“那些小贩有些都属于一个工坊里的,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了,和他们对上,真是不聪明。”不知道何时也看向那里的希恩道。
左以桥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车子慢慢的启动起来,左以桥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金发少年的脸上。他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也没有紧张或是像身旁那个矮个少年一样和那些人吵的面红耳赤,他沉稳的站着,没有看向那些对他投以威胁的人,他只是低着头优雅又安静的等待着事情过去一般,让周围的那些喧杂半点落不到他的身上。
没两分钟,就到了住地,左以桥下了车,希恩在他身后留步对随来的两个保镖道,“去广场那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而保镖飞快的赶到那里,恰恰阻止了一场以多欺少的闹剧。当地人原本是不需要卖他们的帐的,但是保镖腰腹处鼓鼓的枪套让他们全都乖乖的闭了嘴。这里不比欧洲,适当的防身手段还是需要的。
晚餐是在当地一家非常特色的餐厅用的,虽然不是什么五星级的考究美食,但异域风味的口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直到中途被人打断。
望着面前被保镖挡住的少年,希恩当先站起身来,“有什么事吗?”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少年见到希恩和看过来的左以桥还是露出了紧张的摸样。
“O……Opal先生打扰了,我家少爷想感谢您今天的帮助,所以想请您这顿晚餐。”
这个轮不到左以桥来笑,希恩就先替他笑了,好大的口气,随随便便就想请Opal.Z吃一顿晚餐么,而且用的还是陈述句。
“我们已经付过账了。”
少年面露尴尬,“那……那下一顿的早餐呢?”
左以桥笑了,笑容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成分。希恩打量着他的表情,轻道,“你们少爷呢?”
少年一愣,忙道,“他在楼上休息。”看来他们就住在这里。
希恩不说话了,坐回去继续优雅的用餐,少年茫然的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来就回身跑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跟着一个金发少年下了楼一起出现在了餐厅。
那金发少年出现的时候,周围用餐的声音好像有一瞬间静默了一下,就像刚才左以桥出现的时候一样。幸好人数不多,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少年慢慢在桌前站定,左以桥最先看到的是他穿着天蓝色菱形暗纹的毛衣,那材质好像非常的柔软,衬着他有些细瘦的身材,格外不盈一握的感觉。然后再是他的脸,纤秀的下颔骨,精致绝伦的五官,还有那透出点点银光的金发,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特别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泉水一般的通透晶莹,睫毛翕动中光华舞动。
“Opal先生,您好。”
迎视着左以桥看过来的目光,少年轻轻的点了点头。比起他雌雄莫辩的外表,他的声音有着少年的清丽,还带了一点点柔雅的低沉,竟然十分好听。而他面对左以桥的态度也是少见的淡然,不过浅浅一掠就又垂了下去,不见丝毫怠慢羞怯,倒反而有种慵懒的自在感。
希恩站了起来,左以桥笑道,“你好。既然来了,要不要一起用餐呢?”
少年静默了两三秒,似乎像在思考,然后他点点头,转身在左以桥面前坐了下来。
“打扰了。”
希恩让人撤了桌满上的东西,又换上了新鲜的,然后带着那稍矮的少年离开了。
左以桥说,“我是第一次来巴西,很多地方都没有很熟悉,也没办法替你介绍什么,一起尝尝吧。”他语气自然,好像两人并不是刚才认识的陌生人,但也不显得亲昵。
第一百六十九章:回去吧
金发少年听着左以桥的话,慢慢拿起了刀叉。他细白的指节握着纯银的餐具,那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彬彬有礼,再加上对面的左以桥,他们这一桌几乎就像电影场景一样的唯美,让人移不开目光。
等到稍稍用了几口后,少年才放下了刀叉。
“谢谢。”他半低下头,目光看着左以桥面前的红酒杯。“这顿晚餐,还有下午的事情。非常感谢。”他的话和他的眼神一样落不到实处,明明是客套的,但是眉目之间总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漫不经心,然而却又挑不到他的错处。偏偏那样子还特别的吸引人。
左以桥倒不介意,拿餐巾擦了擦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只是这里虽然看着不错,也算是旅游城市,但治安却未必有那么好。还是要小心一些的。”这样劝诫的话由他说出来,总是格外的让人窝心。哪怕它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真实。
少年忽的抬起了头,一下子就看进了左以桥的眼里,平时让无数人都没办法直视的紫眸,少年却躲也未躲,甚至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谁。”他说。
左以桥淡然依旧,“嗯,我也知道你。”
少年露出了些微惊讶,让本就出色的眉眼更是流光溢彩,片刻后那里被一抹茫然给替换,他双手交握,轻轻道,“你是Opal.Z,人人都知道Opal.Z。”
“我们在米其林见过,是吗?”左以桥无视了他感叹一样的话,问道,“你喜欢吃那里的羊肚菇和龙虾吧?”
少年点了点头,半晌又反应过来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无措,“对不起,我那时候刚从英国回来,不知道这道菜是要预定的。”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吃。”
少年“嗯”了一声,又想到,“车子的事情也是,我赶着有点事,不小心卡到了。”
左以桥表示理解,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时候这位应该赶着去Macha的发布会吧。
“不用道歉,只是小误会。”
少年于是不说话了,左以桥也没开口,他正打算招waiter来离开的时候,那少年倏地说,“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左以桥笑了,“哦?哪里不同呢?”
少年歪着头认真的想着措辞,“你没有架子。”
“我看着很难相处吗?”
“不是。因为你是Opal.Z……”他大概还想继续解释,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于是眉头微蹙,颇有些伤脑筋的摸样,和刚才那个冷淡的少年大相径庭。
左以桥也发现了,初看好像高塔上的王子般的人,其实更像是因为不善言辞而显得与人群脱离?
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一个人来的米纳斯吉拉斯吗?”
少年点点头,“我来看矿脉的。”
“塞德里克怎么放心?”
少年眉间又紧了起来,冰蓝色的瞳仁中显出一丝倔强,“我可以的。我懂那些。”
“那你准备怎么谈呢?”左以桥抚了抚手肘间不存在的褶皱,然后站起身,“就像在中心广场一样吗?”
少年一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当时他只是在摊子里挑拣出了最纯的黄玉和蓝宝石,那些小贩就忽然围了上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他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左以桥向门口走去,还坐在原位的他慢慢垂下了头。
“诺亚……”
即将又陷回到茫然里的时候,名字忽的被喊道,少年抬起脸。
左以桥停下脚步看着他,餐厅里昏黄的灯光映着左以桥修长完美的身形和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回去吧。”他说完,返身离开。非
诺亚看着他,一直到再看不见。凡
Opal.Z……刚刚叫他名字了吗?论
谷瓷要被烦死了,活活烦死。坛
他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还是过得去的,如果左以桥不在的话。速度快的时候基本上三秒就可以进入梦乡,一秒上床,一秒躺下,还有一秒用来沾上枕头和闭眼睛。但是现在,他已经三天都连续做噩梦外加失眠了。
当然身边的床铺没有了习惯的体温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要把屋顶掀翻的摇滚乐。
如果换做平时,他绝对不会那么讨厌的,他甚至可以跟着一起跳一起闹,可是他要睡觉,要看书的时候是不能这么吵的。
他第一百次冲上楼用力的拍着古斯曼的房间。
“干什么干什么?”就在谷瓷的手都要拍肿的时候,古斯曼咬着烟敞着衣服,颓废的开了门。“臭野人,你干嘛?”
“你好烦啊”谷瓷抓狂。
“你才烦啊,你都来了几次了!”古斯曼也抓狂。
两人又是一通鸡飞狗跳,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第二天,谷瓷顶着黑眼圈去上课了,约翰笑话他,“交了女朋友也不至于这么累吧,要注意保存体力啊。”
谷瓷才听不懂他的黄色笑话,但又不能说自己是被Lotus大名鼎鼎的四大设计师之一的那位吵得没办法睡觉。
“邻居很烦。”这话算是很好的借口了,也不算撒谎。
“报警啊。”丽贝卡说。
“不行,他会生气的。”谷瓷苦脸,把音乐很响的事情说了。
“看来是朋友啊。”乔克道,“没办法好好谈吗?”
谷瓷摇头。
忽的,约翰拍了拍桌子,“既然这样,要不然你请他去看一场Resin的演出好了,就拿这个作为交换条件,那个乐队很不错的,总比僵持着好啊。”
谷瓷一向不会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现在听了这个建议,觉得的确值得一试。
于是,在晚上又一次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他把托约翰弄到的两张票交给了古斯曼。
“干嘛,想贿赂我?”古斯曼大爷样。
“去不去啊,不去拉倒。”谷瓷回头就走。
“等等,你这什么态度,有这样求人的吗?”古斯曼拽住他,“给我待着。”
米兰的夜,在优雅之下,处处混杂着疯狂,仿佛被华贵的布幔遮盖的酒瓮,酝酿着醇香的迷醉的液体。
然而,看着古斯曼那黑到极点的脸色,谷瓷就觉得头皮有点发紧。
“你竟然敢带我来这种地方?”古斯曼眼睛在喷火。
第一百七十章:犯了个大错
门外是灯色迷离的长街,不远处是喧嚣纷扰的酒吧,而他们却坐在一个稍显简洁古朴的舞台前,满场的座位也不过几百个,比起那种狂热High翻天的地方,这里简直可以说是针落可闻。
谷瓷抬头看了看一边墙上的挂着的海报,然后悄悄的咽了咽口水。
——Resin芭蕾舞剧团米兰小型公演。
他怎么知道约翰会给他芭蕾舞剧的票啊,还是《天鹅湖》的,而且两个大男生结伴,好像的确有那么点怪……
不过谷瓷还是说,“到都到了,不要浪费了,看看吧,也许不错呢。”
古斯曼眼眶炸裂,“你他妈要小爷看芭蕾舞!?”
“小声一点啦,芭蕾舞怎么了,不是都说古典乐最高雅嘛,你那些太吵了。”谷瓷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下一刻就“啊!”的叫了起来。
古斯曼觉得捂着他的手软软凉凉的,直接就啊呜一口咬住了,咬的还不轻,谷瓷哎哎叫了一会儿,他才放开,就见那手白白的掌心一个红彤彤的牙印,还泛了点血丝。
“你自己也一样很吵。还有下次捂小爷的嘴,再咬你!”
谷瓷恶狠狠的瞪着他,古斯曼回了个得意的眼神,倒也不急着走了。
过了一会儿灯色暗了下来,表演开始了。不同于惯有的芭蕾舞表演,这个乐团还配上了很多灯光和改良的舞蹈动作,比如《天鹅湖》第二幕的王子生日宴上,那舞台的布景变成了电子魔幻的效果,背景音乐则加入了节奏明快的鼓点元素,还有演员的礼服也做了升级,也许并未达到太高成本的精致唯美,但的确增加了很多可看的新鲜点。当然最后的高潮还是在黑天鹅奥杰塔的挥鞭32转上,舞者表演的非常出色,不仅完美的完成了动作,她的裙摆上还点缀了星星点点的荧光,在幽暗的夜里,真的像一只披着华丽嫁纱的高贵天鹅。
谷瓷一开始还能分心古斯曼有没有看的不耐烦,但是渐渐的他自己也被吸引到了情节里去,然后就没空管身边的人了。
等到灯光一亮,掌声响起时,他忍不住跟着台下的观众起立鼓掌。回头一看,发现古斯曼的脸上也退去了初时的不屑,很给面子的拍了好几下手。
两人回去的路上,古斯曼难得安静,谷瓷瞥了两眼始终低着头的他,嘟囔道,“好啦,你不要不高兴,大不了我再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了。你想去哪里啊?”
古斯曼抬起头,目光有些灼灼的看着他,片刻,慢慢说了个地方。
谷瓷到底是左以桥的人,古斯曼还没胆子让他一起跟着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所,于是一到了这间豪华的KTV包厢内,古斯曼拿起话筒就嚎了起来。谷瓷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
古斯曼嚎完了两首,回头看见不声不响的谷瓷,撇了撇嘴,“我唱的好不好听?”
谷瓷摇摇头,一看古斯曼脸色变黑,忙又点了点头,手还在疼呢,他也知道学乖的。
古斯曼叉着手高兴的抖了抖脚,“喏,给你吧,可怜兮兮的样子,你也想唱吧。”
谷瓷还是摇了摇头。
“客气什么啊,想唱就唱。”他吧话筒塞到谷瓷的手里,坐到一边,张狂的目光打量着谷瓷有些害羞的样子,想是看你那小模样能怎么发挥。
但是古斯曼错了,错的很离谱。他从来不承认自己犯过错,在设计上的天分也不会让他犯错,但是这件事,这个错误,变成了古斯曼人生里很大的一个污点。
巴西和米兰时差大约是四个小时,晚上左以桥没有打电话,他以为谷瓷应该睡了,于是第二天上午便拨了号,这时候IED应该是午餐时间。
“喂……”
左以桥猛的一听,皱起了眉,“声音怎么哑了?”
“嗯,唱……歌了。”谷瓷说话有点艰难,原来清脆的少年音色分了叉。
“和同学吗?昨天晚上?”
“不……是,古斯……曼”
左以桥放心了,一想到唱个歌能唱成这样便忍不住笑了开来,“怎么想到要去唱个呢?”
谷瓷磕磕巴巴痛苦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左以桥听得这声音有点心疼,“嗯,我知道了,那现在呢?”
“他……回来就到房间了,一直没出来……”
左以桥想了想,又嘱咐了谷瓷几句,告诉他自己再有三天就能回去了。
“以桥……”谷瓷用那公鸭嗓叫着他的名字,听来分外可怜。
“怎么了?”左以桥温柔道,“是不是想我了?”
“……”谷瓷咳了咳,第二声才发出了一个轻轻的“嗯”。
“乖,照顾好自己,我就回来了。”
两人又蘑菇了一会儿,左以桥才挂了电话。他今天还要去看一次南面的碧玺矿,他问希恩,“什么时候签约?”
希恩道,“理应是一天后,但是我会让佩涅快一点的。”
左以桥点点头,往外走去,刚要上车,却又停下了脚步。
对街就是昨天左以桥晚餐的巴西餐厅,格调和装修什么还是非常好的,但是此刻的长椅上却坐着两个少年,而一边站着餐厅的老板,似乎正在和他们争论着什么,较矮的少年手舞足蹈的说着,老板却在频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