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牌太监(2)——狐狸大叔

作者:狐狸大叔  录入:08-24

 第七十九章:记忆空白(三)

 单奇握紧了拳,责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就此放弃这国破家亡的血海深仇吗?” 慕长歌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资格让你这么做。你有自己选择生存方式的权力和自由,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决定而怪罪于我。” “这么说,你打算继续这样留在莫邪那家伙的身边?”单奇咬牙追问到。 慕长歌低垂着头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失去记忆的我没办法仇恨什么,战争带来的悲惨我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现在的我也只会很客观地说,一个国家的兴衰成败都是历史所趋,并不是某一个人就能够左右的。国家被侵略这样的事情,我只见过历史,但即便只是历史我也曾对侵略者深恶痛疾过。可是,我所接受的教育告诉我,侵略并不是某个国家领导人的错,而是一个时代发展的产物。所以,现在的我以及绝大多数的同胞都能原谅历史上那些侵略者的后代。如果可以,我希望单奇能够认同我的决定,现在的我并不想与王爷为敌。但我想,失去的记忆总会有再重新回想起的一天,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就真真了解自己究竟是如何看待国仇家恨的了。或许,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重新做出什么新的决定。” 单奇同姬清儒两人听完一愣,呆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竟然可以让人有如此通透的思想跟觉悟? 单奇只是沉思着,没有说话。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认同长歌的背叛,皇兄对他……可是,现在的长歌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他连皇兄都忘记了。我又能够要求他什么?而且,他刚刚的那一番话,虽然我不想承认,可从仇恨中抽离出来只是单单地听那番话,就会发现那是多么豁达而开明的想法。长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与众不同,皇兄也一直认同着他的不同,也许……若是皇兄在此,他会认同长歌的决定。 姬清儒突然表情一变,不对啊!长歌他不是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吗?怎么会记得自己国家的历史? 想到这,姬清儒不由疑惑地问道,“长歌,你不是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吗?怎么会……” 慕长歌一怔,说……说漏嘴了。 “长歌原本并不是四方国的人。”单奇突然开口替慕长歌解释到。 慕长歌疑惑地看向单奇,他为什么会知道?难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单尤了吗?这样说来,我以前一定非常信任单尤。难道,我跟单尤两个人真的是……那样的关系?可是,我并不喜欢男人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事而让我改变了? “不是四方国的人?”姬清儒不解地问道。 单奇点点头,“长歌是突然出现在四方国的异世人,银镯正是他身为异世人的标志,在虚空是没有银这种物质的。” “异……世人?”姬清儒讶异地看向慕长歌,“究竟这句话的意思是?” 果然,我什么都跟单尤他们说了啊! “哎——”慕长歌叹了口气,“我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是个跟虚空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这样的解释只是让姬清儒愈加困惑而已。 “嘛,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慕长歌耸耸肩,说道,“总之,我所来的地方既不属于神裔国也不属于四方国,是个完全不存在于虚空的地方。虽然有些无法理解,但……我确实就是从那样一个地方来的,对于虚空的一切我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听慕长歌这样一说,姬清儒突然想起来慕长歌说过他不会使用贝币,难道真的存在一个跟虚空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似乎看出了姬清儒的疑惑一般,慕长歌笑了笑,“虽然难以想象,但却无法否认它的存在。世界是如此的大,如此的神秘,发生任何事也许都是有可能的吧?” 姬清儒点点头,“看来我也只能这样相信了。”说的也是,一个来自异世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不可置信的? “嗯——”慕长歌突然捂住了鼻子,皱着眉说道,“怎么有一股中药的味道。” 慕长歌话音刚落,百合就端着药同式躬二一起走了进来。慕长歌心头顿时涌现出一阵不好的感觉,他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道,“这药……该不会是要给我喝的吧?” “这是当然,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病人吗?”百合一听,不屑地答道。 慕长歌不由自主地朝床里面退了退,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喝药。” “哈?”式躬二疑惑地看向慕长歌,好笑般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害怕喝药吧?” 慕长歌高高地扬起下巴,对上式躬二,毫不掩饰地答道,“我就是怕喝药,那又如何?有谁规定男人不可以怕喝药的吗?明明就那么苦。” 式躬二笑了起来,一脸鄙夷地问道,“你……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竟然会怕药苦?” 慕长歌竟然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用一副很骄傲的表情说道,“你忘了吗?我是净官,原本就算不上是个完完整整的男人,最多也就算是半个男人。我就怕喝药,我就怕苦,怎样?” “你……”式躬二脸色一阵绯红,这个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害臊啊?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厚颜无耻地说出这样的话? “长歌,你?”单奇疑惑地看向慕长歌。怎么回事?刚刚长歌不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净身吗? “嘘——”慕长歌侧头朝单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偷偷笑了笑。 单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长歌竟然连这种事都能拿来开玩笑。 面对慕长歌这样的态度,姬清儒倒是有些好奇也有些意外,虽然他并没有瞧不起净官这样的想法。但是,一般除了在宫中或是职务上的需要外都是不太愿意提起自己净官的身份的,尤其是已经落魄流浪在外不能再呆在人皇身边伺候的净官。可是,长歌却…… “你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净官的身份?”想着,姬清儒也就问出了口。 “刚开始的时候,听别人叫自己净官的确是感觉有点不舒服。但是,”慕长歌神秘地笑了起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净官这个身份。” 姬清儒微一蹙眉,好奇道,“此话怎讲?”竟然还会有人喜欢当净官?这还真是一奇闻。 慕长歌突然双眼绽放出一种异样的神采,兴奋地说道,“你仔细想想,只要一句‘我是净官’,不仅可以拒绝男子的求欢,也可以拒绝女子的求爱。而且,一般男子都不屑与你为敌,即便是呆在人皇身边也不会被人说成是有不明企图心;女子也不会过度地疏远你,偶尔勾一下肩搭一下背也不会被人指责男女授受不亲。” 慕长歌这话一说出口就震住了所有人,这……原来净官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吗? “呵呵……”姬清儒突然掩嘴笑了起来,正如红叶公子所言,长歌他果然很有趣! “哈哈……”见姬清儒侧在一旁偷笑,单奇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虽然认识长歌已经很久了,但,他这个人还是能够一直这样让我感到意外! “哈哈哈哈……” 终于,除了慕长歌以外的所有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慕长歌看着突然笑开的几人,满脸地疑惑与不解,“你们笑什么?” 第八十章:议和(一) 结果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一宿就这么过了,天空隐隐开始泛白。 慕长歌站起身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临走前,慕长歌又再度转身看向单奇,叮嘱道,“我说过,我现在是不会背叛王爷的。记得那晚我说过的话吗?时至今日,我还是会说出同样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找到比报仇更有意义的事。” 单奇一愣,皱起了眉,没有说话。那晚说的话吗? “记住,永远都不要再来这里,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长歌指的是这句话吗? 他是这样决定的吗?如果我再去找莫邪报仇,他就会为了保护莫邪而不惜与我大动干戈? 单奇突然苦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会难为人。明知,我是不可能会与你动手的。 慕长歌转身对百合说道,“我就不去向红叶公子道别了,请你代我转达,说多谢他照顾单奇,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那我就此告辞了。”百合说完,点头施礼,转身驾车而去。 “长歌有何打算?”看着百合离开的身影,姬清儒开口问道。 慕长歌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看向姬清儒,笑了起来,笑容里隐藏不住的狡猾,“趁着现在天还没有全亮,我们赶紧偷偷溜回你下榻的客栈。” “我下榻的客栈?”姬清儒有些不解。 慕长歌点点头,一把搂过姬清儒的肩,解释道,“昨晚的事情我是绝对不能够让楚大哥他们知道的,单奇的身份你也明白,如果让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所以,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你打算怎么做?” “不打算怎么做。”慕长歌耸耸肩,说道,“我只要跟你回去,然后在你房间里睡下就可以了。然后……静静地等楚大哥他们来找我。” “等楚公子他们来了,你又打算如何解释?” 慕长歌笑笑,说道,“当然是说昨晚喝太多了,结果就在你房间睡下了。啊,对了,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一坛酒回去。” “这一坛酒也喝不醉吧?”姬清儒好笑地看着此刻正像个错做了事在想办法蒙混过关的孩子一般狡猾又有些调皮的慕长歌问到。 “谁说我要拿来喝了?”慕长歌挑挑眉,笑得一脸狡黠。 “那?” “我是要拿那些酒洒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喝没喝醉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但……”慕长歌抬起衣袖闻了闻,“闻起来一定要像是喝过很多酒才行。” 正如慕长歌所想,当他们回到房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刚刚睡下没多久,楚昼就跟小桃红一起来了。 楚昼看了姬清儒一眼,拉过睡眼朦胧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慕长歌,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慕长歌抬眼看了看楚昼,又看了看身后的姬清儒,揉了揉昏沉沉的眼睛,答道,“哦,昨晚喝太多了,所以就在臣兄这里睡下了。”说完,慕长歌又再度揉了揉太阳穴。好晕,完全都不需要伪装成喝醉的样子。昨晚折腾了一整夜其实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过,刚刚一躺下去就真的睡着了,才睡了一下下就突然被叫醒,整个人还真是难受。 “那你们……”接下来的话楚昼没有问出口。 慕长歌不解地问道,“我们什么?”转眼看见楚昼有些尴尬的神色,突然明白过来,笑了笑,拍拍楚昼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不是说过了,虽然我们是去青楼,但除了喝酒,别的什么都不会做的。” “我是说你们两个……有没有……” “我们两个?”慕长歌依旧还是一脸的不解,这个楚昼究竟想问什么啊? “就……就是……”虽然必须确认这个问题,可是楚昼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慕长歌愣了愣,心下思索起来,楚昼这幅样子应该是想问什么比较尴尬的问题吧?可是如果不是问我们在青楼有没有找美人或是公子相陪那还能是为了什么事情? 咦?等一下,他该不会是…… “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有没有跟臣兄那什么吧?”慕长歌试探地问道。 楚昼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 慕长歌笑了起来,“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我们两个都是男人,怎么可能会……”话还没说完,慕长歌就停了下来,这样的理由好像在我身上并不能成立啊!毕竟我同单尤有着那样的历史,而且如今还跟鬼畜王爷传出这样的流言…… 啊啊,慕长歌伸手抚上了额头,我的一世清白啊! “明白了。”慕长歌突然开口说道,“我跟你发誓,我与臣兄之间绝对没有发生那样的关系。我们是朋友。” “嗯。”楚昼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慕长歌的说法。 慕长歌看了看楚昼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关于这样的问题,我想你以后都不必再为我担心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喜欢男人,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接受的,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我有同性、交往历史,但也不代表我滥交好不好?这样不分情况的怀疑我跟所有男人都有不正常关系,还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啊! “虽然这样,但你也应该注意一下分寸才是。”既然是喜欢男人的人,那在同男人相处的时候就应该要比一般人多注意些,这是常识。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而且,我这也不是为了王爷交代的事情吗?”慕长歌神秘兮兮地拉着楚昼走到一旁,小声说道,“昨晚我可不是单单为了玩才带着臣兄去青楼的。” “此话怎讲?”楚昼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凑近楚昼耳边,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位臣儒其实就是儒亲王。” “什么?”楚昼有些意外地瞥了眼身后的姬清儒,问道,“这么说你是一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 慕长歌点点头,“那是当然,青楼那种地方最容易让人放松了不是吗?而且,昨晚他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想我们此刻就可以回去向王爷复命了。”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儒亲王来圣城的目的了?” “是的。”说完,慕长歌转头走向姬清儒,“臣兄,我们原本出来就是为了办事的,如今这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所以……”慕长歌一拱手,说道,“我们后会有期。” 姬清儒回礼道,“后会有期。” “嗯——”慕长歌走了两步,又再度转身回来,看着姬清儒,认真地说道,“我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够再见面,还有……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无论是作为我们单独的两个人,还是作为背后所存在的国家。” 姬清儒一愣,随即微微笑了起来,同样认真地说道,“我想会的。” “是吗?”慕长歌一听,开心地笑了,“那就好!臣兄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真的很高兴。” “能跟你成为朋友,我也很高兴。” “既然回来了,是否就代表你已经完成了本王交给你的任务?”鬼畜千斗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慕长歌。 慕长歌笑笑,点点头,“那是当然的。” “哦?”鬼畜千斗挑挑眉,“看来你似乎比本王想象的还要能干啊?” 慕长歌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王爷过奖了,我这次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虽然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可是总感觉我只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总觉得自从来到虚空之后我的运气就变好了,以前明明一直没什么运气的。 鬼畜千斗突然眯眼笑了起来,“你竟然还知道谦虚?” 慕长歌摊摊手,说道,“我这不是谦虚,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轻松句让我遇到儒亲王,甚至还能那么简单地就探听出他来圣城的目的。 第八十一章:议和(二) “那你说说他儒亲王潜入圣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慕长歌点点头,“事情是这样的……”慕长歌简单地向鬼畜千斗报告了姬清儒来圣城的目的。 鬼畜千斗静静地听着慕长歌说完了这一切,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对于慕长歌调查的这番结果究竟是抱着怎么的态度,相信或者是不相信。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才听鬼畜千斗悠悠说道,“你是说儒亲王潜入圣城完全只是个意外,一切都是为了救公主?” “是的,就是这样。” “这么说你相信儒亲王的这番解释?” “我相信。”慕长歌表情认真而笃定地说道。 鬼畜千斗微一点头,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慕长歌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之所以会相信儒亲王的话,除了我认为他没有撒谎以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皇妹的的确确是遇到了危险。” 说到这里,慕长歌停顿了下来,观察着鬼畜千斗的反应,却发现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自己。 慕长歌再次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知道王爷是否知道我上次被人抓去卖到青楼的真正原因?那个时候,我同小桃红在街上无意中救了名女子,那些人似乎是为了报复我多管闲事所以才抓走了我。而那名女子,正巧就是儒亲王的皇妹。” “你是说你无意中救了小巨人国的公主?” “是的。虽然我也感到有些意外,但的确就是发生了这样巧合的事情。”当初救人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想过她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鬼畜千斗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本王知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先下去休息。” “是。”慕长歌一拱手退下了。 “你一直跟着慕长歌,可发现有什么异常?”鬼畜千斗侧目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楚昼。 楚昼摇摇头,“虽然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巧合得过分,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巧合得过分?”鬼畜千斗微眯起双眼,颇有深意地问道。 “是的。慕长歌自接到任务之后,并没有做任何相关调查,而是一直往返于各个茶楼、戏院之间,关于这件事属下也曾向王爷报告过。可是,就在昨日,我们突然就遇到了化名为臣儒的儒亲王。他们两人似乎一见如故,聊得很投缘,之后慕长歌便带着儒亲王去了青楼。然后,就听他说已经知道了儒亲王来圣城的目的。” “青楼?”鬼畜千斗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 楚昼一愣,赶紧解释道,“虽然是去青楼,但是慕长歌说过只是去喝花酒而已,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而且,他似乎是为了想要儒亲王放松警惕所以才带他去青楼的。”虽然鬼畜千斗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鬼畜千斗说出“青楼”两个字的那一瞬间,楚昼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楚昼才不由自主地脱口替慕长歌解释了起来。 鬼畜千斗一挑眉,松开了手指,“是吗?” 楚昼点点头,“是的,属下认为慕长歌应该没有撒谎。” “这么说,他一早就猜到了儒亲王的身份?” 楚昼垂下了头,答道,“是的。”那个时候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真是太大意了,楚昼在心里自责到。 鬼畜千斗突然微微笑了起来,“难道这也是预言所说的毁灭或是创造的力量?” 楚昼一愣,没有答话。难道王爷之所以放手让慕长歌单独去完成这件事,是想试探他的虚实,想知道预言所说的那巨大的力量是否真的属于慕长歌? 说的也是,王爷可是上上代人皇破例亲自册封的莫邪王爷,虽然王爷对慕长歌的确有些不同,但王爷所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而已? 一听说姬清儒的议和队伍来了,慕长歌便就立刻主动请缨,要求跟着队伍前去城门口迎接。 鬼畜千斗只是望了一脸兴奋的慕长歌一眼,便就同意了。 慕长歌高高兴兴地就跟着楚昼去了,可是才刚走到迎接队伍前,慕长歌脸色就难看起来了,他慢慢挪到楚昼身边,问道,“我们是要骑马去吗?” “当然。难道你想跟在后面走?” “不,当然不是。只是……”慕长歌有点犹豫地看了看眼前的高头大马,说道,“我可能,大概,不会骑马?”虽然已经知道了我其实就是四方国的慕长歌,甚至还学会了武功,可是……会不会骑马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会骑马?”楚昼似乎有些意外,但突然又想起了慕长歌是异世人的事,于是开口问道,“你们那里不用骑马的吗?” 慕长歌点点头,“基本上用不着。”慕长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不知道骑机车跟骑马的感觉会不会有些相似?呐,至少形状上不是有点像的吗? 虽然慕长歌说自己不会骑马,可是两个大男人同骑一匹马也太……楚昼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慕长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长歌笑了笑,似乎看出了楚昼的犹豫,耸耸肩,说道,“额——我可以试试看。也许,我就会骑呢?我以前骑过一种跟马有些相似的……工具。” 楚昼皱起了眉,疑惑道,“工具?”还没等楚昼反应过来,慕长歌便就缓缓朝马走了过去。 慕长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着摸了摸马的头,轻声说道,“呐,小马,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骑马。所以,麻烦请你等一下乖乖的。拜托了!” 说完,慕长歌一手扶着马背,一脚踏上马鞍,一用力…… 咦?慕长歌惊讶地看着自己,好像意外轻松熟练的感觉!难道,我是真的也学会了骑马? 想到这,慕长歌高兴地笑了起来,转头对还愣在那里研究“像马的工具”的楚昼,说道,“楚大哥,我好像是真的会骑马额!” 楚昼一愣,回过神来,应道,“是、是吗?” 楚昼也跟着上了马,骑着马缓缓走到慕长歌身边,问道,“你刚刚说的像马的工具是什么?” “哈?”慕长歌愣愣地看着楚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刚不是说你以前骑过一种跟马很像的工具吗?” “哦,原来你是在说机车啊!”慕长歌笑了起来,点头道,“就外型上来说,的确是有点像。” “机车?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它大概是什么样子?”楚昼有些好奇的问道。 “额——”慕长歌思索起来,该要怎么跟一个古代人解释现代的交通工具呢?思考了片刻后,慕长歌才开口解释到,“机车跟马车一样也是一种交通工具,但是机车只有两个轮子,外型跟马有一点相似。” 楚昼点点头,虽然想象不出机车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是至少有了机车是长得跟马很像的交通工具这个基本概念。 “楚大人,这位是?”说话间,一位穿着绛红色官服,气度不凡的男子骑着白马走了过来。 慕长歌循声望了过去,只见那人身穿绛红色白鹤朝天官府,腰系青色乳白锦云丝缔,脚踏齐膝素面白底长靴,眉宇间尽是一片气宇轩昂,睿智的眼神让人不由得从心底里油然产生一股钦佩之情。 楚昼拱手施礼,毕恭毕敬地答道,“下官参见路丞相。这位是王爷身边的净官,慕长歌。” 丞相?这个人就是神裔国的丞相? 慕长歌翻身下马,跪叩道,“奴才参见路丞相。” 路丞相一抬手,道,“起来罢,无需多礼。” 第八十二章:议和(三) 路丞相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一双细长而眼角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轻轻抿合的樱色双唇,不算特别好看可是却有种独特的味道。他莫非就是上次樊、洪二位将军提过的那位智谋过人的净官? 再度翻身上马的慕长歌似乎感受到了路丞相投来的打量的神色,虽然不是特别喜欢被人这样细细地打量,但路丞相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让慕长歌感到不适。他抬起头对上路丞相的目光,扬嘴微微一笑。 路丞相一愣,收回目光,轻轻点头,回以一礼。 这位路丞相感觉还蛮好相处的,似乎并不像一般高官给人的那种高人一等、目空一切的感觉,虽然威严但却意外让人觉得容易亲近。慕长歌不由抿嘴微微点头,在心里赞许道,这个路丞相也许是个亲民的好官。 当慕长歌的迎接队伍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姬清儒的议和队伍早已在此等候。 路丞相翻身下马,迎了上去,“在下路非,特奉命到此迎接儒亲王。” 姬清儒拱手回礼,略一点头,“在下儒亲王,有劳路丞相费心。” “噗——哈哈哈哈……”一道清脆的笑声突然划破了这份两国队伍交接的严肃,慕长歌笑趴在马背上,身体一颤一颤的,完全直不了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慕长歌投去。 楚昼一愣,随即尴尬地凑近慕长歌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慕长歌?” “啊?”慕长歌侧过头看向楚昼,“哈哈……怎么了?” 楚昼朝前方交接的路丞相和姬清儒看了一眼,提醒慕长歌注意当下的场合。 慕长歌疑惑地转头看向前方,突然意识过来,立刻收起了笑意,坐直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拱手赔礼道,“不好意思,听到路丞相介绍自己叫路飞时,一时间没忍住……噗——”说到“路飞”二字时,慕长歌差点再次喷出来,他赶紧收了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借用咳嗽声,调解刚刚的笑声,“咳咳……嗯——”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慕长歌才继续说道,“还望大家不要见怪,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见慕长歌如此,姬清儒忍不住别过脸掩嘴偷偷笑了起来,这个慕长歌还真是…… 即便路丞相再如何有大家之风,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也忍不住沉下了脸色,这个慕长歌究竟是…… 慕长歌也不完全是个不识时务的人,眼看着现在这气氛因自己而变得诡异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慕长歌翻身下马,走到姬清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臣兄,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希望你不要在意。” 慕长歌的这一举动再一次引起了众人的惊叹,他是什么人?竟然跟儒亲王如此熟络? 也没等姬清儒回答,慕长歌突然皱起了眉,自己又开始嘀咕起来,“我现在好像不应该再叫你臣兄了哦!嗯——”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姬兄?”慕长歌抬眼对上姬清儒,问道。 姬清儒微微一笑,正要作答…… “噗——鸡胸?哈哈哈哈……”慕长歌再一次破口大笑起来。 姬清儒一脸疑惑地看着笑得前仰后翻的慕长歌,“你笑什么?” 慕长歌摆摆手,从笑声中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我……哈哈……实在是……没办法……哈哈……叫你鸡胸……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哈哈……” 姬清儒依旧还是一脸的不解,姬兄有什么好笑的吗? 对面的路丞相终于忍不下去了,“哼——”他冷哼了一声,沉声唤道,“慕长歌。” 慕长歌一愣,偷偷看了看路丞相的脸色,又抬眼望了下骑在马背上的楚昼,知道自己貌似是真的过分了,于是赶紧收起了笑意。 慕长歌后退一步,站到姬清儒对面,正儿八经地拱手施礼道,“奴才慕长歌,参见儒亲王。” 姬清儒笑笑,抬手道,“免礼,长歌无需跟我客气。” 慕长歌听完一笑,偷偷朝姬清儒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姬清儒一愣,再一次别过头去掩嘴偷笑起来。 一旁的路丞相不可能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心下不由得疑惑起来,这个慕长歌似乎同儒亲王十分交好?这还真是让老夫有些意外。看来,樊、洪二位将军所言并非夸浮,这个慕长歌的确值得多加注意。 咦?慕长歌心里涌过一阵疑惑,这路好像不是去莫邪王府的啊,难道是打算进皇宫?这还真是奇了怪了,竟然不是直接去见那个鬼畜王爷? “参见皇太子殿下。”众人齐声呼到。 舜宇绛月一抬手,道,“免礼。” “谢皇太子殿下。”众人再次齐齐呼到,叩首,才站了起来。 慕长歌抬眼望上去,只见舜宇绛月一身明黄色金丝银绣蟒纹缎绸太子袍,头戴同袍相同的明黄镶夜明珠冠帽,端坐在殿首阶中央高台的龙椅上。而鬼畜千斗则一身宝蓝色青丝锦绣长袍,外披一件黑色羽毛衣襟长披,头发一半用青色蓝宝石丝带挽于头顶,另一半随意披散在肩头,微微斜倚着坐在舜宇绛月右侧的高台下。 我就说怎么会不是直接去见鬼畜王爷呢?原来,这个鬼畜王爷早就已经在皇宫里候着了。慕长歌瞟了眼微微勾着嘴角垂着眼看着座下的众人,一副唯我独尊的鬼畜千斗,又瞥了眼端坐在龙椅上有些中规中矩的舜宇绛月,不由感叹道,看来这个皇太子殿下也只不过是出来做做样子罢了。嘛,按鬼畜王爷那性格,能够让皇太子坐在殿上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启禀皇太子殿下,小巨人国议和大使儒亲王带到。”路丞相朝前一步,拱手施礼启奏到。 舜宇绛月微一点头,“嗯。” 路丞相接收到舜宇绛月的点头允许,这才侧身退至一旁。姬清儒则是紧跟着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儒亲王参见舜宇皇太子殿下。” “免礼。”舜宇绛月微一抬手,说道。 “谢舜宇皇太子殿下。”姬清儒再度拱手到。 一旁的慕长歌看着这一来一回的行礼,不由在心里吐槽起来,我去,这还有完没完了?进殿这么久了,竟然还只是在打招呼,难道没人觉得这么做完完全全是在浪费时间吗? 慕长歌无聊地轻声叹了口气,撇撇嘴,眼珠转了一圈正准备翻白眼,转眼却瞥见鬼畜千斗正一脸好笑地盯着自己。慕长歌一愣,赶紧立直了身子,垂下眼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出来。 这时,慕长歌才缓缓听到舜宇绛月说到了正题上,“你国姬人皇递来的议和书,本太子已经详细看过,条件各方面本太子都十分满意。对于这次姬人皇能够主动提出议和之事,本太子甚感欣慰。能免于战争,这对我神裔国的百姓将领来说也是福祉一件。如若没有其他变动,这件事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姬清儒谦和一笑,说道,“舜宇皇太子殿下能够接受我小巨人国的议和,对于我国人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至于议和书上的条件,吾想再添加一项,还请舜宇皇太子殿下能够接受。” 姬清儒这话一出口,殿堂上便一片哗然,众人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舜宇绛月脸色微微一变,偷偷瞥眼看向鬼畜千斗。 鬼畜千斗依旧只是勾着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姬清儒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开口说道,“儒亲王临时改变议和条件,本王可以理解为没有诚意吗?” 众人一听,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看向座上的鬼畜千斗。 这是在威胁本王吗?姬清儒微微一笑,心下思忖道,不愧是莫邪王爷,态度狂妄之至。 第八十三章:议和(四) 慕长歌心下一惊,这个鬼畜王爷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他似乎很不喜欢出现任何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儒亲王现在突然提出要新添加条件……慕长歌皱起了眉头,这事有些不妙啊! 慕长歌想着偷偷抬眼看了看鬼畜千斗,缓缓挪步到姬清儒身后,小声说道,“那个,姬……儒亲王,你那个新添加的条件是什么?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吗?如果不是有非添加不可的必要,你看能不能……放弃呢?我上次也跟你提过,那个鬼……莫邪王爷的性格属于‘挡我者死’的类型,他是不会在乎究竟是和平解决还是武力收服的,所以……” 姬清儒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慕长歌在这殿堂之上竟然也敢这样偷溜过来说话。可随即又浅笑了起来,心里笑道,如若不是这样,大概就不像慕长歌了吧? 姬清儒立直后背,稍稍朝后倾去,靠近慕长歌,小声回到,“非常重要。” “是吗,这样啊?”慕长歌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最后像是决定了某件事一般抿着唇表情严肃地微一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脚一步,走上了前,跪下身去叩拜道,“叩见皇太子殿下,叩见莫邪王爷,奴才有事启奏。” 除却早已习惯慕长歌时常做出些“惊人之举”的鬼畜千斗等人以外,慕长歌的这番举动让众人皆是一愣,全体惊讶地转头看向他。 舜宇绛月看着跪在下方的慕长歌,微微蹙起了眉,我记得……这个净官貌似就是上次莫邪带进宫的那个。没想到莫邪竟然会让他跟着路丞相前去迎接议和队伍,莫邪对他究竟…… 就这样,大家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鬼畜千斗或是舜宇绛月的发话。 慕长歌低垂着头静静地跪着等候了片刻,却依旧没听到任何“免礼”之类的话,不由得疑惑地抬起了头,却见舜宇绛月只是沉着脸盯着自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可是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慕长歌又转眼看了看右侧座的鬼畜千斗,发现鬼畜千斗同样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慕长歌终是耐不住了,挑挑眉,盯着鬼畜千斗,用眼神祈求道,赶紧叫我起身答话啊! 片刻后,鬼畜千斗才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起来罢,你有什么话要说?” “多谢王爷。”慕长歌一听,赶紧高兴地起了身。 虽然慕长歌作为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净官是没有资格在这里议论国事的,可是,既然鬼畜千斗发话了,又有谁敢多言?虽然不知情的人都有些好奇鬼畜千斗为何会宽恕这个冒失的净官,甚至还让他发话,但脸上却并不敢表现出什么,都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慕长歌接下来的话。 只见慕长歌一拱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其实,奴才只是想说,既然儒亲王想再多附加一个条件,我们听听看又有何妨呢?聆听对方临时提出来的条件,这并不表示我国在外交上软弱,反而很好地体现出了我国的大度和从容,不是吗?更何况,我们也只是听听而已,至于最后是否要答应,这就得看儒亲王究竟附加的是什么样的条件了。” 说到这里慕长歌停顿了下来,抬眼看向鬼畜千斗,又转眼看向舜宇绛月,最后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官员一圈,这才再度开口说道,“不知各位大人觉得奴才说的这番话可是有理?” 文武百官们皆是一愣,主和派心下都觉得慕长歌方才的这一番话其实是有理的,可是却都一片沉默。众人只是不约而同地瞥向鬼畜千斗,这话是他同意让慕长歌说的,只要这鬼畜千斗没有发话,他们可不敢有任何表示。主战派却是不屑一顾,只是鄙夷地瞥了慕长歌一眼,心下嘀咕道,胆小鼠辈,一低贱的净官竟然也站出来议论国事,真是可笑,可笑。 鬼畜千斗垂眼看着慕长歌,微一挑眉,说道,“你这话听上去倒是有些道理,也好,本王姑且就听上一听。 听鬼畜千斗这样一说,主和派不由得都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莫邪王爷没有命令说直接开战。同时又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慕长歌,这个净官究竟是什么人?莫邪王爷竟然会听取他的意见?现在只希望这个儒亲王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才好,不然又免不了一场恶战。主战派却是一脸不悦地死盯着慕长歌,哼,多管闲事。 慕长歌自己倒是也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是官员,但毕竟也算得上是主和派的一员。他转身朝姬清儒笑了笑,小声说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这次的议和能够洽谈成功的。”便就退居到了身后。 姬清儒回以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朝鬼畜千斗一拱手,侧目瞥了慕长歌一眼,开口说道,“吾所说的附加条件就是……让贵国的净官慕长歌担任两国之间来往的外交大使,并且,在两国关系上他享有绝对至上的权力。” 慕长歌惊讶地转头看向姬清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讶异、怀疑、不解这样的情绪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这个小四方国的儒亲王跟名叫慕长歌的净官究竟是什么关系? 路丞相蹙眉看着慕长歌,老夫只以为他们交情不错,没想到儒亲王竟然会如此重视这个慕长歌。看来,慕长歌的能力远在老夫预料之外。 不知为何,楚昼突然想起了那句有关于慕长歌的预言,“长歌戚戚,毁灭兮,创造兮”。王爷原本似乎也是为了证实这句预言中的“长歌”二字是否真的与慕长歌有关所以才命他去调查儒亲王这件事的,如今……楚昼抬眼望向前方的慕长歌的背影,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何儒亲王会如此看重慕长歌?难道慕长歌真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座上的舜宇绛月只是满心地疑惑和不解,这个慕长歌是谁?莫非就是眼前这个净官?明明只是一个净官,为什么会跟小巨人国的儒亲王扯上关系? 慕长歌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走近姬清儒身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姬清儒侧目对慕长歌翩然一笑,没有答话。 慕长歌一愣,缓缓退了下去,虽然他不知道姬清儒究竟为何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可是他知道姬清儒是认真的。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虽然这件事涉及到他,但是面对如此严肃的两国会谈,这个时候他不方便再随意插嘴了,只能静静等待鬼畜千斗的反应。 姬清儒抬起头,却不是看向众人所待的鬼畜千斗,而是转眼看向舜宇绛月,一拱手,说道,“这就是吾的附加条件,还望舜宇皇太子殿下仔细考虑看看。” 虽然姬清儒这话是对着舜宇绛月说的,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只能等鬼畜千斗开口,在鬼畜千斗说话以前,任何人都不敢轻有妄言。 舜宇绛月也在静静等待着,等待着一旁的鬼畜千斗发话。 气氛再度变得安静凝重起来,慕长歌垂着头,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紧张地等待着鬼畜千斗的声音。能不能做这个什么外交大使他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而让这次的议和变成开战,他可就难辞其咎了。即便他自己不是虚空的人,他也没办法接受因自己的缘故而发生战争悲剧。 第八十四章:封官 原本慕长歌作为一个战败国的俘虏又身为净官,担任外交大使这样重要的职位,甚至还要求享有外交中绝对至上的权力,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可是…… 鬼畜千斗勾嘴笑了起来,“本王接受了。” 什……什么?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鬼畜千斗,莫邪王爷竟然同意了? 慕长歌皱起眉,沉思起来,以鬼畜王爷的性格,如果他不是真的愿意接受这个条件,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委曲求全而勉强答应下来的。可,如果他是真心能够接受这附加的条件,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明明知道我只是个异世人,为什么还要让我担当如此重任?难道……难道跟那个预言有关? 慕长歌不由有些担忧起来,尽管以前是如此的渴望自己成为能够改变世界的大人物,可如今的自己只想按自己的想法来自由地生活。在虚空这样一个硝烟四起的世界里担任重要官员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是外交大使这样处理外交关系的官员,这简直……简直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火坑。 姬清儒微微一笑,拱手道,“如此甚好。只要贵国能够接受这个附加条件,我方诚心诚意向神裔国投诚。” “莫邪王爷……这件事?”路丞相似乎有些犹豫,毕竟让一个身份卑微的净官担任外交大使也太…… “罢了,这是本王的决定,无需再议。”鬼畜千斗打断了路丞相的话,说道,“既然小巨人国的儒亲王中意慕长歌,让他担任两国之间的外交大使也无妨。” “为保证两国友好,小巨人国儒亲王自愿留在我神裔国继续担任议和大使。鉴于儒亲王尊贵的身份,本太子特许他保留‘儒亲王’的称号,同时享有同神裔国王爷一样的俸禄待遇。另,赐儒亲王府邸一座,赐名‘儒王和府’,赐丫鬟、仆人、侍卫各二十人,赐管家一人。明晚特此在宫中设宴庆贺两国交邦友好。” 姬清儒掀起长袍下摆朝右一甩,单膝跪下,双手一抱,说道,“吾姬清儒受命。” “根据两国协议,任命慕长歌为两国友好交邦外交大使,享正五品俸禄。” 慕长歌一愣,回过神来,赶紧上前跪了下来,“奴才慕长歌领旨。”慕长歌勾着头在心里寻思着,享正五品俸禄?啊,刚刚只觉得当官太麻烦,倒是没想起来做官是可以拿俸禄的,不知道这个正五品俸禄究竟是多少呢?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还清欠鬼畜王爷的那笔债了? 这样一想,做这个什么外交大使好像也还蛮不错的嘛! “你看起来似乎挺高兴的嘛?”鬼畜千斗垂眼瞥向身后一脸隐藏不住高兴的慕长歌,开口说道。 “是啊!”慕长歌点点头,兴奋地说道,“刚开始我也觉得做官挺麻烦的,但是有俸禄就不一样了。我不是还欠王爷两人份赎身债吗?有了俸禄就可以早日还清王爷这笔债了,总这样欠着王爷的感觉也不舒服啊!” “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鬼畜千斗早已习惯了慕长歌时常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想法,但对于担任外交大使这件事竟然只是高兴能够拿到俸禄而已,这还是让他稍微感到些许意外。 “是啊!” “对于外交大使这个官职你没有什么想法吗?”鬼畜千斗问道。 “额——”慕长歌咬着下唇,思索了片刻,“原本是有些抗拒的,感觉担任这个外交大使一定会很麻烦。但是,仔细想想也只是神裔国同小巨人国两国外交关系的外交大使而已,并不是神裔国一切外交关系中的外交大使,虽然也可能还是会偶尔出现些麻烦,但应该还不至于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吧!对于儒亲王议和的诚意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鬼畜千斗停下了脚步,好笑地看向身后的慕长歌,“对于这个外交大使你只是认为麻烦而已?” “是啊,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慕长歌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鬼畜千斗,“在这样一个战乱四起的世界,担任外交大使除了麻烦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感受吗?” 鬼畜千斗微一挑眉,转身朝马车走去,“似乎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本来就是这样啊!”慕长歌理所当然地说道。 姬清儒?鬼畜千斗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看来他似乎并不只是个简单的家伙嘛,竟然这么快就看到了隐藏在慕长歌身上的某种力量。 哼——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二皇兄,听说你竟然在殿堂之上擅自提出添加附加条件?你忘了人皇哥哥是怎么交代的了吗?还好,最后事情顺利解决了,若是有个好歹万一,你如何对得起人皇哥哥的一片苦心?”姬清婉不满地说道。 姬清儒笑了起来,“你不是也挺在意那个慕长歌的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的?” 姬清婉一愣,别过头去,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二皇兄?我只不过是因为他救了我而已……我才没有特别在意他。” “特别在意吗?”姬清儒若有所思地看着竟然会露出女儿家羞涩的姬清婉,虽然本王也认为长歌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人才,可是……他不仅仅有龙阳癖,而且还是个净官,你可不能……“婉儿,你对长歌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二……二皇兄!”姬清婉尴尬地别过头,脸色愈发羞红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我只不过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没、没有别的。” “是吗?”姬清儒微微蹙起了眉,“如果真的只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额?二皇兄为何这么说?”姬清婉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担心你会喜欢上长歌而已,既然没有,我也就放心了。” “为什么?难道……难道二皇兄是因为狐狸的身份?我没想到连二皇兄你也是这种在乎门第身份的人。”姬清婉显然有些失望地说道。 听到姬清婉这样误会自己,姬清儒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是……他看了看姬清婉的神色,看来还是有必要让婉儿知道真相,否则若是她真的喜欢上了长歌,那可就……想到这里,姬清儒开口说道,“如果长歌他只是平民百姓或者是别的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在意,但……唯独长歌他此刻的身份不行。” “狐狸现在的身份?”姬清婉疑惑地看着姬清儒,难道狐狸他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是神裔国的皇室贵族? 犹豫了片刻,姬清儒这才开口说道,“事实上,长歌他是净官。” 什……什么? 净……净官? 这……这怎么可能? 姬清婉宛若受到什么巨大刺激一般,瞪着双眼愣在那里,久久地,无法回神。 怎么会这样?狐狸他怎么可能会是净官? 见姬清婉如此表情,姬清儒就知道并不是自己多想,虽然姬清婉没有承认,但是……姬清儒蹙起眉头,担忧地看向姬清婉,婉儿她果然是喜欢上长歌了吗?虽然说出这个事实会让婉儿大受打击,但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知道总比日后弥足深陷的时候才知道两人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实要好。 “但……但你们两个不是去……去过青楼吗?”姬清婉仿若不死心般地追问到。 “我们只是去喝花酒而已,长歌他是净官这件事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不仅如此,他还是四方国前人皇单尤身边的净官。” “单尤身边的净官?”姬清婉愣愣地重复到。 姬清儒点点头,“正是,他是作为俘虏被抓来神裔国的,如今是莫邪王爷身边的净官。” 第八十五章:桃花斗(一) 慕长歌看着这一身深红色的官服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上额头,无语道,“结果还是要穿红色吗?” “怎么了,狐狸?”见慕长歌神色有些不悦,小桃红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依旧有些不习惯穿红色而已。” “原来是这样。”小桃红点点头,安慰道,“今晚要参加皇太子殿下举办的宫廷宴会,所以必须要穿官服。平日里,狐狸穿自己喜欢的衣服行了。” 慕长歌一听,也不由点了点头,宽了心,“说的也是。” 昨日,慕长歌被封为议和大使后,他就不必再呆在鬼畜千斗身边当个奴才了。但是,虽然他现在是个官员,可是却没有获赐府邸,所以还是不得不借住在这莫邪王府。鬼畜千斗倒也没在意这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还将小桃红调来慕长歌身边伺候他。 慕长歌作为外交大使,像今晚这样的场合,他自然不能不来,但是……慕长歌垂着眼,捂住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心里暗暗感叹道,好无聊啊! 由于身份地位的差异,慕长歌既没能坐在鬼畜千斗身边,也没能坐在姬清儒身边,像他这样一个对古代的歌舞并不怎么感兴趣,且不喜欢这样造作的聚会,又不认识在场其他官员的人,呆坐在这实在是无聊得让人直打瞌睡。慕长歌左手撑在桌面上支着头,右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由得再一次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慕长歌放下右手里把握着的那只精致的杯子,抬手擦去眼角因为打哈欠而流出的泪,又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嘀咕道,“啊啊,打了太多的哈欠,好像都觉得有些缺氧了,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慕长歌抬眼瞥了眼众人,那双细长的狐狸眼突然坏笑起来,捏着下巴,一边缓缓点头,一边盘算道,“既然这里有这么多人,那么,如果,我悄悄溜出去的话,应该,也许,可能,没人会察觉到吧?” 嗯!慕长歌再度点了点头,抿嘴暗赞道,我果然聪明,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后,慕长歌说做就做,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果然压根就没有人留意到他这个角落。于是……悄悄起身,慢慢向后退去…… 只是,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慕长歌不知道其实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几双眼睛尽收眼底。 鬼畜千斗勾着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看着慕长歌偷溜出去的方向,心下想道,这个慕长歌,还真是闲不住。 姬清儒则是笑得一脸儒雅,长歌果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舜宇绛月则是在注意到鬼畜千斗的眼神后才发现了慕长歌偷溜出去的身影,皱着眉,沉默不语,双眼里满满都是不悦。 “嗯啊——好舒服!”慕长歌伸了个懒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感觉整个人都一下子神清气爽了不少。 毕竟是在皇宫里,也不敢随意走得太远,慕长歌只是就近选了块草地躺了下来,仰望着上方的星空。 也许是夜晚与星空都融入在一片墨蓝色之中的缘故,看着,看着,慕长歌竟产生了一种伸手便可触天的错觉。 忽然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星空蒙上了一层晶亮的雾。咦?慕长歌伸手抚上眼角……我竟然哭了? 慕长歌笑了起来,“真是的,如此美景,如此享受,我为什么要哭啊?” 可是,越是笑得开心,越是想要拭去眼角的泪,晶莹的水滴就越是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老爸,老妈,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身影突然就扑了上来。 慕长歌直直地看着眼前这双如星辰般晶莹闪亮的眼睛,眨眼,眨眼,眨眼,直到第三次眨眼的瞬间,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尴尬地撑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那个……可不可以先起来?” “啊——”那人一阵惊呼,突然就狠狠地甩了慕长歌一个耳光。 慕长歌一愣,呆呆地看着赏了自己一个耳光,又惊慌失措地从自己身上挣扎着爬起身来的女子。 “你……无礼。”那女子站起身一脸羞愤地骂道。 慕长歌浅笑一声,坐起身来一脸好笑地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说道,“我无礼?我好好地躺在这里赏月,你却突然朝我扑了过来,这样,你竟然还说是我无礼?” 听慕长歌这样一说,那女子自知是自己理亏了,可是却仍旧丝毫不退让,强硬地说道,“谁让你随随便便躺在这里了?你绊倒了本公主就是大罪,而且……”说着,那女子尴尬地别过了头,厉声却又有些害羞地指责道,“竟然……你竟然还敢非礼本公主,你该当何罪?” 咦?本公主?那这名女子是……那个皇太子殿下的姐姐或是妹妹? 这么说来……慕长歌仔细打量起眼前这名女子,但是在这月光下看得却并不真切,不过……慕长歌回想起了那双通透的眼睛,隐隐约约中那双眼睛的的确确是与皇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呢! “你……你看什么看?银贼!”似乎是察觉到了慕长歌的目光,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怒骂到。 “银贼?”慕长歌讶异而好笑地看着那名自称公主的女子,“敢问公主殿下,在下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而让您觉得在下是银贼了?” “你……你非礼本公主……而且,而且还……还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着本公主。” “这可是大大地冤枉,在下不过是想躺在这里看看星空,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是公主您自己突然扑上来吻了在下。这,怎么能说是在下非礼公主您呢?”慕长歌替自己解释道。 “那……那你还用色迷迷的眼睛打量本公主。” “公主您又冤枉在下了,在下只不过是见公主与皇太子殿下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便多瞧了几眼,可没有用什么‘色迷迷’的眼神打量您。” 舜宇心沫一愣,皇太子哥哥? “你认识皇太子哥哥?”舜宇心沫不解地问道。 “额——见过几次。说起来,我现在也算得上是一名神裔国的当朝官员了。”说到这,慕长歌突然停顿了下来,思索了片刻,七分打趣三分认真地问道,“这样一说,不知道在下是不是应该在公主面前自称‘下官’呢?” 当朝官员? 那……舜宇心沫犹豫了片刻,“你莫非就是小巨人国来的儒亲王?” “哈哈……”慕长歌突然笑了起来,“儒亲王可是比在下儒雅高贵多了。” 不是儒亲王?那…… “难道你是慕长歌?” 这次轮到慕长歌发愣了,他没想到堂堂一国公主竟然知道自己。 慕长歌伸手抚上额头,感叹到,“啊咧,啊咧,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会认识在下这样的小人物。” “你果然就是那个奇怪的净官慕长歌吗?”虽然是她自己先猜出了慕长歌的名字,可是,当慕长歌承认自己的身份时,舜宇心沫还是稍稍感到了些许惊讶。 额——慕长歌微微皱了皱眉,奇怪的净官? 尽管早就已经接受了“净官”这个称呼,而且还有些乐在其中,但是……像这样被一名刚见面的女子当面叫成是“奇怪的净官”还真是让人免不了在意啊! 慕长歌扬起嘴角,笑容里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虽然在下的的确确是‘净官’,但被公主这样当成是‘奇怪的净官’,在下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呢!” 慕长歌自我解嘲的语气让舜宇心沫一愣,盯着慕长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了刚才那个意外的吻,脸一红,尴尬地别过了头。 第八十六章:桃花斗(二) 慕长歌坐在地上偷偷地瞥向突然沉默的舜宇心沫,她这是害羞了? 说的也是啊!突然扑倒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而且还嘴对嘴吻上了,即便是在现代也多少会让人有些尴尬,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保守的古代女……子。 慕长歌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古、古代女子?那、那、那该不会因为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我要对她负责吧?这样一想,慕长歌竟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我、我、我可不要娶什么公主为妻。 等、等一下,我不是“净官”吗?而且她也知道我是“净官”,所以,所以我应该不用为了刚刚那个“吻”负责吧? 想着,慕长歌悄悄站起了身,缓缓朝后退去。 “你做什么?”察觉到身后慕长歌的动作,舜宇心沫突然回转过身来。 “额——我只是想说如果公主您也喜欢在这里赏月,那我离开便是,将这个地方让给公主。”慕长歌飞快地在脑海里搜寻着理由,牵强地解释道。 但,舜宇心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慕长歌那明显是在说谎的神情,而只是点点头,说道,“嗯!” 就在慕长歌以为舜宇心沫的这一句“嗯”是认同了他的离开而正准备撤退的时候,却听见遥望着夜空的舜宇心沫突然又开了口,“赏月有什么乐趣?看得着却摸不着。” 慕长歌一愣,停住了脚步,呆了片刻,她这是在同我讲话吗? 但,慕长歌四下里看了看,这里除了我跟她,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犹豫了片刻,慕长歌最后还是开口接了话,“有些东西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受人追捧和喜爱不是吗?这就是所谓追求的乐趣啊!” 舜宇心沫疑惑地再次转身看向慕长歌,“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喜爱?”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是啊!不是有句话叫做,‘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吗?正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让人更加心心念念的想念,一辈子都忘怀不了。”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明明得不到,却还忘不了。”舜宇心沫似乎是在问慕长歌,可落空的眼神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慕长歌微微一笑,抬眼望向星空,“这就是人生啊!人生原本就不是道理能解释得清楚的,也正因为无法解释,无法预测,所以才让人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人生,期待着拥有一段‘刻骨铭心’,这样才罗曼蒂克不是吗?” 舜宇心沫看着月下的慕长歌,竟一时愣住,清冷茭白的月光映在慕长歌微微扬起的脸上,光影交错间,光洁透明的肌肤,飞扬的栗黄色发丝,竟有种美得失真的错觉。嘴角勾着的那一抹似释然、似忧愁的浅笑配上细细长长弯着的眼角更让人以为见到了月下精灵,超凡脱俗,但却让人触碰不得,就像天上那一轮明月。 舜宇心沫愣愣地,缓缓地,伸出手,眼底里想要触碰的却不是眼前慕长歌的身影,而是透过他看到的某种她一直想要触碰却触碰不到的那份感觉。 慕长歌转头垂眼看向舜宇心沫,“怎么了吗?” 舜宇心沫一惊,兀地收回拉住慕长歌衣袖的手,“没、没什么。” “是吗?”慕长歌扬起嘴角,粲然地笑了起来,“求而不得虽然能够让人刻骨铭心,但也要记得珍惜自己拥有的。” 舜宇心沫静静地盯着慕长歌那张灿若星辰的笑颜,却发现他眼底有流光闪过,为什么他可以笑得如此灿烂,可是眼底却又流露着悲伤? “你快乐吗?”不知为何,看着此刻的慕长歌,舜宇心沫竟然脱口而出,问出了这句话。 慕长歌先是一愣,随即转头再次望向星空,缓缓地抬起手似要抓住天上的星星,却又像是要抓住某种想摸却摸不到的东西,久久地,他才缓缓地垂下了手,开口道,“我得到了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可是却失去了最重要的拥有,那份曾经的拥有变成了我如今的求而不得。你猜,我现在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说完这番话,慕长歌却没有给舜宇心沫回答的机会,突然就兀自笑了起来,“啊啊,夜晚果然容易让人沉醉。”说着,慕长歌朝舜宇心沫拱手弯腰施了个礼,继续道,“见谅,可能在下有些醉了,竟然在公主面前胡言乱语。想来,这宴会也差不多该散了,在下先行告退。” 慕长歌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想过眼前这个公主竟然会就此赖上他。 当听到宫里的净官突然来到他面前说星辰公主传召的时候,慕长歌就猜到了可能是前几日宫宴外偶然碰见的那个公主。只是……她为什么会找上我?该不会真的是想要我对她负责吧?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慕长歌还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着舜宇心沫,一愣一愣的。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本公主了?”舜宇心沫走近慕长歌,一仰头,质问道。 “不。”慕长歌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就算你同皇太子殿下是两兄妹,但像成这样也太过分了一点吧?慕长歌在心里吐槽到。 慕长歌突然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公主同皇太子殿下是……是龙凤胎?” 舜宇心沫点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一向听说在古代胞胎不好养活,尤其是龙凤胎,可是……儒亲王身边的式躬二是三胞胎,而眼前又出现一对龙凤胎,难道在虚空胞胎很多见吗? “喂,你在想什么?”见慕长歌沉思着,没有说话,舜宇心沫凑过去追问到。 慕长歌收回思绪,转而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公主找我来的理由是什么。” “你猜?”舜宇心沫神秘一笑,说道。 慕长歌只是摇摇头,“猜不出。”只要不是让我对那晚的那个吻负责,其余什么都好。我可是“净官”啊,你可不要因为意外的一个吻而做出牺牲自己终生幸福的事情啊! “不要这么无趣好不好?你就试着猜猜看啊!”舜宇心沫不满地说道。 这…… 慕长歌愣了片刻,最后执拗不过舜宇心沫,于是叹了口气,随口说道,“该不会是找我来陪你玩的吧?”明摆着慕长歌只是随口乱说而已,可是…… “猜对了。”舜宇心沫竟给出了肯定回答。 哈? 慕长歌疑惑地看向一脸兴奋的舜宇心沫,“公主此话当真?” “那是当然。” “可……可我并不知道什么好玩的啊!”慕长歌不解地说道。 这个星辰公主到底是有多无聊啊?竟然特意让人把我从宫外找来,结果只是为了陪她玩耍?而且,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啊? 舜宇心沫头一偏,手一甩,说道,“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本公主只负责玩乐。如若你不能让本公主高兴,那本公主便把你非礼本公主的事情告诉皇太子哥哥。” “你……”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这后面的话,在慕长歌看见舜宇心沫那得意的神色时,收住了。 慕长歌突然笑了起来,问道,“若是一男一女有了肌肤之亲该如何处理?” 舜宇心沫一愣,随即答道,“那当然是要那名男子对女子负责,娶了她啊!” 慕长歌一听,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原来如此。那……在下愿意娶公主为妻。” “你……你胡说些什么?”舜宇心沫脸色倏然变得绯红,怒嗔到。 慕长歌却是凑近舜宇心沫,一脸的认真而诚恳,“不是公主您说有了‘肌肤之亲’就应该‘负责’吗?在下愿意为了那晚的事对公主负责啊!所以,”慕长歌一把牵起舜宇心沫的手,继续到,“我们现在就去见皇太子殿下吧!请求殿下将你许配给我。” 第八十七章:桃花斗(三) 舜宇心沫一惊,慌乱地甩开慕长歌的手,“放……放开我,不得无礼。” “无礼?”慕长歌浅笑了一声,别过头去,忍住差点喷涌而出的笑意,等转过头来却依旧一脸严肃认真,“公主即将成为我的妻子,牵个手又怎能说是无礼?”说完,慕长歌不顾舜宇心沫的心慌恼怒,再度一把牵起了她的手。 “放……放开我,大胆银贼。”舜宇心沫挣扎着想要推开慕长歌的手。 原本,她是打算利用“非礼”这件事来要挟慕长歌的,可是没想到却反被慕长歌利用了。 “这可不行。”牧场额伸手点了点舜宇心沫的鼻尖,调笑地说道,“怎么可以说为夫是银贼呢?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谁……谁要你负责了?赶紧放开我……放开我……” “你在做什么?”一道愠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当看清来人时,慕长歌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皇……皇太子殿下? 慕长歌一惊,赶紧跪了下去,“下官参见皇太子殿下。” 舜宇绛月不悦地走了过来,盯着慕长歌,厉声道,“本太子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这……”这要怎么解释?难道我要说,刚刚那个只不过是在逗星辰公主玩而已?为人臣子却调戏公主,这罪过…… “没什么,长歌不过是在跟我闹着玩而已。”舜宇心沫突然盈盈一笑,开口说道。 咦? 慕长歌惊讶地看向舜宇心沫,她为什么要替我说话?难道她一早就看出我不过是在跟她开玩笑而已?可是,不对啊,她刚刚不是还怕得要命吗? 不过,既然舜宇心沫愿意替他说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啊!于是,慕长歌垂着头,认同了舜宇心沫的说法。 舜宇绛月狐疑地看着舜宇心沫,“闹着玩?我明明看见他强行拉着你的手不放。” “皇太子哥哥误会了,长歌他之所以会拉着我,是因为我想偷溜出皇宫,到外面去玩,他只是想阻止我罢了。” 舜宇绛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慕长歌,片刻后才正声道,“慕长歌,本太子问你,事情真是这样吗?” “这……”还没等慕长歌回答,舜宇心沫便抢着开了口,“当然啊,如若真是长歌想要对沫儿不利,那我又怎么会替他说话,而欺瞒皇太子哥哥呢?” 舜宇绛月原本就因为鬼畜千斗的事而对慕长歌有些忌讳和不满,此刻虽然有舜宇心沫替他说话,可他却依旧让慕长歌跪着,似乎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的意思。 舜宇心沫一见,走过去攀上了舜宇绛月的胳膊,撒娇道,“好了,皇太子哥哥,沫儿还想要长歌陪我玩呢!你就饶了他刚才的无意冒犯吧!好嘛,皇太子哥——哥!” “好,好,好!”舜宇绛月最后还是受不了舜宇心沫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好松了口,对慕长歌说道,“起来吧!这次本太子就看在星辰公主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若是胆敢有下次,本太子定不轻饶。” “多谢皇太子殿下开恩。”慕长歌规规矩矩地叩首谢恩后,这才站了起来。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皇宫里?”舜宇绛月不解地问道。 “是我传他入宫的。”舜宇心沫解释道。 舜宇绛月看了身侧的舜宇心沫一眼,说道,“我是在问慕长歌。” 舜宇心沫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是如何认识星辰公主的?”舜宇绛月继续如拷问般的问道。 “回皇太子殿下,下官是上次宴会入宫时无意见到星辰公主的。” 上次宴会?舜宇绛月突然皱起了眉,那个时候的确是见他偷偷溜出去过,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星辰公主传你来所谓何事?” 这……这件事不是应该问公主本人吗?慕长歌在心里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个皇太子殿下好像非常不喜欢我的样子。我也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他啊? 等、等一下,他该不会是……因为鬼畜王爷的缘故吧?他既然是鬼畜王爷的情人之一,如果让他知道了我侍过寝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对我……是啊,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嘛!要不然,他堂堂一个皇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跟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过意不去呢?果然就是鬼畜王爷惹得祸。 既然这样,那,在他面前我还是小心些为妙。 慕长歌收回思绪,规规矩矩地答道,“回皇太子殿下,星辰公主只是近日无聊,传下官进宫来给她讲些宫外的趣事罢了。” “宫外的趣事?” “正是,说来下官也有错,若不是下官讲了些宫外的事情让星辰公主听得入了迷,公主她也不会想着要去宫外走走。”慕长歌适时机的将舜宇心沫刚刚的谎言给圆了回来。 “既然知错了,那还不赶紧走?” “哈?”慕长歌皱皱眉,这……这是在赶我走吗? 嘛,如果能够就这样放我出宫,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着,慕长歌心下不由得偷偷乐了起来,拱手施礼道,“是,下官告退。” “等一下。”舜宇心沫叫住了慕长歌,转而对舜宇绛月说道,“皇太子哥哥,沫儿在宫里实在太无聊了,你就让长歌多陪我会儿吧!” “不……” “皇太子哥哥,”舜宇心沫突然出声阻止了舜宇绛月的话,拉了拉舜宇绛月的衣袖,小声说道,“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舜宇绛月疑惑地看着满脸神秘的舜宇心沫,问道。 舜宇心沫将舜宇绛月拉到一边,说道,“皇太子哥哥,沫儿这么做可完完全全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舜宇心沫点点头,“是啊!皇太子哥哥,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莫邪王爷吗?” 舜宇绛月一愣,没有说话。 舜宇心沫继续说道,“莫邪王爷对这个慕长歌如何,皇太子哥哥可是有听说过吧?” 听舜宇心沫这样一说,舜宇绛月瞬间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那,只要我缠着慕长歌,那他跟莫邪王爷相处的时间不就减少了吗?而且,如若能够让莫邪王爷因此误会些什么,那不是更好?” 舜宇绛月依旧沉着脸色没有说话,但是舜宇心沫心里很清楚,只要牵涉到莫邪王爷,他这个皇太子哥哥就会失去应有的冷静和理智。 舜宇心沫微微一笑,可是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反而还闪过一丝类似仇恨的情绪,“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舜宇心沫转身对慕长歌说道,“既然如此,长歌,你带本公主去宫外走走吧!” “哈?”慕长歌完全没反应过来。 “记住,好好保护星辰公主安全。若是星辰公主出了什么事,本太子饶不了你。”舜宇绛月吩咐到。 “哈?”慕长歌依旧一头雾水。 这究竟是怎么了啊,刚刚不是还很反对我跟公主在一起吗?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态度?这个星辰公主刚刚究竟对皇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啊?而且,不是说古时的公主一般不能轻易出皇宫吗?怎么……怎么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下来啊? 现在的慕长歌可谓是满脑子的疑问,总感觉好像惹上了一块牛皮糖。 嘛,算了!慕长歌耸耸肩,即便真是块牛皮糖,那也是一块好看的牛皮糖,管她为什么突然找上我。也可能只是她一时间太无聊所以想找个人来陪她打发时间,而我的名字刚好凑巧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而已呢? 不过,舜宇心沫也没给时间让慕长歌多想,一把拽着慕长歌就出了宫。 第八十八章:桃花斗(四) 慕长歌微微一笑,一想起方才舜宇心沫那慌张的模样,慕长歌就再一次忍不住捉弄到,“刚刚,多谢公主替为夫讲话。” 舜宇心沫一瞪眼,拎起慕长歌的耳朵,怒嗔道,“你、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本公主绝对饶不了你。” “欸——欸——欸——”慕长歌一边护住自己的耳朵,一边求饶道,“在下知错了,知错了,方才不过是跟公主闹着玩而已。公主也知道,在下是‘净官’嘛,自然是娶不了妻的。” 舜宇心沫手指一用力,狠狠地揪起慕长歌的耳朵,道,“你还敢说?” “欸——公主手下留情,下官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慕长歌吃痛地认错到。 “狐狸,她是谁?”一道女声突然怒气冲冲地传了过来。 “哈?”慕长歌疑惑地转过头去,“公主?” “公主?”舜宇心沫一边扯着慕长歌的耳朵,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高傲地责问道,“你叫她公主?本公主怎么不知道皇宫里有这么一位公主?” “这……她、她是儒亲王的皇妹,公主自然不认识。”慕长歌解释道。 舜宇心沫一扬眉,挑衅般地看着姬清婉,道,“儒亲王的皇妹?” “那,公主,你是不是可以放开在下的耳朵了?”趁舜宇心沫打量姬清婉的时刻,慕长歌开口求到。 “公主?”姬清婉微一皱眉,“狐狸,你叫她公主?” “是啊,她是神裔国的星辰公主。” 舜宇心沫一把甩开慕长歌的耳朵,走近姬清婉,“原来你就是那个来神裔国求和的小——巨人国的公主啊?” “你说什么?”姬清婉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舜宇心沫。 慕长歌一愣,看着这两位公主眼神里的电光火石,一脸的疑惑,这是闹哪样? 不过,直觉告诉我,千万不要试图干涉女人之间的战争! 所以,慕长歌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心下小声道,三十六计我走为上计! “长歌,你给本公主站住。” “狐狸,你给本公主站住。” 就在慕长歌转身正准备开溜的时候,两道声音突然如寒风一般刺进了他的后脊梁骨。慕长歌一个哆嗦,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舜宇心沫同姬清婉两人同时走了过来,一人抓着一只胳膊,道, “狐狸,我们走。” “长歌,我们走。” 慕长歌左右各看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些要事要办,不如两位公主结伴而行?” “不要。”两人同时厉声拒绝到。 舜宇心沫一把拽过慕长歌,“长歌,你告诉她,你是不是特意陪本公主出来玩的?” “额——”慕长歌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的确如此。” 姬清婉也不甘示弱,一把拽回慕长歌,道,“狐狸,你告诉她,你是不是本公主的朋友?” “哈?这……”慕长歌犹豫地瞥了眼姬清婉,却见她瞪着眼,怒视着自己。 慕长歌咽了咽口水,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究竟是要陪她还是要陪我?”舜宇心沫、姬清婉两人同时指着对方,死盯着慕长歌,逼问道。 慕长歌不由皱紧了眉,这究竟是…… 慕长歌眼珠一转,突然表情痛苦地叫唤起来,“啊——好痛!” 姬清婉一愣,紧张地看着慕长歌问道,“怎……怎么了?” “手……手脱臼了。” “咦?”姬清婉和舜宇心沫两人一惊,赶紧松了手。 “你没事吧?”舜宇心沫略感愧疚地问道。 “都脱臼了,怎么可能没事?全都怪你,谁让你那么大力地拉扯狐狸的手的?”姬清婉不满地指责到。 舜宇心沫一听,随即跟姬清婉争辩起来,“我?别说的好像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一样,你也有份拉扯他的。” 你们两位公主大人就慢慢吵吧,我先走一步。 慕长歌心下说着,缓缓向后退去,趁着两人不注意,一个转身,溜之大吉。 “喂,狐狸你说究竟是谁的错?” “喂,长歌你说究竟是谁的错?” 两人同时转身看向慕长歌,“咦,人呢?” “呼——”慕长歌擦了擦额角的汗,还好我溜得快,要不然…… “长歌?” “哈?”慕长歌一惊,慢慢地转过身来,等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是儒亲王啊,吓死我了。” 姬清儒微微一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慕长歌叹了口气,摊手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突然间就跟星辰公主吵了起来,还好我溜得快。” “星辰公主?”姬清儒不解地问道。 “是啊!就是皇太子殿下的妹妹,突然说什么要我陪她玩,然后就遇到了你的妹妹,接着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一回想起刚刚的情景,慕长歌再度叹了口气,感叹到,“女人还真是可怕。” “呵呵……”姬清儒突然掩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姬清儒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如若长歌不是净官,想必一定会是个祸害。” “祸害?”慕长歌满脸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就……男人欢,女人爱啊!”姬清儒笑着说道。 慕长歌一愣,挑起眉,怪嗔道,“儒亲王这是在笑话我吗?” “不,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慕长歌耸耸肩,貌似遗憾地说道,“那我恐怕要让儒亲王失望了。” “此话怎讲?”姬清儒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神秘一笑,凑近姬清儒耳边,小声道,“那是因为我虽然身份是净官,可是身体却不是。” 姬清儒一愣,惊讶而疑惑地看向慕长歌,“这?” “嘛,就是这么一回事,据说可能是单尤故意隐瞒了这件事,但我也不记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这么说,你……”姬清儒不自觉地瞥了眼慕长歌的身下,后半句话却是没有问出口。 “哈哈……”慕长歌倒是毫不顾忌地一把搂住姬清儒的肩膀,嬉笑道,“也就是说,我可以四处寻花问柳。” 姬清儒知道慕长歌这话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你啊,注定是要成为祸害了。” “说我是祸害?”慕长歌上下打量了姬清儒片刻,笑道,“我看儒亲王你才是货真价实的祸害吧!”说着,慕长歌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可惜我不是女子,否则我一定嫁给你。” 姬清儒一愣,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慕长歌这样直接而大胆的“告白”了,但依旧还是有些不能适应。随后,姬清儒又笑了起来,“长歌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在下呢!” “是啊!”慕长歌认真地点点头,“我一直都十分欣赏而崇拜你这样温文儒雅的人,可惜啊,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我就只好在一旁,喜欢并羡慕着你这样的人了。” “你还真是个怪人。” 慕长歌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哪里奇怪了?因为羡慕而喜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啊——”慕长歌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我要先溜了,万一被那两位公主发现……”慕长歌皱起了眉,“我可就惨了。那,我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姬清儒叫住了慕长歌,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口叫我‘儒亲王’了?” “哈?”慕长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因为,我实在是没办法叫你……”慕长歌强忍住笑意,好不容易才挤出了最后两个字,“鸡……胸!” 姬清儒不解地问道,“为何?” “因为鸡胸实在是太好笑了啊!像你这样儒雅的人,竟然被叫成是‘鸡胸’……哈哈……不行,不行,”慕长歌摆摆手,笑得一副收不住的样子,“哈哈……单是想想,我就笑得受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如同我叫你的名字一样,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慕长歌点点头,笑道,“嗯,好,就这么定了。我就先逃了,千万别跟你妹妹说见过我啊!” “知道了。” “那,清儒,回见。”慕长歌摆摆手,转身道。 看着慕长歌的背影,姬清儒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喃喃道,“原来被人叫名字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心情。” 第八十九章:桃花斗(五) “慕大人,婉公主找你。” 慕长歌津津有味地看着吉良的杂技表演,正准备走过去跃跃欲试的时候,一听这话,突然身体一震,缓缓转过头,满脸痛苦地扶额道,“又来了吗?”自那日之后,隔三差五地,那两位公主大人就跑来闹一番,就算是再怎么好看,再怎么可口的牛皮糖,一直这样下去,我也会受不了啊! 小桃红一脸担忧地转过头来,“狐狸?” “哎——”狐狸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招惹古代女人了,尤其是公主。” 吉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慕长歌身边,不满地看着他嘀咕道,“我说狐狸,你都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怎么还四处招惹女人?” “我不是故意的。”慕长歌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当时只不过是觉得好玩而已。好吧,我承认是我一时抽风,总之,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也不知道竟然会惹上两个如此难对付的女人啊,话说我也没做什么啊!对于星辰公主,的确是我捉弄了她,惹了她,可是那个婉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就算两人都是大美女,我也不想要这艳福啊!我真是服了那些,一夫多妻的家伙,他们究竟是如何摆平那些妻妾的啊? 等一下,古时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难道说……正是因为我不是她们的“夫”所以才受尽欺负吗? 见慕长歌久久没有答话,通报的小哥再一次问道,“慕大人?” 慕长歌一脸痛苦地看向那人,说道,“你去回婉公主,就说我不在。” “你说谁不在?” 慕长歌一惊,呆愣地转过身,尴尬地笑笑,“是……是星辰公主啊?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本公主不能来吗?” 慕长歌摆摆手,“当、当然不是。” “狐狸,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另一个声音也自舜宇心沫身后传了过来。 慕长歌扶住额头,背后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面对那个鬼畜王爷都没让我这么无力过。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舜宇心沫转头看向身后的姬清婉。 “你能进来,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我是神裔国的星辰公主,当然能进来。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小巨人国的公主而已,凭什么擅闯莫邪王府?”舜宇心沫不屑道。 “你说什么?” “Sto——p!停!”慕长歌冲进两人之间,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再也不要做这两位公主大人之间的夹心了。 姬清婉、舜宇心沫同时一愣,转过头,惊讶地看向慕长歌。 慕长歌窝火又无奈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正声道,“我说,你们两位公主究竟闹够了没有?” 说完,慕长歌转身坐回方才看表演时所坐的椅子上,悠悠道,“虽然两位都是大美人,而且还是堂堂公主,但是,如果一直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只会让人受不了而已。这么多天了,你们两位公主大人究竟是想怎样?说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你们。但是,可不可以求求两位公主大人,别再这样折腾我了?” 听完慕长歌这番话,两人依旧只是愣愣地看着慕长歌,没有任何言语。 “怎么?无话可说?既然这样,请两位公主大人不要再来打扰我这微不足道的小人了。” “打扰?”姬清婉讶异地看着慕长歌,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我来找你是打扰你?” 慕长歌没有说话,他知道他自己的话是重了点,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这两位公主还不知道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对于本公主,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长歌?”舜宇心沫紧握着拳头,问道。 不可以心软,绝对不可以心软,不可以! 虽然慕长歌在心里这样告诫着自己,可是……当慕长歌抬眼看见两位公主的表情时,还是松了口,“哎——我说,两位都是高贵的公主,为什么就不能平心静气下来,好好地做朋友呢?如果是这样,我也会很高兴与两位公主成为朋友的。” 舜宇心沫一愣,朋友? 舜宇心沫抬眼看向慕长歌,喃喃道,“你……你说要跟我成为朋友?” 朋友?姬清婉皱起了眉,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朋友,狐狸。 虽然二皇兄告诫过我,要我不要喜欢上你,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可是……可是…… 姬清婉突然转身跑开了,“狐狸,我讨厌你。” 慕长歌愣愣地看着姬清婉,眼里有些担忧也有些自责,她……刚刚哭了吗? “本公主问你呢,你是真的要跟本公主做朋友吗?”见慕长歌一直盯着姬清婉的背影,舜宇心沫不悦地问道。 慕长歌收回思绪,点点头,“只要公主愿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位公主大人,慕长歌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好转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哭呢? “狐狸,怎么了?好像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样子,星辰公主不是答应离开了吗?”小桃红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只是摇摇头,端着茶杯却没喝茶也没说话。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慕长歌的思绪。 慕长歌一愣,转身放下茶杯,道,“进来。” 玉容推门走了进来,行礼道,“奴婢见过慕大人。” “免礼。”慕长歌微一皱眉,自从当了外交大使之后,就总是有人给自己下跪。但,老实说,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被人跪拜什么的。 “以后见到我,也不必如此多礼了,就像以前一样就好。”说完,慕长歌又想了想,补充道,“这是命令,不容推辞。” “是。”虽然慕长歌说了不必客气,但玉容的态度依旧显得毕恭毕敬。 慕长歌也没再多计较,只是点点头,算是接受了玉容的态度,问道,“玉容姑娘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 “王爷请您过去。” 鬼畜王爷? 说起来这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他呢?突然找我过去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慕长歌也没细想,只应承道,“嗯,我知道了,现在就随你去。” 玉容扣扣门,道,“王爷,慕大人带到。” “让他进来。” “是。”玉容转身看向慕长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慕长歌微一点头,推门而去,“下官参见莫邪王爷。” 鬼畜千斗转眼看向竟然也开始变得有些规规矩矩地慕长歌,眯起了双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起来。” 慕长歌应声站了起来,扬嘴一笑,“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鬼畜千斗一愣,亏得本王、刚才那一瞬间还以为做了这个外交大使后,他也终于开始变得有些像模像样了,结果……鬼畜千斗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这样才是慕长歌! “听说你最近好像很忙?”鬼畜千斗别有深意地问道。 慕长歌先是一皱眉,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啊——,那个……额……让王爷见笑了。” 鬼畜千斗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微眯着双眼,缓缓道,“这么说,你倒是乐在其中了?” 慕长歌一惊,他……他生气了? 慕长歌变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已经知错了,所以今天已经跟两位公主说清楚了,如果因此而给王爷带来了不便,我在此道歉。” “带来不便?” 慕长歌点点头,“是啊!难道王爷不是因为这段时间里两位公主大人频繁地出入王府而感到生气吗?” 公主大人?鬼畜千斗脸色一变,紧了紧手指,沉声道,“看来,本王对你太放纵了。只不过一小段时间没提醒你,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哈?”慕长歌疑惑地皱起了眉,鬼畜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畜千斗一勾嘴角,声音透着魅惑却让人不寒而栗,“果然忘了,本王的暖床工具。” 第九十章:美人(一) 慕长歌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自觉地向后退去,“王、王爷,你该不会是要……” “过来。”鬼畜千斗吩咐到。 听到鬼畜千斗这样说,慕长歌哪敢真的过去啊?反而更加抗拒地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爷有什么、什么话,还是就这样、这样说吧!” “过来。” “就、就这样说也没问题,我、我听得清楚……”慕长歌试图努力地改变鬼畜千斗的想法。可是…… “过来。”鬼畜千斗依旧只是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虽然鬼畜千斗并没有说过多的话,在他脸上也看不出怒气。可是,慕长歌知道,鬼畜千斗现在已经频临怒火边缘了,如果他再继续推辞下去,一定会彻底惹恼他。 慕长歌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如……如果只是‘暖床’的话,我也许,可能,大概,会接受!所以,只是‘暖床’吧,果断只是‘暖床’吧?王爷应该,绝对,不可能,会做些别的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哦?”鬼畜千斗勾起嘴角,戏谑道,“你说的‘奇怪的事情’是指什么?” 明知故问,绝对地明知故问!慕长歌心里呐喊道。 可是他嘴上却说道,“没、没什么。” “哈!”慕长歌尴尬地笑了一声,晃了下手,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为了避免王爷再度结冰,我现在就伺候王爷休息。”说完,慕长歌走到鬼畜千斗身边,替他褪去外衣,然后弯腰伸手,请道,“请王爷就寝。” 鬼畜千斗只是一笑,没有说话,竟然真的接受了慕长歌的话。 慕长歌见鬼畜千斗已经躺好,他这才背过身,替自己褪去外衣,慢慢地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贴着外侧床沿躺下。 鬼畜千斗一勾手,将慕长歌拥入了怀中…… “咦?”慕长歌惊讶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躺着的鬼畜千斗,吓得一翻身就跪在了床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自己就……请王爷不要生气!”一察觉到鬼畜王爷的手伸了过来,身体它自己条件反射般地出手了!总感觉,自从确认了自己就是另一个慕长歌之后,身体的神经反应就越来越快了。明明是同一具身体,为什么会感觉使用的时候越来越顺手了?难道是因为确认了自己会武功之后,所以就…… “还不替本王解穴?”鬼畜千斗沉声道。 “哦,是,是!那个……”慕长歌小心地试探道,“王爷不会怪罪于我吧?我真的只是一不小心就……” “你以为本王若真想对付你,凭你这点功夫对付得了本王吗?本王不过是不想浪费气力,赶紧解开。” 慕长歌尴尬一笑,“说的也是。那,我现在就替你解开,说好不许生气哦!”说完,慕长歌爬到鬼畜千斗身边,伸出了手…… 咦? 额—— 嗯…… “还愣着做什么?”见慕长歌只是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却没有替他解穴,鬼畜千斗不解地问道。 “额——”慕长歌再度一阵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我好像不知道要怎么解穴。” “什么?” “我、我、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所以不自觉就……可是现在……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慕长歌紧张地解释到。 刚刚还感叹说身体越用越顺手了,可是现在一转眼就忘了如何解穴了。 鬼畜千斗终是不耐烦了,叹了口气,沉声道,“气户穴。” “哈?”慕长歌一愣,“气户穴是?” 在这一瞬间,鬼畜千斗真心想自己冲破穴、道,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锁骨中点下缘,正中线四寸,左右各一。” “哦。”慕长歌点点头,摸索着在鬼畜千斗胸前比划道,“锁骨中间……正中线四寸……是这里吗?” 鬼畜千斗再度忍了忍,“是。” “那……”慕长歌抬手迅速地在鬼畜千斗的左右气户穴上点了两下,然后愣愣地看着鬼畜千斗,试探着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动了吗?” “你说呢?”鬼畜千斗应声到,但却依旧没有动弹。 “咦?难道还是不行吗?”慕长歌探过身子,凑近鬼畜千斗,仔细地研究了起来,“奇怪,明明就是你说的气户穴啊?为什么会没有用?难道我点得太轻了?” 说着,慕长歌正欲伸手再次点过,却一阵惊呼,被鬼畜千斗压在了身下。 “你……你不是说不会……”生气的吗?后面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双唇就被一片柔软霸道地堵住了。 这一次,慕长歌显然比之前反应要迅速多了,一回过神来立马就打算合起嘴,想要阻止鬼畜千斗的探入。 可是……还是太晚了,这家伙……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不、不行了,理智……理智…… 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慕长歌试图用舌尖将鬼畜千斗那肆意在自己口中侵略的舌推出去,结果却被鬼畜千斗倾覆而来,卷入了自己的口中吸、允起来。 “嗯……嗯……” 慕长歌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鬼畜千斗戏谑的表情让慕长歌瞬间清醒过来,一不小心就被他带着走了,混蛋! 在鬼畜千斗双眼的注视下,慕长歌只觉一股热流从脚心直涌上头顶,全身发热,耳尖更是滚烫得几要流下泪来。 鬼畜千斗勾嘴一笑,竟有几分魅惑,不似红叶公子那般妖艳火热的诱惑,而是幽暗深沉的迷惑。慕长歌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轻轻动了动唇,缓缓道,“别说本王没提醒你,你此刻这幅模样,可是极容易引起男人的欲望。” “额?”慕长歌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依旧压在自己身上的鬼畜千斗,侧身朝外,道,“别乱说,我又不是女人。困了,睡了!” 说完,慕长歌死死地闭上了双眼,可是却丝毫没有睡意。 一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慕长歌便不由得紧蹙起眉,我好像越来越能适应跟男人kiss了。难道,我其实一直以来就是个双性恋吗?只不过,以前没有发现而已?都怪那个鬼畜王爷,我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慕长歌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起来,如果我真的喜欢上男人,以我的状态一定会是受吧?虽然不曾试过,但是受一定非常痛苦。慕长歌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肛检的时候,只不过是一根小小的玻璃棒而已,就让他痛了半天,如果…… 慕长歌忍不住身体一阵哆嗦,绝对不行! “你说,”鬼畜千斗突然靠了过来,一把抱住慕长歌,轻轻将下巴抵在他头顶上,问道,“你今天跟两位公主说清楚了?” 慕长歌身体一僵,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了片刻,直到发现鬼畜千斗似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打算,这才再度放松了下来。微一点头,答道,“是啊,虽然两位公主都是美人,但天天这样吵闹是个人都受不了啊!” 美人?鬼畜千斗收紧了胳膊,沉声道,“这么说,你原本是喜欢两位公主的?” 虽然慕长歌有感觉到隐隐传来一股寒气,但他以为只是鬼畜千斗那奇怪的病的缘故,也就没有多在意,而是继续说道,“单从外貌上来说,是喜欢的。” “你喜欢美人?” 慕长歌一愣,为什么感觉那个鬼畜王爷好像在生气一样?可是,看不见他才脸,也就无法确定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只不过是身体在发寒而已。 犹豫了片刻,慕长歌开口问道,“王爷,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鬼畜千斗浅笑一声,道,“没有。” “哦!”慕长歌点点头,原来只是身体发冷而已啊! 想到这,慕长歌继续道,“我想应该没人不喜欢美人吧?难道王爷不喜欢美人?美人大多赏心悦目,只是看着也会让人心情愉悦,这样的人没人不喜欢吧?” “那,在你眼里本王算不算得上是赏心悦目的美人?” 第九十一章:美人(二) “哈?”慕长歌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鬼畜王爷竟然在意自己是不是美人这种事情?难道,所谓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见慕长歌久久没有答话,鬼畜千斗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这个问题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啊,不是。”慕长歌收回思绪,解释道,“只不过是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王爷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会注意自己的外貌。” “那你的回答呢?” 慕长歌微微一笑,回想起第一次细细打量鬼畜千斗的那个早晨,感叹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王爷可是拥有连同为男人的我都会忍不住看得入迷,集俊朗冶丽于一身的美男子。” 鬼畜千斗笑了起来,幽暗漆黑的眼眸里闪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轻声道,“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本王今天就饶了你。” “哈?”慕长歌满脸疑惑,原本打算想要问清楚,可是头顶却传来了鬼畜千斗细小均匀的呼吸声,“咦?睡着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秒睡吗? 虽然刚刚还在吐槽鬼畜千斗入睡的速度之快,可是才一转眼,慕长歌自己就入梦与周公相会去了。 慕长歌终于好不容易过上了自己所想要的自由而清净的生活,他也尽可能地让自己脸上充满了高兴的笑。可是,那日姬清婉的那双泪眼却一直在慕长歌脑海里回旋徘徊,挥之不去。 慕长歌突地从高跷上跳了下来,“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见慕长歌突然从高跷上落了下来,小桃红一惊,还以为他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紧张得一把冲了过去,却发现,原来慕长歌是自己跳了下来。 小桃红不由得拍拍胸口安慰安慰自己,之后才疑惑地唤道,“狐……狐狸?” 慕长歌仿佛没有听到小桃红的声音一般,依旧自言自语道,“我果然还是应该去问问情况,继续这样逃避下去,我也只会不开心而已。” 刚刚还在亲身示范教慕长歌踩高跷的吉良此刻也从高跷上下来了,走到了慕长歌身边,“怎么了,狐狸?” 慕长歌转身看了看慕长歌,突然一把拉起吉良的手,说道,“走,陪我出去一趟。” 也没等吉良回答或是反应,慕长歌便就拽着吉良朝府外走去。 “什……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吉良跟在慕长歌身后不解地问道。 “你跟我走就是了。”慕长歌也未解释,只是直直拉着吉良直奔目的地。 “这……这里是儒王和府?”吉良抬头望了望门匾,疑惑道。 “嘘——”慕长歌一把将吉良拉到身侧,躲了起来,“吉良,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 慕长歌猫着腰,小声说道,“等一下,你去儒王和府敲门,然后就……” “奴才见过儒亲王。” 姬清儒抬眼看向来人,微微一笑,道,“乔管家啊,起身罢,不必多礼。” “刚刚门卫传来通报,说慕大人有事求见。” 长歌? 姬清儒朝乔管家身后瞥了一眼,问道,“他人呢,怎么没带进来? “不,来人并不是慕大人,他只是留言说慕大人在初次见面的酒楼等候王爷。”乔管家解释到。 姬清儒一挥手,点头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 乔管家转身离开后,姬清儒不由得蹙起了眉,长歌为何不直接来王府里找我,而是特意约在酒楼? “狐狸,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而要约儒亲王在这里见面?”吉良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一脸看笨蛋的表情,挑着眉说到,“你忘了那个婉公主是什么人了吗?” “哦!”吉良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怕遇见那个婉公主啊!” 一想起姬清婉滴落的眼泪,慕长歌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究竟为什么要哭呢?是我说的话太重了吗? 啊啊,慕长歌无奈地扶额默叹道,谁让我最怕女生哭了呢? 不,更确切地说,是怕见到有人哭,不管是男人、女人抑或是小孩子,只要一见到有人哭,慕长歌就莫名会觉得心烦而不知所措。 姬清儒一见门便就瞧见了慕长歌的身影,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过去,“长歌?” 慕长歌一愣,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扬嘴笑了起来,招呼道,“是清儒啊,来,坐!” 慕长歌仰视着的笑脸让姬清儒不由为之身体一怔,愣了片刻,才缓缓回神,走至慕长歌对面坐下。 “你为何不直接来王府里找我?”一坐下,姬清儒就问出了自己这一路来的疑惑。 “额——”慕长歌显然有些尴尬,犹豫了片刻,却是结结巴巴地问道,“最、最近你妹妹还好吗?” “婉儿?”姬清儒一愣,有些意外,随即一笑,点头道,“承蒙关心,她很好。” “是、是吗?”听姬清儒说“她很好”时,慕长歌很明显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与舍妹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姬清儒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微一皱眉,虽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但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事实上,我可能,也许,不小心惹你妹妹哭了……”慕长歌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姬清儒,最后,才微微一吸气,说道,“很抱歉,我当时也只是因为被烦到了,所以……我承认这件事的确是我过分了些!但是,我原本并没有想过竟然会惹哭婉公主。” 姬清儒听完突然沉下了脸色。 慕长歌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姬清儒收起温和的笑容露出如此沉重的脸色,清儒……他果然因为我惹哭他妹妹而生气了吗? 想到这里,慕长歌垂下了头,郑重其事地道歉到,“虽然,现在再说什么‘我不是故意的’这样的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也丝毫挽回不了对你妹妹的伤害,但是……抱歉,我真心向你道歉。” “不,我并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知道慕长歌误会了,姬清儒解释到。 慕长歌一愣,不解道,“额?那……为什么?” “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姬清儒沉声到。 “哈?”慕长歌疑惑地看着姬清儒,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舍妹之所以会哭,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你的那几句话而已。更确切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另外的原因,单凭你的那几句话,她是不会哭的。” “另外的原因?”慕长歌微微皱起了眉,难道婉公主眼泪的背后还藏有什么别的故事吗?虽然,我也有些意外她竟然会落下泪来,但…… 不知为何,慕长歌心中突然隐隐涌现出了一丝不安。 姬清儒犹豫了起来,沉着脸,没有说话。 慕长歌也没有再开口追问,而是选择静静地等候。 终于,姬清儒浅叹了口气,道,“舍妹可能喜欢上你了。” “哈?”慕长歌原本悬着的一颗紧张的心,突然就遁入了海底,呆愣地看着姬清儒,久久地,才缓缓问道,“你说什么?” “原本我也只是怀疑,但现在看来……”姬清儒没有再说下去,姬清婉对慕长歌的心意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我不仅对一个暗恋着我的女生说她既烦又吵,甚至还一脸无所谓的让她跟另一个女生一同做我的朋友吗? “难怪她会落泪。”慕长歌了然地喃喃道。 第九十二章:美人(三) 慕长歌只是沉默着,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说。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感情很糊涂的人,不明白所谓的“喜欢”和“爱”有何不同。他只知道,喜欢就会想要跟对方成为朋友,想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但是他却不会为了对方娶妻生子而觉得伤心欲绝。 有句话说,“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也许他未曾遇到过让他喜欢得欲罢不能,想要独占对方的人。所以,在他的情感世界里也一直都未出现过“爱”这个字眼,从来就只有“喜欢”。他甚至很难想象自己会真的跟谁谈恋爱。 事实上,他可能还抗拒着恋爱。 他憧憬未来,憧憬事业,憧憬种种、种种,可是他从未憧憬过任何爱情。 慕长歌思索犹豫了许久,才看向对面的姬清儒,开口说道,“老实说,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从未想过自己会跟谁相爱甚至相知相许,所以……令妹很好,只是现在的我没办法跟人相爱,我会去思考幻想很多事情,但唯独没期许过‘爱’。” 说到这里,慕长歌又再度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对于令妹,我只能说抱歉。” 姬清儒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自他认识慕长歌以来,慕长歌一直都是个动不动就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可是他现在却说他并不期许爱,也从未想过要爱。 但……姬清儒看着慕长歌,微蹙起了眉,长歌眼神里的认真和难过,看起来却并不像是单单为了拒绝婉儿才故意撒下这样的谎言。 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既然长歌他这么说,那…… 姬清儒恢复了温雅的笑,“你也不必太自责,这件事原本就没有谁对谁错。更何况,婉儿可是非常优秀的女子,我想她一定会遇到相知相爱,愿意守护她一生的男子。” 听到姬清儒这么说,原本慕长歌想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轻轻松松地告诉他,是啊,她一定会找到比我优秀无数的男子。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怎么也无法笑出来。 最后只是尴尬地挂起了艰涩的笑,“我会衷心祝福她。” 姬清儒想要给慕长歌以安慰,但看着慕长歌那明显苦涩而愧疚的笑也只能是微微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狐狸,你不是有王爷了吗?” “喂,你不是净官吗?” 一旁的吉良和式躬二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哈?”被两人同时这样一问,慕长歌也终于收回了思绪。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鬼畜千斗的人,但是……当他想起鬼畜千斗那张脸的时候,不由皱起了眉,只不过一小段时间没提醒你,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的暖床工具。 鬼畜王爷那晚是这么对我说的,就这样看来,似乎即便只是“暖床工具”好像也没有“恋爱自由”。 “哎——”慕长歌突然叹了一口气,转而看了看一脸不解的吉良同式躬二两人,说道,“尽管我并不完全认同你们二人的说法,但是,这的的确确也是个问题。不管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还是莫邪王爷的……额——”说到这里,慕长歌突然停顿下来,在心中思索起来,这个应该怎么说来着?独占欲?好像怪怪的。那……霸道?额——应该就是霸道吧? 想到这里,“咳咳,”慕长歌理了理嗓子继续说道,“还、还是莫邪王爷的霸道,我现在似乎都没办法回应任何人的感情。” 吉良一听,点点头,“嗯,原本就是,你如今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自然不能够再与别人纠缠不清。” 式躬二听后,也点点头,“嗯,身为净官原本就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感情。婉公主一定只是一时间迷失了自己而已,她不可能会对一个净官触动深情的。” “那……”慕长歌再次转头看向姬清儒,担心地问道,“婉公主那边?” 姬清儒只是微微一笑,凑近慕长歌耳边,“婉儿直到现在都还以为你是货真价实的净官。她之所以会哭,大概不仅仅只是因为你的那番话,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喜欢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一直隐忍着,直到那一次才彻底发泄、出来而已。” 直到这一刻,慕长歌才稍稍松了口气,浅笑道,“如果这样,那在她能够面对我以前,可以请清儒你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吗?” “不要特意拜托我,这也是为了婉儿,不是吗?” 慕长歌用力地一点头,道,“嗯。”慕长歌终于一扫近几日来的阴霾,笑了起来。 回府的时候,吉良就又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了,“我说狐狸,王爷对你可是比对任何人都要宽容宠爱,可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啊!更不能因为王爷宠你,你就肆无忌惮地乱来啊!不管怎么说,王爷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王爷可是会真的生气的……”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慕长歌略感痛苦地说道。 还好我原本就没有恋爱的打算,要不然,我可就被那个鬼畜王爷给害惨了。即便他不阻止我的恋爱自由,有了这个吉良,我也休想安宁。 “你是真的知道了吗?”吉良似有不放心地说道。 慕长歌点头道,“是、是。”该怎么说这个吉良好呢?原本还讨厌我讨厌得要命,现在又处处为我好,甚至还事事撮合我跟那个鬼畜王爷。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喜欢多管闲事,还是说他单纯执着。 “如果你真明白了,今晚就主动去给王爷侍寝,王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哈?” 鬼畜千斗抬眼疑惑地看向慕长歌,“你怎么来了?” “我……那个,”慕长歌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是来给王爷侍寝的。” 话才刚一说完,慕长歌赶紧慌张地摆了摆手,“你可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我的意思,我只不过……只不过是被吉良那家伙给逼过来的而已。如果……如果王爷你不乐意的话,我现在就走……”说到最后,慕长歌的声音几乎小得细不可闻。 看着主动送上门来,却又自给儿羞怯得满脸绯红的慕长歌,鬼畜千斗突然勾嘴笑了起来,“本王非常乐意。” “额?”还没等慕长歌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鬼畜千斗翻身压在了床上。 “等……等一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慕长歌紧张地推开鬼畜千斗,慌张地解释道。 鬼畜千斗眯起了双眼,笑得狡诈而魅惑,“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可就由不得你选择了。” “不……”对上那一片柔软,慕长歌的话被迫咽了回去。 鬼畜千斗含住慕长歌的柔唇,如品尝美食一般,用牙齿轻轻啃咬着,舌尖时不时若有似无地舔扫而过,带给慕长歌一阵阵颤栗。 “嗯——”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吻,慕长歌却已忍不住嘤咛出声。 灵舌趁机叩门,撬开贝齿,却并不着急立刻卷起慕长歌芳泽里的那片柔软,而是深深浅浅地,慢慢地舔、舐、着那整齐的牙齿和粉嫩的牙龈。那如羽毛般扫过的轻盈触感仿若从心脏上飘过一般,酥、痒难耐,让慕长歌不自觉地仰起头迎了上去,渴求着鬼畜千斗加深这道吻。 慕长歌忘情地闭着双眼,可是鬼畜千斗却细细地观察着慕长歌的每一个表情和感受。直到慕长歌脸色绯红的勾住他的脖子,本能地贴近自己时,鬼畜千斗才勾起嘴角,拥紧身下的人,加深了亲吻。 与方才如隔靴捎痒般的轻柔不同,此刻的鬼畜千斗霸道而富侵略性,直到慕长歌几不能呼吸,鬼畜千斗才缓缓离开那片芳泽,沿着慕长歌细致的脖颈一路吻下,双唇如燎原之火般滚烫了所到之处。 慕长歌身体变得灼热起来,一股热流从脚底涌上头顶,汇集之后又齐齐向身下的某处喷涌而去。 “嗯……嗯……”慕长歌拱起了身子,想……想要更多,更多…… 鬼畜千斗邪戾一笑,褪下手底下的褥裤,俯身靠近慕长歌那早已变得火热坚挺的分身。 身下立刻传来如电击般的激流…… “不……不要!”慕长歌慌乱得一把坐了起来。 稍稍稳定了气息,慕长歌四下里望了望,确认自己所在之处后,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来是做梦。” 啊啊,都怪那个吉良,白天里突然说什么主动侍寝的话,竟然害我做这么奇怪的梦。 第九十三章:访客(一) 日暮西山,一切都陷入了黑暗,连月光都被悄然而至的乌云遮盖住,没有风,没有人,仿若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整座圣城一片寂静死灰。 城外小道上由远而近隐隐传来“哒、哒、哒”似马蹄般的声音,乌云飘过露出一道月光,倾泻而下,正好洒在马蹄声处。 两道长长的身影映了出来。 “到了。”一个幽幽的声音自马背上传来。 另一个身影只是看了看说话那人,却没有答话。 分明是暗黑的夜晚,两人却如同白日一样骑马赶路,丝毫不觉不便。 慕长歌揉了揉右眼,一股不安涌现心头,又来了,前几日开始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慕长歌不由皱紧了眉头,上一次这样右眼不停跳的时候就发生了单奇那件“刺客”事件,这一次……总感觉比上一次跳得还要凶,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慕长歌摇摇头,企图甩掉这令人烦躁的感觉,喃喃道,“但愿只是我多心而已。” 正想着,慕长歌抬眼看见一道身影飘然而过,祭司美人? “祭司大人。”慕长歌抬脚追了上去。 沙耶絮见到慕长歌,先是一愣,随即一笑,应道,“原来是慕大人。” 慕长歌摆摆手,略带几分不好意思地笑道,“什么慕大人,叫我长歌或是弧璃就好。” 沙耶絮微一点头,“长歌找我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这几天我一直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即将发生似的。你不是有预言能力吗?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占卜到一些什么奇怪的预言?”慕长歌说明自己的来意到。 沙耶絮一怔,微蹙起眉,看着慕长歌没有答话。 慕长歌也只是愣愣地看着沙耶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片刻后,沙耶絮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正为了此事要去见王爷,你也一道来吧!”说完,沙耶絮便率先朝训书阁而去。 慕长歌也没多想,抬脚便跟了上去。 鬼畜千斗看着眼前的两人,微微一笑,“你们竟然会一起来?” “有了新的预言,碰巧在路上遇见长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些什么异常,所以一道来了。”沙耶絮解释道。 慕长歌点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鬼畜千斗收起了笑意,靠向椅背,道,“说吧!” 沙耶絮一沉声,正色道,“遗失还于归处,力量源于愤怒,神之使者,苏醒。” 神之使者?慕长歌蹙眉思索起来,上一次是“神之手”,这一次是“神之使者”,为什么每一次的预言都与“神”有关?说起来,这个国家也叫“神裔”国……等一下,慕长歌突然瞪大了眼,既然虚空的人都可以活过千岁了,甚至连预言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存在了,那……该不会虚空是真的存在“神”吧? 这种想法一涌现出来,慕长歌便不可遏制般地脱口而出道,“我说,你们虚空该不会存在真的神吧?” 鬼畜千斗突然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深沉起来,但并没有回答慕长歌的问题。 沙耶絮则是一愣,惊讶地转头看向身侧的慕长歌,“难道你们世界没有神吗?” “额——该怎么说呢?要说真真实实存在的神,甚至可以确确实实看见的神,我们那儿肯定是没有的。”慕长歌解释到,但同时他又确认了一件事,掩藏不住是惊讶还是感叹,“所以,虚空果然存在货真价实的神吗?” “为何问这个问题?”一直沉默的鬼畜千斗终于开了口,语气里隐隐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感觉,可是却分辨不出究竟是生气、严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慕长歌虽是为鬼畜千斗的不同一愣,但还是很快答道,“只不过上一次的预言里有‘神之手’,这一次的预言里又有‘神之使者’,预言什么的简直就像是在围绕‘神’展开一般,所以……” “神裔国之所以叫神裔国,正是因为这个国家是由神造就而成。”沙耶絮解释道。 慕长歌点点头,原来如此!似乎来虚空之后,慕长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越来越强了,确认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神之后,相对于惊讶,他更多的是好奇。 慕长歌撇撇嘴,喃喃自语道,“还真想看看这个世界里所谓的神究竟是长什么样子。该不会是身后长有一对白色羽翅吧?” 沙耶絮再次讶异起来,“你为何会知道神的模样?” “哈?”慕长歌一愣,不可思议道,“还真是这样啊?” “你不是说感觉到异常吗?”鬼畜千斗别开了关于神的话题,突然开口问道。 “嗯。”慕长歌看向鬼畜千斗,“也称不上什么异常。只是,这几天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总感觉有些不踏实。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结果就发生了‘刺客’事件。所以,这一次不自觉就有些在意,担心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什么具体的理由。” 鬼畜千斗沉着脸,又是那奇特的“预感”吗? “王爷,门卫来报。”在门外候着的玉容突然叩门道。 “说。” “启禀王爷,门外一名自称慕大人旧友的人求见王爷及慕大人。” 慕长歌心中一颤,我的旧友?该不会是……单奇吧? 想到这,慕长歌不由得握紧了拳,拜托,如果是单奇,请让他现在就回心转意即刻离开。 鬼畜千斗侧目看向慕长歌,微眯着双眼。 慕长歌一惊,摆摆手,解释道,“即便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旧友’。总之,过去看看便知。” 鬼畜千斗转头对向门的方向,吩咐道,“带人到会客厅。” “是。” 沙耶絮适时地说道,“王爷有事先忙,我先告退。” 鬼畜千斗朝沙耶絮微一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离开,之后才缓缓站起身,道,“本王就去会会你这个‘旧友’。” 慕长歌尴尬一笑,“我也同样很好奇。” 一路上,慕长歌都只是沉思着,既然我的确是失去过一段记忆,那也许“旧友”很多也不定。所以,不一定是单奇。更何况,我说过,若是他再来莫邪王府,我会亲手杀了他,所以……我应该放宽心才是。 当慕长歌跟在鬼畜千斗身后踏上高台的时候,他才终于鼓起了勇气看向来人。 慕长歌一愣,戴……戴着面具?不过……虽然看不见脸,但似乎并不是单奇,慕长歌总算是松了口气。 面具下的那双一直阴沉着的眼在看到鬼畜千斗身后的慕长歌之后突然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长歌! 鬼畜千斗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厅中的人,打量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来者何人?” 来人伸手摘下了面具,却没有理会鬼畜千斗问话,而是一脸喜悦地看向一侧的慕长歌,唤道,“长歌。” 咦?慕长歌一怔,满脸疑惑与不解,“额……那个,我们以前认识吗?” 那张愉悦的脸突然僵住,缓缓道,“你说什么?” 慕长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那个,不好意思。因为我失忆了,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所以……” 那张脸再度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留在神裔国,留在莫邪王府。” 鬼畜千斗咬着牙握紧了拳,这两人竟敢无视本王? 慕长歌一惊,转头看向鬼畜千斗,糟糕,好像惹鬼畜王爷生气了。说的也是,这个人竟然敢无视鬼畜王爷的提问,这对他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 “王……王爷,息怒,息怒,请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慕长歌赶紧劝慰到。 来人表情瞬间变得冷漠起来,“长歌,你不必对这个莫邪如此。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你走的!” 第九十四章:访客(二) 咦?带、带、带我走?慕长歌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前侧的鬼畜千斗,先不说这家伙究竟是谁,如果他再这样继续乱说话,一定会死得很惨。 鬼畜千斗勾嘴一笑,“你说要带长歌走?”一旁的慕长歌突然感到一股刺透冰凉的寒意从后颈处直直涌进脊梁骨。 “那……那个,你等一下,带我走什么的。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不过,我是自愿留在莫邪王府的。”慕长歌赶紧从中打圆场道。 来人看向慕长歌的一瞬间,脸色再度变得温暖起来,“你之所以会呆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你忘记了过往而已。离开这里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想起以前的一切的。” “真……真的非常感激,但……但我真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至于,失去的记忆,我想总有一天会再回来的,就……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慕长歌结结巴巴地说到。此刻鬼畜千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让慕长歌连说话都有些颤抖起来,甚至连偷看鬼畜千斗脸上的表情的勇气都没有。 来人微微一笑,说道,“即便长歌你这样说,我还是会强行带你走哦!” 咦—— 慕长歌心下一颤,就……就某种程度上来,这个人莫名给人一种“好强悍”的感觉。 慕长歌慌乱地摆手道,“我都说不用了。” “不,你让他试试看。”鬼畜千斗饶有意味地开口说道,“本王倒是想知道他究竟如何从本王手中带你走。”鬼畜千斗语音刚落,突然不知从何处涌现来一大批侍卫。 慕长歌一惊,慌忙说道,“王……王爷,不要冲动,我是不会跟他走的,请……请不要动手。” “怎么,你担心他?”鬼畜千斗侧目看向慕长歌,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丝毫看不到任何情感,看得慕长歌心中一阵发慌。 “不……不是,我只是不想见到有人流血而已。”慕长歌心虚地解释到。 是的,一如鬼畜千斗所言,他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可是他心底里却一直源源不断地涌现出一个声音,不要,我不要他有事。虽然,并不知为何会这样,但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旧友的缘故。虽然不记得了,可是心底的那份感觉和关心却还依旧存在。 慕长歌一愣,兀地皱起了眉头,说起来,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那个时候是……慕长歌突然抬眼惊讶地看向厅中央的人,这……这个人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单尤吧?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慕长歌愈发觉得这个奇怪访客的眉宇之间与单奇有几分相似了,连那执着的个性都意外地相近。 慕长歌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小步,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不会这么巧的!” 鬼畜千斗似乎察觉到了慕长歌的异样,转头看向身后侧的慕长歌,“长歌?” “哈?”慕长歌一惊,回过神来,可眼神里的异常和惊慌却来不及掩藏,被鬼畜千斗尽收眼底。 鬼畜千斗微微蹙眉,再次转头看向台下的人,一握拳,沉声吩咐道,“动手。” “不……”慕长歌激动地向前大跨一步,惊呼道。 可是后面的话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慕长歌突然就满脸惊恐地跪了下去,盯着厅中打斗的身影,痛苦欲绝地抱住着头,“好……痛!” “长歌?”鬼畜千斗疑惑地看向脸色大变跪在地上挣扎的慕长歌。 听见慕长歌痛苦地叫声,来人顾不上眼前地打斗,担忧地看向跪倒在地的慕长歌,惊呼道,“长歌!”可是碍于身边的侍卫,一时间却无法上前靠近慕长歌。 慕长歌缓缓挣扎着抬起头,“单……单尤……”尽管声音细小,可是却让在一旁的鬼畜千斗听得一清二楚。 鬼畜千斗紧紧皱起了眉,你果然就是“慕长歌”吗,长歌?所以,鬼畜千斗侧目看向座下那道身影,他就是单尤? 一切正如鬼畜千斗所想,来人的的确确就是前四方国人皇,与慕长歌昔日最为亲近的人——单尤。 “长歌,你没事吧?长歌……”单尤一边忙于打斗一边紧张地看向慕长歌。 慕长歌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惊恐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可是却并没有落在任何地方,只是失焦般地看着凭空某个点上…… 突然,慕长歌停止了颤抖,定定地盯着某处,瞳孔越放越大,原本细长的眼睛,此刻瞪圆犹如铜铃,眼球似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般……突地,慕长歌一把狠狠揪住自己的胸口,嘶叫起来,“尤,不要!”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道白光闪过,侍卫们便突然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单尤惊讶地看向慕长歌,喃喃道,“长歌……” 即便是一向处变不惊的鬼畜千斗,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这……这是…… 只见慕长歌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之中,头和四肢无意识般地垂着,伴随着身体的移动摇摇晃晃,看起来简直像极了一具断了线的人形木偶。慕长歌的这种状态鬼畜千斗曾见过,那便是单奇大闹莫邪王府的那晚,那个时候失去意识的慕长歌便如同被人操纵的提线人偶一般战斗着。可是…… 鬼畜千斗循着飘落的白色向上望去,这究竟是……纯白色巨大的羽翅从慕长歌背后的肩胛骨处飞扬而出。慕长歌全身都如同断线一般,毫无意识,唯独这纯白羽翅却似有灵魂一般张扬着、扇动着,如神祗降临般俯视着它身下的众人。 神? 不!鬼畜千斗缓缓侧目看向慕长歌肩膀的右侧,否定了方才的想法。如果是神,应该拥有一对白色羽翅才对,可是……他却是单翼。 单尤愣愣地看着头顶的慕长歌,“长歌,你究竟……”单尤飞身过去,想要阻止慕长歌的愤怒以及杀戮。可是当他刚一要靠近,白色的羽翅便如同遭受到侵犯一般迅速向前卷起护在慕长歌身前,羽毛更像是有意识的飞刀般齐齐射向单尤。 单尤一愣,就在羽箭即将射中他的那一刻,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抱走了他。 鬼畜千斗蹙紧了眉,脸色竟有几分铁青,沉思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隐隐感到有魔族的气息,原来并不是错觉……难怪他会如此自信。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单尤不满地问道。 他身后的人却只是扬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并没有呼唤我啊!” 看着炎丸那一脸嬉笑,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的笑容,单尤就忍不住一阵窝火,故意找茬道,“那你为何现在又出来?” “眼看着你有危险,身为你契约者的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而袖手旁观?” 听炎丸如此一说,单尤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而奇怪,屈起手肘一把推开身后的炎丸,“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炎丸笑笑,松开环抱着单尤的手,“啊咧,啊咧,还真是没有人情味,人家可以刚刚才救过你一命。” 单尤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我可没听说过,跟恶魔还要讲什么人情味。” 高台上的鬼畜千斗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再度转身坐上太椅,缓缓道,“没想到堂堂四方国人皇竟然会沦落到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魔族。” 单尤抬头看向鬼畜千斗,“为了达到目的,出卖灵魂又如何?” 鬼畜千斗微微眯起双眼,勾嘴一笑,悠悠道,“你如此渴望得到长歌,是因为他这个人呢,还是因为他的力量呢?” 单尤双手一握拳,低吼道,“别把我跟你这种人相提并论。” “哦?这么说,你是为了得到长歌?” 第九十五章:访客(三) “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带走长歌。”单尤态度坚决地说道。 支撑着浑身浴血的他最终活下来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慕长歌。好不容易,养好了伤,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给身边这个恶魔,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慕长歌。 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当炎丸告诉他,查出慕长歌出现在神裔国的时候他有多开心。 鬼畜千斗瞥眼看向单尤身侧的炎丸,开口道,“想要带走长歌,就看你们是否真有如此本事了。” 炎丸挑眉对上鬼畜千斗的目光,笑道,“喔?即使知道了我是魔族,似乎也丝毫不在意呢!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对手。” 鬼畜千斗勾起嘴角,不屑道,“对手?很遗憾,本王可没当你是对手。” 原本还挂在炎丸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你是……”这家伙身体四周突然散发出一股黑暗的气息,不会错的,这是只有魔族才拥有的黑暗气息。难道,这家伙也是魔族?大意了,直到方才我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出来。还是说,他可以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 单尤疑惑地看向身侧的炎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炎丸如此认真的表情,难道莫邪是连他都不得不谨慎对待的人? “只身带着你的恶魔就敢擅闯本王府邸?别忘了,这里是神裔国,是拥有与魔族同等力量的神职者的发源地。而现在,”鬼畜千斗说着抬眼望向半空中的慕长歌,“你最最重视的长歌,现在可是神职者。如若让他知道,你投靠了魔族,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如以前一般对待你呢?” “长歌才不会是计较这些的人,他一定会明白我的。”单尤争辩道。 可是,尽管他态度十分强硬,内心却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与长歌成为敌对方,他一心想要找回长歌,不惜向魔族祈求力量,可是……如今长歌却变成了神职者。 长歌,这段时间里,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慕长歌抬眼望向四周,这种像在睡梦中般的感觉……是了,救单奇那晚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尽管如今的你已经有了神的力量,可是这样勉强出手会对自己也造成一定的伤害哦!” 又是那个声音! 慕长歌皱皱眉,你究竟是谁? “这可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你还是考虑考虑如何控制住身体里的这股力量吧!” 你是神? “我是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 那……这次又是要告诉我什么预言?遗失还于归处,力量源于愤怒,神之使者,苏醒? 声音突然浅笑起来,“那种已经现世了的预言,我可没兴趣再重复一遍。” 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过是来提醒你,如果一直这样暴走下去,你的身体可是会支撑不住的。” 喂,我说,慕长歌沉下了脸色,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想利用我的身体做些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会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任何与之相关的问题,你都不会作答咯? “正是如此。”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非常任性的人?肆意利用别人的身体,随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哼——慕长歌突然冷笑起来,可惜……遗憾地是,我恰巧也是个比任何人都还要任性的人,而且,还偏偏十分讨厌被人控制。若是你以为可以一直这样随心所欲地操控我,恐怕终会让你失望的。 “哦?我拭目以待。” 那你就好好擦亮你的钛合金金狗眼吧! “哼哼……” 头顶细小的冷笑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对峙的双方都讶异地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只见,慕长歌依旧低垂着头,似乎并没有苏醒的迹象,但细微颤抖着的肩膀,却是确确实实地告诉着下方的三人,那阵冷笑的确是出自他之口。 “呵呵……”笑声越来越大,一直低垂着的头突然微微动了动,抬了起来,“擅自在别人身体里留下奇怪的力量,还伪装成是我自愿接受的模样,甚至……”慕长歌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语气里也充满了愤怒,“甚至利用我的身体进行屠杀。”说到这里,慕长歌失去灵魂的身体如同在与某种无形的镣铐争斗一般颤颤巍巍地动弹起来,如折断般无力垂着的双手也缓缓恢复了气力,突地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慕长歌体内原本还蠢蠢欲动的怒火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猛然睁开双眼,笑了起来,不屈服于任何人的粲然倔强。 “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因为,”说着,他微微眯起双眼,灿烂的笑容缓缓勾向右侧嘴角,倾斜于一侧的笑容依旧明媚却多了份正邪难辨的味道,“不会有好结果。” 说完,慕长歌抬起双手交叉在胸前,微一低头,突然猛地向后展开双臂…… 震……震碎了? 就在慕长歌展开双臂的那一瞬间,从他肩胛骨处生长而出的巨大羽翼如同被震碎一般化作片片羽毛散落而下,但却并未掉落在地,而是在即将触碰到地面时突然凭空消失了,仿若从未存在过。 伴随着羽翼的消失,慕长歌也突然身体一软,直直坠向地面。 “长歌!”单尤一声惊呼朝慕长歌冲过去。 就在单尤以为自己可以接到慕长歌的那一刻,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他面前。单尤一愣,等他回过神来时,慕长歌已然落到了鬼畜千斗手里。 鬼畜千斗抱着慕长歌居高临下地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单尤,缓缓地宣布道,“这可不行,长歌现在可是本王的人。” 单尤生气地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炎丸,责备道,“谁让你多管闲事护着我了,为什么不替我抢回长歌,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单尤后面的话僵在了嘴角,如此紧张的炎丸…… 炎丸护在单尤身前,死死地盯着鬼畜千斗,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的对手,若只是我一人还能应付片刻,可是……炎丸侧目看向单尤,现在必须先想办法护住尤才行! “喂,你放开我,听见没有,放开我!”单尤用力地拍打着炎丸的背,叫嚷到。 炎丸终于停下了脚步,沉着脸,将扛在肩上的单尤一把扔到地上,正声道,“你闹够了没有?” “为什么要带着我逃跑?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怎么,难道身为恶魔的你也想破坏契约不成。”单尤怒吼到。 炎丸狠狠地甩了单尤一个耳光,“你给我冷静点!少给我得意忘形,凭你也想命令我做事?你可别忘了,从签订契约开始,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通通都是属于我的。” 单尤一愣,悔恨地眼泪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他一拳捶向树干,可恶,明明,明明长歌就在我眼前,可是我却,我却…… 看着单尤懊恼的眼泪,炎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魔族是不会违背契约的。答应过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不过,”炎丸脸色变得阴郁起来,“那个莫邪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单尤收起波动的情绪,疑惑地看向炎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莫邪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连你都会如此谨慎?” 炎丸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他并不是原人,而是魔族。” “什……什么?”单尤惊讶地看着炎丸,“你是说……” 炎丸点点头,“没错,如果你那个名叫慕长歌的家伙自己没有意愿跟你走,而是打算强行从莫邪手中带走他,这绝非易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卷一·虚空·完—— 卷二:记忆 回想起来了,关于消失的记忆…… 是的,被我遗忘了的,关于虚空这十年的记忆,全部都原原本本回想起来了。 从最初掉落在尤的太子府里开始,直到……直到最后亲眼见到尤被万箭穿心……所有的记忆,我都回想起来了。 第一章:掉落异世(一) 就在慕长歌沉浸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中时,眼前的文字却突然变得漂浮起来,怎么觉得字越来越模糊了? 好困…… 慕长歌伸手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头昏眼花,连电脑屏幕都开始模糊起来了。 好想睡觉…… 慕长歌非常清楚只要他一转身便能爬上床,可是身体却完全动弹不了,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慕长歌缓缓地趴了下去,撑不住了,好困……眼角余光不自觉地扫向了屏幕右下角方向2012.12.21/20:12…… …… “好……好痛!”慕长歌微微动了动胳膊,却发现全身酸痛动弹不得。 怎……怎么回事,我记得自己正在写小说,结果突然就莫名开始犯困。为什么会感觉全身酸痛无比,似快要散架一般?即便是趴在电脑桌上睡觉,也不至于会疼痛至此啊! 如果是梦的话,就让我快点清醒过来吧! 慕长歌紧紧皱起眉,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尝试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蓝……蓝天? 我不是应该在自己房间里面睡觉吗? “你醒了?”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慕长歌一愣,抬眼望了过去,咦? 咦—— 这个人穿着古装? 慕长歌盯着眼前这名清朗的少年打量起来,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一袭明黄色银丝长袍。 此刻这名少年正用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慕长歌收回目光,再度看向天空,愣了片刻,思索到,我此刻果然是在做梦。 想着,慕长歌便再度闭上了眼,既然是梦,那就再睡会儿吧! “喂,小鬼,突然掉落在别人院中扰人清梦,竟然还想肆无忌惮地继续睡觉吗?” 慕长歌微微皱了皱眉,他这是在跟我说话吗?好清晰的梦,竟然连对话都能听得如此清楚明白。 “喂!问你话呢!”见慕长歌没有反应,少年再度开口问道。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问我话,但既然是在梦中,应该根本不必回答吧? 少年不悦地蹙起了眉,伸手拍了拍慕长歌的脸,“我在同你讲话呢,听到没有?” “不要随便拍别人的脸,会痛好不好?”慕长歌不满地低吼到。 咦?会痛? 慕长歌猝地睁开双眼,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却是自愿自语般地问道,“为什么会痛?我不是在做梦吗?梦中为什么会痛?” 少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小鬼,你还真有趣!” “小鬼?”慕长歌一挑眉,上下打量了少年一圈,“你也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吧?分明比我还小,竟敢叫我小鬼?” “比你小?”少年好笑地看着慕长歌,“没见过像你这般睁眼说瞎话的人。” 慕长歌挣扎着坐起身来,“好……好痛!”只是稍微一动,慕长歌便忍不住痛得叫嚷了出来。 “突然从天空中掉落下来,当然会痛。” 慕长歌不解地笑了起来,“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突然从天空中掉落——?” 对啊,我原本应该是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的啊!而且,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做梦的话,那么…… 慕长歌飞快地在自己脑海里转动起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睡觉的我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此刻眼前还有一个穿着古装的陌生男子……别激动,别激动,这种只有在二次元才会出现的剧情是……穿越?我果然穿越了? 呐呐,我这就是所谓的穿越吧? 想到这里,慕长歌抬眼再度望向少年,“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请教。” 少年微一点头,道,“说。” “请、请问现在是……是什么朝什么年?”慕长歌犹豫着问到。 “虚空八千九百四十三年。” 哈?这……这是什么?完全没听说过。难……难道这里是架空世界? 慕长歌咽了咽口水,再度开口道,“那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 慕长歌摇摇头,“我是问这个国家的名字。” “四方国。” 四方国?果然没听说过。 “你刚刚说我是如何出现的?” 少爷抬手指了指上空,“天空。” 慕长歌低头思索起来,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冷静下来,然后再想办法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之后再调查如何才能回去。 “你问了这么多,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发问了?”趁着慕长歌思索的空档,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慕长歌抬眼对上少年,换上了灿烂地笑容,“请问。” 少年微微一愣,这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叫慕长歌。” “你为何会突然从空中出现?” 慕长歌摇摇头,“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在我醒过来以前,我只记得自己在房间里睡觉而已。” “你是哪国人?为什么衣服如此奇怪?还有,”少年拎起慕长歌的衣角,“为何要穿如此大的衣服?” “大?”慕长歌疑惑地朝自己望去,“哪里大了,分明就很合……咦?”在目光触及自身的那一霎那,慕长歌惊讶地叫嚷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衣服变大了?还是说……我变小了? 慕长歌再度咽了咽了口水,伸出右手食指,紧张地问道,“请允许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少年一点头,“你问。” 慕长歌手指一转,指向自己,“请问我现在看起来大概多大?” 少年上下一打量,答道,“十一二岁。” 十……十一二岁? 那……那这么说,我果然是变小了吗? “喂,你没事吧?”少年伸手在慕长歌眼前晃了晃,问道。 慕长歌摇摇头,“不,我没事。”如果说突然莫名奇妙地就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古代世界,突然不知为何连身体都变小了,这些都没事的话,那我想,我应该,也许,可能,大概,是没事的吧!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 “哦!”慕长歌收回思绪,在回答问题以前,他事先确认到,“等会我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会很荒谬,但……如果我说,我绝对没有撒谎,你会相信吗?” “你说说看?” “我来自公元二零一二年的中国,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国家,一如我没有听说过四方国一样。我想,我应该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人。” “异世人?”少年讶异地看着慕长歌,反问到。 慕长歌耸耸肩,“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就像我直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只是在做梦一般。” “不,我并不是怀疑你,而是感到十分惊讶。”少年解释到。 慕长歌一愣,不可置信般地看向少年,“你……你相信我说的话?” 少年笑笑,道,“毕竟,我亲眼看见你从天而降,即便是再不可思议,好像一切也都能解释得过去了似的。” “事实上,我所在的世界名叫地球。我刚刚听你说这里是虚空八千九百四十三年?那,这个地方难道是叫虚空吗?” 少年一点头,“是哦!” “那……你是?”慕长歌望向少年问道。 “我叫单尤,是这个国家的皇太子。” “皇……皇太子?”慕长歌惊讶得再度叫嚷了出来,“你刚刚说这里是你家,那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府?” 等……等一下,这样说来,他身上穿着的的确是明黄色的蟒袍! 单尤微微一笑,歪着头道,“是哦!” 如……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还好,竟然偏偏遇上皇太子?传闻宫里的人都脾气古怪,不好相处,慕长歌皱起了眉,扶额感叹到,我要不要这么衰啊? “哈哈……”单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般来说,听到对方介绍自己是皇太子时,会让人感到如此苦恼吗?” 慕长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抱歉,我这个人一向大喇喇的,听闻宫里的规矩礼仪都格外的繁琐,我又从异世而来完全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所以,一时间,难免感到有些担忧。” 单尤一听,突然笑着伸出了手,“不必在意,你在我面前,只需做你自己就好。” 慕长歌脸上顿时一片黑线,喂,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但我可是堂堂二十二岁的大好骚年,拜托不要当我是小孩子。 虽是心里这样嘀咕着,可是慕长歌却不自觉地伸手搭上了单尤的掌心。 第二章:掉落异世(二) 慕长歌被单尤牵着一路走来,虽然大家都有些忌讳单尤这个皇太子的存在。可是,慕长歌依旧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一道道投向他的目光。 慕长歌转眼看了看四周偷偷瞥过来的目光,似乎除了好奇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恶意。尽管如此,但像这样被人当成是珍兽一般打量,多多少少还是让慕长歌有些浑身不自在。 走在前方的单尤似乎察觉到了慕长歌的不安一般,紧了紧交握着的手,安慰道,“不用害怕,他们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尽管这样,但同时被这么多双眼睛用打探‘奇珍异兽’般的目光打量,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慕长歌语气里略带几分不满地解释到。 显然他现在还没办法适应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太子对他如同孩童一般的态度,虽然突然来到这异世,被人细微地照顾着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不管怎样他都早已过了那般年纪,一时间不能适应也是正常的。 单尤倒是没在意,还以为慕长歌只是因为众人打量的眼神而不高兴,于是停下脚步,吩咐道,“都去做自己的事,不许看这边。” “是,皇太子殿下。”众人突然齐刷刷地朝慕长歌的方向跪了下去。 慕长歌一愣,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在跪拜自己身后的单尤,可像这样被众人朝拜般的叩拜还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慕长歌转身别过头,“皇太子殿下打算带我去哪?” 单尤低头看向慕长歌,微微笑道,“我的卧房,先带你去休息,然后请大夫为你检查检查,看是否有受伤。” “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至于大夫,就算了。虽然全身酸痛得几乎要散架,但,”慕长歌晃了晃空闲着的那只胳膊,继续道,“我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受伤。” 单尤眯起眼,笑得一脸温柔,“是吗?这样就好。” 慕长歌也丝毫不忌讳,进到房间一把就坐在了单尤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试着动了动身体,赞叹道,“虽然是古代,但不愧是皇太子的卧房,这张床还挺柔软舒服的嘛!” 单尤依旧还是一张笑脸,这个家伙,好有趣! “嗯?”慕长歌转头看向单尤,“你从刚刚开始就笑得一脸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高兴吗?” “不,只是觉得你果然很有趣!” 慕长歌摊摊手,道,“嘛,作为一个异世人,你自然会觉得我说话处事的方式有些不同。还有,”说着,慕长歌摆起了一副认真地神色,“虽然你贵为皇太子,但怎么看也不过十几岁而已,拜托不要当我是小破孩好不好?” 单尤笑笑,道,“首先,你得明白,我不是十几岁而已,而是响当当的二十一岁,再过几个月即将举行成人礼。再者,你的的确确就只是个小孩子。” 咦?他竟然有二十一岁了,这么说,他就跟我差不多大啦?怎么看上去不过才十七八的样子? 等等,问题不在这里吧? 而是……他刚刚说再过几个月就举行成人礼? “你……你们这里是多少岁成年?” 单尤一愣,“当然是二十二,难道你们不是如此。” “额——我们是十八岁成年。”慕长歌说着皱起来了眉,心下不解到,这个虚空还真是奇怪,都说古时十四便已成年,甚至还有更早,可是这虚空竟然是二十二岁才成年。 想到这,慕长歌又不由庆幸到,还好语言是想通的,要不然麻烦大了。 “长歌今年几何?”单尤突然问道。 “二……”慕长歌正欲回答二十二,但转眼看了看自己已然变小的身体,犹豫了片刻,改口道,“十二。” 单尤揉了揉慕长歌的头,笑道,“果然是个小鬼头。” 慕长歌瞥了单尤一眼,没有再抗拒,而是认命般地说道,“嘛,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对了,”慕长歌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麻烦你拿件你们这的衣服给我?不想再被人当成是‘珍兽’了,额——,还有,”慕长歌扯了扯自己短短的头发,继续道,“如果可以,顺便再拿顶帽子就再好不过了。” 单尤将慕长歌的要求吩咐了下去,而后转身在慕长歌身边坐下,盯着他细细打量了片刻,才说道,“你不会怕我吗?” “为什么?”慕长歌一脸的不解。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但意外地,蛮好相处的嘛! “因为我是皇太子殿下。” “额——怎么说呢!虽然刚开始听说你是皇太子的时候的确是担心了一小下下,但意外地,你似乎丝毫没有皇太子的架子,反而还挺友善的。而且,在我们那是没有皇太子的,当然国家领导人还是有的。虽然没见过本尊,但即便遇见了也不必害怕和叩拜。所以,‘皇太子’这个词在我脑海里基本上还没形成什么可怕的印象。”慕长歌解释到。 “是吗?”单尤一脸好奇地看着慕长歌,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存在那样的世界吗?” “哈?啊,是!” “那……那里一定很美吧?” 慕长歌惊讶地看着似乎满脸期待地想象着什么的单尤,难道他身为皇太子,却渴望这个世界不存在皇族特权吗? 虽然破坏单尤的向往似乎有些不道德,但,慕长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怎么说呢!也没有你想象般的美好吧!无论何种政权,都自会有它美好的一面,当然同样也会存在一定的缺陷。即便是在虚空,一定也有值得喜欢的存在吧?” 单尤一愣,久久地,才突然揉了揉慕长歌柔软的头发,笑道,“人小鬼大,说起话来倒也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 慕长歌偷偷白了单奇一眼,心下念到,拜托,严格说起来,我比你还要大几个月好不好? 当衣物被交到慕长歌手中的时候,他不由感叹道,不愧是皇太子的手下,这办事效率果然高! 慕长歌接过衣物,微一点头,笑道,“多谢!” 那名宫女显然一愣,突然一把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额?”慕长歌愣住,我不过只是想道谢而已,要不要这样? 单尤只一摆手,道,“春华,长歌他尚不习惯宫中礼仪,不必如此惊慌,起身罢!” 那名被叫做春华的宫女一叩首,“谢皇太子殿下恩典。”这才起身站了起来。 慕长歌看着这在自己面前上演的只有在电视里才看过的夸张礼仪,不由叹了口气。 就在慕长歌感叹的时候,春华走了过来,“春华伺候小公子更衣。” “哈?啊,不、不用了。”慕长歌连忙摆手到。 春华面露难色地看向单尤。也没等单尤开口,慕长歌赶紧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而且我真不习惯被人伺候,所以……” 这时,单尤才朝春华微一点头,表示许可。 慕长歌抱着衣物四下里看了看,当他目光落在屏风上的那一瞬间,突然闪了一下,“我先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虽然是自己不让别人帮忙的,但……这衣服还真是难穿啊!慕长歌在屏风后面拉拉扯扯,竟急得出了一身汗,可恶,这古时的衣服穿起来就是麻烦。 看着屏风上映着的身影纠纠缠缠的扯动着身上的衣物,单尤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当真不需要帮忙?” “不,不用了。”慕长歌一听,即刻阻止了单尤。 又是拉拉扯扯了好一阵,慕长歌才终于擦了擦额角的汗。 呼——舒了口气,心下感叹到,总算是穿好了。 慕长歌又低头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应该没有穿错之后才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慕长歌这样一装扮与先前那身睡衣截然不同,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清爽,尤其那一双细长的狐狸眼更添了几分独特魅力。 单尤似满意般地点了点头,道,“嗯,不错!” 第三章:掉落异世(三) 在这太子府里有吃有喝的,也不用做事,倒也舒服,就是有些无聊。 慕长歌睡到日上三更了才懒洋洋地起床,侧目发现单尤已经不在身边了。因为单尤的擅自主张,慕长歌被迫只能同单尤睡在一起,不过好在,这张豪华大床足够睡上四五人了,即便是同睡感觉也都还好。 慕长歌缓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喃喃道,“那家伙又去处理朝事了吗?” 说话回来,不愧是太子府,无论是家私用具,还是门窗雕栏都十分讲究奢华。即便是慕长歌这样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那些桌椅都是极好的东西,厚实的手感,精美繁华却不显杂乱琐碎的雕花,无论哪一点看上去都价值不菲。甚至连门窗上都精致地刻着雕花。 虽然是卧房,但却是一房一厅式构造,中间用镂空木槿花檀木制成的外方内圆的巨大门框进行隔挡,圆形拱门上沿垂挂着黄色纱帘阻挡视线。 他才刚刚坐起身晃过神,春华并就走了过来,“小公子,您醒了。” 几日下来,慕长歌也渐渐习惯了这称呼,只是微一点头,“嗯。” “奴婢伺候您更衣,还是?”春华试探般地问道。 慕长歌抬眼看了看春华手里复杂而繁琐的衣物,叹叹气,道,“还是麻烦你帮我穿吧!” “是。”春华也似乎习惯了慕长歌比任何主子都要客气的用语,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紧张得跪了下去,只是点点头,走近慕长歌身边伺候他更衣。 休息了几日,这身体上的疼痛也都消失了,如果可以,还是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比较好。慕长歌心里这般寻思着,就开了口,道,“我对这里的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可不可以问你些问题?” “小公子,请讲。” “在这虚空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或是传闻吗?” 春华一愣,不解道,“何谓奇怪?” “额——”慕长歌思索了片刻,说道,“大概就是一些神神怪怪的事情。” “怪事倒没听闻,但神是存在的。”春华解释到。 慕长歌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呼道,“神……是存在的?” “小……小公子?”春华担忧地看着表情大变的慕长歌。 慕长歌勉强笑了笑,道,“我只是有些惊讶。那个……神之类的事情可以原原本本讲给我听吗?” 春华点点头,“是。虚空因神的创立而存在,最初只存在神裔国,但……” 慕长歌呆呆地愣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缓缓到,“你的意思是说,虚空不仅存在人,还存在神跟魔?” “是的。” “那神、魔、人有什么不同吗?比如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之类的。”顾不上此刻心底里涌现出的惊讶,慕长歌好奇地追问到。 “神、魔无论是能力还是生命力都比原人要强,原人一般可活千年,魔可活万年,而神是永恒的存在。当然,通过修炼,原人和魔族也可延长寿命。神是万能的,而被神选中的神职者、以及魔族,都能使用魔法,原人则只能修炼武术。” 可活千万年? 能使用魔法? 我……我究竟是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我曾极度害怕死去,直到现在这份心情也依旧被我紧紧地束缚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骗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甚至,曾一度渴求无论是流芳百世或是遗臭万年都一定要想尽办法让自己在后世人心里多存在些痕迹。这样的我,眼前突然出现可活千万年甚至能永生的生命体……好害怕! 慕长歌皱起了眉,心砰砰砰地越跳越快,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他只觉胃里一阵翻滚抽搐,眼泪不自觉地就滴落下来,一如小时候那次……慕长歌猛地捂住了嘴巴,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死亡! “小……小公子,您怎么了?”春华惊慌失措地抱起慕长歌,“来……来人啊!快,快去请皇太子殿下过来,小……小公子出事了。” 当单尤赶过来的时候,慕长歌正满脸泪水地跪在地上,身体一阵一阵地抽搐着,干呕的声音让他这幅瘦小的身体看起来几乎就像要断气一般。 单尤一把冲了过去,紧张地抱起慕长歌,“长歌,你怎么了?” “快,请御医。”单尤几乎是吼道。 慕长歌一把抓住了单尤的衣袖,小声道,“不要……请御医。” 虽然眼神有些涣散,但慕长歌总算是看清了单尤的脸,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没……没事,我只是害怕……” 慕长歌蜷缩在单尤怀里,心里不停念到,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不要想,不要想,我没事,我很好,笑一笑,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边默默持续不断地念着,一边慕长歌开始做深呼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呼出。这样一吸一呼好几个回合之后,他才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呼吸恢复了正常,心跳也恢复了正常,胃也不再抽搐。 终于,慕长歌动了动,离开了单尤的怀抱,粲然一笑,道,“让你们受惊了,我已经没事了,谢谢。” “当真没事了?”单尤看着慕长歌刚刚还痛苦得几乎失去意识的瘦小身体,担忧地问道。 慕长歌摇摇头,“真的没事了。” 见慕长歌脸色的确不再苍白,身体也不再颤抖,似乎已经恢复如常,而他又闭口不愿提及方才的事,单尤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笑道,“没事就好。” “春华,能麻烦你拿毛巾给我吗?”慕长歌指着方才用来的洗脸的毛巾问道。 “是。” 慕长歌接过春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满脸泪痕的脸,这才又说道,“我已经没事了,倒是……”说着,慕长歌将手里用完的毛巾再度递给了春华,转头看向单尤,“倒是你,不是应该在忙重要的事情吗?一直在这里没关系吗?” 单尤抬手指了指门外的天空,“你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吗?” 慕长歌摸了摸肚子,试探地问道,“午饭时间?” “哟,看来你还是很清楚的嘛?”单尤嬉笑到。 “嗯——因为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每次一起床就正好是午饭时间。”慕长歌解释道。 一听慕长歌这话,单尤就忍不住调笑道,“一起床就午饭时间,还每次?你可真是有够懒的。” “嘛,关于懒这一点,我承认。我这是,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坚持懒散到底。”慕长歌自我吐槽到。 “哈哈……”单尤突然就笑了起来,方才还紧张的气氛此刻一扫而空,似乎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 连站着一旁的春华都忍不住垂着头,掩着嘴,偷笑着。 笑过一阵之后,单尤才开口问道,“那你是想直接就在房间里用餐还是去餐厅,懒虫?” “还是去餐厅吧!”慕长歌动了动胳膊,“休息了几天,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走动走动也好,睡得我骨头都软了。” “怎么,你不是‘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吗?为何不就在房间用餐,怕被人取笑?”单尤学着慕长歌的口吻问道。 面对着单尤这明摆着的调笑,慕长歌倒是丝毫没有在乎,而是一脸认真地答道,“就算我再如何懒散,也要偶尔让自己的四肢活动活动,舒展舒展筋骨啊,要不然,变残废了怎么办?” “哦,原来是这样。”单尤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可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满眼的笑意。 “对了,”慕长歌利用吃饭的空档说道,“改天有空可不可以带我出去走走?” “你想出门?” 慕长歌夹了块不知是什么肉类的肉扔进嘴里,点点头,说道,“是啊!来这里好几天了,除了太子府哪里都还没去过,有点好奇。” “在此之前,你可能要先去见见我父皇。” 第四章:面圣(一) “你父皇?”慕长歌停下了夹菜的手,“那……那不就是?” “正是这四方国人皇。” “我可以拒绝吗?”慕长歌苦着张脸试探地问道。 “虽然我竭力想隐瞒,但遗憾地是,父皇还是知道了你的存在。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说服父皇留你下来了,这次觐见只是单纯地让父皇见见你而已。”单尤解释到。 啊啊,慕长歌皱起了眉,超级不喜欢应付这种场合,尤其还是面见不认识的长辈这种。可是,慕长歌瞥了眼单尤的神色,貌似不容我拒绝啊! “哎——”慕长歌叹了口气,算是接受了会面,转而问道,“那我们是要进宫吗?” 单尤笑了起来,“这里便是宫中啊!” 咦?这里是皇宫? “这……这里不是太子府吗?”慕长歌不解地问道。 说话间,慕长歌已经吃完了饭。 眼见慕长歌这才刚放下手中的碗筷,单尤便就盛了一小碗汤递了过去,笑道,“谁说太子府不能在宫中?” 慕长歌瞥了一眼碗里的汤,伸手接了过来,小尝一口,点点头,隐藏不住赞许的神色,忍不住再喝了一口,转眼小碗汤已经见了底。 直到这时,慕长歌才满足地放下了碗,摸摸肚子,说道,“这样一说,好像的确没人这么说过。” 即将要见的这个人可是一国之君,自然是马虎不得。这几日,慕长歌忙着学习各种礼仪和规范用语,那架势堪比当年高考。 这男女所用礼仪用词皆不相同,单尤还特意找来了明轩过来教导慕长歌。好在,慕长歌记忆不错,尤其是动作方面记的更是快,一遍两遍他基本就能熟记下来,虽然要学的东西不少,倒也没太费心费力。 终于到了面见人皇的时刻,慕长歌紧紧地跟在单尤身后,一路都垂着头,尽管面圣这件事显然已经是板上钉钉,注定无法改变了的。但,慕长歌还是停下了脚步,他想最后再替自己争取一次,于是开口问道,“真的不能不去吗?” 单尤转身看向慕长歌,微微扬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面见人皇所需的一些基本礼仪,这几天你不是都已经学会了吗?放心吧,没什么好担心的。父皇是位好人皇,不会为难你的。” “虽然你这么说,我也……” 尽管还是有些犹豫,但,“哎——”慕长歌突然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去就去吧!”连穿越这种事都让我给遇上了,不过是去见个人皇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下定决心之后,慕长歌便一反之前抗拒的态度,瞬间觉得没有什么好值得害怕的了,反倒还有了几分好奇。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皇上呢,怎么想都应该兴奋才是。 单尤看着前一刻还畏畏缩缩不想去,此刻却突然变得满脸兴奋期待的慕长歌,不禁有些好奇,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什么事了吗?长歌的态度为何突然有了如此大地改变? 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见慕长歌能够坦然地去面对,单尤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单乌户打量着眼前这个单尤口中说的有趣的神秘小少年,只见他恭恭敬敬地低垂着头跪在厅中,背脊直挺着,规规矩矩的,既没有侧目也没有抬头。单乌户稍稍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尤儿说他失忆了,对各种规矩礼仪也不甚了解,也听闻这几日太子府里在忙着教他规矩,但瞧他这模样,倒是把这套规矩学得有模有样的。 想着,单乌户这才开了口,“免礼!” 慕长歌一听,再度叩首,谢恩道,“谢吾皇隆恩!”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依旧只是低垂着头,静静地等待着单乌户发话。 连一侧的单尤都对慕长歌的这番表现感到有几分吃惊,虽然这几日来的确是有好好教导他学习规矩礼仪,但……总觉得长歌整个人的气质跟感觉都变了,学规矩的时候倒也是学的像模像样,可举止之间总有几分松散,此时长歌却俨然一副规矩守礼的宫中人模样。 只是,不管是略感满意的单乌户也好,还是惊讶的单尤也罢,他们都没有留意到,慕长歌那隐藏在阴影里的嘴角上正勾着一股坏笑。 虽说这规矩礼仪的确是繁琐难记,对于十二岁的孩童来说的确是复杂了点。但,我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堂堂二十二岁大好骚年,怎么能被这么点小事给难倒?初来乍到,人生地也不熟,如果再被赶出太子府,那可就糟了。 慕长歌笑得愈发灿烂起来,为了我今后在虚空的大好生活,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同意我留下来哦,单尤的老爹。 “抬起头来,让本皇瞧瞧。” 慕长歌收起了嘴角的笑,微一点头,缓缓抬起头来。 虽说是单乌户要瞧瞧慕长歌,但慕长歌也没放过这个机会,抬眼偷偷打量起眼前这位真实存在的皇上。 只一眼,慕长歌就愣住了,他都还来不及细细打量这位人皇,整个思绪都被那张脸给吸引住了。 他……他不是单尤的老爹吗?为……为什么会如此年轻? 看起来根本就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这……这也太诡异了! 说起来,单尤看起来也比实际上要小,难道这是他们的家族基因遗传? 单乌户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微一点头,心下思索到,虽称不上极佳,倒也容貌干净,特别是那双独特的眼睛。 想着,单乌户这才再度开了口,“听皇儿说你失忆了?” 慕长歌一愣,赶紧收回心里的种种疑惑和惊讶,微一点头,答道,“回吾皇,是的。”这是单尤一早提前与他套好的词,毕竟异世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谁都能够相信,能够接受的。 “如此说来,家在何处,有何亲人,这些全都忘却了?” “回吾皇,是的。” “那,如何来到此处,也都全部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回吾皇,正是。最初从皇太子殿下那里得知,草民是被一只大雕一路衔至此处,而后从半空中抛下的时候,也甚感讶异。”慕长歌强忍着想要笑出来的冲动,尽可能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 当单尤跟他提起这副套词的时候,慕长歌当场就笑喷出来…… “哈哈……怎……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啊?”慕长歌收起笑,一愣,继续道,“哦——也不能说没有,要说这种情况,我还真见过,那就是……路飞那家伙。” 单尤一脸的好奇,“路飞是谁?” “哈哈……他啊?”慕长歌一肚子坏笑地捉弄道,“路飞是立志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是个既白痴,又秀逗,但却十分厉害的家伙。” “海贼王……是指海贼之王的意思吗?海贼可是恶贼,这样的人,你怎么还一脸十分向往的样子?”单尤认真而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突然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双手握拳,笃定地说道,“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想不想去做。” 单尤一愣,直直地看着慕长歌,为什么会感觉有光要从他背后透出来一般。 “这句话是路飞说的。”慕长歌笑了起来。 “嗯?” 慕长歌继续解释道,“当有人对他说,成为海贼王什么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时,他是这样回答那人的。在那一刻,我就被路飞那份倔强和对梦想的坚持深深震撼了,一直都羡慕并渴望着他那份勇气。” “不是笨蛋就是勇士。”当单尤听完慕长歌的解释后,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一切正是如此。长歌现在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如今又失去了记忆,还请父皇同意他留下来。”单尤适时地说道。 第五章:面圣(二) 单乌户看了眼一脸恳求的单尤,又再度转头看向慕长歌,心下思索起来,这个孩子并不讨人厌,如果是身世清楚的人家,若是尤儿中意,留在他身边做个伴倒也未尝不可,只是……突然被大雕衔来,偏偏还落在尤儿的太子府,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巧合了。尽管这个慕长歌还只是个孩童,听尤儿说,也曾试探过,确实不会武功,但即便是这样,却依旧不得不防,如若他是别国派来的细作…… 见单乌户久久没有说话,慕长歌心里也一下子没了谱,不禁暗暗捏起了一把冷汗,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还以为只要规矩守礼,自然就会通过审核。 毕竟是皇上,堂堂一国之君,哪能那么容易被忽悠?虽然,不知道单尤究竟是如何说服他老爹同意见我这个突然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家伙一面的,但,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不过,他有所犹豫也是自然的,换做是我,一时间我也一定无法接受这样奇怪的事情。更何况,单尤又是皇太子,住在皇宫,身为皇上总会有着各种各样的顾虑和考量。 比如,我会不会是别国的奸细之类的。 而且,听春华讲,如今的虚空可是战乱四起,被那样怀疑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他能够答应单尤先见我一见,再做决定就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 我倒也不是非要留在太子府不可,只是,初来乍到,单尤是唯一认识并相对可靠的人,所以……如果单尤他老爹一定要让我离开,那我也无计可施了就。 “父皇?”见单乌户没有回答,单尤再次恳求到。 单乌户虽然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但其实心下已经蹙起了眉,这件事,尤儿已经跟我商量过了,甚至说出了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的话。我也答应了见上一见,根据情况再定,现在看来这孩子也的确没有任何不妥,即便此刻我不同意,恐怕尤儿也不会就此放弃。 此时慕长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边紧张地等待着单乌户的回答,一边在心里默念道,拜托,一定要通过审核啊! 终于,单乌户缓缓开了口,“既然你如今失去记忆,又无家可归,那便暂且留在太子府里吧!” 慕长歌心下一喜,叩首道,“谢吾皇恩典!” 单尤也高兴地拱手谢恩道,“多谢父皇。” 单乌户看了看满脸高兴的单尤,若有所指地说道,“你别可忘了答应父皇的事情。” 单尤一拱手,恭敬地答道,“是,儿臣谨记在心。” 出了御书房慕长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感叹道,“好险,好险,我差一点就以为你老……你父皇要赶我走了。” 单尤也笑了起来,“我不是说过,父皇是位好人皇,绝不会无故刁难任何人。你如今无家可归,父皇自然不会赶你走。” “眼下时局混乱,战争四起,即便你父皇执意要赶我走,其实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毕竟,我来历不明,身份背景又都是谜团,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之类。”慕长歌分析到。 单尤一愣,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而且,这样的话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孩童会说出来的吗? “你不在的时候因为闲着无聊,所以就向春华问了些虚空的事情,是她告诉我的。”慕长歌解释着,突然就停顿了下来,脸色变得有几分沉重,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个战乱的时代。” 有战乱就会有杀戮! 最重要的是,神裔国为了收复失地实现大一统,不能说是有错。如果我没有认识四方国的人,也许还会认为他们不该坚持自己独立。可是听了春华的想法之后,才发现像四方国这样已然独立好几千年的国家,是真心想守护已经形成的自我文化而选择战斗和反抗,这样一来,似乎也没有错。 双方明明都没有错,可是……却不停地持续着战争! 不,这些大事都不是我应该操心的。慕长歌突然摇了摇头,我还是该想想自己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又该如何回去,还有老爸老妈若是发现我突然失踪了…… 一想到这,慕长歌便就觉得胸口一抽,眼底有股热流直想奔涌而出。 可是……慕长歌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压制住了内心翻滚的情感,表情依旧平淡。 “对了,”甩开阴霾的情绪之后,慕长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单尤,问道,“你父皇多大岁数了?” 单尤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为何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正好三百四十岁。” “什……什么?三……”慕长歌惊讶地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到,“三百四十岁?” 单尤似乎有些被慕长歌夸张的反应给吓到,结结巴巴地点头道,“是……是啊!” “你们家族究竟是什么构造啊?三百多岁看起来竟然还不到三十岁?”慕长歌惊呼道。 单尤总算是明白慕长歌为何会如此惊讶了,不由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在为这个而惊讶啊?” “当然啊,不然你以为咧?” “虚空原人二十二岁成年,一旦成年之后容貌上便不会再有明显变化,直到千岁衰老死去。”单尤解释道。 “那……那就是说,”慕长歌用手指上下指了指单尤,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会终生维持这样年轻力壮又鲜活的身体?” “额——可以这么说。” 慕长歌一边围绕着单尤转圈圈,一边掰着手指头自顾自地说道,“这就意味着,虽然现在我比你小,可是再过几年我就会跟你一般大,接下来我就看起来像是你哥哥,再再然后就是……爸爸,最后是爷爷?”说到这里,慕长歌突然在单尤面前停下了脚步,瞪大了双眼,表情夸张地说道,“我才不要当你爷爷!” 爸爸? 爷爷? 虽然慕长歌的这番话里有几个都是单尤听不懂的词语,但是这番话的意思他却是听明白了。可是,为什么? 单尤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变得比我大?” “那是必然的啊!”慕长歌摊摊手解释道,“你们虚空原人随随便便就能活千岁,我要是能够活至百岁就该烧香拜佛躲起来偷笑了。更可恶的是,你们竟然会维持年轻外貌好几百年,我啊,过了三十岁就开始明显衰老了,这样一来,再过几十年我不就会变得像你爷爷……哦,你祖父那般老了吗?” 在慕长歌看来,单尤他们能活千万年的生命体简直就是奇迹,可是对单尤来说,慕长歌这样活不过百岁的寿命同样也是不可思议。 他愣愣地看着慕长歌,企图找出些许嬉笑的痕迹,可是却发现慕长歌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是认真的,甚至……甚至还有一丝悲伤和恐惧。 “那,这么说……” 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慕长歌却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认真地点点头,“嗯,没错。” 慕长歌胡乱了揉了揉自己的头,忽然叫嚷起来,“啊啊,我才不要变成你祖父那样呢!我绝对不要眼睁睁看着一年年过去了,身边的你们依旧鲜活靓丽,却唯独我一个人老去,绝对不要!所以,”说着,慕长歌认真地对上了单尤的双眼,一字一句地继续道,“我绝对要在自己变得比你们老之前,找到回去的方法,离开这里。” 第六章:面圣(三) 单尤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慕长歌,许久才突然笑了起来,“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单尤学着慕长歌的样子叹了口气,摊手道,“原本以为自己捡了个有趣的小鬼,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会长大,真是无趣。” “喂,敢情你捡我回来是为了当宠物来养着玩啊?”慕长歌不满地说道。 “突然从天而降的小鬼,这不是很有趣吗?不过,长大了可就不好玩了。” “抱歉呐!”慕长歌耸耸肩,自我解嘲道,“我就是这么容易长大、容易变老、容易死去的有趣生物。但是,熟话说,快乐都是短暂的,所以在我还是小破孩的时候,你就尽情地享受这份‘有趣’吧!再过几年,可就轮到我‘小鬼’‘小鬼’的叫你了。” 单尤一笑,抬手摸了摸慕长歌的头顶,说道,“还是等你长到我这么高的时候再来说这种话吧!” 慕长歌一听,瞬间满脸黑线,脸色臭臭地望向一边,双手抱胸不服气地说道,“哼——长得高了不起咩?” “嗯?哈哈……”单尤被慕长歌逗趣的生气方式一下子就逗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单尤笑得愈是开心,慕长歌就愈发的脸色难看,怒火难消。一路上跟在单尤身后既不说话也不吭声,默默地自给儿生着闷气。 回到太子府,慕长歌也只是对单尤说了一句,“我在生气,不要跟我说话”后便就转身把自己关进了卧房。好在这虚空的文字使用的是繁体中文,慕长歌拿起之前单尤拿过来说是可以解解闷的书,就看了起来。 起初,慕长歌的确是为了赌气才看书不说话的,但,最后却是真的被书里的情节所吸引了,看得投入。 单尤见他看得如此入迷,也就没有打扰他。 直到晚饭时间,他才摸摸肚子,终于再度开口说了话,“啊啊,肚子好饿!”说着,慕长歌迫不及待地端起了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怎么,不继续生气了?”单尤好笑地问道。 慕长歌白了单尤一眼,“谁要为了那种事情生气那么久啊?生气容易肚子饿,还容易犯困,谁要那么做啊?” “哈哈……生气容易肚子饿,还容易犯困?我可从未听过还有这样的说法。”单尤忍不住笑道。 “没有又不代表不存在,每次只要我一生气,事后就一定会犯饿犯困。” 单尤夹了只烤鸭腿塞到慕长歌碗中,笑道,“那你可要多吃点。” “不要,”慕长歌重又将烤鸭腿塞给单尤,说道,“我不爱吃腿!” 单尤一愣,“这还真是奇怪,一般人不都爱吃吗?” “只是一般人而已,我又不是一般人。对了,”慕长歌忽然问道,“我刚刚看的那本书,故事背景似乎就发生在虚空的样子,是根据真实存在的事件改写的吗?” “书?你看的是哪一本?” “嗯——”慕长歌抿着嘴,回想了一下,这才答道,“好像是叫《神职者》的样子。” “哦,那一本啊!那本书里面所讲述的,的确大多都是事实。” “那,你也如书中那些人一样崇拜并信仰着神吗?” 单尤一笑,道,“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吗?”慕长歌扒了口饭,貌似无意地说道,“可是你不觉得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仰有些过头了吗?” 单尤微微愣住,这样的想法他从未有过,甚至可以说原神裔国子民也都未曾有过。单尤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问道,“你为何会这样觉得?” “当然,这是你们虚空的文化跟信仰,我无权过问。我只不过是单纯地认为,任何信仰都应有度,过度可能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这话慕长歌说得很委婉,甚至听不出他究竟想要表达的意思。 其实,在那本书中,他看到的并不是如其他人一样的光景,不是对神的膜拜,也不是对神职者的向往,而是看到了一种危机,一种虚空人看不到的危机。当下,慕长歌就觉得,如果书中所写的虚空人对神的顶礼膜拜全都是事实,那么,也许虚空会因为这种深入骨髓的信仰而最终走向毁灭。 “长歌,你未免也太多虑了。虚空是神创造的世界,只要遵从神的指示,就一定会越来越强大的。”单尤笑着劝慰到。 “那……既然如此,如今虚空战乱四起,为何神没有出现,指引你们一条光明的路?” 听到慕长歌的问题,单尤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和担忧,“事实上,大概三百年前神突然消失了。” “神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慕长歌不解地问道。消失的意思是指死亡吗?可是,春华不是说神是永生的存在吗? “三百年前,巫女沙耶家族一夜之间大火弥漫,全族无人幸免。在那之后没多久,预言之花便悉数枯萎,从此再也无法感应到任何神之力。” “于是战乱愈加频繁,硝烟四起,虚空陷入一片战乱?”慕长歌接过了单尤的话。 单尤点点头,“正是如此。” “当真如此吗?”慕长歌表情沉重地反问到。 慕长歌紧锁眉头,沉思起来,他们对神还只真是有够死心塌地的,明明在神消失以前,虚空就已经开始战乱不断了。 可是,他们却一心只在意神消失之后战乱更加频繁而已。如果这个神真是如此厉害,连整个世界都能创造,那,为何不在他消失之前就阻止战争?关于这个问题,难道他们从来都没有思考过吗?也许,在他们的观念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怀疑神的能力和存在吧? 说什么虚空是神一手创造的,这种事情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传说吧?又怎么能当真?那我们还传说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乃盘古开天辟地所造呢!说到底,盘古也只存在于传说,是压根就不存在于世界的幻想。 不过,如果那个传说中的神是真的存在,我倒是不得不要怀疑这个神的用心了。 算了,慕长歌自我劝诫道,我又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管怎样,我都是要想办法回去的,这个世界的问题可不是我应该操心的。更何况,他们也有他们的生存法则,既然能够形成文化,那肯定就有属于自己的发展。 单尤一愣,长歌他究竟想说什么?虽说只是个十二岁的娃娃,但偶尔流露出的深沉智慧却丝毫不像个孩童的所为。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见单尤突然盯着自己却又不说话,慕长歌忍不住问道。 单尤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时候感觉你不像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 那是当然,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十二岁啊!只不过,就算我说这种话,估计你也不会相信吧? 慕长歌想到这,眼珠一转,说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寿命比你们要短,所以要比较早成熟吧!按照你们的寿命长来说,我的十二岁就等于你们的一百二十岁了呢!” 听慕长歌这样一解释,单尤似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点点头,“似乎有些道理。” “对了,”慕长歌从饭菜中抬起头来,说道,“上次让你带我出去玩,结果你说要先去见你父皇。现在,你父皇也见了,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出去走走?” 说完,慕长歌似又想起了什么,有几分担心地问道,“不过,你是皇太子,要出去会不会没那么方便啊?啊,如果不方便,让明轩带我出去也是可以的。” 单尤摇摇头,道,“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没什么不方便的。” 第七章:被捉(一) “哟,这就是四方国啊?”慕长歌掩藏不住兴奋,还真的是跟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有几分相似,古朴的民宅,穿着古装的路人跟商贩。虽然来虚空已经有些日子了,可看到如此光景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我是真的来到了古代! 看着趴在马车窗口上一脸兴奋期待地打量着外面的慕长歌,单尤眼神一暖,微微笑了起来,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呐呐,这个是什么?” “那个,那个,我要那个。” “哦,这个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那个似乎也很不错。” …… 想不到这个虚空竟然会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之前就已经见识过镜花、时花这样有趣的植物了,没想到市场上还有更多更有趣的。 这个时候的慕长歌可算是把小孩子特权发挥到了极致,身为小孩子,无论想要买什么东西,有用的,没用的,有价值的,没价值的,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哈哈,突然发现像这样做回小孩子好像也还蛮不错的嘛!慕长歌欢乐地想着。 一路逛着,单尤一边替慕长歌解释着各种他不认识的东西。看着慕长歌那张愉悦的脸,单尤忍不住问道,“怎么样,玩得高兴吗?” 慕长歌一点头,兴奋地应道,“嗯。因为有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所以十分好奇,很多东西都既神奇又有趣。话说回来,你们虚空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植物,像时花啊那些,使用起来还真是超级方便的。” “你那儿没有时花吗?那如何计时?”单尤不解地问道。 “我们有手表和钟啊!” “手表和钟?” “嗯。”慕长歌点点头,解释道,“跟时花的作用一样,但比时花的计时功能还要再精确,根据设计不同有着各式各样的款式,甚至还有些附加功能。” 听慕长歌这样一说,单尤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没想到,竟然还有比时花还好用的计时工具。那,你说的那个手表跟钟,是长在什么地方?树上?土里?” “哈?”慕长歌一挑眉,哪有手表这种植物啊?不过,这也没办法,虚空的时花就是植物。想着,慕长歌解释道,“手表和钟这些,并不是植物,也无法自己生长出来,是人类自己制作出来的。” “自己制作?竟然还有这样的技术?那,是如何做的?”单尤惊讶地问道。 “哈?”慕长歌皱着眉说道,“那个,我又不是手表技术工,怎么可能会做手表?大体上,就是利用金属材料制作齿轮组合,然后借助电力卷动齿轮推动指针行走,指示时间这样。” 单尤不可思议地看着慕长歌,“你说的这些都太神奇了,还有你说的那个金属是什么?什么叫做电力?” “啊啊,我可不可以不说,那个解释起来好麻烦,而且也解释不清楚。”慕长歌不耐烦地揉揉头,说道。 突然,慕长歌一愣,惊讶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金属?” 单尤只是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慕长歌再度一愣,心下思索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刚刚买东西的时候他们的确使用的不是银子,平常使用的那些日常用品里头也的确没见过金属类的物品。难道,整个虚空都没有金属物质? “那,你们的刀剑武器都是用什么制作而成的?该不会也有长得像武器的植物吧?” 单尤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怎么可能会有长得像刀剑的植物?刀剑武器皆是用动物的骨头打磨而成。” “欸——还真是奇怪,竟然没有金属物质。”慕长歌抬起自己的左手,再一次确认道,“你仔细看看这个。” “这个?”单尤凑近慕长歌的手腕打量起来,突然他惊讶地抬起慕长歌的左手,问道,“虽然这个镯子款式极其普通,看起来也不怎么精美,可是,我从未见过这种材质的东西。你这个是?” “银镯。” “银镯?” 慕长歌点点头,“没错,这‘银’就是金属之一,你们虚空当真没有这种东西?” 单尤微微摇头,“的确没有。” 慕长歌举起自己的手腕打量了片刻,感叹道,“如果在我们那要是突然没了金属物质,人们的生活可能会变得无法想象,可是你们这却连一点金属都没有。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慕长歌再度转头看向单尤,“这么说,我手腕上的这只银镯就是虚空唯一的金属了?” “好像有了这个就更加确信你的确是来自异世了。”看着慕长歌手腕上那抹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月光般温润清丽的柔光,单尤不禁喃喃笑道。 慕长歌也勾起了嘴角,笑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异世人,好不好?” 单尤点点头,“说的也是。” 突然,两人一愣,对视大笑起来…… “哈哈……” “哈哈……” 单乌户高高地坐在殿前高台的龙椅上,原本身为人皇应冷静处事沉着面对一切的他,此刻却隐藏不住盛怒的心情。 朝廷重要官员突然之间被紧急传召而来,个个面色沉重,如临大敌。 单乌户厉声道, “究竟是何人所为?” “有何目的?” “可有任何线索?” 单乌户连连发问,可是殿中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答。 慕长歌跪在殿中,低垂着头,狠狠地咬着牙,单尤! 殿中越是沉默,单乌户就愈是掩藏不住恼怒,一掌拍在龙椅扶手处的龙头上,低吼道,“本皇要的不是沉默,而是回答。” 明轩一叩头,沉声道,“微臣身为皇太子殿下的侍卫,却让皇太子殿下在微臣眼前被人劫走,微臣甘受一切处罚。” “哼——不用你开口,本皇也饶不了你。” “吾皇,依微臣所见,惩罚的事情尚且压制在后。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先想办法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如若是他国潜入进来的奸细,势必要在他们逃出四方城以前找出皇太子殿下所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黎丞相上前一步道。 “黎丞相说的有理,”付将军也抬脚从列位中站了出来,转头看向明轩等几人,说道,“事发当时你们几个就在现场,所以,你们现在很可能就是找出皇太子殿下之所在的关键。一定要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也许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明轩一拳狠狠捶在地上,悔恨道,“能想起来的每一个细节,微臣都已经悉数交代了,可是,可是……”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 事情就发生在慕长歌与单尤相视大笑的那一霎那,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随从就突然全都停止了动作,就像瞬间被人定住一般。只有明轩凭借着习武人敏锐的直觉提前一步感觉到了杀气,拔出了剑,可是,也仅仅只是拔出了剑而已。 他们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一群黑衣人出现绑走了单尤。 慕长歌突然握紧了拳,不顾忌讳抬起头直直盯向单乌户,开口道,“抢走皇太子殿下的那伙人使用的是魔法吧?” 嗯? 众人一愣,齐齐转头看向慕长歌。起初慕长歌跪在那一群人当中,倒也没人留意。此刻一开口,众人才突然注意到了这个突兀的存在,这个孩子是谁? 单乌户高高在上的看着慕长歌,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在单乌户看来,此刻慕长歌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身份不明,突然出现在太子府。单尤之所以会被不明人士抓走,也是因为陪着慕长歌出宫的缘故。 第八章:被捉(二) 慕长歌很清楚自己目前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也很清楚单乌户现在不可能会信任他,甚至可以说,整个四方国都没人会信任他。 可是,他必须要让单乌户信任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因为这也许会成为找到单尤的关键。 见单乌户没有回答,慕长歌也没有退缩,而是继续说道,“草民心下明白人皇有所忌讳,只是此事关系到皇太子殿下的安危,草民只希望尽可能的做些什么。” 也许是被慕长歌那坚定的眼神所说服,单乌户终于开了口,“的确是魔法。” “那,有没有可能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魔法会对他无效?” 他在说什么啊? 众人再一次愣住,怎么可能会有人对魔法无效?完全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单乌户也是满脸疑惑,“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是吗?”慕长歌紧紧地皱起了眉,果然当时那个情况十分诡异。 沉默了片刻,慕长歌再次问道,“听闻除却神裔国外,神职者在其他国家都极为罕见,由于神职者魔法高强所以成为了国家重要的战斗力,此话可当真?” 单乌户微一点头,“此话的确不假。” 慕长歌侧目看了看四周的人,再次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慕长歌突然转移了话题,“人皇一定对草民有所怀疑吧?” 单乌户一愣,他当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在这样的朝堂之上,面对众多的大臣,承担着一国皇太子被捉的责任,甚至还明知自己被怀疑成细作,在这样一个复杂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如此冷静,对答如流,不,应该说还能理智地分析当前的局势,掌控整个局面? 这样的惊讶并不是只有单乌户一人才有,殿中的每个一人都在心里打量着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 慕长歌没有去在意四周投来的目光以及怀疑,而是继续说道,“草民有些事情想要交代,但,这件事草民只能告知人皇您一人。” 这怎么行? “吾皇,请三思!”刚刚还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众官突然齐齐向前一步,异口同声道。 单乌户盯着慕长歌,四目相接,他似乎从慕长歌那坚定执着的眼神里看到了“我有重要的话想要告诉你”这样的言语。迟疑了片刻,单乌户开口道,“众卿在此稍候片刻,本皇去去便回。” “吾皇?”众臣一声惊呼。 单乌户却是摆摆手,“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得再议。”转身又对慕长歌道,“你随本皇来。” 慕长歌跟在单乌户身后来到御书房,坐定之后,单乌户便吩咐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唯独留下了身边一位穿着白色丝质长袍,面容冷俊绮丽的男子。 慕长歌瞥了那男子一眼,好一个冰山美男,可是,现在却不是去欣赏别人外貌的时候。既然单尤他老爹独独把这名男子留在身边,想必一定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人吧? 正想着,单乌户突然就开了口,“这位是我国的祭司,也是我国唯一的神职者,是值得信赖的人。”原来,慕长歌的那一瞥和犹豫并没有逃过单乌户的眼睛,于是开口介绍以解除慕长歌的犹豫。 冷玺策静静地站在单乌户的身侧,没有丝毫动作,也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单乌户方才介绍的人并不是他自己一般。 慕长歌也没多在意,只是朝冷玺策微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再度转头看向单乌户,拱手道,“在此之前,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事实上,草民对这宫中敬语用着十分不习惯,还望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人皇能够允许草民舍去这些敬语,如若有得罪之处,请恕冒犯。”慕长歌恭敬地说道。 单乌户一愣,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用如此谦恭的态度提出如此无礼大胆的请求,但,最后还是一点头,同意了慕长歌的请求。 这时,慕长歌才终于开始了正题,说道,“我知道人皇一直都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毕竟我来路不明。但是,有一点人皇大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四方国不利的。虽然我不属于四方国,但却也不属于虚空其他任何国家,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虚空原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单乌户不解到。 “上次见人皇时的那一套说辞,是在说谎,因为怕人皇不相信这一切。”慕长歌略一停顿,继续解释道,“我的确是从天而降,但并不是被大雕衔至此处,而是突然凭空出现掉落在太子府。” “凭空出现?” 这一句话,不仅让单乌户震惊,就连丝毫没有任何表情的冷玺策也不自觉地眉头微微一皱。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是异世人,之前之所以隐瞒,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离奇,想着不会有人相信。但现在,我已经有了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所以。” “异世人?” 从单乌户不可思议的表情里,慕长歌就知道这一切听起来是多么的荒唐,虽然连他自己也曾一度觉得很荒唐,但,这些却都是事实。 “对于虚空的这一切,我也同样感到十分震惊,因为这里是与我所在的地方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世界。但,我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这里,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至少,有一点,我希望人皇能够明白,我是个与虚空毫不相关的人,这样的人是没有背叛的理由的。” 单乌户终于从震惊中稍稍回过了神,开口道,“那,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慕长歌抬起自己的左手,掀开衣袖,露出手腕,道,“就是这只银镯。” “银镯?” 慕长歌点点头,却没有直接解释原因,而是先问道,“据我所知,虚空是没有任何金属的,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属实?” “本皇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单乌户答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慕长歌这才开口解释,“可是,在我的世界里,金属物质却是无所不在。这只银镯,便是用金属之一的银打造而成,正好是证明我身份的证据。” “呈上来让本皇瞧瞧。” “这……”慕长歌有些犹豫,片刻后才说道,“这只银镯我从小就戴着,所以圈口很小,摘不下来。” “不碍事,你上前来便是。”本皇倒是要看看这个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否当真是虚空没有的东西。 慕长歌点点头,抬脚走上高台,伸手过去递给单乌户。 单乌户握着慕长歌的手,仔细打量起来,这……的确是虚空所没有的,清冷的白色柔光就像夜空里的月晖一般。 久久地,单乌户才放开慕长歌的手,说道,“这么说,你当真是异世人?” 慕长歌并没有即刻作答,而是退了高台之后才开口答话,“正是,请原谅我等上次的欺骗,如若人皇要为此事惩罚我等,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之所以向人皇证明我的身份,也只是希望人皇能够多相信我一点,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与皇太子被捉一事有关?”单乌户沉声问道。 慕长歌一愣,原来他早就猜到了,不过也是,作为一国之君若是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可就惨了。 “方才在殿中我也问过了,神职者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不是非常重要,那个时候人皇给的是肯定回答。如果,神职者真的重要到成为国与国之间争夺的目标,我想,抓皇太子殿下的那帮人应该会再度出现。” 虽然不知道为何,可是慕长歌就是有这种感觉,在与那蒙面人双眼对峙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这个人一定会再回来找自己。此刻,从单乌户那里确认了神职者的重要性,又得知了在虚空从未出现过有人无故让魔法失灵的情况,他忽然有些明白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那道光泽的含义了。 因为,他让那人的魔法失灵了。 在所有人都被魔法定住的时候,唯独只有他小小地向前迈了一步! 第九章:处斩(一) 单乌户惊讶地看着慕长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那个时候他的身体的的确确是可以动弹的。 慕长歌收回思绪,答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那个时候我似乎并没有被对方的魔法所控制,我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的身体是可以动弹的。” 单乌户不可思议地看着慕长歌,喃喃道,“你说什么?” 冷玺策眉头突地一蹙,侧目看向慕长歌,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平静以外的东西。 慕长歌有些难过起来,“虽然我那个时候的确可以动弹,但,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太子殿下在我面前被人带走。关于这一点,我很……” “现在并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单乌户打断了慕长歌的话,而是问道,“你刚刚说那伙人很可能会再度出现,与你有关吗?” 慕长歌点点头,分析道,“如果神职者真的有如此重要,那么,对方既然发现了我对他的魔法无效,一定会再度前来的吧?” “你确认魔法对你无效?”单乌户再度确认到。 慕长歌深吸了一口,叹息道,“我并不了解魔法的存在,所以也没办法确认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时候我的的确确是可以动弹的。”虽然,我也希望事实确实就是如此,可是,那是我第一次接触魔法,究竟是一时间运气好,还是只针对那个人的魔法,又或者是对一切魔法都免疫,现在完完全全都只是个谜。 “是不是无效,试试便知。”一道声音突然幽幽传了过来。 慕长歌一愣,转头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冷玺策,“试试便知?” 冷玺策缓缓走下高台,向慕长歌而去,“这里不是正好有神职者吗?” “话虽如此……”单乌户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冷玺策,又转头对上慕长歌。 慕长歌却意外地没有丝毫退缩和害怕,反而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吧!”正好我也对此十分好奇。 说完,慕长歌转头看向冷玺策,问道,“请问祭司大人使用的是什么系的魔法?” “冰系。” 冰系?慕长歌思索起来,虽然从《神职者》那本书里多少知道了些关于魔法之类的事情,但……犹豫了片刻,慕长歌最后还是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个,冰系魔法里面是不是存在冻结术之类的?” 冷玺策一愣,他竟然知道这样的事情?随后,转念一想,或许是听谁说过,又或者是在书上看到过,毕竟冰冻术不过是些初级魔法。 思至此处,冷玺策应道,“的确有。” “那,先试试冻结之类的看看吧!”万一我那一次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又或者只是针对那个人的魔法,一上来就尝试攻击系我小命岂不是不保?还是先试试辅助系的看看,嗯,慕长歌心里这样盘思着。 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对魔法无效所以先尝试无攻击性的辅助系魔法吗?哼——冷玺策心中冷笑一声,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吗? 既然如此,冷玺策走近慕长歌,抬起手,念到,“BII——DOL——SHAR!”(冰冻术咒语) 慕长歌不自觉地闭上了眼,咬紧牙,静静等待着身体的反应…… 然后…… 慕长歌莫名其妙地睁开眼,愣了片刻,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又抬头看向冷玺策,果然,果然跟上次被袭击的时候一样,没被控制! “看来的确无效。”冷玺策开口到,“既然这样,再试试别的。” “咦?”慕长歌一惊,“等等……” “BII——REEN——SHAR!”(冰刃术咒语) 慕长歌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冷玺策一阵低语,一把缠绕着冷气的冰刃直逼他而来。 “你这家伙,我不是让你等……啊啊——”慕长歌的话在后半句的时候突然变成了惊呼,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冰刃穿肠而过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啊——”慕长歌跪在地上痛苦地叫嚷起来。 “看来攻击系有效。”冷玺策面无表情到。 单乌户一愣,担忧地看着慕长歌,略有几分指责道,“祭司,做的太过火了些许吧?” 咦?慕长歌突然停止了叫嚷,为什么……没有痛感?明明就看见冰刃刺穿了身体,可是,却一点疼痛感也没有。 慕长歌缓缓抬起捂住伤口的双手,没……没有血迹? 慕长歌惊讶地站了起来,喃喃道,“好、好像没有受伤。”同样惊讶的还有单乌户同冷玺策两人。 这……攻击系也没效吗? 正满心讶异的慕长歌突然表情一僵,赶紧说道,“你可别再试了,虽然不痛不痒,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刺穿的感觉可是一点儿也不好受。”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慕长歌阻止的也算是真及时,就在他说出“没效”的那一刻,冷玺策的确正有再试一次的打算。 “总……总之,现在不是测试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商计商计救出皇太子殿下的对策吧!”慕长歌转移话题道。 单乌户一愣,点点头,“说的也是。” “我想对方应该已经发现了他的魔法对我无效这一点,也许,他们会因为这一点而前来抓我也说不定。如果,他们当真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就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慕长歌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因为这一切都只是缘于他的直觉,毫无证据跟把握,但,如今之计也只能是唯有一试了。 “你说的也的确不是毫无可能,但,如若他们不来……”单乌户不无担忧地说道。 的确,这也正是慕长歌所担心的地方,如若他们不来,一切都只是白忙活,但……慕长歌咬咬牙,道,“为今之计也只能一试了,不是吗?” 单乌户一怔,竟有几分被慕长歌的那份坚定和果断震住,这个孩子身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果敢,难道这也是与身俱来的? “来也好,不来也罢,我们都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出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希望救回皇太子殿下,不是吗?”慕长歌继续说道。 “莫非,你已经有了什么好计策?”见慕长歌一脸笃定的神色,毫不畏缩,单乌户不由自主地问道。 但问出口后,单乌户又未免觉得有几分可笑,再怎么沉稳聪颖,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娃娃,怎么可能短短时间连计谋都想好了。真是的,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被他所展现出来的超乎十二岁孩童的智慧给弄糊涂了,居然想依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计策救出尤儿。 “啊,事实上,”慕长歌摸摸头,说道,“的确是有了想法,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管用。” 咦?单乌户愣住,视线僵硬地看向慕长歌,语调里掩藏不住惊讶,“你已经有了对策?” 慕长歌摇摇头,道,“额——,算不上什么对策,只不过,觉得可以一试。”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是个擅长去算计别人的人,像这样的做法平身还是头一遭,只能是但愿有效吧! “说来听听。” “嗯。”慕长歌认真地一点头,缓缓道来,“如果他们对我的能力真的有兴趣,那我们便……” 慕长歌一干人等再次回到了朝堂上,可是…… “来人,替本皇把慕长歌这个叛徒抓起来。”重又坐回龙椅的单乌户突然厉声吩咐道。 众大臣皆是一愣,不知道单乌户几人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突然龙颜大怒。 慕长歌惊呼道,“吾皇,饶命!” 可是单乌户却丝毫不留任何情面,正色道,“闭嘴!你所说的不过一派胡言!”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何错之有?”慕长歌大叫着替自己辩护道。 单乌户一挥手,吩咐到,“拖下去,明日午后问斩,以儆效尤。” 第十章:处斩(二) 慕长歌明日处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府,春华几人皆是一愣,怎么会? “皇太子殿下很宠小公子的,如果皇太子殿下回来知道了,一定。”春华担忧的说到。 秋景摇摇头,“正是因为皇太子殿下被人抓走了,所以小公子才要对此负责的吧?” 夏雨眼眶红红的,眼角隐隐挂着泪水,“怎么这样?小公子还只是个小孩子啊!” 冬雪倒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如果小公子就这样被处斩了,皇太子殿下即便回来了,也一定会很难过的。”春华说道。 秋景沉着脸色思索了片刻,可是却毫无头绪,“虽然你这样说,可是我们只不过是宫女,又做得了什么?” “如……如果现在皇太子殿下能够回来就好了。”夏雨哽塞着道。 “别说傻话了,现在皇太子殿下可是被……”秋景一愣,后半句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四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都沉默了起来。 久久地,还是春华最先开口提议到,“既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那,至少去求求吾皇,让我们做些好吃的送去给小公子吧!” 秋景、夏雨一听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冬雪。 慕长歌来到太子府,平日里负责照料他生活起居,与他比较亲近的正是这春、夏、秋、冬四位宫女。即便冬雪什么都没说,那也只是她的性子使然,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替慕长歌感到担忧的。 听到这样的提议,她自然不会拒绝。 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宫女,单乌户只是微一点头,应允道,“去吧!” 哦?这就是古代的牢房啊? 慕长歌此刻竟然还好心情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切,青灰色的墙壁,阴冷潮湿的地板,简陋的草席上只随意的铺了些稻草。为了防止囚犯逃跑,连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只在人够不到的高处有个双掌大小的方形出气口,连阳光都没办法照设进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慕长歌心下忍不住感叹到,啊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呆得下去的地方,看来囚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是当真要我在这个地方住上个一年半载的,估计不傻也疯了,真佩服那些能够在这呆上几十年的。 “小公子?”一道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慕长歌的思绪。 慕长歌一愣,转过头去,只见春、夏、秋、冬四人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先后走了进来。慕长歌微微一笑,说道,“是你们几个啊?你们怎么来了?” 夏雨一见到这牢里的光景,忍不住又嘤嘤抽泣起来,“小……小公子……” 慕长歌倒是满脸笑意,“夏雨,你哭什么啊?” “小公子,事已至此,奴婢们也不能为您做些什么,只好……只好……”说着,春华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再哭了。见你们这样,小公子心里会不好受的。”秋景忍住难过,沉声到。 “你说的对!”春华一把擦干了眼泪,笑了起来,“小公子,奴婢们做了些好吃的给您送过来。” 慕长歌顿觉心头一暖,没想到,她们几个竟然会真心为我担忧,明明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眼见这样的画面,慕长歌都差点感动得流下泪来。 慕长歌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让几乎滴落出来的眼泪倒流回去,这才再度看向几人,笑道,“你们几个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虽然,皇太子殿下是在同小公子出宫时被捉走的,可是,可是吾皇也不能因此而将您……”秋景不明地的说到。 慕长歌突然表情一冷,“不要再说了,直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样的结局。虽然,皇太子殿下的确是因为陪我出宫而遭遇此次灾难,但,我也对此深感自责。可是,人皇竟然在盛怒之下迁怒于我……”说到这,慕长歌突然停了下来。 片刻后,才沉声道,“总之,你们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也不许提人皇。” “额?”春华一愣,“小……小公子?” 看到春华她们几个一脸讶异的而神色,慕长歌突然又笑了起来,期待地探头望向她们手中的篮子,说道,“你们不是给我带来了好吃的吗?”说着,慕长歌朝她们伸出了手。 看着眼前的佳肴,想想明日即将被处刑,慕长歌不由心里浅笑起来,若是再配上美酒,可就真成了美酒佳肴的豪华断头餐了。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有这样一番体验。 想着,慕长歌不自觉地就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小公子为何突然发笑?”春华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举起碗里的东西,嬉笑到,“美食在手,美人在旁,难道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小公子年纪轻轻怎么也跟奴婢们开这样的玩笑?”春华一边伺候着慕长歌用餐,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 秋景点点头,赞同道,“就是,小公子明日可是要……”突然,秋景一愣,神色尴尬地一笑,转而说道,“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小……小公子……”夏雨三两字未成句的就又要哭了出来。 “停,停,夏雨,你就别再哭了。”慕长歌赶紧阻止了夏雨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看着她不断抽泣着的模样,忍不住调笑道,“我说,夏雨,你这‘夏雨’二字叫的还真是十分之贴切!” 夏雨抹了抹眼泪,不解地问道,“小公子此话何解?” 慕长歌神秘一笑,解释道,“因为……你哭起来就像下雨一样啊!” 众人一听,齐齐望向夏雨,突地,全都破涕为笑。 “哈哈……” “小公子说的极是,哈哈……” 夏雨一见,擦干眼泪,双手叉腰不服气地说道,“哦,你们也同小公子一样取笑我!” 就连性子内敛清冷的冬雪也都侧向一旁,掩嘴小声偷笑起来。 等送走了春华等四人之后,慕长歌便就躺在那张又硬又冷地草席上翻滚起来,啊啊,就算我适应能力再怎么强,这一下子的也都完全无法入睡啊! 睡不着,慕长歌索性就睁开眼睛盯着牢房顶发起呆来,好可惜,难得我会有个难眠的夜晚,如果能够看到夜空就好了。回想起御书房里的一切时,慕长歌突然笑了起来,这一次我也算是拼了命呢!至于,最后结果是好是坏,我好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春华几人回到太子府也是一个个都呆坐在厅里睡不着,毕竟慕长歌在她们眼中不过还只是个小孩子,竟然突然要被处斩。而且,她们最最敬爱的皇太子殿下如今也被人抓走,下落不明,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 “你们怎么还没睡?”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秋景侧头望了过去,勉强扯开嘴角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啊!” 梨实也坐了下来,问道,“是在为皇太子殿下的事情而担心吗?” 春华点点头,“是啊!” “还有小公子的事情也是。”夏雨紧接着说道。 “听说你们几个刚刚去看小公子了,他现在怎么样?” 秋景摇摇头,一脸不解地说道,“小公子他看起来倒像一点事也没有,甚至还有说有笑的呢!真是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明天就要被砍头了,难道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梨实一愣,道,“小公子还只是个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竟然会不害怕?” “是啊,我也觉得小公子有些奇怪,明明明天就要被处决了,却还笑容满面。可是啊,提到吾皇的时候,小公子看起来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春华跟着说道。 夏雨也点点头,说到,“是啊,是啊,小公子还不许我们在他面前提起吾皇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梨实好奇地问到。 …… 一直到深夜,太子府里终于灭了灯,一切都沉寂下来,春华几人也都面色沉重地回房躺下了。 “扑腾——”,似乎有鸟展翅飞过,划破夜空,仿佛带着人们各自的心事,飞向皇宫上空,稍纵即逝。 第十一章:处斩(三) 四方城街道上突然围起了很多百姓,都好奇地张望着囚车里的犯人。 因为慕长歌个子太矮的缘故,他站立起来的时候头根本就无法伸出囚车外,所以便特别允许他可以不必将头和双手锁在囚车上,而只是戴了副枷锁。慕长歌索性就在囚车里盘腿坐了下来,伴随着囚车的震动随意地摇晃着脑袋,丝毫看不到恐惧之色。 眼见四周的人越围越多,慕长歌心下也疑惑起来,不过是个砍头而已,怎么就这么多人围观呢? “这个小孩子是谁啊?究竟犯了什么罪,竟然当众处斩?” “你们说,会不会是他爹娘造了什么孽结果连累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们看,他还一脸乐呵呵的样子,也许都还不知道‘砍头’究竟怎么一回事呢!” 直到隐隐约约听到四周百姓们的议论声时,慕长歌这才终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这么“受欢迎”的原因,敢情他们是在好奇为何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会犯下杀头大罪呢! 虽然再一次被四周的人用打量“珍兽”的眼光一般打量着自己,但,这一次慕长歌似乎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浑身不舒服,心里反而还有些高兴和期待。慕长歌一脸坏笑地在心里小声嘀咕到,这样一个人多手杂的场合,是不是特别适合做点什么坏事呢? 眼看着即将到达刑场,可是慕长歌一直在等的那人却依旧没有任何行动,这个时候慕长歌才突然有了些许慌神,如果他们不来我岂不就惨了? 囚车一顿,突然停了下来,已经到刑场了? 慕长歌抬眼看向前方的行刑台,又侧目看了看四周,不由皱起了眉,果然不行,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我总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单纯。 就在慕长歌跪上刑台,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只等侩子手举刀落下的时候,四周突然出现了异状。 慕长歌心下一喜,抬眼望向定在那边一动也不能动的侩子手,眨眼的一瞬间,一道黑衣蒙面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想让我敲昏你再被带走,还是自己乖乖跟我走?”蒙面人笑着问道。 慕长歌扬嘴一笑,“当然是乖乖跟你走,我是不会叫嚷的。” 即便慕长歌这样说,对方还是很谨慎地用黑布蒙了他的眼。慕长歌只感觉被人扛在肩上颠簸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嗯——”慕长歌皱起了眉,虽然屋里光线并不亮敞,但从黑布中瞬间被解放出来的双眼还是受到了刺激,流下了眼泪。 适应光线之后,慕长歌转头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单尤呢!慕长歌心下笑了起来,感叹到,看来,这群人也不是笨蛋啊! “你倒是挺冷静的。”一道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慕长歌这才转头看向端坐在前方不远处的人影,一身木兰青双绣暗纹长袍,外披对肩淡水色丝绸长披,头发高高束在头顶,发带中央镶嵌着朱红色宝石,浓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带着笑意。虽然已经换下了那身黑色夜行衣,但慕长歌认得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这个人就是当时抓走单尤的那伙人的头目。 慕长歌暗暗感叹到,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几分帅气。 虽然明知慕长歌在细细打量他,可是那人却似乎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一副很享受这打量的目光般的姿态。 慕长歌不由得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虽然长得倒也不错,但是,好像有些自恋,而且感觉他会是那种性格上遭人厌的人。啊啊,可惜了这副好皮囊!果然还是单尤比较讨人喜欢啊,清朗帅气,身为皇太子却丝毫没有架子,高贵而亲切,性情也合我口味。 卫斯俊用手托着下巴,浅笑道,“看够了没有。” 慕长歌也是一笑,满不在乎地应道,“美食当前就该毫无保留地吃喝,这美人当前嘛,自然应该肆无忌惮地欣赏啦!” “小鬼头,你说什么?”何文烨冲过来一把揪起慕长歌的衣领,质问道。 卫斯俊倒是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何文烨放开他,俯身凑近慕长歌,道,“你这小鬼倒是有趣。” 慕长歌耸耸肩,“嘛,谁让我是个美型控呢?” “美型控?”卫斯俊不解地重复到。 “这美型控的意思就是,喜欢一切‘美’的事物,食物是,景色是,人当然也是!”慕长歌解释到。 “哦?”卫斯俊一挑眉,“你倒是挺会享受的。” “那是,我的人生信条就是贯行彻底懒散地享乐主义。”慕长歌不无骄傲地说道。 “彻底懒散地享乐主义?”卫斯俊点点头,“这想法倒是不错。” “话说,可不可以先替我解开这个?”慕长歌背过身去朝卫斯俊抬了抬身后的手,说道,“放心,我既不会武功,也不会魔法,逃不掉的。” “小鬼,你不要太放肆了。”何文烨再度不满地指责到。 “喂,我说,”慕长歌蹙起眉,不悦地看向一直不停跑出来插话的何文烨,沉声道,“拜托,可不可以请你不要一直跑出来插话?主人没有发话别跑出来乱吠好不好?”真是有够烦人的。 何文烨一听,双眼冒火,怒握双拳吼问道,“你说什么?” 慕长歌却没有理睬他,而是转头看向卫斯俊,“可不可以请你旁边的那一位安静一点?还有这枷锁,能帮我解开吗?” 卫斯俊饶有趣味地看着慕长歌,却是对何文烨吩咐道,“照他说的去做。” “斯俊大人……” “嘘——”何文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长歌长长的一声嘘——给制止了,“既然是大人说的话,你就该好好听话。”说着,慕长歌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暗自感叹到,啊啊,我还真是的,这种一旦对着讨厌的人就会变得特别容易烦躁,看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会顺眼,一点耐心也没有的性格至今也改不了。 何文烨上前一步想要冲向慕长歌,可是转眼却瞥见了卫斯俊的眼神,虽然他心存不满,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举刀劈开了铐在慕长歌手腕上的枷锁。 慕长歌揉了揉有些微微发痛的手腕,说道,“多谢!” 哦,对了!慕长歌突然想起了什么,立直身,弯起嘴角,露出礼貌的笑容,“在下慕长歌,请问如何称呼?” “他们都称呼我斯俊大人。” 慕长歌不自觉微微勾起了右嘴角,但却见不到任何笑意,只是沉默着思索着,这家伙的笑容是怎么一回事啊?是在说,本大人正是人如其名,容貌俊美吗? 既然这样,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慕长歌坏笑着默默道。 “斯俊大人……果真人如其名!总之,多谢相救,斯俊大人。” 话刚一说完,慕长歌果然在卫斯俊脸上看到了满足的笑容,忍不住感叹到,啊啊,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看着卫斯俊同慕长歌说说笑笑的这一幕,何文烨愈发不高兴起来,他原本就反对救下慕长歌,他实在想不通他心中一直高高在上的那位斯俊大人为何突然对一个小鬼有了兴趣,甚至不惜犯险亲自救下他。 慕长歌突然盘腿就地坐下,左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指地说道,“呐,斯俊大人,救我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卫斯俊一愣,收起了笑容,转头吩咐到,“你先出去。” “斯俊大人?”何文烨不解地看向卫斯俊,却听见一道愠怒的声音沉沉传来,“出去!”何文烨虽是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一拱手,退了下去。 慕长歌侧目看向转身而出的何文烨,思索到,看来这个斯俊大人并没有将那件事告知其他人啊! 直到何文烨退出去关好了门,卫斯俊才开口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第十二章:潜入(一) “啊啊,果然是这样。如果不是那个原因,你大概绝对不会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吧?” “所以?”卫斯俊追问到。 慕长歌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虽然我知道斯俊大人对此很好奇,但,我也同样对此很好奇。” 卫斯俊不解道,“此话何解?” “似乎任何魔法都对我无效,但是,很遗憾,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慕长歌一边解释着,一边心下思索到,如果能够走运让这个斯俊大人查出魔法对我无效的原因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我向来都不怎么走运。 “任何魔法都无效?” “斯俊大人不是有切身体验过吗?”慕长歌不答反问到。 卫斯俊表情一怔,隐隐有些不悦,“我讨厌过于聪明的人,即便只是个孩子。” 慕长歌微微一笑,道,“我即便再聪明,不也要依靠斯俊大人才能活命?” “这可不一定。”卫斯俊若有所指地说道,“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你们设计引我现身,然后再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找出你们的皇太子殿下呢?” 慕长歌心下一惊,脑袋迅速转动起来,难道他早已看穿了这一切?那我岂不是糟糕了?不,不对,如果他当真看透了所有的事情,那他为何还要从刀下救走我?也就是说,他刚刚那番话只不过是在试探我? 确认了想法之后,慕长歌赶紧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却没有强装镇定,反而还面露惧色地说道,“斯俊大人还真是个可怕的人物。”说完,慕长歌偏头一笑,静静等待着卫斯俊的回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声正因为紧张而如擂鼓奏响般巨大。不管反应如何迅速,他刚刚一定从我脸上发现了些异样,与其隐藏情绪强作镇定,不然干脆直接装作异常害怕,或许可以蒙混过关也说不定。 慕长歌静静地眯眼笑着,卫斯俊沉默地打量着,就在慕长歌感觉勾着的嘴角都快笑僵的时候,卫斯俊突然开了口,“哦?此话怎讲?” 慕长歌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心里也有了另一个想法,那便是彻底发挥小孩子的优势。此刻他才真真感受到了身为小孩子的无敌! 于是,他双手抱胸,侧着头,微微嘟嘴撒娇道,“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斯俊大人会随便出手吗?竟然忍心试探一个不过才十二岁的小娃娃,我可是很害怕的说,斯俊大人还真是位冷血而精明的美人呢!嘛,美人做什么都是能够被原谅的。” “哈哈……”卫斯俊突然大笑起来,“你这话我爱听。不过,”卫斯俊凑近慕长歌,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继续道,“我可看不出你哪里是在害怕了。” 慕长歌调皮地吐吐舌头,“被发现了吗?” “明明差点就要被砍头了,为什么不害怕?”卫斯俊好奇地问道。 慕长歌眯起细细长长的眼,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因为咧,我知道斯俊大人会来找我!” 卫斯俊一愣,“你知道?” “斯俊大人那个时候不是回头看我了么?当人皇说要砍我头的时候啊,我就在想,也许斯俊大人会出现呢!”慕长歌想让自己尽可能笑得单纯可爱,可是,连童年的记忆里都没有“卖萌”二字的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这十二岁的身体优势好好表现出自己的可爱,最后也只能是极尽所能笑得灿烂。 不过,都说小孩卖萌乃天性,那是因为小孩子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流露出可爱。即便慕长歌只是像往常一样露出做坏事时才有的灿烂无比得像只微笑的狐狸般的笑容,可此刻这十二岁的笑容落在卫斯俊的眼里却添了几分小恶魔一般调皮狡诈的可爱。 卫斯俊浅笑道,“我看你才是个狡猾又可怕的小鬼吧?” “有什么关系?小孩子即便偶尔做点小小的坏事也是能够被原谅的,不是吗?”慕长歌说得一脸自信满满,可谁知道,他心下一直不停地在给自己进行自我催眠,我是可以任意撒娇捣乱的小孩,狡猾可爱的小孩是无敌的,请尽情撒野! 卫斯俊松开慕长歌的下巴,重又坐回椅子上,说道,“小孩子偶尔调皮捣蛋的确可以被原谅,但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做坏事。” “怎么会呢?斯俊大人可是长歌的救命恩人,我是不会随便捉弄斯俊大人您的。”说着,慕长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摆后的灰尘,也不避讳,没征求卫斯俊的允许便就自顾自地爬上了对面的椅子,甚至还盘起双腿放在椅子上,又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继续说到,“话说,我们那位皇太子殿下呢?” 卫斯俊倒是没在意慕长歌随性而不守规矩的样子,但最后的那句问话却让他眉头一皱,沉声道,“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不管怎么说,那位皇太子殿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罪。如果知道他遭受了什么不好地待遇,我可是会担心、会难过的。” 卫斯俊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可没有虐待人的乐趣。” “是吗?”慕长歌高兴地笑了起来,“这样就好。”确认单尤并没有遭到毒打总算是让慕长歌松了口气,接下来我只要想着如何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事,就看他们的了。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乖乖在此呆着。”卫斯俊起身说道。 慕长歌一点头,道,“我一定乖乖呆着。” 见卫斯俊出来了,何文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斯俊大人为何如此重视那个小鬼头?” “如若我估算的没错,他可是拥有虚空独一无二的能力。” 何文烨一愣,不解地重复道,“独一无二的能力?” “正是,”卫斯俊正色到,“不需要防御,不需要咒语,甚至都不需要任何动作,他便可以让魔法失效。” “这……这怎么可能?”何文烨不可思议到。这样的能力,我可从未听闻过。 “上次行动的时候我亲眼见到他没有任何动作便就破解了我的地灵束缚。”卫斯俊回忆到。 “会不会是他悄悄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用任何咒语就能破解魔法?”何文烨质疑道。 卫斯俊眉头一皱,“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何文烨一惊,赶紧垂下头,拱手道,“下官不敢。” 卫斯俊忽然又笑了起来,“虽然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为了让你们见识见识这股前所未有的新力量,我会让你们大开眼界的。” 慕长歌紧屏呼吸,直到确认卫斯俊是真的离开之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心里默默感叹到,我竟然真的做到了。该说那些人好对付呢,还是说小孩的身份实在好用呢,又或者是我当真有做卧底的潜力? 不知道祭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跟上来了,有没有查出单尤的下落。现在想想,我好像有些太鲁莽了,竟然只身陷入敌阵,万一祭司失败了,我岂不是真的要跟着单尤一起被抓走了? 但是,慕长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祭司大人的身影,心里顿时一颤,脸上现出几条黑线,他那样的家伙会失败吗? 想也没想,慕长歌便就肯定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那个祭司冰美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很难让人想象他失败的样子。 第十三章:潜入(二)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慕长歌想也没想便就跳上了椅子,搓搓手,一脸期待地说道,“刚好我肚子饿了。” “喂,你怎么可以自己随便坐下?”虽然卫斯俊已经对何文烨说明了情况,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慕长歌如此不守规矩礼貌的态度。 卫斯俊却摆摆手,“没事,随他去。” “斯俊大人,您不能太容忍他了。” 慕长歌一边吃着一边转头看向何文烨,笑道,“我是小孩子,小孩子即便不守规矩也是可以被原谅的。”说到这,慕长歌又转头看向卫斯俊,笑着问到,“对吧,斯俊大人?” 卫斯俊微微一笑,点头道,“小孩子偶尔不守规矩也无妨。” “看吧,斯俊大人说无妨。”慕长歌再度转头看向何文烨,笑得挑衅。 在卫斯俊眼神的警告下,何文烨握紧了拳,咬咬牙,咽下了这口气。 待慕长歌吃饱之后,卫斯俊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吃饱了?” 慕长歌满足地点点头,“很饱!”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慕长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人想见识见识你的能力。”卫斯俊缓缓开口到。 果……果然没好事!慕长歌心里大声叫嚷到。 慕长歌皱着眉抱怨道,“斯俊大人真冷血,竟然再度试探一个小孩子。”慕长歌这抱怨多少有几分是真的,因为,他是真心不想再做那个什么鬼测试。被刀刃刺穿的感觉可是一点也没办法让人好受。 “有意见吗?”卫斯俊问道。 慕长歌摊摊手,说道,“谁让我没办法拒绝斯俊大人的要求呢?虽然,我是一千个不情一万个不愿,可是也不得不接受啊!” 卫斯俊满意地点点头,对何文烨吩咐到,“让周副将也一道来确认确认。” “是。” “呐,”见何文烨出去了,慕长歌爬下椅子,凑近卫斯俊,讨好地笑道,“我可不可以悄悄跟斯俊大人商量一件事?” 卫斯俊好奇地看着慕长歌,沉默了片刻,同意道,“说说看。” “虽然不痛不痒,但是被兵器刺穿的感觉却是货真价实地让人浑身恶寒,如果可以,可不可以请斯俊大人尽量不要使用攻击系魔法?”说完,慕长歌一合,在面前摆了个作揖祈求的动作。 “哦?”卫斯俊向后轻轻依靠在椅背上,笑道,“帮了你,对我有何好处?” 不知为何,见到卫斯俊这股笑容,慕长歌脊梁骨处涌起一股寒意。 微怔片刻,慕长歌才答道,“斯俊大人要什么有什么,我却一无所有,好像没什么能够报答您的。” “这到未必,”卫斯俊俯下身来,捏起慕长歌的下巴,让他仰面对着自己,继续道,“你的身体我就很有兴趣。” 慕长歌一震,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运转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句对我的身体很有兴趣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我思想腐化严重,而是这句话让人不得不往歪处想好不好?可我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小孩子。难……难道这家伙喜好娈童?我去,就算我答应要做诱饵,可也没说要牺牲色相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意思,就算我直接拒绝,他也未必会放手吧?为什么会让我遇到这种情况啊?他竟然还直接说出来,当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想诱骗我啊?咦?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所以……装傻到底? 就这么办,装傻! 经过一段飞快的思考之后,慕长歌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即便斯俊大人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我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关于我的身体为什么能够破解魔法这一点,我自己也是完完全全搞不清楚状况。” “关于这件事,我自会调查。不过,我此刻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慕长歌心下再度飞速运转起来: 果然是这样吗?果然这个家伙是个喜欢娈童的变态吗?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祭司冰山,如果你就在附近,拜托赶紧来救我脱离魔掌。 哭有个球用啊?慕长歌,你给我振作点,求人不如求己,越是危机关头越是只能靠自己。 呜呜呜……可是我又打不过人家! 再哭我扁你,别逼我爆粗口,死魂淡!振作起来,走一步算一步,能拖就拖。 一番强烈地思想斗争之后,慕长歌强挤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哦,原来这样啊!”拜托,我已经尽可能地给出了避开问题核心的答复,你千万一定要赶紧转移话题啊!慕长歌内心默默祈祷到。 可上天偏就喜欢做出些不如人愿的事情,一如此刻,卫斯俊偏就没有如慕长歌所期盼的那样转移话题,而是勾嘴笑道,“你就不好奇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继续装傻说自己很好奇?当然不行!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被他给诱拐了。 慕长歌拨开卫斯俊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转身重又爬回椅子上,说道,“不要。” 卫斯俊显然对慕长歌的这番主动有些意外,“为何?” 慕长歌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不是很明白你所说的那件事,但,我隐隐约约听人议论过,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不要!” 卫斯俊笑了起来,引诱般地蛊惑道,“怎么会不是一件好事呢?那可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慕长歌心下一撇嘴,暗暗吐槽到,你身心愉悦了,我可就要身心俱疲了,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好忽悠啊? “我不要!”慕长歌态度异常坚决地再一次拒绝到。 可那卫斯俊却也没有放弃,依旧说道,“你不是喜欢美人吗?难道我称不上美人?” “即便你是美人,我也还是不要!我喜欢美人,只停留在欣赏的层面上,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慕长歌说着,突然沉默了片刻,思索起来,我看我若是不把话说死,他是不会放弃的,干脆……“我一早就决定了,将来要娶个可爱的女孩做妻子,斯俊大人又不能当妻子,我才不要跟你洞房呢!” 既然你是攻,而且还是个自恋自负的攻,那就绝对不会接受自己是受吧?哪怕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无论如何,你是绝对不会说出可以做我这个小孩子的妻子这样的话的,所以,你就此放弃吧! 想到这,慕长歌忍不住心下夸赞到,很好,很好,终于反守为攻了!慕长歌,你好样的,嗯嗯! 果然,听完这话,卫斯俊脸色一变,缄口沉默起来。 就在气氛即将僵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斯俊大人,周副将带到。” “进来。” 慕长歌突然一愣,等……等一下,这个家伙该不会因为我刚刚让他吃了瘪而趁机报复大用攻击系魔法对付我吧? 慕长歌额角不由渗出了一滴冷汗,糟糕,一不小心就忘记这回事了,玩过头了。想着,慕长歌垂下了头,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连好奇打量这个周副将的心情都没有了。 也没注意听那三人说了些什么,只在最后听到了卫斯俊对着自己说话的声音,“慕长歌,你过来。” 慕长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从椅子上爬下来,应道,“嗨嗨,来了。”没办法,认栽了吧! 慕长歌走至卫斯俊面前,站定,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痛苦”。 就在卫斯俊抬起手指的那一瞬间,慕长歌突然开口问道,“我可以闭上眼睛吗?” 卫斯俊一愣,并没有放下手指,只是微一点头。 得到允许后,慕长歌松了一口气,赶紧地闭上了眼睛,既然不痛不痒,看不见的话就应该不会感到“恐怖”了吧? 随后,慕长歌便听到面前传来一阵阵低语声,大概是在念咒语吧!不过,慕长歌高兴地笑了起来,果然不看的话,就不会有任何感觉,真是太好了! 第十四章:潜入(三) 周青、何文烨两人惊讶地看着慕长歌站在那当真没有任何动作、任何言语,就破解了卫斯俊的魔法。 虽然卫斯俊一早就知道了,但真的亲眼看到自己的魔法一次又一次无故被化解,他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惊讶起来。 直到,低语声停了许久,慕长歌才试探着睁开一只眼偷偷瞄了下卫斯俊,确认他已经收手后才彻底打开了双眼,笑问道,“已经可以了吗?” 听到慕长歌说话的声音后三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卫斯俊不无自豪地笑了起来,“怎么样?这样的能力称不称得上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何文烨愣在那静静地盯着慕长歌,却没有说话。 周青一拱手,道,“恭喜斯俊大人得此神力。” “哈哈……”卫斯俊一听,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啊啊,慕长歌抬手抚额,心下小声道: 不过是能够化解魔法而已,又没有任何攻击力,最多做个挡箭牌,值得这么高兴吗?咦?挡……挡箭牌?他们该不会当真想拿我当挡箭牌吧?话说,祭司冰山的那把冰刃可是穿过我身体了的,我当真做得了这个挡箭牌吗? 祭司冰山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否则,我今后的人生可就堪忧了。如果真的变成那样,我绝对饶不了你,祭司冰山。 “既然已经得手,斯俊大人打算何时启程?”周青问道。 “明天一早就动身。” 周青侧目看了慕长歌一眼,犹豫了片刻,问道,“那边的人要不要?”虽然慕长歌只是个小孩,但周青还是很谨慎地避开了问题核心。 “为了以防万一,暂时还不能就此撤退,让她继续待命。”卫斯俊会意地瞥了眼慕长歌,吩咐道。 慕长歌一愣,思索起来: 明天一早?动作倒是挺快的,因为想要的东西都已得手,所以越快退出敌阵越好吗?他们所说的让“他”继续待命的“他”应该就是那个奸细吧?难道,虽然任务已经完成,这个斯俊大人却依旧不打算让“他”身份暴露出来?这可不行,奸细不找出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得救? 想着,慕长歌就开了口,“斯俊大人该不会是打算让细作继续留在太子府吧?” 三人一愣,齐齐转头看向慕长歌。 慕长歌摊摊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并没有要干涉斯俊大人做事的意思,只是,连我这个小孩子都猜到这次皇太子之所以被抓一定是因为有奸细潜入太子府里应外合的缘故。那,”说到这,慕长歌抬眼扫视了三人一圈,重又收回视线,微微笑着,问道,“你们当真以为堂堂四方国人皇如此好骗,智谋甚至比不过一个小孩子?” 见三人静看着他,没有说话,慕长歌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于是,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要培养一个优秀而又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细作是需要花费很多心血的吧?如果就此失去了,岂不是有些可惜吗?” 卫斯俊皱紧了眉,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缓缓走近慕长歌,正声道,“我应该有提醒过你,我讨厌过于聪明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卖弄聪明的人,哪怕只是个小孩子。” 慕长歌心下一惊,这下槽了,这个家伙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慕长歌赶紧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嘴巴,只露出一双微笑着的眼,闷声说道,“以后绝对不会再乱说话了。” 卫斯俊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带着何文烨、周青两人出去了。 周青若有所思地看了屋内的慕长歌一眼,沉声问道,“这孩子会不会有些聪明沉稳过头了?实在很难想象他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这个慕长歌的确有些不凡,据那边的消息说,他是突然间掉落在太子府里的,深得单尤喜欢,但是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来历。据他自己说,他失去了记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卫斯俊说道。 在卫斯俊发现慕长歌能够破解他的魔法时,他就立刻命人去调查了慕长歌的事情,也正是慕长歌那毫无背景来历的身份才让他有了抢夺慕长歌的决心。 听见门外没了动静之后,慕长歌偷偷趴在门上,眯着一只眼尝试着从门缝里看见些什么,但似乎有些徒劳。从门缝里望出去,只能勉强看得出外面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其余什么也打探不了。 哎——慕长歌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坐了回去,四周一打量,这才发现这间房里压根就没有床。慕长歌蹙了蹙眉,感叹到,难道我今晚又没办法好好睡觉了吗?硬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没有什么可以遮盖的东西,难说不会感冒啊! 慕长歌犹豫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让看门的大哥帮忙送床被子过来,毕竟他才刚刚惹得卫斯俊不高兴了,现在还是老实安分些的好。 想着也不能就睡在桌子上,毕竟自己还在那上面吃饭来着,慕长歌便就搬了两把椅子,对面排好,一凑合,躺了上去。都这种时候了,结果慕长歌还忍不住自我解嘲道,没想到有时候个子矮也是蛮有好处的嘛! 天蒙蒙亮的时候慕长歌就突然被人叫醒了,慕长歌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眼前的人,打量了老半天才终于看清楚了来人,喃喃道,“周副将?” 也许是慕长歌一脸疲惫的样子感染了周青,也可能是因为他刚睡醒的样子就跟一般普通小孩子没什么差别,周青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我们该出发了。” “嗯?”慕长歌缓缓爬了起来,眯着眼,静静地呆坐了片刻才终于回过神来,“哦,我知道了。” 慕长歌站在门口四下里瞧了瞧,不解地问道,“斯俊大人呢?为什么没看到其他人?” 周青看了慕长歌一眼,沉声到,“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哦!”慕长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有了思考,兵分两路了吗?这斯俊大人看来也不只是只有自负而已,想来也是,能够轻易劫走一国皇太子怎么可能只是泛泛之辈? 周青见慕长歌也不多话了只是乖乖跟着他,语气又软了起来,“等一下不可以乱说话,明白吗?” “嗯,知道了。” “还有,”周青掏出一小颗红色药丸递给慕长歌,“把这个吃下去?” 慕长歌一惊,这……难道是毒药?莫非他们是想毒药来控制我?虽然心里已经吓得开始大冒冷汗,可是他却依旧还是强装出镇定,如孩童一般用不解的语气问道,“这个是什么?我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药?” “这个并不会痛,吃下去后会让你身体上长出一些红斑,可能会有些痒,不过,你要忍耐些,等出了城就给你解药。”周青耐心地解释道。 等出了城?慕长歌心下想到,那这么说,现在我们还在四方城? 虽然听了周青的话,慕长歌依旧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可是却容不得他拒绝。于是点点头,仰头对向周青,笑道,“好啊!”然后捏起周青手掌心那粒小小的红色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周青倒也没骗他,的确并不痛苦,只是一阵阵发痒,片刻过后慕长歌身上便就长出了一块块血红的斑,看起来有些渗然。 好痒! 慕长歌抬手正要抓却被周青一把拦住,“不要挠,越挠越痒。” 慕长歌点点头,忍下了,这种程度的痒跟皮肤过敏时比起来倒也不是特别难受了。 周青转而又替慕长歌披了件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俯身背对着在慕长歌面前蹲下,“上来。” 慕长歌也没有推辞,靠近周青,就爬上了他的背。 第十五章:潜入(四) 单乌户正静静地盯着手里的纸条,那是冷玺策传来的消息,说的是:潜入成功,发现目标,尚未发现皇太子。 看着手里的纸条,单乌户不禁回想起了那日慕长歌说出这个计策时的情景…… “嗯。”慕长歌表情认真地一点头,缓缓道,“如果他们对我的能力真的有兴趣,那我们便来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只一句话,单乌户就立刻眼前一亮,不由追问道,“如何将计就计,又如何引蛇出洞?” “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得到我的力量,那,若是让他们得知我即将被处刑,他们是不是会有所行动呢?只要人皇下令,将我当众处斩,我想,这总归是个不错的诱饵。虽然他们也有可能不会来,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筹码,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慕长歌答道。 单乌户微一点头,表示认同,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慕长歌点点头,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们是必须要确认的,那就是,虽然我并不是奸细,但却不能说太子府就没有奸细。皇太子殿下一出宫就被人盯上,这可不是什么巧合。若是没有人里应外合透露皇太子殿下的行踪,敌人是不可能如此轻松就找到皇太子殿下的。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保密,以防被潜伏在太子府里的奸细发现端倪。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好好利用这个‘内应’为我们传递消息。” “利用‘内应’?”单乌户不解地重复到。 “没错。若是知道我入狱即将行刑,春华她们一定会来牢里探望我,”说着,慕长歌转头望向单乌户,微微笑了起来,“到时候就请人皇多多配合了。届时,我会好好地把我对人皇无故降罪于我的不满和怨气完整地传达给她们。我想,那个奸细一定会去向春华她们打探消息的。事情进行到这里,我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小半,剩下就只等对方行动了。” 说到这,慕长歌停顿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单乌户、冷玺策两人的意见。片刻后,发现他们并无其他异议,这才继续说道,“至于剩下那些,像是查出隐藏在太子府的奸细,以及跟踪来救我的人从而找到皇太子殿下,到最后围攻敌人救出皇太子殿下等等的事情,恐怕就要劳烦人皇和祭司大人操心了。引出他们之后,我基本上就是废子一个,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了。” “啊——”慕长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补充道,“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还请人皇一定要答应。” 单乌户点点头,“你说。” 慕长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如果,如果直到我上台行刑为止都还没有人来救我的话,还请人皇一定要派人救我一命。这件事非常非常的重要,还请人皇不要忘了,若是您一不小心给忘记了,那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哈哈……”单乌户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好笑般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本皇怎么可能会忘记?” 笑完之后,单乌户不禁又敛起了神色,心下思量到,虽然这个计谋还称不上成熟,但,却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出自于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童的头脑。如果他将来成长起来,前途一定无可限量。 慕长歌一听尴尬地笑了笑,“哈哈……说的也是。” 笑过一阵,慕长歌最后总结道,“总之,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他们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尚不明确的力量付出代价了。同时,”慕长歌侧头看向冷玺策,“若他们当真出现了,接下来的战斗,就要交给祭司大人了。毕竟,大人是四方国唯一能与之相抗衡的神职者。” 连冷玺策那冰冷的嘴角都隐隐浮现出了少见的笑意,“虽然你远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但,我不会失败。” 待出了城门,确认安全之后,周青才侧目看向背后的慕长歌,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可是等了片刻背上的慕长歌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周青一愣,偏头静静侧听,果然听到了慕长歌那细小而均匀的呼吸声。周青不由笑了起来,“竟然睡着了!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孩子。”突然,他又想起了早上慕长歌那瘦小的身体蜷缩在椅子上熟睡的模样,小声道,“睡着的模样倒是同一般小孩无二,醒来的时候……却聪明得有些可怕。” 周青并没有即刻叫醒慕长歌,而是任由他睡在自己背上,直到快接近会合地点才轻轻拍醒他。 慕长歌不要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抱歉,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一不小心就……” 周青却是摇摇头,笑道,“不碍事!来,这是解药。” 慕长歌一愣,总觉着这个周副将待自己挺温柔的,自己睡着了也不叫醒,竟然一路背着过来。虽说现在也可以勉强算作是同伴,但不管怎样,慕长歌现在的身份都还是有些尴尬的,比起同伴,倒更像俘虏。 “嗯。”想着,慕长歌用力一点头,真心笑了起来,接过周青手里的药丸,仰头就吞了下去。还真别说,不消片刻功夫,那些红斑就消失了,慕长歌不禁在心里感叹到,这药丸还真神奇。 当两人到达会合地点的时候,卫斯俊瞥了眼跟在后面的慕长歌,目光最后却落在了周青身上,语带不满地责备道,“怎么现在才到?” 不知为何慕长歌头脑一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就突然脱口而出道,“是我走得太慢了,请见谅!” 连慕长歌自己就怔住了,暗暗骂道: 慕长歌,你傻了,你不想活了,现在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吗?你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然还想着替别人说话? 慕长歌赶紧走到卫斯俊身边,抬手牵起他的手指,撒娇般地讨好道,“长歌向您赔罪,希望斯俊大人不要生气。” 卫斯俊原本就是个喜欢被人崇拜,爱听软话的人,见慕长歌此刻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般满脸期待地讨好自己,他心里的那份不悦就去了大半。嘴角也不自觉地就有了笑意,语气也明显愉悦起来,“虽然我说过小孩子可以偶尔犯错,但,可不许再有下次。” 慕长歌用力地一点头,就怕卫斯俊不相信一般,大声应道,“嗯——” 也许是因为离开了四方城的缘故,也可能是确认慕长歌的确无法逃跑,这一次,他们竟然没有蒙住他的眼睛。 慕长歌也就借机打量了一番,除却卫斯俊,以及周青、何文烨三人外,又多添了四个人,其中三个身着劲装,一看就是练家子。马车上还坐了个车夫,明明没下雨却戴着顶斗笠,低低地遮挡着面容,完全看不见此人的容貌。可是却给人沉稳有力的感觉,不像只是个普通的车夫。 不自觉地,慕长歌就多看了那马车两眼,思索道,不知道单尤是不是就在那马车里? 片刻,慕长歌才收回视线,一转头就对上了卫斯俊询问地神色。慕长歌一笑,主动开口说道,“我只是在想那马车里是不是坐着皇太子。” “怎么,你很想见他?”听到慕长歌的话,卫斯俊面容未动,似乎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悦,而只是平淡地问到。 慕长歌点点头,老实地答道,“皇太子待我不薄,如果可以……”说到这,慕长歌停顿下来,用期待地眼神看着卫斯俊,静静地等待着。 第十六章:潜入(五) 让慕长歌意外的是卫斯俊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慕长歌高兴地爬上了马车,当他撩开车帘看见里面的单尤时,才真真意识到自己同单尤的不同,像他这样能够自己行动自由说话的样子简直就相当于同伴了,而单尤的这幅模样才是真正的俘虏。 单尤手脚都被绳索捆绑着,眼睛也蒙上了黑布,嘴里还塞了布条。 慕长歌竟看得有些鼻子发酸,想单尤可是堂堂皇太子,从小娇生惯养的日子就过得多,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虽然单尤被捉并不是慕长歌的错,但他多少还是有些自责,毕竟单尤是为了陪他出宫玩才被捉走的。 单尤眼睛被蒙上了看不见,但还是很清楚地感知到有人上了马车。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个人上了马车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好像在细细地打量着自己。慕长歌嘴里塞了东西原本就说不了话,再加上他也懒得去同这般歹徒说话,也就任由那人打量着没有开口。 慕长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确认单尤身上的确没有被毒打的痕迹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声唤道,“单尤?” 单尤一愣,皱起眉思索起来,这个声音……是长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不可能会听错长歌的声音啊!难道,那日他同我一起被抓起来了? “嗯——嗯——”想着,单尤动了动嘴,想要说话,可是挣扎了半天却只能嗯嗯两句。 慕长歌原本想取下单尤嘴里的东西同他好好说上一阵话,可心下又想着,外面的斯俊大人可能会生气,最后只好放弃了那念头。 于是只是稍稍揭开了蒙着单尤双眼的黑布,让他可以看见自己,然后说道,“看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你看看我,跟你比起来,我过的舒服多了,能随意走动,也能随意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单尤用眼神询问到。 “嘛!”慕长歌耸耸肩,“总之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现在也没办法多说些什么就是。我先下去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慕长歌便又重新蒙上了单尤的眼睛,准备下车。就在掀开车帘的那一刻,慕长歌又不放心地转头叮嘱道,“记住,不要反抗,免得受苦!” 从马车上下来后,慕长歌直接走到了卫斯俊身边,问道,“我不会骑马,可以同皇太子一起坐马车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 原本按计划慕长歌是要同单尤一样被绑着扔进马车里的,可是卫斯俊听慕长歌这样主动一问,又想起昨日被他不留情面的拒绝一事,突然就改了主意。 卫斯俊笑了起来,“给你两条路,一是像单尤那样被绑着坐马车,二是自自由由地骑马。” 慕长歌一愣,不明白卫斯俊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选择题。但是看着他的笑脸,慕长歌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心下想到: 他该不会还在为了我昨天用“不能做妻子”这样的理由而拒绝他的事情在计较吧?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大男人一个,不至于如此纠结吧?可是…… 慕长歌转念又想到: 他是个如此自恋的人,他该不会觉得竟然有人会拒绝他,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不管卫斯俊究竟是不是还在为那件事而耿耿于怀,为了安全起见,又想着若是被绑起来了也没办法同单尤说话,慕长歌最终给出了回答,“那当然还是自自由由地骑马好。” “既然如此,你要与谁同骑?”卫斯俊问道。 何文烨同那车夫一起驾车,其余五人一人一匹马,不管慕长歌是不是会骑马他都得与人同骑。原本慕长歌是想说与周青同骑的,但是心下想着也许会因为这样而惹得卫斯俊更加不高兴,于是就改了主意,“若是让我选,我自然想与斯俊大人同骑。” 慕长歌的这个决定果然让卫斯俊心情大好,可是他虽然满眼笑意却并没有立刻应允慕长歌的要求。 慕长歌一愣,暗地里吐槽到: 我都选你了,也顺着你的心思去奉承你了,竟然还给我摆架子?我可不是吃素的,我让你摆谱。 想着,慕长歌突然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道,“果然斯俊大人不屑与我这种人同骑吗?既然这样,我就同别人一起吧!”一边说着,慕长歌就一边走向了周青,抬起脚作势就要爬上去。 卫斯俊原本是真想让慕长歌与他同骑的,不仅仅是因为慕长歌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最重要的是,慕长歌竟然拒绝了他。他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想借着可以亲密接触的机会好好地让慕长歌喜欢上自己。 可是,他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被慕长歌给溜了,而且他还无法因此而发怒。因为,慕长歌虽然爬上了周青的马,可是却依旧用一副可怜巴巴地眼神望着他这边。 最后卫斯俊只能是一咬牙,懊恼地大声吩咐道,“出发。” 卫斯俊领头,周青垫后,中间相隔距离很大,大到可以让慕长歌肆无忌惮地趴在周青背后呵呵呵地偷笑。 虽然知道卫斯俊被慕长歌捉弄了,可是周青竟意外地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被慕长歌的机灵和调皮逗得笑了起来,“你是故意的?” 慕长歌点点头,“那是当然!我一早就打算与你同骑的,但又怕斯俊大人会不高兴。不过,我也没想到最后竟然能被我反将一军,如愿与你同骑了。” “这是为何?”周青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也不知道周青究竟是在问他为何想要与他同骑,还是在说斯俊大人为何会对此不高兴,于是一并解释了,“如果与斯俊大人同骑,他说不定就会对我做出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来,还是跟你在一起比较安全。” 尽管慕长歌这话说的并不露骨,但以周青对卫斯俊的熟知程度也足够他明白慕长歌这话里头的意思了。他虽然有些意外慕长歌小小年纪竟然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但却并没有讶异的感觉。 周青动了动嘴,原本想说些什么,或者是安慰慕长歌几句,可是却发现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不用替我担心,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吓了一大跳,但现在好像也不觉得那么害怕了。只要我保持好距离,斯俊大人也不会怎么样的。”慕长歌突然开口说道。 周青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孩子看穿心思。 由于趴在周青背上的缘故,所以周青发愣的反应被慕长歌清晰地察觉到了。于是,慕长歌继续解释道,“因为我知道周副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才会猜想到你一定会替我感到担心。”嘴里这样笑说着,可慕长歌心里却涌现出了一阵阵难过: 怎么办?我好像挺喜欢这个周副将的,虽然不怎么多话,可是却很温柔,对我也很好。可我只是个卧底啊,祭司冰山应该很快就会带人来救单尤,说不定还会大打出手。如果再这样相处下去,我可能会不忍心伤害周副将。 当卧底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人一旦相处久了难免就会产生感情,可是身为卧底付出的感情越多最后在心底留下的伤也就越痛。 一想到卧底,慕长歌突然怔了怔,对了,太子府里的那个卧底呢? 慕长歌从周青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朝其余几人打量了一番,思考起来,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熟面孔,也就是说卧底还留在太子府?慕长歌转念又一想,我这个人一向记不住别人的脸,也许他们当中有我曾见过几面的人,只是我不记得了呢? 第十七章:潜入(六) 正如冷玺策他自己所言,他不会失败。 自慕长歌被卫斯俊带走的那一刻开始,冷玺策就一路暗地里跟在慕长歌身后。冷玺策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都尚未行动,一是想查清楚隐藏在太子府里的细作还有没有同党,二是卫斯俊行事十分小心,直到两路人马会合为止都没办法查出单尤的下落。 冷玺策看着慕长歌上了那辆最值得让人怀疑的马车,但很快就又下来了,同为首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就爬上了另一个人的马。 看着一路上同人有说有笑的慕长歌,冷玺策露出了一丝不明含义的浅笑,相处得挺融洽的嘛!该说他个性活跃,还是天生便就适合当细作? 一旁的明轩按捺不住问道,“您说皇太子殿下究竟是不是在那辆马车里?” 冷玺策收起嘴边的笑意,冷声道,“这就得问慕长歌了。” “阿嚏——”慕长歌突然鼻子一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慕长歌深深地吸一口气,揉揉鼻子,心里疑惑到,有人在说我吗? 不过……慕长歌朝四周打量了一圈,不解地思索到: 祭司冰山此刻是不是就在附近呢?他为什么还不行动?难道他们还没有发现潜伏在太子府的内鬼是谁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思索了一圈,慕长歌最终也没能总结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是他知道冷玺策不行动只可能是三方面的原因:其一,冷玺策失败了,没有追踪到他们的行迹,这个缘由被慕长歌直接在内心里否定了;其二,没有找出太子府里的奸细;其三,不确定单尤的踪迹。 这样上下左右一思量后,慕长歌突然恍然大悟,说起来我见过马车里的单尤,所以知道马车里的的确确是他。可是,对于祭司冰山而言,他们并未见到单尤本人,所以……所以他们没办法确认马车里确实就是单尤! 慕长歌一拍脑袋,心里小声骂道,是啊,我怎么这么笨啊?我得想办法让他们知道马车里坐着的的确是单尤才行啊! 正这样想着,队伍突然就停了下来,只听见前方的卫斯俊正吩咐道,“停下来休息片刻。” 众人翻身下马,待卫斯俊择了块大石头坐定之后,才纷纷就地而坐。 虽是休息,可阵型却依旧还在,所以走在前头的卫斯俊也不需垫后的周青照料,跟在他身边的何文烨早就取了水和食物送过去。 周青自然就担起了照顾慕长歌的工作,席地坐好后,将自己的干粮和水袋递给了慕长歌,“给你!” 慕长歌微微一笑,先是接过水袋喝了一口,然后才取了块饼,顺便将水袋还给了周青。慕长歌漫不经心地嚼着手里的饼,眼睛却一直瞟着马车方向,心里寻思着,我要如何让祭司冰山知道那辆马车里坐的的确就是单尤呢? 突然慕长歌眼前一亮,望着自己手里的半块饼微一点头,就这么办! 慕长歌起身站了起来,周青一愣,“怎么?” 慕长歌笑笑,“没事,我有事想去求求斯俊大人。”说着,也没顾周青是什么反应,便就大步朝卫斯俊走了过去。 “斯俊大人,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慕长歌笑嘻嘻地走过来,跪在卫斯俊身侧,双手趴在石头上,探着身子问道。 卫斯俊只是瞥了慕长歌一眼,“什么事?” 慕长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道,“我可不可以给皇太子送点吃的过去?” 卫斯俊脸色一沉,“你倒是挺关心他?” “我不是同斯俊大人讲过吗?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皇太子他于我有恩,所以我自当照顾照顾他,以回报恩情。当然啦,斯俊大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斯俊大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自当效力。而且,皇太子也是对斯俊大人有用的人吧?饿死了,饿病了,还不是只会给斯俊大人添麻烦?所以……”说完,慕长歌高高挑起眉,满脸期待地望着卫斯俊,等待着他的答复。 卫斯俊眼里闪过一道亮光,笑了起来,问道,“只要是我的要求,你自会答应?” 慕长歌忍不住一个哆嗦,全身涌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他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口头上的应允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慕长歌心底却小声安慰自己到: 反正祭司冰山应该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即便眼下答应下来也没关系吧?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在赶路,这赶路的途中他还不至于会提出那种要求,所以,我现在应该是安全的。这全部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个面子。”卫斯俊说着望向身侧的何文烨,朝他使了个眼色,用眼神吩咐他拿些吃的给慕长歌。 何文烨张了张嘴,但终归还是没有言语,只是微一点头,沉声道,“是。” 慕长歌高兴地接过何文烨手里的水和干粮,直奔马车而去。 “斯俊大人,您为何?”见慕长歌已经跑开,何文烨这才开口问道。 卫斯俊扬嘴一笑,望着慕长歌的背影,若有所指地说道,“只不过是些吃的而已,能因此而让他对我唯命是从有何不好?” “单尤?”慕长歌爬上马车,轻唤一声。 然后放下手里的饼和水,替单尤解开了蒙着双眼的黑布,也去了塞在他嘴里的东西,高兴地说道,“我拿了些吃的来给你。” 单尤皱着眉头眯着双眼,直到适应了光线之后才惊讶地问道,“长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长歌摆摆手,笑道,“先不要说这些了,你饿了吧?来,”慕长歌拿起饼凑到单尤嘴边,“赶紧先吃点东西。” 单尤有些犹豫,并没有张嘴,比起填饱肚子,他现在更想知道慕长歌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求来的,你若是不吃,可就浪费了我一片好心了。” 听慕长歌这么一说,单尤才慢慢张开了嘴,咬下一口饼,一边嚼着,一边问道,“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慕长歌摇摇头,“我是被他们救来的。”说着,慕长歌又怕单尤会不死心继续追问细节,于是他又补充道,“你被抓走之后,你父皇降罪于我,想要砍我脑袋,是斯俊大人救了我。至于原因嘛,好像是因为我有着什么不可思议的能力这样。所以,我现在是斯俊大人的人,他们待我不错,你自顾管好你自己就成,不必担心我。” “你说什么?”单尤差点没一口噎着,强行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急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慕长歌给了他解释,可是这解释里有太多疑问和不解了。 “你慢点吃。”慕长歌替单尤拍了拍后背,顺顺气,然后又开了水袋,递过去,“来,喝口水。” “你……”单尤还想问话,嘴却被突然伸过来的水袋给堵住了。 慕长歌沉声到,“别说话了,赶紧吃你的,喝你的,等下就又要开始赶路了。这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明白的,等你有命活下去再来问我吧!我见你曾有恩于我,所以才想多照顾你一些,如果你再这么多话,我就不管你了。” 听慕长歌这么说,又想着此时此刻也的的确确不是个可以好好说话的时间,单尤也就闭了口,没有再问。 慕长歌也并非不想告诉单尤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他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卫斯俊监视,好不容易事情到此为止都进行得如此顺利,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多嘴大意而导致功败垂成,惹来杀身之祸。  第十八章:营救 悄声躲在树上的两人远远地瞧着,慕长歌的这一举一动正巧就毫无错漏的落在那两双眼里。 明轩心下大喜,高兴地说道,“小公子这么做不就是在告诉我们马车里确实是皇太子殿下吗?” 冷玺策只是微一点头,“他倒也明白。” “那接下来就只等宫里边的消息了。” “消息很快就会到。”冷玺策语调平淡却肯定地说到。 明轩虽是一愣但并没有对此而感到意外,这就是冷玺策,四方国的祭司,唯一的神职者,冷静淡漠却对任何事都掌控其中。 慕长歌喂单尤吃完之后又重新给他蒙上眼睛塞住嘴,然后赶紧下了马车,对卫斯俊拜谢了一番,这才再度回到周青身边。 “你这样关心四方国皇太子会惹斯俊大人不高兴的。”周青好心提醒到。 慕长歌只是笑笑,耸耸肩,道,“没办法,单尤一向待我不错,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见慕长歌态度坚决,周青也就没有再多说,率先骑上了马,然后伸手也将慕长歌拉上了马。 就在慕长歌他们几人再度启程没多久,事情就那样发生了。一切就发生在眨眼的一刹那,所有人突然都停止了动作,身体表层被一层浅浅薄薄的冰所覆盖,连身为神职者的卫斯俊也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 当然,慕长歌是个例外。 慕长歌并没有立刻离开周青,而是趴在他背后真心诚意地小声说了句,“抱歉!” 之后,他才在周青讶异的目光中翻身下马,仰头望着马背上的周青,说道,“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我们不是立场有别,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欺骗了你们,真的很抱歉!可是,我非救单尤不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等慕长歌同周青说完话,明轩就已经动作迅速地救下了马车里的单尤。 单尤才刚一站定,明轩就一把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属下该死,竟让皇太子殿下遭受这样的罪,还请殿下责罚。” 单尤微微一笑,伸手扶起明轩,道,“你救了我,我又岂会归罪于你?”说完,单尤朝慕长歌这边望了过来。 慕长歌对上单尤的目光,微微一笑,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营救计划成功了,甚至还将敌人一网打尽了,慕长歌理应高兴才是,可是他却笑不出来。他们是成功了,可是这也同样意味着周青他们失败了。 单尤快步走了过来,拉过慕长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不是说过,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慕长歌回头望了眼周青,转而问道,“他们会如此处置?” “这要看父皇的意思,大体免不了一阵严刑拷打,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的表现了。”单尤答道。 慕长歌听过后愈发地愧疚起来。 见慕长歌神色有些不对劲,单尤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慕长歌轻轻躲开单尤的手,摇摇头,道,“我没事。” 只是一瞬间事情就发生了大逆转,刚刚还准备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凯旋而归的卫斯俊等人,此刻转眼就成了四方国的俘虏。就在冷玺策制住卫斯俊等人没多久,四方国的兵马很快就赶到了。毕竟带着被冰冻术所冻结的人行走不方便,冷玺策替他们解除了魔法,改用绳索捆绑起来。与其他人不同,捆绑卫斯俊的那绳索上特别加了封印,随后又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念不了咒语。 慕长歌坐在单尤的马背后面,一路上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心情沉重。回到宫中,明轩压着卫斯俊一干人等直奔天牢,而慕长歌则是随着单尤和冷玺策去见单乌户。 单乌户见到单尤被平安救回显得异常高兴,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走过来拉着单尤仔仔细细地一阵打量,确认他当真没事之后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单乌户转头望向跟在单尤身后显得异常沉默的慕长歌,道,“这一次慕长歌可谓是功不可没!说,贝两官职,你想要什么奖赏,只要是本皇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慕长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道,“多谢吾皇大恩。” 分明这应该是件极高兴的事,慕长歌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单乌户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异样。“怎么?”单乌户微微皱眉,疑惑道,“你看起来有什么心事?” 单尤一笑,一把搂过慕长歌的肩,解释道,“长歌他只是有些累坏了。” 单乌户回想起这些日子来,慕长歌入狱、上刑场、潜入敌阵种种事情,不由得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无论如何,慕长歌也还只不过是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一定累着了。”说完,单乌户又转头对上单尤,“想必皇儿也有些累了,你赶紧带着慕长歌回太子府里好好休息休息。” “多谢父皇恩准!” “多谢吾皇!” 远远地瞧见单尤同慕长歌的身影时,春华一下子吓呆了,久久地才回过神来,一把冲了过去,跪在地上就哭了起来,“皇太子殿下……小公子……你们……你们……” 单尤笑着扶起春华,“好了,这是件高兴的事儿,怎么给哭了。” “奴婢……”春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道,“奴婢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们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好了,别再哭了。”单尤拍拍春华的肩,吩咐道,“我同长歌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会儿,你们不必前来伺候了。” “是。” 单尤拉着慕长歌到了寝宫,才刚一进门,慕长歌就松了单尤的手一个人爬到床上,双手抱膝地窝在那里。 单尤也跟着过来,坐上了床,问道,“长歌,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一路回来心情十分沉重的样子?” 慕长歌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没有说话。 单尤也没有即刻追问,而是静静地等着,等到慕长歌愿意开口说话为止。 “其实,”终于,一股闷闷地声音从慕长歌的臂弯中传来,“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包括故意让你父皇降罪于我,引斯俊大人他们出现,然后潜入其中,让祭司冰山知道你的所在……” 单尤一愣,可是却没有意外,早在明轩替他解开绳索的时候,他就已经问明了这一切。单尤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倾听,让慕长歌可以彻底地发泄出自己心里的情绪。 说到这,慕长歌胸口一抽,将自己的身体抱得更紧了。再度沉默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是我……欺骗了他们……背叛了他们……是我害得他们成了俘虏……甚至有可能因此而丧命……是我,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我……”慕长歌突然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是我害了他们,是我,是我…… 单尤紧紧地抱住慕长歌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轻声道,“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听到单尤的话,慕长歌的情感像是突然得到释放的洪水一般,他一把抱住单尤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声音也有些沙哑了,人也乏了,慕长歌才终于渐渐收了声,蜷缩的单尤怀里累得睡着了。 单尤轻轻替慕长歌拭去脸上的泪水,将他拥入怀中,细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心想要救我罢了。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你的错,不是!” 第十九章:小冤家(一) 慕长歌许是真心累了,竟然从昨儿个下午一直睡到了今日早晨,直到现在也尚醒来。春华虽然有些担心,毕竟从昨天睡着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里慕长歌什么都没有吃,中途也完全没有醒过。但是,单尤出门前有交代过不许打扰慕长歌休息。 “怎么?小公子还没醒吗?”秋景望了眼皇太子寝宫内,问道。 春华摇摇头,“丝毫没有动静。都这么长时间了,可是皇太子殿下说过不能打扰,所以……” “既然皇太子殿下是这么交代的,那我们也就只能按皇太子殿下的吩咐去做了,想必是小公子在外面的这段日子里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缘故。”秋景安慰道。 “五皇兄?”一道大大的叫嚷声突然传了过来。 春华一愣,疑惑地转过头去,“七……七皇子?” 春华、秋景齐齐跪了下去,“奴婢参见七皇子。” 单奇一笑,摆摆手,“免礼!”说完,探头朝屋内望了一眼,问道,“我五皇兄呢?”虽然是问话,可是他却没有给时间让人回答,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春华同秋景皆是一惊,想要上前拦住单奇,可是却晚了一步,单奇早就推门走了进去。两人赶紧跟了进去,秋景追上前去挡住单奇的去路,道,“七……七皇子,皇太子殿下不在!” “不在?”单奇微一皱眉,伸着脖子朝床上望了望,笑道,“我明明见到床上有人,怎么说我五皇兄不在?” “七皇子,那……那个并不是……”春华也走了上来,正想要解释,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单奇一把给拉开了,“我自己去叫五皇兄起床。” 还没等春华反应过来,单奇已经走到床边一把扯开了被子…… 这……这个是……看着床上这熟睡的身影,单奇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眉头越锁越紧,心下喃喃思索到: 他……难道就是传闻中从天而降深受五皇兄宠爱的那个…… 他竟然睡在五皇兄的床上,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五皇兄的娈宠? 想到这,单奇终于忍不住了……“你给我起来!”他突然扯着慕长歌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嗯?”慕长歌蹙起眉头,不悦地睁开眼,微眯着双眼打量了眼前的人一圈,甩开被拉住的手,低吼道,“你干嘛啊?” “小……小公子,这位是七皇子。”春华赶紧上前去解释到。 七皇子? 慕长歌沉着脸腹诽到,这家伙是单尤的弟弟?这样一说好像眉眼之间还真同单尤有几分相似,只是…… 一想起单奇方才的态度,慕长歌再度皱起了眉,暗暗到,明明是兄弟,可是性子却差那么多!单奇既高贵有礼又随性易相处,他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小皇子,高傲霸道自以为是。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见慕长歌一脸厌弃地打量着自己,单奇怒吼到。 慕长歌没有理睬单奇的话,而是往后一倒,拽过被子,背对着单奇仿佛嘀咕般地说到,“如你所见,皇太子殿下此刻并不在这里,还有,我想睡觉了。” “你……”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单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大胆!本皇子在问你话,你竟然敢给我睡觉?”说着,又再度一把扯开了慕长歌的被子,将他拖了起来。 慕长歌盘腿坐在床上,不耐烦地揉了揉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请问七皇子殿下有何疑问?” 单奇原本就不是来找慕长歌的,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忽然被慕长歌这样一问,他倒是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静静地等了片刻,见单奇没有答话,慕长歌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什么想要问的话吗?如果七皇子是来找皇太子殿下的,那么,很抱歉,我并不清楚。早上皇太子殿下出门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慕长歌偏头望了眼春华,而后继续道,“七皇子可以问问春华她们。” 秋景一见这气氛有些不对,赶紧过来劝解道,“七皇子,皇太子殿下同吾皇商议政事去了,并不在府里。您看……若是有要事,七皇子可以留下口讯,待皇太子殿下回来奴婢们自会传达。” “不必了,”单奇一挥手,转身就在寝宫外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就在此处等着。” “这……”春华有些犹豫地望向慕长歌。 慕长歌轻叹了一口气,抚额道,“既然七皇子乐意,那就让他在此等着吧!反正我此刻也睡不着了,春华,麻烦你替我更衣。” “是!”春华一点头,拿了衣服朝慕长歌走了过去。 秋景替七皇子斟了杯茶,接着转身端了洗漱用品进来。春华正好也在这个时候替慕长歌穿好了衣服,接过秋景手里的漱口水递给了慕长歌。 待梳洗完毕,慕长歌不由摸了摸肚子,皱着眉,略带几分撒娇地嘟喃道,“我肚子好饿喔,有没有吃的?” 春华一听,笑了起来,“当然会肚子饿啦!小公子从昨儿个傍晚到现在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慕长歌歪着头微微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是哦!昨天突然就累的睡着了,结果连晚饭都没有吃。” “皇太子殿下知道小公子起床后一定会肚子饿,所以一早便吩咐奴婢们将吃的热在锅里,奴婢现在就去厨房拿来给小公子。”秋景说道。 “嗯嗯!”慕长歌忙不迭地点点头,高兴地说道,“那麻烦请你快去快回。” “是。”秋景应声而出直奔厨房而去。 慕长歌转身在单奇对面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门口只等着秋景端着吃的过来。 “竟然从昨儿傍晚睡到现在,你是猪吗?”单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嘲讽到。 原本单奇还以为慕长歌听到这话一定会非常羞愤,可谁知慕长歌却扬起了嘴角,笑得倘然而灿烂,“Bin——go!你猜对了,我就是活得像只懒猪一样的人。”说到“懒猪”二字时,慕长歌甚至还将双手举至头顶,竖起食指同中指,勾了勾,比划着动物的耳朵。 慕长歌这样漫不经心嬉皮笑脸的态度,落在单奇眼里便就成了无言地挑衅,“你……你不要脸!”单奇气结地骂道。 慕长歌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闭着眼悠悠闲闲地在鼻尖左右浅嗅了一个来回,慢慢喝了一口,再一口,这才缓缓说道,“不管我要不要脸,我的脸不都搁在那儿吗?” “我……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脸皮的人。”单奇自小在皇宫里长大,他哪见过像慕长歌这样嘻嘻哈哈痞里痞气的人?在他眼里看来,慕长歌根本就是个市井小痞子,毫无修养可言。 慕长歌端着茶杯,偏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比起那城墙……我自认我的脸皮还是要稍微薄些许的。” “你……你……你……”单奇已经气得完全不知道再用什么语言来责骂慕长歌了,一连说了三个“你”最后也还是没能挤出半句话来。 一旁的春华终于忍不住低侧着头,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慕长歌时常“语出惊人”的能力春华是领教过的,但是面对这番痞子功力如此之深厚的话时她仍旧还是没能忍住。 春华的一番偷笑让单奇不由脸一红,顿觉失了面子,一掌拍在桌上,倏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不等了,本皇子先回去了,等五皇兄回府了我再来。”说完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而去。 “奴婢恭送七皇子。”春华冲着单奇的背影喊道。 单奇一走,慕长歌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慕长歌夸张地趴在桌上拍打着桌子,大笑道,“太……太逗了……哈哈……” 第二十章:小冤家(二) 刚从厨房端了东西进来的秋景一脸地莫名其妙,问道,“小公子何事如此高兴?” 紧随其后的夏雨满脸疑惑地指了指慕长歌,又指了指门外,也跟着问道,“小公子在屋里这般开心,可是奴婢方才却在门外瞧见七皇子怒气冲冲地就走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冬雪默默地摆好饭菜餐具,可是目光也隐隐有些好奇地落在慕长歌身上。 “没,没什么,”慕长歌收起笑意,搓搓手,兴奋地说道,“吃饭,吃饭!” 单尤一进门便就瞧见慕长歌已经起床正好刚用完餐,总算稍稍安了心,笑了笑,走了过来,“你这只小懒虫,终于起床了?” “再不起床我就要在睡梦中被活活饿死了。”慕长歌没正经地答道。 见慕长歌已然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连说话都一如既往的贫嘴起来,单尤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谁让你昨日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慕长歌白了单尤一眼,道,“我这一连两天都完完全全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说好不好?当然应该要好好地、饱饱地睡上一觉啊!像你这样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地四处乱跑才奇怪好不好?” 单尤一听,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沉声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让你受苦了,谢……” “停,停,停,给我就此打住!”慕长歌出声阻止了单尤接下来的话,笑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真要计较起来,你不仅收留无家可归的我,还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住,待我各种好,这样的恩情我该如何回报?” 说到这里,慕长歌难得地摆出了认真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朋友之间,何须言谢?” 单尤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我再多说什么,你该骂我矫情了。” 慕长歌一点头,笑道,“没错!” “对了,你是不是去处理那个斯俊大人的事情去了?”慕长歌突然开口问道。 单尤再度一愣,想起昨日慕长歌还为了那件事而极度自责的那副模样,他还以为慕长歌一定会对此事闭口不提。没想到,此刻慕长歌竟然会自己主动提起。单尤偷偷打量着慕长歌的神色,发现他表情并没有任何异变,这才开口应道,“正是如此。” “怎么样?他们有交代什么吗?” 单尤摇摇头,脸色有些沉重,“什么都没说。” “嗯。”听到单尤的回答,慕长歌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并没有任何讶异的神色。 “你不惊讶吗?”单尤不解地问道。 面对单尤的疑问,慕长歌反倒不解起来,“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那种不会轻易招供的人,要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消息,恐怕还要多费些功夫才行。” 看着一脸平淡地说着这番话的慕长歌,单尤开始能够想象他提出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这一套计谋时的模样了。 单尤笑了笑,心下默默道,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不小心捡了个单纯又有趣的天外来客,没想到,在那直爽随意的个性下竟隐藏着这样机智聪慧的头脑。 想到着,单尤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试探地问出了口,“你……不再介意了?” “哈?什么?”慕长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昨……” “哦——,你说那件事啊!”还没等单尤说完话,慕长歌就接了过来,“还是很在意啊!只是,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睡醒之后就应该忘记那些郁闷啦!现在,我只要尽力去做我想做的、能做的事情就好了。”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单尤欣慰地说道。 “关于审问的事情……是交给谁在办?” “由刑院尚书刘涛亲自负责。”说完,单尤又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 慕长歌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说到这,慕长歌犹豫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道,“这件事我可以插手吗?” 见到单尤那些许讶异的神色,慕长歌赶紧继续解释到,“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他们能够尽快招供。如果我真能成功,这样不仅对四方国有好处,同时也能让他们少受些皮肉之苦不是?” “但……你这么做就是在逼他们当叛徒,他们会愿意接受你的这种‘好意’吗?”单尤不无担心地问道。 “我并没有要他们接受我的好意这样的意思,我只是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身为俘虏,顺从则能留条小命,抗逆只能是死路一条,我想让他们活着,仅此而已。至于他们会如何去想,是感恩,还是痛恨,我都无所谓!” 单尤一愣,虽然慕长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淡就如同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可是字里行间却散发出一股洒脱的霸气,不能说是极好,但有种居高临下的王者气焰。 看着单尤微微怔住的表情里不自觉地流露出赞许和讶异的神色,慕长歌突然就笑了起来,他抬手在单尤面前晃了晃,道,“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到什么很奇怪的地方去了吧?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只是……”慕长歌略微停顿了片刻,满脸自豪而骄傲地说道,“要说到这个任性霸道又自我的个性,我可是不会输给任何人。虽然我也明白这样的个性并非什么好事,但,这就是我,有优点自然也就有缺点,我只想为我自己而活!” 单尤一怔,旋即浅浅一笑,感叹道,“你这自由洒脱的性子有时候还真让人羡慕。” “羡慕?你嘴上羡慕羡慕就行了,可别也学我这样。” “这是为何?”单尤不解到。 “我这种个性啊,说的好听叫自由洒脱,说的不好听就是任性自私又不负责任。这样的性格,自己是爽了,过瘾了,可是,身边的人可就苦了,麻烦了。你贵为一国皇太子,要是也像我这般,那四方国百姓可就有罪受了。”慕长歌十分清楚他自己这样的个性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少痛苦和麻烦,可是,他已经改变不了了,他宁愿就这样自私任性地活着,也不希望在短暂的人生里留下任何遗憾。 单尤点点头,“你这样说来倒也有些道理,不是谁都能够放下一切只为自己而活的。” “那是当然,我无官一身轻,你身为堂堂皇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像我这样毫无责任感地任性妄为?” “你还知道你任性妄为啊?”一道略带几分稚嫩却极度不满的声音突然就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慕长歌疑惑地转过头去,来人竟然是刚刚才被他气走没多久的单奇。慕长歌一见,笑了起来,“欸,我说七皇子,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哼——”单奇走进来,自豪地说道,“我让小六子一直在太子府门口守着呢!只要五皇兄一回来,我便立刻就能知晓。” 慕长歌拍了拍单尤的肩,感概道,“看来你有个十分敬爱你的好皇弟啊!” 单尤笑了起来,“我这个七皇弟打小就爱黏着我。” “你这只懒猪,把手给我拿开,不许碰我五皇兄!”单奇冲过来一把拍开慕长歌的手,低吼到。 单奇越是这样,慕长歌就越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不仅没有听从单奇的话将手拿开,反而还把那椅子朝前一拖,贴着单尤坐下,一把搂住单尤的肩膀,得意地看着单奇道,“我就要碰,你耐我何?” “你……你给我放开!”单奇一边用力地想要掰开慕长歌搂住单尤肩头的手,一边怒骂道,“你这只不要脸的懒猪,赶紧给我放手!你难道就不知道‘羞耻’这二字吗?” 慕长歌眯起双眼笑了起来,一脸地狡猾和戏谑,“你怎么知道我脸皮厚?莫非……你摸过?” 第二十一章:小冤家(三) 单奇怒目圆瞪,竖着眉,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摸过你呢!不……我是说我才不屑去摸你呢!总、总之,我不许你黏着我五皇兄。” “哼——”慕长歌撇撇嘴,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单奇的话,可是却死死地勾着单尤的肩不放手。 单奇见斗嘴不过,又拉他不开,最后只能向单尤开口,“五皇兄,你快跟这只厚脸皮的懒猪说,命令他不许接近你。” 见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单尤只是面带微笑地摇摇头,心下无奈到,果然是两个小孩子。 “你说啊,五皇兄!”见单尤只是微微笑着不开口,单奇心急地催促到。 慕长歌得意一笑,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单尤是不会听你的话推开我的。” “单……单尤?你竟敢直呼我五皇兄的名字?你好大的胆子,你……你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慕长歌一挑眉,转头看向单奇,“小小年纪,你这官腔倒是学的不错。不过,你五皇兄都不介意我叫他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责备于我?” “五皇兄?”单奇惊讶地望向单尤,疑惑地唤道。 “好啦,好啦,是我允许长歌直呼我名字的。”单尤拍拍单奇的手,安抚道。 慕长歌得意地瘪着嘴摇头晃脑地盯着单奇,活脱脱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瑟样。 “长歌!”单尤一把拉住还在挑衅单奇的慕长歌,“你也就别再逗弄他了。” “哎——”慕长歌叹了口气,终于松开了单尤,拍拍手,一脸惋惜地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再捉弄那傻愣愣的高傲小子了。” “什么?你敢说本皇子是傻愣愣的高傲小子?”单奇一听,怒气冲冲地冲到慕长歌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责问到。 “好了,奇儿,你就别再计较这些了。长歌他只是在逗你玩,你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得意。”单尤走过来拉开单奇的手,劝道。 “我……”单奇原本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可是转眼瞥见慕长歌眼里狡黠的笑意,他终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对慕长歌说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五皇兄说的没错,我是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我不会再为你的话气恼了。” “哦?”慕长歌扬起眉,试问道,“此话当真?” “那是当然。” 慕长歌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也就是说你之前的种种怒气都是因为你自己愚钝中了我的奸计咯?” “你……你说谁愚钝?”单奇一听立刻就又气恼了起来。 一见单奇如此生气,慕长歌立即就捧腹一阵哈哈大笑起来,“哈哈……” “你……你笑什么?”单奇语音刚落,单尤也跟着笑了起来,就连站在一旁的春、夏、秋、冬四位宫女也都侧着头掩嘴一阵偷笑。 单奇一愣,忽然回过神来,“你……你是故意的?” 慕长歌耸耸肩,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单奇张嘴正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却被单尤一把拦住,“奇儿,你不是急着来找我吗?究竟有什么事?” 听单尤这样一问,单奇才收了嘴,说道,“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了。”说着,单奇拉过单尤,围着他绕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五皇兄,你没事吧?听闻你被人抓走那会儿可急死我了,那帮歹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抓我五皇兄,我定饶不了他们!”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放心,五皇兄很好,那帮人并没有亏待我!”单尤微微一笑,摸了摸单奇的手,安慰道。 “当真?”单奇像是不放心一般,再度确认到。 单尤点点头,“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难道,你不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 听单尤这样说,单奇才终是相信了,安下心来,“这就好!要不然,我绝饶不了那帮歹人。”说着,单奇又瞥了慕长歌一眼,将单尤拉到一边,悄声道,“五皇兄,这……这还有件事……” “怎么了?”见单奇竟然吞吐起来,单尤不解地问道。 “那个慕长歌真的……真的是你的,你的……”单奇犹豫再三,可是最后那两个字却是怎么也挤不出口。 单奇这幅模样,看的单尤是更加不明白了,“我的什么?” “就……就……”单奇急得脸色一片绯红,见单尤依旧满脸不解,最后不得不气馁地闷声说道,“娈童!” “啊?”单奇闷声闷气又声音细小,单尤一个不留神就没听清他的话,不由再度问到。 单奇一急,喊道,“我就是想问,他慕长歌究竟是不是如外界所言是五皇兄你养的娈童!”单奇这一急,声音难免就不自觉地大了几分,弄得一旁的慕长歌连同这春、夏、秋、冬四位宫女全都听了去。 “噗——”慕长歌正好在喝茶,一听这话,一口水就全数喷了出去。 慕长歌抹了把嘴,几乎是用丢的姿势将茶杯扔在了桌上,瞪着眼问道,“你说什么?娈童?” “你从哪儿听来这些闲言碎语?”单尤虽然这般在问话,但是却并没有出现如同慕长歌那样惊讶的神色。 “什么打哪听来的?这宫里都传遍了。”反正都被人听见了,单奇也就不再计较了,索性大方直接地说了出来。 会传出这样的流言,其实并非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毕竟单尤待慕长歌的纵容宠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还一直与他同床。 “我们两个明明都是男人,怎么会传出这么荒唐的……”慕长歌说到这里突然收了声,心下思索起来: 不对啊!他刚刚说的是娈童?这娈童的意思不就是…… 我怎么就忘了这一层了呢? 关于好男风这一点,古代可是比现代还要开明,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对于此事就越是习以为常。不仅仅只是龙阳癖,饲养娈童娈女也都不是什么秘密事儿。 想到这,慕长歌重重地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档子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呢?” 见慕长歌这番举动,单尤不解地转头看向慕长歌,问道,“什么重要的事啊?这么郑重其事的。” 慕长歌恍然大悟道,“我竟然忘了,在你们这儿什么男妾娈童都是常有的事。我居然还肆无忌惮地与你同床共枕这么久?” “哎——”慕长歌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叹到,“我这一世清白啊,可算是毁于一旦了!” “你一世清白毁于一旦?”单奇一听,不高兴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我五皇兄贵为一国皇太子,容貌才华都是一顶一的好。皇兄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说什么‘一世清白毁于一旦’?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眼巴巴地盼着,想要讨好巴结我五皇兄?你看看你,要容貌没容貌,要家世没家世,我五皇兄没有嫌弃你,你竟然还敢说我五皇兄毁了你一世清白……” 单奇突然停了下来,摇摇头,道,“我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才不是要跟你说这些……总之,”单奇拉过单尤,继续说道,“五皇兄,你赶他走吧!你要什么人没有?何必在意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我看他长相也称不上清丽貌美,皇兄若真是……真是喜欢娈童,找些个漂亮的也好过他啊!” “喂!”慕长歌走过去一把拽过单奇,虽然他自知自己的的确确算不上是个貌美的人,但是……单奇竟然当着他的面将他说的一文不值,多多少少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高兴。更重要的是,单奇还自顾自地将他当成了单尤的娈童。 “我就是没容貌没才能没家境,那又如何?谁让你家皇太子殿下偏偏就看中了我这只不要脸的懒猪呢?”慕长歌不由故意挑衅到。 第二十二章:小冤家(四) “我不信!”虽然慕长歌这么说,可是单奇这一次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气恼,许是他打从心里头就不相信自己的五皇兄会喜欢慕长歌的缘故。 单奇转身回到单尤身边,拉着他确认道,“五皇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要把这个厚脸皮的懒猪留在身边?” 单尤犹豫了片刻,这……这话怎么就偏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呢? 可是这件事这样的状况下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犹豫最终,只好答道,“我的确有心留长歌在身边。” “你……不信,我不信!”单奇摇头到,“我才不信!” 说完,单奇走过去一把将慕长歌拉到单尤身边,指着他问道,“五皇兄,你仔细看看他,他哪里好了啊?他哪值得得到你的宠爱啊?” “奇儿!”单尤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说道,“这件事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简单!而且,这次五皇兄之所以能够脱险,多亏了长歌的好计谋。” “他?”单奇不相信地撇撇嘴,道,“他一个来历不明的死小孩,能有什么好计谋?你就别再替他说好话了。” 慕长歌不屑道,“说我是死小孩?你自己不也只是小屁孩一个?”单是嘴上说说不过瘾,心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到,这个臭屁的小破孩,你看起来不过跟此刻的我差不多大,竟然还敢说我是死小孩?哼——,没大没小! “哎——”单尤不由得摇摇头,心里笑着无奈地感叹到,还真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孩。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慕长歌同单奇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去,单尤终于忍不住出面调停了,“我没有替长歌说好话,我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平安回来,长歌他的的确确功不可没。而且,为了这件事,父皇决定明日在朝堂之上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嘉奖长歌。无论如何,长歌也是你五皇兄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许再这样说他了。” 单奇一愣,虽然满心地不相信,可是却见单尤表情十分认真并不像是在哄他,才喃喃问道,“当真?” “这种事我还能骗你?”说着,单尤又转身对上慕长歌,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说道,“长歌,你也就别再故意跟奇儿斗气了。” 慕长歌不屑地瞥了单尤身后的单奇一眼,道,“我才没有跟他一个小破孩斗气呢!我只不过是瞧见他一脸自傲得意的样子,忍不住逗逗他而已!” “五皇兄,你可不能怪我,不是我想跟他计较。你瞧瞧他!”单奇听了单尤的话,知道慕长歌是单尤的恩人之后,原本已经打算不再追究了的。可是却瞧见慕长歌依旧还在自鸣得意,口口声声叫他“小破孩”,单奇这一口气就又提了上来。 “长歌,你就别再说了!”单尤无奈地看了看慕长歌,劝道,“这逗也逗过了,笑也笑过了,也该满意了吧?”刚刚听见慕长歌说自己的任性霸道没人比得过的时候,单尤尚且还没有这样的感觉,此刻他可算是真心体会到了慕长歌的任性了。 见单尤一副求饶的表情,又想着自己的确也好好地玩了一番,慕长歌终于妥让了,摊摊手,道,“好吧,好吧,就看在单尤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再逗弄七皇子了。” 这件事总算是摆平了,单尤也终于松了口气,对单奇问道,“眼见就快到午膳时间了,奇儿可是打算留在皇兄的太子府里用膳?” 单奇一听,高兴地点点头,“嗯,好啊!” “这样才乖!你啊,与长歌年纪相仿,以后你好好同他相处,说不定两人可以做个伴。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整天都缠着我这个五皇兄了。”单尤宠溺地摸摸单奇的头,说道。 单奇一仰头,“我才不要同他好好相处呢!” 看着单尤满眼宠溺地摸着单奇的头这一幕,慕长歌突然心头一阵暖意,腹诽到,都说皇宫里人情凉薄,他们兄弟二人虽然身为皇室子弟却能如此兄弟情深,真是让人意外。 想要这,慕长歌心里头柔软起来,连带捉弄单奇的心也暂且收了起来,微微笑道,“我就不再故意霸着你的好皇兄了!单尤,既然你说七皇子打小就爱黏着你,想必这段时间没见着你,他一定很想同你好好聚聚吧?你今日就多陪陪他,至于我这边你就不用管了。我这有春、夏、秋、冬四位姐姐陪着呢!” 慕长歌突然间改了口,不仅让着单奇没有再同他斗嘴,甚至还一心为单奇着想细心地让单尤陪着他。这样的转变让单尤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奇,不由问道,“长歌,你这是?” 慕长歌摆摆手,道,“你就当我是一时被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所感动而发神经好了!” 单尤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心里默然到,这个长歌,还整天说自己是个既任性妄为又霸道自私的人,其实这心里头却是比谁都还要热乎还要容易被感动。 “好了,你们就赶紧去吃饭吧!我这边才刚刚吃过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见单尤满脸微笑地看着自己,慕长歌忽的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从心底被人看穿了一般,大声说着就将单尤推出了门。 午膳期间,单尤忍不住问道,“奇儿,你为何这般不喜欢单尤?你俩年纪相若,应当合得来才是。” 单奇满脸不高兴地反驳到,“我才跟他合不来呢!” “为何?”单尤不解到。 “五皇兄,你不知道,那个慕长歌竟然……”经单尤这样一问,单奇忍不住将今日早上被慕长歌捉弄的事悉数诉说了一番。 “哈哈……”单尤差点没笑喷出来,“长歌他……他真的说了‘不管我要不要脸,我的脸不都搁在那儿吗’这样的话?” 单奇点点头,“可不是吗?五皇兄你说,这世间哪有像他这般泼皮无赖的人?” “嗯——,”单尤竭力认真地点了点头,可是一转眼就又哈哈笑了出来,“哈哈……” “对了,他还说什么……什么‘比起那城墙,我自认我的脸皮还是要稍微薄些许的’。”单奇学着慕长歌当时那几分认真又几分吊儿郎当的口吻说道。 单尤一听,原本就忍不住的笑意再度喷发出来,“哈哈……长歌当真这么说?” “就是!五皇兄,你现在知道这个慕长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吧?你以后啊,就别再宠着他了。我看啊,他根本就是个市井小泼皮!宠爱这样一个毫无章法又缺乏修养的人,只会让皇兄失了面子而已。” 单奇原本还以为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让单尤对慕长歌的好印象大打折扣,正一心劝着,可谁知单尤却大笑道,“哈哈……这个长歌实在是太有趣了!这样的话也就只有他才说得出来。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五皇兄,他这样无赖,你怎么还说他有趣啊?”单奇一愣,满心疑惑不解到。 单尤却一副不以为然,还满心高兴地说道,“这正是慕长歌啊!他若不是如此有趣如此独特,我也不会这么喜欢他,一心留他在太子府里了。” “你真心喜欢那个慕长歌?” 单尤一笑,知道单奇是误会了他这句“喜欢”的意思,但却也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心下道,这样的长歌没法子让人不喜欢啊! 性情率真可爱,想法特立独行,机智聪慧却不会随意擅动心计,虽然偶尔有些自私霸道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多情善良,总爱数落自己的不负责任又任性这样种种的缺点,却从不道他人眼里的他有多少迷人之处。 第二十三章:求情 “传慕长歌!”一声嘹亮略透几分细长的声音自大殿高处远远传来。 早已候在殿外的慕长歌低头理了理衣襟,又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这才抬脚跨门走了进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慕长歌集中过来,只见他一身浅水绿对襟长袍,衣摆处深深浅浅点缀着草青色竹叶暗纹,藏青色绣工纹镶黑丝边夹层罗绸做成双衣襟及袖口,虽是素净淡雅的装扮可精致的做工手法却不失高贵。腰间束着纯素月蓝色丝缔,原本就纤细的腰身在丝缔的衬托下更有盈盈一握的错觉。 为了遮挡住那一头不和谐的短发,慕长歌特意戴了顶同色系嵌玛瑙绸布圆帽,清秀净白的脸在那帽子的映衬下五官愈发干净澄明。不留一丝碎发的光洁额头让那双别致的狐狸眼愈发的细长显眼,过目难忘。 他就是慕长歌?只闻慕长歌其名却尚未见过其人的文官武将心里齐齐小声道。 慕长歌缓缓行至殿中央,衣摆一甩,跪拜叩首,恭敬道,“草民慕长歌参见吾皇!” 单乌户一扬手,道,“免礼!” “谢吾皇!”言罢,慕长歌这才起身站定。 黎丞相一见,心下疑惑起来,上前一步,道,“吾皇,这慕长歌不是……为何会在此处?” 单乌户摇头一笑,抬手示意黎丞相暂且退下,将这事情的前前后后粗略地道说了一番。文武百官一听,不禁一阵讶异,齐齐望向殿中的慕长歌,如此计谋当真是这样个十一二岁的娃娃想出来的? 黎丞相更是眼前一亮,不由细细打量起眼前的慕长歌,思索到,这孩子竟然有如此智慧?难怪皇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他。若是他能真心为我所用倒也不失为一件极好的事,稍加培养将来一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言罢,单乌户稍稍停留了片刻,巡视殿下百官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慕长歌身上,微微一笑,说道,“长歌,这次皇太子能够平安归来,当属你功不可没。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慕长歌一拱手,道,“草民的确有一事相求,望吾皇能够答应。” 单乌户一愣,他没想到慕长歌会有事相求,先前问起要何奖赏的时候慕长歌显得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虽然有些意外,单乌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你且说来听听。” “草民知道这原本是国家大事,像吾等这样一个小民是没有资格过问的。但是……”慕长歌犹豫了片刻,忽然一把跪了下来,这才继续说道,“虽然斯俊大……斯俊那一帮人是敌人,但并非什么坏人,只是敌我立场不同而已,草民斗胆恳请吾皇能够饶了他们的性命。” 慕长歌这边话音才刚落,殿中的人就一下子议论开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为何要替捉走皇太子殿下的那伙人求情?” “这个慕长歌究竟是什么意思?” “……” 单乌户怔怔地盯着慕长歌,久久没有答话。 单尤一惊,虽然他知道慕长歌有心想要留卫斯俊等人一命,可是他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单乌户提起这件事。他赶紧上前一步行至慕长歌身后,抬手悄悄拉了拉慕长歌的衣袖,“长歌?” 慕长歌没有理睬单尤,只是微微侧目看向单尤。 单尤一愣,只见慕长歌眼神里写满了坚定,不由松了手,向前拱手道,“父皇,这件事,长歌先前跟皇儿提过,皇儿私下里也细细想过。虽然那帮人的确是绑走了皇儿,可是却并没有对皇儿无礼,想来也并非什么大恶之徒。正如长歌所言,他们只不过是同吾等立场不同,效命的主子不同,所以……若是他们能够从实招来,”说到此处,单尤偷偷瞟了慕长歌一眼,继续道,“还请父皇仁慈,且饶了他们一命。” 慕长歌讶异地看向单尤,他很明白单尤并非真心这样想,只是因为他突然开口向敌人求情难免让众人猜忌疑虑,也担心单乌户会因此而发怒,所以这才帮着他说话。 慕长歌不由喃喃细语道,“单尤?” “皇儿,你当真如此想?”单乌户疑惑到。 单尤一点头,“是!” 见单尤这样开了口,众官也就收声没有再继续小声议论。 黎丞相若有所思地望了慕长歌一眼,又转眼瞥向单尤,不由笑了笑,点点头,道,“吾皇,既然皇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就如此宅心仁厚深知大义,不如就应了皇太子殿下的要求,暂且饶了他们一命?” 如今连这黎丞相也都开了口,单乌户微一点头,道,“既然如此,本皇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他们能老实交代,本皇就饶了他们一命。” 慕长歌一听,心下大喜,高兴地应道,“草民一定想办法让他们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所有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就这么定了。只是,”单乌户看了慕长歌一眼,再次确认道,“长歌,你当真不要任何奖赏?” 慕长歌一笑,摇摇头,“吾皇能够答应草民这个要求就已经是给了草民大大的奖赏了。更何况,草民自落入这皇宫以来,一直备受皇太子殿下的照顾,既不愁吃也不愁穿,并不缺任何东西,自然也不需要任何奖赏。” 单乌户一听,心里不由赞赏到,这个长歌,如今立此大功竟然不为自己求任何奖赏却是替别人求情,虽说有些冲动鲁莽,但善良洒脱不计较权势财富,不错,不错! 一出大殿,单尤就忍不住一把拉过慕长歌,低语厉声道,“长歌,你怎么事先没同我商量商量就突然跟我父皇开了口呢?” “如果我事先同你商量了,你会怎么做?”慕长歌不答反问道。 单尤想也没想,应声就答道,“如若这是你的意愿,我自当替你向父皇开口求情!” “这不就得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所以我才故意不同你讲的,可谁知你还是在殿中替我求情了。” “为何故意不同我讲?”单尤不解道。 “我知道你很纵容我,但是……这件事,其实多多少少会让你心里有些不舒服吧?他们毕竟是你的‘敌人’,我却不顾及你心里的感受一心想要保他们性命。如若我开口跟你提及此事,即便我不求你,你也会答应帮我,那不也就等于我求你答应放过伤害你的‘敌人’吗?这不是摆明叫你为难?”说到这,慕长歌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哎——,可谁知道你竟然还是替我开了口。单尤,你待我已经够好了,不必再如此依着我。” 单尤笑了起来,一把搂过慕长歌的肩,嬉笑道,“某人不是说过……”说着,单尤停了下来,转眼瞥了眼慕长歌,理了理嗓子,“咳咳……”然后才捏着声音模仿着慕长歌痞里痞气的语气道,“我就是没容貌没才能没家境,那又如何?谁让你家皇太子殿下偏偏就看中了我这只不要脸的懒猪呢?” 慕长歌一听,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一掌拍在单尤的胸口,“你这堂堂皇太子殿下可算是被我给带坏咯!” 单尤微微侧头,不解到,“此话何解?” “你这言语之间已经越来越有我的风格了,连这样的话都学得出来,还说不是让我给带坏了?”慕长歌笑道。 “怎么,你不怀疑我之所以会如此待你正是如外界传闻所言,那都是觊觎你的‘美色’?”单尤探头问道。 慕长歌一昂头,语气肯定地说道,“你的确是挺喜欢我的,但我可不认为你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而且……”慕长歌抬起手,指尖朝内,上下一扫,继续到,“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美色’可言!” “你这是对自己没自信呢?还是嘲讽我乃柳下惠?”单尤笑问道。 “我只是对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非常自信!” 单尤哈哈笑了起来,“好一个兄弟情谊,这下,我恐怕更加没办法扔下你不管了。” 慕长歌得意地瘪瘪嘴,道,“那可不!” 第二十四章:巧审问(一) 慕长歌求单乌户饶了卫斯俊等人一命,当时单乌户答应了,但却也说了要卫斯俊等人交代出所有的一切才行。慕长歌心知卫斯俊等人是一定不会如此轻松就坦白的,于是恳求单乌户让他同意自己插手审问一事,并保证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交代出所知的事情。 单乌户一是想探知慕长歌究竟还有何能耐,二是也想知道慕长歌一心救下卫斯俊等人究竟为何,也就同意了慕长歌的请求,让他从旁协助刑院院尚书刘涛审问卫斯俊等人。 当慕长歌看见卫斯俊、周青等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时,心里一抽,有些不忍。虽说他们做了对单尤不利的事情,但为人手段都不坏,如今弄成这样,慕长歌只当全是自己的错了。尤其是对他照顾有加的周青,愈发的让慕长歌打心底里一阵阵难过。 卫斯俊抬眼望见站在刘涛身后的慕长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我竟然会毁在一个小孩子手上。慕长歌,你可真厉害,竟丝毫没漏出破绽。” 周青只是微微看了慕长歌一眼,眼神里说不出什么情绪,没有仇恨,没有埋怨,只是淡淡地一眼。 听卫斯俊这样一说,慕长歌心里愈发难过起来,他动了动唇,想要说声“抱歉”,可是声音却哽塞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犹豫再三,慕长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缓缓呼出,再度睁眼的时候神色一变,脸上挂起了浅浅淡淡的笑,“斯俊大人,你我虽说立场不同,效忠的主子也不同。但,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忍见你受苦,依我看,斯俊大人你还是从实招了吧!” “怎么?你心疼我啊?”卫斯俊笑问到。 慕长歌走到卫斯俊身边,伸手理了理卫斯俊身上被抽打得破破烂烂的衣裳,同样嬉笑道,“可不是!斯俊大人如此貌美,若是打坏了这幅皮囊,你不心疼,我还替你惋惜呢!”说完,慕长歌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周青身上,却又不忍,慌乱地别过头去。 “哼——”卫斯俊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慕长歌,虽说是吾皇下令命你过来协助本官,但你这样同罪人嬉笑,我可不乐意。”一旁的刘涛见慕长歌同卫斯俊两人这像极了调笑的对话终是忍不住了。 慕长歌见刘涛一脸的不高兴,稍稍收敛了些许,道,“我会注意的。”说罢,慕长歌再度转身看向卫斯俊,表情认真诚恳地说道,“斯俊大人,我知道你心里怨恨着我。但是,我此次来,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有些话想要同斯俊大人说说。你若是觉得在理就听了我的意见,若是听着不高兴你就当我没说。” 何文烨一听,狠狠地啐了慕长歌一口,骂道,“呸——,早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今栽到了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这里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卫斯俊倒没说话,只是瞥了慕长歌一眼。 慕长歌点点头,没有理睬何文烨的话,就当卫斯俊的沉默是答应了,于是开口说道,“我方才也说过,你我只是立场身份不同,并无任何仇恨。我也无心置你们于死地,你如今既然已经落败被擒,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下场。其实不管你招与不招,以现下这战乱四起的局面,两国若真要开战也不在乎你交代的这一点点‘小借口’。国家大事我不太懂,为求精忠报国不惜舍命的大忠大义我也不甚了解,但有一句话我却非常清楚,那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斯俊大人留全性命,将来自然有机会大展拳脚,可若是就此舍了性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吾皇交代了,只要你等实话实说,他会饶了你们的性命,不知……斯俊大人意下如何?” “饶了我等性命?”卫斯俊不解地抬起头望向慕长歌。 “没错,这是吾皇亲口答应我的。斯俊大人是神选中的人,是能够使用神之法力的神职者,难道真想因为‘效忠’而选择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卫斯俊突然笑了起来,“我只道你聪明伶俐,却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张伶牙俐齿。你这是要让我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背信弃义做个受人唾弃的叛徒?” 何文烨更是满心不屑地叫嚷道,“斯俊大人岂是那种贪心怕死、卖身求荣之辈?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一听这何文烨又再度从旁插话,慕长歌不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转眼望向何文烨,脸上的愤怒之情不言而喻。更是忍不住横着眉,咬牙切齿道,“我说,你能不能别给我一直在旁不停地插嘴啊?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我的耐心从来都只针对自己喜欢的人,至于讨厌的人,不管是死是活我丝毫不会在意,甚至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如果你再这样一直像只惹人厌烦的苍蝇似的在我眼前飞来飞去,我现在就让人活活打死你。” 何文烨原本就一直对慕长歌有所忌讳,要说慕长歌十分讨厌他,那他也是不喜欢慕长歌之至。听了慕长歌这番话,不仅没有闭口,反而更加较劲了,吼道,“想我堂堂一个千户,领兵打战无数,如今却栽在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我也算是认了。你也别废话,要杀要剐,尽快动手。” “要杀要剐,要杀要剐,我说你除了这句话还知道点别的什么吗?”慕长歌转身朝向刘涛,询问道,“刘尚书,可以让人暂时先把这个何千户拖下去吗?” 说完又怕刘涛不答应,慕长歌继续给分析道,“院尚书大人你也瞧见了,这个何千户啊,脾气是又臭又硬。您瞧人的眼力一定比草民准也比草民厉害,他一看就是个宁愿一死也绝不开口只认死理的人。留他在这,也只会徒添麻烦,大人您看?” 听慕长歌这样一分析,又确实是了解这个何文烨绝对不是个会妥协开口的人,于是刘涛点点头,转身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狗贼,要杀便杀,别给我耍花招……”何文烨大叫着终于被人拖了下去。 慕长歌揉揉被吵得闹哄哄的耳朵,自言自语般嘀咕道,“总算是清净了。” 之后才抬眼看向卫斯俊,说道,“现在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关于究竟是不是如斯俊大人所说变成一个‘受人唾弃的叛徒’,这就要看你如何去想了。如今这战乱的世道,除却几个大国,没有谁敢断言自己的国家究竟能够生存到什么时候去。但,何以谓国?百姓聚集生存之地是国,有政权统治之地也是国,都说要‘精忠报国’,这里的‘国’不知是该理解为‘国之土地,国之人民’的‘国’呢,还是‘国之君主,国之统治’的‘国’?若斯俊大人当真有心效忠又何必拘泥于一国之君,而不是广而泛之奉身于世间百姓?” 听完慕长歌这一番话,讶异的不仅仅只是绑着的卫斯俊或是周青,站在他身后的刘涛也是又惊又疑,心下思忖到,这个慕长歌果真如传言一般聪慧过人。只是,这样的一番话,那可是……可是对皇权之大不敬啊!如若他心里真是如此作想,那……他将来岂不是可能会为了“百姓”而背叛“人皇”? 第二十五章:巧审问(二) 说完那番话后慕长歌并就再没了其他举动,而是让刘涛将几人带了下去。 “为何不再继续下去?”刘涛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却只是笑笑,说道,“不急,这件事原本就急不得。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总要给些时间他们好好消化消化,仔细思考思考才行!” 慕长歌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刘涛不由小声腓腹到,像这样只是说几句话规劝规劝当真有成效吗?想到这,刘涛不由又笑了起来,思索到,虽说这个慕长歌聪颖过人,但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思考问题时总会想得比较简单。 “对了,草民听说太子府里的那个‘奸细’也关在这天牢里?不知道可否请大人带我去看看他?”慕长歌没有继续“审问”卫斯俊等人却并不代表他打算今日就到此为止,卫斯俊那边的劝慰工作暂时做到这了,但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听慕长歌这样一问,刘涛不禁点了点头,暗暗赞许道,原来如此,他原来一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分两头下手。 刘涛收回思绪,应道,“我带你去!” “多谢院尚书大人。” 慕长歌随刘涛来到天牢的另一侧,趁着行路这个空档,李涛介绍到,“这个梨实虽说是名女子,可是却是个刚烈的性子,对她主子的忠诚也丝毫不输男子,口风也是紧得狠!” “是名女子?”慕长歌稍许有些惊讶,他习惯性地以为会是名男子,但是听说是名女子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心下想到: 我早该料想到才是,只要稍稍一细想就会发现女子的可能性远比男子要大。毕竟能够混进皇宫又混进太子府的男子只有太监和宫廷侍卫,能够成为宫廷侍卫的人那都是从官宦世家子弟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是绝对值得信赖的。可若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做太监,这样未免也太…… 我真是笨,竟然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想着,慕长歌不由问道,“这个梨……什么的,就是这个细作女子,她被抓的过程以及这被抓之后的表现,能请大人简单地告诉草民吗?” 刘涛点点头,将全部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慕长歌。 听完后,慕长歌不禁感叹起来,这个梨……子?额——,总之,她对斯俊大人可真是衷心。她明明完美地完成了斯俊大人交代的任务,可是斯俊大人却在事后为了以防万一而留了一手,虽然命令她抽身离开太子府却并未给她正确的会合地点,而是将她引到了反方向。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个梨……子已经从刘尚书那得知了这样的事实,她还是甘愿受尽拷问之苦,也依旧选择效忠斯俊大人。 想到这,慕长歌心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大胆而极具狗血剧特色的假设,这个梨实该不会是…… 虽然已经得知了梨实是名女子,但,当慕长歌见到这名女子时他还是稍微愣了一下,不是为别的,而是她让他看着有几分眼熟。 应该是以前在太子府里打过照面,而且还不止一次。 梨实低垂着头,听见有人开了牢房门进来她也不抬头,依旧自顾自地,不去理会。 慕长歌也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主动走到梨实面前,站定。许是有些意外这双鞋子的主人的身份,梨实在慕长歌站定的时候竟抬起了头,眼神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讶,“是你?” 虽说梨实并不知道慕长歌计谋的全部,但是当她得知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她就大致猜想到了所有的事情。不过她以为慕长歌只是个计划的实施者和诱饵罢了,却并没有料到慕长歌其实就是整件事情背后的主使者。 即便只是这样,还是足够让她记恨慕长歌了。她冷眼望着慕长歌,不屑道,“滚!我一个字也不会跟你说。” 慕长歌抿着唇点点头,像是一早便就料到了梨实的这番反应一般,没有气馁更没有在意,而是语调平常地说道,“不愧是斯俊大人信任的人,果然有骨气。” 梨实一愣,微微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打从谈话开始,慕长歌貌似随意,但其实视线一直仔仔细细地盯着梨实,连眨眼的瞬间都不放过,只为从梨实脸上发现哪怕是一丝丝的表情变化。尽管梨实那细微的一愣一闪即逝但却终归没有能逃过慕长歌的眼睛。 慕长歌眼底不自觉浮现出了笑意,但却并没有露出笑容,而是继续道,“像斯俊大人这样的人,虽然是对手,却也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老实说,就我个人的意愿而言,我是不希望斯俊大人就此丧命的。以他的能力,应该更有作为才是。”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梨实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你不相信我的话也是自然,斯俊大人也不相信我的话呢!宁愿被折磨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他也始终是只字不提。”说着,慕长歌席地坐了下来,摆出一副同朋友闲聊的姿态,继续道,“斯俊大人可是个美人呢,被折磨成这样我也会于心不忍啊!可是,斯俊大人他态度强硬得让我也没法帮他求情,明明只要他交代出事情,吾皇就会饶他一命,他却宁愿选择为国捐躯。” “你说什么?”听完慕长歌这番话,梨实终于沉不住气了,有了几分着急。 慕长歌耸耸肩,“我这些话可句句属实。想你自己也应该吃了不少苦头,斯俊大人作为你们的主子,这苦受的自然要比你多上好几倍。再这样下去,即便不死那也只剩半条命。难得我向吾皇求情,只要斯俊大人说出全部的事情就可以饶他性命,可是他却一点都不领我的情。” “你为何要替斯俊大人求情?”梨实皱起了眉,怀疑地问道。 慕长歌微微扬起嘴角,托着腮笑道,“因为我喜欢美人啊,像斯俊大人这样的美人,我可舍不得让他死。同斯俊大人相处的那段日子,我可是真心愉快着呢!” 梨实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不自然的一阵绯红,别过头去没有再言语。 “如果不是身份立场不同,我想我一定会同斯俊大人相处得非常愉快的。斯俊大人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也是个有能力的人,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我会对他动恻隐之心那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是真心想留他性命的。”说罢,慕长歌站起了身,拍拍衣摆上的灰尘,而后缓缓道,“好了,多说无益,今天我就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够仔细想想。我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待,可是吾皇没有,希望你能尽快给出一个答复。” 说完,慕长歌没有再逼问或是拷打,竟真的就转身离开了牢房。行至牢房门外时,慕长歌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身道,“明日,我会再来。” “你当真觉得这规劝会有用?”刘涛确认到。 慕长歌笑笑,微微摇头,道,“不,我只是尽我所能地去尝试着让他们开口而已。他们脾气有多硬,我想大人应该是深有体会的。这样的人,即便真的活活把人给打死了,也不一定会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说不定,口腹蜜剑有时候要比利器来得厉害,我是这样想的。” 刘涛一怔,不由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看着慕长歌。 “怎么了?”慕长歌不解地问道。 “额,不……没什么。”刘涛口里随意应着,心里却在感叹,面对一个小孩子,我竟然会突然有种他不是敌人太好了这样的想法。这还真是可怕! 第二十六章:浅笑(一) 从天牢出来之后,慕长歌立刻就后悔没有让春华在外候着了,因为他此刻已经记不清回去太子府的路了。 若在平时,他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他会更加小心地去记路。可是方才来的时候慕长歌一心只在审问卫斯俊等人一事上,跟在春华身后完全没有在意路的方向。 “哎——”慕长歌叹了一口气,心下想到,算了,先凭自己的直觉走走看看吧,若是真找不到方向,就随便拖个宫女或是太监过来带路就好了。 也许是因为不管怎么乱蹿都不用担心回不了太子府的缘故,慕长歌倒也轻松自在,随意地走着,顺便也借着这个机会在皇宫里闲晃起来。 嗯? 慕长歌放慢了脚步,放眼四周,扫视了一圈,小声嘀咕起来,“总觉得这里的环境建筑好像同皇宫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难道是什么别苑之类的?该不会是住着什么失宠的妃子吧?”说着,慕长歌又皱起了眉,随即摇摇头,继续自言自语道,“虽然相较起来,这里的确比皇宫里其他地方看起来要清静许多,但却并没有孤凉的感觉,反而幽静宜人,不像会是‘失宠住所’这样的地方。” 嘛!慕长歌耸耸肩,思忖到,既然来都来了,想知道是什么地方,逛逛不就知道了? 想着,慕长歌便就抬脚走了进去…… “果然是个清幽别苑!”慕长歌忍不住赞许到,不过,随即他又微微蹙起了眉,“不过,这里未免显得太过……幽清安静,一路进来别说宫女侍卫没见着,感觉连虫虫鸟鸟都显得特别安分。如果这别苑当真有主人的话,不是性情清冷就是个性淡漠吧?” “你分析的不无道理。”一道声音突然从慕长歌身后不远不近地传了过来,似刺透空气一般,直直穿入脊骨。 慕长歌后背一僵,这个声音是……祭司冰山? 一想起这个人,慕长歌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咬着牙,一脸懊恼地想着,是啊,这样一个连花鸟鱼虫都异常安静的地方,我为什么没第一时间想到祭司冰山这个家伙呢?虽然祭司冰山也是美人一只,可是,像他这样一个深沉冰冷不知在想何物的家伙,我可不想近距离接触,远远看着就足够了。 慕长歌背对着冷玺策呆呆地愣了许久,直到感觉身后那股冷气几要碰触到自己时,他才终于不得不强逼着自己转过头去。 “草民见过祭司大人。” 冷玺策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开口道,“免礼。”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慕长歌原本还以为这个冷玺策至少会主动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但事实上冷玺策却没有任何要问话的意思。 最后,慕长歌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动说道,“莫非祭司大人住在这里?” “正是。” 哈?慕长歌抽了抽嘴角,笑容僵在脸上收不回也放不开,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慕长歌才终于收回了僵住的笑意,说道,“草民不知道这里是祭司大人的住所,多有打扰,还望见谅!如若没有别的事,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慕长歌,可是却并没有打量的神色,只是直直地盯着慕长歌的双眼,既没有任何表示,也不说话。 慕长歌定在那里,没有得到冷玺策的允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于是,只好静静地回以目光,同样盯着冷玺策的双眼不出声。 四目交汇,慕长歌甚至能从冷玺策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容貌。就在慕长歌无聊地想着冷玺策是不是也在他的眼眸中观看着自己的时候,冷玺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目的是什么?” “哈?”慕长歌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替敌人求情的目的。”冷玺策补充道。 “啊,那个啊!没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他们死而已。” “与你何干?”冷玺策依旧只是简短地几个字。 虽然这样简洁得犹如审问一般的询问方式让慕长歌有些不能适应,但他还是乖乖答道,“干系倒是没有任何干系,只是……如果说他们是极恶之人,我就不会多管闲事了,可他们偏偏不是;如果说他们不是因为我的计划而导致任务失败被擒,我也不会多管闲事,但偏偏就是我做的。” “不惜逼他们成为叛徒,只要留全他们的性命?”慕长歌主动提出协助刘涛审问卫斯俊等人的事,冷玺策已经全部都听说了。慕长歌这一番异常的行为愈发让冷玺策猜看不透了,忍不住好奇起来。 “我没有逼他们成为叛徒,只是尽我所能地去‘引诱’……不,‘引导’他们!如果他们真的誓死愚忠,自然不会被我‘引导’。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因我而死,所以一定要让他们活命,仅此而已。至于名节、忠义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无法顾及。至少在我看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面对着可活千年、万年的你们,我那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就愈发让我觉得珍贵。” 说到这里,慕长歌停顿了片刻,摊摊手,继续道,“当然,你可以说这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自私罢了,但,我只想做我想做的。这之后,他们选择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过问。” “只要不是因你而死,其余什么都无所谓,以此来安慰自己那自以为是的良心吗?”言语之间明显是不屑和嘲讽,可是说这话的冷玺策却是面无表情,既没有鄙夷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神色。 慕长歌一瘪嘴,扬起眉,表示认同冷玺策的说法。 忽然,冷玺策终于有了细小的表情,俊挺的眉微微蹙起,竟然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刚刚说自己只有几十年的寿命?” 慕长歌一愣,没想到冷玺策会突然在意起这个问题,但随即点了点头,笑道,“我是异世人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那儿的人类是绝对没办法活到像你们这么长久的,不,更准确地说,甚至连这样‘能活千岁’的幻想都不曾有过。最多再过四十年,我就会开始衰老,然后死亡。生命越是短暂,就越是想要活得不留遗憾,这就是我的人生。” 对于慕长歌竟然只有如此短暂的生命,冷玺策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只是微一点头,道,“原来如此。因为没有可以浪费的生命,所以竭尽所能地任性妄为,只为不留遗憾。” 慕长歌不禁有些怔住,心下默默道,又是一针见血!虽然他完全不是我擅长应付的类型,但意外的是,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他便能完全理解我的想法。说话直接,但却不带任何评论的情绪,赞同也好,不屑也罢,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情感一般。 通过这样一番意外地谈话,慕长歌突然觉得这个冷玺策以后也许会成为一个十分了解自己的人也说不定。 “怎么?”见慕长歌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怔怔发愣的样子,冷玺策不由问道。 慕长歌微微一笑,不同于应付的笑,而是发自真心的笑,“我只是在想,原以为祭司大人深沉冰冷让人琢磨不透,但似乎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难相处嘛!说不定还会成为朋友。” 冷玺策扬起了嘴角,挂着极浅淡的笑,反问道,“朋友?” 慕长歌一愣,再度发起呆来,不自觉地喃喃道,“只道是冰雪雕琢,如天际远屹的冰山,冷峻慑人;却不知浅笑嫣然,如冰凝折射的阳光,清透迷人!” 冷玺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 慕长歌一惊,侧过头尴尬地大笑起来,“哈哈……我一见到美人就容易犯傻,请祭司大人不要在意!” 第二十七章:浅笑(二) 原本慕长歌还以为自己的“花痴属性”大概狠狠地让冷玺策吃惊了一把,至少也该让他脸上多出些别的表情来。可是当他说出“不要在意”之后,冷玺策立刻就收回了他脸上仅有的些许惊讶,微微开口道,“不碍事,我并不讨厌直来直往的人。” 想起自己那自我嘲讽的道歉,与冷玺策一本正经的答话,慕长歌瞬间有种想爆笑的冲动。 结果……他竟然还真就没能忍住笑意,居然当着冷玺策的面破口大笑出声,“哈哈……” “为何发笑?”冷玺策依旧面容冷峻,疑惑到。 冷玺策这样认真的反应愈发让慕长歌觉得好笑起来,前一番笑意还没止住,下一阵笑意便就接踵而至,直让慕长歌笑得捧腹弯腰直不起身。 冷玺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静静地等着慕长歌,直到他笑够为止。 “哈哈哈哈……呵呵……呵……额……” 笑声终于由爽朗大笑变成低吟浅笑最后慢慢变成了喘息,慕长歌稍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道,“抱歉,抱歉,一想到祭司大人认真严肃地原谅了我的‘花痴症’,我就忍不住想要大笑,请祭司大人不要见怪。” 冷玺策不解地问道,“花痴症?” “就是一看到美人,不分男女都会发呆失神,做出一些蠢事的症状。祭司大人刚刚不是见识过吗?”慕长歌解释道。 冷玺策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忽又回想起刚刚慕长歌望着自己那喃喃自语的模样,冷玺策不由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知道贪恋美色了。” “这个……貌似是与身俱来的癖性。”慕长歌从小就表现出了明显的“花痴属性”,看到俊男美女就会发愣失神,而且小时候还特别喜欢黏着美貌的大哥哥大姐姐。现在的慕长歌已经算是有所收敛了。 “与身俱来?” 慕长歌抬眼斜视一侧,抿着唇,边回忆边应道,“嗯——,我貌似自幼就喜欢美人,相对于容貌平常的同伴,更喜欢黏着美貌的哥哥姐姐。” “怪人。”听完慕长歌的解释,冷玺策只是极平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被点评成怪人,慕长歌似乎也不在意,还微微一笑,说道,“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不过,祭司大人刚刚说过并不讨厌直来直往的人吧?所以,你应该不至于会因为这样的‘怪癖’而讨厌我吧?” “的确并不讨厌。” 慕长歌忽而认真地点点头,隐隐有些高兴地说道,“这样就好。虽然祭司大人是极致的冰山美人,但,笑起来却如初冬暖阳般让人着迷。若是被祭司大人讨厌了,就见不到那雪融冰山般的浅笑了,这样我会觉得惋惜的。” “你是第一个说期待看到我笑容的人。”冷玺策的嘴角慢慢扬起,又一个浅笑点缀至嘴边,可说出的话却是极淡漠,“不过,很快你就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了。” 慕长歌一愣,有些不解,虽然极度好奇,可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不要问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句“为什么”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段悲伤甚至黑暗的过去。但是以他们两目前的亲近程度来说,还不适宜问这样亲密的问题。 思索了片刻,慕长歌最后只是笑笑,说道,“这种事情,不到最后又怎么会知道结局?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会没有人期待看到你的笑容,但……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想说的冲动,我很乐意倾听。” 冷玺策身体一怔,原本就极浅淡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仿若从未笑过。他静静地盯着慕长歌,依旧还是没有任何打量之色,只是静静盯着慕长歌的双眼。 慕长歌回望着冷玺策,那双冰冷透明没有丝毫氤氲之色的眼眸里分明没有任何情感,可是慕长歌却有种感觉,感觉那双注视的目光是在确认自己眼里究竟有几分认真。 慕长歌微微弯起双眼,笑着回应冷玺策的注视。 察觉到慕长歌细长的双眸中满满的笑意时,冷玺策已经为那笑容里流露出的真诚直率而愣住。两人对视沉默了许久,冷玺策终于率先开了口,“拭目以待。” 慕长歌会意地点点头,道,“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会让我失去对你的笑容的期待。” “咕噜——”微妙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一声不雅之音给破坏。 慕长歌一愣,垂眼望向自己正因为饥饿而轰轰作响的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皮,笑道,“到吃饭时间了!”说完,慕长歌转眼看了看四周,试图找出一个宫女或者是侍卫,可是依旧只是徒劳,毫无所获,最后只得继续到,“我好像是真的有点迷路了,完全搞不清楚太子府究竟是在哪个方向了。那个……可不可以麻烦祭司大人派个人送我一程?” 冷玺策眉头微变,神色有些奇怪,慕长歌不禁在想,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冷玺策而是单尤,估计这表情都是仰头大笑了。 沉默了片刻,冷玺策开口道,“跟我来。” 咦?他这是要亲自送我回去的意思?慕长歌心下小声嘟喃到。 但也没及细想,慕长歌抬脚跟上了冷玺策的身影。 刚刚慕长歌还觉得自己是七拐八绕转了半天才来到这里的,结果冷玺策带着他只是三两步就出了别苑。 慕长歌赶紧上前两步,说道,“多谢祭司大人送我至此,剩下的,我找个宫女带路就好了。” 冷玺策也没多推辞,顿住了脚步。 慕长歌估摸着他这是答应了,于是拱手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喂,懒猪!” 正笑着同冷玺策道别的慕长歌眉头一皱,循声望去,“七皇子?” “下官见过七皇子。” 目光一直锁在慕长歌身上的单奇这才发现站在旁边的冷玺策,微微一愣,才道,“祭司大人无须多礼。” 见单奇这样打着官腔,一副正儿八经的小大人模样,慕长歌差点没笑出来。 单奇转眼瞥向慕长歌,“懒猪,你怎么在这里?” 慕长歌眯眼一笑,七分狡黠三分奸诈。如果单尤能够及早地发现这笑容意味着什么,他也许就不会开口“懒猪”闭口“懒猪”地叫慕长歌了。 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慕长歌已经摆出了油腔滑调,“即便是‘懒猪’,偶尔也要出来溜达溜达啊!要不然,若是胖成了一个圆球,你五皇兄不喜欢了可怎么办?” “我五皇兄才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市井之徒!”单奇一听,立刻气恼地嚷道。 慕长歌依旧不温不恼,面带微笑,语气也放得极缓,“若是不喜欢,又怎会与我同床共枕?” 单奇脸一红,急道,“你……你不……” “欸——”慕长歌伸手打断了单奇的话,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又想骂我‘不要脸’了?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我要不要脸,我的脸都搁在那’!还有,下次骂人的时候拜托想点新鲜的词儿,这‘不要脸’三个字我已经听腻味儿了。” “你……”单奇指着慕长歌的手哆哆嗦嗦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什么言语来反驳慕长歌。 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无意瞥见了一侧的冷玺策,单奇突然一笑,说道,“你为何同祭司大人在一起?虽说祭司大人德高望重,人品毋庸置疑,可是……”单奇拖长了语音,片刻后才继续道,“你就不一样了。你既然如今已是我五皇兄的人,就应该恪守妇道,不该出来勾三搭四。” 第二十八章:浅笑(三) 如果此刻慕长歌正在喝茶,他一定会喷出来。 “哈哈哈哈……恪守‘妇’道?这词真新鲜,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跟我说要恪守‘妇’道呢!”单奇一定没想到慕长歌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气愤恼怒反而还如此开心地大笑起来。 说完,慕长歌又凑到单奇身边,抬手搭上他的肩,笑问道,“若是我这样与你勾肩搭背,是不是就该被骂作‘银妇’,侵猪笼沉河了?” 说到斗嘴,说到厚脸皮,单奇哪会是慕长歌的对手? 单奇一把推开慕长歌,愤愤然道,“懒得理你。”便拂袖而去。 跟在单奇身后的小六子一把拉住单奇,小声道,“七皇子,您不是答应皇太子殿下出来找小公子回去用晚膳的吗?” 晚膳?慕长歌耳尖一动,高兴地跑过去一把拉住单奇,道,“原来七皇子是特意来找我回去吃饭的啊!怎么不早说呢?多谢,多谢!” “哼——”单奇冷哼一声,甩开慕长歌的手,大步朝前而去。 慕长歌一反常态,也不同单奇斗嘴了,像条哈巴狗似乎又黏了上去,赔笑道,“怎么,还真生气了?我那是逗你玩呢,别这样绷着一张脸嘛,来,笑一个!大不了,我向你赔礼认错还不行吗?” 眼看着慕长歌同单奇一推一搡的渐渐消失在远处,冷玺策嘴角慢慢浮现出了笑意,露出了那抹被慕长歌称赞为雪融冰山般的浅笑,喃喃自语道,“只道是冰雪雕琢,如天际远屹的冰山,冷峻慑人;却不知浅笑嫣然,如冰凝折射的阳光,清透迷人?似乎让我发现了些许有趣的事情呢,慕长歌!” 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突然消失了,转而融化成了眼底的冰冷,“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份期待我笑容的心情究竟能够保留多久。” 慕长歌并不知道“期待你的笑容”这句话对冷玺策而言代表着怎样的意义,自然也无从知晓冷玺策为何会如此在意这句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慕长歌忽然想起了白天里冷玺策的话,不由好奇地向单尤打听道,“单尤,你说这祭司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祭司?”单尤没有回答慕长歌的话,而是疑惑地问道,“你为何突然问起他?” “哦,也没什么。就是下午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迷了路,结果碰到了祭司,也就顺便同他闲聊了两句,所以有点好奇罢了。”慕长歌解释道。 “嗯——,”单尤微微思索了片刻,才答道,“其实我对他也并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他个性冷淡,不大喜欢亲近人,连带他所住的祭司府也都没有太多的宫女或是净官、侍卫。不过,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法力高强,沉稳睿智。虽然并未显山漏水,但却有种不敢冒犯的感觉。” 慕长歌一听,不由点点头,感叹道,“他何止是不大喜欢亲近人啊?今天不小心闯进他住所的时候,就感觉到连他那里的花鸟鱼虫都显得异常的安静,整个府邸看起来既幽深又幽静,简直就像是被主人给同化了一般。而且就像你说的,虽然未显山也未漏水,但却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就算是像我这种没怎么接触过他的人,只要一看到他那个人,就会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失败的样子。” “据我所知,他的确没有失手过。” “不过啊,虽然他个性冷冰冰的,但是……”慕长歌说着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抹笑容,他自己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眼里满是迷恋。 单尤静静地等待着慕长歌接下来的话,可是等了许久却没听到下文,不由转头看向慕长歌。只见他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空中,嘴角带着笑意,几分痴来几分傻。 单尤伸手在慕长歌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慕长歌一愣,这才收回飘远的思绪,掩不住兴奋地说道,“祭司冰山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超级迷人的额!” “笑?你看见冷玺策笑了?”单尤似乎显得有些讶异。 “冷西侧?”慕长歌一听腹部立刻开始一抽一抽起来,虽然他咬着牙强忍着,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口笑喷了出来,“哈哈哈哈……” 看着突然笑抽了的慕长歌,单尤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慕长歌一边笑,一边道,“哈哈……冷西侧,我还暖东边呢!” 一听慕长歌这话,单尤旋即反应过来,一时忍不住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他轻轻敲了敲慕长歌的头,无语道,“不是东边西侧的西侧,而是尔玉玺、竹朿策。” 慕长歌点点头,了然到,“原来是冷玺策啊?可是……”他忽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念起来还不都是‘冷西侧’!” 单尤看着慕长歌摇摇头,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 笑过好一阵子之后,慕长歌才终于收起了笑容,继续说道,“不过啊,那个祭司冰山也挺奇怪的。当我夸他笑起来很好看的时候,他却说我是第一个期待看到他笑容的人,还说什么,我很快就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完全搞不懂他想说些什么!” 听到这样的话,单尤却是有着不同的想法,“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冷玺策为人冷漠又不爱亲近人,给人一种孤高的感觉,而且大多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至少在我印象中就从未见他笑过。即便真如你所言,他笑起来十分迷人,可是……除了你以外,估计也没第二个人敢当面对他说出‘你笑起来很好看’这样的话。反倒是你居然能见到他的笑容,这样还让我比较惊讶。” “为什么?明明笑起来就很好看,为什么不称赞称赞,让他多笑笑?”慕长歌不解地问道。 单尤无语道,“你觉得以冷玺策这样冷傲孤高难以亲近的个性,一般人敢这样对他说吗?” “嗯——”慕长歌微微思索了片刻,认同道,“你这样说,好像也有些道理。起初我也是觉得他可能个性孤傲不好相处,不过聊过几句之后才发现,他其实只是性子冰冷而已,并没有到孤高难以接近的地步。” 虽然这样总算是解释清楚了为何冷玺策会说慕长歌是第一个对他说出期待他的笑容的人,可是慕长歌心里却又冒出了另一个疑问。 慕长歌皱皱眉,不由继续问道,“那他说我很快就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不再期待他的笑容这又做何解释呢?为什么他说的好像一副大家都很讨厌看到他笑的样子?” 单尤摇摇头,道,“说不清楚,但,大概能够理解。” “为什么?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这样美好的笑容,为什么会没办法去期待?不想看见一个人的笑,这总得需要什么理由吧?”慕长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理解这样的心情,逼着单尤给出一个理由。 单尤心知慕长歌不问个清楚明白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于是想了想,尽可能地解释道,“大概是他原本就给人一种做任何事都绝不会失败的自信感,再加上他性情冷淡难以亲近,这样的人会无意识地就让人觉得他是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露出笑容时,似乎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嘲讽众生蔑视一切的味道。试问有谁会喜欢被人嘲笑?” 慕长歌替冷玺策忿忿不平道,“祭司冰山笑的时候明明就没有要嘲讽别人的意思,这只不过是那些人自卑心理作祟而形成的自以为是的想法吧?因为自卑所以嫉妒,因为嫉妒所以讨厌!”随即他又转头看向单尤,问道,“单尤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你也像那些人一样讨厌看到祭司冰山的笑容吗?” “倒不致于讨厌,只是没有特别期待,总是冷冰冰毫无表情的人突然发笑……有点奇怪的感觉。” 这句话慕长歌倒是理解了,恍然道,“我明白了,从来不笑的人忽然发笑,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对不对?” 单尤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 “嗯——”慕长歌抿着唇思索了片刻,肯定地说道,“这样的想法,等你真正见过祭司冰山的笑容之后就不会再有了。” 第二十九章:恩仇(一) 慕长歌依言隔天就来到了天牢,看着眼前显然一宿没合过眼的梨实,缓缓开口问道,“经过昨日的思考,不知姐姐心中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梨实只是微微抬头望了眼慕长歌,却并没有答话。 “你当真不在意斯俊大人的生死?”慕长歌极有耐心地继续问道。 “你……”梨实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显然已经动摇了,沉默了片刻,这才问道,“你们当真会饶了斯俊大人性命?” “没错!但是,死罪可免,想必活罪却是难逃。所以……免不了要受牢狱之灾。究竟何时才能脱身,重获自由,这我就没办法向你保证了。”慕长歌没打算连这样的事情也要隐瞒,于是实话实说到。 梨实一愣,她显然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说得这么直白。疑惑地望向慕长歌,问道,“你为何不骗我说会放了斯俊大人?” 慕长歌笑笑,“大概是因为我是个非常奇怪的人,所以有些奇奇怪怪的坚持。虽然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欺骗你们了,但,这种事我还是不想隐瞒。” 梨实也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果然很特别。难怪皇太子殿下如此重视你,连斯俊大人也是……”说到这里,梨实眼里不自觉露出了一丝苦涩。 慕长歌眉头一皱,心里头嘀咕起来,看来我那犹如狗血剧一般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梨子果真喜欢斯俊大人。 想着,慕长歌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刘涛,说道,“大人,请准备笔录吧!” 刘涛会意地点点头,坐到案桌前摆好笔墨。 看着眼前的口供,刘涛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将她带下去。” 临退下前,梨实深深地望了慕长歌一眼,问道,“你就不怕我说谎骗你吗?” 慕长歌摇摇头,肯定道,“我相信你不会。” 梨实突然笑了起来,“你竟然会相信一个敌国的细作?” 慕长歌看着梨实,神色难得的认真严肃,沉默了片刻,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道,“细作又如何?细作也是有感情的人,你可以欺骗我,但是……你骗得了你的心吗?” 梨实一怔,随即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进了牢房。 虽然终于让梨实开了口,也得到了想要的口供,可是望着这样的梨实,慕长歌实在没办法让自己心情开心起来。他叹了口气,默默在心里感叹到,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美人又何尝不是独为英雄殇呢?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刘涛望着梨实的背影问道。 “我只是跟自己赌了一把,结果赌赢了。”慕长歌没有说出梨实喜欢斯俊大人这件事,而是隐晦地说到。 刘涛虽是不解,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口道,“你现在打算继续去审那个卫斯俊吗?” 慕长歌点点头,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直到卫斯俊等人被带出来的前一刻,慕长歌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抬眼望见来人是慕长歌时,卫斯俊主动开口道,“看来四方国人皇不是一般地倚重你啊?连审问犯人的事都交给你这样一个小孩子来做。” 慕长歌没有理会卫斯俊这言语里的嘲讽之意,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昨日同斯俊大人说的事,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吗?” “上当?我真心诚意想保全你们的性命,又何来上当一说?”慕长歌不解地说道。 “只为留一条命,就出卖自己的国家,你当真以为我只是这样的人吗?”卫斯俊不屑道。 慕长歌摇摇头,答道,“正因为知道你们并非这样的人,所以我才不主张‘严刑拷打’,而是跟你们‘讲道理’。昨日的那番话,我自认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看斯俊大人是不是能够看透这里边的道理了。不知斯俊大人可否想清楚了自己一心想效忠的‘国’究竟是哪种?” 卫斯俊却是头一别,没有说话。 一旁的刘涛适时地站了出来,“我不知道慕长歌为什么一心想要你们活着,但是,你们最好仔细想想清楚。事实上,你们之间已经有人招供了。慕长歌之所以坚持要听你们亲口将全部事情说出来,那是因为他与吾皇约定好,只要你们老实招供,便留你们一条命。” “你说什么?”卫斯俊讶异地抬头望向刘涛,“你说已经有人招了?” 刘涛举起手里的证词,说道,“以你们此时此刻的状况我会骗你吗?我手里捏着的正是证词。” “崎国。”慕长歌盯着卫斯俊突然从嘴里冒出了两个字。 卫斯俊一震,转眼看向慕长歌,但却没有说话。 “你是崎国祭司卫斯俊,旁边的这位是副将周青,至于我讨厌的那位……千户何文烨。”说完,慕长歌的目光从卫斯俊到何文烨,再又从何文烨到卫斯俊,细细地扫了两遍,才继续到,“我没说错吧?” “是谁?叛徒是谁?”何文烨突然怒吼到。 “叛徒是谁并不重要,”慕长歌只是瞥了何文烨一眼便就再度转头看向卫斯俊,说道,“重要的是,斯俊大人你准备怎么做!这些话,我昨日也说过,今日我就再最后说一遍。以如今的局面,不管你招与不招,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你的‘背叛’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可是却能够救你自己一条命。熟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有命在,还怕将来没有机会一展拳脚吗?斯俊大人是万里挑一的神职者,你当真打算就此碌碌而去?” 慕长歌话音才刚落,就听见卫斯俊忽然开口道,“我说。” “斯俊大人?”何文烨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慕长歌直接略过何文烨的话,高兴地笑了起来,看着卫斯俊兴奋地说道,“当真?” “事到如今,我又何须再坚持?” 慕长歌用力地点点头,而后又走到周青身边,期许地问道,“你呢?你会招供吗?” 从被抓到现在一直片字未语的周青只是看了慕长歌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见周青这副态度,慕长歌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他凑近周青身边,低语到,“我知道你是条铮铮铁汉,即便就是现在杀了你,你也绝不会眨一下眼。但是……如今连斯俊大人都同意招供了,你又何必再这般坚持呢?” 周青依旧只是看着慕长歌,一片沉默。 慕长歌眼睛一转,思索了片刻,说道,“要不然这样,你不说话也成。只要等斯俊大人招供之后,你在证词上面画个押就行,可以吗?若是同意呢,你就点一点头;若是不同意……”慕长歌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他不会允许周青就这样死去的,绝对不允许!就算是用强的,他也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周青招供,保全性命。 说完,慕长歌静静地等着周青的表示,可是他那倔脾气,还真就死活不肯应慕长歌的话。 这下,慕长歌当真着急了,他做这么多最想救人的正是周青啊!如果他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却惟独救不了周青,这不是…… 慕长歌贴近周青,仰头直直望向他低垂着的脸,微微皱着眉,再次满心期待却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算我求你,不想说话没关系,不想理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轻轻点个头就成。” 周青一愣,最后极细微地点了点头。 慕长歌即刻喜笑颜开,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满怀欣喜的慕长歌,周青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心情。他不会看不出慕长歌是真心在为他能够活下来而感到高兴,只是,他不明白慕长歌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他也看不透慕长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十章:恩仇(二) 单乌户放下手里呈上来的证词,抬眼望向刘涛,问道,“这卫斯俊几人前几日不是还死都不肯招供吗?这……莫非都是长歌的功劳?” 刘涛微一拱手,面有愧色地说道,“微臣惭愧。” “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单乌户好奇地问道。 “回吾皇,他是……”刘涛将慕长歌那番巧舌如簧的辩论以及分两头游说的事情详细讲诉了一番。 单乌户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赞许到,“哈哈……好个慕长歌,虽然年纪小小,但却聪颖过人,让本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刘涛面露犹豫之色,颇有些担心地说道,“慕长歌的确是聪慧异常,但是他一番话……恕微臣直言,他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此话何解?” “何以谓国?百姓聚集生存之地是国,有政权统治之地也是国,都说要‘精忠报国’,这里的‘国’不知是该理解为‘国之土地,国之人民’的‘国’呢,还是‘国之君主,国之统治’的‘国’?若当真有心效忠又何必拘泥于一国之君,而不是广而泛之奉身于世间百姓?”刘涛将慕长歌那日的话重复了一遍,略微停顿片刻之后,不无担忧道,“如若他心里真是如此作想,那……他将来岂不是可能会为了他口中的“百姓”而背叛吾皇?” 单乌户点点头,心里暗暗道: 刘涛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长歌这话说的很是自然又似乎甚有一番他自己的见解,如若只是单纯地想要诱哄卫斯俊等人招供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的,显然他自己心中也是如此作想。 虽然长歌是异世人,初来虚空,身份背景一片空白,暂时还不至于会为了别人而出卖四方国。可是却难保以后不会啊! 单乌户思索了片刻转头望向单尤,“尤儿,你往日里同长歌接触的比较多,依你看,他为人如何?” 单尤正在心里想着慕长歌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法让卫斯俊等人开口,突然听见单乌户问话,赶紧收回思绪,应道,“虽然刘尚书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但是,据儿臣对长歌的了解,他其实也就是嘴毒心软的一个人。尽管总喜欢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其实他热心又善良。这一次他之所以一心想救下卫斯俊等人,也是因为同他们相处过几天,所以才于心不忍。” 单乌户听单尤这话说的也有几分在理,于是道,“尤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长歌虽是聪明,但说到底也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这几日就还天天同七皇弟斗嘴来着!更何况,整日里说自己是坏人的人终归不会坏到哪去,长歌他也就是有点任性罢了。” “哦?”单乌户问道,“那……依你所言,对这个慕长歌不必太过提防?” 单尤一拱手,道,“这……儿臣不敢断言。刘尚书的担心也不是毫无根据,若是父皇真有几分担心,儿臣自当对长歌多留上几分心。” “嗯,那这件事尤儿你就多多费心了。” “是,儿臣谨遵吩咐!” 单尤才刚回到太子府,慕长歌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声音里透着几分腻味,“单尤,你回来了?” “叫得这么甜?”单尤微一皱眉,怀疑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哟!”慕长歌用手背拍了拍单尤的胸口,笑道,“还别说,这认识还没几天呢,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嘛?” “那是!说吧,什么事?” 慕长歌嘻嘻一笑,说道,“那个……你能不能给我些疗伤的药啊?最好就是那些对什么鞭伤啊之类有奇效的灵丹妙药。” “药?怎么,你受伤了吗?”单尤担心地拉过慕长歌,仔细地检查到。 “哎呀,没有!” 单尤一愣,不解地问道,“那……你要疗伤的药做什么?” 慕长歌将食指伸进帽子里挠了挠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其实我是想,是想……去……” “长歌,你今儿说话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了?”单尤几分好笑地说道。 慕长歌深吸一口气,道,“好吧!那我可说了。” 单尤没有应话,只是点点头。 “我是想拿药去给周青。”慕长歌实话实说到。 其实,看着周青的那一身伤,慕长歌早就于心不忍了,只是碍于周青等人之前一直没有招供,又是抓走了单尤的敌人所以不好过分关心。如今,既然周青等人已经将一切都交代清楚,慕长歌也就没办法再对周青身上的伤弃之不顾了。 单尤一听,暗暗在心里笑了起来,这个长歌,果然嘴硬心软。同周青他们不过才相处了几日而已,就能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竟然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自私霸道不是好人。 见单尤没有答话,慕长歌不由继续追问到,“可不可以啊?” 单尤收回思绪,笑着摸了摸慕长歌的头,道,“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去做这件事呢?” “可是……他们可是对你……”慕长歌有些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毕竟单尤同周青等人是敌对的关系。 单尤摇摇头,道,“不必在意!套用你的一句话,我们原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立场不同,效忠的主子不同而已。” 慕长歌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审问的那些事情……你都听说了?” “嗯!就冲你这番话,我也不会阻止你去看望他们。” “好!”慕长歌真心地赞许道,“我就说嘛!单尤的个性最合我胃口了,不愧是我喜欢上的人。” 单尤一笑,凑近慕长歌,暧昧地说道,“你这一句‘喜欢’是指?” 慕长歌轻轻推开单尤,一昂头,撇撇嘴道,“兄弟情谊!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单尤一听,故意臭着一张脸问道,“难道我就这么没魅力?” “当然不是!如果我是名女子呢,说不定就会喜欢上你了,可惜我是个男的,而且……我没有龙阳之好。” “你小小年纪如何肯定自己就一定没有龙阳之好?”单尤不解到。 “这……”慕长歌微一思索,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地球人比你们虚空人寿命要短,自然地呢,某些方面也比你们要成熟得早。虽然我只有十二岁,但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心里还是清楚的。而且,”慕长歌凑近单尤,神秘兮兮地说道,“什么成亲生子、洞房花烛,这些事情,我知道的可不见得会比你少!” 说完,慕长歌向前小跨一步,转身双手抱胸地望向单尤,而后继续道,“所以……你大可以当我是同龄友人!若是,哪天有了什么感情问题,你可以不用顾忌地来问我哦!” 单尤点点头,可是嘴里却说道,“这成亲生子的事恐怕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信不过我?你说,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我一定为你出谋划策,力挺你到底,势必助你抱得美人归!”慕长歌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不是信不过你,以你的机灵劲儿,要说能助我抱得美人归,我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我尚未到适婚生子的年纪。” “不是吧?”慕长歌微微皱眉,不解道,“你不是说再过几个月就及冠了吗?也就是说,你如今已经二十又一了,这样还不到年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要到二百岁方可生子。” 慕长歌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单尤面前比划了比划,讶异地说道,“两……两百岁?那你们从及冠到两百岁这中间的一百多年你们都在做什么啊?” 单尤笑道,“如若像你所讲,二十一二便成亲生子,那活到千岁得生多少子子孙孙啊?” 慕长歌一听,不由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第三十一章:恩仇(三) 用过午膳之后单尤将一个朱红色小锦盒交到慕长歌手中,“拿去。” “这是?”慕长歌疑惑地抬头望向单尤。 “你不是要拿药去给周青吗?” 慕长歌一听,用力一点头,“嗯。”高兴地接过了锦盒,说道,“单尤,谢谢你!” 单尤微微一笑,又从腰际取了一块令牌塞到慕长歌手中,“这个,你拿好。” 慕长歌展开手掌端详起来,这样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块约掌心大小的椭圆形令牌竟是玉制,通体润泽呈秋葵色,是极为罕见的黄玉。正面刻着篆书“皇太子令”字样,背面浮雕腾云驾雾四爪蟒,四周细细刻着吉祥云彩。 不用问,慕长歌也知道这块令牌有什么作用。 慕长歌仔细将令牌收好,这才开口说道,“虽然说‘谢谢’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但是,还是谢谢。” “你不问我这块令牌有何用处?”单尤好奇地问道。 “这哪需要问啊?尽管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东西,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令牌可以让我在皇宫里自由行走,对不对?”虽说慕长歌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单尤点点头,“你倒是识货。” 慕长歌抿着唇,神色认真地鞠躬道,“总之,多谢、多谢、多谢,无穷个多谢!” 单尤抬手摸了摸慕长歌的头,满是宠溺,笑道,“好了,你就别再‘多谢’了,赶紧去吧!我让春华和冬雪陪你一起去,顺便带些干净的衣物过去,也省得你又迷路。” “不会的啦!我都来来回回好几次了,哪还能再迷路啊?不过……”慕长歌思索了片刻,继续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他们原先的那些衣服都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了,的确需要换身干净衣裳。而且,有春华、冬雪陪着,也顺便可以给梨子上上药,毕竟男女有别,我也不方便给梨子擦药。” 单尤微微皱眉,不解道,“梨子?” “额——,就是那个奸细啊!”慕长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慕长歌这个人别的记忆都不差,可唯独对“人”的记忆却是差到极点,无论是名字还是脸,他都要好久好久才记得住。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就从未认全过班上的同学,有些交往甚少的同学,甚至同班两三年了他都不认识。 单尤愣了片刻,随即恍然道,“你说的是梨实?” 慕长歌一听,把个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似的,兴奋地说道,“对,对,就是梨实,就是这个名字。” 单尤无奈地摇摇头,“你说你如此聪明,怎么就记不住人家的名字?” “嗯——”慕长歌皱着眉,一边认真地思考着,一边喃喃道,“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就是不擅长去记人的脸和名字,除非是非常有特点的人,又或者是自己非常在意的人,否则就算见过好多次,我也没办法记住。” 慕长歌正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春华和冬雪就走了过来。 春华朝单尤屈膝行礼,道,“皇太子殿下,您吩咐的东西都已经备齐全了。” 单尤点点头,“你们随长歌去吧!” 狱卒一见到慕长歌手里的令牌,当下立刻朝慕长歌行了个拱手礼里,恭恭敬敬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慕长歌正要答话,一旁的春华就接了过去,“这位是太子府里的小公子,你们同样称呼为‘小公子’即可。” 狱卒一听,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这才毕恭毕敬地应道,“原来是小公子,失礼了。” 慕长歌挥挥手,打断了这没完没了的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不必多礼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周青,劳驾你带路。” “小公子言重了,既是小公子的吩咐,吾等自当效劳。” 尽管慕长歌一早就知道单尤给他的这块令牌一定非常好用,但是,他此刻还是忍不住赞叹道,这玩意儿可真方便! “你怎么来了?”看着眼前这张灿烂的笑颜,周青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来看看你啊!”慕长歌举起手里的锦盒,朝周青晃了晃,“我带了些药来给你。” “药?”周青愈发疑惑了。 “是啊!”慕长歌弯腰放下锦盒,在周青面前跪了下来,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揭开周青胸前早已变得破烂不堪的衣裳…… 只一眼,慕长歌就皱起了眉,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见慕长歌如此,春华走来过说到,“小公子,还是奴婢来吧!” 慕长歌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决,“不,我自己来。” “可是……”春华不无担心地看着慕长歌。 “没关系,我受得了。”慕长歌打断了春华的话,他知道春华是担心他受不了这样的血腥,他也的确不忍心看下去,但他只想自己亲手替周青上药。 春华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冬雪一把拉住了。冬雪朝春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春华最后只好放弃,道,“那奴婢去打些水来,这些伤口要先清理干净才能上药。” 慕长歌正端着手,一心一意地研究着究竟该如何褪去周青那一身早已同血肉黏在一起的衣裳,也没太注意春华在说些什么,只随口应道,“嗯,好!” “等等。”周青突然一把抓住了慕长歌的手,阻止道。 慕长歌抬起头望向周青,满脸疑惑,“怎么了?” “其他人怎么样了?” 慕长歌听周青这样一问,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撇撇嘴道,“我只关心你一个人而已,其他人怎么样我哪知道?” 周青一愣,不解道,“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最想让他活命的那个人也是你,他们只不过是顺便而已。” 周青脸色有些奇怪地看了慕长歌一眼,突然一把甩开慕长歌的手,“不劳你关心。” 慕长歌垂下手,在周青对面就地坐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周青侧过头,没有回答慕长歌的话。 “你又打算不说一句话了?”慕长歌试探地问道。 周青依旧只是看着它处,没有任何反应。 “哎——”慕长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算我怕了你了。” 慕长歌站起身,转头看向春华和冬雪,说道,“你们去多打些水来,这里有我,其他几人就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下。那个叫何文……额——总之,有些人可能不会乖乖接受你们的好意,到时候你们就直接打昏他,然后再给他上药。还有,梨……实虽然是细作,但你们好歹也姐妹一场,去看她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够放下心里的芥蒂。” 说着,慕长歌取出单尤的令牌交给春华,“若是人手不够,就找些净官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帮帮忙。” 春华接过令牌,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对了,刚刚见你们拿了不少衣物,可够他们几人穿的?”慕长歌又问道。 春华点点头,“这些衣物正是为他们几人准备的。” “嗯,好,你们去吧!”说完,慕长歌再度转身回到周青身边,“这下你可满意了?” 周青静静地盯着慕长歌,久久地,终于开口说道,“即便你这么做,我也不见得会感激你。” 慕长歌微微一笑,“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感激或是不感激,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或许还会因为你的欺骗而记恨你,甚至把叛国的罪孽也一并都算在你身上,这样,你也不在乎?” 慕长歌摇摇头,对上周青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按我自己的意愿在做事,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或许有人会感恩也免不了有人会憎恨,但,这些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不管他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就是我,在能够拥有的能力范围之下,我只按自己的想法而活。” 第三十二章:恩仇(四) 周青盯着慕长歌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浅浅一笑,道,“你果然与众不同。” 慕长歌耸耸肩,重又在周青不远处坐了下来,说道,“最近常听人跟我说这句话,但,我只觉得我比任何人都要来得任性而不负责任而已。” “其实……”周青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你的那一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话?什么话?”慕长歌不解地问道。 “关于‘何以为国’的那一番话。” 慕长歌一愣,很是意外,虽然他那天说的时候好像是字字在理铿锵有力,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会真的有人认同。那样的话说起来的确是冠冕又堂皇,有百姓的地方便会有国家,真心为国也可以说成是一心为百姓,只要能够替百姓效力谁做人皇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人皇换成了他国的侵略者,真的还可以这样想吗? 是选择忠义还是识时务,这其中没有对也没有错,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自然也就能得出不同结论。 见慕长歌表情怔愣,久久没有说话,周青不由问道,“听我这么说,你好像有些意外?” 慕长歌收回思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道,“的确!虽然我那天好像说的理直气壮的样子,但若当真深究起来,也会存在很多问题,硬要说那番话是对的也有所牵强。没想到,你竟然会真的认同。” 这次轮到周青意外了,他愣愣地看着慕长歌,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慕长歌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的事情,竟然拿出来劝说别人。” 慕长歌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自我解嘲到,“我这不是急得没办法了,只好狗急跳墙吗?” 周青摇摇头,“你可不要小瞧了自己,那样的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即便你说那些话其实有些牵强,但的确是很独特的见解,可不是什么毫无道理的骗人话。” 慕长歌怔怔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周青,没有答话。 “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周青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微一摇头,笑了起来,“我只是在想太好了!” “嗯?”周青疑惑地皱起眉。 “周副将终于变回以前的周副将了,温柔的周副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对我露出这样的微笑了呢!”慕长歌开心地说道。 周青忽然神色变得有些奇怪,轻轻侧过头,说道,“你不是说过,我们之间原本并没有什么仇恨,只是立场不同,效忠的主子不同吗?你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只不过是在做你该做的事而已。” 能听到周青这样说,慕长歌愈发高兴了,双眼闪闪发亮掩藏不住兴奋喜悦,“太好了!周副将能够原谅我真是太好了!虽然我说过,我只不过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们是感恩也好,记仇也罢,我都无权过问。但,被自己喜欢的人痛恨着,不管是谁,心里都会感到遗憾和难过的。周副将能够不生我的气还是太好了,真真太好了!” 周青原本就有几分奇怪的神色,在慕长歌说完这番话之后愈发古怪起来。他轻轻咳了两声,脸色竟呈现出几分别扭的红润,“你……你说话一直都是如此直接吗?” “啊?你是指什么?”慕长歌微微皱起了眉,抿着唇,思索起来,周副将为何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而且……脸好像有点红?难道…… 慕长歌一惊,原本坐在地上的他忽然双膝着地,立直腰,倾身靠近周青。左手撑地,右手抚上周青的额头,担心地问道,“难道因为伤的缘故引起发烧了吗?” 周青身体一震,脸上的红润之色愈发滚烫了。 慕长歌认真地探了探,点点头,道,“嗯——,果然好烫!” 周青别过头,躲开慕长歌的掌心,声音有些细小,“我……我没事。” “没事?脸这么红怎么可能没事?”慕长歌不相信地反问道。 “我真的没事。” “嗯?”慕长歌满是怀疑地嗯了一声,声音浓浓地从鼻子里哼出来,尾音拖得老长,俯身贴近周青仔细打量起来。 被慕长歌这样紧贴着细细盯着,周青愈发不自在起来,身体不自觉地朝后退了退,可是却发现身后是墙壁,根本无处可退。他甚至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脸也就越来越红了。 慕长歌直直地盯着周青,心里寻思到,他的反应好奇怪啊!明明脸红发热,可是却硬说自己没生病。而且,目光闪躲不敢直视我,是因为说谎的关系吗?还是说……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你说话一直都是如此直接吗?”周青那句话忽然就窜入了慕长歌的脑海里。 慕长歌一愣,心下嘀咕到,难道他这是在……害羞? 想着,慕长歌就问出了口,“你……莫非是在害羞?” “咳咳……”周青一听,险些被自己的呼吸给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慕长歌一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果然是在害羞啊!还好不是生病了。” 此刻的周青全无大人的沉稳,脸红的如同夕阳落日一般,连耳朵根也都烧了起来。 得知周青并没有生病的慕长歌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你……你好可爱!” 周青紧张地四下里看了看,慌忙捂住慕长歌的嘴,“不许再说了。” 慕长歌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笑了,周青这才小心地放开了慕长歌。 “我有时候说话的确很直接,但是,周副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很喜欢周副将没错,不过这里的‘喜欢’并非是那种‘喜欢’,我只是非常喜欢周副将的为人个性,真心想与周副将成为朋友。虽然龙阳之好不足为奇,但我并不喜欢男人,至少现在不喜欢!”慕长歌解释道。 原来如此!周青暗暗道。 可随即他又不解了,“可……你与皇太子?” 慕长歌摆摆手,笑道,“那些都是误传!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我都睡在单尤卧房里的缘故,所以外边的人都有些误会。我与单尤只是好朋友,所以啊,你可不要再误会了哦!要不然,等下我还要亲手替你上药,那你岂不是要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周青笑着摇摇头,心下好笑到,没想到我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孩子的话而……真是的! 该说的话正好说完了,春华同冬雪便提着水进来了。 慕长歌皱着眉,强忍着胃里翻涌而出的一股股胃液,小心仔细地替周青清理着伤口。 “这点小伤并不碍事,我可以自己来。”看出了慕长歌强忍着不舒服的表情,周青说道。 “不行!周副将之所以变成这样,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会不安的。就算你说这只是我自私而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也一定要亲手替你上药。”慕长歌态度坚决地拒绝道。 周青一愣,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头顶,笑了起来,真不知该说他是善良好呢,还是奇怪好,竟然为了那样的事情如此耿耿于怀!明明是不同国家的人,在此之前也根本不认识,即便是故意设计让我们落败了,他也只是负责完成任务的细作,说起来并没有什么错。可是……他却心怀不安,不惜让我们叛国,也一定要留下我们性命。甚至,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我,想与我做朋友。 “怎么样,会不会很痛?”慕长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还有,你不用再周副将周副将的叫了,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周副将了。” 慕长歌心下一惊,缓缓抬头望向周青,发现他脸上并没有失落或是其他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说到,“虽然我很想直接叫你名字,可是现在我们两人看起来年纪差距太大了,好像有点不礼貌。那……我以后就叫你周大哥吧?” 周青微微一笑,点点头。 第三十三章:偶遇(一) 所有事情都告一个段落之后,慕长歌在卧房里懒洋洋地整整呆了三天,彻底过了一把除了吃便是睡的懒日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身心休息个够。直到第四天睡醒,慕长歌才终于满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晨间的新鲜空气,说道,“嗯——,睡饱果然好舒服啊!春华,陪我在皇宫里转转吧?” “是,不知小公子想去哪里逛逛?”春华一边应着一边问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再者我对皇宫也不熟悉,只是想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顺便呼吸下新鲜空气。” “那……”春华思索了片刻,推荐道,“现在正值春暖花开,不如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春季的却是个踏青赏花的好季节。好,我们就去御花园吧!” 虽然慕长歌想象着所谓的御花园其实也就跟现代的花坊差不多,但当他看见眼前的景象时还是稍微有些感到震惊了。 繁花似锦? 满园芬芳? 这些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慕长歌忍不住暗暗感叹到,真不愧是皇家花园,不单单只是花卉品种繁多,生长和修剪的状况也都远远超过一般所见,想必打理这御花园的人花费了不少心思。而且……有好多我完全没见过的品种呢! 想着,慕长歌蹲了下来,凑近脚边那一片粉紫色。乍一眼看过去,有些像野蔷薇,但是花蕾形状相似花瓣却不大相同,花瓣尖并不是圆润的滑角,而是分为两股且两角尖尖。仔细看下来才发现此花其实是缬草深紫,只是为花瓣表面那一层浅薄的白色粉末所覆盖,所以才看起来像粉紫色。 慕长歌俯身凑近,动了动鼻尖,意外地,如此美好的花却并没有馥郁芳香,只有极浅的一丝幽香,不仔细根本就嗅不出来。 “这花的名字是什么?”慕长歌忍不住问道。 “小公子,这是容寇。”春华答道。 “容寇?”慕长歌禁不住感叹到,“好诗意的名字。” “这是因为容寇花瓣上的白色粉末可以制成容粉修饰面容,而从中提炼出来的紫色花汁可以用做丹寇,所以才有了‘容寇’这个名字。”春华解释到。 “哦?”慕长歌高高地挑起眉,忍不住再一次赞叹到,“不管是镜花还是时花抑或是这容寇,虚空的这些植物还真是神奇呢!” 就在慕长歌感叹的时候,春华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秋千,语气里有些兴奋地说道,“小公子,要不要过去坐坐那秋千?” 慕长歌闻言顺着春华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还真有一架藤叶缠绕着的秋千。转眼瞥见春华眼里闪过的流光,慕长歌笑了起来,“是春华姐姐自己想玩吧?” “嗯?”春华疑惑地望向慕长歌。 慕长歌偏头指了指秋千,道,“那秋千。” 春华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那……那个,小公子……” “没关系,我们一起去玩吧!我也好久没玩过那个了。”慕长歌说完一把牵起春华的手,拉着她就直奔秋千而去。 “小……小公子……”春华望着交握的双手,面颊的红晕立刻扩散开来,占满了整张脸。 “来,坐下!我来推你。”慕长歌根本就没给春华反应的机会,拉着她直接就按到了秋千上。 春华一惊,急忙起身,慌乱道,“这万万不可!” 慕长歌却再度将春华按回秋千上,笑道,“我要推咯,若是不好好扶着摔下来可是会受伤的哦!”说着,慕长歌伸出手作势就要开始推动秋千。 春华一慌,急忙紧紧抓住了蔓绳。 起初春华还有些碍于身份差异而稍显拘谨,可随着秋千越荡越高她也终于放松下来,表情渐渐变得开始享受这份欢乐。 “呵呵……” 眼望着花红柳绿,耳际又不时飞来春华那欢快如银铃般的笑声,慕长歌一时情动,感触地念到: “长长丝绳紫复碧,袅袅横枝高百尺。 少年儿女重秋千,盘巾结带分两边。 身轻裙薄易生力,双手向空如鸟翼。 下来立定重系衣,复畏斜风高不得。 傍人送上那足贵,终赌鸣珰斗自起。 回回若与高树齐,头上宝钗从堕地。 眼前争胜难为休,足踏平地看始愁。”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好才情,真让人意外。”一道声音突然传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嬉戏,原本的欢声笑语仿佛被这份格格不入的冰冷给冻结一般,一瞬间化为了静止。 慕长歌讶异地转过身,“祭司冰山?” 春华心下一惊,慌乱地想要从秋千上下来,可无奈秋千却依旧还在晃动,只能紧紧地抓着蔓绳不敢轻举妄动。 “奴……奴婢参见祭司大人。”春华颤颤巍巍地站在秋千上说道。 冷玺策却仿若没听见一般直接越过了春华,双眼直直地盯着慕长歌,“祭司冰山?”虽然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是却少了几分平静多了几分询问。 “啊?”慕长歌一愣,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由于太过惊讶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慕长歌尴尬地朝后退了退,“祭……祭司大人!” 正当两人之间气氛异常奇怪的时候,春华终于从秋千上下来了,一把跪至冷玺策面前,道,“奴婢参见祭司大人,方才一时情急,逾了规矩,望祭司大人责罚。”春华说着,声音里竟然隐隐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由于刚从秋千上下来的缘故,还是因为紧张。 冷玺策面无表情地侧目望向春华,但似乎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慕长歌一见,赶紧走到春华面前,替她求情道,“都是我一时贪玩,如若春华有所冒犯,还望祭司大人不要见怪。” 冷玺策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慕长歌几乎以为他不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冷玺策却突然开口了,“免礼。” “谢……谢祭司大人开恩。”春华恭恭敬敬地再次磕了个头之后,这才谨慎地站起身来。 慕长歌有些意外地问道,“祭司大人怎么会来这里?”他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像冷玺策这样性情淡漠的人竟然会来御花园这种诗情暖意的地方。 “你能来,为何我不能来?” “额——,这个……”慕长歌挠了挠头,解释道,“怎么说呢?因为祭司大人看起来好像不太会是喜欢花花草草的人,所以……” 冷玺策转眼扫了圈眼前的花丛,淡然道,“我喜欢。” 慕长歌讶异地望向冷玺策,“咦?”也许是太过惊讶的关系,语调尾音不自觉就拖长了,满眼惊奇。 就在慕长歌心里默默感叹着真是人不可貌相的时候,冷玺策忽又幽幽传来一句话,“相对于人。” “咦?”慕长歌一愣,定定地盯着冷玺策,心里的感叹也在那一瞬间停止。 久久地,慕长歌突然“噗嗤——”一声毫不顾忌形象身份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春华先是一阵惊讶不解,随即那份疑惑在冷玺策冰冷的视线中变成了慌乱,她偷偷里拉了拉慕长歌的衣袖,小声唤道,“小……小公子?” 可是春华的提醒丝毫没有引起慕长歌的在意,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欢笑声中。 “为何发笑?”原本冷玺策是打算待慕长歌笑完之后再问话的,却见那慕长歌压根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最终还是沉不住气开了口。 慕长歌听到问话,终于慢慢压制住了笑意,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相对于人更喜欢花花草草’这样的话还真是吻合你的性格。” 第三十四章:偶遇(二) 看着慕长歌竟然同传说中犹如千年寒冰一般难以接近的冷玺策有说有笑对答如流,春华心里不禁暗暗涌现出钦佩之情。 “莫非祭司大人也同我们一样是来这御花园踏青赏花的?”慕长歌问道。 “赏花?”冷玺策心下几分嘲弄地扬起了嘴角,我竟然会来赏花? 慕长歌一愣,随即凑近冷玺策笑了起来,“吼?被我逮到了。” “嗯?”冷玺策用眼神询问道。 慕长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微微一笑,道,“祭司大人的笑容。” 笑?祭司大人竟然会笑?春华惊讶地抬头望向冷玺策,可看过之后更加不解了,心下忍不住嘀咕到,祭司大人有在笑吗?我怎么觉得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不是慕长歌的错觉,春华也并没有看错,只是,冷玺策嘴角的笑意在慕长歌说话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见冷玺策一瞬间便收回了笑容,慕长歌不自觉想起了那晚单尤对他说的话,微微一笑,忽然开口道,“想笑就笑,这是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不管怎么说,我都会期待看到祭司大人的笑容。” 冷玺策有些微微愣住,但随即恢复了常色,依旧还是那句,“拭目以待。” 慕长歌点点头,“同感。不过……”慕长歌转头望了眼一侧明显感到局促紧张的春华,心下小声道,虽然我并不怎么介意跟祭司冰山一起逛御花园,但是有祭司冰山在的话,春华应该很难放开去玩吧? 想着,慕长歌不由开口道,“我们正好逛得差不多了,就不打扰祭司大人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冷玺策没有说话,只是微一点头。 慕长歌会意地微微鞠躬,转身拉着春华离去。 等确认走到足够远之后,春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公子,我们出来并没有多久,怎么就急着回去了?” 慕长歌停下脚步看向春华,了然于心地笑问道,“有那个祭司冰山在,你有办法好好玩吗?” 春华一愣,笑着摇摇头,“奴婢做不到。”说完,又换上了一副近似崇拜的表情盯着慕长歌道,“小公子好厉害,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同祭司大人交谈,奴婢连与祭司大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在熟悉以前我也觉得祭司冰山挺恐怖的,但是……认识以后发现他其实还蛮好相处的。虽然说话很直接,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直来直去地好过花心思去细细琢磨。只不过,他表情看起来永远都是臭臭的,让人害怕。”慕长歌笑着解说到。 春华一听,忍不住掩嘴偷偷笑了起来,“大概也只有小公子才敢说祭司大人表情臭臭的,而且……那个‘祭司冰山’是小公子替祭司大人取的别称吗?” “是啊,难道春华不觉得那个祭司冰山整天板着一张脸又毫无表情就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吗?”慕长歌形容到。 春华不由点点头,“嗯——,小公子这别称起得还真是十分之贴切。” “对了,”慕长歌忽然问道,“春华知不知道宫里谁的武功最厉害?将军肯定不行,入宫的时间少。最好是皇卫军里的人,长时间呆在皇宫,又有足够时间。哦,对了,单尤他武功怎么样?” “咦?”慕长歌突然就转移了话题,春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才答道,“皇太子殿下武功自然不凡,但要说到我们四方国谁的武功最好,却是非祭司大人莫属!即便是付将军,那也不是祭司大人的对手。” “祭司冰山?他不是神职者吗?”慕长歌惊讶地追问道。 “是啊!祭司大人不仅法力高深,武功也十分高强哦!祭司大人毫无疑问是四方国最厉害的人。” “哦?”慕长歌喃喃感叹道,“不仅武功高强,又是深藏不露的神职者,再配上他冷静的个性……这么说来,祭司冰山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啊!” “小公子现在才察觉吗?正因为这样,所以大家才不自觉对祭司大人敬而远之,连吾皇都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说着,春华还不时摇摇头,表示对慕长歌的后知后觉实是无语。 慕长歌抬起左手,微微握拳探出大拇指凑近嘴边,一边咬着大拇指指甲,一边思索到,虽然一早就知道祭司冰山是个十分厉害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慕长歌忽地松开轻咬着的指甲,扬起嘴角,笑得狡猾,“春华,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好主意?”春华疑惑地问着,却在心里感叹到,小公子说话还真是跳跃,完全跟不上。 慕长歌顿住脚步,定定地看着春华,细长的双眼因为兴奋而眯成了一条别致的弧线,即便这样也依旧掩藏不住眼底曳曳流动的光泽,“我要拜祭司冰山为师!” “什么?”单尤夹菜的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脸上满是惊讶,“长歌,你是认真的?” 慕长歌一边嚼着一边点头道,“那是当然!我不仅是认真的,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说着,慕长歌又挑了块豆腐扔进嘴里,满足地品尝过后,继续道,“怎么,单尤觉得不妥吗?” “冷玺策武功高强,若能得到他的指点自然是件极好的事,只不过……”单尤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满脸兴奋之色的慕长歌,道,“冷玺策为人淡漠,恐怕……” “我知道!祭司冰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要想让他收我为徒,恐怕得费一些功夫才行。”没等单尤说完,慕长歌就接过了话。 单尤试着让慕长歌改变主意,劝说道,“若是长歌有心习武,也不是非冷玺策不可啊!明哲身手就不错,他虽然一直跟在我身边,但他其实是宫里的銮仪使,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自认武功也不赖,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亲自教你。” 可,慕长歌却已打定了心意,不打算再改变主意了。 “抱歉,尽管单尤你也很厉害,但,单单只是像你这么厉害是不够的。虽然这么说对你有点过意不去,可是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变得比单尤还要厉害。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不管你如何说,我都不会再改变心意。” 原本单尤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他触及到慕长歌眼底的坚决之后放弃了劝说,只是笑笑,道,“既然如此,我会试着去跟冷玺策沟通看看。不管怎么说,他总还是要给我这个皇太子几分面子的。” 慕长歌摇摇头,“不用了!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祭司冰山那个人,一看就不会畏惧身份权势,做事情说不定也是毫无依据全凭自己心情。也许他一不小心就看我顺眼,然后就收我为徒了呢?”说着,慕长歌得意而自信地笑了起来,“而且,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此话怎讲?”见慕长歌一脸自信满满的表情,单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慕长歌神秘一笑,倾身向前,小声道,“我决定死皮赖脸地死缠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原本单尤还以为慕长歌已经想到了什么惊人的计划,结果没想到让慕长歌如此自信满满的绝招竟然是“死缠到底”! 单尤不无担心地问道,“这招当真行得通?” 慕长歌伸出食指,在单尤面前摇了摇,得意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抗拒得了‘死缠烂打’,管你冰山也好,生人勿进也罢,只要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据我所知,此招天下无敌!” 单尤不由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看来我也只能力挺你到底了。” 第三十五章:拜师(一) 就在慕长歌决定拜冷玺策为师的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祭司府。 慕长歌一边走着一边四下里打量着已经来过一次的祭司府,心下寻思道,虽然知道祭司冰山就住在这里,但是这祭司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又不像太子府里四处都有下人伺候,要想在找到祭司冰山此刻在哪还真是不容易啊!不过,他这祭司府空闹闹的就不怕被人闯空门吗? “算了,”慕长歌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管他的呢!没人我就一间间找,总会找到人的。就算找不到人,那至少也可以找到祭司冰山的卧室,不管他去到哪里总会回来睡觉的吧?”想着,慕长歌就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我一定会纠缠你到投降为止! “什么人在那?”就在慕长歌正准备伸手推开眼前的门时,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嗯?”慕长歌一愣,转过身来。 只见一名身穿宫女裙的女子走了过来,慕长歌有些意外,喃喃道,“原来这祭司府也是有宫女的啊!” 海棠走了过来,打量起眼前的人,心下思索起来,见他衣着打扮并非奴才,也不是皇子,他究竟是什么人? 寻思着,海棠的语气稍稍客气起来,“不知公子是?” 慕长歌微微一笑,有几分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没经允许就擅自闯了进来。 “你好,我是慕长歌,我是来找祭司大人的。”慕长歌回答到。 慕长歌?海棠一愣,慕长歌……皇太子殿下的…… “奴婢参见小公子。”海棠赶紧收回思绪,屈膝行礼。 海棠突然变得恭敬的态度让慕长歌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无奈地笑了起来,暗暗嘀咕道,看来我这个娈宠的身份已经在宫里头传开了啊! “起来罢,我也不是什么主子,不必对我如此多礼。” “是!”海棠立起身,一边应着,一边问道,“小公子这是?” “我来找祭司大人有点事,麻烦请你带路。” “这……”海棠垂下眼,明显有些犹豫。 “怎么了?莫非祭司大人现下不方便见客?”慕长歌不解地问道。 海棠摆摆手,“那倒不是,只是……” “但说无妨。” “除却伺候的时间,奴婢们一般不敢前去打扰祭司大人,也并不知道大人身在何处。”海棠解释到。 慕长歌一听,突然笑了起来,感叹到,“这还真像祭司冰山会做出来的事。” “咦?”海棠一愣,讶异地望向慕长歌,“小公子刚刚说……”祭司……冰山? “啊!”慕长歌突然反应过来,抬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嘘——,刚刚那个就当没听见,祭司大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拜托!”说完,慕长歌朝海棠一眨眼,调皮地笑了起来。 海棠显然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微一点头。 慕长歌收回笑容,拖着下巴分析道,“也就是说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你们也不知道祭司大人在哪咯?” “我决定了!”慕长歌右手握拳在上,左手为掌在下,双手一合,说道,“我决定在祭司府吃午饭。” “啊?”还没从刚刚那一句“祭司冰山”中回过神来的海棠再一次被慕长歌的话给震住,“小……小公子?” 慕长歌眯起双眼,笑容粲然,“怎么,难不成你想赶我走?” 海棠一惊,明明是极灿烂的笑容,可是那双如狐狸微笑般的双眼却莫名给人几分威慑力。她慌忙跪下,“奴婢不敢!” 虽然慕长歌既非王孙贵族也非高官显赫,可是宫里却无人不知他眼下深受单尤宠爱,而且智慧过人连单乌户都十分看重他。这样的人,可没人敢得罪。 于是乎,当冷玺策准备用午膳的时候,就看见慕长歌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对面。 对于慕长歌的突然造访,冷玺策显然有些意外,“找我何事?” “嘻嘻……”慕长歌双手托头撑在桌面上,自认为笑得一脸单纯无害,但其实别人看来却是毫无疑问地狡诈,“我要拜你为师!” 冷玺策先是一愣,随后便冷冷地吐出来三个字,“我拒绝。” 慕长歌说过,他一定会死皮赖脸地死缠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定要纠缠到冷玺策投降为止。 自那日之后,冷玺策无论走到哪里在做什么总会时不时从身后幽幽传来一道声音,“收了我吧!” 连冷玺策这样冷淡的人都不禁要去感叹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冷玺策可是比一般人要性情淡漠得多。即便被慕长歌纠缠到这个份上,他也依旧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没有受到慕长歌的影响。 海棠伺候冷玺策沐浴更衣之后才刚要退下,一开门慕长歌就蹿了进来,“收了我吧!” 冷玺策一愣,望着眼前这张纠缠了自己数十日的脸,禁不住终于叹了一口气。但依旧还是没有理睬慕长歌,自顾自地就躺了下去。 慕长歌也跟着爬上了床,跪在冷玺策面前,用一种念经的口吻持续不断地嘟喃着,“收了我吧!收了我吧!收了我吧……” “小……小公子!”海棠惊呼一声,想要阻止慕长歌,可是却又碍于身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好立在床前,担心地看着冷玺策同慕长歌两人。 冷玺策仿若视慕长歌如无物一般,吩咐到,“下去罢。” “是!”虽然海棠有所犹豫,但冷玺策的命令却不容她抗拒。 海棠退下之后,冷玺策合上了眼,当真就睡了起来。 虽然慕长歌还是会不死心地坐在冷玺策旁边,一直碎碎念着“收了我吧”这句话,但,他其实也不会做得太过分。见冷玺策睡觉,他也会降低音量,直到冷玺策呼吸均匀没有动静似乎是睡着了,他便会悄悄爬下床回去太子府。 许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今日他竟然没有在冷玺策睡着之后悄声离开,而是抱着膝盖,头一摇一晃的,突然就倒了下去。 冷玺策一愣,垂眼望向身侧蜷缩着的慕长歌,低语道,“睡着了?” 冷玺策缓缓爬起身,凑近慕长歌,只见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膝盖蜷缩至肚皮,身体完全缩成一团,就像只小动物一样。 倒下的时候,帽子坠落在一侧,与常人不同的短发散落出来。冷玺策这才发现慕长歌那与众不同的发丝,天生栗色带着微卷。像是受到引诱一般,冷玺策不自觉地伸手过去,软软的,连触感都有点接近动物的软毛。 冷玺策嘴角抹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连头发都像动物一样吗?” 一时间冷玺策竟无法从那独特的发丝中抽回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头柔软,暗暗道,如若换成别人,我早就动手了吧?可是……他的接近似乎并不让人讨厌,难道也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像只小动物的缘故?没想到我竟然能够对一个人容忍至此。 “嗯——”睡着的慕长歌突然闷闷地哼了一声,眉头皱起。 在看到慕长歌蹙眉的一瞬间,冷玺策竟然一惊,收回了埋在发丝中的手指。 慕长歌似有不悦地伸出手四下探索起来,终于在摸到被子的时候,那张蹙起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拉过被子裹到自己身上,用头在被角蹭了蹭,换了个更加舒服地姿势,嘴唇动了动,嘟喃道,“收了我吧!” 冷玺策一愣,缓缓道,“当真如此想拜我为师?” “真得不能再真,比那海里的珍珠还要真。”熟睡的慕长歌竟然听到了冷玺策的话,甚至还给出了回答。 “理由?” “我要变强。” “为何?” “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第三十六章:拜师(二) 那晚慕长歌也并没有留在冷玺策那里过夜,当单尤发现慕长歌直到半夜还未回来的时候,他就去了祭司府。 冷玺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单尤,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被半夜叫醒的恼怒也没有对单尤忽然造访的好奇,只是平静地问道,“来带慕长歌回去?” “半夜打扰还请见谅,长歌他有些任性,希望祭司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单尤一边说着,一边倾身抱起熟睡的慕长歌。 “理由。你知道他拜师的理由吗?”冷玺策突然开口问道。 单尤一愣,手上的动作迟疑了片刻,也许是没想到冷玺策竟然会主动去关心这样的问题。他并没有即刻作答,而是深深望了眼怀里的慕长歌,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我知道。”说完之后,单尤便就抱起了慕长歌。 就在冷玺策以为对话就此结束的时候,单尤忽然又开了口,“长歌他,一直对上次我被人掳走这件事而耿耿于怀。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我很清楚他心里一直在责备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所以,他才会想要去学武,甚至还说要超越我。如果可以,我希望祭司大人能够接受他的请求。” “以皇太子殿下的身份命令下官?” “不!如长歌所言,你绝不是那种会听从别人命令的人,即便我用身份去压你,不想做的你依旧还是不会去做。你不觉得长歌他有时候看人看事都挺准的吗?因此他才会阻止我出面跟你商量这件事,而是决定自己想办法解决。”说到这里,单尤突然笑了起来,不禁感叹道,“虽然,他想的方法并不怎么高明,但或许是他一早就知道对你无论用任何手段都不会管用,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直接而愚笨的方法吧!” “所以?” “所以,我是在以单尤这个身份请求你,希望你能够接受长歌的决心。” 慕长歌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了,当他睁眼看见熟悉的大床时,不由揉了揉头发,满脸疑惑不解,“咦?” “小公子,你醒了?”春华隐隐约约听到动静,在门外轻声问道。 “嗯!” 听到慕长歌的回答,春华即刻开门走了进来,“小公子,奴婢伺候你更衣。” “哦!”慕长歌心不在焉地应道,心里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奇怪咧!我昨晚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啊?完全没有一点印象,我记得……好像是在祭司冰山那里来着,然后,然后忽然觉得很困,然后就……睡着了。难道我并没有睡着而是自己迷迷糊糊地回来了,然后自己爬上了床吗? “小公子不必太在意,奴婢猜想祭司大人总有一天会同意您的请求的。”见慕长歌微微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样子,春华还以为他是在为了拜师的事情而烦恼于是开口安慰到。 “嗯——,那个,春华,我昨晚……” “怎么了吗?”春华疑惑地问道。 慕长歌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不,没什么!” “小公子今日也还是要去祭司府吗?”春华一边伺候慕长歌更衣,一边问道。 慕长歌举手屈肘,握紧拳,如同自己替自己打气一般,语气坚定地说道,“那是当然!” 当慕长歌来到祭司府前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点点头,说道,“嗯——,这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奋战,我一定要坚持到底!” 说完,慕长歌又再次举手屈肘,握紧拳头,自我打气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嗯嗯!” 现在这个时候,祭司冰山应该是在那里吧?慕长歌心里思索道。 虽然冷玺策不喜欢人有接近,所以府里的下人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但其实他的生活作息非常有序,只要稍加留意很容易就会发现其中的规律,经过这半个月来的纠缠,慕长歌早就清清楚楚地掌握了冷玺策的行踪。所以,他才可以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轻松地找出冷玺策。 慕长歌很快就找到了在庭院假山上打坐的冷玺策。 慕长歌微微一笑,心里小声嘀咕到,果然在这里! 不过,慕长歌并未像以往一样,凑过去念叨“收了我吧”。因为无论是电视剧中还是小说里,都说人在练功的时候不可以随意打扰,不然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慕长歌在假山下面随意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等着冷玺策练完收功。 其实以冷玺策的警觉他一早就知道慕长歌来了,只不过,他依旧还是按自己的步调调息练功并没有在意慕长歌的存在。 虽然慕长歌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冷玺策,但他也并未觉得无聊。就只是那样盯着冷玺策的俊颜,他也会觉得心情大好,丝毫不觉得等待的时间有多难熬。 一阵清风拂过,自然散落的发丝随风扬起,罗兰紫衣鼓动着,看得慕长歌不禁双眼发愣,喃喃赞叹到,“啊啊,妖精一般的美男子当如是!” 终于,假山上的冷玺策有了动作,慕长歌一愣,收回打量美色的痴愣目光,站起身,开始了以往的攻势,大喊道,“收了我,收了我,收了我……” 冷玺策起身,轻抚衣摆,垂眼望向慕长歌,“我接受。” 慕长歌听后,却依旧没有反应,而是继续喊道,“别这样嘛!你就收了我,收了我,收了我嘛!”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慕长歌早就习惯了冷玺策的“我拒绝”那三个字,突然听见“我接受”时他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习惯性地以为此刻从冷玺策嘴里冒出来的三个字依旧还是“我拒绝”。 就在慕长歌继续大喊着,“收了我,收了我,收了我”的时候,他突觉一道闪光从自己脑海穿过,愣住了所有动作,唯有瞳孔自那双细长的眼里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久久地,慕长歌才缓缓抬起手指向冷玺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你刚刚说什么?”透出来的声音竟因为激动而发抖。 “我接受。”冷玺策重复到。 “真的?”慕长歌此刻的心情何止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甚至欢欣雀跃地跳了起来,一边转着圈圈,一边举手指天高声呼到,“太好了,太好了,祭司冰山答应我了!Oh,yeah!” 在听到“祭司冰山”四个字时,冷玺策神色微微产生了些许变化。 慕长歌忽觉背后有一股寒气袭来,他一愣,僵硬地转头望向不知何时飞身来到自己身后的冷玺策,干笑两声,尴尬道,“呵、呵,那个……我……” 虽然冷玺策神色的确有变,但却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情绪。 慕长歌灵机一动,往后小退一步,跪了下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冷玺策身体一怔,似乎对慕长歌的举动有所抗拒,眉头微蹙,“不必行此大礼。” “徒儿遵命。”慕长歌兴奋地爬了起来,凑近冷玺策身边,问道,“那,师傅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武功啊?” 垂眼看着慕长歌那双因兴奋而熠熠生辉的眼,冷玺策身体不自然地微微侧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对于慕长歌那一声亲昵的“师傅”他也明显的有着抗拒,不知是不习惯还是不高兴,总之他再度皱起了眉。 慕长歌一愣,就算他此刻再怎么高兴得昏了头也不可能没看出一向面无表情的冷玺策此刻微皱着的眉。他收起了笑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师傅?” 眉头舒展,冷玺策又恢复了冷漠,却说道,“不许叫我师傅。” 第三十七章:夜半畅谈(一) “咦?”慕长歌不解地追了上去,“为什么?不是答应收我为徒了吗?不叫师傅要叫什么?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冷玺策顿住脚步,道,“同以往一样。” 同以往一样?慕长歌微微皱眉,随即坏笑起来,凑近冷玺策身边,一脸认真地问道,“相对于师傅,你果然还是比较喜欢祭司冰山这个称呼么?” 冷玺策眉头微微抽了一下,静静地看着慕长歌,久久地,说不出半个字来。 自从知道冷玺策只是表情冷淡不喜欢亲近人,但其实脾气并不坏,也不会轻易生气动怒之后,慕长歌就愈发地放肆起来。他甚至还想尽办法刺激冷玺策,以激发他脸上露出新的表情为乐。 眼下慕长歌明知冷玺策此刻已经有了些许情绪,但他依旧还是一脸笑嘻嘻的,继续道,“不然这样,两者各取一半,以后我就叫你冰山师傅好了。” 冷玺策眉头终于由微蹙变成了紧锁,“我拒绝。” 经过这半个月的训练,慕长歌的脸皮越发的厚起来了,对于冷玺策的“我拒绝”也有了完全的免疫力。他丝毫没有去理会冷玺策的拒绝,而是自顾自地就擅自打定了主意,点点头,一副陶醉满足的神色,“嗯嗯,这个称呼不错!我决定了,以后就叫你冰—山—师—傅!” 看着慕长歌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还一副兴奋期待的样子,冷玺策就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慕长歌是绝对不会听他的话不叫“祭司冰山”这个名字的。 慕长歌的这张笑颜让冷玺策忍不住在心里思索到,这个慕长歌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我,换做是别人早就……不,别人压根就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见冷玺策没有说话,慕长歌更加得意忘形起来,嬉皮笑脸道,“沉默就代表默认,就这么决定了,冰山师傅。” 冷玺策转身向前,没有再继续理会慕长歌。 说是冷玺策没有理会慕长歌的话,显然慕长歌也没有在意冷玺策的态度,抬脚就追了上去,“呐,冰山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今天吗?还是明天?果然还是明天吧?求而不得这么久,冰山师傅突然答应让我有点吓一跳呢,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当然,我也不是说今天开始就不好,如果冰山师傅愿意我当然会遵命。那我们先从什么地方开始?扎马步吗?果然还是扎马步吧?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训练方式,但是啊,基础训练是必不可少的过程吧?那……” 冷玺策终于轻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慕长歌只顾埋头碎碎念,一个触不及防就撞了上去。 “怎……怎么了,冰山师傅?”慕长歌揉揉发痛的鼻尖,疑惑地问道。 “明日我会写一份时间给你,除规定时间外不得前来打扰。” 慕长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果然很有冰山师傅的风范!”说着,用力地一点头,继续道,“OK!我一定照办!那么……” 慕长歌后退一步,朝冷玺策一鞠躬,认真地说道,“那慕长歌以后就拜托祭司大人了,请多关照!” 前一刻还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后一刻便就恭敬严肃规规矩矩,这样前后巨大的反差即便是冷玺策也不禁愣住,片刻后才稍稍点头。 啊啊,好高兴! 好高兴! 好高兴…… 一整天下来,慕长歌脑海里都一直回旋着这句话,连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时不时地就笑出来。 “长歌,你今日看起来好像格外高兴的样子?”单尤忍不住问道。 “那是当然,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慕长歌高兴地说道。 “发生什么好事情了吗?” 慕长歌一眨眼,神秘地笑道,“你猜?” “嗯——”单尤佯装认真地思考起来,片刻后突地了然一笑,“该不会是冷玺策答应你了吧?” “切!你猜到了?一点都不好玩。”一眼就看出单尤其实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是在故意配合他玩而已,慕长歌无趣地说到。 虽然当单尤看见慕长歌那掩藏不住的笑容时就已经猜到了是冷玺策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真真得到肯定回答时单尤还是感到意外了。 “真的吗,小公子?这实在是太好了。”一旁的春华听见之后竟高兴得一时间忘了规矩,忍不住喜悦到。 秋实也高兴地点点头,“恭喜小公子。” 慕长歌举起手里的筷子,摇了摇,满脸得意的笑,“那是当然!我早就说过,没人抵抗得了‘死皮赖脸’这一招。” 单尤怔怔地看着慕长歌兴奋的笑脸,忍不住思忖道,冷玺策竟然会真的答应长歌。尽管长歌一早就说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也希望事情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但……还是让人有些意外,冷玺策那样的人居然真的答应了。 “对了,太子府里应该还有其他空房间吧?”慕长歌忽然开口问道。 单尤一愣,不知道慕长歌为何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点头到,“那是自然。” “那,从明晚开始我就去别的房间睡吧!” 咦? 这一次不仅仅只是单尤,春华、秋实以及其他在旁伺候着的人也都满脸讶异地望向慕长歌,心下疑惑到,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虽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如果这是你的意愿,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也许是同慕长歌相处的时间长了,春华她们越发懂得释放自己的情绪了。此刻一听慕长歌这样说,春华立刻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情绪,不解地问道,“小公子,您这是为何?” “啊啊!”慕长歌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虽然你们的皇太子殿下如此宠爱我,我也感到十分荣幸。但是,我不能因此恃宠而骄啊!夜夜侍寝这种事,不管怎么说也都有些太过放纵了不是?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皇太子殿下的身体着想,可别误会了我的一番好意。” 慕长歌语音一落,除了慕长歌本人以及知晓内情的单尤以外,所有人都尴尬地垂下了头,满脸酡红。主动问话的春华更是羞得耳根发热,双手不知如何摆放。 当下里单尤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说出了口,“长歌,你还只是个小孩子。你说你很任性,我希望你能够多任性些,不要去顾虑太多的事情。” “嗯?你在说什么啊?”慕长歌不解到。 “你之所以要分开睡,其实是不想让我看见你练功后疲倦的样子吧?” 慕长歌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笑了起来,“什么嘛!竟然又被你看穿了。不过……”慕长歌的笑容里忽然有了一丝坏坏的味道,他翻身侧躺,望向单尤,贼兮兮地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哦!” 单尤也侧身望向慕长歌,回问道,“别的原因?” “毕竟单尤现在可是既年轻又鲜活的二十岁啊,这种时期的男人,总是跟别人同睡多多少少也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吧?”慕长歌一边微笑着,一边了然于心地说道。 思想回路与慕长歌完全不同的单尤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慕长歌究竟说的是什么事情,不由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慕长歌拍了拍单尤的肩,“好啦,好啦,你就不要害羞了。我不是说过吗?单尤完完全全可以当我是同龄友人,有什么私密问题也可以找我商量。” 单尤依旧还是满脸疑惑,“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三十八章:夜半畅谈(二) 见单尤当真不解,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慕长歌才忽然感到意外起来,心下不禁小声议论到,究竟是虚空的男子都如此单纯,还是说只有单尤如此?又或者是……虚空人其实比较晚熟,二十多岁对他们来说其实还很小?毕竟,他们可是可以活千年的神奇生物啊! “你在想什么?”见慕长歌半天未语,单尤追问到。 “啊啊!”慕长歌虽然收回了思绪,但还是忍不住嘀咕般的说道,“我原本还以为像单尤这个年纪,应该多少会忍不住有些生理需求需要解决,因为据我所知的事实就是如此。难道只是我多想了吗?如果是那样,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慕长歌这次说的如此直白,单尤不可能还是不明白。他惊讶地望向身侧一脸平静地说着此事的慕长歌,不相信般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啊?”单尤突然变得讶异的语调也引起了慕长歌的注意,他侧头望向单尤,不解到。 “你刚刚说……生理需求?”单尤再度不相信似的问道。 慕长歌微一点头,“是啊!在我们地球,二十多岁的男人可是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管什么人都会有忍不住冲动的时候。所以,我也自然地以为你们也是如此。不过,你们既然可以活千岁,甚至要到两百岁才能生小孩,也许这方面也不一样吧!” 单尤愣愣地看着明明说着这样的事情却依旧面容平静的慕长歌,许久之后才开口道,“问题并不在这里,而是……虽然听你说过你们的人比较早成熟,但是,长歌你不是才十二岁吗?为什么……” 慕长歌一惊,呆愣地转头,脸上尴尬地笑着,可心里却忍不住惊呼道,糟糕,一不小心就……我总不能说其实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只是穿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十二岁的身体吧? “怎么了?”单尤再一次问道。 “啊,没什么!”慕长歌收回思绪,答道,“就算只有十二岁,在如今信息发达的年代,也知道很多事情了。十五六岁就开始偷尝禁果也是常有的事,有些甚至更早。当然,我并不是说这种行为就一定是对的,只是想说,虽然我只有十二,但知道这些事情也不足为奇。” 听着慕长歌的话,单尤脸色愈发深沉起来,片刻后他才沉沉问道,“长歌,你该不会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慕长歌察觉到单尤想问的话后急忙摇手否定到,“不管怎么说,十二岁也太早了!虽然我们成熟的比你们早,但是就娈宠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毕竟与十四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在我们那可是犯法的。” 说完,慕长歌忍不住在心里补充道,虽然作为二十二岁的我说出“绝对没有”这样的话好像有点无耻,但,十二岁的我可是真的真的还非常之单纯,完全没有想过那方面的事情。 “你们还真是奇怪。明明早熟,却又禁止娈宠。”单尤听完后忍不住感叹到。 慕长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奇怪?就我看来,你们还奇怪呢!饲养娈童娈女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他们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还没有成长完全,这样的事对他们或多或少都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单尤一愣,望向慕长歌,四目相对,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不知道笑了多久,单尤才继续开口说道,“虽然这样,但,长歌,你总是这样直白地跟人说这方面的事情吗?” “同为男人,聚在一起,偶尔闲聊这样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吗?”慕长歌理所当然地应道。可是,刚一说完,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该不会,你们虚空人都不怎么议论这样的事情吧?” “的确不会如此直白地说这种事情。” “嗯?你们果然很奇怪!”慕长歌不由感概道。 慕长歌语音刚落,转眼望见单尤,忽然一愣,两人再度忍不住相视而笑。 笑过一阵,慕长歌突地敛起笑容,表情认真地说道,“单尤,谢谢你!” 难得见到慕长歌如此严肃的样子,单尤也收起了笑容,“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虽然我一直没说,但其实莫名其妙地一觉就睡到了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是让我有些孤单害怕的。但,能够第一眼遇见单尤真是太好了。我现在之所以能够如此自由任性地生活着,与单尤你的照顾密不可分。如果没有遇见单尤,我现在一定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真是太好了,能够一开始就遇见你!” 慕长歌虽然整天嘻嘻哈哈的,又容易与人交友,但其实他并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说出自己心里话的人。也许是今夜的气氛刚刚好,又或许是单尤已经成了他心底里值得信赖的朋友,他竟然那么自然地就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话。 单尤一愣,他没想到慕长歌会如此倘然地说出这番话,随后又笑了起来,自然地伸手摸了摸慕长歌那柔软的发丝,嬉笑到,“你不是一直在叨念着我毁了你一世清白吗?” 慕长歌抬起双手枕在脑后,恢复了平日里轻松的姿态,“起初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以为单尤留我在这里过夜只不过是一时的随意之举。但,最近我渐渐开始明白了。从一开始,单尤就已经决定要保护我了。皇太子殿下极度宠爱的娈童,这不是最好的保护伞吗?” “切!你猜到了?一点都不好玩。”单尤学着慕长歌的口吻道。 “不过,我竟然能够让堂堂皇太子殿下待我如此,我也真算是荣幸了。说真的,你到底看中我哪一点了?”一早慕长歌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有问出口,既然今天话都挑明了,他也就顺势问了出来。 “因为你很有趣。”单尤简短有力地答道。 慕长歌不满地说道,“你果然当我是有趣的宠物吗?”虽说慕长歌这语气里全是不满,但其实眼底却盈满了笑。 他很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不分理由的,也许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顺眼了,然后就成了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的朋友。 这种喜欢不是爱,但却丝毫不亚于爱所带来的深刻。有时候爱是自私的,无论你再怎么说自己付出所有只是希望对方能够得到幸福并不需要回报,但,内心还是渴望自己这份感情得到回应的。可是这样的情感,却是真的可以做到无私。 也许正是由于慕长歌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更加渴求一份真挚的友情,单纯的喜欢,而不是爱情,想要占有的深爱。 因为,痞子如他却其实非常没有安全感。他害怕那种深刻到会让人忘记自我只想拥有对方的深爱,怕自己会被那样的感情所禁锢失去自由;也害怕自己对他人付出这样的情感,怕自己不受控制的付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可以说在深爱面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而且,像他这样对任何事情都三分钟热度,眼下还在为某件事而欣喜,下一刻便就会为了另一件事而若狂的人,连他自己都很难想象自己会一生只对某一个人钟情的生活。 他常爱戏称自己是个“喜新不厌旧”的人,虽然只是对事,但谁知道对人会不会也是如此? 许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种种原因,才导致虽然已经堂堂二十二岁,慕长歌却依旧没有好好地恋爱过。虽然有过对其深有好感也自认那就是爱情了这样的对象,但其实并没有真真爱过。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去爱。 第三十九章:夜袭(一) “哟,政事忙完了?”远远瞧见那抹显眼的明黄色,慕长歌笑嘻嘻地就迎了上去。 单尤微微皱眉,“你还笑得出来?明明说好了是为了能够随时呆在我身边所以才去做了净官,结果竟然连早朝都不陪我前去。” 慕长歌耸耸肩,一脸无奈道,“那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了。” “你还是这么贪玩。”单尤抬手自然地摸了摸慕长歌的头,虽然嘴里在抱怨可是满眼都是笑意,丝毫没有责怪慕长歌的意思。 慕长歌挥开单尤的手,双手抱胸不满到,“喂,说过多少次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别再像对付小孩子那样对我了。” 单尤一听,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我不是说过吗?当你长得比我高时就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切!”慕长歌再一次被单尤戳到了痛楚,不悦地别过头。 春、夏、秋、冬,此时此刻距离慕长歌初到虚空已经过完一轮又半轮了,可时间却不是才只过去了一年半,而是足足六年。 慕长歌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虚空一年一个季节,过完四季便就过了四年。对于习惯了用春夏秋冬四季来计年份的慕长歌来说,这样的年节让他觉得六年仿若一年半一般,过得飞快。 现下慕长歌已经十八岁,栗色卷发垂落腰际,俨然出落成了翩翩公子。虽然已经在冷玺策的指导下练得一身好武艺,但那嘻嘻哈哈懒散爱玩的个性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半年前,单乌户因病归天。明明还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却突然得了不治之症,在那段日子里,单尤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可是他却并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只在独自安眠的时候才会露出忧郁的神色。 慕长歌虽是整天嬉笑没个正经,但却在那段时间里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单尤继承人皇之位后,慕长歌只能以男妃的身份才能继续这样呆在单尤身边。但是,这个时候的慕长歌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为了能够陪着单尤,他不是选择成为单尤的男妃而是净官。用慕长歌的话说,那是因为后宫不得干政,净官的身份要来得更加自由。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慕长歌就这样做了单尤身边的净官。 虽然他们依旧每天都保持着轻松愉悦的日子,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因为他们最大的敌人也是令虚空所有国家都最害怕的敌人——神裔国,已经对他们发起了战争。 虽然他们做好了顽强抵抗的准备,在四年前单乌户听取了慕长歌的意见,没有因为卫斯俊等人的事件而对崎国发动战争,反而主动议和结成同盟,便以此为契机而开始游说周边的国家,最终结成了五国同盟。卫斯俊等人也因为两国结盟而被释放,但作为代价的是单乌户让冷玺策废除了卫斯俊的魔力。只是身为叛国者的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崎国了,他们因此选择留在了四方国。慕长歌更是不顾众人反对,将周青留在宫里做了銮仪使。 即便这样,可依旧实力悬殊,如此只是螳臂当车。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被灭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们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用慕长歌的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管做好眼下的,又何须为了将来的事情而放弃眼下的快乐。 单尤望了眼慕长歌的装扮,问道,“你穿成这样难道不是要去冷玺策那里习武吗?” “哦!”被单尤这样一提醒,慕长歌才想起这件事,随即惊呼道,“啊啊,差点忘了这件事了,都是你的错!那个冰山师傅可是守时偏执狂,什么都按预定时间进行,若是迟到了,我可是要吃苦头的。” 慕长歌这话还在说着,人就飞身朝祭司府奔了过去。 落定,慕长歌四下里望了望,拍拍胸口,小声道,“还好,还好,没有迟到。当初坚决要练好轻功,果然是正确的。” 当初,慕长歌之所以坚持一定要习得上乘的轻功,是因为他觉得所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无论他武功练得多好,由于修炼时间的长短不同、个人悟性不同,肯定还是会遇到身手比他好的人,打不过至少要逃得掉,这个时候无人能敌的轻功就是必不可少的绝招。 但现下看来,有一身好轻功还真有不少方便之处。 慕长歌正在为自己得意的轻功而沾沾自喜之际,一道寒风突然就从后背刺了过来。 慕长歌一惊,赶紧侧身躲开。可脚步还未站定,迎面又袭来另一阵掌风。这一次慕长歌并没有再次躲开,而是左手隔档右手击出,与对方纠缠起来。 身影交错间,两道身影已经打了百来个回合。就在人以为两人难分高下之际,慕长歌忽然脖颈一僵,顿住了脚步。望着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慕长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冰山师傅,你不要这样时不时就搞偷袭好不好?若是我方才稍有不慎,现在恐怕就已经成了你掌下亡魂了。” 冷玺策却是淡淡地收回手指,面无表情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警惕,这是习武之人必须的心境。” 慕长歌叹了口气,摊手道,“嗨、嗨,我知道了。若不是听从了冰山师傅的这番教诲,这几年来,时不时就受到你来自各个方向偷袭的我现在恐怕早就没命了。” 相对于扎实的基础训练,冷玺策也异常执着地训练慕长歌随时随地的警惕心,从三年前开始他就不分时间地点方式的对慕长歌进行各种偷袭。 虽然冷玺策嘴里不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示,但对于慕长歌那超乎常人的进步速度以及学习能力他还是颇为意外和赞许的。 慕长歌见冷玺策停了手,凑近他身边,兴奋地问道,“呐呐,冰山师傅今日准备教什么?” 没等冷玺策回答,慕长歌又自顾自地说道,“嗯——,上次的那套剑法我已经练到了第七式,掌法是第九式,那今日是学剑法第八式吗?还是掌法的最后一式?果然还是掌法吗?” 慕长歌正一心一意地嘀咕着,冷玺策一抬手触不及防地又击来一掌。慕长歌一惊,抬手挡住,十分无奈地说道,“冰山师傅,你今日就放我一马吧!别再玩偷袭了。就算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出其不意,但我那颗可怜的小心脏可是被整得扑通——扑通——剧烈地跳着呢!不是有句话说,常受刺激对身体不好吗?师傅你就偶尔放一两次水,让我彻底放松休息下不好吗?”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收回了手,但却没有任何言语。 “哎——”慕长歌垂下头去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叹到,“果然不行吗?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心脏衰竭而亡的。” 沉默了片刻,冷玺策突然开口说道,“从明天开始,你搬来祭司府住。” “嗯嗯,OK,没问题……咦?”慕长歌习惯地点点头,随意地应道,突然神色一变,讶异地抬眼望向冷玺策,“你……你说什么?” “明天开始,搬来祭司府住。”冷玺策再次重复道。 慕长歌表情惊愕,喃喃道,“这、这是……” 冷玺策依旧冷着一张脸,平淡地问道,“不可以?” “那倒不是。”慕长歌摇摇头,道,“只不过……为什么?” “夜袭训练。” 慕长歌呆愣地看着冷玺策,眼睛因为过度惊讶而睁得瞪圆。久久地,他才缓缓道,“夜……夜袭训练是指?” “如字面所解,就是夜袭。”冷玺策解释道。 慕长歌仿若一道晴天霹雳从脑海中劈过,也……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这种不分时间地点方式的偷袭将不仅仅只限于习武时段,甚至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 慕长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道,“我……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冷玺策语气平淡却坚定。 第四十章:夜袭(二) 慕长歌没有像以往一样睡醒之后的神采奕奕,而是低垂着头,毫无生机。 单尤拍了拍慕长歌的肩,安慰道,“我想冷玺策自有分寸不会做得太过火的。” 慕长歌却是依靠在单尤身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望着慕长歌那低垂的头顶,单尤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微微笑着,心下思索到: 昨晚长歌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真是让我大大地意外了一把。 没想到,冷玺策竟然会为了长歌做到这个地步。如此严格而苛刻地训练长歌的警惕心,能解释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让长歌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被偷袭。虽说当初冷玺策之所以会答应长歌的请求,是因为被长歌纠缠得没有办法了。 可是,用长歌的话说,冷玺策是做事全凭心情的人,若是他当真不愿意,他是绝对不会勉强自己收长歌为徒的。 而且,以长歌现在的身手,恐怕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正说明了冷玺策对慕长歌的用心。他答应长歌的请求,绝不是随便应付了事,而是认真要教长歌习武的。甚至还刻意去训练长歌的警惕心,现在更是想要长歌连熟睡的时候都能随时保持警惕。 这样的程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冷玺策是真心想要长歌变强,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是想保护长歌的? 想到这里,单尤不由深深望向无精打采的慕长歌,暗暗小声道,长歌,你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人。虽然看似贪玩任性,但却不知不觉竟能影响冷玺策至此。尽管冷玺策如今是我四方国祭司,但却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不知如他这样深藏不露的人物究竟为何而愿意栖身于四方国这样的小国。可是,长歌,你却有办法让那样的冷玺策真正对你敞开心扉。 “启禀吾皇,小公子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春华的话打断了单尤的思绪。 单尤点点头,拍了拍依旧趴在他身上叹气的慕长歌,“长歌,东西都收拾好了。” 慕长歌却搂着单尤的肩,不停地摇头,嘟喃着,“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那你有办法拒绝冷玺策吗?”单尤一语道破重点。 慕长歌一愣,终于拖开了无力地趴在单尤身上的身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道,“没办法!” “好了,长歌,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我会让春夏秋冬她们四个陪你一起过去的。” 慕长歌点点头,应道,“如此之外,我还能怎样?” 终于,慕长歌惴惴不安了一整天后,迎来了最重要的时刻。 “小公子,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先行告退。”在替慕长歌宽完衣后,春华说道。 慕长歌垂头坐在床上,挥挥手,心不在焉道,“嗯,好。” 虽然慕长歌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眼皮仿佛受到一股强力的吸引一般,合上之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冷玺策半夜来的时候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不许栓门,所以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推门而入。他原本还刻意放轻了脚步、呼吸,以免被慕长歌察觉,但是当他靠近床边时,才知道这不过是他自己的多此一举罢了。 因为,此刻的慕长歌正睡得香香甜甜,就连冷玺策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丝毫没有察觉。 冷玺策静静地打量着慕长歌,只见他轻轻抿着唇,原本就比一般人要细长的眉眼,合眼的线条也愈发显得长,即便如此,眼角上扬的弧线却依旧如此明显。柔软的栗色长发在月光下恢复了黑色,配上那独特的卷度,别有一番味道。 原本还一副好整以暇地像是在欣赏着慕长歌睡颜的冷玺策突然微微蹙起了眉,手起拳落。 慕长歌吃痛,猛地坐了起来,怒吼到,“谁啊?哪个魂淡?竟敢趁本大爷睡觉的时候偷……袭……”当慕长歌看清楚来人后,那最后两个字像是从他鼻子里哼出来的一般,细不可闻。 从未被人当面骂过的冷玺策手指一紧,神色明显有些异样,心下讶异到,混蛋? 慕长歌不自觉地朝床里边缩了缩,尴尬地笑道,“原……原来是师傅啊!我……我刚刚那句并不是在骂你,只是突然被人吵醒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冷玺策收回神色,却只是冷冷地来了一句,“如果我是敌人,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我哪会那么容易死啊?而且……哪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杀我啊?”慕长歌见冷玺策并没有计较他刚才骂人的事,心情就松懈了下来,揉揉头,嬉笑到。 可,冷玺策才刚恢复平静的脸忽又不悦起来,眉头紧锁,沉声到,“你说什么?” “额?”慕长歌一愣,知道冷玺策此刻是真生气了,笑容收敛起来,僵直地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两人气氛诡异地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慕长歌先投降认了错,“徒儿知错了,还请师傅不要见怪,以后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更加不会再为自己的掉以轻心寻找借口了。” 慕长歌这般说完之后,冷玺策又是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缓缓说道,“知道就好。”说完,没等慕长歌回答便起身离去。 临走到门口,冷玺策又顿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而是微微侧头道,“不可放松警惕。” “嗯嗯。”慕长歌用力地点点头,直到瞧见冷玺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房门也被他顺手关上了,慕长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慕长歌一把倒了下去,裹好被子,叹气道,“一夜一次还好,若是一晚好几次,我真的要……不过,就算他是冰山也是要睡觉的吧?没理由会一夜跑过来好几次。” 这样一想,慕长歌就又安下了心,点点头,自我打气道,“没错,没错,不用太过在意。不管冰山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个人啊,是人晚上总是要睡觉的,怎么可能会三三五五地过来玩夜袭。” 慕长歌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眼皮立刻就再次变得沉重起来,不消片刻就再度陷入了熟睡。 可是,他实在是太小瞧了冷玺策的能力了。就在他刚入睡没多久,很快就再度吃了一拳。慕长歌迅速坐起,揉了揉被打得阵阵抽痛的肚子,猛地道歉到,“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不该放松警惕。” 冷玺策没有说话,只是在慕长歌完全清醒之后,便就转身离开了。 慕长歌拍了拍胸口试图借着这个动作来安慰自己那受到不小惊吓的心脏,小声嘀咕道,“不……不会吧!他竟然真的来第二次?不会还有第三次吧?” 经过一番长长的心理斗争和研究之后,慕长歌终于打定了主意,心下到,就算我再怎么以为冰山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三次,但是,谁又能保证呢?所以…… 慕长歌退缩到床角,靠着墙壁,蹲坐着,双手抱膝,头放在膝盖上……他决定坐着睡觉。这样绝对会比躺着睡觉时更有警惕性。 虽然,当晚冷玺策并没有再来第三次。可是,慕长歌以后的苦日子却是显而易见了的。从那之后,慕长歌几乎每晚都受到“夜袭”的侵扰,一两次是常事,更多的时候甚至是三五次。以至于慕长歌严重睡眠不足,连吃饭的时候都能睡着。 即便如此,出现在慕长歌面前的冷玺策却还是依旧每天冰山俊容不改,别说疲倦不堪,连一丝倦容都没有。 慕长歌不禁在心里感叹到,啊啊,这冰山师傅真的是跟我一样的人类吗?确定不是神吗? 第四十一章:救援(一) 一大早的,慕长歌便就托着下巴坐在门栏上,皱着眉,心里有些担忧,冰山师傅竟然会去上早朝?虽然他是祭司,但除非有重大事件,一般他是不需要去早朝的。话说回来,自从搬来祭司府后已经有一小段日子没见到单尤了,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想着,慕长歌突然猛地站起身,可才走了两步就又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就算我问了,单尤是不是会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全部告诉我呢?不如……先等冰山师傅回来问问他。 打定主意后,慕长歌就又转身坐回了门栏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前。 当冷玺策从朝堂上一回来就瞧见了趴在门栏上睡着了的慕长歌,别说什么警惕心,就算现在拖他出去卖了恐怕也不会醒来。 冷玺策蹲下去,眉头微微蹙起,抬起手直接给了慕长歌一拳。 “痛……”慕长歌一阵吃痛,条件反射般地就跪了下来,不停认错道,“师傅,我知错了,我不该如此放松警惕!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见慕长歌如此,冷玺策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得到冷玺策的允许,慕长歌才起身站了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玺策收起情绪,语气恢复了平淡。 啊,对了!慕长歌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抬头望向冷玺策,带着些许激动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冷玺策一愣,“什么事?” “冰山师傅今天去上早朝了吗?” 听慕长歌这么一问,冷玺策心下立即就明白过来,“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长歌点点头,“是的!如果我直接去问单尤,他说不定会为了不让我担心而不告诉我全部的事实,所以……” 冷玺策微微看了慕长歌一眼,道,“枫国即将落入神裔国之手,请求我国支援。” 枫国?慕长歌在脑海里搜索起来,这个枫国该不会是两年前我同单尤前去协商结盟之事而被拒绝的那个……“你说的枫国是?” “正是。” 慕长歌垂下了眼,神色担忧地思忖起来,没想到那个枫国竟然这么快就……虽然有心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但,以四方国如今的现状恐怕是有心无力。 犹豫了片刻,慕长歌问道,“那单尤如何打算?” “这种事不用问我,你也知道吧?” 慕长歌一愣,随即垂下了头,默默道: 是啊,现在单尤一定跟我有着同样的烦恼。 可是,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不想袖手旁观,但如果插手枫国的战争就会让四方国迅速陷入危机,作为人皇绝对不可以任凭自己一时的仁慈就让自己国家陷入更大的危机。 慕长歌越是深入思考,心情就越是低沉,眉头紧紧皱起,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指甲。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慕长歌,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他在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留心了他的这个小动作,每次只要他一认真地陷入思考,就会不自觉地咬大拇指指甲。 想着,冷玺策微微弯起了嘴角,心里隐隐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想出什么样的主意呢? “今天的练习可以取消吗?”慕长歌突然抬眼望向冷玺策,问道。 冷玺策点点头,表示认可。 “我心里有个想法,想跟单尤商量看看,师傅也随我一道去吧!” 冷玺策虽是一早就知道慕长歌是在思量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还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决断。 当看到慕长歌跟冷玺策一同前来的时候,单尤就知道慕长歌已经知道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三人坐定,慕长歌脸色有些沉重,完全不似他平日里的样子。看慕长歌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有重要的话要说,如今他未开口,单尤、冷玺策两人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慕长歌张了张嘴,缓缓说道,“我不赞同发兵支援枫国。” 慕长歌这头一句话就让另外两人意外了一把,他们还以为凭慕长歌那个性一定会坚持要支援枫国的,没想到竟然会不同意。但显然他们也知道慕长歌的话并没有说完,所以接下来一定还有什么计划。 又是一阵沉默后,慕长歌才继续说道,“但是……我希望可以前去营救枫国皇室中人。虽然没办法拯救枫国,但至少为他们尽一份绵薄之力,尽管谨小慎微,这却是现在的我们唯一能够为枫国做的事情。” 单尤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 慕长歌转眼望向冷玺策,征求到,“不知师傅以为如何?” 冷玺策点点头,道,“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如果两位都同意,那长歌还有一个任性的请求。”说完,慕长歌询问般地看了看单尤、冷玺策两人。 “长歌,你说。” 得到单尤的允许,慕长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希望能够亲自前去参与营救行动。” “你说什么?”单尤惊讶地看着慕长歌,想要阻止,但却在他那双眼眸里看到了异常的坚决,随即暗暗叹息到,长歌,你果然还是没办法对此置之不顾!虽然你拒绝派兵增援,但这对你而言其实是一个异常痛苦的决定吧?明明想去救援,却无能为力,因为必须要对四方国百姓负责。长歌,经过这几年,你也成长了呢!虽然还是任性,却变得坚强了。 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这样的慕长歌,单尤也只好放弃,于是开口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也必须答应我的要求。” 慕长歌点点头,问道,“什么要求?” 单尤没有即刻作答,而是先看了冷玺策一眼,这才应道,“其一,必须在祭司大人的陪同下前往;其二,必须平安回来。可以做到吗?” 慕长歌一愣,随即答道,“我向你保证!”语气异常严肃认真。 听完慕长歌的回答,单尤又转头对上冷玺策,问道,“不知祭司大人可愿接受此次认命?” “臣自愿效劳。”冷玺策一拱手,说道。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此次行动不宜带太多人前去,我会挑几名好手跟你们一起去。” “嗯,好!”慕长歌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就跟师傅回去收拾行装,即刻动身。” 冷玺策垂眼望着身侧的慕长歌,暗暗到,从知道那件事之后脸上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只不过是毫不相关的人你尚且如此,若是单尤……想着这样的事情,冷玺策嘴角竟淡淡地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就在慕长歌等人整装待发之际,一个意外的身影突然出现了,慕长歌一愣,“周大哥?” 周青恭敬地朝几人行了个礼,这才走近慕长歌,问道,“我听到一些消息……莫非你当真打算?” 慕长歌自然清楚周青所问何事,于是点点头,“正是如此。” 看着慕长歌那坚定的眼神,周青即刻就明白了,微微笑了笑,“长歌,你还是老样子。” “周大哥是来送行的?”慕长歌主动问道。 周青突然单膝跪了下去,拱手道,“卑职想同小公子一同前往。” “周大哥?”慕长歌有些惊讶地望向周青,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翻身下马,扶起周青,说道,“周大哥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可是,你如今是负责宫中安全的銮仪使,四方国很需要你。” “长歌,我……” 周青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慕长歌打断了,“周大哥,我把最重要的人托付给你了,所以……” 周青一愣,转头望了眼单尤,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马背上的冷玺策回望着慕长歌,心里暗暗重复到,最重要的人吗? 第四十二章:救援(二) 当慕长歌一行人等见到枫国人皇红杜宇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料想红杜宇一定已经知道他们的决定与此行的目的了,但是,慕长歌还是再度说明了眼下的情况,“如今我四方国已经开始受到侵扰,虽说结成了五国同盟,但最终是不是真能获得增援却还是个未知数。不能对贵国派兵增援,实在抱歉!” 其实,红杜宇会向四方国求救也是无奈之举。他原本也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当年是他们拒绝了四方国的结盟请求,如今却在为难之际企图得到对方的救援。 听到慕长歌的歉意,红杜宇更是觉得羞愧了,摇摇头,感激道,“你们能够前来就已经是对我国最大的恩惠了。我们并非同盟国,还曾拒绝过你们的主动议和,这样的立场下你们还能前来本皇已然感激不尽。” 慕长歌神情愈发凝重起来,拧着眉,沉声道,“红人皇,我等能够救出的人数有限,所以……” 红杜宇暗暗握拳,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君王般的笑容,“本皇很清楚,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既然如此,”慕长歌站起身,说道,“请红人皇赶紧命人准备一下,越早动身越好。” 红杜宇点点头,吩咐道,“来人,带两位大人下去休息。” 慕长歌走了两步,又转身折了回来,稍稍犹豫了片刻才说到,“有件事想拜托红人皇,并不是以四方国使者的身份,而是以我个人的身份请求红人皇。” 红杜宇一愣,开口道,“请讲。” “被攻陷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放了宫里的人,让他们自己去逃生。虽然,对于皇室血脉他们绝不会手软,但据我所知,神裔国的兵马还不至于屠杀百姓。这样,也算是给他们一条生路。”慕长歌说道。 红杜宇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下不禁道,他竟然……随即,红杜宇笑了起来,“这就是四方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小公子慕长歌吗?本皇明白了,既然小公子有如此仁爱之心,本皇又怎会不允?” 慕长歌深深一鞠躬,由衷道,“多谢红人皇仁慈。” 慕长歌行至殿门口时,门外的光斜斜地投设进来正好洒在他身上,红杜宇一眼望过去竟觉那耀眼的光芒似自慕长歌体内散发出来一般,圣洁温暖。红杜宇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字,神! 望着眼前庄严素净的宫殿,慕长歌竟失眠了,像他这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都能好好吃饭睡觉的人竟然失眠了。 这样肃杀的夜,慕长歌却变得有些伤春悲秋起来,依靠着门栏,不禁喃喃道: “春华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你是在感叹红人皇的亡国之悲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身侧传来。 慕长歌举目望了过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唤道,“师傅。” 冷玺策举步走了过来,“你这样好吗?” 慕长歌一愣,不解道,“师傅是指?” “四方国的状况,我不说你也明白。枫国尚且让你如此,有朝一日四方国覆灭,你当如何?”冷玺策说着,语调平静,仿佛一切与己无关一样。 慕长歌怔怔地望着冷玺策,眼里的感情很复杂,有悲伤,有忧虑,还有抗拒,甚至不知为何还有一丝愤怒。 久久地,慕长歌才收回落在冷玺策身上的目光,抬眼望向遥远星空中的那一轮弯月,缓缓道,“其实,我原本是想不要跟这个世界牵扯太多,尽早找到回去的方法然后毫无留恋的离开。可是,我是个很容易就得意忘形的人,一见到性情相投的单尤立刻就不自觉地跟他好了起来。如果,虚空是个平和的世界,那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是个奇怪的战乱世界。国与国之间,因为某种不知道的奇怪理由而不停地战斗着。当我明白这一点之后,就一直担心着四方国终结之日的到来,我甚至还隐隐希望这一切等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再发生。但是,我很清楚,在这里停留得越久,我就陷入得越深。时至今日,我早已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即便现在当真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也没办法就此放弃一切的离开。” 说到这里,慕长歌再度侧头望向冷玺策,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有时候,我也会思念家中的亲人,担心他们过得好不好,面对突然失踪的我又承受着怎样的打击,想要回到家人和朋友身边。可是,我依旧还是觉得能够遇见单尤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跟单尤约定好了,在这一日到来以前,尽自己可能地去做眼下的事情,享受当下的快乐。生离也好,死别也罢,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冷玺策皱着眉,可是却看不出究竟是生气还是担心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爱着单尤?” “咦?”也许是没有料想到冷玺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慕长歌讶异地盯着冷玺策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摆摆手,笑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同单尤是朋友,好朋友,这是兄弟情,怎么会是爱?该不会……”说着,慕长歌笑嘻嘻地凑近冷玺策,贼兮兮地问道,“该不会连师傅也相信我是单尤的情人这样的传闻吧?” 慕长歌后退一步,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没想到连师傅这样的人也会相信这样的八卦绯闻啊!果然是人言可畏啊!” 冷玺策虽然察觉到慕长歌同单尤的关系并非如外界所言那般,但是,他原以为这两人的关系多少都有些暧昧纠葛。他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将两人的关系撇得这么干净,如此相知相依,却是纯粹的友人情谊。 “这么说,所谓的侍寝也全是幌子?” 慕长歌耸耸肩,“那是当然!在神裔国毫无身份地位的我,有了‘宠爱’这个保障不是很轻松就能得到保护吗?” “还真是让人意外,那净官也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冷玺策那张冰冷的俊容在月光的映射下竟似乎不再如白日里那般寒冷,反倒柔和起来。素来平静不带感情的眼眸里隐隐闪过一道光,可是却稍纵即逝。 “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真的跑去做净官?那样,怎么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啊?”慕长歌理所当然地说道。 冷玺策静静地望着眼前轻松嬉笑的慕长歌,道,“你倒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名誉。” “有什么关系?娈童也好,净官也罢,不过只是个身份称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也没必要去在意他人怎么看我。就算有了喜欢的人,只要跟她解释清楚不就好了。虽然很难想象我这样的家伙也会成亲生子,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吧!”慕长歌一脸无所谓地解释道。 成亲生子?冷玺策眉头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色,“你喜欢女人?” “哈?”慕长歌摸摸头,心下感概道,今晚的冰山师傅还真是奇怪呢!竟然会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问这种问题,不过,能够跟他这样和谐的交谈,感觉倒不坏。 想着,慕长歌笑着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般情况下,男人不是应该喜欢女人吗?我当然也不是反对龙阳恋、百合爱啦,对此,我持包容心态。但,就目前而言,我没有喜欢过男人。” 冷玺策闻言没有再答话,只是暗暗在心里念道,没有喜欢过男人吗? 第四十三章:救援(三) 虽然对于能够获救,一大部分人还是为此感到庆幸的,但是,也总有一部分是真正心连着枫国,想要与枫国共存亡的。 枫国二皇子红泽合便是其中一个,他态度强硬地站在红杜宇面前,吼道,“儿臣不走,绝对不走,儿臣要陪父皇坚守到底。” 在红泽合的带动下又有好几位皇子、公主纷纷站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红杜宇紧紧地皱着眉,衣袖里的双手,握得发青。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厉声道,“走,全都走!这是本皇的命令,不从者一律按抗旨处分。” 虽然红杜宇态度十分决断,可,红泽合显然不打算做丝毫地妥协。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即便父皇要处罚儿臣,儿臣也一定要留下来。” “儿臣也是。” “臣女也是。” “臣妾愿陪吾皇共生死。” “……” 眼看着,这临行饯言越拖越长,似乎就要演变成“走不成”的状态了,慕长歌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从鼻子里哼出来。 冷玺策忽然听到自身侧传来一道异常的呼吸声,不由侧目望向一旁的慕长歌,只见他闭着眼,咬着牙,做着长而缓慢的深呼吸。冷玺策微微弯起嘴角,心下笑道,这是长歌发怒前的征兆,看来趣事要发生了。 果然,就在冷玺策心里的话音刚落定没片刻,慕长歌就忽地走到了争执不下的红杜宇和红泽合面前。 慕长歌伸出手指点了点红泽合的肩,“喂!” 红泽合一愣,转头看向身侧的慕长歌,正要开口问有何要事,却突然耳墙里一声巨响,脸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所有人都讶异地望向慕长歌,他……他竟然打了…… 红泽合转回被打得偏向一侧的头,不可思议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你在做什么?”也许是由于过于惊讶的缘故,红泽合的声音里竟然没有被打后的愤怒,只是讶异。 慕长歌直直地盯着红泽合,明明被打的是红泽合,可他却比红泽合还要气愤,“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你父皇不顾龙颜修书求援四方国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你以为你父皇心里就很好受吗?国破家亡,在这样的境地下,唯一让他心心念念着的是什么?是你们!你们是他的妻妾,是他的儿女,哪个做父亲的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家人骨肉分离?为了你们,他承担了多少痛苦?现下,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你们活着,好好地活着!可是你在做什么?” 说着慕长歌转眼看向红泽合身后的其他人,手指一直,责问到,“你又在做什么?” 手指再一直,“还有你、你、你!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慕长歌收回手指,气得长袖一甩,怒骂道,“一群不孝子孙!连这点事都承担不了,你们不配做红氏皇族。” 慕长歌这话说得很过分,也很苛刻,可是却句句在理,容不得人反驳。 从未被人如此责骂过的红泽合等人一时间竟只能愣愣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终于,慕长歌闭上眼,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你们若真想白白浪费你父皇的一片苦心,一心只想求死,那我也不勉强。你们想死便死,我还懒得拖着你们一群心志不坚定的拖油瓶连累自己呢!” 红杜宇心下一惊,也不知道慕长歌这话里头究竟有几分认真,可是转眼却看见慕长歌神色坚定,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原先那一部分正在为了能够出逃而隐隐高兴的人一听慕长歌这话,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姚贵妃表现尤为明显,她拉住红泽合的衣袖急忙劝道,“二皇子,你应该明白你父皇的用心。他这么做,无非也是希望能够保存皇室血脉。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有复国的一天。” 姚贵妃是什么人红泽合自然清楚,他当然也明白姚贵妃的用意。红泽合都没屑正眼瞧她,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便就狠狠地甩开了姚贵妃的手,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慕长歌也没再给他们商量思考的机会,转身对上红杜宇,一拱手,说道,“红人皇,您的一番苦心我等自是明白,但若他们不明白,恕我等没办法。” 见慕长歌似乎真有几分要就此离去的意思,红杜宇赶紧拉住了慕长歌,“此事就这么定了,有劳大人费心了。” 说着,又转身看向红泽合,“合儿,不许再闹了,这是命令!” 经过慕长歌这样一整,红泽合纵使心中再不乐意,也只好咬咬牙,阴沉着脸同慕长歌他们走了。 路上的时候,冷玺策禁不住问道,“你那番话可是当真?” 慕长歌一愣,不解道,“哪番话?” “他们想死便死,你不会多管。” 慕长歌一听,立刻就又飚起了一阵火,不悦地抱怨道,“这群金屋银窝里出身的皇子公主,不狠狠地骂一顿,怎么会乖乖接受眼下的现实?” “你如今有何打算?”冷玺策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问道。 “嗯——”慕长歌微微皱着眉,沉默了片刻答道,“我不打算将他们往远处送,而是想把他们往里处送。” “你的意思是?” 慕长歌点点头,“正是!不管怎么往远处送,终免不了再度面临灭国逃亡的一日,只有神裔国收服之地才是最为安稳之处。”说着,慕长歌神秘一笑,“其实,冰山师傅您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冷玺策只是静静地看了慕长歌一眼,并未作答,不过,他心下的确也是如此打算的。 慕长歌继续说道,“他们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现在这样的状况下这么一帮子人同时进城肯定会引起怀疑。而且,为了避开追兵搜捕,最好还是分开行动为妙。所以,我想让他们分几路去不同地方。不过,我说归说,但并没有什么计划和安排。所以,”说着,慕长歌转头望向冷玺策,弯眼一笑,“这件事就全依靠师傅您了。” “没有周全的计划就敢擅自行动?”冷玺策脸色虽是一如往日的平静,但语气里却隐隐有些生气。 可是,慕长歌却没有把冷玺策的责问放在心上,反而还笑得一脸灿烂得意,“我身边不是有冰山师傅你吗?就算我没有计划,师傅你也一定早就心中有数了。我只要跟着师傅行动就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长歌这话里头全是对冷玺策满满的信任和赞美,可是,冷玺策却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连脸色都阴沉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开口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你身边呢?” 慕长歌听后并没有变得严肃反而笑得愈发灿烂起来,“这怎么可能?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既然你已经是我师傅了,那自然这辈子都得照顾我啦!哪有师傅会弃徒儿生死于不顾的?不管怎么说,我想天底下估计没有比冰山师傅更可靠的人了。” 冷玺策双腿一夹,加快了骑马速度,只远远地从前方传来一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慕长歌一愣,眉头不由皱起,快马追了上去,喊道,“冰山师傅,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可,冷玺策自那之后就又恢复了冷漠,除了必要交代之外,没有再说过其他的话。 切!慕长歌撇撇嘴,心下遗憾地感叹到,难得地以为这一次的行动让那块冰山变得比较暖和了,结果一下子就又恢复了冰冷。 “哎——,”想着慕长歌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嘀咕道,“连我这么闹腾火热的个性都没办法让他活跃起来,看来,想要融化这块千年寒冰,怕是要火山熔浆才行。” 第四十四章:救援(四) 单尤挑选的人果然身手都相当不错,再加上身为神职者的冷玺策在,这一路虽是遇到不少阻拦,倒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危机。 至于将他们安排去什么地方,也全权交由冷玺策负责,慕长歌并没有操太多心。 可是…… 慕长歌揉了揉酸痛的腰,不禁感叹道,“就算有万能的冰山师傅在,可是,这样日夜兼程的赶路,还真是累人啊!” 现下,他们已经出了枫国,正在胡林国边境。冷玺策打算先安排一部分人留在这里,所以黄昏时间就进城去探听情况了,只留了慕长歌在这里守着其他人。 虽然很累,可是,没有冷玺策在身边,慕长歌竟有几分不敢睡觉。直到现在他都完全无法应付夜袭,每晚都是被冷玺策给揍醒的。毕竟这么多条人命担在自己身上,他哪敢放心去睡?万一这些人在他睡着之后有个好歹,他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慕长歌的红泽合却忽然走了过来,“给你。” 慕长歌正望着夜空发呆,突然被打断思绪,不由身体一震,吓了一跳。 似乎察觉到了慕长歌的反应,红泽合开口问道,“打扰你了?” 慕长歌赶紧收回思绪,微微一笑,摇摇头,“不,没什么!” “喝点水。”红泽合再度将手里的水袋递了过去。 接过水袋,慕长歌感激地笑笑,“多谢!”喝过之后,慕长歌再度将水袋递还给红泽合。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慕长歌突然就回想起了他那日狠狠地甩了红泽合一个耳光的事情,不由转过头,神色有些尴尬。 犹豫了片刻,慕长歌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口,“抱歉,那日……我有点激动,所以,还请见谅。” 红泽合一愣,知道慕长歌说的是那日打他耳光的事情,不觉也一阵尴尬,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笑道,“不,你教训得对,是我太过冲动了。” 知道红泽合没有在意那日的事情,慕长歌心境一下就放开了,跟红泽合相处时也轻松了不少。转头望向红泽合,扬起嘴角笑了起来,“那我们就算打和?” 也许是慕长歌轻松的神情感染了红泽合,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静静地望着星空,虽然没有再交谈,可月影下交错的身影但却感觉就像是亲密的朋友一般。 “呜呜……母后,我要母后。”一阵哭声忽然扰乱了慕长歌平静的心。 正在哭嚷的是红杜宇最小的儿子红泽化,他母后正是红杜宇的妻子,枫国皇后。她说什么也不愿离开红杜宇,坚决坚持留在皇宫里陪着红杜宇直到最后一刻。想来这红泽化也才只有五岁,这么些日子没见到自己母后,今日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被红泽化这样一阵哭闹,其他几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慕长歌抚额,咬着牙,不耐烦地哼道,“啊啊!” “呜呜……” “呜呜……” “呜呜……” 现在慕长歌别说什么心情平静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呜呜——的哭泣声,就像有一群苍蝇在他脑子里、耳道里嗡嗡作响一般。 慕长歌拳头越握越紧,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终于……他再也压制不住,忽地一声怒吼,“通通给我闭嘴!” 即便是小孩子也分辨得出来慕长歌这语气里充满了怒火中烧到极致的爆发,一瞬间竟吓得不敢出声,只是害怕地看着慕长歌,一深一浅地抽噎着。 慕长歌走到那群哭泣着的小孩面前,脸色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一声发泄而稍有松弛,而是愈发显得阴沉。他闭着眼,吸气呼气,几番深呼吸之后,突然睁开眼沉声道,“哭,哭有什么用?哭,神裔国的兵马就会撤退了吗?哭,你们就能过回原来的日子了吗?哭,世界就能和平了吗?哭,能够解决问题,还会有这么多战争吗?你们的父皇、母后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为了你们的未来而奋斗着,你们竟然只会哭哭啼啼?这么软弱,你们还有脸自称自己是红氏皇族?” 说着,慕长歌拔出了腰际的剑,这是单尤为了以防万一硬塞给他的。沉默片刻,他挥剑指向红氏皇族众人,语气冷淡,“你们可知道,在这一次的战争中牺牲了多少人?你们可知道,多少人都眼睁睁地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而战死在沙场?战乱的世界里不需要软弱的人,连这个难关都度过不了,将来要如何生存下去?若是辛苦地救下了你们,可最后你们却还是无法活下去,那……还不如此刻就在这里了却了你们的性命!” 红泽合一惊,赶紧过来挡在了慕长歌面前,“慕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慕长歌抬眼望向红泽合,眼神里没有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威胁的意思,而是冷漠的、残酷的……连红泽合都看得一阵心惊。 久久地,慕长歌才收回了手中的长剑,冷言到,“你应该很清楚,接下来你们将面临的是什么。如果不能及早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即便现在能逃出去,你们也一定会被这个世界所杀死。” 红泽合闻言,眼神一沉,没有再说话。因为正如慕长歌所言,他很明白,既然选择了生存,接下来就必须面对比死亡还要痛苦的考验。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总见慕长歌跟在冷玺策身边笑嘻嘻的,对众人也都有说有笑,大家都快忘了慕长歌上次发脾气怒甩红泽合耳光的事情,以为他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结果,见到眼下突然变得冷酷的慕长歌,忽觉一阵陌生,这才又想起来他原也是四方国响当当的小公子,不仅在四方国大有作为,连四周的国家也都有所耳闻。 红泽化等人虽还小,但也都是皇室中人,察言观色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厉害,听慕长歌一番言语举动,也都不敢再有所动作,更加不敢再哭嚷。 许是刚刚情绪太过激动生气,现在一旦放松下来,便就愈发觉得困了。慕长歌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揉揉沉重的眼,心里不禁呼到,好困!实在撑不住了,不睡不行了。 慕长歌望了眼经过刚刚的事情后显得对他有些疏离的众人,思索着冷玺策应该差不多该回来了,于是起身对值班的侍从小声道,“我实在困了,眯会儿,你们几个警惕点!” 说完,他又转身对红泽化等人说道,“你们也睡会,只不定冷大人回来就要趁夜行动了。” 当冷玺策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慕长歌蜷缩在墙落的一角睡得特沉。 冷玺策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走近慕长歌,俯身蹲了下来,静静地盯着慕长歌看了片刻,忽然一抬手…… 如条件反射一般,慕长歌猛地翻身跪起,道,“师傅,我错了,下次一定提高警惕!” “多少个下一次了?”冷玺策站起身,轻拍衣摆,冷声道。 慕长歌一脸尴尬的笑着,连他自己都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跟着也爬了起来,凑到冷玺策面前,摸摸后脑勺,吐吐舌头,嬉笑到,“这睡觉呢,是一件让人非常舒服的事,这人一舒服呢,就会不自觉地放松,所以……” 刚刚还拔剑冷言相对不觉令人畏惧的慕长歌,现下居然跪着向冷玺策认错还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这让枫国众人看得一脸讶异和奇怪,心下不觉纷纷疑惑到,这个慕长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冷玺策冷着脸没有说话,慕长歌赶紧转移了话题,问道,“去打探得怎么样了?可以进城吗?” 冷玺策点点头,“状况不错。” 慕长歌一听,随即明白冷玺策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转身对红泽合说道,“二皇子,让第一批人准备准备吧!” 红泽合一愣,“这么说……” “是的,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进城。”慕长歌应道。 第四十五章:复仇(一) 当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慕长歌不禁在想,冷玺策究竟厉害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要从一个即将面临覆灭的国家里救出皇室中人,并想办法冲出重围将他们安排去各个不同的地方,这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可是,仿佛只要就冷玺策在,一切事情就都变得异常简单了。 因为有冷玺策在,慕长歌也没有多操什么心,只是听从冷玺策的安排而行动。但如此艰难的一件事却就这样解决了,他们现在已经安排好所有的红氏皇族,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过,冷玺策并没有同慕长歌一起回四方国,而是说还有些事情要去办,让慕长歌一个人先行,随后追上。 慕长歌骑在快马上,忍不住心里默默感叹道,冰山师傅真是个厉害到让人觉得可怕的人,还好他不是敌人! 一路上,虽是累,但慕长歌却并没有耽搁,一直加紧赶路。毕竟,这外面现在并不太平,他可不想在回去的路上出点什么事。而且,没有冷玺策这位高人在旁,多少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好在,虽是有些不安,但慕长歌等人最终还是平安地进入了四方国。慕长歌心中那一根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放松下来。 就在慕长歌等人打算回四方城的前一晚,他竟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旧识。 卫斯俊打量着眼前的慕长歌,眼里闪过一道光,随即又用笑容掩盖了过去,“当年的小公子如今已是玉树临风了。” 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卫斯俊,慕长歌显然有些讶异,不解到,“斯俊大人怎会在此?” “我如今是这禾城的护城都尉,自然在此。”卫斯俊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慕长歌点点头,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卫斯俊,这才又继续笑道,“看见斯俊大人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当年……”慕长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当年,单乌户下令让冷玺策废了卫斯俊的魔力,这一件事其实一直让慕长歌有些介怀。他很清楚卫斯俊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废除他的魔力对他的打击一定相当之大。可是,他替卫斯俊求过情,但是单乌户态度异常坚决。大概是因为卫斯俊毕竟是他国之人,甚至还曾差点让四方国陷入危机,放任这样的一个神职者在身边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单乌户才没有心软。 现在看到卫斯俊重新振作起来,并过得似乎还不错,慕长歌也总算是稍稍安下心来。 卫斯俊笑笑,“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们外出办事回来了?怎么没看见祭司大人?” “冰……祭司大人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要晚点才能回来。”慕长歌答道,但随即又一愣,不解到,“斯俊大人如何知道祭司大人同我在一起?” “你忘了,我是这里的护城都尉,你们出城的时候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没有看见我罢了。”卫斯俊笑着解释道。 慕长歌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说的也是。”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一场。怎么样,多年未见,今晚就在我府里休息一晚,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也顺便聚聚?”卫斯俊邀请到。 卫斯俊邀约的理由很在理,再加上慕长歌原本还有些担心卫斯俊会为了当年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此刻见到卫斯俊似乎并没有在意过去的事情,甚至还当他是朋友,心下也就高兴了起来。点点头,笑道,“好啊!” 卫斯俊好吃好喝地招待了慕长歌等人一顿,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终于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慕长歌却有几分睡不着。也许前些日子太过紧张压抑,突然间平和下来了他反而有些不习惯。慕长歌随意地披了件外袍,打算去院子里坐坐,才一开门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卫斯俊。 “睡不着?”卫斯俊问道。 慕长歌点点头,“想去院子里坐坐。” 说着,两人就在院中凉亭里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卫斯俊,慕长歌总觉得他有些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骄傲得意,而是温和收敛了许多,也沉稳了不少。 “怎么这样看着我?”见慕长歌一直盯着自己,卫斯俊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摇摇头,收回目光,说道,“我只是觉得斯俊大人变了不少。” 卫斯俊一听,笑了起来,“你也变了不少啊!” “也是啊!是人就总会变的。”慕长歌望着四周的夜,语调里竟有些感概。 “听闻你做了吾皇身边的净官?” 慕长歌一听,突然笑了起来,“连这种事情都听说了啊?” “小公子在四方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有所耳闻。”卫斯俊解释到。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我大概也是一时兴起,于是就做了净官。”虽说他当时有不得不做净官的理由,但是慕长歌似乎没打算跟卫斯俊讲清楚。也并非他想刻意隐瞒,而是觉得这样细小的事情也没必要对一个相交甚少的旧识讲明。 卫斯俊得到慕长歌的肯定答复后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你竟然当真做了净官。我原以为,你会成为吾皇的妃子。” 慕长歌笑笑,说道,“这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吧!”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衷心吾皇?”卫斯俊不解地问道。 “那是当然,做净官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吾皇只不过是顺从了我的意愿罢了。”慕长歌理所当然地说道。 “对了,斯俊大人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慕长歌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开口问道。 卫斯俊从衣袖里取出一小包东西,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不习惯这里的床睡不着,所以,拿了一些安神的熏香过来,想给你。” “是吗?”慕长歌高兴地接过卫斯俊手里的东西,“没想到斯俊大人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正好我确实有点睡不着。” 说完,慕长歌又思索了片刻,继续道,“这东西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不过,斯俊大人就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了。身为护城都尉,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斯俊大人还是早点回去歇着,等我坐够了,自己会回去房间睡觉的。而且,”说着,慕长歌朝卫斯俊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道,“有了这个我也不用担心会睡不着了。” 见慕长歌这么说,卫斯俊也没有再推辞,只是点点头,说道,“这样吧!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经过你房间,这熏香我就先拿去你房里点着,你若是想睡了也可以回房直接睡觉,不必再麻烦燃香。” “也好!那就有劳斯俊大人了。”慕长歌应着,就将手里的小包熏香又交给了卫斯俊。 慕长歌也并没有在外面呆多久,只是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到了房间。 一打开门慕长歌便就闻到了一股幽幽的清香,他动了动鼻尖,随后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味道似乎还不错,清清淡淡的,不至于浓郁得让人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那熏香真起了作用,慕长歌才躺下去没多久就沉沉地睡着了。 深夜,原本一早就回到自己房间,按理此刻应该已经躺下歇息了的卫斯俊却独坐在房中,手里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品着。 跳跃的灯火忽明忽暗,映得卫斯俊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竟让人有些渗然。卫斯俊那双微眯着的双眼里有光在闪烁,但却不是屋里的灯火,而是恨,浓烈的恨。 卫斯俊仰头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倾斜着嘴角,恨恨地笑道,“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发作了。” 第四十六章:复仇(二) 慕长歌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喉头涩涩的,身体深处涌起一股热流。 慕长歌挣扎着爬起来,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好……好热……怎么身体这么烫,也没有力气?感冒发烧了?” 说着,慕长歌扯开自己的衣领,企图借此让身体稍稍凉快起来。他望了眼桌上的茶壶,又挣扎着爬下床,摇摇晃晃地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头喝了下去。 慕长歌捏着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可依旧又干又燥,丝毫没有解渴滋润的感觉,于是又倒了一杯…… 一杯水一杯水地喝下去了,可身体依旧还是燥热,喉咙也很干涩,慕长歌干脆提起茶壶就着壶嘴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直到他再也从茶壶里倒不出一滴水,他才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茶壶,双手无力地撑在桌面上,四下里打量起来,希望能够找到些别的东西来解渴解热,可惜却只是徒劳。 “身体感觉好奇怪!怎么会突然就发烧了?以前从来没烧得这么厉害过。”慕长歌不解地摇摇头,嘀咕道。 可他心里又想着,大概睡一觉会轻松一点吧!再加上这大晚上的,也不好去麻烦别人替我请大夫啊! 于是,慕长歌又拖着无力的身体慢慢地爬回了床,昏昏沉沉的,似乎就睡了过去…… “长歌?醒醒……” 隐隐约约,慕长歌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他皱了皱眉,眼睛却没打开,只是微微张了张嘴,“谁啊?”声音竟是干涩而沙哑。 慕长歌难受地咽了咽口水,也没听见有人答话,只是大体感觉有人在他旁边,于是缓缓开口道,“我好像生病了,有点热,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 来人似乎浅浅地笑了一声,伸手在慕长歌胸前捣鼓了一阵,问道,“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慕长歌只觉胸前传来一片凉意,想着大概是来人替自己解了衣裳,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的确觉得舒服了一些。于是勉强地微微一笑,点点头,“谢谢,舒服多了。” 说完之后,慕长歌又觉得还是想喝点水,于是又张了张嘴,说道,“水,可不可以倒杯水给我?” 慕长歌等了一阵子,却没听到来人的回答。他原本还以为那人可能是去给他倒水了,可是却又感觉来人似乎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床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慕长歌的胸前。 “嗯——”慕长歌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 随即,一缕缕清凉的发丝也跟着垂落至慕长歌胸口,他只觉凉凉的,好舒服。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吹进了慕长歌的耳朵,“你现在这样,喝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如,我帮你?”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身体过热而自然引起的浮想,慕长歌竟觉得这声音里有着一种蛊惑和暧昧。正犹豫着该要怎么回答,慕长歌便觉那温热的气息沿着自己的脖颈一路向下,一片柔软湿润就贴了上来。 明明身体很燥热,柔软的触感也是一片热,可是慕长歌却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反而柔软所到之处都如激流涌过一般带来阵阵刺激和舒适。慕长歌直觉昏沉沉的头脑迅速被这前所未有的舒适感给占领,仿佛一直燥热不安的身体正是在期盼着渴望着被这片柔软释放一般。 “嗯——嗯——”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慕长歌坦率地用呻吟声表达出了他此刻身体里传来的阵阵酥麻。 卫斯俊抬起头来,看着因欲望而全身呈现出一抹樱红色的慕长歌,嘴角露出了笑,不是魅惑的,也不是充满渴望的,却是残忍的,愤恨的……他再度俯下身去,含住慕长歌胸前的茱萸,也许是为了泄愤,竟不是轻轻地允吸,而是用牙齿狠狠地磨着,咬着…… 慕长歌一阵吃痛,忍不住闷声叫了出来,“啊——痛!” 可是,奇怪的是,在痛过之后身体却因为这强烈的刺激而涌现出无法言喻的快感。腹部深处升起一股焦灼的热,不安地,迫不及待地,齐齐朝身下某处冲去。 卫斯俊很清楚这是欲望达到极致的反应,他勾勾嘴角,轻车熟路地伸手朝慕长歌身下探去。虽然隔着褥裤,卫斯俊却很清楚地感知到慕长歌的分身早已在药物和刚刚的爱抚下昂首挺立,传出一股股热浪。 只是轻轻地一个触碰,慕长歌就忍不住挺起腰身,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呻吟,“嗯——” 卫斯俊不屑地笑了起来,“原来你这净官并不是真正的净官啊!常年游走在后宫之中,却保留了这玩意儿,看来单尤对你不是一般的宠爱啊!” 说着,卫斯俊俯身隔着褥裤,轻轻地吻了下慕长歌的分身,只一下,慕长歌就再度舒服得不可遏制地叫了出来,身体更是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挺腰向前似乎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卫斯俊一把扯下眼前的裤头,慕长歌早已按捺不住的分身一下子就弹跳了出来。 卫斯俊抬眼从身下观察着慕长歌脸上的表情,缓缓说道,“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不过……没想到你被欲望灼烧的样子竟然这么可爱诱人。想必单尤也是因为这样才对你如此迷恋不已的吧?放心,至少今晚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言语间,卫斯俊嘴里呼出的气流轻轻浅浅地自慕长歌分身上扫过,这直接而轻柔地触感让慕长歌浑身一颤,脚趾紧紧地朝内勾起,背脊绷得直挺,一如他蓄势待发地分身。 也许正是这样直接的刺激太过强烈,慕长歌竟然猛地一下睁开了眼。没有太多的犹豫,慕长歌直觉地朝自己身下望去,只见满头的青丝散落在他腹部及腰际…… 慕长歌一惊,伸手挡住身下的人,“你……你要做什么?” 对于慕长歌忽然地清醒,卫斯俊显然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抬起身来。只是从慕长歌的胯间微微抬起头来,轻蔑地笑道,“对于这种事,你应该很熟悉了吧?你看,”说着,卫斯俊瞥了眼慕长歌的分身,又再度抬起头,继续道,“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我的爱抚了。” 卫斯俊说这话时正俯身趴在慕长歌胯间,鼻尖几要触碰到慕长歌那高昂着的分身。这么近的距离,伴随着卫斯俊双唇的一张一合,气息深深浅浅地落在慕长歌的分身端口,这样的刺激几乎让清醒过来的慕长歌差点嘤咛出声。 还好慕长歌素来是个比一般人欲望要来得冷静许多的人,他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强忍了下来。他勉强地用一只手半撑起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挡开卫斯俊,说道,“你……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 此情此景,再前前后后一联想,慕长歌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时间就判断出了这个结果。若只是一般地在睡梦中被人侵犯,他绝不可能会到现在这一步才醒来,身体更不会出现一股异常的灼热,直叫他想就此放弃自己的坚持,跟眼前这个人交欢。 卫斯俊没有回答慕长歌的问题,而是浅浅地笑了一下,调侃道,“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能忍耐嘛!该说是单尤对你训练有素呢,还是说药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长歌不解地问道。 卫斯俊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看着那样的眼神,慕长歌一惊,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欲望的渴求,而是报复,“你记恨我?你想为了以前的事情而报复于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卫斯俊撑起身体,微微扬起头俯视着身下的慕长歌,阴戾地笑着,“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第四十七章:复仇(三) 那一瞬间,慕长歌竟觉得眼前的卫斯俊像极了嗜血的野兽。纵使体内的欲望再怎么高涨慕长歌也忍不住慌张起来,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卫斯俊,“放开我……放开我……” 卫斯俊丝毫没有理会慕长歌惊慌地挣扎,反而还因为慕长歌的反抗而愈发兴奋起来,双眼竟隐隐释放出红色的光,如守在黑夜里等待猎物的恶狼一般。他一把抓住慕长歌奋力抵抗的双手,举至头顶,笑道,“还这么精神,果然药效还没有完全发作吗?不用心急,很快,你就不会再说不要了。你会疯狂地喊着我想要,给我,再多一点,不管是多么银秽的词语,都会毫不犹豫地从你的嘴里喊出来。” 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慕长歌根本就不是卫斯俊的对手,即便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完全摆脱不了卫斯俊的控制,只能拼命地摇着头,“不要,绝对不要!” 卫斯俊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好心地再替你服务一次,仔细地!”说着,他单手按住慕长歌的双手,空出另一只手抚上慕长歌的胸,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慕长歌的茱萸一边轻轻地向上拉扯一边利用指缝进行打磨。 如果换成是别人,身中魅药又被卫斯俊好好地爱抚了一番此刻早就沉沦在对欲望的渴求里失去自我了。 可是,慕长歌一向对欲望的索求要比一般人来得少,又极度讨厌与不喜欢的人进行单纯的身体交流,所以他才勉强维持了一丝理智。此时被卫斯俊这样一触碰,身体就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虽然他死命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理智已经渐渐要消失了。 看着慕长歌因为欲求和快感而微微发抖的身体,卫斯俊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了,可是眼底的恨意也愈发强烈起来。他俯身含住慕长歌胸前的另一朵茱萸,一边用牙齿轻磨四周的粉红,一边用舌尖来回挑逗着。 “嗯——啊——”慕长歌眉头一紧,脖子朝后昂去,发出了欢愉地叫声。 卫斯俊冷哼一声,不屑道,“药效终于完全发作了吗?”说完,他收回压制住慕长歌双手的手,再度朝慕长歌身下探去。 这一次,慕长歌完全没了任何抵抗,虽然他脑海深处里一直回旋着一个声音“不要”“不要”,可是,他的身体却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抗拒行为,反而因为卫斯俊的触碰而十分愉悦。 卫斯俊握住慕长歌坚挺的分身上下套弄起来…… 仿若一股电流直直从身体深处涌向身下,而后又齐齐冲向头顶。慕长歌一把狠狠地抓住了卫斯俊的背,弓起身体,没有任何理智,也没有任何情感,只遵从于自己的身体反应,毫无保留地叫喊了出来,“嗯——嗯——啊……” “很好,很美妙地叫声!那么,差不多该试试那里了。”一边说着,卫斯俊一边伸手朝慕长歌后庭密道中摸去。 并没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去试探,也没有涂抹油膏进行润滑,卫斯俊直接并着两根那沾满慕长歌分身汁液的手指就插了进去。因为,这场交合原本就是卫斯俊报复慕长歌的行为,他不可能会为慕长歌的身体考虑,耐心地替他服务,以免造成伤害。再者,在卫斯俊看来,慕长歌是单尤饲养的男宠,应该早就对这种事情习惯了,根本就不需要这么细致地准备工作。 但是,卫斯俊估算错了,这是慕长歌第一次跟男人交合,后庭花蕾更是从未被开发过。 虽然有了汁液的润滑,再加上卫斯俊的力道,两根手指一下子就插了进去,可是…… “啊——好痛!放……放开我,好痛!”慕长歌痛苦地叫喊起来。 由于吃痛,慕长歌原本放松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警惕起来,密道关口一缩紧紧地夹住了依旧还停留在他体内的手指。 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强大压力,卫斯俊微微皱起眉,“好紧!这可不是久经雨露的身体该有的反应,还是说,离开单尤的这段时间,这里又收缩回去了?” 原本已经完全被欲望所征服的慕长歌凭借着身体里传来的一阵剧痛又清醒了过来,他缩起膝盖猛地一脚朝压在自己身上的卫斯俊踹了过去,怒吼道,“滚开!” 也许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慕长歌竟然还能恢复理智,卫斯俊触不及防竟然一个踉跄真的就踹飞了到了一旁,插在慕长歌体内的手指也因为他的摔倒而被猛地抽了出来。 慕长歌顾不得身下因为欲望高涨不得发泄而传来的阵阵胀痛,也顾不得从那突然被手指所侵犯的密道中传来的撕裂般的痛,凭着一股“绝对不能被这个人得逞”的强烈执念朝门口冲了过去。 卫斯俊揉了揉被慕长歌踹得发痛的肚皮,追过去一把扯住慕长歌的长发,举起拳头狠狠地朝慕长歌脸上砸去,一边砸着一边骂道,“贱货,不过是单尤用破了的玩意,竟敢打我!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贱货……” 面对卫斯俊那如流星雨砸落一般的拳头,慕长歌只是死命地咬着牙,盯着卫斯俊,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打吧,往死里打吧,我宁可被你打死,也绝不会委身于你!慕长歌瞪着双眼,心里恨恨到。 也许是被慕长歌那双倔强的眼神给刺激到了,卫斯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风度修养,腥红着双眼,落下的拳头也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嘴里不时喃喃骂道,“贱货……就喜欢被人狠狠折磨的贱货……” 直到,慕长歌半天脸颊高高肿起而后又消却下去变成血水,他才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真是个讨打的贱货!你想就这样死去对不对?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卫斯俊从慕长歌身上爬了起来,一把扯住慕长歌的头发,拖着他就朝床边走去。 可奇怪的是,慕长歌分明半天脸都被打得失去了知觉,可是他却依旧还是清醒着的,异常的清醒。 看着变得近乎疯狂的卫斯俊,慕长歌是真的从心底里涌起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这一次也许是真的要死掉了! 当慕长歌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他突然全身颤抖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五脏六腑搅在一起抽搐着,一股腥热从喉管里冒了出来,吐出一滩和着血水的秽物。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慕长歌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 忽然,他瞳孔倏地放得巨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救我!谁……谁来救救我……师傅!师傅,救我!师傅……”慕长歌惊恐地叫喊着,顾不得头发被拽扯的生痛疯狂地朝门口爬去。 卫斯俊竟一瞬间被慕长歌这股绝然跟气势所震住,“这家伙,竟然还有反抗的意识?” 就在卫斯俊失神的那一霎那,慕长歌就爬到了门口,正要开门逃出去,却被再度追过来的卫斯俊一掌打飞出去。 “砰——”的一声,慕长歌的头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眼前一黑,终于昏死过去。 就在慕长歌意识涣散的前一刻,他还朝门口长长地伸着手,嘴里小声喊着,“师傅,救我!” 卫斯俊见慕长歌没了反应,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骂道,“贱货,给我起来,少在那边装死。” 顺着卫斯俊的腿力,慕长歌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喂,该不会是这样就死了吧?”说着,卫斯俊蹲下身去探了探慕长歌的气息,“原来是昏死过去了。” 看着那道鲜红的血液顺着慕长歌那白皙细致的脖颈滑入锁骨,卫斯俊的身体竟开始兴奋起来。 卫斯俊一把抱起慕长歌,连回到床上的距离他都已等不及,直接将慕长歌一把扔在了桌上,俯身用舌尖舔去慕长歌身上的血迹…… 第四十八章:解药(一) 媚药似乎并没有因为慕长歌昏死过去而消退,他的分身依旧昂首挺立,灼热而跳动着。陷入昏迷的慕长歌没有任何意识,只是本能地抱着自己滚烫的身体扭动着,想让体内的熊熊烈火得到释放。 指尖轻柔地触碰让他躁动不安的身体舒缓下来,迎合着手指的动作身体的沉重得到了解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如清泉涌过的欢愉。 不似先前那般强烈,却让人着迷。 柔软的指腹沿着腹部线条一直向下进入密林地带,抚上原本一早就应该到了承载极限的火热,缓缓地,轻柔地,上下抚摸着…… “嗯——嗯——”昏睡的慕长歌舒服地哼了出来。 不消片刻,一道晶莹的液体自空中滑过,那是来自慕长歌身体深处压抑已久的欲望。 可是,慕长歌的分身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释放而得到舒缓,依旧高高耸立着,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的爱。 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分身,俯身向下,柔软的唇就落了下来,轻轻地,似爱怜一般,由上一路吻下。之后又用舌尖由下而上,细细地,描绘而上。 “嗯——”慕长歌嘤咛一声,身体弓了起来,脚趾紧紧朝内勾起,微微蹙起的眉宇间不是难受,而是舒服到极致的快乐。但,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像是察觉到游走在慕长歌身体里更多更深的渴望一般,朱唇轻启,含住眼前才刚刚发泄过一次的分身,一边上下套着,一边用牙齿轻轻地刮着。 嘴里温润的触感,以及唇齿间那如搔痒般的轻柔,让慕长歌不由向上挺起腰身,想要侵入那温润的深处。 可是,慕长歌向上挺举的动作并没有让他得逞,轻柔的双唇依旧只是浅浅地含着他分身的上半端套弄着。不过随后分身的下半部分忽然又多了一双手,伴随着双唇的动作,也同样做着上下套弄的动作。虽然指腹的触摸不如唇间的研磨那般愉悦刺激,但却让慕长歌体内暴涨的欲望稍稍得到了缓和。 慕长歌抬起双脚缠上匍匐在他身上的人,挺着腰,无意识地配合着对方的动作。 忽地,慕长歌眉头一紧,闷哼一声,身体直直向后仰去,爱液自火山口喷涌而出,那腥热的味道布满唇齿之间每一个角落。 慕长歌的分身终于稍稍平息下来,可是他的身体却依旧火热而滚烫,喉管间咕——咕——地发出一声声类似于小动物在呜咽的声音。 “还没够吗?”一道声音自头顶传了下来。 不知是因为连续两番的爱抚让慕长歌昏迷的身体渐渐苏醒过来,还是这一道恍若隔世的声音让慕长歌惊醒过来,总之,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有些迷迷糊糊的身影,慕长歌张了张嘴,半天后才勉强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师……师傅?” 原本慕长歌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出现了幻觉,可是身上的人只是稍微愣了片刻,便就给出了回答,“感觉怎么样?” 是师傅!这声音真的是冰山师傅!慕长歌心里小声念着,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他一把抱住冷玺策,哽咽到,“师傅,真的是师傅!师傅来救我了,我没有死。” 冷玺策身体明显一震,抬起手,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落在慕长歌背上,轻轻拍了拍,“有我在,没事了。” 慕长歌用力地一点头,“嗯!有师傅在,我就不怕了,不怕了,一点也不怕了。” 冷玺策轻轻推开慕长歌,温柔地拭去慕长歌满脸的泪痕和血迹,倾身压了上去,“你好好躺着。”说着,冷玺策身体慢慢向下,再度朝慕长歌的分身而去。 慕长歌一惊,“师傅?” “我在替你解药。” “解……解药?”慕长歌疑惑到。 随即他突然想了起来,是了,我中了媚药。那……师傅说的解药是…… 慕长歌讶异地朝匍匐在自己腹部下方的冷玺策望去,只见分身高高地挺起,而冷玺策那双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握着它。 就在慕长歌还没完全从这刺激的画面中清醒过来之际,冷玺策突然俯下身去,轻轻张开了他那双好看的唇…… “不要!”当慕长歌终于反应过来冷玺策打算做什么的时候,他惊呼一声,伸手挡住了冷玺策的额头。 冷玺策抬起头来,脸色依旧如以往那般平静,“这媚药很是厉害,不好好解药,你会血脉爆裂而亡。” “虽然这样,但是师傅……”慕长歌竟有些不敢直视冷玺策的双眼,微微瞥向一侧,缓缓道,“我……我是说我可以自己来,师傅不必为了我做这种事情。” “那你试试看。”冷玺策淡然地说着,就好像在说你试试看自己吃饭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讨论这么尴尬的问题。 慕长歌一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师……师傅要这样看着吗?” “我不看着怎么知道你自己是不是行?” 虽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早已有过人生经历的慕长歌自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此刻最需要什么。只一小番心里争斗后,慕长歌便就抬起手朝自己的分身上攀去。 咦?慕长歌再度一愣,暗暗惊讶到,完全使不上力气!别说自己解决需求了,连抬手都困难。 一阵尴尬之后,慕长歌终于放弃了自己解决这个方案,朝冷玺策干笑了两声,说道,“那……直接把我丢进水里吧!听说凉水可以解除媚药的药性。”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沉默了片刻,突然推开慕长歌挡在分身上的手,俯身向下,毫不犹豫地就吻了上去。 “嗯——”慕长歌没有提防,条件反射一般就舒服地叫了出来。 随即,慕长歌羞愧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通红,紧紧地闭着双眼,完全不敢去看冷玺策的表情。 看着慕长歌这明显害羞的反应,冷玺策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浅笑,“现在才害羞?刚刚是谁随随便便就弄脏了我的双手和双唇的?” 什么?慕长歌一惊,脑海里迅速转动起来: 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是说我刚刚已经……已经在他嘴里发泄过了吗?这……这不是真的吧?我竟然射在了一个男人的嘴里?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我的……师傅,冰山师傅?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师傅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而且……听他这么一说。我好像的的确确是觉得刚刚昏睡过去的时候感觉身体一阵舒爽,隐隐涌过一阵阵的快感。 那……那么说……我竟然…… 可是,冷玺策并没有给他时间继续思考下去,唇间愈发加快的动作和刺激让慕长歌不由倒抽一口气,脑子瞬间炸开了,只感觉身体深处不断侵过一股又一股的激流。 “师……师傅……不、不要,那里很脏……”慕长歌一边喘息着一边唤道。 冷玺策不仅没有因为慕长歌的话而停止嘴里的动作,反而用柔软的舌裹住慕长歌的分身,上上下下,一遍又一遍的运动着,仿佛想用他的行动来证明他一点都不觉得慕长歌的那里脏一般。 从未被人用嘴服务过的慕长歌只觉大脑完全被这前所未有的快感所征服,就算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让冷玺策停下来,可是他心里却渴望得到更多,他的身体更是不自觉地一挺一送迎合着冷玺策的动作。 糟……糟糕了,完全不想停下来! 这也是媚药的作用吗? 不,不对! 如果现在压在我身上的人是卫斯俊的话,我一定会拼死抵抗的。 是因为这个人是冰山师傅,所以我才无法抗拒吗? 慕长歌想着,不由伸手抱住了冷玺策的头,“没关系的……如果是冰山师傅的话,就……就算完全交给你也没关系的。” 第四十九章:解药(二) 冷玺策突然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对上慕长歌的眼,缓缓道,“全部都交给我?” 慕长歌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因为是师傅啊,所以不会抗拒。只是……要师傅为我做这种事……该对你说委屈了还是抱歉了?”说到这里,慕长歌不由浅笑出声,继续道,“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有点不恰当呢!” “全部吗?那么……”冷玺策突然笑了起来,支撑着身体的左手向下滑去。 慕长歌一愣,抬手抚上了冷玺策的脸,“冰山师傅笑了?” 慕长歌亲昵的举动让冷玺策手上的动作稍稍停留了片刻,问道,“不喜欢吗?” “不,我很喜欢!”慕长歌弯起双眼,灿烂地笑着。 “是吗?”冷玺策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停留在慕长歌腹部的那只手继续朝下摸索而去…… “师……师傅?”慕长歌一惊,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冷玺策。 冷玺策将食指对准慕长歌身后的花蕾,一用力就挤了进去,没有过多的犹豫,也没有理会慕长歌讶异的神色,一进一出地抽动着。 慕长歌不禁咬紧了牙,双手紧紧抱住冷玺策的肩头,“师傅……那里……不、不可以……” “你不是说全部吗?”冷玺策问着,可是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慕长歌弓着身子承受着这异样的刺激,虽然刚刚已经被卫斯俊的手指插入过,但那个时候只有疼痛跟抗拒,完全没有任何感受。此刻却是不同,冷玺策的动作很轻柔,缓缓地,慢慢地,像是在探索一件未经开发的宝贝。不会特别难受,可直肠被侵入的异样感却让慕长歌从心理上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且,冷玺策会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慕长歌是很清楚的。这不仅仅只是单纯地为了替他解药而已,如果他不好好拒绝的话,冷玺策将会要了他。 慕长歌看着一边对自己做着这样的事情,一边却又面无表情的冷玺策,心里不禁不解到: 冰山师傅究竟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情? 他并不喜欢男人啊!之前闯进他房里无意看见他与海棠……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情? 难道,即便是不喜欢同性的男人,在对我做这种事的时候还是会有身体反应吗? 不对啊…… 卫斯俊去了哪里?冰山师傅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会中媚药应该跟卫斯俊在我房里燃的熏香有关吧?该不会……连师傅也…… 想着,慕长歌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冷玺策的脸,唤道,“师傅,你醒醒!” 冷玺策一愣,完全不明白慕长歌此刻怪异的举动是何用意,沉默了片刻他才问道,“什么?” “你难道不是因为跟我一样身中媚药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吗?”慕长歌不解地问道。 冷玺策嘴角再度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竟有点讽刺的意味,“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咦?”慕长歌愣愣地看着冷玺策,不明白他这抹笑容里的意思。 “既然这样……”说着,冷玺策俯身倾下覆住了慕长歌的双唇,毫无保留地,没有试探,直接侵入了慕长歌的领地。 冷玺策那热烈的唇完全不像是他这样冰冷的人所拥有的,纠缠着慕长歌的唇,一边允吸搅动着,一边推向慕长歌的喉头深处,像是要完全将慕长歌掠夺过来一般。 慕长歌被这侵略性的深吻纠缠得几要喘不过气来,隐藏在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欲望一瞬间被调动出来,连停留在他身体里动作着的手指也都不再觉得是异样。慕长歌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动情地勾住冷玺策的脖颈,主动迎合上去。 感觉到慕长歌的主动,冷玺策不由朝前一挺,吻得更加激烈起来。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深吻,而更像是为了故意去调动慕长歌体内的欲望一般。 插在慕长歌体内的手指也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两根,虽然慕长歌在冷玺策第二根手指插入的瞬间呻吟了出来,但很快便就淹没在了冷玺策那漫长而激烈的吻中。 慕长歌那频临崩溃的理智里还留有一丝残存的意识,他不禁在想,究竟是媚药让他变得如此奇怪,还是冷玺策的吻原本就对他有种蛊惑的味道。 冷玺策终于离开了慕长歌的双唇,由于刚刚那番激烈的吻,慕长歌那原本呈现着桃花粉色的唇此刻变得如蔷薇一般艳丽。看着由于这一番爱抚和深吻而变得目光痴迷满脸绯红的慕长歌,冷玺策像是十分满意般地再度轻啄了口慕长歌诱人的双唇,挺直后背,暂时离开了慕长歌的身体。 突然离开的怀抱让慕长歌有些不安和急躁,他抬起手朝冷玺策伸了过去,“师……师傅?” 冷玺策轻轻勾起嘴角,缓缓道,“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慕长歌迷蒙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地望着冷玺策,却没有再说话。 冷玺策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俯视着躺在自己身下的慕长歌。 月光正好从窗口洒进来散落在冷玺策身上仿若替他披了件轻柔薄纱,精致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光洁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屋内红色的灯火正好与清冷的月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应是不和谐的两道光泽,同时映衬在冷玺策身上却意外的和谐美好。 “好美!”长歌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冷玺策的腰身,感叹到。 “我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但,却是第一次为了这样的话而有种类似高兴的情绪。”冷玺策说着,再度俯身贴上慕长歌。但他并没有立刻挺身侵入慕长歌,而是趴在慕长歌胸前用舌尖细细地描绘着他纤细却紧实的腹部线条。 “嗯——嗯——” 冷玺策那柔软的舌如同一把火炬燃尽慕长歌体内每一处神经,同时又像是一股清泉抚慰着慕长歌深处的欲望。 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无疑给慕长歌带来了极大的快感,他背后一抽挺起腰身全心地感受着眼下的这份愉悦。 慢慢地,冷玺策朝下吻去,当他的舌尖触碰到慕长歌下腹的那一瞬间,慕长歌的分身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他再也无法克制地呻吟起来,“啊……快、快点……拜托……我、我受不了了……” 冷玺策微微一笑,“终于妥协了?”说着,他抬起慕长歌的双腿放在自己肩上,握住自己的分身朝慕长歌后庭花蕾探入…… 他先是对着花蕾研磨了一阵,这才缓而慢地尝试着插入。 虽然只是进去一点点,但慕长歌却痛苦得叫嚷起来,“痛!快拔出来,好……痛!”慕长歌也因为这样的刺痛而从欲望中清醒过来。 慕长歌原本就被卫斯俊打烂了半侧脸,此刻因为身下传来的痛而表情痛苦,看起来整张脸竟有些扭曲。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慕长歌,呼吸意外地十分沉重,完全不像他平日里警惕着四周的一切而将呼吸放得极轻极缓的样子。 沉默了片刻,冷玺策沉沉地喘息着,道,“虽然你这么说,我也有想过,但是,好像做不到!忍一下,很快就不会再痛了。” 说着,冷玺策不顾慕长歌那抗拒的眼神,腰一沉,深深地刺进了慕长歌的密道中。 就像被一道闪电劈开自己的身体一般,慕长歌只觉体内传来被利爪撕裂般的痛楚。 “啊——”慕长歌痛苦地叫嚷起来,“好痛!” 可冷玺策丝毫没有理会慕长歌那痛苦的叫嚷声,一挺一送,像是着魔了一般享受着慕长歌的身体。 第五十章:误会(一) 慕长歌完全被身下的痛噬去了理智,胡乱地叫骂着,“嗯……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啊……你的!变态,色狼啊……赶紧拔出来!你以为你是……冰山师傅就了不起吗?你以为你是美人就可以……可以为所欲为吗?我……混蛋……混蛋……混蛋……” 连一向对痛楚的承受能力比普通人要强的慕长歌也痛得流下了眼泪。 光是承受直肠深处被人侵犯的痛楚就已经让慕长歌精疲力竭了,才叫嚷了几句就让慕长歌失去了力气,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沉沉地喘着气。虽然这样,慕长歌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究竟是哪个魂淡说小受其实很舒爽的?是谁说直肠可以感受到快感的?这根本就不是该拿来做这种事情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快感?痛死我了…… 看着从慕长歌眼角滴落的泪,冷玺策不由身体一震,稍稍停缓了腰间的抽送动作,俯身吻上那滴晶莹,柔声安慰道,“放轻松一点,很快就不会再痛了。越是抗拒紧张只会让你越是痛苦,我会尽量小心不让你受伤的。” 慕长歌恨恨地瞪了冷玺策一眼,可是却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气力再说话了,可是却在心里给出了回答,什么狗屁话?什么会尽量小心不让我受伤?都这么痛了,你竟然敢说没让我受伤?肯定早就裂开了。 看着慕长歌不满的眼神,冷玺策像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微微一笑,伸手抚上慕长歌的分身,自己一边挺腰侵犯着慕长歌的密道,一边用手指上下抚慰着慕长歌身体里的欲望。 也不知道究竟是冷玺策的柔声安慰起了作用,还是他指尖的动作让慕长歌的身体感受到了快乐。原本还觉得痛苦得完全不能忍受的慕长歌,此刻身体渐渐放松起来,甚至还隐隐地开始能够体会到身体里快感的愉悦了。 终于……慕长歌皱紧的眉头松懈了下来,紧张的身体也松软下来,面对冷玺策炙热而硕大的分身也不再觉得那么痛苦,开始享受起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同性欢爱。 埋在慕长歌身体里的冷玺策清晰地感受到了慕长歌的身体变化,知道他终于放松下来好好体会这身体深处的交流了。刚才一直强忍着的欲望一下子发泄出来,冷玺策呼吸一沉,挺腰插进更深处的地方。 只觉一股异物直直从花蕾口顶入身体深处几乎要刺穿胃一般,慕长歌不由向后昂起头,倒抽了一口气,但却意外地似乎并没有传来料想中的剧烈疼痛。 得知慕长歌的身体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的分身之后,冷玺策开始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欲望释放出来,不再是深入浅出的抽插,而是深深地插入而后又拔至花蕾口,继而又再深深地插入,每一次都直达身体最深处的神秘领域,如此反复。 慕长歌搭在冷玺策肩上的双脚也因为冷玺策抽送的动作而一摇一晃的摆动着。 为了减轻慕长歌身体的痛楚,也为了能够让慕长歌体会到与自己同步的快乐,随着身体挺送动作的加快,套弄慕长歌分身的手指也加快了动作。 清冷的月夜下,屋里却盈漫着暖暖的暧昧气息,身体撞击的声音混杂着爱液交流的嗤嗤声充满了整个夜晚。 慕长歌不清楚最后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也不清楚冷玺策究竟要了几回,只记得自己最终承受不了这么强烈的欢愉而昏睡了过去。 当慕长歌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天已是大亮。 “这……这里是?”慕长歌想伸手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可仅仅只是一个细小的抬手动作却让慕长歌感到全身如散架一般的疼痛。 “好……好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慕长歌自言自语地问着,开始细细回想昨晚的事情: 对了,我记得昨晚中了卫斯俊的媚药。 他恨我,恨我以前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想要侵犯我,想要报复于我。 我不愿顺从,奋力抵抗,结果被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然后撞到桌角昏了过去。 醒来后,看到冰山师傅…… 慕长歌一惊,急急唤道,“冰山师傅?” “怎么?醒了?”正好推门而入的冷玺策听到慕长歌的声音,应道。 慕长歌一愣,呆呆地转过头去,看着冷玺策如寒冰般的俊容,以及依旧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的身体,慕长歌一瞬间竟热泪盈眶。 察觉到脸上的清凉,慕长歌赶紧侧过头,在冷玺策尚未发现以前悄悄拭去了泪水的痕迹。当慕长歌的手指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他不由愣住了……“这……这是什么?” 慕长歌抬手双手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没有镜子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的左脸上缠满了绷带。 似乎了解到慕长歌心中的讶异,冷玺策过来解释道,“被卫斯俊打伤了,还有印象吗?” 被卫斯俊打伤?听冷玺策这么说,慕长歌不由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确是被卫斯俊狠狠地揍了脸,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冷玺策在床边坐下,抬起手朝慕长歌伸了过来,想扶起他。 可能是卫斯俊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心理冲击,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慕长歌不觉心里一颤,猛地坐起朝后退去。 冷玺策一怔,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看着与以往没有丝毫不同的冷玺策,慕长歌不由开始怀疑自己脑海中所回想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真实,明明昨晚两人才做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平静淡漠丝毫没有留下昨晚的痕迹? 仔细想想,昨晚的师傅根本就很奇怪,竟然会多次露出笑容,甚至……想到这里,慕长歌不禁胸口一撞,心里喃喃到: 竟然会露出那么温柔的声音和表情。 这一切都太过奇怪了。冰山师傅怎么可能会对我做出那种事情?他明明喜欢的是女人,是海棠。 而且,他当时的样子可不像是中了媚药。 如果昨晚的人真的是冰山师傅,那,卫斯俊又去了哪里? 还是说……慕长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让他不由颤抖恐惧的想法,该不会……该不会,昨晚跟我做那种事的其实是卫斯俊,只不过,由于我身中媚药反抗不了,可却又无法接受被卫斯俊侵犯的事实,所以才……所以才自顾自地产生了幻觉,把卫斯俊看成了相对而言我比较能接受的冰山师傅? 慕长歌惊恐地看着冷玺策,声音里有些颤抖,“是……是师傅救了我?那个时候我……我是什么样子?” “身中媚药,满脸是血,全身赤裸,躺在卫斯俊身下。”冷玺策虽不知道慕长歌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依旧如实答道。 “果……果然!”冷玺策的这番回答无疑让慕长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突然全身颤抖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冷玺策只道是慕长歌回想起了自己被卫斯俊伤害的事情而感到害怕,不由伸手过去,想拍拍他的肩给他安慰,“你还……” 察觉到冷玺策手指的靠近,慕长歌猛地一把打落了冷玺策的手,怒吼到,“别碰我!” 冷玺策收回手,“你没事吧?” 慕长歌一边颤抖着,一边喃喃念道,“脏……好脏……身体好脏!水,水,我要洗干净,洗干净这肮脏的身体!” 听着慕长歌的话,冷玺策神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慕长歌不顾身体的疼痛,双眼似没有焦点一般,爬下床,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冷玺策一把拉住失神的慕长歌,问道。 慕长歌回过头来,表情呆愣,可眼底却是浓烈的冰冷和憎恶。 这样的慕长歌让冷玺策都不由一怔,竟闪过一丝类似可怕的错觉。 慕长歌甩开冷玺策的手,冷冰冰道,“不要碰我,脏!” 第五十一章:误会(二) 冷玺策一愣,被慕长歌那句“不要碰我,脏”给狠狠地震住。 慕长歌拖着疲软的身体朝门外走去,就在他双手即将拉开门的那一刻,冷玺策忽然挡在他面前,面容严峻地沉沉道,“你说什么?” “好恶心,我要去洗干净,这具身体好脏,令人作呕。”慕长歌没有去看冷玺策的脸,而是微微低着头,虽然是在回答冷玺策的问题,可神情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冷玺策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冰冷的双眸第一次迸射出了怒火,他再一次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慕长歌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冷玺策怒吼到,“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这具身体肮脏得令我作呕,我要去洗干净,彻彻底底地洗干净,我不要身体里有恶心的味道。还没听懂吗?给我让开!” “恶心的味道?”冷玺策狠狠地握紧拳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这句话。 “好恶心,恶心得让我发抖……一定要洗干净……彻底地洗干净……”慕长歌忽然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蹲了下去,身体微微颤抖着,近乎痴呆地念到,“我想连身体里的血液都一并洗干净……好脏……好脏……好脏……”说到最后,慕长歌竟将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的肌肤里,像动物在撕扯猎物一般狠狠地抠着自己的皮肉。 鲜红的血液自慕长歌的指缝里滴落出来,慕长歌却发出了诡异地笑声,“呵呵……太好了,只要放干血液身体就会变干净了……干净……” 冷玺策一惊,一把拉开慕长歌深陷进自己胳膊的双手,低吼道,“你到底想胡闹到什么时候?” 慕长歌抬起头来,痴痴呆呆地望向冷玺策,双眸里早已没了往日里的神采飞扬,只是一片寂静的死灰,让冷玺策没来由一阵心慌的死灰。 沉默了许久,慕长歌突然脸上绽放出一道异样的光彩,他笑了,笑得如春日的暖阳一般灿烂无比,“师傅来把长歌的身体变干净吧!” “什么?”冷玺策一愣,不解地问道。 慕长歌顺着被钳住的双手爬上冷玺策的身体,无比兴奋地说道,“呐,冰山师傅,要了我吧!不要前戏,不要爱抚,狠狠地撕裂我的身体吧!这样,这样长歌的身体就不会再脏了。如果是师傅,如果是师傅的味道,就不会这样恶心了。呐,可以吧?师傅会帮长歌清理干净这具被玷污的身体吧?”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像是疯人一样的慕长歌,脑海里在分析着他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长歌该不会是误会了些什么吧?难不成他以为前日夜里与他交欢的是卫斯俊? 冷玺策这一瞬间的迟疑和思考让慕长歌那满怀期待熠熠生辉的脸又再度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他冷冷地笑了一声,放开了纠缠着冷玺策的手,“我真是糊涂,师傅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样的事?师傅喜欢的是女人,是海棠。我这具肮脏的男儿身体算是怎么一回事……没关系,师傅不愿意是应该的。可是……身体好脏,怎么办?用水是永远都洗不干净的,水是不行的,这身体深处的糜烂用水是无法冲刷干净的……” 慕长歌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缓缓地朝床边走去,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声音里再度燃起一股希望,“对了,我可以去找尤帮忙!尤对我这么好,这么宠我,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帮我的。是啊,我还有尤呢!我要赶紧回到尤的身边才行。” 原本见慕长歌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冷玺策是打算告诉他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那晚与他交欢的正是他自己,如果他愿意,他也希望再度与他欢爱。可是,在听到慕长歌后面的话时,他胸口突然涌起了一阵怒火,非常清晰而强烈的怒火,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还保留着这样的情感。 冷玺策一把将慕长歌按倒在床上,低吼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应了你的要求。” 还没等慕长歌反应过来,他身上的衣物便就被冷玺策撕了个粉碎。 “师……师傅?”慕长歌惊呼一声,身体被冷玺策翻了过去。 冷玺策用膝盖抵住慕长歌的大腿,迫使他摆出屈辱的狗趴姿态。一切就如慕长歌所要求的那样,没有前戏,没有爱抚,冷玺策一手按住慕长歌的后背,一手掏出因为愤怒而产生的欲望,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慕长歌的身体。 慕长歌似乎听到了有东西被撕裂的声音,大腿内侧有股暖流缓缓滑落下来,他想着那大概是血吧! 伴随着冷玺策忿恨地抽送动作,慕长歌只觉身下传来几要破开大脑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可是,慕长歌却并不抗拒这样的疼痛。咬紧的牙关带着些许的笑意,近乎疯狂地喊道,“撕裂我吧……就这样狠狠地将我撕个粉碎吧……直到我没有知觉,没有痛楚,就这样杀了我吧……” 冷玺策原本只是想惩罚慕长歌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可谁知当他进入慕长歌身体的那一刻,当他的分身被慕长歌那紧实温润的密道所包裹的那一刻,欲望竟如洪水猛兽般爆发了。即便慕长歌现在大喊着“不要”他也不可能再停下来了。 冷玺策那高涨到无法控制的欲望让他的动作愈发深而有力,慕长歌虽然死命咬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颤抖着的身体却让冷玺策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从怒火中恢复神智的冷玺策开始隐隐有些担心慕长歌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得了自己的硕大,但要他此刻停手是绝对做不到的。 想着,冷玺策的双手朝慕长歌的分身探去,希望借着这爱抚和情欲能够让慕长歌稍稍舒服一点。 “不要碰那里!”慕长歌一声厉喝阻止了冷玺策手指的动作。 承受着冷玺策的又一次撞击,慕长歌闷哼了一声,咬着牙齿道,“嗯——,不需要爱抚……就这样……这样才能够让身体里的污浊彻底散去。” 冷玺策一愣收回了手指,他此刻才明白慕长歌心里的阴暗有多深,他虽然满腔欲火,品尝着慕长歌的身体。可是,对慕长歌而言,这并不是一场欢爱,甚至连交合都算不上。对慕长歌而言这更像是一种洗礼,无情而血腥的洗礼,只为了把卫斯俊从他身体里、脑海里清除干净。 直到昏睡过去的前一刻,慕长歌都还喊着“不要停,就这样杀了我”。可是,他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痛苦或是情欲的声音,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冷玺策一次又一次的索取,甚至一直到最后一刻他的分身都完全没有昂起。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昏睡过去的慕长歌,俯身轻轻亲吻他紧紧锁起的眉心,想借此稍稍安慰他睡梦中的痛苦。 在冷玺策的记忆里,慕长歌总是笑嘻嘻地,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即便被人嘲讽,被人臭骂,他也丝毫不在乎,还厚脸皮地承认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十足地一个市井小痞子模样。偶尔会在自己所重视的人受到伤害或是他所坚持的原则底线被人打破时,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聪慧和执着。也会在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事情上突然生气,而变得异常恐怖。 但,这样的慕长歌却是冷玺策从未见过的,疯狂而冷血。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慕长歌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如此异常,他原以为慕长歌是个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生气的人。 他更没想到,像慕长歌这样大喇喇的个性,不在意别人说他是单尤的男宠,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而坚持做了净官,就这样一个人,竟然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因为误会被卫斯俊侵犯就变得如此疯狂。 冷玺策不禁在想,这样的慕长歌却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体,这意味着什么? 第五十二章:真相(一) 完全无法预料此刻处于一种如此极端情绪中的慕长歌醒来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令人讶异的事情来,冷玺策干脆趁着他昏迷给他灌了一碗安神汤,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将他抱进汤桶好好地清洗了一番。 之后冷玺策又亲手替慕长歌处理了他身下花蕾处被自己的欲望所造成的伤害,虽然是应了慕长歌的要求,但好像做得有点太过了。花蕾四周几乎都裂开了,深深浅浅的,好几条伤口。 明明是一心在替慕长歌上药,可是当冷玺策看见慕长歌那粉色花蕾无意识地随着自己手指的抹药动作而一收一缩时,他身下竟然有了反应,替慕长歌清洗的时候也是。 冷玺策不禁要怀疑现在这样的自己究竟还是不是他自己,一向冷淡不喜欢亲近人的他,即便是与人交合也不过是为了发泻身体里积蓄着的欲望而已。此刻的他竟然会对一个人的身体毫无抗拒力,只是轻微地触碰都能让他呼吸沉重,忍不住想要进入这具身体。 像这样如此强烈的渴望他从未有过。 慕长歌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再折腾,冷玺策强行压制住不断从身体某处涌现出的欲火,赶紧上完药替慕长歌穿好衣服。 看着床榻上这张并不算俊美非常,却足够吸引人视线的独特睡颜,冷玺策心里暗暗思忖到: 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吸引的呢? 是在夜袭时发现他有趣的睡颜的时候? 还是在他纠缠着我硬要拜我为师的时候? 又或者是他眼神坚定而认真地对我说着期待看见我的笑容的时候? 还是说更早,从他一开始在我面前表露出他的聪慧和独特时,我就已经不自觉地开始留意他了? 原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觉得他像只有趣的小动物,所以才特别容许他的亲近。甚至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不惜花大量的精力去教他武功,训练他的警惕心,只为有一日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能够好好地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冷玺策不由扪心问道,时至今日,仅仅只是这样我就满足了吗? 当慕长歌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了,总觉得他不是自愿清醒的,而更像是被饥饿的肚子给闹腾醒的,他一醒过来便大喊着“好饿,赶紧给我拿吃的过来”。 原本冷玺策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情绪不稳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但眼前的慕长歌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专心地享受着美食,露出满意地笑容。 “毕竟是一天没吃过东西了,现在感觉什么都特别好吃。”慕长歌一边吃着,一边感叹到。 “一天?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冷玺策淡淡地说道。 “什么?”慕长歌一听,勉强将嘴巴里还未彻底嚼碎的食物咽下了肚,惊讶地问道,“三天?你是说我已经昏睡了三天了吗?我还以为一切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呢!难怪觉得身体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原来已经过了三天了。”说着,慕长歌微微一笑,又夹了块大大的鸡肉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那我就更应该多吃点了。” 冷玺策一愣,他显然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主动提起那晚的事情,他还以为慕长歌会选择逃避并对此闭口不谈。 犹豫了片刻,冷玺策问道,“你?” “怎么了?”慕长歌不解地侧过头望向冷玺策。 “那晚的事情……”冷玺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慕长歌那疯狂而冰冷的模样他此刻依旧历历在目,也许这辈子他都忘不了那样诡异扭曲的慕长歌,他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可以当面跟慕长歌谈起这个话题。 没想到慕长歌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有愤恨,也没有厌恶。 慕长歌只是一边嚼着东西一边愤愤然却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说道,“真是想想都可恨,那个卫斯俊竟然敢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亏我刚开始还以为他并没有计较我们的过往,甚至还对此感到高兴呢!他若是狠狠地打我一顿也就算了,可是他却选择这样的方式报复于我。不过,他也算是找对了方法,我的确是最讨厌与人发生没有丝毫感情羁绊的如同畜生交配般的交合了。最重要的是,那是我的第一次额,我原本还想与自己最最喜欢的恋人一起共享美好的。他真是惹我生气了,我是不会原谅他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说着,慕长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转头看向冷玺策问道,“对了,卫斯俊人呢?他是做完坏事后就逃走了还是被师傅给抓起来了?” 慕长歌问这话时,只觉冷玺策突然表情一凛,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熊熊怒火。 “冰山师傅?”慕长歌察觉到冷玺策的异样,轻轻唤道。 冷玺策收回难以遏制的杀气,可语气却依旧是没办法控制的异样冰冷,“他已经死了。” “死……死了?”慕长歌一愣,表情有些惊讶,但随即撇撇嘴故意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继续道,“真是遗憾,我原本想亲自动手的,他是怎么死的?” 虽然慕长歌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但其实当他听见从冷玺策的嘴里说出卫斯俊已经死了的时候,他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他是真的很狠卫斯俊,狠他竟然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但是,他却没有想过要他死。毕竟,这是一条人命,曾与自己有说有笑过的人命。 冷玺策似乎没有注意到慕长歌内心的波动,依旧只是冷冷道,“剜目,割舌,剁手,流血而亡。” 慕长歌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原本握着筷子的手僵直在半空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冷玺策,喃喃问道,“你说什么?” “剜目,割舌,剁手,流血而亡。”冷玺策再一次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慕长歌动了动双唇,却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沉默了许久,他才终于缓缓道,“是你做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 冷玺策终于察觉到了慕长歌的震撼和异常,没有回答慕长歌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责备我手段太过毒辣?” 久久地,慕长歌才终于收回想从冷玺策那双冷漠的双眸里打探出什么情绪的视线,摇摇头,说道,“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师傅会这样做,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吧?只是……他虽然可恨但却罪不至死,更何况还是如此痛苦的死法……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他痛苦,你不痛苦吗?你替他难过,他对你做那种事的时候有为你着想过吗?如果我不出手,你的死法会比他凄惨得多。”冷玺策的语气里明显充满了怒意和责问。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从未在人前表露出任何情感甚至连表情都极为稀少而此刻却满眼愠恼的冷玺策,忽然,他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冷玺策微微愣住,不解到,“你笑什么?” “我在高兴啊!没想到,冰山师傅竟然这么在乎我。会为了我露出生气的表情,甚至还为了我而去杀人。”慕长歌很清楚冷玺策的心有多淡薄冰冷,所以他更清楚能够让冷玺策露出这样的表情有多珍贵。 慕长歌的这番笑容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明明在听说卫斯俊的死法后显得很抗拒甚至有些生气,可现在却又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冷玺策完全猜不透慕长歌心里头究竟在想着什么。 望着慕长歌的笑容,冷玺策不禁隐隐感叹,他估计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任凭我怎么读都读不懂的人。 第五十三章:真相(二) 沉默了片刻冷玺策才收回思绪,问道,“怎么突然又不生气了?” 慕长歌只是摇摇头,道,“怎么生气?生谁的气?师傅你的吗?你是为了替我报仇才杀了卫斯俊的吧?受益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这样为了我的事情而如此生气的师傅?卫斯俊如今已经死了,就算我对师傅大发脾气他也不可能再活过来的。我又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去伤害一个依旧还活在自己身边的人呢?” “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卫斯俊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死者已矣,麻烦师傅命人好好安葬他。至于我……”说着,慕长歌抬手摸了摸自己缠满绷带的左脸,“暂时先留在这里吧!等脸上的伤养好了再回宫。” 像是看穿了慕长歌的心思一般,冷玺策缓缓问道,“你不想让吾皇知道?” 慕长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看上去有几分自嘲与苦涩,“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没必要弄得人人皆知吧?我会对外称,是卫斯俊企图报复于我,趁我熟睡刺伤了我,对尤也是如此。”说着,慕长歌再次对上冷玺策,眼神里有着恳求,“这件事你知我知,我并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还请师傅帮忙隐瞒。” 冷玺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认同了慕长歌的请求。 “对了,我都还没问,冰山师傅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又如何知道我有危险的?”一边问着,慕长歌一边在心里思索到,说起来,我同冰山师傅分开也有段时间了,他怎么会恰好赶来这里救我?该不会……慕长歌突然想起了他那晚哭喊着向冷玺策求救的情形。 慕长歌一怔,有些尴尬地偷偷瞟了冷玺策一眼,暗暗道,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冰山师傅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呼救声,所以才赶来的吧?说起来,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呼喊冰山师傅呢?听说,人在危机的时候会喊出自己喜欢之人的名字,我该不会…… 想到这里,慕长歌愈发觉得局促不安起来,不会吧?冰山师傅可是男人啊!可是,我一向抗拒没有感情交流的合欢,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把卫斯俊错看成冰山师傅?为什么会觉得如果是冰山师傅的话就无所谓可以接受的样子?我甚至还让冰山师傅对我…… 虽然那个时候的慕长歌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痴痴颠颠的,但是,所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与冷玺策欢合的画面忽然像旋转的走马灯一般,从慕长歌脑海里一一闪过。 慕长歌只觉浑身一片燥热,脸煞地变得绯红,侧过脸去不敢再看冷玺策,羞得他不由恨恨地小声骂道,“长歌啊,长歌,你是笨蛋吗?竟然会发神经做出这种事情,你以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你冰山师傅,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你江东父老啊?” 听着慕长歌的小声低喃,看着他那如同被火烧云染红的面颊,冷玺策自然明白了慕长歌此刻的心中所想。 “那日的事情我并没有在意,你也没必要觉得丢脸。”冷玺策一边将不知是在何时吩咐下人重新拿来的干净筷子递给慕长歌,一边闲话家常般的说到。 慕长歌一愣,讶异地望向冷玺策,眼里有些迷惑,“什……什么?” “你不是说无颜面对我吗?我并没有在意。”冷玺策依旧只是平淡地说道。 慕长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问道,“我……我刚刚说出来了?” 冷玺策点点头,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 慕长歌那双瞪圆的眼慢慢开始变得细长,然后紧紧皱起,他缓缓低下头,咬着牙,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塞进去。 虽然被长发挡住了容颜,但是那通红得几要滴出血来的耳根却暴露了慕长歌此刻的窘迫,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自己,你是笨蛋吗?你果然是个大笨蛋吗?竟然……不仅做出那种事情,竟然还当着冰山师傅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样一来,不就没办法再继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将这件事忘记了吗? 看着这样的慕长歌,冷玺策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甚至还起了捉弄之心。 冷玺策放下手中那双慕长歌并未接过去的筷子,倾身凑近慕长歌身边,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直面自己,嘴角带着一抹浅笑道,“事实上,我很满意你的身体,以后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尽管在冷玺策嘴角勾起的那一瞬间,慕长歌有点被眼前这抹浅笑所蛊惑,但随即却从那张诱人的嘴里却说出了一句如同在大冷天里将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的话语,让慕长歌从头凉到脚底心。 慕长歌呆愣愣地看着冷玺策,突然像触电般地弹跳开,扯起嘴角,干笑了两声,道,“不敢劳驾祭司大人。” 这一句话里,慕长歌竟然没有像往常一般叫冷玺策为冰山师傅,也不是祭司冰山,而是规规矩矩地称呼他为祭司大人。这是他极力想在此刻拉远两人之间关系的证明,他想凭着这一句“祭司大人”彻底撇清他同冷玺策之间这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意识到慕长歌的用意后,冷玺策突然自心底涌现出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愤怒,他皱着眉,盯着慕长歌,没有言语,可双眸之中的光却像是要把慕长歌吞噬进去一般。 慕长歌僵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也不知道冷玺策为何会如此生气。 沉默了片刻,慕长歌忽然一手叉腰,一手摸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哈哈……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对了,师傅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我会遇到危险?” 听慕长歌这么问,冷玺策收回了像要刺透慕长歌身体一般的视线,沉沉道,“我一路都跟着你。”虽然冷玺策四周没了那让慕长歌不知所措的怒气,可语气里依旧还是听得出不高兴和些许的失望。 得到这个回答的慕长歌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还萦绕在他同冷玺策之间的尴尬,冲到冷玺策身边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一脸不解地追问道,“冰山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再度靠近的动作以及那一句“冰山师傅”莫名让冷玺策的心情平缓舒服起来,他瞥了慕长歌一眼,恢复了平日里的语调,“这是一次测试。我故意借口有事离开,然后一路在后面悄悄跟着,就是想知道你是否有单独一人行动的能力和警惕心。” 慕长歌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所以……我?” 冷玺策微微摇头,道,“完全不合格。” 虽然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慕长歌真的很想破口大骂,但,随即他又忍了下来,心里暗小声说道: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冰山师傅呢? 又不是他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正如他所言,他只不过是稍稍离开了我身边一会儿,我就让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平时他总是说我太没有警觉心了,我始终都没有放在心上,总觉得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坏人。没想到,竟然还真就让自己给遇上了。虽然卫斯俊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被仇恨给蒙蔽了双眼,丧失了理性。但他最终也受到了残酷的惩罚,死得如此凄惨。 结果,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我连个可以恨的人都没有。 我是不是该恨自己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第五十四章:真相(三) 想到这里,慕长歌突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感概道,“当初救下卫斯俊等人的时候我曾说过,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救下他们,至于他们对我究竟是感恩还是记仇,我都无所谓。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最终遭受到他们的报复,那我也认了,结果……” 说着,慕长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吐吐舌头到,“我……我是不是有点太容易轻信人了?也总是不自觉地就把事情简单化。” “你明白就好。”冷玺策说着,在心里补充道,即便是对我,你也不应该如此相信依赖。因为……我是眼睁睁看着卫斯俊欺凌你,听到拼死挣扎的你呼喊着我,我却依旧无动于衷的人。 事情正是这样,一路跟在慕长歌身后的冷玺策一早就察觉到了卫斯俊的不良用心,可是,他并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 他在屋顶上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看着熟睡的慕长歌药性慢慢开始发作,看着卫斯俊闯进来想要侵犯慕长歌,看着慕长歌以一股超乎常人的毅力反抗卫斯俊,也看着遭到卫斯俊毒打的慕长歌一边朝门外爬去一边叫喊着“师傅,救我”,他却纹丝未动。 直到慕长歌昏死过去,卫斯俊将他压倒在桌上准备强行进入他身体的时候,冷玺策才飞身跃下一把拉起对慕长歌为所欲为的卫斯俊。 剜去他用银秽的目光打量过慕长歌身体的双目,割去他吻过慕长歌身体并用肮脏下流的言语骂过慕长歌的舌头,剁去他抚摸过慕长歌身体的双手,让他生生忍受着身体被残害的痛苦,最终流血而亡。 可是,这些真相冷玺策却没有告诉慕长歌,包括慕长歌并未为卫斯俊侵犯的事实,他也都没有说。 “虽然我知道这样轻信于人,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也因此而受到了教训。但是……但是,如果整天提着一颗心去提防这个小心那个,这样,不是很累吗?我这个人总是懒懒散散的,稍微麻烦一点的事情都不想去做。所以……”沉默了片刻,慕长歌像是在感叹一般的继续到,“像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的事情,我大概很难做到吧?” “即便是经过这样的事?”冷玺策这样问着,语调里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只是平平淡淡的,想确认慕长歌此刻心里的想法。 慕长歌一愣,虽然慕长歌现在摆出一副轻松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现在回想起那晚的一切他依然还是忍不住身体的颤抖,一阵阵后怕。 说他不害怕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那绝对是假的。 只是…… 慕长歌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确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从此发生改变。我啊,从以前就是个很容易就接受现状,然后再重新出发的人。所以,这一次的事件究竟是不是会影响到我,又会影响我多久,我完全不清楚。但是,” 说到但是的时候,慕长歌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重又抬起的双眼里流动着神采,“正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个性,既任性又冲动,做事总凭一时兴起不计后果。正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浑身都是缺点的人,所以我才更需要朋友,需要朋友在身边。我想着,虽然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但身边却一直都有朋友,也许正是因为我一直都是在用真心去结交朋友,所以才会有人也同样地对我付出真心。就像单尤、周大哥,还有冰山师傅这样,虽然偶尔也会遇到卫斯俊这样的人,但,毕竟只是少数吧?更何况,我也的确做出了对不起卫斯俊的事情。虽然我没办法原谅他,可我并不恨他,也不后悔当初替他求情。” 慕长歌的声音不大不小,不急不缓,正如那山涧的清流缓缓注入冷玺策的心扉,落入心底汇成一泓温泉,自心灵最深处传来一阵阵暖意,连那一双冰冷得见不到任何感情波动的眸子里也慢慢浮现出了一丝暖暖的氲氤之气。 突然觉得眼前的慕长歌看上去是如此的光芒万丈,萦绕在冷玺策心中的暖流渐渐融聚成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感叹而出的声音,这个人,心灵好纯粹! 冷玺策想着,突然起身抱住了慕长歌,将他温柔地揉进自己怀中,喃喃道,“你好美!” 冷玺策这突兀的动作让慕长歌背后一僵,愣愣地怔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该回抱他。只是冷玺策那一句呢喃般的低语却似蛊毒一样让慕长歌心跳加速,满脸烧红,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来一句,“说……说什么呢?要说美……美的话,冰山师傅才是让人惊鸿一瞥的美人吧?虽然认识几年了,但还是会不一小心就看得入迷。” 即便是隔着衣裳,冷玺策也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从紧紧贴在自己胸膛的脸上传来的阵阵热浪,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的慕长歌一定满脸通红。在那晚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一向自称自己“不要脸”的慕长歌竟然这么容易脸红。 慕长歌没有推开冷玺策,冷玺策也没有放开慕长歌,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 可是,这样的拥抱远远满足不了冷玺策此刻内心的涌动。 当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渴望时,冷玺策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他俯身抬起慕长歌的脸,问道,“你吃饱了吗?”言语里的呼吸竟有几分沉。 慕长歌呆呆地看着冷玺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微微点头,应道,“嗯!” 冷玺策忽然笑了起来,自弯起的嘴角里缓缓吐出几个字,“那么,现在轮到我吃了。” “咦?”还没等慕长歌反应过来,他的唇就突然被倾身俯下的人给堵住了。 慕长歌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双眼瞪圆,直挺挺地僵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没人告诉你,接吻的时候应该闭上眼睛吗?”冷玺策一边说着,一边将舌尖的气吹进慕长歌口中,趁着慕长歌还没反应过来卷起那一次次说出让他高兴让他温暖的言语的舌,允吸纠缠…… 听到冷玺策的话,慕长歌才突然一惊,明白过来,条件反射般地朝后退去,想要从冷玺策的吻中逃离出来。 可,冷玺策却像是一早就预料到慕长歌会这么做一般,右手紧紧地禁锢在慕长歌脑后,左手捏着他的下巴,让慕长歌丝毫动弹不得。 推开他! 推开他! 推开他! …… 慕长歌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三个字,可是他的双手却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定住一般怎么也无法推开眼前的人。 原本只是想一尝慕长歌口中蜜汁的冷玺策此刻却呼吸越来越沉重,若不是考虑到慕长歌的身体尚未恢复,他也许会真的就这样要了他。 可是,要让他主动离开这美好,他却是做不到。 “你若再不推开我,我可是会真的做下去。”冷玺策说着,原本端着慕长歌下巴的手顺着脖颈的线条慢慢向胸前滑去。 就在指尖触碰到胸前茱萸的那一霎那,慕长歌恢复了自己的意识,猛地一把推开冷玺策。 也许是由于慕长歌太过激动,用力过猛,冷玺策虽然被推开了,可他自己却连人带椅齐齐向后倒去。 看着这样冒冒失失地慕长歌,冷玺策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了笑意,心下笑道,果然很像小动物。 以慕长歌的个性,此刻摔倒在地的他应该会嗖——地一声爬起来,拍拍屁股,用大笑来掩饰尴尬才是。 可是,慕长歌却卷缩着身体,双手紧捂着头,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第五十五章:决定 冷玺策一惊,赶紧过去扶起慕长歌,“怎么了?” 慕长歌皱着眉,抿着唇,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半天后才眉头舒展,笑了笑,答道,“没事!只是以前后脑受到过严重撞击,自那以后后脑勺好像就变得特别娇气了,稍有磕磕碰碰地就会嗡嗡作响,让人难受。” 冷玺策听后,双手自然地搭上慕长歌手腕上的脉位。 “没事的,检查过了,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知道冷玺策是在替他把脉,慕长歌不由说道。 虽然慕长歌这么说,冷玺策还是细细地替慕长歌号过一阵脉后才放开他的手,点头到,“身体的确没问题。” 慕长歌一挥手,道,“我都说没问题啦!虽然我以前总喜欢熬夜,又不怎么运动,但,身体其实还不错的,虽然不敢断言活个八九十岁,可活满六七十岁还是很有信心的。” 冷玺策忽地胸口一抽,低低重复道,“六七十岁?” 并没有察觉到冷玺策神情有些异样的慕长歌依旧满不在乎地嘻嘻笑道,“嘛,对比你们几千岁几万岁来说,我这六七十年是短暂了一点,但在我们那儿活够这个岁数也就差不多了。” 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慕长歌转头望向冷玺策,问道,“我一直没问,冰山师傅多少岁数了啊?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应该不是真的只有二十多岁吧?你看,像先皇,我最开始还以为他不过二三十啊,结果尤却告诉我他老……父皇已经三百多岁了。所以……”慕长歌突然换上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盯着冷玺策,继续道,“像冰山师傅这么厉害的人,该不会其实也好几百岁了吧?” 对于虚空的生命来说,时间几乎就是静止的,记得发生了多少事,经历了些什么,可是却独独不会刻意去记自己究竟活了年头,一般也没人会去主动问别人有多少岁数。忽然听慕长歌这样一问,冷玺策竟然思索了片刻才答道,“大概五百二十多岁。” “什……什么?”慕长歌才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差点没再次摔下去,他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叹来形容了。 就这样愣愣地看了冷玺策许久,慕长歌才咽了咽口水,感叹道,“竟然比我大五百岁?那岂不是比我的曾曾曾祖父还要老?” 虽然慕长歌这话说的也是事实,但听在冷玺策耳里就是觉得有几分刺耳,不管怎么说,两人也欢爱过,刚刚还接过吻,扯上“曾曾曾祖父之名”未免也太…… 察觉到冷玺策眼神里有些微变,慕长歌赶紧摆摆手,解释到,“我并没有觉得冰山师傅老的意思,不管怎么看,冰山师傅都是一等一的美男,绝对的!只是五百年对我来说有点难以想象,所以才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 “你有没有想过修炼生息之法延长寿命?”冷玺策突然开口问道。 “生息之法?”慕长歌在脑海里思索起来,的确曾听春华提过,说可以通过修炼来增加寿命,想着,慕长歌就好奇地问道,“还真有延寿续命的生息之法啊?” “所谓生息之法就是调养生息,采天地之……” “等等!”慕长歌听到这里,忽然抬手打断了冷玺策的话,“你所谓的生息之法不会就是什么打坐冥想,采天地之气,吸日月之精华之类的以延续寿命吧?” 对于慕长歌知道这一点,冷玺策似乎有些许地意外,问道,“你知道?” “这样的话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但是啊,这种所谓的生息之法,是需要花费毕生的精力去修炼,最后也只是能比常人多活几年或者十多年而已。虽然我的的确确希望自己能够多活些年头,但若要我一辈子这样心静如水般的过日子来换取多几年的寿命,那我宁可快快乐乐地活在当下,想怎样就怎样。”慕长歌对于像这种舍去一生的“欲念”来换取续命几年的方法破有些嗤之以鼻。 就好像现在有人注重养生之道到了极端,每日吃些什么吃多少,都计算得清清楚楚的,细腻地过着日子。 用慕长歌的话来说,这要注意,那也要注意;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还有什么吃多了不好,吃少了不好,不吃也不好,这样小心翼翼地过一生,就算能多活几年又有什么乐子? 可以说慕长歌是个矛盾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个贪心的人,一方面他渴求长寿,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要舍去生活中对他而言是“享受”的东西而换取几年的寿命他却又不屑一顾,他奢求既快乐又长寿的生命。 显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侈。 于是,慕长歌很实际地选择了享受仅有的人生。 听了这一番话,冷玺策才真真意识到慕长歌的寿命有多短暂,与自己有多大的差距。因为,若是一般的虚空人修炼生息之法,少说都可以多活个几百年。但搁在原本寿命就只有几十年的慕长歌身上,这方法竟然只能延续十来年的寿命。 见冷玺策久久地没有说话,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担心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慕长歌半开玩笑似地问道,“怎么了?莫非师傅是在替我感叹生命的短暂不成?” 可说完之后,慕长歌那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在冷玺策严肃的眼神里消失了。他吸了一口气,收起了嘻嘻哈哈没正经地样子,说道,“对于师傅而言,我的生命是短暂了点。但是,在我们家乡人人都是如此,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感伤的了。师傅也不必太过在意啦!若是师傅当真接受不了这件事,那……”慕长歌思索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说道,“那等我回去之后,师傅就当我一直活着就好了,一直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冷玺策微微一愣,他这才想起来从一开始慕长歌就是打算要回去自己的世界的。关于慕长歌只能活几十年的事情,他也是一早就知道的。可现在再来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冷玺策的心境却有了极大的变化,只是想想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胸口一阵抽搐。 当下,冷玺策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个可能会改变慕长歌命运的决定。 迟疑了片刻,冷玺策问到,“关于回去,可有什么线索了?” 慕长歌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虽然这几年,尤一直在替我打探关于异世界的消息,但却毫无所获。不过,尤说如果是神的话,一定可以办到,因为神什么都可以做到。可惜……”慕长歌说到这里,不由颓废地叹了口气,“如今神之力也消失了,说不定连神都消失了,更别说什么求神帮忙的事情了。若是一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再过个几十年,你可就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徒弟了。” 其实,虚空的原人也好,神职者也好,魔族也好,他们从未考虑过寿命这个问题。 因为对他们而言,生命都是足够漫长的,要想延年益寿也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除了冷玺策方才所提的生息之法外,神职者和魔族更是可以通过修炼魔法提高魔力来轻松达到续命的效果。魔力越强,寿命越长,即便活上万年也不足为奇。 虽然慕长歌也曾想过要冷玺策教他魔法,他当时倒不是知道修炼魔法可以延长寿命才想学的,只是在慕长歌看来魔法可比用武功打架要来得轻松多了,而且也厉害多了。当时冷玺策也测试过,发现慕长歌体内并不存在任何魔力,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慕长歌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五十六章:告白(一) 因为要养伤的关系,慕长歌等人暂时留在了卫斯俊的都尉府里。 虽然卫斯俊身为这禾城的护城都尉,可是他的死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荡。当冷玺策说出卫斯俊的原本身份以及他刺杀慕长歌的事情时,所以人都噤了声,即便卫斯俊的死法是如此的残忍,他们也都没有多说半句话。 这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刺杀之罪是个非常冠冕堂皇的杀人借口,更是因为他想要刺杀的是慕长歌,西方国远近闻名的小公子慕长歌,也因为出面处理这件事的是受万人敬仰的祭司大人冷玺策,四方国唯一的神职者冷玺策。 这件事就这样轻易地就被抹过去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慕长歌自己也打算将这件事扔至记忆触及不到的地方,忘记身体所受的伤害。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再怎么后悔难过都不可能回溯到以前。 只是……偷偷打量着眼前正在替自己换药的冷玺策,慕长歌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 冷玺策仔细地用温水清理了慕长歌脸部伤口的边缘,然后又细细地抹上新药。 由于过近的距离,冷玺策的气息浅浅地打在慕长歌脸上,这莫名让慕长歌一阵脸红心跳,体温极度上升。 慕长歌甚至都忍不住要怀疑冷玺策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所以才故意贴这么近的,可是每次偷望过去,却都只见到那张冷俊的容颜正在认真地替自己处理伤口,丝毫没有捉弄或是别的任何情绪。 慕长歌也就只好一直这样忍耐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终于,就在慕长歌感觉自己快要连呼吸都停止的时候,绷带缠好了,冷玺策也自然地向后退离开了。 呼—— 慕长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不用担心,脸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不会留疤。”冷玺策忽而又再度凑了过来,托着慕长歌的下巴端详了一阵,说道。 吓得呼气呼到一半的慕长歌硬是将那半口气又给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冷玺策再度离开了,慕长歌以为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冷玺策却又面无表情地说道,“把裤子脱了。” “什……什么?”慕长歌神经过敏般地叫了出来。随即又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笑了笑,一声不吭,转过身,背朝上的趴躺在床上,褪下了自己的裤子。 直到确认慕长歌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之后,一直冷着脸的冷玺策终于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虽然一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感觉到清凉的手指在自己那里涂抹了一阵之后突然就插了进去,慕长歌还是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随后便清晰地感觉到那根手指在自己体内缓而慢地搅动着,虽然知道冷玺策这是在替自己上药,但慕长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他紧紧地咬着牙,为了避免自己一个触不及防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当所有事情都结束的时候,慕长歌竟觉得自己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得出了一身细汗。 在清理手指之前,冷玺策突然颇有深意地瞥了慕长歌身下一眼,说道,“反正手都已经弄脏了,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顺便帮你解决前面。” 慕长歌一听,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慌慌忙忙地整理好衣服,道,“不、不用了,不需要。” “哦?” 冷玺策长长地哦了一声,就在慕长歌以为他接下来又要说出什么让自己更加尴尬的话时,冷玺策却突然洗净了手,端着水出去了。 见冷玺策离开了,慕长歌立刻趴在床上捶胸顿足道,“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明明是两个大男人,我脸红心跳个P呀我?还有那个冰山师傅,我看他分明就是看出了我的紧张不安,存心说些有的没的故意捉弄我的。” 虽然慕长歌也有想过找其他人来替他换药,避免对着冷玺策尴尬,可是……伤在那种地方,除了知情人冷玺策以外,还能让谁来帮忙上药啊? 一想到冷玺策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着“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解决”这类话的场景,慕长歌就恨得牙痒痒,抱起枕头又是打又是摔,一边嘴里还振振有词道,“什么冰山啊?冰山个大头鬼啊?我真是瞎了狗眼了我。他根本就是只腹黑嘛,腹黑冰山!可是……” 慕长歌忽然安静了下来,抬手抚上胸口心脏所在的地方,心下喃喃道: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只要冰山师傅一接近就会脸红心跳?这种像是恋爱中才会有的心跳。 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果对象是冰山师傅,那种事情就可以接受?我不是个会接受跟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的人,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坚守着,不跟女人乱来了。 难道……我是真的喜欢上那座冰山了?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大了我五百岁的男人? 该不会是我的花痴症越来越严重了,即便不是喜欢的人,即便不是女人,只要是美人,就算做那种事也都无所谓了吧? 还是说,因为之前跟冰山师傅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又跟他接过吻,所以才会在他面前不自觉地就紧张尴尬? 想到这里,慕长歌不由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呐喊道,“啊啊,好烦啊!谁来告诉我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慕长歌不是个心里搁得住事情的人,有了疑惑他就会想要尽快弄清楚,于是他决定在回宫以前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于冷玺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虽然这样决定了,可慕长歌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判断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上冷玺策了。 原本他还想说,如果身体能接受,那应该就表示是喜欢的吧!可现在他也不是特别能肯定这件事情了,毕竟,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发生了卫斯俊这件事情之后,就破罐子破摔,变成了一个普通男人,不再有那方面的洁癖了? 结果,这段时间慕长歌就一直抱着“喜欢”“不喜欢”这样摇摆不定的心情偷偷地打量着冷玺策,最终也还是没能得出个所以然来。 “哎——”慕长歌叹了一口气,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宫了,他竟然有些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他就干脆披了件外袍站在门口赏起月来。 “明天就要回宫了,结果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小声说着,慕长歌不自觉地就朝冷玺策房间方向望去,心里不禁好奇道,不知道那座冰山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睡着了吧? 这样想着,慕长歌竟然就来到了冷玺策的房门口。 慕长歌一愣,不由摇摇头,嘲笑般地对自己说道,“这副样子还真像是坠入情网的人做的事。” 笑着,慕长歌又回身往自己屋里走去,“我看我还是早点去睡吧!不然,明早可就起不来了。” 就在慕长歌转身的那一霎那,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微微怔住,胸口一抽。想也没想,他就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你们在做什么?” 冷玺策有些讶异地抬起头,“长歌?” 其实,在冲进来的那一瞬间,慕长歌就感到后悔了。 慕长歌紧紧地皱着眉,盯着眼前的两人,但他压根就没心思去看冷玺策在和那名女子做什么,而是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你激动个大鬼头啊? 不过就是看见大半夜的有个女人在冰山师傅房间里而已,你竟然想都没想就冲进来质问人家?你是他什么人啊你? 更何况,冰山师傅同海棠的事情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吗? 他喜欢的可是女人!像冰山师傅这样人物,就算有个三妻四妾,就算随便找女人侍寝那也是很正常的吧? 第五十七章:告白(二) 慕长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大概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慢慢转身,然后抬脚走出去,又再转身替冷玺策关好房门。 最后,慕长歌对着门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两位请继续”之后便就逃也般地跑走了。 逃回房间后,慕长歌紧紧地拴住了门,还没等他爬回床上就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慕长歌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慕长歌啊慕长歌,你怎么搞的你?你刚刚那是在做什么?你是个醋坛子打翻了的悍妇吗?最重要的是……你刚刚那是在吃醋吧?很显然就是在吃醋吧?就算你狡辩也没用了。” 说到这,慕长歌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噗通——噗通——跳得他一阵心慌。 慕长歌失魂落魄般地爬上床躺下,拉起被子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裹了进去,被子里隐隐传来他闷闷地声音,“慕长歌,这次你惨了,你好像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冰山了。” 就在慕长歌闷声数着自己的心跳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慕长歌一愣,犹豫了片刻,才问道,“谁啊?” “是我。” 一听这声音,慕长歌差点没吓得从床上摔下来。 怎么办?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 慕长歌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个“怎么办”,可是他却头脑一片空白,一个主意也没有,最后……他头一缩,躲进被子里,用小但足以让门外的冷玺策听得见的声音说到,“慕长歌已经睡着了,有事请明日再来。” 冷玺策一瞬间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数三声,若不开门,我就自己进去了。一、二……” “停!”听见“一”的时候慕长歌还有点犹豫,可当冷玺策数到“二”的时候,慕长歌就一下子慌了,他知道冷玺策绝对说到做到,赶紧出声制止道,“我这就来开门,你等一下。” 没办法,慕长歌只好被子一甩,强逼着自己过去开门。 一打开门,冷玺策就见到慕长歌一脸嘻嘻哈哈地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不知冰山师傅找我何事?” 虽然慕长歌嘴里这么问着,可却完全没有要让冷玺策进门的意思。他只将门开了一条仅供半个人通过的小缝,左手扶左侧门,右手扶右侧门,挡得严严实实的。 冷玺策垂眼瞥了慕长歌一眼,示意让开。 纵使慕长歌心里是一千个不情一万个不愿,但最后,还是妥协了,低垂着头,侧过身,让冷玺策走了进来。 冷玺策转身在桌边坐下,见冷玺策一脸平淡冷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慕长歌也跟着在冷玺策对面坐了下来。 “师傅找我有什么事吗?”慕长歌有些许局促地问道。 “这句话,当我问你才是。” 慕长歌一听,侧过头,假兮兮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不是你来找我吗?”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摆明了在说“我看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慕长歌也收起了夸张地笑容,摸摸头,貌似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其实我刚刚的确是有什么事要找师傅商量的,但是……就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我就给忘了。所以,我就自给儿回来了。不过,冰山师傅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想肯定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不然我也就不会忘记了。若是想起来了,我一定会去找冰山师傅的。” 说完,慕长歌拎起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也替冷玺策倒了杯茶,想借着这个动作来分散一下冷玺策盯着他的目光,也想顺便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 “你这几日行为古怪,总是偷偷观察我,你当我毫不知情?” 喝茶喝到一半的慕长歌一听这话,噗——地一下,就喷了出来。 “咳咳咳……”慕长歌剧烈地咳嗽着,咳得他满脸通红,像是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样子。 冷玺策微微摇了摇头,抬手轻拍慕长歌的后背,替他顺顺气。 半响,慕长歌才终于平稳下来,一脸要笑不笑地纠结了半天,才终于叹了口气,轻松地笑起来,“什么嘛?原来师傅一早就发现了啊!看来,我还是远远不够啊!” “说吧,你想做什么?”冷玺策问道。 慕长歌耸耸肩,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啊,只是被自己吓到了,我一向对合欢有着一定程度的洁癖,是绝对不能忍受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情的。可是,我竟然能够接受跟冰山师傅……那什么,所以我就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慕长歌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对于感情也是,如果他喜欢谁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对方。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喜欢一个人,不管最后能不能在一起,但如果对方连你喜欢他这一点都不知道的话,那自己不是太可悲了一点吗?所以,基本上他不会选择暗恋。 此刻,当慕长歌决定说出所有事情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终于不会再动不动就紧张兮兮地,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反倒恢复了自己平日里的样子。 “所以呢?”明明是在问慕长歌问题,可慕长歌此刻放轻松了,相反的,冷玺策却内心开始波动起来,他竟有点期待却又有点担心听到慕长歌的回答。 慕长歌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件事,而是说道,“原本啊,我就不是个对感情敏感的人。对于朋友之间的喜欢以及恋人之间的喜欢从来就分不清楚,大多数时候,我都是靠身体本能去判断的。但是,这一次却出了点状况,毕竟我遇到了卫斯俊这样的事,又与你发生过那样的事,所以这下子我连身体的接受就等于是情感的接受这一点也都不敢肯定了。但是,就在刚才……我居然在看见你房间里大半夜的还有一名女子时想也没想就冲进去责问‘你们做干什么’!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所以我想……” 说到这里,慕长歌抬起双眸对上冷玺策的眼睛,认真而肯定地说道,“我是喜欢上你了,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 听慕长歌这样说着,冷玺策忽然皱起了眉,不是微微蹙起,而是紧紧锁起。他感受着自己强烈地心跳,心下小声道,有多久没听过自己的心跳声了?每日每日,只是平静地呼吸着,都忘记了原来自己也还有心跳。 虽然当慕长歌决定告白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但,告白就是告白,不管再怎么心境平复也都免不了会紧张。 就在慕长歌告完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盯着冷玺策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时,却看见冷玺策皱着眉,自然地就误会成了不知是一脸的厌恶还是一脸的嫌弃。 慕长歌顿时化紧张为怒火,竖着眉,嚷道,“你那是什么反应啊?虽然被同性告白是会让人觉得有点奇怪,心里不舒服,但你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你不是一向最擅长面无表情了吗?你就不能继续面无表情下去吗?你这一脸厌弃的神情是怎么一回事啊?就算是我主动告白,你也稍微尊重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我很火大额!” 这一次,慕长歌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又羞又恼。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踢飞方才坐过的椅子,啪嗒——啪嗒——地就自顾自地爬上了床,被子一掀,将整个人埋了进去,厉声道,“我困了,要睡了!吹灯,关门,慢走,不送!” 第五十八章:告白(三) 慕长歌把自己死死地裹在被子里,既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此刻冷玺策在他背后的屋里做着些什么有着怎样的表情。 只是静静地等了许久,慕长歌终于听到被子外面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慕长歌才一把掀开被子,发现屋里的灯也被吹灭了,想着冷玺策应该是离开了。 “哼!”慕长歌大大地哼了一声,这才半卧半坐地斜倚在床上脱了刚刚因为生气而未来得及脱去的鞋子。他甚至都懒得用手去脱,而是直接左脚帮着右脚,右脚靠着左脚,就这样踢掉了鞋子。然后跪坐着一把扯掉披在身上的外袍随手往床尾的衣架上一扔,气呼呼地拽过被子正要躺下睡觉…… 忽然背后一暖,被一双手自腰后环入了怀中,头顶传来一句低喃,“一起睡吧!” 慕长歌一惊,猛地从身后的怀里挣脱出来,手脚并用地朝墙壁退去,“你……你不是出去了吗?” 冷玺策一伸手,再度将慕长歌拥入自己怀中,在他耳边低语到,“被喜欢的人如此热烈地告白,我怎能就此离开?” “被喜……喜欢的人告白……的意思是……”慕长歌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愣愣地重复着。 还没等慕长歌理清这思绪,耳际便传来一声浅笑,随即双唇就被人掠夺而去。 就在冷玺策仔细地品尝完慕长歌那双柔软的唇,打算撬开贝齿攻入城池的时候,慕长歌忽然一把推开了冷玺策,说道,“你别想忽悠过去,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会随随便便跟你做的。” 明明只是初尝芬芳,冷玺策的呼吸却已经变得沉重了,看着推开自己的慕长歌,冷玺策只是浅浅地无奈地一笑,默然道,我的忍耐力好像对他完全没用,他都不知道这几日我忍得有多辛苦,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却还一副不打算让我得手的表情。 那样的笑容让慕长歌不由一愣,随即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就算你对我笑也没有用,休想用你的笑容来引诱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冷玺策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问道,“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而是你想怎样?虽然我是喜欢你,我也向你告白了,可这并不表示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看着慕长歌那一张一合的唇,冷玺策只想覆上去狠狠地揉拧一番,可是……他也看得出慕长歌此番的态度是认真的。 于是,冷玺策再一次深吸口气,让自己体内的鼓动冷静下来,像是蛊惑般地低语道,“既然喜欢我,那你不会想要我吗?” 原本冷玺策还以为他这话会让慕长歌放松警惕好趁虚而入,可谁知…… 慕长歌却是把手一挥,满不在意地说道,“你少骗人了!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会想要啊!但是,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要得了你,到最后还不是我被你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我才不要!” 听到慕长歌形容自己会被“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的时候,冷玺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以往那浅淡的笑容,而是真的笑了出来。 慕长歌一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冷玺策,感叹到,“好美!” 冷玺策瞳孔一缩,托起慕长歌的下巴,缓缓道,“你这可是在引诱我?” 慕长歌一惊,赶紧收回目光,抿紧了唇,猛地一阵摇头。凭着自身对男人本能的熟知,他知道冷玺策此刻一定频临爆发边缘。 “哪怕我说我想要也不行?”最后还是冷玺策妥协了,他微微叹了口气,试探道。 慕长歌不可能感受不到冷玺策那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嗓音里充满了情欲,犹豫了片刻,他也终于做出了适当地让步。他抬起手,指了指冷玺策心脏所在的位置,说道,“用它来换!用你的心来交换我的身体,我不喜欢没有心灵交流的身体结合。” 冷玺策抓起慕长歌的手,让慕长歌的掌心紧紧地贴在自己胸膛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感受到了吗?它此刻正在为你而跳。” 冷玺策那不同于以往的音色像是顺着心脏跳动的步调传入慕长歌的掌心,而后又借着掌心直直撞进慕长歌的心里一般,让慕长歌不由心跳加速。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原本一快一慢不同的心跳声,依附着掌心的温度,开始持续不断的加快,最后融入在一起变成了同一道快而兴奋地节奏。 听着心脏舞动着的旋律,慕长歌不由脸色变得绯红,低垂着眼,喃喃道,“你一向都是如此吗?在床上会变得跟以往完全不同,既会对人甜言蜜语,又会露出温柔的笑。” 冷玺策俯身在慕长歌眉心落上轻柔的一吻,含住他的耳珠,缓缓道,“我只对你才如此。” “嗯——”耳垂上温润而轻柔的触感让慕长歌忍不住身体一颤,低低地哼了一声。 冷玺策浅浅地笑着,将气流徐徐吹进慕长歌的耳朵里,经过那一晚的探索,他很清楚慕长歌对耳朵十分敏感。 果然,慕长歌再一次忍不住舒服地哼了出来,“嗯——” 见慕长歌不再拒绝,冷玺策顺着慕长歌的脖颈,一路缓缓吻下。 就在慕长歌被冷玺策巧妙的技巧牵着走的那一刻,身上的褥裳不知何时已被褪下,光洁的胸膛即便是在月光下也依旧看得出情欲的红潮。 冷玺策一手抚上茱萸轻轻揉搓,一嘴含着茱萸轻轻允吸,逗得慕长歌一阵颤栗,抱住冷玺策的肩,低低地呻吟起来,“嗯——嗯——” 慕长歌那浅浅地低吟声无疑是对冷玺策最大的鼓舞和刺激,他愈发迫不及待地伸手朝慕长歌身下探去。 这一次与那晚的感受完全不同,在没有媚药的催情下,慕长歌的反应带着些许青涩和紧张。羞红着脸闭着眼睛,紧紧地抿着唇想要忍住不发出声音,却又因为受不了冷玺策的爱抚而忍不住嘤咛出声;当察觉到自己叫出声来之后,便会身体一震,羞得咬紧牙。 可这样的慕长歌对于冷玺策而言却是比媚药还要更加让他沉迷,一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的欲望在慕长歌那羞中带涩、涩中含羞的反应中彻底爆发。他闷哼一声,一边加快了抚慰慕长歌分身的动作,一边朝慕长歌身后的花蕾探去。 感知到冷玺策的手指在自己体内探索时,一阵撕裂的痛感迅速穿进了慕长歌的大脑,这并非此刻的疼痛而是来自他的记忆,那一次的记忆。慕长歌不由身体一颤,花蕾也因为紧张而剧烈地收缩起来。 察觉到慕长歌的紧张,冷玺策顾不得自己高涨到几要疯狂的欲望,轻轻地吻了吻慕长歌的掌心,安抚到,“不要紧张,我会小心的,身体放轻松。” 掌心温柔的触感以及冷玺策那令人安心的声音让慕长歌稍稍放松下来,花蕾也慢慢开始变得柔软。 这是慕长歌意识中的第一次,再加上之前种种不好的印象,冷玺策不敢再冒进,而是继续缓慢的研磨探索了一阵,直到确认慕长歌已经完全适应并感到舒服起来,他才继续插入第二根手指。 终于,当第三根手指也能顺利的在慕长歌密道中进出之后,冷玺策才褪下了自己的衣裳,挺身准备释放自己的欲望。 因为感觉到身体一凉,慕长歌有些疑惑地睁开眼朝冷玺策望去,却一眼瞥见了他胯间的硕大。 慕长歌一惊,好大! 这个进去体内绝对会死人的!这是慕长歌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推书 20234-08-24 :重生之王牌太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