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在京城太子党里,谁都知道江予是个怪胎,废柴,不受他那个冰山老爹的待见,而他那个私生子弟弟却备受宠爱,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谁都知道,江予不太好惹。 随身携带攻击值破万的魔王章淮 背后有权势滔天的江家老爷子撑腰 装备着这两个逆天外挂的江予可以说是单刷所有副本无压力 但是他却总是希望能够砍号重来,换一个出生点 然而,看似废柴的太子爷真的是个空有身份背景的花瓶吗 江予告诉你,什么叫做废柴切开是黑心的 ****** 食用说明 本文父子CP GN们不要站错了啊 虽然前面很揪心,但是请带着父子的CP观来食用本文 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打负分什么的要是理由充分我绝对没意见 苏雷尽有,自带避雷针 作者脑洞很大系列 喜欢本文请随手收藏 我是专注写正剧三十年的玫瑰www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予 第一章:南条高中 私立南条高级中学简称南条高中,屹立在中学教育学界山巅之上的存在,将他称之为私立中学最后的良心也不为过。每年南条那通过人数少得可怜的自主招生考中,多少学子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这个殿堂级的学校读书,当真是千万人挤过独木桥,比之高考别无二致。 而今天,南条中学的校长办公室却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客人。 “江予,十五岁?” 人过中年看起来却依旧年轻的女人坐在沙发椅上一边看手里的资料,时不时抬头打量一下面前站着的瘦高少年。 “是……我是江予……” 江予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住自己t恤衫的衣角,面对面容严肃的名校校长,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原本是在另外一所普通的高中上学,还没呆上一个月就被爷爷给发现了。拉住他好说歹说要给他转学差点没在他面前拿着刀说你不去我就自尽给你看了,江予向来心软,更何况是感情深厚的爷爷。于是,江予被安排了一场考试,然后就被带到了这所学校。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爷爷居然要他来南条上学! “语言B 逻辑S 创新B 体能C 社交C 音乐鉴赏C 自控A 心理抗压 A”校长“啪”一声将手中资料甩在桌上,随手从桌面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 “虽然上面有交代说务必要让你入学,但是你出来的成绩真的很一般,这让我有点难做啊江予。”女校长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随后才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啊,我抽烟没事吧。要是你介意我就把烟灭了。” “啊?啊,那个没事,您……请随意。” “你想留下来吗。虽然你的数据及格线的都够不上,但是如果你是真的非常想留下来的话,为了你破一次例还是可以的。” 很有自知之明的江予虽然知道自己成绩很拿不出手,但是被校长这么当面说出来还是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以及害怕。在接收到校长那个“想走想留是你自己意思”的信息之后他真的很想脱口而出他不想留在这里上学。 不是他矫情,是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南条是数一数二的中学,能在这里读书的不说全部是天才,至少也是在某方面特别出色的。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扎进天才堆里,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怕。他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是想正常地过完成年之前罢了。而现在这种改变明显不正常了! 但是,他已经答应了爷爷这一次要听他的话,不准偷偷逃跑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呢,江予。看你这么犹犹豫豫的难道说是不想留下来吗。我们南条可是全国最难进的高中,当然也可以说是最好的高中。正常人应该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来吧。还是说,你瞧不上我们南条吗?” “不不不,怎么会!我心里其实是非常想留下来的!”糟糕,江予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吗。那不就得了,你既然很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女校长朱红唇瓣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 江予呆了下,然后僵硬地点点头。酝酿了许久推脱的话都在这一刻强行咽回了肚子。 女校长赞许颔首,然后按下了桌面上电话机的某个按钮开口:“叫简虹现在到我办公室一趟。” 江予还在那里为自己夭折的退路悲春伤秋着呢,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敲门声给惊吓到。 进来的是一位姿容俏丽的女性。打扮前卫新潮,腋下夹着个文件夹,踩着一双随时都有可能要折断的细高跟虎虎生风地朝这边走了过来。江予只看了那位女性一眼便再也没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果猜得没错,她应该就是校长刚才口中所说的简虹了。 “哟,今天是吹什么风老板居然找我。” “行了,别跟我扯皮,找你是有正事。那边那个孩子从明天开始就在你班上上课,你帮忙照看下。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 简虹惊讶地睁大双瞳,转校生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还是校长亲自拜托!这个女人有多倔强,身家背景摆在那里她有资格说一不二。南条自从建校几十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学期中突然转学过来的学生! 只是为什么校长会把她叫过来,如果这个学生真的这么有本事的话不是应该放到组长班上去吗。 简虹挑眉想看看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然而所见却让她非常失望。 一眼过去只是个很平淡的男孩子,站姿非常优雅似乎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捏住衣角这种下意识的动作,不是个大胆的人。目光焦点总是放在水平朝下的地方可以看得出这孩子非常不自信。 虽然她也知道人不可貌相这种话。但是,从一个人表现出来的那种气质也可以大概猜得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城府极深之人不能这么妄下定论。 所以说,简虹不明白这个学生有什么她没看出来的有点值得校长推荐? 江予察觉到简虹在打量他,越发手脚不知道该放哪里。 “校长?你确定吗。” “简虹,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所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好吧。”也就是说由不得她拒绝咯。 “既然知道了,那就带江予同学去参观下学校。寝室的话,他想去哪你就帮他安排吧。” “哈?是是是。” 这个江予同学到底是哪里来的一尊大佛啊,真是的。 “江同学跟我来吧。” “那校长我就先走了,今天承蒙照顾。” “去吧去吧。” 女校长放松下身体靠在椅背上,将手里的香烟拧息在烟灰缸。目送简虹领着江予离开办公室,眼神里所隐藏的信息太多。 这个江予,生在江家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 “整个南条占地大概一百五十多万平方米,总体建筑呈回字形,小学初中部和高中部都是分开设立的。我现在先带你去教学楼找到你以后的教室然后再给你安排好宿舍。体育馆,实验楼,大礼堂,图书馆,食堂这些公共场所可能一下子不能全部介绍完,找时间我会亲自带你去认识的。我手里有本册子,里面有学校的基本信息你先参考参考。” 简虹从文件夹内取出小册子递给江予,随后便径直带着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一边还不忘向他介绍路过的建筑。 “现在开学已经一个多月,很多同学都已经相互认识,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小圈子的形成。你初来乍到,可不能畏畏缩缩的,要多交点朋友知道吗。” 简虹毕竟也是过来人,知道转学生一般如果不是天性自来熟的话都有点难融入新班级。她现在既然是这小子的班主任了,稍微提点一下他也是自然。 “我知道的老师。”江予朝简虹笑了笑,表示明白。 说完这句话的江予心里有点小叹息,想想都知道未来的高中生活可能并不是那么的愉快美好。 自己这个走后门的家伙不被那些正道的天才们鄙视就该欢天喜地了,难道还应该奢望他们和自己交朋友吗。 哎,好不容易找了个清净点的没有江濉的地方,现在倒好更惨了。到底是哪个家伙把自己好不容易搞定的高中生活透漏给爷爷的啊!要是被他找出来一定要叫他好看。 这么想着的江予完全无视一旁带路的同时注视自己一举一动的班主任,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教学楼。 这个时候突然就有个人影从楼梯口冲了出来,紧追其后的一名女生双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大口喘气。 “章淮!你这个混蛋再逃课这学期你别想拿到绩点了!” “我都说了我今天有要紧的事,上课这种可有可无的事靠边啦。” “你!你这家伙!” “懒得理你这种死顽固,我先走了。” 江予眼角抽搐,一听声音就知道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是谁了,听了十多年的声音他要是还认不出来那就白张耳朵了。 “好你个章淮!就是你这货把我跑去四中上学的事告诉爷爷的吧。你脑子抽了吧你!”江予站在原地,明显被这突然而来的好友背叛给气得不轻。 “阿玉!你怎么提前到了啊,说好的我去接你的啊,要是你迷路了怎么办。你带行李了没啊,我帮你提去我宿舍啊。校服,生活用具什么的我全都给你准备好了,哦还有书我也去图书馆给你领回来了,床我也早就铺好了。还有我知道你习惯睡你爷爷家那种银杏叶枕头,特地帮你弄了一个。怎么样南条不错吧,比你以前那个四中好多了……” 追章淮的女生以及简虹都被这样喋喋不休的章淮给震惊了! 章淮是谁,才刚来南条一个多月就是闻名全校的混世魔王,这段时间南条大大小小的斗殴事件哪次不是他挑起来的。偏偏这家伙十项全能,牛逼得不得了,一张脸迷倒众生,简直就是南条代言人,再加上说出去吓死人的身家背景,谁都拿他没办法。 于是现在这个叨唠得像个管家婆的人到底是谁啊! “停!章淮你老实点说到底是不是你跟爷爷报信的。”江予才不吃这套,章淮那点小心思他还不知道吗。想补救,一切都晚了。 章淮委屈地摸摸鼻子,高大的形象瞬间萎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只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没想到老爷子他死抓住不放,他严刑拷打我扛不住啊。” “哼……” “阿玉,来南条有什么不好。反正你弟弟他又不在这,你还怕你老爹找你麻烦?而且这里又有我罩你,不能更完美了好吗。我们幼稚园,小学初中都在一起,凭什么就得因为那个江濉分开啊。” “这些事和江濉完全没有关系,你别老扯上他,也别扯上我爸!”江予气得脸色发红,伸手就把靠过来的章淮推开。 “阿玉,好好好,是我错了,你别气。可是现在你都来了,就好好在南条上学嘛。” “你就不能好好的叫我名字吗。” “阿玉,阿玉,阿玉~” “章淮!” 糟糕,阿玉又叫自己全名,不能再这么调戏下去了。 “别站在这叫别人围观了,我带你去宿舍啊。”章淮拉起江予的胳膊就要走,完全就当额爆青筋的简虹和女生是空气。 “慢着。老师,章淮他是在哪个寝室?”江予拨开章淮的手回过头去问简虹。 “章淮在十二号楼的304,他可是一个人霸者双人间,你要是想过去也行。” “不,老师我申请去除了章淮之外的任何一间寝室。”江予斩钉截铁地说。 “阿玉!”表情完全碎裂的章淮失声大喊。 “啊?!”简虹也给震惊到。 第二章:另一个室友 “阿玉啊,我知道你在赌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搬回来住随时都可以啊,或者我和你们寝室的那位换一下也行的。你第一次住校肯定什么都还没适应,要是没我在旁边帮衬着该怎么办啊。”章淮臭着一张脸手里扛着自己为江予准备的那些东西把它们转移去江予选择的新寝室。 “STOP 章淮,其一,我从来没在你寝室住过谈何而来的搬回去。其二你怎么那么确定我室友会答应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其三你从哪里断定出我不能在短时间内适应住校生活。不要每一句话都来贬低我的生活技能好吗。”江予冷脸反驳。 “好吧,我又说错话了。但是我绝对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这你也知道。”耷拉着脑袋跟在江予身后的章淮就像个被主人教训以及单方面冷战的大狗,可怜兮兮的。 在前面带路的简虹才是整个事件最无辜的受害者,她看着章淮各种变身老妈子,被江予教训了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极品M状态,觉得人生已经不会再有更大的震惊感了。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夹在这两个太子之间完全不好做事啊! 江予要去别的寝室住,章淮死活不肯。江予她得罪不起,章淮她更不想得罪。要是一个搞不好,可能两个人她不讨好了。于是江予和章淮在那里争论不休到底去哪时,简虹只能紧闭口风一个字都不说。 可是这两家伙争了半天还没说服对方,眼看着就要下课,简虹一咬牙一跺脚,只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折中的建议,让江予去章淮旁边那个寝室303,正好那间寝室有一个同学因为某种原因要搬走。 章淮虽然对于江予这个决定非常不爽,但他也知道自己因为偷偷把江予的秘密给泄露出来让他很生气,所以也由着江予发脾气。他和江予从小一起长大,是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的超级死党。江予被他弟弟欺负成这样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章淮给江予铺好床,放置好各种生活用具。转过头却发现江予坐在床上发呆。他叹口气,在卫生间洗了把手,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江予面前轻轻拍他的头。 “想什么呢阿玉,别看我这样,我铺床的技术还是很好的。南条死小气,发的被褥都硬邦邦的,改天我帮你换一套。” “章章……” 听到江予叫这个名字,章淮顿时咧开一个大笑,放松自己身体重重躺在床铺上。 “怎么,气消了?我就说阿玉一定不会一直不理我的。” “我不喜欢你这样。” “嗯” “你明知道我好不容易骗过爷爷跑去四中的,你这么一搞我之前那些心思不都白费了吗。我那么信任你,从来没什么事瞒着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回报我!” 章淮直视江予良久,终于还是敛起笑脸。 “阿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着什么吗。你不就是想慢慢淡出众人的视线,然后等大家都忘记你时好脱离江家脱离这里吗。我跟你说这种事心里想想就得了,真的要做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看着江予那副被说中心事的表情,章淮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只要你一天冠着这个姓,你就一天是江家的人。那个江濉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私生子也敢这么高调。不就是仗着你爸宠他吗,不就是仗着生了一张狐媚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才是江家真正的少爷知道吗,你爷爷可是只认你这一个孙子的。你想想你爷爷有多疼你,你要是真脱离家族,不是要老人家的命吗。还有,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到底是谁怂恿你的,江濉那个贱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叫你离他远点。你怎么还是他说什么你做什么啊,别被他装可怜骗了。我就搞不清楚你到底怕他什么?” “我哪有怕他啊。” “明明就是,不然为什么要躲开他。还特地跑去四中那种垃圾学校。” “我要是真想躲他干嘛不直接出国去念高中!” 章淮翻了个身,做恍然大悟状。 “原来阿玉你是舍不得我才不出国的啊,不愧是好兄弟,我太感动了!” “……” 这家伙,该说他自信得可怕还是自恋得吓人呢。 “阿玉,你真的不用担心那么多。有我在,就算江濉来了我也能一根手指头就把他捏爆!”章淮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叉腰正气凛然地说。 “得了,以前我们不也是在同一所学校吗。”江予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今非昔比,我可不是以前的章淮了。” “哦,是吗。”明显不想给章淮面子的江予异常平淡地回复了句。 “喂喂,别这样啊。多打击我自信心。”章淮颓然压在江予身上,两个人一起给躺倒在床上。 “喂,你行了,赶紧起来。一个暑假不见你猪肉里灌水了啊。” 江予那个小身板哪抗得住章淮这种一米八浑身都是结实肌肉的“壮汉”,被压在下面顿时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赶……赶紧的啊。” “什么猪肉灌水啊,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可是正宗的章式肌肉!”章淮撑起身坐在江予腿上,两手抓住身上的夏季校服的衣摆用力一掀,瞬间便将那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整个暴露在江予的眼前。 “瞧瞧,这还是猪肉灌水那多少人得哭瞎双眼。你是不知道我那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我老爹绝对是故意的!趁着出差之前也要整我一次,把我给扔进了特训营。那里面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没有人性!要不是我还想回来见你,我估计早就在那里gameover了。”章淮想起特训营的那三个月就觉得人生真是不能更悲惨,不过摸摸身上那练出来的形状美好的肌肉便各种欣慰:“不过还好也让我学到了不少,所以说啊阿玉,以后看我拳打镇关西脚踢西门庆,横扫全天下!” 特训营这地方江予有听章淮之前提起过,那是为了培养可身兼数职的优秀特种兵而策划建立的训练营,有自己独有的隐秘特训基地,所有特训的教官都是从各兵种中挑选出来的神经百炼的精英,绝对能用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方法教会学员最实用的技巧。 能进特训营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绝对优秀士兵,像章淮这种空降过去的小毛孩军二代不用说都是会被偷偷欺负的。 江予多少也可以猜到一点章伯伯为什么要把章淮给扔进特训营去。 章家虽然并没有多少人高调出现过在公共场合,也并不被民众所熟知,但是章家在京城上流社会圈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顶级豪门。章家和江家作为京城两大上流风向标,风格却很不同。风风雨雨走过百年,家大业大的章家就像一颗巨大的藤蔓缠绕在举国军政这棵参天大树上,几乎盘踞住了所有军政的命脉位置。而江家开枝散叶在各个领域都很有建树,不独攻一项。 章淮作为章家的长房嫡出,是章伯伯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在章家称王称霸了。而章淮果然没有没有辜负给他取名字的章老爷子的期望,真犹如一股山洪冲进了这个世界,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祸地把同龄小孩给欺负了个遍。章家老爷子和江家老爷子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溺爱孙子,江予从小就很乖不用人操那份闲心。章淮可大不一样,后面没章伯伯派去的勤务兵跟着那绝对下一秒就不知道野哪去了。得亏是不知道章淮脑门磕哪了,认准了江予。全天下就只有江予收拾得了他,章伯伯皮鞭抽N下估计也没江予一个白眼来得有用。 寺庙里的高僧说这是命里注定的缘分,两个孩子相辅相成承天地紫气,富贵应运而生,莫要纠结于因缘。 虽然章淮有人镇得住是件好事,可江予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跟在章淮身边看着他啊。说到底还是得好好教育他,让他自己改变。 都说军营是最能塑造人的地方,章淮这种性格让他去军营里磨练磨练最适合不过。但是地点是特训营的话可能里面还真有点章伯伯要整一下章淮的心情在,毕竟这十多年来章淮给章伯伯惹了多少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看这个样子章淮根本就没怎么改变啊,但是肌肉倒真是漂亮。想想自己那白斩鸡的身材,江予坚决不承认他是羡慕嫉妒恨了。 江予撇撇嘴伸手去摸那腹肌,眨眨眼不经意见看到小腹上那条不是很明显但是像条蛇一般蜿蜒盘旋的肌肤表面的疤痕。 “这是怎么来的?”江予指尖碰触在伤疤上。 章淮顺着江予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很不以为然地盖住江予的手指摸摸那条伤疤,笑容盎然地说:“这可是个大功臣,当初我刚进去的时候好多人都暗地里排斥我。训练的时候整我,给我加量的也有。这伤还是他们趁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放烟雾弹把我诱拐进荆棘沼林给弄的,这些孙子以为把我困在里面就行了,他们可没想到我硬是抗住割伤穿过荆棘林埋伏在另一条路上把他们全狙了。当时他们的脸那叫一个绿啊,看得我心情各种舒畅,什么痛都没了。” “这里倒没什么事,背上疤痕才多。”说着章淮拧过身子侧着让江予看那一背的伤疤:“从那之后那些孙子们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也安分了,有的甚至说我不是正规特种兵还真挺遗憾的。” 江予看着那一背触目惊心的伤痕,密密麻麻交错在背脊上,说不心疼是假的。 “你就得瑟吧,自己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吗。” “阿玉你居然是这种反应,我超级伤心的!我就知道你被老头子给拉到同一阵营去了,不行我们两个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千万不能投敌。” “我什么时候变成章伯伯的队友了……”江予无语。 “那你对我这么冷淡。” “你好意思提这个吗,我那是……” 江予话还没说完,寝室房门突然“砰”得一声被踹开,头发前端一小撮桃染成酒红色的瘦高男生踹门的脚还悬在半空中,整个人在看到寝室里面的场景都僵住了。 江予还没反应过来,章淮已经风一般跑过去咣当一脚又把门给踹了回去。 江予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裸着的是章淮他一点损失都没有。不过门外的那个人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个是不是王进?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慢吞吞穿衣服的章淮哼了一声:“是王进,你还记得他那张大众脸啊。圈子里那几个没出国的差不多都在南条了,就你非要跑去什么四中还有那个江濉……” “你三句话不离我弟弟,是不是暗恋他啊。行,反正我看他对你挺有好感的,去表白他估计不会拒绝。” “谁暗恋他!阿玉我可死也不会投递叛国的,江濉可是我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消灭的人!”章淮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一心向党,绝对是立场坚定地站在正义的一方。 “懒得跟你扯皮,开门去。” “得令。” 穿好衣服麻利地跑去开门,章淮以极其鄙视的眼神看向门外还在发呆的王进。 “还不进来。” 谁知道王进满脸踌躇,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章老大,里面那个真是江予?” “这不是废话吗,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阿玉?行了,赶紧进来。阿玉以后就是你室友你皮给我绷紧点,要是他少了一根寒毛你就死定了。” 听到章淮的话,王进像见到鬼一样惊吓地瞪大眼珠:“不会……不会吧,江予要住这个寝室!” 章淮挑眉,明显非常不满意王进这种反应:“你这是什么表情,阿玉愿意跟你住一起你还敢嫌弃?”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不是很要好吗。江予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住。”王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大魔王的逆鳞就是江予,你得罪他或许没什么,要是欺负了江予就等着章淮天涯海角追杀你到死吧,所以王进急忙改口没想到还是给撞到枪口上去了。 章淮本就很不高兴江予没和他一起住,这下子被王进一提更加是不爽。 于是王进只见章淮一下黑了脸,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活腻了是吧,打听这么多。”吓得王进那叫一个抖。 “我错了老大!我现在立马进去!” 王进冲进去之后,章淮才看到王进后面原来还站着个人。娇小得刚才被王进那个光张身高不长脑子的家伙一遮都看不到人影,要不是穿着男生校服,章淮看那人的脸还以为是女孩子。 “喂,你先在这等着,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话。” “啊,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那人双手握住抵在心口,水润的眼睛眨了眨,乖巧地说道。 章淮再次扫了那个人一眼,笑了下便关上门进去。他不会知道他这随随便便的一笑却不经意间包笼住了一颗心。如果他知道他这一笑在将来会给江予带来多大的麻烦,他就算是死也会把自己的嘴给缝住的。可惜他无法预测未来,也不能阻止爱情因为一个笑容在一个小小心脏里悄然萌芽。 王进直觉今天自己一定没看黄历,犯了忌讳,不然不会这么倒霉的。圈子里谁不知道章淮和江予是铁到不能更铁的死党,恨不能就当连体婴儿了。而且章家和江家又是各种关系上的联盟,说他们两个是太子党中最有话语权的人都不为过,虽然江予一向游离于圈内,不怎么在圈子里混。 也有人说他们两个关系好得太吓人了,特别是章淮,一副非江予不娶的死样子真是看着都让人没办法不往那方面想。 王进一直以为这都是谣言,穿穿就罢了,毕竟他是章淮那一系的人不可能真的去计较这种明显是针对章淮的闲天。但是,这下子他亲眼看到章淮裸露上半身把江予压在身下,江予还摸他的身子!圣母玛利亚如来佛啊,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是这方面的关系?他还想多活几年多呢,叫他发现这种秘密这不是要了他小命吗。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保证!”王进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严肃发话。 “啊?”江予被他这突然的宣誓给弄得一头雾水。 很好,既然江予已经接受自己的装傻,那就没事了:“嗯,什么事都没发生。” “本来就没什么事发生,瞧你那德行。”章淮斜靠在墙上,抱胸讥笑:“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跑回来干嘛,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 王进啊了一声,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行了,你那点破事以前我管不着。但是现在阿玉住你寝室,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你就收敛点挺清楚了没。” “那是肯定的啊。” 江予淡淡一笑,王进他不熟,只是见过几面,所以不太想交谈。王进看了不知道为什么却下意识抖了两抖。 “那以后多多指教了,我是江予。” “你好!我是王进,我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 “噗……” 第三章:南条九神 说到南条就不能不提到南条九大班了,和任何一个学校都不同的是。南条将所有学生按照自主招生检测成绩分成了八大派系即语言、逻辑、创新、体能、社交、自控、音乐鉴赏、心理抗压。整个高一年级三百名学生依照他们的优势弱点被划分在不同的班级,而只有在这八项测试里全科均为A以上的学生才能进入传说中的南条鸿钧殿,其他则由女娲、少昊、伏羲、祝融、句芒、炎帝、共工、玄冥组成八大阁。当然,每一学年南条都会组织新一期的全面考核,然后按这次的考核成绩重新调整。 南条这么多年以来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历史环境。因为九大班的命名又因为前几届发生的各种事,导致现在的九大班分成三大阵营。鸿钧一直都是龙头老大不太掺和底下八个班的事,而女娲、少昊、伏羲、祝融这四个班又和剩下那四个各自为营,分成人皇、地神两派互为死敌。最为奇怪的是,这种文化并没有因为一批批新鲜血液的流入而被冲淡,反而越发明显。曾经有一届的句芒不想蹚浑水表示要和鸿钧一样中立出来,没想到被两边同时排挤搞得苦不堪言,吃力不讨好。弄到现在地神派最为激进的就是句芒,再加上句芒里都是社交能力出类拔萃的学生,一时间稍稍就有点把人皇派给压下一头的态势。 并且在当初南条扩建之时,高中部九大班的教学楼便完全分割了开来,自成一建筑。每栋楼的设计也都是请曾经从九大班出去的知名学子回来操刀构思的。但是怪就怪在这些建筑的起建方位上。 鸿钧独立在一旁,而八大阁却从地形上彻底被打散。死敌们的教学楼建筑两两组队纷纷抱团在了一起。 曾经也有校领导对于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敌视感到忧心,认为这有碍于学生们的健康发展,要废除对于南条九大班的命名。只不过以前的老校长发话说就让年轻人们争争吧,这才能在竞争中进步啊。于是九大神保存至今。 当然,因为这样的争斗让南条每一年的文化祭都精彩万分那就是后话了。 江予在测试里因为逻辑成绩达到S所以被分去少昊,这也是章淮对于江予不能和自己一起住那么不爽的原因之一。因为章淮他在鸿钧啊,这下子不是一个班又不在一个宿舍!他该庆幸还好把江予搞来一个学校了吗。 换上南条的夏季校服,章淮从包里抽出一张之前他打听到的少昊课程表转过头去看正在换衣服的江予。 说起来其实江予是第二眼帅哥,属于非常耐看越看越赏心悦目的那一类型。江家向来盛产美男子,江予自然不例外。只是他不喜欢打扮自己,也不擅长。再加上他那个光彩照人的弟弟,他就越发显得没有存在感了。 白衬衫蓝西装裤穿在江予身上虽然没有那么扎眼,但却是十分舒服的。就好像他天生就应该穿这身衣服似的。 “章章,你傻笑什么?”江予正在系皮带,转头便看到章淮靠在墙边咧开嘴巴傻乎乎的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章淮像是被人点醒一般猛地直起身子:“啊啊,没什么啊。南条的校服现在看看设计得还不错,以前我都觉得超级难看的。” “诶,是吗。”江予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觉得挺平常的校服啊,说不上优劣。 “对了阿玉,我刚才看你们少昊的课程表。今天你们都是上普通课。书嘛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待会我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班主任也会带我熟悉的,你自己忙你自己的就好。” “那怎么行!我听说少昊里那群家伙都是傲慢的不得了的人,你这种乖乖牌性格进去一定会遭罪的。我得去给你撑场子啊。” 江予也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虽然少昊里被分配到的都是逻辑方面特别优秀的学生。只是但凡是这种在某一方面很突出的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平易近人,善解人意。骨子里却是高傲的。江予这种走后门的家伙也许就是他们最讨厌的那一类型。被排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江予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反正他不需要在高中交什么朋友,死党有章淮一个就够了。只要别人不来招惹他,他一个人也可以自娱自乐。 “没事的,你如果真的想我在南条过得比较舒服就不能总是什么都挡在我前头。如果少昊他们偏偏就不畏惧你呢,那不是让他们对我印象更差。交朋友这种事你又不能代替我。”虽然是这么说,江予自己也知道有点扯淡。 “阿玉原来是这么想的,那也好。反正你一有什么事我也能很快知道。但是阿玉你被欺负了可千万不要逞强,打落血牙肚里吞这种事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安心吧,学校里哪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课表我就压在你书桌上了,书包也放在你床头你走的时候记得拿。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全天24小时开机的。” “行了行了,章老妈子。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功力见长啊。”江予无奈地把章淮推出们去。 “我不老妈子多唠叨几遍你这小子早把我话给忘光光了。” “行,我这次一定会记得的!稍微给我点信任如何,章、哥、哥” “呕,行行行。你别再用那种肉麻的语气说话了我实在扛不住。哥现在就走行了吧。”章淮浑身抖了抖,临走时狠狠揉了吧江予没什么肉的脸。 把章淮送走之后,江予轻轻叹口气。 南条,江濉,父亲,爷爷,章淮。连起来就像几座大山齐齐压在他身上,让他有种透不过起来的错觉。或许他是真的不适合出生在江家,没有资格冠上这个百年望族的姓氏。 曾经他是江家唯一的少爷,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是爷爷唯一的孙子,他活得自由,活得没有压力。但是十年前,父亲抱回来了一个漂亮得像个橱窗娃娃一般的孩子回来。从那时起江予虽然依旧是少爷,但有什么还是改变了。从小单亲的江予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但是他不是个出色的继承人。他花了十分力气努力出来的成果也抵不上弟弟一个甜甜的笑。江予也曾经不甘心过,为什么父亲不喜欢自己呢,为什么父亲从来就不肯正眼瞧一下自己呢。他虽然不那么耀眼,但是他可以努力啊。他只是想要父亲小小的赞许和鼓励罢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微小的期望也很难实现呢。久而久之,江予慢慢地也不再那么执着。他是江予,是爷爷的孙子,是章淮的发小,但可以不再是父亲的儿子。因为父亲只有江濉一个孩子呢。 他现在已经十五岁,等到他成年之后他就可以不再依靠江家,度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后半生。会上大学,会烦恼找工作,会对和同事上司相处感到焦头烂额,会拥有最普通的烦恼。他不用再肩负起江家的未来,也不用再在父亲的冷眼底下一次又一次的伤心难过。 可是,他舍不得章淮,也舍不得爷爷。 坐在床上,江予再次深深叹气。看了眼手上腕表的时间,拎起书包就要出门。 依照简虹给的小册子江予一路找到少昊楼,于是便看到早早等在楼下的简虹班主任。 “老师,这么早就来了?” “啊,也不是特别早。我也是算好时间来的。今天少昊上普通课,教室在四层。我带你过去吧。” “好的,那就先麻烦老师了。” 简虹扯扯嘴角笑,有点不明白这个太子爷为什么这么客气,一点也不像太子党圈子里的那些人,眼睛都恨不得搁头顶上去。 少昊楼整体呈船帆型,越往上楼层越窄,顶部尖锐。据说是寓意着扬风帆,不惧风暴。 简虹把江予带到上课教室时,里面正闹哄哄不知讨论什么。江予一暴露出来便受到了少昊全体同学目光的强力搜视。虽然江予也参加过江家举办的众多宴会,作为宴会主人免不了被许多目光打量。但是这么明目张胆这么毫无顾忌的打量他着实有点吃不消。 “咳咳,各位。这是江予,从今天开始他将作为少昊的一份子和你们一起度过这一学年。当然,既然江予同学能够来我们少昊自然是有他的特别所在。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和他友好相处。我不喜欢私底下搞小动作的同学这你们是知道的。所以如果被我发现你们暗地里做了什么让人很不愉快的事的话,我可是不会手软的哦。”简虹笑弯一双美眸,将江予推至讲台面前。 “大家好,我是江予。江河湖海的将,给予的予。” 台下这时却非常安静,零散坐在排列成回字形课桌上的少昊们在简虹威胁性的话语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江予也早就想过这种冷场,他碰到过太多这样无声的不欢迎,所以他不尴尬也不觉得羞耻。至少少昊们表露出来了敌意,而不是笑里藏刀。 “我代表高一级少昊欢迎新同学的到来。” 突然,一个低沉的话音落下,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掌声。江予诧异望过去,只见一头细碎黑发眼神淡然的男生不紧不慢带头鼓掌。两手拍在一起的频率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家伙,是蒋可白! 江予瞳孔缩了缩,朝老师微微点头便径直朝蒋可白那个位置走去,直接在他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来。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插班生就把班里最好的位置给霸占了。 简虹也有点小震惊,蒋可白是高一级少昊里最优秀的的学生,江予和他居然相识。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的背景倒也就不那么吃惊了。 “很好,既然江同学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座位,那我就不多留。同学们都好好上课,知道吗。” 江予慢条斯理地把书从书包里取出,等简虹一走他猛然扭头看向蒋可白,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还跑南条来。”江予目光放在书本上,分贝不高却正好可以让他身旁的蒋可白听到。 “我弟弟都被欺负得要离家出走了,我能不回来吗。” 江予无力扶额:“又是章淮那个家伙多管闲事,他那张嘴!” “章淮那个没用的家伙,一个江濉都对付不了。我可是特地考到少昊等你的,章淮愿意待鸿钧就让他待好了。” “小表哥!怎么连你也这样。” 蒋可白缓缓勾起一抹笑:“我怎么了,我弟弟都被欺负了我还不能帮把手?要不是姑母在你还很小时就去世,哪由得那个小贱种这么威风。”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你们别管我!”说到后面江予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小孩子心性。行了,姑父那边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你疯了,找我爸做什么啊!”江予一听到蒋可白这么说一下蹦起来。 “恋父的小鬼,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你这人……” 蒋可白这时嗤笑一声:“我能干什么,找姑父打一架吗,说你怎么能就这么没良心的宠爱私生子吗。我又不傻,作为侄子从国外回来当然得去给长辈道安了。” “什么道安啊,当我不知道你和我爸从前就合不来。” “那也得有这份礼,不然被人嚼舌根可不好。对了这个周末我去姑爷爷家吃饭。” “诶?我能不去吗。”江予耷拉下眼皮子。 “想都别想,老老实实给我早到。姑父可也会去,你小子不想见他?”蒋可白拍拍江予脑袋,直接枪毙掉他逃跑的妄念。 “……我会去的,所以你别老提我爸行了吧。”江予趴在臂弯里,喃喃道。 蒋可白狐疑地看了江予一眼,没再说话。他玩味地把玩手里的青铜戒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话又说回来,小表哥你回来章章他知道吗。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他是不知道,怎么说我们两个也不算什么好朋友,告诉他干嘛。” “……” 这两个人,真的碰上不会打起来吗。以前那种拼个你死我活的战场还是少来点吧。 第四章:怕什么来什么 因为蒋可白的原因,江予原本以为会非常难过的转学生活头一个礼拜却完全风平浪静的度过。江予在这一周里也不得不感慨一下蒋可白这家伙的嘴炮功力。 什么少昊作为八阁之中智将的存在,在人皇派的地位是超然的,在八阁之中也是最为理智的一方。这就要求少昊必须要有自己的思考方式而不能听信大众随波逐流。人皇和地神的恩怨由来已久,少昊和地神之中的死敌玄冥也是暗暗相争多年。作为人皇的中流砥柱,少昊一直都是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在各方面都对不甘示弱。但是,要强调的是,人皇和地神的争战在我看来纯粹就是一场荒谬之战。我无法得知当年的八阁是因为何事而分成人皇地神两派的,然而我们并不是当年的少昊阁没有必要如此可笑地“继承”这些所谓的“血统”。我们是少昊,但首先首先我们应当是我们自己。 我们应当迎来一个革新的时代,我们应当充当这样一个革命者的角色。 未来的少昊掌握在我们的手中,难道我们就不能让自己不再被南条九神的历史牵着鼻子走吗。难道我们就非要强波自己和其他人为敌?当然,在这里我并不是说我们少昊惧怕其他阁。相反,真因为我们很强,所以争斗并不是最好的问题解决办法。现在的八阁混乱不堪,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从哪个方面来讲我们少昊都是最具备其特质的。鸿钧坐山观虎斗多年,既然他们想归隐山林什么都不管那我们为何就不能接手他的位置。 然而,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来讲还是太弱了。无法冲击传统观念。这个时候我们少昊就更应该团结起来,作为转学生的江予既然来到我们少昊那就是少昊的一份子。我们应该开心少昊从此多了一份力量,这是大好事!我们没有理由要排斥他。当然,我也非常期待着他能给我们少昊带来更多助力! 当江予在每周的固定阁会上听到蒋可白作为阁长站在讲台上抑扬顿挫地说这些话时,差点没把口水喷出来。多年没见他完全没想到蒋可白已经提前进入“高二”状态,科技树完全点歪了。 他这还算是要革命吗,他不是想平息掉人皇地神之间的争斗吗,不是要让八阁回复到初始之态吗,为什么说到最后变成了少昊全体夺宫篡位!饶了他吧,这样一搞他的三年高中生活还能正常吗。虽然他喜欢攻略游戏,但是三次元他技能都被封住了好吗。 而且蒋可白这完全在说一个驳论。南条的学年排位考难道是放着好玩的吗,不用说那个时候绝对是一台精彩又好看的鸿钧擂台攻守战。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还有多少人能够继续坐在这间教室里开阁会。而现在的少昊里又有多少人会进入他们要攻陷的鸿钧殿去。一边想着要摧毁鸿钧一边却又无比努力的想要进入鸿钧。这太搞笑了。 最搞笑的是少昊里居然大部分人都响应了蒋可白。虽然江予对于蒋可白为自己在少昊里立足铺路非常感谢。但是,他依旧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少昊们的斗志完全被激发出来了。蒋可白他是把技能点全部点在洗脑上了吗。又或者说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安于现状,不想改变。 江予已经可以想象未来三年那群魔乱舞的景象了。 但是,这个礼拜最让江予烦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明明应该去音院读书的江濉却突然跑到南条的炎帝阁来了! 江予作为一个即是在南条这样课程安排的并不紧凑并且非常鼓励学生进行有益于身心健康,思想交流的社团活动的悠闲风气下依然能够过得像高考来临的人一样整天教学楼,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看得章淮简直要发狂了,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才让江予稍微不那么宅。 而就算是这样消息不甚灵通,宿舍宅男一枚的江予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江濉来了。因为当他以南条史上最拉风最举世瞩目的开场来到南条时,他已经向所有南条师生宣告,他江濉来了。江予又不是聋子,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会听说。他不仅听说,他还现场观摩了那个盛况空前的欢迎会。 南条高中部部员几乎全员到齐,除了小学部被勒令不准参与之外,并未被禁止的初中部也有许多学生参加了进来。从大门延续到南条大礼堂的那条四车道马路当天站满了围观群众。不少女生男生手中拿着短横幅,上面绘着江濉的涂鸦卡通头像,整齐划一地聚在一个地方翘首企盼。 当那辆江予无比熟悉的车子行驶进来时,震天的尖叫和礼炮的轰鸣炸响在他耳际。然而江予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只是看着那辆车的车牌号,心里微微泛起苦涩。 那是父亲的车子,即是江予看不到车内的景象他也能猜得出此时此刻坐在父亲身旁的江濉看着车窗外热烈的欢迎该是有多么的开心。对啊对啊,江濉就是这般的优秀,俊美无双,豪门骄子,少年成名,天才钢琴家,小小年纪便斩获多个重量级的世界钢琴大奖。他理应获得世界的赞叹。 而自己又拿什么和他比呢。父亲更喜欢优秀的孩子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啊,这和是不是私生子没有太大的关系。 果然是自己还没有修炼到家吗,本以为再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再难受的,现在看来还得加把油呢。 “阿玉,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章淮担心地问道,他就站在江予左侧,江予的表情他一览无余。只可惜,江予面上实在掩饰得太好。章淮除了看出他被风吹了一下抖了两抖之外就没看出什么来了。脸色不好这借口他还真不是第一次用。 江予摆摆手:“能有什么事。走了回去了,车都走远了还看什么。” 章淮半信半疑地听江予打哈哈:“你决定就好。话说你真没事?”江濉都威风成这样了摆明了要来个下马威,排场搞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来南条上学了一样。最稀奇的是后面居然跟着摄影相机!难道这些影像记录还要在电视上报导吗。这些年来江濉已经是越来越高调,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得很。但是在章淮看来完全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族谁家没那么点见不得人的事,谁不希望把黑历史都给藏得滴水不漏。越是权力大的家族越不能把自己给暴漏在公众的视野里,那样实在太危险了。章淮实在搞不懂江叔叔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江濉只是个私生子!是他的污点,他私下里宠着爱着那就算了,圈子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知晓就当没看到。可是他这样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什么心态啊。说句不好听的,江濉现在站得越高摔下来也就越惨。不知道多少人就等着他摔跟头呢。 而且江濉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打江予的脸。当初江予去悄悄跑去四中时他就说要去音院,现在江予才来南条没几天他就跟过来了,这算是个什么事。江予这个纯正的太子爷搞得就像走后门,他一个小私生子就跟南条哭着求来的一样。 反正不管怎么说章淮都非常不爽江濉,每一个方面。尤其是在看到那辆房车进来时,章淮一眼就捕捉到江予那一瞬而过的表情裂缝,快到他还以为那是错觉。但是章淮知道江予绝对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没事啦,别小看我。”江予狠狠锤了章淮熊背一拳。 江予忽的咧开嘴露出笑容来,能有什么事。换做是五年前的他可能会冲到房车前面大哭大闹。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那么没眼色了。有些伤虽然疼,但是如果一直不断承受那种疼痛的话,身体自然而然便会习惯,并且进化出能够防御的厚茧,然后完全抵御这些外界刺激。江予虽然还没有修炼到完全抵御这种程度,但是他对于这些差不多已经不会有太多反应了。 他自己太过于普通,而周遭优秀之人又太过多。如果一味以嫉妒和低沉来只配自己的话,那么江予可能早就疯了,或者会变成杀人狂魔又或者将自己杀死。 既然注定是个配角,那就学会这个角色的生活方式,不然会变得非常痛苦。当然,如果有人非要找他麻烦,他也不会任由自己欺负。不过大多数时候谁还记得没有存在感的他。 “好小子,下手这么狠。我背都要被你锤青了!” “你这么皮糙肉厚的哪有这么娇弱啊,才一拳你就受不了了。” “江郎你拳抵千斤,吾等凡人实在承受不起。” “章兄你莫谦虚,谁人不知你虎背熊腰移山劈日皆在挥袖之间。” “江郎你不知此乃以讹传讹,莫要听信逮人妖言惑众。” “哦,既然如此。若是在下想一试章兄身手,不知意下如何。” “啊,到饭点了,我们去食堂看看今天有什么特色供应吧!” “……” 被章淮这么一搅和果然什么伤心难过都是浮云了,民以食为天,管他天塌下来,吃饭最重要! 江予本以为躲着不出现就好了,江濉拉风他的去,自己该怎么活照样怎么活。但是江濉到来的第二天江予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怕什么来什么。因为章淮和蒋可白在学校食堂打架了。 江予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打起来的,等他被别的同学带到案发现场时,那里已经一片狼藉,四周都是翻到的桌椅。而事发场地已经被围观群众围城得水泄不通。 江予真该谢谢这些明知道是打架现场还不跑走反而留下来观战的少年少女们了,没有他们这两人还不知道怎么拆食堂了。果然八卦是国人的共性吗,不管你是谁。 当他废了九牛二货之力挤进去的时候,江予一眼看到在那边拉架的江濉。而章淮和蒋可白依旧打得热火朝天。章淮是个练家子,身手好那是必须的,可和他打得不分上下的蒋可白又是怎么回事。江予印象中的蒋可白就是个文弱书生,脑袋聪明身体却不强壮。所以说他在国外呆了几年就给熏陶成李小龙了?还有江濉为什么也会在那里。而且居然能那么不怕死的在他们中间拉架,不知道好几次那些拳头都差点落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吗。 有那么一瞬间,江予确实就想直接掉头就走,任他们在那里打个你死我活。 而且像一个救世主般自带圣光地拉轰出现然后一句话就叫停越大越HIGH两个魔王,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魔力。他只会拿起手机给老师打个电话叫她带几个专业一点的武装人士过来拯救世界。而报老师这种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办到的事也没必要非他干。所以说到底,这场架把他找来也是白搭。 而且那两个人还没打疯,至少还知道在拳头路过江濉是改变一下前进路线。不然在一些人眼中,打伤美人偶像的脸简直就是一个该下地狱的行为。 江予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打了十几个回合还是没分出高下不由得有些无聊地打哈欠了。他所幸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掏出手机玩游戏,虽然周围有点吵,但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予正埋头聚精会神temple run,不料在即将打破之前一直没刷新的记录时突然被抢走了手机。 江予大叫一声刷得站起来怒视前方,于是看到章淮手里捏着自己的手机,湿汗淋漓地站在自己面前。 “章淮!”江予眼看着那个大大的gameover闪烁在手机屏幕上差点没扑上去把章淮喉咙给掐了。 “阿玉,我可是在那里给你教训那个叛徒你居然在这里悠闲地玩手机!” “你什么意思?” 第五章:叛变者 “阿玉,我可是在那里给你教训那个叛徒呢。你居然坐在这里悠闲地玩手机!”章淮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无奈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叛徒,说清楚点。”江予心里一顿,不动声色地装作疑惑。 “话说回来,阿玉跑得也太差了,才这么一丁点的记录。”章淮瞧了眼手机纳闷地说道 “……正经点啊你这家伙,说重点!” 章淮突然冷笑一声,偏过头冷眼看向依旧站在事故现场中央的蒋可白和江濉玩味地说:“你的小表哥可是想当你的弟婿呢。果然是贱人才会喜欢得上贱人吗。还没见过几面就已经巴巴地上去舔臭脚了,真是恶心。” 章淮也不怕在江予面前说蒋可白的坏话,他和蒋可白天生就不对盘一见面就打得你死我活,只是蒋可白还没出国之前生得一副弱不禁风摸样着实不是章淮的对手,而章淮以前也没少在江予耳边叨叨蒋可白的黑历史。总之章淮和蒋可白是相看两厌,是不是就给闹得鸡飞狗跳。要不是蒋可白早早就出国,指不定现在圈子里是什么气象呢。要不是江予这次铁了心要离家出走,章淮也不会主动去联系江予这个表哥的。但是章淮没想到的是蒋可白居然见色忘义交手第一场就叛变去江濉阵营了! 卓根究底都是他的错,就不该让蒋可白这个混蛋回来。让他一辈子在国外逍遥好了。现在好了,江濉又一次把江予身边的亲人朋友给夺走,就像以前一样教唆他们慢慢和江予疏远,然后集体孤立他。章淮心里清楚江予和蒋可白玩得好,所以当他在食堂看到蒋可白大庭广众之下扬言要追求江濉的时候才会越发怒气攻心,什么都没想就冲过去和蒋可白干了一架。 “所以,你就因为这些和小表哥一起拆食堂?”江予一下抢过自己的手机塞进裤兜里,一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 “阿勒,阿玉你这是什么反应啊。”章淮张大嘴巴捧住江予的脸左瞧瞧右看看确定这是如假包换的正版货:“蒋可白那家伙向江濉告白耶,说要追求他耶!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要怎么样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我又不是小表哥的谁,没资格要求他应该喜欢谁,不应该喜欢谁。再说了,小表哥喜欢江濉那种类型的很正常,他从小就喜欢精致的娃娃。” “哪里正常了!江濉可是大大的敌人,喜欢敌人他是变态吗。” “章章,别拿你自己来要求小表哥。他可和我们,不一样。”江予淡淡瞄了眼那边的蒋可白,朝他点点头转身便要走。 “阿玉……”章淮心里有点小难过又有点小欢喜,在江予心里果然只有自己才是和他同一阵营的,蒋可白这种桥头草现在滚蛋了也好,至少比将来背地里被至亲阴一刀要来得痛快。心里这么想着章淮捋起额前的碎发抹在脑后,一改之前的阴阳怪气笑嘻嘻地追上江予。 “哥,等等。” 原本急速往外走的江予在江濉这句话的时候却并没有停下步子。就连一下停顿都没有,仿佛他完全没有听见这句话,而江濉话说的对象也不是自己。 “哥哥!你刚刚没有听到吗,都说了等一下不要走啦。”直到江濉冲过来一把拉住江予之后,江予回头。 “是吗,原来你刚才有叫我啊。真抱歉刚才走了下神。”江予抱歉一笑,直视江濉。他们两个身高相差不是太多,江予甚至比江濉高两厘米。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和江濉平视。 这是他的弟弟,小他两个月。善良、美好、聪明、漂亮,弹得一手好钢琴、笑起来一如降临凡间的天使、就算耍小性子也可爱得不得了让人无法对他生气、小的时候不顾父亲反对偷偷在外面将流浪的小动物捡回家抚养、对谁都礼让有加,神宠爱的孩子。 这就是他的弟弟,江予微笑起来。 “怎么,找我有事?” “哥哥,虽然我们之前已经约定好的要去不同的学校读书的。但是,但是我来南条完全是爸爸的安排。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只要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老实说,其实音院更适合我,毕竟南条在音乐这方面的造诣还是有点欠缺的。可爸爸的意思是我们兄弟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可以相互照顾一点。我……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你来南条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而且既然是爸爸的安排想必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吧。别担心,安心待在南条就好,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真的吗!哥哥果然还是最疼我的!” 江予拍拍笑靥如花的江濉,不管周围有多少被他的笑容给电得四肢发麻的人,转身离开。 父亲的安排吗?兄友弟恭,相互照顾吗?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只是好可惜啊,江濉找了个自己这种完全没表演欲望的人来陪他演戏。 “阿玉,你怎么跟他罗里吧嗦了那么多。”章淮蹦到江予身边。 “也没什么啊,既然是兄弟打个招呼比较好吧。” “总觉得其中有诈。” “得了,能有什么诈,他还能吃了我。” “总之你小心一点他就是了,他一靠近你我就各种感觉到他的没安好心。” “噗,你是雷达吗,这么准。” “那是,章氏雷达,最专业的全方位检测江予危机因素。” “……还好,幸好还有你……”江予低头喃喃。 “阿玉,你说什么?这么小声。”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执勤老师什么时候过来找你要赔偿金。” “什么啊,这有什么好想的。不就砸了几套桌椅吗,能花多少,让他来就是了。” “很好,不愧是款爷。走,请我吃饭去。你们在食堂这么一搞我饭都没得吃了。” “行啊,阿玉你想吃什么,绝对让你吃个够。早知道这样早该把食堂拆了,看把你给吃得这么瘦了。” 章淮听到江予叫他请吃饭,一口答应。看江予那瘦得跟个竹竿一样的身材,风一出就倒。不多吃点好的怎么行。 “我那是吃不胖,和食堂饭菜没关系吧。” “那也不成,你得多吃点,老这么瘦怎么行。你看你手臂,简直是男性惨剧!”章淮将江予的袖子捋起来,托起他的手臂,心酸大喊。 江予白了章淮一眼,快速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快速地放下袖子。 “还去不去吃啊。” “去啊,当然去了。诶,阿玉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作甚么。” “糟糕……” “怎么了?” “我们好像,不能出校门……” “……” 果然是两个傻子。 ****** 因为最开始的兴奋去吃饭没想到被结实地浇了盆冷水的江予第二天兴致缺缺去上课,然后一进教室就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少昊们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在看个阴谋家?江予自己也不太确定这样的形容词能不能完全梗概住少昊们此时所蕴藏的异常丰富的情感。 所以说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予自然地走到蒋可白身边坐下,然后拿出书本。 “小予,你能理解我所做的吧。”蒋可白忽然靠近江予,悄然说道。 江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小表哥在说什么,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就行了啊。完全不用介意我。” “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总之你是我弟弟这件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那是当然。” 江予和蒋可白在这边聊着,对面凑在一起的人头里突然爆出一阵嘘声。 “这剧情还真是急转直下!” “哎,早就知道南条是太子党集散地。只是看到太子爷们的背景还是被吓一跳。” “重点在哪里,你们的重点在哪里。南条史上最劲爆的三角恋啊,哦不,目测是四角恋。” “你们烦不烦啊,快上课了。赶紧把平板收起来。” “那怎么行,要是下课之后贴子被斑竹删掉了我们会抱憾终身的!” “啊哈,鸿钧和少昊开启征战的第一枪。中立派现在也搅和进来了感觉就是不一样。” …… 江予奇怪地看着那群人然后眼神转到他们聚焦的平板上。 “小表哥,他们在讨论什么?” “能讨论什么,不就是学校论坛上今天非常火爆的那个帖子。完全不懂他们的娱乐点在哪。”蒋可白瞥了那些人一眼,凉凉地说道。 学校论坛的帖子?那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下一秒江予就拿出自己的平板登陆上学校的BBS,果然在首页就看到了那个楼层奇高的帖子。不要问江予怎么就知道,那帖子的题目一眼就让他心里有数了。 【鸿钧终于走下神坛和人皇抢地神了?】 江予无奈地挽起嘴角,点进了帖子。 于昨日的食堂一战,我深深窥测出了那一场战斗的内涵所在。但是,恕在下才疏学浅还有太多没看透。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只是这一届的派系关系实在太过于复杂。往年鸿钧冷眼旁观,人皇地神斗个你死我活的场面恐怕已经不会那么简单了。 当然,首先我们应当从整个事件的起因出发。 据当时旁观的同学情报,少昊阁阁主蒋可白同学在食堂已经把像炎帝阁新转学生江濉同学告白宣言宣读了三分之二,就差最后那几句海枯石烂山崩地裂的爱的承诺了结果就被鸿钧殿章淮同学打断。大部分同学没有搞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人交谈了两句之后就大打出手!大有今天就要将你斩于马下的势头。 这可是近几年来第一次斗殴事件牵扯到三方,我们不难看的出,这将会是一件扭转南条历史的重大事件。 少昊阁一向是人皇派比较激进的一方,作为逻辑系的资优生聚集地,少昊好几次把地神给整得丢大丑。不用说,如果让地神派选出最想让其消失的阁系是那个,少昊绝对高票数当选。那么作为新一届的少昊阁阁主,蒋可白对于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身为地神派的炎帝阁江濉表白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当然,我们要知道,爱情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世界上最冷漠的人变温柔,能让一直最坚定的人发疯。我们不应该去质疑蒋可白那颗真挚的心。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柜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但是,但是我们不得不再次强调一下他可是阁主。即使是如何的想得到女生(划掉)男神的心也应该想想自己身后所代表的势力。我们打个比方,三国里如果曹丕太子和子龙哥哥好上了,太子何其张狂一定要给子龙哥哥一个名分,结果就在蜀军和魏军交战之际双双出柜。我稍微那么一想就感觉满脸大姨妈了。那么,作为少昊阁的阁主大人,我认为不太可能做出这样一件完全不经过大脑的事来。那么为什么还是发生了呢,还是说少昊私底下已经不打算再为人皇效力了借此机会向地神派示好? 当然这只是私人猜测而已,绝对不是官方看法。那么,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鸿钧殿的章淮同学是怎么和蒋可白同学打起来的呢。这里我们要提及的一点是,章淮作为新生代的南条小魔王风头和威望已经盖过了身为鸿钧殿殿主的司相宜。司相宜此人既然能坐上殿主之位那肯定不是什么善类。据我所知,当天章淮和蒋可白打架之时司相宜就在现场。为什么司相宜不阻止章淮出手。放任小魔王趟这趟浑水呢。鸿钧是否早就看不顺眼少昊,想给少昊一个教训呢? 南条三派果然是要变天的节奏吗。 不过我们单纯一点想的话,这次的事件可以简要概括成两男争一男的八点档狗血爱情故事,如果,如果没有出现那个关键人物的话!没错,就是最后那个关键人物。 作为我们南条史上第一个转学生的江予出现了! 这位同学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太子爷,天生贵胄,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富贵命。虽然不被大家所熟悉,但是为了避免你们被无辜跨省劝诸位不要随便去搜索他的资料。 好了,我们话说回来。为什么说他是关键人物呢,可能大家就要问了。并且当时观战的同学们也看到江予来了之后只是坐在一旁无聊地玩手机而已,完全没有上去阻止的意愿。比起冒着挨打冲过去拉架的江濉而言逊毙了。 但是,如果我们理清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的话,我们就会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发现。 江予和江濉是亲兄弟的关系、江予和章淮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发小、江予和蒋可白是表兄弟的关系。 很好,那么江予当时看到三个他的至亲在里面打成一团为什么还能在外头悠哉悠哉地玩手机呢。正常人的反应都会是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给他们每人一拳把他们打醒吧。虽然看江予同学的身板做这件事略微有点为难他。但是,上去劝架至少也是会的。 我想既然能够坐在南条的九神楼里上课,没有人会有精神上的疾病吧。那么,江予同学为什么会这么镇静呢,是的,镇静。 如果说,如果说他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样一件事呢,他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呢。镇定自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事实也证明,江予的到来也给事件的结束画上了句号。章淮打着打着跑到江予身边去,两个人交头接耳说话。接着江予便和蒋可白有了眼神上的交流,最后江予和江濉的对话虽然没有什么人听到。但是私以为那是下达继续计划下一步的命令。 江濉作为整个事件的导火索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他身上具备着让男人女人疯狂的特质,但看起来性格却并不刚强。江予作为哥哥,从小幼驯染TJ弟弟不在话下。 如果整个事件都只是江予同学导演的一出戏的话,那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要把这出戏演给谁看? 楼主智商已用光,诚挚期待楼下有大神出现。顺便说一句,因为这件事我终于决定抛弃我以前对少昊就是一群傻瓜蛋的认知。我决定成为江予同学的无脑死忠饭。服不服都不来战。 江予看完这个帖子的作者所写的那些东西之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简直就是神一样的思维,神一样的事件分析。 他撑住下巴,突然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 这个楼主太可爱,太有想法了。难怪自己进教室的时候那些人看自己想看个阴谋家的不可思议。原来是这里把自己给塑造成了幕后的终极BOSS。 突然平板突然叮咚一声探出一条简讯,江予打开一看发现是章淮发过来的。问自己有没有看今天早上学校论坛上那篇被传得风风火火的帖子。 江予想了下,回了章淮。 【我看着这作者写的不错啊】 【啊,大boss你看得高兴否?】 【我嘛,还成。你看完感觉如何】 【想杀人】 【啧啧,这样可不好。你的收敛下自己】 【你别说我看了两三遍之后觉得这里面的阿玉简直刷爆了,所以稍微原谅一下这个无知的人】 【……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那你有在下面留言吗】 【当然没有了,这么蠢的行为我怎么会做。总之这么荒谬的帖子简直就是在误导大众】 【搞特权主义吗,我们都已经被打上太子党的标签了。再那么招摇可就不好了,高中生活太多姿多彩可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所以你也配合我老实点】 【我不做可有人会替我做的,司相宜那家伙看之后气得不行呢。说什么鸿钧殿被玷污了,完全不懂他在执着写什么】 【司相宜他不从来都是这样的吗,把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受不了他那样子】 【行了行了,我看到老师影子了。下课聊】 【行,下课我去找你】 【好】 关掉聊天窗口,收起平板。江予微微叹口气,南条果然是是非之地。 第六章:父亲 江予这一次一战成名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得到的。但是他确实已经成功引起了南条大部分人的注意,这背后居功至伟的无疑就是南条论坛上那条广为流传的帖子。 而江予也可以感觉到少昊们对于他的态度终于有了一点转变。这转变又划分为两种,一种因为江予奇特的表现而对他感兴趣,将他提升到一个值得交朋友的等级上来并且也这样行动了,而另一种则是持冷静观望态度,既不过分热情但至少已经认可江予作为少昊的存在。江予对于这样的转变却并不高兴,相反他却更加担忧起来。不管帖子里说得到底怎么神乎其技,他没有那么强悍没有那么厉害是事实,这不可改变。他也不可能因为什么东西而在短时间内成长成为一个可以让人仰望的人物。而别人对他的期望越大,对他越感兴趣,到最后了解到他只是个虚有其表的渣渣,那么他将来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但是江予他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避开那些好朋友。 “所以这是个好机会啊,你总是这样看低自己,其实阿玉从某个方面来讲大概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了吧。”章淮揽住江予脖子,挑眉嬉笑道。 “胡扯,我不想和他们混一起。” “也是,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圈子的,玩不来也正常。” “圈子真的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呢”江予抬起头望向远处渐落的夕阳,橘色余晖在他浅色的瞳孔中色彩斑驳。 “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光凭那些人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阿玉,我一直在等你自己主动走出来。” “那里并不适合我的,我不想回去,你也不用劝我。现在这样不也很不错吗,为什么非得要进去圈子里去呢。” “阿玉……你不可能永远都游离在外的,你迟早得……”章淮对于江予一直这么缩头乌龟一样将自己封闭在他那个小世界里感到头疼。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江家的少爷,党派间的利益之争是必要的,而这些争斗光靠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需要拉帮结伙,同盟党羽。这些年圈子里沉沉浮浮,斗来斗去的还是那些个人。章淮为了站稳脚跟也吃了不少暗亏,别看他在江予面前像个笨狗熊,听话忠犬。在外面,魔王章淮的名号就是一个象征,就是一个标志。尔虞我诈,笑里藏刀那些事他实在太多了。章淮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没必要为了在圈子里争头一份而煞费苦心,瞧瞧他的背景身份再加上他自己雷厉风行的风格,压根就没多少人敢惹他。可是章淮还存了份心思。他得给江予铺路啊。 圈子里新贵族旧贵族的阶级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江予他不露面不等于大家都把他排除在外。他迟早是要回来的,这里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这里才是值得他待的地方。但是圈子一旦成型时间长了之后,新的伙伴再加入难免会有波折,更何况是这种权利交替格外敏感的地方,江予又没有人脉基础。所以章淮只有确保自己有能力在江予回归之后,把所有会威胁到他的事全部给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江予实在太蜗牛了。因为江濉把自己完全缩在壳子里算什么事嘛。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跟他提他的父亲他的弟弟和叫他太子爷。章淮每次拐弯抹角地想要从这几个方面把慢吞吞走在后面的江予给往前推时都会被江予难得地张牙舞爪给击退。也是只有在这个时候章淮才能感觉得到他家阿玉其实也是有攻击性的。 “这么多年我都可以坚持不入圈,没道理以后我也不行。总之我不想去。” 江予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要进去了,以后他再想离开就难了。 “你这个犟劲也不知道是遗传谁的。算了你不想我也不强迫你啦,你自己开心就好。不过要脱离什么的你还是别乱想知道吗。”章淮抬手揉乱江予一头黑毛。 “你家车来了,还不赶紧上去。” “阿勒,我不是叫不要来接吗怎么这司机也目无纪律了居然无视长官的命令。” “你说在你家是你母亲的命令更有优先执行权还是你的。” “好吧……那阿玉我先走了。有事call我,我电话全天候待机的。” “我知道,小心我半夜打过去骚扰你。” “嘿嘿,我可不怕。我五分钟内就能再次睡着,你该担心你自己还能不能睡吧。” “你这家伙……”江予不由失笑,然后看章淮利索的一下钻进了那辆红旗里。 看着红旗轿车绝尘而去,江予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集叔,你把车停在另一条街吧,我走过来就成。” “嗯,没关系的。” “也不是,就是我想在那条街买个东西,你别乱猜啦。” “嗯嗯,好。怎么会呢,我才不会迷路呢。” “安啦安啦,我现在过去了。” 江予挂掉电话,拉拉背包肩带往隔壁街走去。远远便看到自己房车无比显眼地停在街边,不时有过路的人偷偷打量。江予确定自己已经进入集叔的视线范围内,于是随便找了一家店铺就拐了进去。 于是直到江予定睛打量这个商店时才尴尬地发现这是家女性内衣店。 江予强忍住脚后跟打转奔跑出去的冲动,硬着头皮对上过来和他搭话的售货员。 “小帅哥要给女朋友买东西吗,还真是体贴呢。不过内衣这种东西还是要本人亲自来挑比较好哦。”笑眯眯说笑的女店员说着将江予引到颜色款式都比较花哨的货架前,三下两下就向他介绍了好几款据说很受欢迎的文胸。 江予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我是给我母亲买的……额,是生日礼物。” “啊,给妈妈的礼物吗。那您母亲大概是什么性格呢,您可以接受什么价位的呢。”店员恍然大悟般笑了一下,继续问道。 “诶?你给我包最好的吧。”性格什么的,那种事他怎么可能会清楚。 “那请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拿最好的那个。”女店员似乎很喜欢这种客人,不挑三拣四,对价钱没有什么概念。 很快,江予手里就拿到那个包装得很是精美的盒子。他也没问价钱,刷完卡之后完全没有注意到店主在看到这张信用卡时目瞪口呆的表情便推门出去。 江予弯腰坐进车子,放下背包之后就注意到集叔坐在驾驶座上傻笑出声。 “有什么开心事吗,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少爷才去新学校一个礼拜就已经交到女朋友,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您一定特别喜欢那个女孩,不然也不会为她特意去内衣店选购吧。集叔明白的,明白的,这种喜欢一个人就想什么都为她准备好的心情。少爷在家里一直都不爱说话也特别安静,老集一直都很担心少爷。现在看来少爷只是有点寂寞了啊。” “……” “少爷不用担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和老爷说的。您可一定要和您的小女友好好相处哦。” 江予握住手中的礼盒,一手掐住自己的大腿,勉强笑出几声来。然后便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集叔见少爷这般摸样也知道少爷这是害羞了,毕竟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份恋爱,少爷又是这样一种性格,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也是很正常的。不过真好呢,自从二少爷进门之后少爷就越来越孤僻不喜欢和外界交流了。除了那几个固定的朋友,他很少看到有谁会主动过来找少爷玩。后来,玩伴越来越少,表少爷也出国,少爷身边只剩下章少爷一个人了。现在,能有自己喜欢的女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呢。要是少爷能因为这件事变得开朗一点就好了。哎,造孽啊。 江予将礼盒塞进背包里,望着车窗外那一张张一闪而过的橱窗和景象。突然回想起好多年前的一些事。 那个时候天光烂漫,还不够一个床头柜高的小孩拿着小塑料铲蹲在爷爷的花园里铲土玩。他坐在为他特制的小凳子上,把泥土盛进旁边的小桶里又把他们倒出来然后再盛进去。这样反反复复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也能玩得不亦乐乎。过了许久他似乎玩得累了,便放下铲子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把花园里种植的小花数过去。 然后小孩很快便数光花园里的花朵,他觉得无聊了。忽然便听到敞开的大门外小孩的吵闹声。 他看到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窝在一个大人的怀里睡觉觉,另外一个小孩就抓住大人的裤子不停撒娇也要抱抱,有这漂亮长发的大人哄着脚边的小孩,拉着他的手安慰。小孩追出门去看那逐渐走远的三人,他觉得好奇,也很羡慕。因为他们看起来特别的开心。 “我他妈的,我也想要那样子。” “小予不行哦。” “为什么不行,小予也想那样抱抱!” “太任性不是个乖小孩,小予的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不在小予身边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妈妈不喜欢小予吗。不要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呜……我要妈妈。” “小予不哭,不哭,有我在呢,我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 “说谎是小狗。” “嗯,说谎是小狗。”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刺痛拉回神游在外的江予,他扶住额头,脸色有些苍白。 小时候很多事他都有些不记得了,有些记忆虽然还保存着却有点支离破碎。江予曾经尝试过去回忆,却每每还未回想多久便头疼得厉害让他不得不中断回忆。他有偷偷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并未有透漏他患有精神疾病的意思,但却在字里行间表示出自己幼年应该是经历过一次比较严重的刺激导致记忆的缺失甚至错乱。也有推荐疗效比较好的治疗方法,但是江予最后却并没有接受治疗。既然没有精神疾病,幼年的记忆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也没有必要进行精神治疗。 现在因为一件巧合到不能更巧合的事回想起幼年时光,江予心里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自出身便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甚至从来没有看过她的照片。在江予的记忆力母亲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永远只存在于别人的生活里。他从小养在父亲身边,即使是住在爷爷家也从来不会超过三天。对于江予来说,父亲,曾经是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但,那也只是曾经罢了。 就在江予胡思乱想的期间,车子已经慢慢减下速度,开进庄园的大门。 江予不喜欢回家。 车子停在主楼门前,集叔下来拉开车门请江予下车。江予拉起背包坐在车里有些犹豫不决,随后有唾弃自己,这可是你自己家,有什么好害怕的。 “少爷,到家了。您不进屋吗?” “啊,啊对不起,我刚才发了会呆。” “您一定是怕老爷发现您谈恋爱,在想对策吧。没事的,老爷不像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他会理解您的。” “呵呵,是啊。父亲一定会,嗯,理解我的。” 江予跳下车,朝集叔挥挥手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通情达理吗,对于江濉来说,父亲确实是非常通情达理的呢。江予深呼一口气推开主楼的大门,一眼便看到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 那是个极富有魅力的男人,气度非凡,仪表堂堂,俊美无俦,坐拥亿万家业,背靠政权大树。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丈夫,多少青年的创业偶像,多少人想搭上他得道升天。这是他的父亲,江毅和。 “回来了?” “我回来了,父亲,晚上好。”对于男人平调的问话,江予习以为常。 “这几天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嗯,大家都很好相处。” “你弟弟前几天也转去你们学校,他和你毕竟不一样,你要好好照顾他。” 已经走到旋转楼梯口的江予闻言忽的一顿,然后低声回答:“我明白的,父亲。那我就先上楼去了。” 其实父亲这么一段对话重点就是最后那一句吧,要他照顾江濉什么的。父亲实在太小看江濉了,他可比自己长袖善舞多了,在南条江濉一定会比自己过得更鲜活。要自己照顾江濉也太奇怪了。还是说父亲溺爱江濉已经到了一没看到江濉就担心他出什么事的地步了吗。江予嗤笑一声,眼角余光撇到一楼大门被忽然推开。江濉风风火火冲到父亲身边,抓着他的手臂不知在说些什么。而父亲只是温和地摸摸小儿子的头发,耐心听下去。 江予只看那么一眼便迅速转移开目光,迈开步子急速走回自己房间。他看起来那么镇静,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只是稍微提高了步行的速度而已。但是,捏紧肩带直爆青筋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心情。 江予普一握上房间的门把手便感觉到些许的异样,或许是个错觉,毕竟佣人每天都要过来清扫整理他的房间。江予推开门,按亮灯,扫视了整个房间两遍之后粗略估计并没有什么异常。 将背包扔在单人沙发上,江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他整个人疲倦地蜷缩在沙发上,似乎下一秒就会睡去。有时候一个人独处,突然便会觉得极其困倦。江予心想,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心理建设。他还不够强大,不够强大面对那些让他情绪化的东西。 为什么会生活得这么痛苦呢,因为自己总是那么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上天给予贪婪之人的惩罚。 如果想活得轻松一点,就不能计较那么多。 叹口气,江予泄气地瘫下悬在半空中的左手,却不想无意间碰落自己走之前随手放在玻璃茶几上的相册。江予直起身,盘腿坐好。将大本相册放在双膝之间。随意翻开其中一页,下一秒江予就被上面的照片给逗笑了。 章淮大高个穿着紫色高开叉旗袍,脚蹬鲜红细高跟,浓妆艳抹手持长鞭站在酒店床上搔首弄姿。 江予撑住脸,看着这张滑稽无比的照片忍不住笑弯了眉眼。他还记得这是他十四岁生日的时候章淮和自己下棋输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地被迫穿上江予为他准备的女装。 江予一年会有两次生日,一次在新历,这是公开性的江家大少爷生日宴会举办日期。一次是在夏历,这是只有章淮和江予两个人的庆祝会。每次临近这个时间,两个人都会凑在一起想出生日那天的玩法。而那一年的生日主题恰好就是变装。 章淮和江予各自准备几套女装,类型不限制。两人以国际象棋为赛局,每局输者必须挑选一件胜方为其准备的女装穿上,并表演胜方附着在衣服上的纸条内容。 为了看对方穿女装跳舞,两个人可是卯足了劲在棋盘上拼了个你死我活。然后这张照片可是江予躲过章淮那如同狗鼻子一样的搜捕能力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稀世珍宝”。 想到这些,江予突然就想看看章淮每次生日送给自己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他盖起相册,赤脚走向书架。他把章淮往年送给他的东西都整理在一个保险箱大笑的檀木箱子里,放在书架储物柜里面。一般没人会知道这种事情的,就连章淮也不知道这种小秘密。但是,奇怪的是,江予在储物柜里没找到那个檀木箱子。 怎么回事?他明明就是收在这里的啊。那么大一件东西不可能无故飞走的吧。 江予仔仔细细把书架的储物柜检查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这个时候背包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震响起来,江予只好先过去接电话。 “章章?”江予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章淮。 “阿玉,你到家了没?” “到了有十分钟了。”江予一手握住电话,一边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阿玉,你干嘛呢。”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你找什么东西呢,这么大动静。”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以前乱放现在要用一时半会都找不到了。” “那你好好想想自己最可能放在哪个地方嘛,话说回来你也没乱放东西的习惯啊,怎么这次就……” “你这家伙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训我?” “哪能,我这不是来做东请你去吃饭嘛。上次在学校我们不能一饱口福实在是遗憾至极,所以我决定周末补偿一下我自己,顺便带上一同被伤害到幼小心灵的你。怎么样,感谢我吧。” “那还真是谢谢您老还能记得我。不过,这两天好像不行。”江予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想起什么。 “怎么就不行了?” “周末我要回爷爷家吃饭,据说是小表哥的私人洗尘宴。” “那个该死的叛徒,早知今日以前就该灭了他。” “你行了,小表哥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要是真喜欢江濉尽管使手段去追。” “就知道你会替他说好话。你说我明明就是正宫为什么偏偏是小三待遇!太不科学,我要上访。” “……成,你要怎么上访。”江予继续翻翻找找了整个房间也还是没看到箱子影子。 无力地躺在松软地毯上,江予望着房间顶部精巧繁复的壁画,有那么一瞬间出神。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丢东西了,以前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物件。诸如课本,腕表,手机,闹钟,衣服,这些也就罢了,但是这一次,这一次真的太过分。那可是他珍重的东西! 江予闭上双眼,轻笑。所以说,虽然他是个怕麻烦的人。但是,稍微也是有那么点脾气的。 “阿玉,阿玉!你在听吗,怎么突然不吭声了。” “我在听的。”其实江予刚才确实没注意章淮在说些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见。” “啊?……嗯”怎么有约定什么事吗? 挂下电话,江予一下把手机扔到床上,大字型躺倒在地毯。 周末也要过得这么绚烂多姿,真不愧是自己的人生啊。 第七章:老爷,少爷,二公子 “怎么了这是,突然把大家都召集起来。” “对啊,之前看到徐管家的面色不是特别好啊,今天都没看到他笑过。也不知道是发什么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记得上次这么开会的时候解雇了好多人。” “不会吧!糟糕,上次我在花园浇水偷懒还被徐管家当场逮到。这次不会被炒了吧。拜托拜托,我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啊。” “你只是偷偷懒,我就更惨了。说多了自己都不怎么好意思,不过现在已经很难找到这种薪水的工作了,千万不要解雇我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喂喂,我听说好像是少爷的意思耶。” “少爷的意思?哪个少爷的意思?” “你傻了吗,还能是哪个少爷,当然是大少爷了!以后这种话可千万不要再徐管家他们面前提,小心直接被扫地出门。” “少爷和二公子你们这些人可要分清楚了,这是潜规则。” “可是,少爷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啊。看老爷的态度还是更喜欢二公子吧。” “这个谁知道呢,我们哪管得了这么多。总之不要触了那些大人的逆鳞就行了。” “所以今天是批斗大会?还好我平常表现比较良好。哎哎,某些人就不知道咯。” “少说两句你们会死啊,没看到刚才徐管家瞪过来了吗。都闭上嘴!” “完蛋了,完蛋了,这次完蛋了。” 被管家掌事大人一个命令聚集在偏楼外花园平台里的佣人和保全们分成两个小群三言两语地小声讨论起这突然的会议来。 所有人都聚齐的五分钟后,管家徐威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年过半百,在江家待了几十年的徐威从老宅跟着江毅和过来,在这个庄园里可谓是除了主人们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人物了。最重要的是,他有不需要经过主人同意辞退雇佣下人的权利。当然,徐威对江家无疑是非常忠心的,在老一辈的侍奉者里也是出了名的严格。 今天他突然让所有人都过来据说是有什么事要宣布,而此前以大面积裁员收场的会议也让大家心神不宁,生怕下一个收拾包袱滚出去的人就是自己。 在庄园里干活真的是一份非常有福利的工作。因为偌大庄园需要伺候的只有三个人,老爷,少爷和二公子。而老爷事务繁忙,少爷二公子也是忙于学业,大部分时间不在庄园内活动。佣人们只要定期清扫庄园内的各个建筑和三位主人们的起居卧室,虽然因为庄园太大,内部所修建的各个休闲设施太过于齐全保养起来也是件费力气的时,但至少不用太忙绿。唯一比较忙的时间也只是在庄园要举办一些沙龙聚会的时候。而且,逢年过节都会给大家发些礼券,这些礼券能兑换的东西都是佣人们平常想都不敢去想的。最最重要的是,三个主人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脾气也非常不错,对于下人们态度都很好。 所以说,对于他们这些没学历没一技之长的人实在是不能有更好的工作了。 “咳咳,安静。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大家务必认真听。”徐威清嗓,声音沧桑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首先,我要在这里感谢这么多年以来勤勤恳恳为老爷少爷服务的大家。当初面试你们时我们是希望大家能把庄园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来对待。我们也非常高兴的看到大家也确实是这么做了。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是并不是不能被原谅。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热爱这项工作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工作的。可是,就在昨天。我被告知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徐威说到这停顿了下。 “少爷昨天回到家发现他的项链不见了,我陪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并且那条翠钻项链是我前段时间亲自替少爷收在房间的,少爷也一再强调没有再次把项链拿出来……” 徐威还没把话说完底下就已经炸开了锅。 “少爷丢东西了!” “糟了糟了,这种事最忌讳了。” “徐管家说的那条翠钻项链我之前在少爷生日宴会上看过呢,漂亮得不行。据说是请很有名的设计师专门为少爷设计的项链,彩钻也是精挑细选的,当时就把我看呆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啧,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色的家伙。这不是连累我们老实人吗。” “那个项链上面镶了那么多钻石一定非常值钱吧。” “那东西可不止是钻石值钱,大牌设计师的名头就已经够唬人的了。” “该不会是少爷记错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应该会接触的到的啊。” “对啊对啊,少爷可能是拿出来放在哪自己又忘了吧,不然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偷东西啊。” 徐威扫了眼底下众人,接下去刚才的话。 “少爷并没有明确指出项链是失窃,但是发生这种事情我感到非常的忧心,因为少爷对我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不见自己的东西了。他之所以没有提出来是因为考虑到丢失的物品不是很贵重,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这么说,大家有没有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呢。还有一点,我希望大家能明白。在庄园里,少爷不管如何都是少爷,你们可以不喜欢少爷,但是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少爷的事情来。照顾好庄园,照顾好老爷少爷二公子是你们的职责所在,你们也是因此而被招入庄园工作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只要少爷一句话,随时可以让你们离开。好的工作者我们随时都可以找到并且替换你们。所以请不要因为庄园的工作太过于悠闲而变得散漫。” “这件事我会好好查的,如果真的是内部人员偷窃的话绝不姑息。” “还有一件事,我已经委托阿比可按照我的意思给你们每人留下了一封信,对你们今后的安排也全部在那封信里。好了,我话也就说到这。该散的就散了吧。” 一听到徐管家说的叫阿比可婶婶给每个人都预留了一封信,大家的表情可谓五花八门。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毫无所谓,有的胆战心惊,有的一脸哭丧。徐威将这些人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心里也大概瞧出了些什么来。果然,这次的清洗还是有必要的。 “威叔,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呢。”突然一个软腻的声音风一般带着甜蜜的气息吹过来。 徐威转头一看,随后便向来人鞠了一躬。 “二公子早安。” 徐威身后的人在看到江濉身影之后连忙跟在徐威动作后面鞠躬:“二公子早安。” “大家也早安,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啦。对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大早的,我刚才去健身房的时候就看到你们聚在这里。”江濉从容地露出美好笑容。 “是这样的二公子,少爷的翠钻项链不见了,我们正在商量一个找回项链的办法。”徐威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但毕竟现在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佣人里面的谁偷窃的,所以徐威说话时也没有说的那么满。 但是徐威这个时候却察觉到二公子表情有些奇怪,他说不上来,却觉得二公子对于自己的话好像有些错愕。 “哥哥东西丢了吗?那个翠钻项链那么漂亮丢了真的很可惜啊。那你们目前有什么线索没有。” “说起来惭愧,还没有什么线索。” “那……那要不要报警?” “一开始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少爷说不想引起太大关注所以要求我们尽量内部解决就好,所以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报警的打算。” “这样啊,那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啊。哥哥也真是的,东西丢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我说。那行,威叔你们先忙,我去找哥哥聊聊去。希望他不会因为这个太伤心就好。” “是,二公子慢走。” 徐威看着江濉逐渐走远,偏过头去对身边的阿比可说:“都办好了吗。” 眉目慈祥的阿比可冲徐威点点头:“放心吧,少爷绝对满意的。” “那就好,你待会就送过去。” “行。” ******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西面橘色壁灯发出昏黄昏黄的光亮。摆放朝向东面的电视机屏幕放射出划破黑暗的亮光。 江予缩在电视机面前的单人沙发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自己观察者电视机里所播放出来的画面。那分明就是今早徐威在偏楼花园里聚集一众佣人们开会的场景。 徐威威严的声音从音箱中断断续续爬出。忽的,放置在手边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刺耳地嗡叫起来。 “喂,是爷爷啊。” “明天有饭局?阿嘞我怎么不知道,小表哥没有跟我说啊。” “爷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明天的话我尽量到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很单纯的感冒了,学校大家都对我很好。章淮,小表哥他们都在谁还能欺负我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身体就不怎么硬朗嘛。” “是是是,我知道的。” “真的非常抱歉,让爷爷为我担心了。但是我真的没事,所以不要紧的。” “啊,我现在在做什么吗。我在看一个非常搞笑的电影啦,嗯。有时间我介绍给爷爷看好不好,真的非常搞笑的说。” “爷爷偏心,小表哥一回来就给他准备大餐。我去蹭吃的都会被说,想起来就好伤心啊。” “我想吃奶奶做的煎饺,哦对了还有红烧狮子头!” “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那我明天就准备好肚子去吃了啊。” “行,我知道的。安啦。嗯,挂啦。” 放下电话,江予重新窝回沙发,嘴里喃喃细语。 明天见,大家。 第八章:家宴(一) “好吧,如果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有求于你的话你觉得你有资格向我提这些条件吗?稍微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吧。没有我你早就喝西北风去了,我以前给了你多少钱,给你摆平了多少屁事,现在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都这么困难?” “不是我不愿意啊,是你要求的实在不是我能办得到的。” “好了,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吧。你说,你到底要多少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要是我被抓那可是绝对出不来了。要是那位真出事了,你想想他家老爷子这么疼他能放过我吗。我虽然爱钱,但可不希望钱到手了没命花。你这么老找我做这些事不是把我忘火坑里推吗。” “你真的不肯?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查得出来,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以前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在这里收收保护费就够呛了,我自己有多少分量还是知道的,大人物我实在得罪不起。你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们这些小蚂蚁可不敢惹大象们。小祖宗啊,我是真的帮不上你什么忙的。不说他身边都低有没有他爷爷派过去暗中保护的人,就算没有。我这种三脚猫功夫也做什么?像你们家那样的少爷不可能没有学点防身术的。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对付那人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找一个人。他的话绝对有能力帮你的。” “是吗,你确定?” “确定确定,一百个确定。道上有名的,你随便打听打听都能知道他的事。只是那个家伙亡命之徒,脾气差的不得了,拿了钱不办事随时叛变也是有可能的。可以的话,我是不太想你去。不过看你那个样子我说了也是白说吧。话又说回来,你和你们家那位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么做。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好强争斗的人啊。你又那么得宠,有必要做这些小动作吗。” “你懂些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联系方式拿来。” “诺,如果这个地址找不到他的话,去兰蔻子酒吧大概能碰到。” “兰蔻子酒吧……” “对对,就是这个酒吧。他经常在那里出没的,大多数人找他谈生意都是在那里。”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比如说他有什么忌讳或者暗号之类的。” “啊,这个貌似没什么。只是你要小心,他可是个男女通吃的双插头。” “哼,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咳咳……” “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这些钱就先花着吧。今天这些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的吧。” “哎哟,还是你有良心。当然当然了,我们可是两个不认识也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那就好。滚吧。” “哎哎。” 黑色耳机连接上衣兜里的录音机,江予闭眼靠在房车椅背上,任由那端音频在耳膜里来回荡漾。他的表情非常沉静,就好像在听一首安眠曲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般安详。直到司机集叔轻轻在前座将他唤醒。 “少爷,到老宅了。” 江予缓缓睁开双眼,双瞳还略带混沌。 “这么快就到了啊,我还想着多睡会的。”江予抬起胳膊盖住双眼,轻声说道。 “少爷这么困,晚上没睡好吗。这可不行的啊,对身体不好。” “也不是经常,就是昨天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最近压力呀有点大吧,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少爷也不用那么勉强自,一切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我知道啦,集叔好像欧吉桑哦,一定是在家里唠叨惯了。”江予朝集叔做了个鬼脸就风一般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老宅是一个面积宽阔的四合院,据说很早就从祖辈开始流传,已经承载了许多年的风霜。 爷爷很喜欢老宅,在父亲提出要将他安置在新房时死活不愿意离开老宅。他说他喜欢四合院,喜欢这些老古董。父亲最后也没能说服爷爷,只好每年都请人来加固维修这看起来危楼一般的房屋。 爷爷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江维力也是江予的伯伯接替爷爷衣钵,早早便从政。而二子江予的父亲江毅和却是不顾家长的反对毅然从商。 父亲似乎天生就是一股倔脾气,就连爷爷在有些事情上也拿他没办法。但,即使是这样,爷爷也是非常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的。 老宅里有江予的童年,虽然很多事他都不太记得清了。 “啊,是少爷来了!” “少爷真的是好久不见啊,都快小半年没见您了,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刚进老宅的外院的庭院便遇上了正在花圃中修剪花草的佣人们。 老宅里的很多佣人都和江予关系很好,不仅是因为江予非常得老爷子欢喜,最主要的还是江予性格比较平和没有大少爷的架子。而且江予最萌最可爱的包子时期在老宅里可是俘获了不少阿姨大妈们的心。 “曲婶早啊,还是那么漂亮啊。” “哎呦喂,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甜了。” “少爷来了吗,在哪里在哪里?我的小祖宗哦你可算是来了,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你啊。”一阵嘹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江予不用看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琴姨好久不见,看你这体态生活好滋润啊。”江予笑着向来人那边望去 被喊作琴姨的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脸蛋,疑惑地问:“很滋润吗,也没那么舒服啦。不过看到少爷能来,琴姨再不滋润也滋润了。” “没想到我还有这个功能啊,那为了琴姨越来越滋润我可得常来这里蹭吃蹭喝呢。” “你这孩子,来家里了也不先过来看看奶奶,在这里聊得倒是开心。”一把苍老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江予转头一看便看到走廊尽头,衣着朴素,花白头发用银簪束起的老人缓缓走过来。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口吻却宠溺得不行。 “奶奶!”江予急忙奔过去扶住老人。 “夫人。”刚才还在和江予说笑的女人们纷纷朝老人鞠躬。 “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好好准备吧。待会宴席就要开始了。” “是。” 江予把耳朵上的耳机摘下来塞进口袋里,双手扶住老人的左手搀扶着她前进。 “昨天老头子给你挂电话,他还说你身体不舒服。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身体不舒服了,有没有找家庭医生过去看,医生说什么了没,开的什么药啊。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就算是素养极好,据说是世家小姐的江家老夫人,一对上自己疼爱的孙子那也直接退化成普通老太太了。 “奶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的,真的!我就是肚子有些胀,吃了点消食片睡了一觉就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完全没事吗。”江予为了证明自己身强力壮还特意做了几个比较考验肌肉的动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奶奶啊,还真就怕你有什么不舒服都自己忍着。” “您想多了,怎么会。” “行行,你这个小家伙不是说要吃奶奶亲手做的煎饺和红烧狮子头吗。奶奶这就给你做去。” “噢耶,奶奶万岁。要是只给我一个人吃那就最好了!” 江老夫人佯装恼怒地瞪了江予一眼。 “你这孩子,跟我来厨房吧。” “嘿嘿,奶奶对我最好了。我才不要把红烧狮子头让给小表哥他们吃呢,好不容易盼到奶奶亲自下厨。” “什么时候你能改掉这吃货的毛病。” “才不要改呢。奶奶要给我做一辈子的红烧狮子头。”江予抱住老夫人的手臂就蹭上去。 “好好,给你做一辈子的红烧狮子头。不然我们家小予啊又得哭了呢。” 江予也没再说什么,笑嘻嘻地扶着老夫人往餐房方向走去。 “孙孙,要是在家住的不舒心就搬到老宅这边来吧。只要你想,让你爷爷去说也是行的。”虽然年过花甲却依旧耳目清明的老夫人突然拍拍江予搀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奶奶这是……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来。”江予奇怪地看了眼老夫人。 “我知道你心里苦。” 江予突然冲老夫人露出灿烂的笑脸:“怎么会呢,父亲他们都对我很好啊。不用搬家这种事啦。再说了我都习惯在庄园里住,在老宅爷爷总是板着个脸管教我我可受不来。而且我高中都在住校,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啊。” “你是不是还在怪你爷爷逼你去你不喜欢的高中啊。” 江予笑脸瞬间一僵:“我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怪不怪什么的从来没想过。” “虽然你是这么说,但是我可是看着你从小豆丁长成长为现在这样的男孩子的。你在想什么,奶奶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奶奶……” “这次蒋家表少爷会回国想必也是他的祖母背后的作用吧,那两位可是当年在江濉被接进我们江家之后就发誓再也不会踏进江家一步。只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亲家,也是我孙孙的外祖父母。而且他们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他们让以前被强行带出国的表少爷回来想必和你也是有关系的。”老夫人这么说着,安抚性的拍拍江予的头。 “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毕竟是你的娘家人。不过你也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知道吗。” 江予突然抬起头,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啊,奶奶难道觉得小表哥他会害我吗。不会的啦,小表哥和我关系这么好。” “我的孙孙哟。”人扑哧笑起来,摸摸自家孙儿的脸:“你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等你长大一点之后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纯粹得对你好的。”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这个小表哥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看着孙儿那张不曾染上任何人情世故的脸,心里既欣慰又感叹。欣慰她的孙儿果然是个没心机的好孩子,却又感叹他这样的性格该以后该怎么在尔虞我诈的上层社交圈里相安无事的继续这样生存下去。 “你现在不明白也不要紧,以后慢慢就懂了。”孩子还小,该好好保护的时候可不能缩头的呢,更何况是她唯一的三代亲骨。 “怎么这样啊,奶奶真是会吊胃口,说话说一半太不善良了。”江予纠结一张脸。 “瞧你那个样子,像什么话。少爷也该有个少爷的做派,还有你到底想不想要红烧狮子头了。” “想要想要!” 江予舔舔嘴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就算奶奶不说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江予一边坐在餐房的偏厅兴高采烈地品尝绝对难得的“大厨”亲手烹饪的菜肴,一边把所有话都给压在肚子里。 多年对于自己都不闻不问的外祖父母为什么会突然叫已经在国外生活多年且期间从未允许他回来的蒋可白回国,这已经很可疑了。虽然蒋可白在幼时确实是江予很要好的玩伴。如果江予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没有人会想这么多。但是,他此时此刻就算不愿意也是代表着江家,背后扛着江家大少的身份。而蒋可白他也不止是自己的表哥,也是蒋氏集团业最受瞩目的竞争者之一。江家和蒋家的关系千丝万缕,能说的故事那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而蒋可白这一次的回归,江予多少猜得出他有什么打算。 蒋可白需要自己这个身份背后的力量,但是自从父亲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把江濉纳进族谱,外祖父那边一气之下便要断绝来往。现在要再和谈恐怕也拉不下那个面子,不过小一辈的就比较好说话了。 江予咬住勺子,长长叹息一声。 “太好吃了……” 惹得端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忍俊不禁。 自己这种出了名的废柴,在表哥的帮助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击败受万千宠爱的天才弟弟然后登顶家族,对于表哥的各相扶住作为废柴自然是感激不尽,而废柴在掌控住家族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个实力很好的运转家族。而这个时候曾经作为军师又是心腹的表哥自然就是二把手的最好人选了。掌握住实权的表哥架空掉废柴的家主,逐步侵蚀掉这个庞大帝国。 稍微想赞扬下这个好主意呢。虽然被认为是个废柴非常伤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他确实是出了名的废。 “奶奶,我还想吃。”江予再次举起碗,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不过这次被老夫人一口否决。 “不行,再让你吃下去待会宴会你准吃不下。把碗筷放好我们现在回正厅去,那边大概已经开始了。” “啊,怎么这样。我可以现在临时该注意不去宴会了吗。” “不行。” 江予沮丧地耷拉下脸,放下碗筷跟在老夫人身后去向正厅。 当他们到时,和老夫人预料的没错,宴会已经开始了。爷爷伯伯伯母,蒋可白,父亲以及江濉已经早早坐好。 老夫人是女主人,在老宅里地位超然,再加出席宴会的都是自家人,自然是没人会怪罪她的。但是江予作为后辈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想我应该告诉过你宴会是几点开始,还是说你连这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低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江予颤了下:“抱歉,父亲。” “哎,好了好了。毅和你老是这么个口气和阿予说话也难怪他会怕你。反正也是家宴不用有那么多规矩的。来来,阿予过来伯伯这里坐。” 书卷气十足的江维力年过四十,夫人是叶氏乃是政坛政要的千金,无奈结婚多年却依旧膝下无子。所以对于江予这个伯伯可以说是当成亲生子来对待的,平常疼得不得了。这下子看到江予被训一下就坐不住了。 “大哥,无规矩不成方圆。坏习惯惯不得。”江毅和举止优雅的用摆放在一旁的湿帕擦手,一边面无表情地回应。 江予可怜兮兮的看向老夫人,脚下不敢动。 “好了好了,不就是我拉着孙孙在外面聊了好一会,这有什么。毅和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孙孙还不快过来坐好。” “既然妈这么说了,还不过去。”江毅和随即甩过一个眼神给江予。 江予立马像被解掉手铐脚链一般飞快冲到为自己预留的那个座位,生怕下一秒江毅和就要变卦一样。 “之前还奇怪没看到哥哥还以为哥哥不来了呢,现在看到哥哥我就放心了。”江濉突然满面春风地开口。整个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江予没去看江濉,但是他余光瞥到伯伯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 “咳咳……”坐在首席的老爷子扫视了桌子上的一圈人之后,清清嗓。 “好了,这是家宴不是你们用来冷场的。既然都到齐了,那就上正餐吧。” 老爷子一发话所有人都自动闭嘴,江予整理好餐巾,只听见旁边座位的伯伯那一声不大不小地冷哼。 第九章:家宴(二) 正餐都是纯正的中餐,考虑到爷爷身体的问题所以菜色都是比较清淡的,并没有太油腻。蒋可白也不知是不是在国外呆的太久了,拿筷子的姿势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可白回国之后还习惯吗,国内和国外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吃过几口的爷爷开始例行家宴上的闲聊。 被点名的蒋可白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接话:“一切都还可以,毕竟幼时是在国内度过的。就是有时候出行不太方便,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所以不同太困扰这个。” “那就好,说起来你们三个都在同一所学校,互相照顾互相帮衬着。尤其是江予这孩子。” 一听到老爷子提起南条江予心里就有不好预感,果然自己被重点照顾了。这样的口气说出拜托别人的话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爷爷也稍微顾全一下自己那张不是很厚的脸皮啊。 “那是当然,小予可是我弟弟,照顾他是份内的事。” 江予敢打赌那个表面严肃的蒋可白其实内心里一定笑疯了。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看起来一脸冰霜,其实超级喜欢看别人出糗。性格恶劣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那孩子一直不太喜欢和别人交往。长此以往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被点名批评的江予完全像个鸵鸟一样把脑袋给缩回去了,假装自己什么赌没有听到。 “小予这样估计是没找到合心意的朋友,慢慢来吧。” “姑且只能这样。” 江予脸埋在碗里一副你们聊吧聊吧,反正不关我的事神情。决定无视他们的对话到底。所幸是江予听话地去南条这个行为很是讨好了老爷子一番,这次老爷子居然没有在把他捉起来单独聊天。和蒋可白唠嗑完生活学习上的事之后就直接转战叔伯辈的大人们去了。这让江予着实松了口气。 在这种普通的家宴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讨论些太出格的话题的。最多涉及的还是生活上的东西。老爷子一向把工作和日常分得很开,也不希望儿女孙子把工作的情绪带回家。所以不要指望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太机密的话,就算他们说了那也及其隐晦很少人听得出来。江予一向很有自觉地在大人们开始谈话时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怎么,你今天状态不怎么好啊。”蒋可白借着给江予夹菜的档期凑到江予身边细声问道。 “也不算吧,没睡好。昏昏呼呼的,又不敢说不来。” “睡不好?你不是一向雷打不动晚上十点定时安眠的吗,谁也弄不醒你。居然也会睡不好?” “什么话,说得我好像猪一样……我也有睡不好觉的时候好吗。” “好吧好吧,那你是为什么睡不好。” “也没什么啊。”江予一筷子夹了个小虾仁进嘴:“南条我压力很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样啊,话又说回来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还是和表奶奶一起。” “这个嘛,是秘密所以不能说。就算是表哥也不行。而且我迟到被训了很惨的好吗,就别提这个伤心事了。” “看你一点都不伤心。” “哪有,我内心很受伤的。还有小表哥你拿筷子的姿势真的很丑,原谅我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蒋可白一听这话立马黑线掉下来:“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我该夸奖你诚实正直吗。” “那倒是不用。” “……”被噎了下,蒋可白不知该说什么好:“小予,待会吃完饭你介绍下江濉给我认识认识。” “这是要做什么?你们在学校没认识好吗。” “上次被章淮搅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背景不同了。” 江予听着蒋可白这么说着,余光瞥向坐在父亲身边优雅进餐的江濉。然后快速收回目光。蒋可白脑子坏掉了吧,居然叫自己介绍江濉给他认识,他可以现场狂笑一下吗。 “叫我介绍什么的,你是故意的吧。自己自荐比较有诚意,所以如果你想赢得佳人芳心自荐是必须的。”怎么暗示怎么吹都行。 表面上在安静吃饭实际背地里胡天海地在小声聊天的二人组小动作不断终于引起了长辈们的注意。 “阿予,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 被再次被老爷子点名的江予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人了!挑起话题的人是蒋可白,他最多就算个从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背黑锅。太没良心了!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训了,这不公平。”江予小声埋怨。 “因为我是客人。”蒋可白优雅一口汤咽下。 “……算你行。”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江予各种不是舒坦。 江予坐在花园的小矮凳上,从上衣兜里掏出连接上录音界的那只耳机来。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一般很少人会来,江予就是为了要躲开别人才一直在找这种毫无存在感的地方。 另一个口袋里熟悉的手机铃声传出来,江予拎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晚上好,J】 【我这边是中午时差,谢谢】 【啊,非常抱歉,一不小心就给忘了】 【有什么事,我正忙着。所以请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务必有让人想听的价值】 【打扰到您真的非常抱歉,原本这一次通话是邮件传递。但是私以为请让我口头阐述的话会更加清楚】 【哦,你那边的事解决好了?不错嘛】 【多谢您的夸奖,事实上虽然我们有彻底摧毁掉他们的老巢,但还是让个别家族成员逃掉。所以本质上说任务并没有完成,请您责罚】 【K这么严格要求自己我很高兴,既然距离规定时间还有十天你们就先玩着吧。我这也不急】 【是】 【好了,我这边不方便多讲,你就长话短说吧】 【是的。详细情况是这样的……】 江予一手握住手机贴在耳边一边站起身拎起小矮凳找一个更加能隐蔽掉身影的地方。 忽然江予便听到背后大喊自己名字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江予回过头去便看到逆光朝这边不停招手的江濉,炽热的光线萦绕在他身后就像是被圣光包裹住的天使。无法不夺走别人的视线。但是江予却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发现了站在江濉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他一身西装笔挺,身姿俊朗。江予可以看到他在打电话,眼神却依旧停留在江濉的身上。江予看不清那看待自己从来都是漠然无视的眼瞳里是何种表情,但是他心里清楚,那绝对是温柔到骨子里的柔情。 “哥哥!哥哥!” 【大人,属下对于这次的重大失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无故脱队致使行军阶段受到阻碍的人员也已经在昨天押送回基地。等待您的决断。这一次的任务执行度属下感到万分惭愧】 【大人,属下……】 【好了K,来龙去脉我大概已经清楚。你们的奖惩我会好好考虑的,至于你口中擅自脱队不服管教之人你们自行处理,我没有意见】 【属下明白了】 【我这边有人过来了。先掐了】 “哥哥,我找了你好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啊。”江濉微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水汪汪的明亮双瞳注视江予。 “怎么了这是,不会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江予见江濉这种模样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就别打趣我了。吃过饭本来是想找你一起去打高尔夫的,可是一散席你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害得我好找啊。对了,哥你刚才在打电话,我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你来得巧,我刚好挂电话呢。” “这样就好,那哥一起去打场高尔夫吧。我们三个人好久都没一起出门了。” “三个人?”江予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不禁瞄向远处。 “对啊,爸爸也去嘛。所以我也想叫上你一起啊。” 所以想叫上他一起?江予扁扁嘴:“今天的话不行耶,我刚好约了人出去呢。因为是先约定好的,现在放别人鸽子的话不太好。” “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凑巧了。明明爸爸也有时间哥哥你也在的,好不容易凑齐三个人。” “嘛,别这样。以后机会有很多的,这次就算了。你和父亲好好玩吧。” “那好吧,那我们先走咯。” “嗯,好好玩。” 江予微笑着送走江濉,待他们二人走远之后才慢慢坐下,鼻间缓缓喷出鼻息。他那么多余,再叫上他一起去不是很扫兴吗。父亲一定不会想自己去的,叫上自己什么的多半是江濉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吧,父亲只是不忍心驳他心爱的儿子的面子才会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意见。那江濉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江予抬头望向天空。京城的天已经完全没有多年前那么干净明亮了。无时无刻不是那么灰蒙蒙,黑云压城一般。 江濉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手机,江予靠在篱笆上,慢慢比起眼睛。感知也逐渐变得敏锐。他感觉到有细微的风划过肌肤,鼻间飘过淡淡的夹杂着青草泥土气息的花香,耳际扬起一丝丝微弱的嘈杂声。 忽的,响亮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整个和谐环境。 江予淡然低垂下目光,来电显示上明晃晃是一个不能更熟悉的名字。叹口气,江予接起电话。 【章章,你又怎么了】 第十章:高墙之上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阿玉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哈?我又不是神仙,你叫我猜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配合点嘛,你注意注意周围】 【就算你这么说,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 江予举着电话站起身朝周围左右观察,宽阔的废弃花园,墙角长满了青苔的旧墙壁,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别玩啦,我什么也没看到,别说是你了】 【再找找啊,别这么快放弃嘛】 【好吧……】 江予往后退出一大步抬起头四下望去,扫视了几遍之后突然在墙头发现立起着一只系着一面小黄旗的竹竿。 【好吧,你这是有在玩什么花样呢。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出你现在那种搞笑的样子了】一边扛着竹竿一边打电话偷笑的傻样 【什么嘛,难道你没有感受到惊喜?】 【惊倒是有,喜嘛,一点点啦。所以说你到底搞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玩啦。前天你说你周末要来老爷子家吃饭我就想着来找你了啊。你们家中饭不都是一般十一点半开始一点半左右就结束的吗。你这小子又每次都会在结束之后跑到这里来。想找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样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呢】 江予看着随着竹竿摆动而飘荡出各式各样姿势的小黄旗,笑容忽然不可抑制的从嘴角泄露出来。 【废话,你以为本大爷是谁啊,这种小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对了,阿玉你爬到墙上来啊】 【爬墙上?你叫我用轻功飞上去吗】 【你要是会飞上去那是最好了啊,唰唰唰,飞檐走壁】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是不会的了,我又不是你这个猴子】 【骗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个废弃花园里藏了折叠梯吗。赶紧的,哥哥在上面等你呢】 江予对着手机话筒就是一通不屑得哼声 【还不是我告诉你的,得瑟什么……】 把手机放兜里,江予走向藏梯子的地方,把装着折叠梯的箱子从土里挖出来。将梯子展开到墙壁的高度,斜靠在墙壁上。江予顺着梯杆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好脏啊。章章你事先都不把墙顶擦干净的吗】 【喂喂……没有给您的御座擦干净我真的罪该万死!】 江予扑哧一下笑出来,脱下外套垫在底下坐了上去。抬头直视前方,才发现章淮一身黑色修身常服盘腿坐在对面的墙顶上。两人之间直视隔着一条羊肠小砖路。 【嘿,下午好阿玉!】 【下午好】 有微凉的风拂过脸颊,江予双脚悬在半空中却意外得感觉不错。 【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这里是代号765,信号三格,请求通话指挥部。Over】 这是要做什么啊,这下子。 【这里是指挥部代号210,代号765请讲话,信号满格over】 【指挥部最近状态怎么样,饭吃好了吗,觉睡好了吗,有什么烦心事吗,有什么开心事吗over】 【指挥部一切良好over】 【指挥部说谎可是个不好的习惯】 如果在时间轴上切掉这个周末的话,一切良好这句话可不是在说谎。 【怎么会,能和家人一切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简直不能更开心了,还有什么要奢求的。他们能抽出时间聚在一起已经很不错了,更多的就不能任性啦】 【可是指挥部看起来不开心啊,你瞧你一不开心就会在花园里睡觉】 章淮举起竹竿戳戳江予的腿。 【发生什么了吗,受委屈了?】 【怎么可能,想太多你】 江予一脚踹掉章淮伸过来的竹竿,顺便拿脚踩踩。 【我才没有想太多。老爷子这次在家里给蒋可白办家宴是为了什么,蒋可白突然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他无缘无故跑去对江濉表白又是为了什么。阿玉,他当年能那么干脆的跟着你姥姥姥爷走掉,现在依旧可以很干脆的背叛你。你多少要防着他点】 【啊啊,章妈妈又开始说教了】 【混小子,我这是为了谁。我还听说岳家那小子好像也因为蒋可白的回归最近要半场酒会。邀请函都送到我手上来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两个有什么交集,搞什么他们】 江予听到这心里一动,岳家吗,新贵族的代表。看来表哥确实是有拉拢新贵族一方的意愿啊。看来他心里没那么大的把握可以得到家里的大部分支持呢。 【谁知道呢,想找小表哥攀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呵,攀关系也攀得太勤快。他算什么东西,要开欢迎酒会还轮得到他吗。现在是越来越多没规矩的人了】 江予放空眼神,远目眺望向远方。高耸的摩天大楼成群排列在视线的尽头,灰白云朵环绕在楼层顶端忽隐忽现,只有稀疏日光透过云层晕晕抛射下来。 【这不是必然的吗,大家都借着这个机会蠢蠢欲动了起来。嘛,和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不管这些事,而他们远远不可能威胁到你。随他们去闹腾吧】 【话不能这么说,惯出性子来就不好了】 【那你决定去吗,还是说给个警告呢】 【去,当然要去。不去怎么行。】 【那不就结了,操的哪门子的心】 岳家和蒋家,听起来像是蛮不错的组合啊。毕竟像蒋家这种商贾家族做得大了就不太需要过多攀附于政交圈,更何况蒋家本来就和上流大鳄江氏是亲家,放低身段和岳家搞在一起,挺新鲜的。不过,为了招揽人员的话,这样做也是难免的。 【说起来今天江濉加我去打高尔夫来着】 【那个小贱人?打哪门子打算。不过阿玉你高尔夫不是挺厉害的嘛,我都打不过你。什么时候我们再去较量较量,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赢不了你呢。明明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啊】 【好啊,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吧。就你那挥杆手法还是算了吧】 【你国庆的假期有什么安排没,没的话我们就定好那几天去好了。先说好了,这就定下来了。到时候可别放我鸽子,不然我绝对杀了你再自杀】 【好吧,我绝对不会再放你鸽子了,发誓】 【你说我们这么面对面的打电话是不是很蠢啊】 【你才发现吗,简直不能更蠢了】 【可是互相大喊着聊天不是更蠢吗,算了还是打电话吧】 【哦,那你记得帮我付电话费单】 【要不要这么抠,我的少爷。明明零花钱比我还多!你的钱花哪去了】 【花哪去了?最近很穷啊,好玩的游戏一下子出了很多。没忍住就给都买了下来。】 【那算什么钱……而且你的碟大部分都是我给你淘的。不过我上次去你家看到你的手柄好像坏了,要不要换个新的。正好M家不是出了最新款的BOX吗】 【是该换个了啊,旧的总是会坏掉的,那换什么好呢】 【如果这次岳家小子办的酒会你和我一起去我就帮你弄个最顶级的游戏手柄,如何】 【不如何,我又不是小孩子,被你这种把戏给骗到】 【切,你会后悔的。相信我】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头一次不出席圈子里办的什么聚会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再说了,反正有江濉在,江家的另一个人去不去都无所谓】 【……我说你什么好】 【什么都不用说】 【阿玉……】 【我们不谈这个了行吗】 【好好,不谈这个不谈这个。哦,差点忘了问,王进那小子没做什么坏事吧。他癖好不好你可别被他带坏了】 【王进?还不错啊,人挺好的】就是喜欢夜不归宿,带陌生男人回宿舍。 【没做其他很奇怪的事吗?】 【应该没吧,挺正常的。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和我保持距离,我有那么可怕吗。似乎没见过几面啊我们】 【他就那个熊样,有些事上胆小得很。他要是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就直接回我宿舍来,钥匙我就放在你抽屉里了。系着黄色小丝带的那串】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好歹也是你那边的人,有必要把人家贬低成那样吗】他眼光还不错,带回来的男生长相都挺好,就是稍微,嗯哼,稍微相处激烈了点,大晚上隔壁房间都能听得见。 【他要是没做什么那就最好,我就怕你跟着他学坏】 【能稍微把我当成一个已经十五岁的男生来看待吗!好歹我也是精英教育出来的人,虽然谈不上有多优秀,但至少好坏还是能辨认清楚的。章妈妈你再把我当三岁小孩养信不信我离家出走啊】 章淮拳头抵在嘴唇下,假咳几声。 【我错了我错了,我家阿玉最厉害了】 【为什么我们会坐在这种地方用手机聊这么长时间】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神经抽风了。为了纠正我错乱的神经我决定现在立马从这里下去,然后回房间睡个好觉】 【诶诶,阿玉你等等啊。我们才聊没多久诶。不就两个钟头吗】 【不就两个钟头?这已经打破我人生当中的电话粥记录了,章先生你真是好样的】 【过奖,诶,你现在就要下去吗,小心着点啊】 【担心你自己吧,章先生】 【混小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好吧,虽然目的似乎达到了。你也稍微不那么失落了吧,之前你接我电话时的语气好像是临终遗言】 【……都说不用那么操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一点事都没有。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高尔夫球场上打赢我吧】 【啧,算你狠,挑我痛脚。我还就不信了,给我等着】 江予趴下楼梯,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靠坐在墙根下。 谢谢了,章章。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我知道你都会站在我身边的。所以,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第十一章:岳启星 岳启星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正弦曲线一样,在五岁以前他还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孩。父亲只是小县城里的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员,母亲是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家庭主妇。在他眼里没什么家庭阶级性,也没有根据人身后所贴上的标签来交朋友这样神奇的技能。人生当中最奢侈的一件事就是父亲在自己五岁生日的那一天把自己肖想了很久的整套船舰仿真模型当做了生日礼物。但是,在那之后的不久,相敬如宾的父母却迅速离婚了。 再婚之后的父亲在官场的地位以闪电般的速度直线上升,只是用了十年的时间便从偏远的小县城来到了传说中的帝都。而岳启星也渐渐成为了那些所谓的太子党一员。但是岳启星知道很多人明面上和他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很瞧不起他,暗讽他是“暴发户”,“背景不干净”。究其原因大概就是他的父亲是因为继母的裙带关系才能如此快地晋升为“京城新贵族”的吧。他已经不知道从别人嘴里一个不小心听到多少次了。最开始他确实非常生气非常失望,在他心里形象从来都是高大威严的父亲居然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作为一个男人,失去了他本来的尊严;作为一个丈夫,抛弃发妻;作为一个父亲没有给儿子做一个好榜样。简直不能更让人可耻! 然而,当岳启星无意中看到父亲在嚣张跋扈的继母面前忍气吞声时,他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这样的父亲来了。 给了自己这种奢靡生活,给了自己一个完全不一样人生的父亲。理所当然花着父亲的钱,理所当然地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恨这样的父亲呢。 但是这却并不代表岳启星赞同父亲的所作所为,既然想要出人头地当然要靠自己的实力了。作为冒尖的新锐贵族代表,岳家下一代继承人岳启星自然而然地不会甘愿一直被称作“暴发户”。 只是,真正的太子党圈子并不是你有个太子党称谓就能进去的。到目前为止,岳启星还只是小小搭上了那个圈子的外缘罢了。 不过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而自己也确实争取到了。蒋可白是谁,顶级名门里的公子,身后所牵扯到的势力错综复杂庞大不觅。以他好友的身份举行的这个酒会成功的话,他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那个圈子里了。而那个一向看不起自己的继母这次恐怕也只能张大嘴巴在后面惊讶了吧。 岳家现在只是表面上镀了一层金,扒开内里依旧是廉价的黄铜。势力扎根和那些雄踞多年的大家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岳家需要站队,需要完全洗掉身上的新鲜味道。而选择正确的势力攀高枝儿也是一个实力的表现。 现在酒会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接下来就只要期待一个礼拜之后正式开始的那一天。 然而,岳启星还记得自己拟定邀请名单时,和好友有这样的一次对话。 “如果你这场酒会能把江家那个少爷请过来的话,那就真的威震八方了。那个家伙简直比请神仙还难。” “江家的少爷?江濉不是已经答应会过来了吗,那还要怎么样。够大面子了。” “所以说你还嫩呢。江家的少爷指的可不是江濉,另外一位大爷才是真正的少爷啊,深居简出的。以后可别弄混了,不然被章魔王发现小心他发飙。” “你不提醒我的话,我还真只拟了一张江家的请柬。”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请了估计等于没请。” “这话怎么说?” “那位少爷啊,反正在我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出席过同辈圈子里主持的酒会沙龙这些东西。正式场合我唯二两次见到他是江家的小公子13岁生日时举办的那场豪华庆典和章家的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宴会,然后其他就没了。也可能是人家太大牌,瞧不上我们这种家家酒嘛。不过也是,以他那样的背景瞧得上的也就章家了吧。切,要不是两人都是男的,估计现在订婚典礼都搞完了。” “听起来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既然是江家的人怎么一点消息都没。” “啊,圈子里流传的废柴太子嘛。以前很多人都这么叫的,不过自从章魔王上位之后就禁止这么叫了。总之,你要是能和他交上朋友的话可是捆绑章魔王的买一送一,绝对划算。难度系数嘛,SS级。” “章淮啊……诱惑力太大了。他们两个关系有那么好?” 岳启星问这句话的时候被好友无奈地抛过来一个白眼。 “星子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么形容他们两个的,如果这个圈子里面还有谁有真心的话,那么那个人绝对是章淮,而对象一定是江予。这样你可以理解吗。” 岳启星听到这句话时一愣,然后笑出声。 “子华难道对我不是真心?好伤心啊。” 于是岳启星看到好友扑哧大笑开:“当然不是了,如果到现在你还有这种念想的话那就真的太天真了,星子。我们大家,都只是因为利益关系而走在一起的啊。其他的真的不要太奢侈。” “你这么直白还真让我有点消化不良,不过大家都彼此彼此。” 岳启星不会承认他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嫉妒心一下子激起千层浪。这个江家的大少爷,正统顶尖豪门的出身,贵族教育熏陶,自己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他唾手可得,完全不用像自己这样费心费力苦心经营。并且还拥有那样一个简直就像奇迹一样的朋友。不管怎么说都幸福得太不可思议了。天生就是让人来嫉妒的吧。 这样一个废柴,却占据那样一个庞大的让人艳羡的资源。 岳启星突然特别想见见这个所谓的废柴太子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到底拥有怎么样的魔力?理由嘛,这不现成的吗。江予可是蒋可白的表弟,他作为酒会的主持人亲自去邀请才能显出自己的诚意吧。 抱着这种心情的岳启星,在江予转学到他所在的南条时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他还在苦恼该如何接近这位生人莫近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呢。没想到机会就这么送上门。不过他还是有点吃惊南条居然会接受转学生,依照传闻的话废柴太子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的。果然江家是不一般的存在吧。所以在之后江家的另一位小公子也空降而来时他倒是没有那么震惊了。 江濉,这又是一个天妒人怨的存在。完美得简直不像是人类,除了那不太提的上台面的出身之外。 岳启星一直在找机会想和江予见一面,虽然他和江予同在人皇派,奈何女娲教学楼和少昊隔得实在太远。江予宿舍又在章淮旁边,要悄悄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的话不太现实。 而最开始岳启星有一个打算,那就是把自己和江予,蒋可白,章淮这三人捆绑在一起。江予作为江家大少爷却在各方面被私生子的江濉压一头,是个正常人都会不甘心的。如果自己愿意投靠他的话,作为见面礼请他出席这个酒会并且让自己表明立场这样说服他的可能性应该很大。但是,但是偏偏蒋可白那天在食堂里居然当众向江濉表白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这样的话不就是不能用挑拨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来拉拢江予了吗。如果蒋可白是真的对江濉有意思,那么自己作为已经向他主动靠拢的党羽帮助江予对付江濉的话那不是自扇耳光?更何况指不定人家江少爷根本不稀罕自己这个小助力。他岂不是两边不讨好,一下连带得罪三尊大佛! 但是,不管如何都要把江予请到手。 “嗯,所以,岳同学找我有什么事。”江予一身南条校服,肩上挂着一个单肩包,脸上架着黑框眼镜,身上没有任何抢眼的配饰,完全一副普通高中生模样。 “额……”岳启星在看到江予的第一眼时脑子里瞬间冒出了“果然是废柴太子啊”这句话。 相比起他的身份来说他这副长相真的实在太过于清淡,完全无法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头脑这些东西还没经过验证就不先断定好了。 “这次冒昧把你在半路拦下来真是抱歉。” “也没什么,岳同学不用这么急着道歉。那,找我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事吧,请说。” 气势也不是很强啊,太和气了。岳启星心里想道。 “首先,我在这里说这个请求的话可能会非常突兀和冒犯。但是真的,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我……帮忙?” “是的,想必你也是知道一个礼拜之后我就要主持作为你的表哥蒋少的洗尘宴的酒会吧。” “诶?有这样一件事吗,我完全没有从表哥那里听说。抱歉,我消息太闭塞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我真是个笨蛋啊,早知道就去打听打听一下了。” 不会吧,大少爷居然不知道!可是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蒋可白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江予,和江予有直接间接关系的几个接到请柬的人也没有告诉他,那这是代表什么意思! “额,可能是蒋少他是想在这几天给你个惊喜吧,把他这个计划打破的我还真是罪过。”这什么烂借口,岳启星自己说完都想给自己两巴掌了。不过对面江予却露出相信的笑容来。 “表哥的话,可能还真有这种可能。” 这个圈子里居然还有这种小白到可怕的生物?岳启星还没回话,江予就又问了一遍他的来意。 “我就直话直说了,九天后的那场酒会请你务必亲临现场!不,请您务必到场!” “你的意思是……邀请我参加酒会?真的?你没有说错?真的吗?” 岳启星看到江予兴高采烈到不敢相信的神情,脑子里瞬间“砰砰砰”几声炸响。把他炸糊涂了。江予这个样子分明就是非常想参加酒会的啊。 “啊,抱歉抱歉,让你看到我的窘态,我只是太高兴,已经很久没有人请我参加聚会了,所以一时就激动起来了。失礼之处多多见谅。” “完全不会,我才是该道谢的那一方才对,能请动你。” “等等,麻烦一下,能请你重复一下酒会的时间吗?稍微,想确认一下……嘶。” “九天后,也就是这个月的十七号,礼拜六那天。” 江予突然露出苦恼的神色来,岳启星心里一跳。 “还真的是那一天啊,要不要这么巧。” “糟糕了啊,上个周末我恰好和爷爷约好十七号去打高尔夫的。怎么就这么撞上了呢。” 岳启星差点没咬碎牙:“是啊,是啊,真的太巧了。” “怎么,你不信吗。我确实和爷爷约好了的啊,要不你打电话给爷爷确认一下?”说着江予就把自己的手机逃了出来,还把老宅的电话给翻上来。 “怎么会,你之前也不知道那天要办酒会,有约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还是和长辈的约定那就更不能食言了。”废话,岳启星还没蠢到真的拨电话去江宅,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真是抱歉啊,岳同学。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么明显的拒绝,岳启星再不顺着台阶下就太不识抬举。 “真是太遗憾了,原本还以为可以借着这次酒会和江同学深交下去呢,想来恐怕这个愿望要泡汤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的话请江同学一定留出时间。” “当然了。” 江予微笑着送走一脸遗憾僵硬的岳启星,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指在还未暗下去的屏幕上一拨。 “喂,林姨,我是阿予。叫爷爷听电话吧。” “喂,爷爷我是小予。” “哪有啊,我每个礼拜都有给您打电话的,这次也是想和您一起出去玩的啊,不要把我说得那样像个小混蛋。” “去哪?去打高尔夫怎么样,就下个礼拜六吧,十七号爷爷应该没什么事似乎。” “什么我突然去打高尔夫是打了鬼主意,只是章章前几天说要和我在球场上赛一场。我寻思着很久没打手生会不会一不小心输给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爷爷记得找个好场子啊。” “那当然了,跟着爷爷挑剔一下也是可以的。” “好啊,就这么说好了。嗯,那挂了。” 江予刚挂下电话,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左腿就猛地往后踹去,却并没有听到惨叫。回过头才看到一脸心有余悸的章淮站在自己十尺远。 “好危险啊,阿玉你什么时候神经反射这么激烈了。” “别吓我啊。” 江予别过脸去,右手紧紧握成拳。 “抱歉抱歉,你刚才在做什么”章淮勾住江予脖子,挂在他身上。 “打电话,这么明显的行为。” “我还看到岳启星那小子了,他找你说那事了?” “差不多那意思,不过我没答应。你一个人去就行了,还非得叫上我。” 章淮扳住江予的脸突然凑近,江予一巴掌拍上去。 “搞什么你。” 章淮突然哈哈大笑:“阿玉刚才的意思不会是想讽刺岳启星没资格要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吧。” “……这么想的话,一点点吧。” “我就说吧,我家阿玉还是有点傲气的嘛。” “喂,章淮你干嘛。放我下来!这可是在教学楼底下,你想让大家看笑话吗。快放我下来。” “抱一下有什么关系,别这么小气。” “……” 拳打脚踢上演全武行的两个人不会发现在他们身后视角隐蔽的角落,一个人影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 庄园—— 江毅和脱下外套随手递给等候在一旁的佣人,动作优雅娴熟地解开衬衫双袖的纽扣。提着公文包,一声干练深色西服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在经过一楼客厅时,江毅和无意间看到一张随手仍在沙发上的烫金请柬。收回目光,江毅和吩咐佣人待会准备黑咖啡端上书房。然后径直往楼上走。 “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坐在书房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江毅和一边看手上的文件一边随后问出这个问题。 男人跟在江毅和身边多年,早已练就察言观色,从小细节推导出了老板的大概心思。刚才老板看了眼沙发上的请柬,想必是问和宴会相关的事宜吧。而依照摆放态度,这请柬不像是老板自己的,那么就是少爷或者公子的了。那么囊括的宴会范围缩小在少爷这一辈之间。 “最近貌似只有岳家要在下周办一个小酒会,听说是要为蒋少爷接风洗尘。” “岳家吗。” “看那样子,请柬是给濉儿的吧。” “可能性很高。”男人看了眼自己老板,没有把话说满。 “老板,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和除了章家那位之外的人相处了。请恕我多嘴,这样下去少爷他……” “这次阿予有被邀请去吗。” 江毅和放下手中文件,整个背靠在椅上,闭眼假寐。 “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岳家的公子有和少爷谈过,但是似乎少爷没答应。” “是吗。” 江毅和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久久没再说话,一时间整个书房安静得吓人。男人控制住自己眼神不往江毅和身上转去,恭敬站在一旁。 “回去吧,文件先放这。”良久之后,江毅和意外地居然下达的是放人命令。 “是。” 离开的脚步声,关门声,开门声,接近的脚步声,佣人的问候声,瓷器琉璃台的碰撞声,离开的脚步声,关门声。 江毅和睁开眼,漆黑双瞳星痕斑斑,仿佛一眼望穿整个时空。 不够啊,还不够,远远不够呢。 第十二章:宿舍天台上 普修课在自家教学楼单独授课的九神在特修课时却是随即两两搭课一起上。听资历比较老的学长们爆料说其实以前不管是特修课还是普修课九神都会被随即组成几个队一起上大课。但是在十年前人神和地皇派的争端达到顶峰时,祝融和共工在一次普修课里不只因为什么闹出了一件震惊全校的事。差点就要轰动京城,让南条在千万人下成为笑柄。这件事前因后果现在都无从考证,经历过那件事的人都选择闭口不谈。 但是南条在那次事件之后决定让九神在普修课上各回各家足以说明影响力巨大。当时人神地皇曾经一致上书那个时期的校长,既然普修课都能撤销掉搭伙上课,那么特修课没必要保持下去吧。虽然人神地皇难得在意见上去的一致性,联名上书的人数也成为史上最多。但是校方在最后也没有同意。公布出来安抚人心的理由就是校方考虑到学生们之间需要交流和沟通,也殷切希望大家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之上。特修课作为南条最有特色的课程,旨在培养和提高学生们的综合能力,并使学习氛围更加浓厚。 虽然校方给出的理由实在是冠冕堂皇没有任何让人信服的地方,但是奈何学生们再怎么样也拗不过学校。所以成了现在这样,一到特修课时间,总有种即将奔赴战场的硝烟弥漫。 这次的音乐特修课,少昊和炎帝一起上课。临近上课点时,炎帝阁的教学楼面前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往教室赶了。 “这次排课的老师不会是收了你的贿赂吧。”江予拉住单肩包背带,慢吞吞走在蒋可白身后。不时有抱着书本匆匆掠过他们身边的学生。 “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也太没有风度。”蒋可白手插口袋,一口否认。 “不过这可是个好机会呢,小表哥要不要在阿濉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我可是知道你长笛很厉害的哟。” “太高调了恐怕不太好,虽然说如果在同一个领域有共同语言比较占便宜。” “这你就错了。我可是阿濉的哥哥,听我的不会错。” “阿予你很可疑哦,突然这么热情起来。” “嘛,你就当我茅塞顿开觉得帮你比较符合我的作风好了。别看我这样,我思想可是很开明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室门前,江予普一进门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注视感打在身上。太强烈以至于江予想忽视都无能为力。一瞬间他便已经分辨出这个注视不是来自于江濉,因为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这种毫无顾忌的,肆意的,不是江濉的风格。那会是谁? 他沉下心,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出一步碎步挪动半躲在蒋可白背后。眼珠转动,快速扫过房间内的所有人。 很难想象,在这里除了江濉之外还会有别人对他报以如此大的兴趣。 很快,江予便已经锁定目标。 娇小可人,弱不禁风的短发男生。江予扫了下那人的脸,没有印象。这种非常有辨识度的脸如果江予见过的话不可能会忘记。但他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说他肯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他。然后,那个男生为什么会对自己发出那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注视感来。虽然可能换做别人的话完全察觉不到那一瞬间藏在教室五十八双眼睛里的异样。 江予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小小搓动两下,眼神越过那个男生停留在三排之前江濉身上。江予只是小小的看了眼,江濉却立刻回过头来朝江予打招呼。 太敏感了,阿濉,这么急切的话不太好呢。嘛,不过有点进步。 “早上好,哥哥。”元气满满的问好。 “早上好,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是的,托哥哥的福,昨晚睡得特别香。” 江予咯了下,顿时有种肯定是梦到我倒霉所以睡得特别香之类的想法冒出来。 “是吗,没想到我还挺有用的。”江予眼睛一亮,朝江濉笑得好不开心:“以后也请继续睡好啊。”说着江予越过江濉桌旁稳稳坐在那个短发男生身边的座位上。 “早上好。”江予从背包里抽出讲义,笑容可掬地向身边的短发男生打招呼。 明显被如此自来熟如此热情的江予给吓了一跳的短发男生抖了下才反应过来。 “你……你好。” 江予看了眼摆在短发男生面前的五线谱集,心里琢磨这家伙声音听起来还蛮脆。 “我是少昊的江予。” “啊……我,我叫利瑜,是这一届炎帝的新生。” 利瑜?利……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也是没有听说过的姓氏。所以说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利同学,这节课也请多多指教了。毕竟和炎帝一起上课还是很稀有的。还有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真的对音乐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唱个国歌都能走调。以前的家庭教师都很无奈得叫我还是不要考虑往这方面发展了。所以其实我对这课真的很苦手。” 江予看到他这段话说出口之后利瑜脸上表情微小的颤动了下,然后便牵扯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来。 “你不用担心的,老师很温柔一般不会特别为难在这方面不太擅长的同学。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我非常乐意出一份力。” “那真的太感谢了。”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予原本还想在对话中多观察几遍这个利瑜,只是这个时候特训课的教室已经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江予不得不中断谈话。 这个利瑜,从表情来看不是个擅长伪装自己的人。头发梳得很整齐,衣着也整洁,五线谱页面光洁边角完全没有折痕,细心稍微有点强迫症。坐姿端正但是经常无意识的双手抓在膝盖,缩起肩膀,不自信没有安全感。用的是女士香水,这个倒是少见。从江予这个距离,他还可以闻到化妆品的味道。江予记得好像江濉也喜欢在出门前化妆,那种不管何时何地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素面朝天模样的执拗江予完全不能理解。 不排除利瑜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关注到自己的,但是这个的话怎么说也是拥有相同背景地位又优秀得可怕的江濉才更加值得注意吧。还是说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废柴法?只是,注视强烈度完全超过了这种好奇程度。一定还有些别的。 不过话说起来,这种类型的小男生。长得很可爱,又很需要呵护,这不是全部戳中王进的G点吗。那小子带回宿舍的基本都这样的,照理来说不可能会漏掉利羽吧。啧,晚上回去问问得了。 这么想着,江予干脆就不再在这里下功夫。专心听上面老师讲着他似懂非懂的东西。期间江予时不时可以注意到他斜前方的江濉总是会微微侧头往这边落下余光。江予直接当做没看到,该怎么露出一脸听不懂,纠结苦恼的表情就怎么露。 因为是特修课的缘故,老师对于“远道而来”的少昊偷偷放了下水,在让同学上台表演的时候少昊的难度系数比炎帝低了一个级别。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江予的话,还是他自己本来就打算这么做,蒋可白上去直接无视老师的放水,华丽无比地把炎帝的曲目给演绎了下来,赢得了少昊全体以及炎帝少数人的热烈掌声。 蒋可白意气风发端着那张帅气度直线上升的脸下来时,江予有注意到几个炎帝满是不屑的眼神。如果明天的南条论坛上出现了什么特修课上少昊阁阁主当众给炎帝发下战帖,炎帝却无一人应战的这些有奇怪标题的帖子他绝对不会惊讶。 一堂特修课九十分钟,半数时间江予都在强忍着不让自己转过头去让利瑜收敛一下他那过于肆无忌惮注视目光。 期待已久的下课铃终于响起,江予整张脸都埋在讲义里,整个人都显得颓废不以。 “诶,你怎么了。下课不回去吗?”利瑜问道。 “总觉得听不懂老师讲课好有挫败感,难道真的是我智商有问题?” “没有这种事啦,有些人可能在音乐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但并不代表他在其他领域也没有作为啊。” “说的也是,我伤感这些也没用。”江予猛地站起身,快速手持好背包,拍拍利羽肩膀。这个时候江予才发现利瑜才刚刚到自己鼻尖的位置。 “哥哥,你不走吗。”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江濉突然朝这边喊了句。 “就来。”江予应一声:“那,利羽下次见了。”说着江予便跑出教室去。 江予原本以为和利羽不太可能有再见面的机会,却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却来得这么快。 晚上江予在宿舍等待王进的归来,利瑜的事说到底他还是有点在意。向王进询问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不怕被王进察觉出什么。只是等了半天王进也没有回来。每天晚上十一点章淮例行查寝行为都已经做完,王进居然还没有回来。就在江予以为王进可能今天就卧在他那美人乡里不会来准备上床睡觉时,电话响了。 挂掉电话,江予再次看了眼刚才那个打进来的号码,再联想到电话里的声音,突然笑了。 爬上宿舍楼天台江予一眼就看到挂在利瑜身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王进。 “喝这么多?你也不劝劝他。”江予一靠近,扑面而来的酒臭味,也亏得利瑜还能一直扶着他。 “我哪劝得住啊。他坚持要喝我实在没办法。” “那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翻了下他的电话簿,我认识的就你一个了。”利瑜苦笑。 江予里面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算了,你放下他吧。让他在这天台上吹吹也好,把酒气吹掉,不然我都不想让他进宿舍了。” “额,这样不好吧。”利瑜想松手但是又有些犹豫。 “怕什么,明天他醒过来绝对不记得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江予一再壮胆。 “那……好吧……”利瑜说着就把烂醉如泥的王进放倒在地板上。 王进这是在搞什么,江予在走近王进时看他的样子初步判断不像在演戏。更何况这满地空酒瓶的盛况。 “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江予指了指王进。 “听说是被他相好甩了。”利瑜说这句话时转过身靠在天台护栏上,江予没能捕捉到他表情。 “王进被甩啊,挺稀奇的。不是一向都是他甩掉别人吗。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啊,我啊。说起来也是我自己太犯贱了。” “诶?” “明明被他甩了,可是他要找安慰的时候还是过来陪他。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这……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事,不太好评价。那个……你和王进,真的是那种……那种关系?” 利瑜话语里充满苦涩:“你很反感这些吗。如果是的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也不是……我对性向什么的不是太在意的。就是感觉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边有点难以置信罢了。你们,看起来蛮配的怎么就分手了呢。” “是我配不上王进,我太普通了。家世也好,才能也好,外貌也好,都没什么出色的地方。他厌倦也是正常的事,可笑就可笑我是真的投入感情在里面。” 晚风徐徐吹过来,夏夜里的南条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只有视线远方不夜城里摩天高楼上璀璨的灯光才能让人感觉到些许生气。从利瑜那过滤而来的夜风都似乎浸润过一次苦汁和荆棘,打在皮肤上干涩而又刺痛。 “放宽点心吧,这些事还是要慢慢去忘记,慢慢去习惯的。习惯就好了。”对啊,没错,习惯就好。 “呵,不用那么担心我啦。我还没那么脆弱呢,就是有点伤心罢了。不过谁失恋不伤心。” 江予走过去安慰性地拍拍利瑜的背,抱起胳膊靠在护栏上:“你是个好人,王进那家伙就有点人渣了。要不我帮你说说他?” 利瑜一听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像你说的,就让他慢慢淡出我的生活吧。” “是啊,慢慢淡出……”望着这黑夜,江予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个男人。就像这黑夜般,永远都捉摸不透。偶尔绽放出的光芒却让不可触及的人越发深陷其中。 无法控制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犯贱吧。 “好晚了,也该回去了吧。”江予突然开口。 “是啊,明天还有课呢。不早点睡可不行。” “那王进怎么弄回去,还有这满地的酒瓶子。” “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收拾一下这些酒瓶子。不然要是明天早上被清扫的宿管发现的话影响肯定不好。拜托了!” 江予挠挠头:“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一个人能把王进抗回宿舍吗?” “行的,我可以。”利瑜拼命点头,然后为了让江予信服还当场就把地上的王进拉起来挂到自己肩上径直走向天台楼梯口。 “那就拜托你了。”利瑜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江予,惹得江予忍不住笑出来。 听着下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江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 “出来吧。” 话音刚落,天台的黑暗角落里突然走出一个浑身漆黑之人,看身材应该是男性。 “晚上好,大人。”机械合成音,完全辨别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好久不见,虽然刚见面就给你下任务有些不太好。但是刚才那个人你去帮我查查,越清楚越好。明白吗。” “明白。” “很好。对了,你走之前顺便把这些酒瓶子清理掉。” “是。” 江予慢慢在黑暗中顺着台阶往下走,鞋跟敲击在地板上一如节奏分明的鼓点。 利瑜,还蛮有意思的人。 第十三章:未知之意 之后的那几天,利瑜突然像是把江予当做好闺蜜一般开始经常跟他讲一些比较私密的事。当然说得最多的就是王进,以至于那一段时间江予一看到王进就各种不舒服。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少昊的江予和炎帝的利瑜不知为何变成亲密好友了,毫无预警的。至少有部分知情人士都知道在不久之前两人还完全不认识。所以说,利瑜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勾搭上太子爷的谁也不知道。 就连江予自己都有点奇怪事件的发展节奏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利瑜就应该稍微远离自己,然后再挑个合适的时间出现制造巧遇进而取得更加深厚的关系吧。现在就开始进攻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虽然这么配合他的自己也很蠢就是了。 不过江予该夸一下他到现在还没有表露出一点接近自己的目的吗。 不过可能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在这。而等江予反应过来的时候章淮已经杀过来了。虽然章淮并没有很明显的把他的不满表现出来,但是江予是谁,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只是现在还不能把话说清楚啊。在还没有搞清楚利瑜究竟是为了什么靠拢过来之前,就算是章淮也得瞒住。 话又说回来,章淮他不满什么?如果不是做戏,难道这家伙还真打算砍杀掉所有可能成为自己朋友的预备军? 这样可不好啊,以后找个机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占有欲太强很容易招人讨厌的。以后娶不到媳妇就该哭了。 而当江予收到属下的简讯时,他正在庄园自己的卧室内和他预约的心理医生进行远程影像交流。 卧室的隐蔽密室内,黑暗中,镶嵌在墙壁上的显示屏里身形消瘦,面色蜡黄,一身白大褂松松垮垮的男人正借着他身旁的人脑三维图像对江予侃侃而谈。 “樱井先生,虽然打断你的讲话是一个很失礼的行为。但是,今天和你进行谈话并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毫无实际用处的东西的。能理解我的话吗。” “非常抱歉,只是一提到这些美妙的东西我就禁不住想要表达我那难以概述的心情。我想您应该可以理解我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对于未知事物的热情和执着。”看起来脸色奇差无比,仿佛小一秒就会晕倒在地的樱井说话却出乎意料的很有精神。 “行了,简明扼要地说。” “人脑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存在,错综复杂的神经元交织,比计算机发达不知多少倍的数据传输。还有人类至今也无法研究出的人脑对于情感的反射和认知。霓虹的医学和生物医药的发展速度在世界上来看也是能排在前列的。但是,现今对于人脑的研究却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进展。而人脑对于记忆的处理其实并不像现在大众认为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储存在脑内,然后定期删除。它们应该有一个专门的管理器分辨这些记忆内容对本体的刺激强度然后归类分存。并且在得到类似于这样的刺激时再传递出这些以往的记忆。不过,这可能也和个人人脑补发育的完整度以及所处的环境有关系,有的人可能会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一件很小的事情,然后有的人却总是容易忘记只是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件。” “所以?我只想知道我的大脑有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 “以我们目前的能力以及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下来,得出的结论应该是否定的。” 在听到这句话时,江予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般,空落落的。说不上来的难过。 “能确定吗。”靠在椅背上,江予音色略带黯哑。 “并不能的,非常抱歉。” “为什么?既然已经下了结论。” “大人,这个结论只是以我们的技术所做出来的。更加精细的推算还需要努力,所以……” “一群废物!我养着你们难道就是为了听你们为自己辩解能力不够吗。开什么玩笑,你们怎么敢对我说这种话!”江予猛然从椅上跳起,椅子在过于强的力道下失去平衡砰一声栽倒在地。气势汹汹的朝着屏幕就是一顿吼叫。 “真的非常抱歉!请相信我们在不断进步,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樱井这时已经被江予吓得直接跪坐在地,如果给他一把刀可能他下一秒就要切腹自尽了。 江予一脚将椅子踹远,右手捂住脸站在房间中央静默不语。十秒之后,他才摆摆手叫樱井起来。 “算了,你们也努力了。但是,下一次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些没用的。不然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为了我,请豁出性命研究吧。” “是,请一定信任我们!” 结束掉通话,江予的脸在逐渐暗淡下的显示屏光亮下,一点一点隐没于黑暗之中。 “不可能,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我为什么以前很多事都不记得。一定是有人捣鬼了,一定是。” 江予顺着自己把椅子踹飞的感觉找到确切方位之后,慢慢将椅子扶起。面无表情坐好,翻开手机新到的简讯查看。 【下午茶该喝点有意思的东西】 江予看完简讯就把它删得彻底。从密室里出来,江予离开房间走下一楼。不意外在客厅看到正在检查清扫是否整洁的管家。 “威叔,下午三四点可能会有我的包裹送过来。到时候麻烦帮我签收一下,我有点困先补个觉去。” “好的少爷,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江予抓抓头:“上礼拜我丢的东西有什么消息吗。” “非常抱歉少爷,目前为止还无法确定作案者是谁。” “这样啊。”江予顿时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来:“行了,威叔你忙你的吧。我先上去了。” “是,少爷。” 于是江予在这个午后的做了一场梦。虚虚实实,明明灭灭。 阳光烂漫得刺眼,夏日午时蝉虫鸣叫出些许的烦躁,河堤边疯长起来的杂草就像孩童肆意玩耍,躁动不已的心。 江予站在一座破旧不堪的独木桥上,脚下是奔涌不息,浩浩荡荡的江水。抬头远望过去,遥远的江岸仿佛是挂在天边的一根毛线。 太阳光线刺目而炽热,温服不可思议地越发让人无法忍受地升高,氤氲的空气都滚烫滚烫仿佛被烧开一般。 没有一丝微风,没有丝毫声响,江予也无法发出声音。他脑海里好像被强行注入一个指令。 到江岸去,到江岸去,到江岸去…… 江予走在摇摇晃晃的独木桥上,汗水早已湿透衣衫。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可是又感觉周围景色完全没有改变。江水依旧是那样的江水,江岸依旧遥远不可及。可是江予已经精疲力竭,有种无法再继续下去的感觉了。 呼出的气体都散发着高热温度,江予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被这太阳给烤干了,在江上被烤干是什么概念。 还没等江予有过多的想法,独木桥突然“轰”一声整个断开,江予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掉落进滚滚江水之中。 冰冷彻骨的江水这个时候却让江予犹如从火海来到冰原,丝丝扣扣的寒意不断从身体四肢侵入,完全冰封住肌肉细胞的生命活动。 而呼吸也越发困难起来。 他突然地在江水中滑动双臂,可是身体完全无法浮出水面。一切都是徒劳。 江予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种弹尽粮绝的绝境了。 想让他死在这里?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只有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的。 “咳咳咳咳”一连串水泡咳出,江予突然发现浑浊的江水瞬间便得清澈无比,而这里变成三面都是牢不可言的铁壁,只有天顶中间露出一线门缝。 【放我出去!开门!放我出去!开门啊!】 无法发出声音的的江予拼命拍打着铁门,从门缝中透进来的光打在他瞳孔之中,一帧帧模糊的影像如同幻灯片般快速地滤过。那些影像画面太过于模糊,闪过的速度也很快。江予来不及将其串联起来便已飞快而过。但是,那外面的世界,那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有一种致命的诱惑。不知为何,他有种无论如何都想要破开这道铁门走出去的想法。 无论如何都想!他想出去! 可是呼吸好困难,肺部感觉就要炸开一般。全身的血管细胞都在叫嚣着缺氧罢工,就连大脑都快要无法正常工作了。 忽然一瞬间,极尽耀目刺眼的光线猛然炸开。 “哈……” 江予猛地睁开眼,冷汗划过额角。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他还能听到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的响声。 居然是梦…… 用手臂盖住脸,江予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良久之后,江予长手一伸抓住床头柜上的移动电话,拨通庄园的内线。 “威叔。” “少爷,您醒了。您的包裹已经到了,要我现在就送到您房间来吗。” “啊,就现在吧。” “好的少爷。不过您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我刚起声音有点哑也正常。不过你顺便送杯茶上来就是了。” “是,马上。” 挂掉电话,江予从床上下来,赤身裸体走到衣柜面前随便抽出一条浴巾裹在身上。他有裸睡的习惯,不管四季。 很快管家徐威便端着茶和包裹进来。 “辛苦威叔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少爷您休息好到饭点就下来吃饭吧。今天二公子和老爷都在家用餐。” “诶,父亲早上离开时不是说晚上有事不会来了吗。”江予奇怪地挑眉。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老爷的日程突然有所改变吧。” “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退下了,少爷。” “嗯。对了威叔,那个来送包裹的快递员有说什么吗。” “嘶……说了什么……好像是说了如果对他的工作满意的话回馈请打满分。还说下次请继续使用他家快递。” 江予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惹得徐威侧目。 “行,我知道了。” 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品茗的江予并没有在徐威离开后第一时间去拆开。首先是他已经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在这就是他现在突然没那个心情去看这些东西。 那个梦让他感觉很不好,说不上来的不好。虽然现在已经记不太清到底梦里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最近事情突然变多了,所以说来南条果然还是个错误。” 江予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喝完茶,梳理好心情。江予着手开始拆包裹。 粗制滥造的塑料包装看起来似乎有被擦拭过,估计是威叔接到手时也被那一层灰给恶心到了。拿剪刀把外层包装剪开,露出里面的褐色纸箱。 “还是一样的没品位,用稍微像样一点的包裹难道会要了他的命?” 江予剪开纸箱顶层,从箱内拿出那个微型平板。 江予顺着平板内按照时间所排序的文件一个一个浏览过去,利瑜从出生到现在发生过何种大事,经过过什么都在一个不留地进入到江予的数据储备库中。 自幼父母双亡,常年寄人篱下,早期默默无闻而后一鸣惊人突然爆发型的天才。深受各大音乐大师喜爱的超级潜力新人。 性格内向,勤勤恳恳的少年。辛苦地生活着,在失去父母的关爱之后依旧以惊人的毅力继续自己的梦想。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千里马的到伯乐的赏识,从此一步登天。 官方描述是这样的。 但是江予却在这些文件里面看到了很多很有趣的东西。 比如,接受记者采访的利瑜叔叔一家人表示从来没有发觉他有任何音乐上的天赋,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摆弄什么乐器,再说他们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做这些奢侈的事。 比如,有八卦小报上登出利瑜经常出入高档会所的照片,结果却被莫名的势力完全压住,之后不了了之。 比如,利瑜在十四岁成名之前与成名之后判若两人。 比如,利瑜小小年纪便有秘密的男朋友,并且每周都会在固定场所见面。 比如,有人声称利瑜在叔叔一家有遭到家庭暴力,并且受到不人道的待遇。 比如,当初主动追求王进的是利瑜,最后把王进甩掉的也是利瑜。 江予看到这时,饶有趣味地挑起眉毛。 靠在椅背上,江予把一些重要的事项记住之后就关掉了平板。拆开被盖开始逐步把平板芯片破坏掉。 啧,王进啊王进,太没用了。不过或许能从他这里下手。 “利瑜。”江予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手上拆芯片的速度更快了。 为什么高中生活非要弄得这么多姿多彩呢,平淡才是美啊,你们怎么就不懂。 江予把这一堆已经完全没用的垃圾扫进垃圾桶里之后浑身舒坦地躺在长沙发上。 一个梦……一个人…… 原则上来说,江予是不太想陪利瑜演这场戏的。但是,他突然发现他需要一个工具来转移大家对自己的注意力。也需要一个“新朋友”来安抚长辈。而且江予有预感,事情的发展会让他很有兴趣。鉴于他有时候也想要点新鲜的东西调剂一下心情,所以,就勉为其难地暂时和利瑜玩玩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利瑜究竟是因为什么主动接近自己的?像他这种只有个背景的空架子,还是个被父亲厌弃的废太子,有什么值得结交的?除了有个非常牛逼的铁哥们之外……等等……说到章淮的话…… 难道是因为章淮? 江予嘴角忽的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野鸡也敢攀龙附凤?端正自己的位置可是保命的前提条件。就算是“天才”也不能例外的哦。 第十四章:帮了大忙 蒋可白接风酒会的前一天,利瑜意外地接到了江予的电话。江予在那边支支吾吾也没有说清楚来意,但是却一再拜托利瑜一定要来。利瑜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拒绝,但是如果答应得太爽快的话反倒会显得他这个人非常没有原则吧。毕竟各种情况来看他们两个关系也还没有到可以随时招呼出来吃饭的地步,更别说利瑜还是那个攀关系的一方。 而且,江予选的进餐地点有些,怎么说好,利瑜不是特别喜欢。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提出来了地点,自己挑三拣四的话很招人讨厌吧。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地处帝都朝日区的巨澜饭店一向是被视作年轻贵胄们的聚集地。不仅仅是因为巨澜饭店一流的服务设施和顶级的配置,更加重要的是巨澜保密性非常强。即使是一直致力于挖料的狗仔们对于那些官绅富豪,名人名家会出现在巨澜,并且或许会做一些非常值得爆料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狗仔们就算再想挖料也不会有胆子擅闯巨澜去追踪那些深入的隐私的。巨澜背后有很神秘而强大的背景做支撑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而做过有损于巨澜声誉报导的记者和那一连串信息线上的人都在不久之后悄无声息的该怎么样怎么样了。 自然,在巨澜的消费也是不可和其他豪华饭店同日而语的。 进了巨澜,你就不用怕哪一天会被爆料出去。但是,作为一个合法经营的连锁饭店,巨澜多少还是有原则和最后底线的。那么这个底线在哪里大家也无从得知。 江予选择这个地方请利瑜吃饭,利瑜也说不好江予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撇除他自己本身对于巨澜的排斥之外,江予是想怎么样?不希望他们这次的见面被公开?但是巨澜里很多圈子里的人都不时会去玩,被看到的话那选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意义?还是说,大少爷只是单纯的觉得巨澜有档次,其他饭店实在不够瞧?不过这也很是牵强。所以说这次的邀请本身就很奇怪。 利瑜站在巨澜饭店一层的大堂,琢磨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之后却惊觉自己应该是想太多了吧。江予这种没什么心机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弄幺蛾子。发呆之际,利瑜前方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男生。爽利的寸板将他棱角分明的脸衬托得更加强硬,凌厉。简洁却又不简单的随性贴身便装穿在身,服饰都似乎被赋予了庞大的气势。只要站在那里就没有人会忽视掉他的存在。 是章淮,利瑜不会认错的。只有这个人他不会认错的。那个拥有拯救一切的天使微笑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他带着墨镜,身边没有别人。一副不想被打扰有急事要离开的样子。利瑜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上前去勇敢地搭讪一下。但是,就在章淮错身经过利瑜身边时,已经交错过好几个步伐的章淮突然停下脚步,摘下脸上墨镜叫住利瑜。 “等等……等等啊,就你,别东张西望的,就是你。” 把墨镜挂在领子上,章淮转身向前两步停在利瑜面前。皱眉端详一会忽的嘴里蹦出几个字:“你是利瑜?” 那个时候的利瑜脑子简直就是一片空白,完全不发思考了。 章淮叫住自己已经够让他不知所措,现在居然和他距离如此之近并且问了这么一个让他高兴疯的问题!在没有什么交集之下,章淮居然知道他的名字,章淮知道自己名字,章淮他记住了这张脸和名字!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让利瑜欣喜若狂的吗。默默喜欢的,以为永远不可能被他认可的,高高在上的人其实也是可以摸到他袖角的。 利瑜这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压抑住自己内心这股疯狂席卷而来的感情了。 “……是,我是利瑜。请问……有什么事吗。”利瑜小心翼翼开口,尽量让自己说出不那么有失礼仪的话来。 章淮左瞧又瞧也没瞧出这个利瑜是有三头六臂了还是九条尾巴了,怎么就把他家阿玉给哄得那么开心?一个劲和自己说利瑜有多好有多好,要自己能照顾的地方就多照顾照顾。总之是让阿玉一反常态的人。章淮本以为要过几天回学校才能见到,没想到刚和阿玉说完就碰到这人。不过,还好是这么快,不然章淮还真记不住这个利瑜的脸。 “也没什么,就是认识认识。” “啊……” “那,下次有机会吃个饭吧,我做东。”章淮说完一摸脸,似乎说的有点过。请吃饭什么的。 利瑜也是被震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什么,你不用太担心。我绝对没什么其他企图。你既然是阿玉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吃吃饭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常事。”章淮琢磨着这么说该是很给面子了吧。于是重新戴上墨镜朝利瑜挥挥手:“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今天你和你朋友的这顿就记在我账上,我会和老板打招呼的,你们玩得开心点。” 章淮说完就脚步生风地走出饭店,徒留被浇熄一切至高欢愉的利瑜,满目盛着章淮离开的背影,心凉一片。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利瑜不太清楚章淮嘴里的阿玉是谁,但是猜也能猜得到能这么亲昵的说出这些话的对象除了江予还能有谁呢。原来这些都是江予的功劳啊。自己果然选择了一条绝对正确的线路,才抱上太子爷的大腿这么几天就已经能被叫出去吃饭了。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 利瑜咧嘴一笑,松开藏在背后已经交握收紧得青筋暴起的双手。擦擦略微干涩的眼睛,一瞬间便换上轻松欢快的表情前往江予交代给自己的房间。 利瑜推开门进去时,一眼便看到端端正正坐在餐桌一边,衣装革履打扮得好不正式的江予。 “下午好。” “……下午好。” “你这是……”利瑜满脸吃惊地站在门口,瞪大眼睛问道。 “啊……这,我……”江予尴尬地扭扭脖子上的蝴蝶结领带,有些不安的动了一动,然后抓抓脑袋十分抱歉的朝利瑜笑笑:“除了章章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要好的朋友单独出来吃饭了,所以就想穿得正式一点比较礼貌吧,然后就拜托管家给我准备了一套。吓到你了真是抱歉。”江予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不敢再和利瑜对视。 “不会不会。”利瑜连忙摆手,虽然他心底里确实很想笑话一下这样的装束:“你能这么做我很高兴的,说明你重视我啊。” “是……是这样的。”江予还是有些拘谨。 “你等很久了吗,抱歉抱歉,刚才在楼下碰到以前的朋友就说了几句。” “我也是刚到,没等多久。诺,你来点菜吧。”江予说着就把菜单推至利瑜面前,利瑜连忙推回去。 “还是你点吧,你是东家。” “你是客人,你点吧。” “你点吧。” …… 两人推脱了半天,利瑜实在耐不住江予那好像是被讨厌了的受伤表情,于是只好接下菜单按下桌旁的响铃喊服务生过来点了几个比较平常的菜。 于是这一顿饭可以说是利瑜在能够出入高级场所之后吃得最无聊最诡异的了。两个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装作特别熟悉的在这种豪华饭店用餐,没有目的的。席间谁也不说话,只是埋头进食。利瑜觉得刀叉碰触餐盘的声音都好像是在讽刺他们两个奇葩的约会。说点什么吧,难道来巨澜只是为了吃个去别的地方照样可以享受到的食物? “那个……” “其实……” 两人放下刀叉突然同时抬头说话,结果相对无言。 利瑜轻轻一笑:“你先说吧。” “不不不,还是你先说吧。我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我也没什么要说的,所以还是你来好了。” “那,那我就说了?”江予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放不开手,利瑜见他这样也跟着放松不下来。 “嗯,说吧。” 江予忽然清清嗓子,坐直身子挺直腰板,郑重地直视利瑜。 “其实,事实上这次我把你约出来是有事想拜托你的。”江予表情非常严肃以至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利瑜保持着叉子插着食物送进嘴里的动作好几秒没有反应过来。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明天不就是表哥的接风酒会了吗,你想必也收到邀请函了吧。能不能替我把礼物送到表哥的手里?” “哈……?”利瑜缓过神来,思考了下才明白将于口中的表哥和酒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是有被邀请,但是,这种级别的酒会你的话想去就能去的啊,不用特意叫我帮你送礼物的。而且,岳启星不可能不给你这个面子的。”利瑜不动声色的眨眨眼,嘴里小小嚼动食物。 江予居然没有在邀请名单内?酒会主要人物可是他的表哥,他居然没有被主事的邀请太不可思议了……利瑜心底暗自嘲讽,就算是太子爷,不受待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江予眼神一闪,有些踌躇:“这个,我也清楚。但是,既然没有被邀请,唐突过去恐怕大家都不开心吧。而且明天我也确实没有时间过去,不过这是表哥很重要的酒会,作为弟弟如果没有什么表示的话很说不过去。所以,所以我才会想让你我帮把礼物带过去的。” “为什么是我。”利瑜咬唇,然后笑道:“啊,我的意思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让我来做。毕竟你也有你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会出席的。” 江予眼睛一亮,接着又很快黯淡下去:“你是说章章吗!可是,表哥和章章一向很合不来。我要是还这么不知趣地过去拜托他,他也会很为难的。除了章章,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你会帮我的吧……” 这绝对是个绝佳的机会向其他人展示太子爷对于自己的友好。江予就算不怎么露面,但是身家背景摆在那里,自己一下子成为太子爷的授权者,无形之中身价就上去了。更何况因为这次发展的速度实在太过于就惊人,那些精明算计的家伙一定不会轻举妄动的,反而会把自己供起来小心观察。而在这段期间,自己把太子爷搞定。那么,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都太简单不过。 而因为江予,章淮对自己绝对会是一个特别的态度。只要能接近章淮,只要能消灭掉章淮的戒备之心,只要……他一定能得到想要的…… 但是,但是现在一定不能乱了阵脚。太子爷必须若即若离地吊着他。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也知道酒会里面都是些我攀不起的人。蒋少那样的人物更是只能远远看着。我到时候怎么跟他说礼物是你送的。” 江予一听利瑜这么说立马松一口气。 “这个你不用担心啦。我会在礼盒里面留下卡片的,表哥看了就知道这是我送的啦。” “这样啊。”啧,这样那自己不就是变成搬运的无名英雄了? “那,那你觉得怎么样?”江予双手合十小心翼翼看向利瑜,满怀期待地问道。 “当然了,我们是好朋友嘛。”利瑜微笑着伸过手去轻轻摸摸江予的头,江予傻笑着躲开。 “那真的太好了!真是帮了大忙!找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回报你。”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啊,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啊。” “没错没错,我们可是好朋友!”江予有些傻乎乎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个单纯美好的笑容。 利瑜看着这笑容一愣,突然觉得自己连勾起嘴角假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就能得到这么多别人一辈子奢望不来的东西呢,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还能这么无辜的单纯地笑,这样的一个人…… 江予似乎是因为太过于开心自己的目的达成,所以没怎么察觉到利瑜瞬间改变的气场。两个人继续相对无言的度过了这次约会的余下时间。江予因为要赶在家庭晚餐开始之前回家,所以跟利瑜道歉之后就掐着点匆匆忙忙离开。离开之前江予郑重其事地叮嘱利瑜不能拆开礼物偷看。 江予离开之后,利瑜低头看了眼被放置在桌腿旁的礼盒袋,眼珠转动百无聊赖地拿着叉子胡乱搅动餐盘中剩余的食物。 “你这样子的行为可一点都不绅士。”一道软腻却刻意压低声线使得声音完全不甜蜜的声音传过来。 利瑜转头望向门口,脸色立马冷下来:“江濉?你来做什么。” “哎呀,这么疏离的口气是为什么。我们可是友好的合作关系呢。”江濉带着红框眼镜,用发卡将额发随意别在脑后,一身笔挺的小西服。优雅俊美中又带着点诱人的俏皮。 江濉看了眼地上的袋子,笑着坐到之前江予的座位上去。 “看来你已经得到他的信任了,很厉害啊。短短时间内就攻破了那个废柴的防线。” “呵,承蒙你吉言。” “今天你在大堂遇到章淮了吧,我可是全都看到了哦。”江濉朝利瑜调皮地眨眨眼。 “那又怎么样,我先说好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没错,但是我没必要全部都听命于你。还有,别以为你手里拿着我的小辫子就得意忘形。真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利瑜冷冷扫过江濉一眼,拎起礼盒袋甩门而出。 江濉余光瞥过那被甩的大门,缓缓站起身突然猛地一脚就把餐桌踹翻在地,眸子深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呵呵,小贱人,就凭你也敢觊觎章淮?你也配?” “不过,用来收拾掉废柴也算物有所值了。” ****** 江予端坐于黑暗之中猛然睁开双目。 耳机里江濉最后的那句话差点没有洞穿他的耳膜。 取下耳机,收进口袋。江予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威叔啊。晚上我有点事就不会去吃饭了。” “嗯,还好吧不会太晚。记得留灯。” “那就先挂了。” 按断通话,江予看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芒,忽的不可抑制地大笑出声。 亲爱的弟弟啊,真好呢。 第十五章:泥沼 当苏杰带着资料例行月中汇报敲开自家老板办公室的门时,却看到那个男人正提着精致的水壶站细心摆弄着种植于室内的大片迷迭香。苏杰知道江毅和并不是那种爱花的文艺男人,但是不知为何他酷爱迷迭香。听周围的同事说老板就连出行也会随身携带迷迭香精油,不管是座驾还是办公地点都不会少了这个重要饰品。 苏杰完全无法理解老板的这种喜好,在他这样的粗人看来。花花草草什么的都是女人们才喜欢的东西。而照顾这些娇贵的东西也只有女人们才能花那么多心思。而且他实在看不出这花好在那里,光听名字倒是蛮文艺的。 “来了?” 苏杰笔一身深黑西装笔挺地站在房间中央,朝江毅和的位置鞠了个躬。 “是。” 江毅和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做太大的表示,他单手拎住水壶,另一只手则拿起铲子小小的翻松花根周围的泥土。 “说来听听。”江毅和目光不离面前的植物。 苏杰应了声,思索片刻才断断续续地把他这十几天观察到的东西汇报上去。 “近来少爷没有做什么比较引人注目的事……” 苏杰一口气说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少爷午餐有没有什么变动,每天都有做什么事,有没有熬夜赖床迟到早退,学习上会不会很吃力,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总之只要是有关于少爷的,事无巨细苏杰都不敢隐瞒。因为在他六年前刚刚接手这个工作的时候,就由于他汇报事项的疏忽导致少爷差点失踪。当时老板大发雷霆,盛怒之下差点没有直接要了苏杰的小命。从那之后苏杰这么多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地对待这份看起来枯燥乏味无聊之极的工作,不敢有半点懈怠。也是这六年来的长时间观察让苏杰知道那个换说中只是个废柴半吊子的少爷其实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无能。相反,在苏杰看来,少爷简直就是江家诸位大佬们的集大成者。并且,正因为这种表象,少爷相比起被捧得高高在上,曝光率十足的二公子要活得更加自由。 苏杰对少爷的感情不可谓是不复杂,当初他的一个失误少爷险些就要流落在外,说不愧疚是假的,尤其是找回少爷时小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张脸一直都像根刺一样扎在心底根深蒂固。而这么多年来,苏杰虽然只是在暗处摸摸的观察着少爷的日常生活,但他潜意识里已经把少爷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了。看到他受欺负会忍不住想上前帮他,看到他一个人寂寞的玩耍会忍不住想过去安慰他,看到他和其他人越来越远会忍不住想安慰他。只是他只能想想,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接到的任务只是观察而已,然后就这么看着那个小小的少爷从活泼开朗变成现在这般复杂消沉。 很多时候苏杰实在无法说清老板对于少爷到底是存着一个怎么样的心情。说喜欢吗,可是老板面对少爷永远都是那副严肃死板的冰山脸,似乎不管少爷做什么他都不满意,无动于衷。相比起对待二公子的态度,这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说厌恶吗,可又明显不是这样的,不然自己做的这些事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苏杰自己也是一个父亲,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现在已经是到升初中的年纪。苏杰清楚小孩子对于外界的刺激都是很敏感的,也很容易在成长阶段因为各种不好的遭遇而造成心灵上不可磨灭的阴影。少爷这样,主要的原因也是老板吧。只是,苏杰作为一个外人,不管怎么样都没有那个权利去对老板说教的。他打心眼里是希望老板内心是喜爱少爷的,拿少爷当做真正的继承人在培养。毕竟,目前为止,少爷可是这一代的第一顺位啊。而那个位置绝对不好坐。 苏杰抬目看了江毅和一眼,才有些犹豫地说 “最近,少爷似乎和一个叫利瑜的男生走的很近。” 江毅和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什么表情,手上侍弄花草的动作也一刻没停下,苏杰在絮絮叨叨念旁白似的报告好像没激起他多大的兴趣。 “利瑜?” 这个时候江毅和站起身将水壶和铲子都放在一旁架子上,取过手帕将手擦净。终于回过头来直视苏杰。 “有查过底细吗。”江毅和重新坐上高背椅。 “是,属下已经打听清楚。只是,这个利瑜实在有点……配不上少爷……”苏杰别扭地说着然后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江毅和。 江毅和扫了眼那叠白纸,接到手上随便翻了翻。 “阿予那边是什么反应。” “少爷好像挺喜欢他的,昨天还约那人出去吃饭,就在巨澜。” “巨澜……”江毅和快速扫过资料上面比较有用的信息,嘴里细细念出这两个字。 为什么单单挑在巨澜?这孩子在想什么? “再去查查,越详细越好,关于这个利瑜。” “是。” “今天阿予什么动向。”江毅和放下资料,从左手旁那高高叠起的一大堆文件顶端抽出一份浏览起来,随口问道。 “今天少爷一大早就去老宅,听说是要和老爷子去打高尔夫。” “地点呢。” “在丽丹。” “派人跟过去了吗。” “是,只是担心老爷子发现只叫了身手比较利索,人也更机灵一点的阿哲跟着去。”苏杰见江毅和在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心里忐忑的慌。一下子就在那思索是不是自己叫去跟的人太少了还是怎么的。 “只有这些的话,你就下去吧。” “是。” 苏杰松口气,再次朝江毅和鞠躬然后往门边退。轻轻关上房门。 每一次的例行报告苏杰总是绷着一根神经,紧张如斯。生怕自己有哪一点没有做好,生怕自己漏了少爷的什么事惹得老板不满意。搞得他每一次来之前都被手下的兄弟说是简直比他结婚的时候还束手束脚,准备周全。苏杰只能无奈了。 而留在房内的江毅和却又忽然拿过方才苏杰交上来的资料,全部目光集中在第一页那张三十二寸的利瑜正面照上。江毅和偏头思索片刻,随后拨通了秘书室的电话。 片刻后,带着金丝边眼睛,衣装革履的男人敲门进来。 “老板您叫我有事?” 江毅和把面前的资料扔给对方,发话:“把这些漏点给章淮。” “这是……”眼镜秘书结果资料,只是简单的翻了前几页,随即便疑惑问道:“这个利瑜我好像有点印象,不知道老板这是……” “别多问,办好就是。” 眼镜秘书这下也知道自己逾越,于是急忙应下。 “手脚干净点。” “这个属下还是有分寸的,老板请放心。” 江毅和扇扇手,秘书会意地离开。 安坐在高背椅上,窗外的日光忽而停歇忽而热烈。江毅和望向房间一侧那一蓬蓬的迷迭香,记忆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浩浩荡荡盘踞于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江毅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那些事情,没有由来的。可能是最近那种什么事即将要冲破魔障一飞冲天的预感让他感觉到很不真切吧。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江予在封闭了几年之后重新踏出的那一个脚步。连江毅和自己也无法说清,谁又能明白呢。 他站起身,信步走到房间的暗室前,拉开室门打开灯。入目的是陈设极为普通的小房间,不足十平米。里面除了一座红色长条沙发和圆形玻璃沙发柜之外别无他物。这个暗室原本就是江毅和在加班劳累时的临时休息处,但装修布置却是江毅和一手操办。除了江毅和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进到过这里面。 长条沙发一角安静地躺着一只体积手表般大小的微型遥控器。 江毅和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只有在这里才能无所顾忌地松懈一下。他拿起遥控器对着对面的灰色墙壁按下其中一个键。忽的,灰色墙壁发出如同机器被启动一般的声响,接着悄无声息的,灰色墙壁从中间裂出一条齿状纹路然后缓缓拉开伸缩至边沿。巨大的内嵌式超薄显示屏展露在江毅和面前。 江毅和走到显示屏面前,指节细长的手指熟悉地于上发出指令。最终,一道道程序的转换之下,整个显示屏都被大量的排列整齐的照片所铺满。 江毅和目光在这些照片上逡巡,然后点开一张放大。 忽然贴身的口袋传来一阵阵震感,江毅和这才记起自己居然忘了把手机放在外头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江毅和原本想直接掐掉电话的那个念头也打消下去。 “喂。” 听筒上传来对方甜腻的嗓音,带着些微的苦恼委屈。江毅和这时目光停留在照片中那人明亮欢快的眸子。 “爸爸,我是濉儿。” “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爸爸我在试待会宴会的礼服,试来试去还是没找到自己合心意的。爸爸你过来帮我看看,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可是爸爸正在开会,走不开。” “诶,这样啊。那爸爸您回去开会吧,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乖孩子。” “哎,等等。爸爸你没骗我吧,别不是美人在怀没时间哦。不然我可是会扎小人诅咒那个美人的!” “爸爸怎么会骗你,乖,下次再补偿你。” “那,好吧。爸爸你忙,我先挂啦。么么,最爱爸爸了。” “嗯,好好玩。” 江毅和挂掉电话,顺手关机。他抬手轻轻抚摸在那双眸,眼底却满满都是怀念与沉痛。 我也最爱你啊,我的孩子,我怎么会骗你呢,你什么时候能明白。 ****** 彼时,江予正和江家老爷子驱车前往丽丹球场的路上。 “果然还是跟着爷爷有肉吃啊,以前我怎么都搞不定丽丹的预定。爷爷一出马果然非同凡响。”江予靠在江老爷子身上笑嘻嘻地说。 “你想要预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别整的好像是多大的事。我怎么就听说了某些人别人请他去打高尔夫都不去呢。”江家老爷子毫不客气地调侃了江予一顿。 “我那不是突然没心情打嘛,又不是想去非要说不去的。这次要不是章章说要和我较量我估计还把球杆都给忘天边去了。”江予被一下戳到痛处,只好委屈地摸摸鼻子。 “就你会贫嘴。”江家老爷子捏捏江予没多少肉的脸,惹得江予在车里夸张的大呼小叫。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尸行驶在近郊高速公路上。说起来,这个丽丹球场其实不在京城,而是在和京城交界处的丹城,所属的管辖地也是丹城。京城寸土寸金,割那么一大块场地拿来做高尔夫球场是不太现实的举动。当初的丽丹老板又不愿意放弃掉这样的一个企划,他觉得以后这个高级球场绝对可以有大发展,而当时的天朝政府由于正致力于改革运动,高尔夫这种从国外流入的东西实在比较难通过审批。更别说实在国家的心脏大京城了。但是高尔夫球这种贵族运动对于天朝的有钱人来说又确实是个致命的诱惑,只不过大家还都没有明白过来高尔夫是个多么有意思的运动罢了,这个市场潜在需求非常大。而品牌当然是要越早建立口碑越好。于是考虑之下,几经辗转,丽丹改建在了丹城。虽然离京城市中心有那么一段距离,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丽丹球场作为老牌的高级高尔夫球场能在这些年里一直没有被后来居上,稳稳安坐在顶级球场前三名以内说明他的实力还是非常厉害的。丽丹球场面积非常广阔,可以同时进行五十组常规赛事。草地优良,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服务一流。因为丽丹的老板是个外国高尔夫发烧友,所以丽丹有时也会有顶级的高尔夫球星过来进行表演和友谊赛。再加上丽丹作为国内各种高尔夫球赛的一大赞助商在全国范围内还是很有知名度的,他们自己也有寻找和培养那些在高尔夫上有天赋的种子选手。 丽丹设立的是会员制度,只有是丽丹的会员才能进行球场的预定。而取得丽丹的会员也并不是单单有身份就够的。丽丹需要对你的高尔夫能力进行测评,达标通过之后才能正式成为会员。这个制度虽然把很多客源挡在了外头,但是很大程度上却保证了丽丹的层次性和纯粹性。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把那些只是想通过高尔夫装装逼的人挡在外面也让真正热爱高尔夫的发烧友们由衷喜欢上丽丹。 “爷爷,还没到吗。我都快要睡着了。” “快到了,你要是困就先睡会。不然到时候临场发挥不稳定我就削了你。” “爷爷真是年纪越大越恐怖了,您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再约您出来打球啊。” “少罗嗦你这小子,我还没人约吗。”江老爷子一听就不高兴了,登时吹胡子瞪眼地怒视江予。 江予缩了下,直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明明就是个闲赋在家的小老爷,干嘛不承认,太不诚实了爷爷。 江予这一靠下去还真就睡着了,等他被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丽丹的大门口。 “连叔,爷爷呢?”江予左瞧瞧没看到江家老爷子的身影,揉揉眼问向前面的司机。 “老爷子他刚才已经先进去了。孙少爷,原本我们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到了的,老爷子看您好像精神不大好就让您多睡了会所以现在才把您叫醒。”连叔念过四十五,年轻时候便是老爷子的司机,已经给老爷子开了二十几年的车了。说话温温柔柔的,江予曾经听说他是南方人,老家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小镇里。 听到这话,江予心里一暖。从车载冰箱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朝连叔挥着手就跑下去找江家老爷子去了。 江予在大堂见到老爷子似乎在和什么人在聊天,坐在休息沙发上。江予看了那人几眼,没认出来。还未走近,两人的谈话便已经结束。那人也笑着离开。 “爷爷,那位是?” “你不认识,我以前的老战友。很多年没见,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老战友!爷爷跟我聊聊他!”这样肯定能挖到爷爷以前的秘辛,江予心里暗笑。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走了。我已经选好场地了。” “什么嘛,这么小气,说说也不行吗。” 江家老爷子回过头来对着江予斩钉截铁地说了两字:“不行。” 江予狠狠灌下两口水,气鼓鼓地跟上去。 江予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江家老爷子打高尔夫,基础练得很扎实,他的手感也好,很擅长打长杆。所以在圈子里大家都知道废柴太子其实还是有优点的。比如说他高尔夫就打得很不错。 其实江予小时候不是很喜欢打高尔夫,因为这不是他主动喜欢上的运动,而是老爷子强迫他喜欢上的。他讨厌被施加想法,但是又很难拒绝长辈的要求。而且那个时候老爷子已经退休,江予那个时候人小只是单纯觉得爷爷很可怜没人陪他玩才勉为其难地跟着老爷子泡在球场上的。后来江濉进家门,家里一时风云突变。江予憋得慌,有时候就只能那高尔夫舒缓压力放松心情,于是打着打着就喜欢上了。 “小予,果然是很久没打,挥杆的力度都差了很多。”江老爷子望了眼飞出去的球大概知道会落在什么地方,于是便如此对江予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江予甩甩手,一脸无奈:“我哪能跟您老人家比。” “年轻人还是得多练练。” “是是,爷爷教训的是。” 江予把球杆往后伸去,跟着的球童很熟练的接过然后帮江予换新球杆。江予瞟了眼那个球童,秀秀气气的小男生,穿着蓝白相间制服带着遮阳帽,好不赏心悦目。目测是过来打工的。 “阿嘞,爷爷为什么球童不是大姐姐了。您以前不是最喜欢那些漂亮姐姐的吗。” 那个球童好像还是头一次被这么说,脸立马红了,连忙摇头想要辩解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扯,我那是随即挑选的,这次只不过是恰好选到个男生罢了。你这小子别瞎说。”江老爷子“梆”一声拍在江予脑门上。球童也是应和这江老爷子的话不停点头。 江予捂嘴偷笑,突然心血来潮把手里的球杆递给球童:“要不你也来打打。” “不不不,不用了……”球童慌忙摆手拒绝。 “打打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打出好看的成绩来,那边那位爷爷一高兴肯定会给你奖励的。”江予指指江老爷子,硬是把球杆塞到那人手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择端。” “张择端,你去打打。不用那么紧张,随便打打也行的。”江予把张择端推倒击球点,顺便当了回球童把球稳稳当当放在球座上。 家老爷子似乎也被激起兴趣,默默在一旁等待这个别扭的小球童能打出什么水准。治愈江予嘴里说的什么奖励,打不打得好还难说呢。 张择端握着手里的球杆,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没能拒绝江予的好意。他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摆好姿势,心里默默回想自己已经练过无数遍的挥杆,然后依照着记忆里的动作,瞬间将球击飞了出去。 “……好球。”江老爷子缓缓说道。 张择端也没想到居然一击就上了果岭,接下来张择端连续打了四十七杆终于停歇下来。而这时江老爷子突然一下拍了把张择端的头。 “好小子,你今年几岁了。” “啊?”张择端还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问你几岁,以前打过高尔夫没。” “十四岁……这还是第一次拿球杆打。”张择端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以前只拿木棍练习过挥杆。” “木棍?”江老爷子一呼出起来,胡子都飘了起来。这么好的苗子,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是天赋没的说,第一次打就能打成这样,江老爷子还真没见过。不过,居然用木棍做练习…… “虽然很喜欢高尔夫,但是用具的价钱实在贵。” “小子你是真的喜欢高尔夫?”江老爷子问道。 “喜欢喜欢!从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转播的比赛就喜欢上了!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做球童的,就是想多感受感受球场的环境。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握上球杆打比赛的!”张择端眼神发亮,信誓旦旦地说。 “你这不就握着球杆吗。”江予在一旁悠悠开口。 江老爷子瞪江予一眼示意他别插话:“小子气势倒是很足,但是就你这样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摸不到自己的球杆更别说上场比赛了。等你过了学习高尔夫的黄金年龄,到时候是拿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张择端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垂下头呐呐道:“是啊,可是不能再给父母们曾添负担了,他们已经很辛苦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一点点努力下去。” “如果我说我已经准备好了给你的奖励,你要如何。” “奖励?”张择端突然想起旁边那个男生说如果打得好了就有奖励的,可是这也应该只是开开玩笑把,怎么能当真。 “我可以把你推荐给cheery,但是他要不要你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cheery?”张择端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予咳了咳实在看不下去这人的白痴:“就是你们丽丹的老板,他的英文名字叫cheery。你练你们老板叫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不是,老板难道不是alex先生吗?” “cheery是alex的上级,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张择端下一秒就长大了嘴巴。在他眼里一位alex先生已经是球场俱乐部拥有最大权利的人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而能向这么厉害的人做推荐肯定也不简单。 “还真是傻得可爱。傻小伙,保持着这份喜爱之情下去吧。”江老爷子捏捏张择端的脸,而被捏脸的人依旧处于震惊阶段。 江予看江老爷子又捏别人脸只能无语的撇过头去。 最后张择端确实是被送到了cheery的面前,但是江予和江老爷子却没能得张择端到底有没有被cheery看上。因为那个时候一个电话把江予给急忙召回了京城。 来电话的人说,今天蒋少办接风宴的那栋别墅走水了! 第十六章:风波起 江予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浑身一凛。 接风宴的别墅走水这是什么概念?跟他说有人持枪枪杀还更有点信服力度,走水这都是哪个年代的事故了居然会发生在这次宴会里。江予是不知道岳启星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宴会,但是至少安全方面肯定下了功夫。岳家势力不小,这一次的宴会又宣传得这么轰轰烈烈,圈子里只要稍微有点消息源的人都知道。那么就不能避免有些其他抬不上门面的事要针对一些人发生,岳启星没那么蠢,如果这次他主办的宴会出了什么纰漏。丢脸不说,背后一系列的关系变动也会让他非常伤脑筋。 所以普一听到这一噩耗,江予瞬间便想到有人捣鬼了。 在车上江予给章淮打了不下十几通的电话,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连叔,再开快点。”江予忍不住催促道,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孙少爷,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连叔温声道。 江老爷子将江予的一系列表情看在眼里,之前他看着江予接到电话脸色发白然后托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已经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吧。但是他没想到居然是宴会地点走水了。 “放心吧,蒋小子那边应该没什么事的。你别太担心了,要相信他们。”江老爷子拍拍江予的头安慰道。 江予轻轻嗯了一声,双手紧紧握住手机。 不应该的啊,章淮的电话居然打不通。为什么,之前江予就叮嘱他联络工具一定要随身带好以便于联系,江予的话章淮不可能不听的。而且章淮一向有把手机放在上衣内袋的习惯,虽然被教训了很多次对身体不好依旧不改。这样的话应该不太可能遗落,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予暗自咬牙。该死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最让人生厌了。 ****** 章淮今天会来这个宴会纯粹就是想看看蒋可白到底想怎么掀起什么风浪来。只不过没想到居然碰到了那个叫利瑜的家伙。章淮其实心底里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利瑜的。首先他对这种柔柔弱弱的男生完全不感冒,其二这家伙还是以前王进的姘头,不是他有偏见。和王进搞上的那些年轻男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个利瑜也可能只是披着这么一副林黛玉的皮暗藏一颗王熙凤的心,留在阿玉身边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其三,章淮多少是有点嫉妒了。凭什么这个利瑜这么快就和阿玉混得这么好啊,这个利瑜是过来砸场子的吧。 但是,章淮不爽归不爽,目前为止还没看出这个利瑜有什么危害,那就先和平相处好了。 闲来无事聊聊天,然后不知道这个利瑜紧张个什么劲。喝酒就喝酒吧,未成年人沾酒好像不是太好,那就果汁好了。你说喝果汁就喝你的,怎么直接把果汁给喝到他衣服山来了。这桥段真的不能更老套了好吗。难道长了副柔弱脸还真就双手九级残障了。 章淮无语去换衣服,那个利瑜也很委屈的跟着过来。拜托你委屈个屁啊。 “章同学真的非常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利瑜慌忙的拿纸巾在章淮沾上污渍的地方拼命擦,没想到根本没起到什么效果。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章淮摆摆手,勉强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来,天可怜见他心里已经无奈死了。真的很想大喊叫这家伙赶紧停下来别擦了,早知道会有现在这种状况之前就该好好管住自己别手贱乱洒水啊,整一个脑残吗。 “你还是脱下来吧,虽然是外套但是穿在身上还是不会舒服的。” “嗯。” 章淮应声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利瑜正在衣柜里面翻找有没有临时可以代替的衣服。这个房间是岳启星带他们进来的,说是衣服就在衣柜里面随便使用。 “这件的颜色和你之前那件比较像,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利瑜伸手将衣服递过去,章淮也没说什么,抖抖衣服似乎没感觉到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衣服里随即穿上。利瑜在看到章淮翻起西装外套动作利索帅气无比地套入双手臂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捂住嘴,急忙转过脸去不敢再往那边看,他怕他再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冲上去了。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骤然爆发出一声巨响,“砰”一声之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尖叫。 章淮和利瑜互相对视一样都不知这是怎样一个状况。章淮首当其冲奔出房间,便看到原本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酒会大厅已经被天顶上摔落下来的巨大金字塔水晶灯给弄得一塌糊涂,接连不断的天顶灯饰砸落下来,女宾客们都尖叫着躲到尽量安全的地方。有的女生发觉自己这种状态实在有失优雅只能双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而男宾客们至少还是很绅士地尽量保护女宾客,然后寻找安全地点。 章淮快速在人群里面寻找岳启星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倒是看到了在不起眼角落里的蒋可白。 “走水了,走水了!” 在大厅内恐慌弥漫之时,有烧焦的气味逐渐充斥众人鼻息之间,然后便看到大部分人躲藏的角落窗帘居然着火了!章淮登时听到了他这十五年来最惊恐最凄厉的尖叫。一位女宾客哭喊着拼命想要扑灭沾上火苗的裙摆,惊吓之余四处乱跳。有男士也不管什么绅士不绅士了,直接脱下外套就对着女士的裙摆不停摔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火焰扑灭。而这时女士的大腿已经严重烧伤了,松懈下来之后的疼痛让女士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章淮没找着岳启星,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不好。随即冲下楼去翻过一堆堆水晶灯尸体,躲过那些掉落的碎片,跑到蒋可白身边。 “岳启星呢,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章淮一把揪住蒋可白衣领,怒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蒋可白冷冷瞥章淮一眼。 “你骗谁呢,这场宴会是谁的,你想推卸责任吗。” “我要是知道岳启星在哪早就把那小子揪出来了,还用躲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吗。章淮你稍微用点脑子想想可以吗。” “就算你不知道岳启星人在哪你也脱不了干系。” “呵,恐怕那些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吧。这一下什么矛头都指到我身上来了。”蒋可白一下拍掉章淮的手,环视已经混乱不堪的现场。 越发滚滚的浓烟,四下逃窜的人们,女士们摇曳裙摆不断被火舌侵蚀,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逐渐明朗的鲜红明火。事情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总不能等火烧过来了我们再行动吧。”章淮皱眉,浓重的烟雾让他都有点呼吸不顺畅了。 “大家都冷静点,现在大家都不要慌张。穿裙子的女士请把你们的裙摆撕掉,尽量保持你们不会被火焰沾染。大家请找到大门出口的方向,有秩序的出去。”章淮大吼的这个时间里,整个别墅都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 为了能够摆放更多的酒水,食品,安置下表演团队和尽量让与会的并可不敢到拥挤,岳启星特别选了这个大厅特别宽广的别墅。这一次活在突起,一下子也没有法在短时间内不顾地上铺满的水晶灯碎渣冲出大门去。 “不要慌,你们也不想死吧,不想困在这里吧。所以都镇静下来,在火还没有完全烧过来赶紧从安全地区冲出去!”章淮大喊,接着便吸入了几口浓烟,忍不住咳嗽起来。 火线蔓延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在章淮的领导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散乱。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章淮透过越来越浓的烟雾勉强朝大门方向看过去,发现火已经往那边烧过去了。 “快,要快。”章淮忍不住催促其大家的前进速度来。 这个时候房顶上突然一个莫名之物突然轰然砸下,人群蓦然惊起骚动。接着不知是谁撞到旁边的摆放香槟塔的桌子,堆积如小山般的香槟哗啦啦一股脑直接浇在了火焰上。“轰轰”几声,火焰蹭一下拔高了好几丈瞬间有如神助般朝人群扑过去。顿时就有人吓得两腿发抖,战战栗栗动不了身子了。 “别慌别慌,还没烧过来呢。都老实点赶紧跑!”一群废物,娇生惯养也不是这样一个法子。 这个时候烟雾已经浓烈到无法看清周围人的脸,呼吸也越发困难。气温上升的非常快,火焰的温度不是寻常的高再加上一大群人的群聚。章淮此时已经浑身大汗淋漓了。可是,再不想点法子的话可能真的大家都要交代在这里。 章淮心里默念“蒸桑拿蒸桑拿蒸桑拿蒸桑拿”强压下心底那股怒火燥热。 然后,当他们真的冲到大门出口时却悲哀地发现门居然被反锁了! 章淮这时已经能够确认。这次走水绝对不是意外。 第十七章:不可预知 岳启星死了,江予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上,对面是面无表情的章淮。两人面前摆放着同样的套餐,江予吃过几口之后皱皱眉便断断续续地进食,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太喜欢饭菜的味道。而章淮则是一下筷子都没动。 “怎么,不吃吗。”江予停下筷子。 “没事吧,你脸色不好。” “阿玉,岳启星死了。”章淮说这句话时,目光遥遥放在窗外远方。他面容极其平静,语调更是没有一丝颤抖。平常得就好像只是闲来无事的脱口而出。 “不会吧!”江予震惊的张大嘴巴,一个不小心便大喊了出声。接着便意识到自己做错事般捂住嘴小心看了看周围见没引起什么注意才放下心来。 “可是那天的走水不是说是个意外吗,而且你们大家都应该安全得救了的吧。”江予疑惑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从慌乱开始的时候岳启星人就已经失踪不见。之后的起火大家更是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人有那个闲情去找他。外面说得好听是意外也只是想安抚那些事故里的受害者,但是其实当天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个意外。” “可是,岳启星为什么会死。作为主人的话应该最了解别墅构造,逃生对于他来说更加简单吧。” “谁知道呢。岳启星为什么死,为什么尸体烧成那么一片灰了之后依旧能够尸检确认出身份。” “真的确定是他?” “就算不是他,岳启星这个人也已经死了。这下,他一死,情势就更加混乱了。”章淮转回头来,忽然朝江予笑笑:“没事,安心安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章淮这般说着突然大吼一声“好饿啊”开始狼吞虎咽吃起饭来。 江予权当他是想明白,已经从那事件的阴影里出来。但是,真的计较起来的话。这样刻意表现出自己无所顾忌的还在章淮不正是在说明他非常在意这件事,并且心底里隐隐没有像以前那般有把握吗。 “嗯,别想太多。”江予轻轻应声。 确实,现在不用想太多。 但是岳启星为什么会死,这一场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当初岳启星究竟是怎么把蒋可白忽悠到手拿来当了一回枪杆子使?又是怎么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没有暴露他自己。又或者说其实岳启星也只是个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了个彻底到最后只剩一抔骨灰的可怜人?岳启星是自然死亡还是有人故意要让他死在火灾里?所以说,最安全的密保人就是死人吗?这一连串的问题又让人无法停止大脑的转动。 而岳启星这一死,也终于搅混了这一摊浑水。 那一天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数都就读于南条,而那一天之后断断续续传来的退学传闻也让整个南条高中部仿佛笼罩进了一个庞大而茫茫不可见的迷雾当中。于迷雾中潜行而出的触手悄然箍住你的喉咙,下一秒就抢夺走你所有的生命依存。 敏感的“动物”们果然已经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早早便压下自己的味道,龟缩进自己的老巢之中。生怕下一个波及到的就是自己。 变得沉寂,却又充斥着火药味的南条,下一秒就能在小火星的引燃下炸出一个蘑菇云。 江予简直是不能更喜欢这样的南条了,小心翼翼的南条,所有人都收敛性情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陌生人。那个是敌人,那个也是敌人,那个是敌人的敌人暂且归于安全,那个是队友,那个是中立者……等等就像一个高性能的机器人一般时时刻刻在分析自己的战略情报数据。 而江予,准确的来说,除了章淮。其他的人都会被归类进要被清剿的敌人一类。 只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这样紧张的气氛实在太不适合他这种平常的高中生的日常学习生活了。蒋可白那白得可以和幽灵媲美的阴沉脸简直就是给任课教师泰山一般的压力。江予功课可是很不熟练的啊,要是老师再被蒋可白吓得上课没水平的话。期末他可能真的就要收拾包袱滚蛋了。 不过江予大概能想象得出蒋可白现在是有多憋屈。高调回归,本想借此机会一举奠定有些疏松的地位基础。毕竟就算他背景再好也只是个“插班生”,想要和地头蛇比实在差了远。别人表面对他毕恭毕敬,蒋少长蒋少短的。转过头去指不定怎么编排他是个有名无权的空壳子。蒋可白自己也肯定了解这个情况,但是他选择岳启星来当中间人也太有点饥不择食。岳家虽然是新贵族,但和蒋家差了不是一个两个段位。蒋可白自己要放低身价江予也没办法。但是,奈何老天爷似乎并不待见他。这一次的宴会仅仅用“搞砸”这两个字来形容是完全不够的。 蒋可白这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不可谓不元气大伤。并且,作为他将来未来的强力羽翼的岳启星这么一死,岳启星手下的那些个势力党羽势必又要重新站队和排位。如果在这里蒋可白再无法表现出他作为一个“上位者”该有的魄力和手腕收归那些因为这一次的骚动而散乱的势力的话,以后他的路会非常难走,没有谁回去投靠一个注定无法登顶的人。并且,很难想象以后岳家和蒋家会用一种怎么的态度来相处。岳家的那位岳夫人结婚十年依旧膝下无子女,谁也不太指望她将来可以创造一个奇迹。而岳启星各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岳家的独苗了。 起火事件,岳启星的死亡和蒋可白有没有关系是一件事,岳家会不会迁怒蒋可白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据江予所知,岳启星的父亲可是非常疼爱他那个儿子的。 江予撑住头,一边似懂非懂地听着台上老师吐沫横飞地解说讲义。眼角余光内的蒋可白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进,违令者斩的冰块样。他一定没有在听课,江予可以明确得断定。虽然蒋可白看似很酷地在盯老师的板书,但是从江予的角度能够看到,他已经许久没有转动过眼珠。 江予竖起笔头在讲义之上信手划动。随性之间写出岳启星这三个字。 太奇怪了,为什么死的是岳启星呢。如果想要引起更大的轰动和混乱,下手的对象完全有比岳启星更好的人选。岳启星主导了这次的宴会,但又奇怪地在所有人都安全获救之后惨死。固然,可能蒋可白会因为这一次的恶劣事件收到打击。但是稍微想一想便知道蒋可白不可能这么蠢会干出这种事来。那么如果想要家伙蒋可白的话段数未免太上不了台面,而且是如此激烈的仿佛要和全世界为敌一般。 不,不能这么想。或许,背后的那个人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蒋可白倒台呢。 嘶……江予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古怪。可惜那天因为丽丹和事发地点的距离实在太远他无法再第一时间赶过去,等到到达之时已经有警方开始封锁别墅。江予没有什么借口进去调查,之后的事也在得知章淮那个笨蛋是把装着手机的外套离身而没有及时接电话他本人只是有点烟雾颗粒感染之后不了了之。 还是得到现场看看才行啊。江予这么想着,然而一秒之后他却有点犹豫了。 自己有必要趟这趟浑水吗。根本没有涉及这件事的自己真的有必要刻意把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提醒他漏了一个吗。 穿着连帽衫,大大的帽子盖住整个脑袋的站在那栋已经被烧毁得完全不能想象出以前华美模样的别墅前,江予只能无奈的怨叹果然是人都无法抑制好奇心。虽然他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充足的理由,他需要收集这些数据分析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但事实上,江予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只是想过来看看这个别墅到底是有多另藏玄机。 掀起黄色的警戒线,江予慢慢走进别墅的大门。 看这个样子当时的火势一定特别凶猛,就连远离房屋建筑的偏远园林都被波及到。江予接着月光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烧焦的草地,泥土并没有焦感,也没有那种大火之后特有的硬感。 这是怎么回事? 江予站起身遥遥望向别墅顶端,圆月之下于黑暗之中逐渐散发出一股阴森之气。哥特式的穹顶之上赫然耸立着倒立的圣十字架。 江予皱眉,拍掉手上的泥土往别墅内部走去。听章淮说最开始是别墅的吊灯莫名其妙地掉落下来,这是个值得寻思的地方,也是个引起骚乱的好方法。 那些水钻多数已经在大火中被刷上一层黑漆,金属支架更是已经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冷却之后易碎易折。江予轻轻扫过四周,然后沿着别墅大厅的旋转楼梯一层一层往上走。 “啪啪啪啪”忽然,一连串响亮的掌声响彻在这个寂静的别墅里。 江予下一秒浑身肌肉紧绷,刷一下半蹲在地,右手摸向绑在小腿上的利刃。 是谁?江予小心向四周扫射,奈何夜晚可见度太低,要躲起来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反观自己站在空落落的楼梯上,暴露点不要太多。但是江予还是没有发出声响暴露自己的位置。 “不愧是太子爷。我已经看到你了,你不用藏的。”那人声音痞气,又带着一股自信满满的傲意。 江予又不是傻子,他说他看到了就看到了吗。总之他不会率先冒头就是这样。 “太子爷这么不配合可不太好。刚才我可是从学校就一路跟着你到这里的哦。你做了什么我可是都看到了的。啊,太子就是太子,轻轻松松就把警卫给催眠了,好生佩服。” 听到这里,江予心里一惊。他刚才居然没发现有人一路跟踪他! “呵呵,还不出来吗,难道你就想听我这么一直单口相声下去?” “江予,难道你以为你能一直置身事外,逍遥一世吗。”那人语气忽然急转直下,蓦然肃穆起来。 这家伙……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什么人! ****** 半个小时之前,正熬夜梳理文件的江毅和突然接到苏杰的紧急电话。 苏杰只汇报了一句话,少爷夜游去前几天的走水别墅了。 江毅和放下电话,摘下眼镜疲惫地捏捏鼻梁,起身穿上外套往门外走。 真是……越来越能折腾了…… 第十八章:是敌是友 “你也渐渐感觉到了吧就像个怪圈,你越想逃离这里,却越被牵扯进来。” 似笑非笑的语气听在江予耳朵里异常刺耳。但是江予却不得不承认那人说的该死的对。 他拼了命想要离开这个圈子,想要摆脱掉江家少爷的这个身份,想要淡出一切纷争一切阴谋诡计。但是这里面的事情就像一团散乱的毛线,只有越缠越紧的可能。江予挂在章淮身上,人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再加上他自己秘密加入的组织,以及无论如何都想要调查清楚的记忆事件更是像一个巨石,捆绑住他急于脱离泥沼的双脚。 原本他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趁还未成年不用承担任何法律上的家族继承条例直接和江家划清界限,以江予个人的名义独立出来。他有自己的组织,可以在那里活得更加无拘无束。不用整天带着面具示人,不用两面三刀地骗着所有人,不用一边欺骗自己和那些他厌恶的人友好相处。说到底,他讨厌演戏。但是却又不得不演戏。他是个废柴,那就应该做好一个废柴该做的事。 只是,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计划都有难产的迹象。譬如从服软进入南条开始。 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戳中痛处,江予不可谓不怒火中烧。更可恶的是这个人揣着一副“看到你这种苦逼的样子真的非常开心”的欠揍语气。江予怒极反笑,他从小到大除了在父亲的事上吃亏,还真没真正意义上的被压迫过。 “呵,我的所作所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判了。别太抬举自己。”江予慢慢从黑暗之中站起身,却并没有立马走出躲藏地那一片阴影。吐出话语的声线是与平常判若两人的冰冷。 “不要这么剑拔弩张,这一次的谈话我并没有恶意。”那人轻笑。 “笑话,是敌是友我自会分辨,要是我一不高兴就算你天王老子也一样让你后悔来着尘世一遭。”张扬狂妄如此的话语,有谁能认出此时此刻一秒化身高傲王者的少年便是那个胆小懦弱人人都能说上一句坏话的废柴呢。 夜色越渐浓郁,从漏隙中零零碎碎穿透进来的白月光苍凉洒落在斑驳苍苍的焦土上。荒芜,鬼魅的气息逐渐弥散开。伴随着这让人窒息的黑暗。 “你很聪明,江予。但是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想知道是什么吗。”那人也不惧怕江予的狂言,笑道。 江予无声以对。 “你身上的牵挂太多,到了关键时刻你绝对放不开手。” 江予很想大喊一声“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但是,最后他还是把这些都咽下了肚子,有些话说与不说对于事情的发展起着风向标的作用。江予现在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他需要给对方一个绝对镇静的感觉。不管他说什么,江予都可以无动于衷的感觉。 “你放弃吧,与其一直在做这种想要脱离的美梦。还不如把力气放在现下。你有那么好的出身,那么庞大的背景。如果你用你现在这一面出现的话,绝对会吸引众多跟随者的。你难道不想像你爷爷一样爬到整个国家的最顶端吗,你难道不想把江家带入下一个辉煌时代吗。你难道就不想把你弟弟比下去抢回你父亲的目光吗。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给你最有利的支持,我可以帮助你走上王座。我们可以成为最成功的一对共事者!”那人越说越发激动起来,到最后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做梦的是你吧。”江予嗤笑。 “我不管你身后站得是谁,也不想管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首先,你们选择这种坦诚曝公的形式来和我谈条件真的让我非常不爽,我真的非常好奇是哪一位聪明的先生向你们提供了这样一个能让我生气的见面方式,简直才华横溢,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和他见上一面。另外,如果你们是真的想和我合作的话,请回去先把功课做好吧,至少也该让我见识见识你道门到底有什么才能可以值得我合作的。然而,你知道你刚才的那一番话就好像是暴发户一样毫无可信度,并且极度让人生厌吗,听得我都有点为你感到羞愧了。再者,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江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的“唰”一声匕首从江予手中破空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那人的方向飞去。接着江予便听到迷迷茫茫的黑暗前方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 “只要我想,我的前方可以没有阻碍。这一点,请你牢牢记在脑海里。” 江予话音落下,整个别墅大厅顿时沉浸在一片寂然当中。良久之后,那人终于开口。但是,声音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傲然自大。 “太子爷好口舌……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拒绝?”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我一向没有食用白送上门的食物的习惯,洁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泄露出去?” “你尽管可以试试,看看到底是我伪装了那么多年的废柴外表有用还是你那些莫须有的流言有用。啊,对了。不要妄想用窃听器,录音机那种东西来算计我。要知道我对那些真的非常敏感,小虫子什么的爬来爬去的捏死才行的吧。”江予云淡风轻地说着,悠悠然,仿佛谈论的只是件小得不能更小的事。 这时那人突然慌张一叫:“你……你什么时候……”似乎是已经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录音器已经碎成了完全无法使用的碎片。 江予眼眸中灵光一闪:“呵,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别人低估我的智商,你怎么以为呢。” “……江予,好一个江予。”计划失败,那人自然是咬牙切齿。 “好了,你也没什么事了吧。该是有多远滚多远了。” “如果我说,我有一点关于岳启星的消息,你要如何。” 江予这下似乎听出那人语气中的一丝小得意,好像在说,看吧你一直在找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嚣张如你,也还是会碰到束手无策的东西的吧。而岳启星事件无疑就是。 江予轻笑:“别搞得你好像真的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是,我是对岳启星这件事很有兴趣。如果有了解的渠道的话我也很乐意出钱出力搞到手。但是,既然你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向我甩卖消息,我也有不买的权利你说对不对。更何况,你是从哪来的自信认为你们都能掌握的消息我会不知道?” “你……”那人似乎气得不轻:“江予……算你狠。但是你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你这种决定的!我们走着瞧!”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过后,别墅大厅重归宁静。 居然还敢威胁他,江予简直气得要哈哈大笑了。很好,非常好。谁给他的勇气,简直不能更好了。 江予缓缓走出阴影中,迈着优雅步伐从旋转楼梯往下走。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傻瓜蛋给搅和得江予已经完全没有那个探秘心情了。他准确的找到自己掷出去的匕首位置。那只在月光下刀刃闪烁着白光的匕首稳稳贯穿一个金属录音机插在地板上。拔起匕首,江予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干净手巾擦干净刀刃,手腕一转利落将匕首插回小腿刀鞘中。 果然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大半夜就敢跟踪自己出来,他以为他是谁。要和他谈条件居然派个嚣张的小喽喽过来,瞧不起他至少也要有个限度。背后的那人想必头脑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本性暴露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啊。是不是有那里演得不够好?啧,麻烦死了。 江予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嘟声之后那边传来一阵迷迷糊糊的埋怨声。 “谁啊,大半夜的!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虽然是大半夜打电话过去骚扰是挺不好的行为,但是江予也不怎么打算道歉。 “司相宜,三十秒之后希望你大脑可以正常运作,并且转移到一个我们可以谈话的地方。” “哈?太子?” 心里默念倒数三十秒之后,江予再度开口:“清醒了没。” “是,有什么吩咐请说。” “我的身份可能要暴露,你稍微做一点防范措施。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对方行动能力不太行。”虽然是这么说,但防范于未然。 “身份暴漏?难道太子最近是被人盯上了?要不要我去查查?”电话那头的司相宜推推眼镜,有点不敢置信。 “这个倒不用,有其他的事安排你去做。岳启星以前手底下的那些个大大小小的羽翼势力你这几天好好查查。还有章章,他的话你多少注意点吧。”江予细细吩咐道。 “是,最近因为岳启星的事各方面动作都比较小,我们这边是不是……” “无所谓,不用理会那些见风使舵的人。” “我明白了。” “行,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是。” 江予挂断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跨过底下那一堆堆烧焦的障碍物走出别墅。 惨白月光映衬下,江予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左右扫过两眼之后便面无表情地将帽兜盖在头顶,静悄悄走出花园。 ****** 浑身漆黑的小型汽车停靠在别墅旁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里。江毅和交叠双腿安稳端坐于轿车后座,闭目养神。苏杰坐在副驾驶座上正趴在卷下的车窗上透过鼻梁上那架新型望远镜密切观察别墅大门的动静。 “老板,有人出来了。”苏杰小声说道。 江毅和一下睁开双眼。 “不是少爷。” “照下来。” “是。” “回去查查这人。” “明白。” 片刻之后,苏杰再次汇报:“这一次少爷出来了。” 江毅和这个时候直起腰身,转头从车窗外望向别墅大门。 少年的身影在昏暗的街灯下隐隐绰绰,恍若孤零。江毅和不知心中这时翻涌起的是何种心情。他只觉得隐痛,彷徨。以及一种无穷无尽的无力感。 江毅和紧紧攥住手中的手巾,下意识捂住口鼻,下一刻迷迭香的味道便强烈刺激起所有脑神经。 阿予,爸爸,该怎么办…… 第十九章 江予又再一次做了那个梦。 仿佛要将整条河流都烤炙干涸的烈日,摇摇晃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独木桥,以及在滚滚热浪当中依旧波涛汹涌的长河。那几乎完全一致的熟悉感,几近煎熬的折磨。海市蜃楼般的葱郁尽头此消彼长地在视线深处诱惑着疲惫的视觉神经。接着便是彻底的崩溃,一路被揽腰截断的高塔。无法阻挡的陨落,坍塌。 冰冷彻骨的河水,漫漫麻木的五感。 再度睁开眼,便是那一座地下水牢式的密室。江予依旧一如之前的梦境般,犹如飞蛾赴火,不顾一切地想要破开那些阻碍,冲出这茫茫深水中的寒冷。 这一次上天似乎终于睁眼看到这个不断挣扎的孩子,降下恩宠。从豁然开朗的大门外猛然冲出的耀目白光就好像张开双臂,敞开怀抱等待他的光临。 江予这个时候却犹豫了,他从心底陡然升起一丝恐惧与危机预感。这一步他跨出去,也许等待他的就是不能回头的道路。可是,他却又那么渴望,渴望着走入那个怀抱,走入那个世界里。 是的,他盼望着,而现在他也这么做了。 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映入江予眼帘的便是脚底下那川流不息的街道以及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以及环绕于身边触手可及的悠然云彩,几步之遥的太阳。 一切都是寂静的,江予进入了这个世界,却又似乎依旧被阻隔在这世界之外。他高悬于这世界上空,一如上帝般俯视着那群犹如蚂蚁似的人类在不知疲惫的工作。 江予轻轻迈出一小步,细致安然的水纹便以他脚尖找地点悠悠荡漾开。 如此神奇的世界。 江予试过走几步路,跑跑跳跳都安然无事之后,终于盘腿坐下。他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一个一个跳过那些景物建筑,这时他却发现几丝怪异之处。 这些地方他越看越觉得熟悉,譬如他在看到那栋大厦的方位时下意识地就给大脑传递出他旁边会有一个拉面餐馆的信息,而他接下来目击之处也确实是有这样一个拉面餐馆。 这个时候江予不得不得出一个看起来匪夷所思的结论。 他脚下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城市! 瞬息莫变的流云,绚烂如火的骄阳这时看起来也格外的具有亲切感。却又隐隐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格格不入。 江予想看的更清楚,想看得更仔细一点。要更多…… 在江予表达出这种强烈的想法时,他脚底那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愿望,并且遵从他的意志。江予下一秒便感觉脚底的城市瞬间在自己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似乎已经伸手便能触摸到那些高楼大厦的避雷针。然而,这时,江予却脚底一空,整个人在完全没有防备意识之下猛然堕入空中。 利刃似得风呼呼刮过耳旁,恐怖的重力感顿时刺激了浑身的感官神经末梢,江予猛然睁开双眼,深黑眸底映出一张英俊挺拔,棱角分明,具有强烈男性五官特点的脸。 悠然漂浮于碧空之上的白云闲适地挪动,柔和清风阵阵扬起。 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四目相对之时,江予从那双眼中看到满满的自己。他忽然伸出手,缓缓拥抱住那人的颈脖。 “欢迎回来。刚才做噩梦了?”章淮温声道,反手抱住江予拍拍他后背。 江予摇摇头,刚才那种坠落高空的不知所措以及惊恐还让他心有余悸。 “阿玉你都冒冷汗了,之前我还看你脸惨白惨白的。” “就只是个梦罢了。”就只是个梦罢了。 “你最近精神都不怎么好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可千万别强撑着知不知道,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搞定。” “哪有那么严重,只是这不是快文化祭了嘛。班里折腾呢。” 章淮顿时不屑地哼了一声,表示强烈的不满:“说起来南条这文化祭也太奇怪的,为什么就得搞什么投票选举?这不是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吗。出了事谁负责。” 江予缓缓抬起眼皮,看一眼不远处的天台护栏之后便又闭上眼。 这个时候距离岳启星之死已经过了两个月,在知情者无动于衷不知情者观望徘徊时被上头强行压下,随后不久便不了了之。公安部官方给出的事件报告说的也是此次事故只是一个意外,而在事故中不幸失去宝贵生命的人是意外之下所产生的遗憾。悲剧已经发生,我们无法改变任何结果。但是,借此也可以警告大家不管是在公共场所还是私人场所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安全意识,不要让悲剧重演。 报道说的天花乱坠,从一开始就封锁消息的效果从这时就体现出来了。官方媒体强压,其他小报没有确切消息不敢报道其他。于是,这一次岳启星是全国意义上的化成一抔骨灰了。 而因为事件的平息,逐渐活过来的南条似乎焕发出更加明快的气氛。即将展开一年一度的文化祭可能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南条的校园文化祭在整个京城都是非常有名的,不少校外之人甚至特别期待这场文化祭的举办,每一年都会组织南条文化祭游览团并且会在文化祭结束之后写下详细的repo贴在网络上吸引更多感兴趣的人。而形成这种效应也不得不提起南条鸿钧、人神、地皇这三大学生党派。 争斗已久的人神和地皇不仅私底下斗得不可开交,门面上也要分出个高下来。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祭不可谓不是个绝佳的斗法舞台。原本南条的文化祭是不对外开放的,但是经过学生们和校方的长期拉锯战,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成功拿下校长松口答应文化祭的对外开放。这些人这么纠结对外开放的原因无非就在于文化祭的节目投票选举上!因为人神和地皇的人数一直以来都是相等的,于是不管双方如何争斗到最后的票数都相同。于是他们决定要引入外流来决定胜负。于是,外校的人福利来了。 南条校园文化祭为期三天,在这三天之中数虽然南条理论上是完全对外开放的。但是考虑到学生们的安全,依旧有人数和身份上的限制。最后演变成南条会在文化祭开展的前一个礼拜在官网上发放固定数量的门票,当然这些门票都是不需要付费的。而能够免费得到这些门票的人都必须先通过一个比较麻烦的考核。合格之后便可以进入订票网页订票,留下联系方式会有专人将门票送到本人手上。并且南条强调只有本人持票才有效,否则作废。门票就相当于一张选票,可以投给你认为值得你投出这张选票的节目。文化祭结束后统计这些选票评出最受欢迎的节目。 所以有一段时间的京城还会有一个处于众人讨论中心的考试,那就是南条门票资格考。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进到过南条看一眼这传说中的贵族学校到底是马桶用黄金造的,还是马路上铺满钻石。唯一的机会恐怕就是这一年一次的文化祭了。 确实是自找麻烦,不管怎么严格,说到底也是鱼龙混杂。 “这么多年也都办过来了,要出事早就出了。” 章淮摸摸江予的头:“最近风声不好,牛鬼蛇神们都跑出来找存在感,不提防着点不行。” “嗯,那我就拜托章淮大人务必保护我了。” “那当然,还用说。对了,阿玉你知道这一次文化祭开幕式的特邀嘉宾是谁吗。” “啊,怎么突然提这个?” 章淮突然眨眨眼:“特邀嘉宾可是你爸!” “啊?!”江予猛地直起身,瞪大眼睛。 不会吧,父亲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不过,如果江濉也在南条的话,应该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吧。 “这次你可得好好表现了,阿玉。只要你想,你可以比江濉更耀眼。”章淮扬起一抹温暖笑容,抵住江予额头轻轻捏他的脸。 “说什么傻话,我什么都不会。学习不出众,也不会唱歌,也不会弹钢琴……什么都拿不出手……” “这你就不懂了。我家阿玉明明长得好看,脾气性格又好,打高尔夫又厉害,还是个钻石王老五。大家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什么啊……”江予尴尬地拍开章淮的脸。 “放心好了,阿玉。包在我身上,一定让你这次踩在江濉头上怎么样。”章淮忽然抓稳江予的肩膀,信誓旦旦地注视江予。 “……你脑袋烧坏了吧。”江予无语。 “只要你配合我,真的,相信我!来嘛。” “……别吧,搞砸了你会被笑话的。” “谁敢笑话,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章淮怒目,随即脸上神情一秒变撒娇:“来嘛,来嘛,试一下好不好,嗯?” 江予最见不得亲近的人的温情攻势了,章淮这么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他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好……好吧……不要太出格……” “嘿,您行好了就。” 江予看着笑出一口白牙的章淮,心里无奈叹气。怎么路线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两人都没有发觉,天台大门背后躲藏在阴影中的那人,握住便当盒的那双手越攥越紧,青筋暴起。 第二十章:谎言 傅沉逸和利瑜青梅竹马了十年,比利瑜年长两岁,两个人从穿开裆裤时认识到现在,发展成恋人关系似乎就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但是要维持下这段感情却让傅沉逸付出了远超出他想象的带价。 “沉逸,这是这个月的钱,你收好了不要随便乱放省得之后又找的慌。” “嗯,你才来一会就要走吗?” “沉逸,我最近比较忙。但是你不要担心,等我忙过这一阵子之后一定会挪出时间来好好陪你的。” “那,你自己也注意下身体,别累着了。” “我知道的,你也是别老熬夜,我都看到你垃圾桶里全是速溶咖啡的包装袋。少喝点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啊。” 利瑜站在玄关门口,一边换鞋一边鼓起连对着傅沉逸细细地叮嘱。站立在一旁看着利瑜换鞋的傅沉逸脸色不是很好看,利瑜这段时间已经很少过来这边,鲜有几次也是放下钱坐了一会便离开。傅沉逸看了电视上对他的报导知道他忙,所以虽然心底里怨念着他们之间越来越少的相处时间,面子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利瑜穿好鞋子,傅沉逸便拎起他刚才放在地上的背包递给他。 “下次什么时候来。”傅沉逸问道。 利瑜想了想,没打个确切的时间:“这个不太好说,不过最快也得等到学校的事忙完再说。” “这样啊……”傅沉逸有些失落的笑笑,没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专注的放在利瑜脸上,一刻没移开过。 利瑜见他这样也知道他心里不欢喜,原本半个身子已经越过门槛也转了回来抱在傅沉逸身上,踮起脚尖吻住傅沉逸的嘴唇。傅沉逸到底年轻,血气旺盛又许久未经人事再加上面对的是自己最爱的人。利瑜清浅的一吻竟是吻出了狂卷的情欲来。 傅沉逸紧紧抱住利瑜的腰,就着利瑜的吻越渐加深,交换鼻息。对方逐渐粗重起来的气息便是最好的催情剂,惹得血液沸腾,脉搏喷张。有甜腻的味道晕染开,像是要把两人生生拖进那甜蜜的深渊,再无生路。便是这缠缠绵绵极尽痴迷的吻让人放不开手放不下心。 突然,一阵雅致地铃声响起,蓦然打破一室旖旎。 原本沉浸在这醉人深吻之中的利瑜猛然睁开双眼,那眼中竟是无比清明的,哪有一丝情欲在。他轻轻移开头,结束这个吻,挣开傅沉逸的怀抱。傅沉逸睁着发红的双目,痴痴望着利瑜。 那铃声锲而不舍地震响几十秒之后也终于偃旗息鼓消停下去。利瑜这时却忽的双手捧住傅沉逸的脸,凑近他。 “沉逸,为了我们的将来,现在这些痛苦都是必要的。你再忍忍,再忍忍好吗。我们以前那么辛苦的日子不也一样走了过来吗,如果我们现在就放弃了,那我们以前那些坚持都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想以后我们能去国外结婚吗?你难道,不希望我好吗。”利瑜说着说着,眼角滑下来泪来。 傅沉逸一见那眼泪就慌了神,急忙抱住利瑜抓起袖子去擦那泪水,心疼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哭别哭啊。” 利瑜吸吸鼻子,自己抹抹眼睛咧开嘴苦涩地笑笑从傅沉逸怀抱里退出来:“看我这是干得什么事,怎么就哭了。沉逸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着利瑜便推开傅沉逸一下子便跑出了大门。傅沉逸呆呆看了眼空空的双手没有急着去关门,他笈了双拖鞋站到门口静静听着那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下楼声。 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你好…… 傅沉逸在门外呆了许久终于还是回了房子,安静地关上门,然后慢慢滑座在玄关的地板上。 你说要在一起我便和家里极力争辩,甚至不惜退学离家出走和你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你说想要上学我白天忙到黑夜打工挣钱就算饿肚子也要供你读书。你说想过安逸的生活,你说想要学音乐,我舍弃掉那些脸面去求幼时的恩师让他收你为徒。 我若是不希望你好,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窝在这里为你那蒸蒸日上的事业充当无名枪手呢。 傅沉逸脸色苍白地站起身走到客厅,落入眼底的便是摆放在茶几上的那个牛皮纸袋。他眼神暗了暗,手脚有些虚浮地走到那边狠狠坐到沙发上,将牛皮纸袋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扔了回去。然后便是盯着那褐色的牛皮纸袋长久的发呆。 两年前他们来到这里,住的是地下室,吃的是冷饭咸菜,因为没钱就连灯不是必要的时候也尽量不开。那个时候真的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时时刻刻在计较着。但是他们很开心,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再辛苦那也是共患难。傅沉逸相信只要他们有毅力,肯吃苦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而现在,确实也是过上了好日子,但傅沉逸却感觉那份同甘共苦的甜蜜随着利瑜越来越响的名气逐渐死去,化作一抔灰烬便要随风而散。 傅沉逸眼角余光撇到安放在客厅一角的黑色钢琴,他眨眨眼,眸底深处是挣扎不开的矛盾。他起身走到钢琴便,扶着那顺滑的琴身慢慢坐上琴椅。接着便是如流水般的乐声滑出,丝丝音绕于室。傅沉逸早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漂亮手指握过方向盘,搬过砖头,端过盘子,擦过玻璃,如今又重新回归到这高雅的艺术中来终究还是带着那一丝不可磨灭的市井气。 乐声行至高朝却又忽的戛然而止,傅沉逸猛地按在钢琴键上,整个人都溢出一股灰败的气息来。自从他帮着利瑜写曲子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不配再摸这琴,不配再捡起那些五线谱,不配…… 可是,他拒绝不了利瑜,拒绝不了他至爱之人的心愿。所以纵使前面是无间地狱,只要利瑜在他身边他也可以毫无畏惧地迈入。而且,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便再没有可以逃脱的退路了。 ****** 利瑜从楼上下来,掏出手机翻了下那个未接来电,看到那熟悉的号码眼光闪了闪,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始拨了过去。忙音响了一会那边便传他熟悉的男声。 “怎么刚才没接我电话,现在才回过来。” “刚才手机在包里我没听到,我这不是看到有未接立马打过来了嘛。” “小浪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又去找你那个小情郎了吧。” “没,我哪有那个闲情去找他。再说我和他之间早没那份关系了,你不是知道这些的吗。你到底相不相信我嘛。” “信信信,我哪能不信你。我这还不是你说什么就什么。” “就会说好听的。” “好好好,是我不好。对了,晚上我刚好在利德谈生意能早点回去,你在家老实等我知道吗。要是我回去看不到你就有你好受的。” “知道啦,晚上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哟。” “哎呦喂,勾引你老公是吧,很久没被收拾了屁股痒是吧。好,给等着。” …… …… 挂掉电话,利瑜收起嘴角的笑,回过头朝他刚才出来的那栋楼房忘了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出小区大门时看到一辆车身贴着XX快递字样的三轮车风驰电掣地驶进来。 ****** 傅沉逸还沉浸在自我批判中,门铃这时却突然响了起来。傅沉逸睫毛轻颤,回过头去看了眼房门。门铃还在继续被按响,傅沉逸愣了几愣最后跑到门前看猫眼上映出一个陌生人的脸。 他把门拉开一个小缝,冷声问道:“你是谁?” 门外那小哥说:“这里是傅沉逸家吗,有他的包裹。你是傅沉逸吗?” 快递?傅沉逸脑子还没转过来。他什么时候在网上买东西了?而且出了利瑜没人知道他在这里住了吧。那这个快递是什么状况? “是,我是傅沉逸。”傅沉逸拧起眉头打开门。 “那请你签收吧。” 快递小哥递给他一个小纸箱,顺便给了他一支笔。傅沉逸看了眼那单子上的寄件人信息,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地址也是毫无印象。 “你们拆开看过这包裹吗?” 傅沉逸随口一问。那快递小哥就像是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一般连忙解释到他们快递员是绝对不会拆开客户的包裹的,这是职业道德。还说要是傅沉逸不信可以现在就开了这小箱子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掉包或者损坏。如果有这些情况发生的话他们公司承担一切责任。 傅沉逸那话也只就是那么随便说了一句,没想到快递小哥反应这么大。这一番话下来傅沉逸也不好意思再纠缠这些不放,签了字领了包裹谢过快递员之后便关门回去了。 谁寄过来的,里面是什么东西?傅沉逸坐在沙发上对着这个小纸箱子看了许久还是没从这极为普通的外表看出些什么名堂来。 算了,反正总不可能是定时炸弹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吧。傅沉逸心里一发狠,三下五除二就弄开了封住纸箱的胶带。打开箱子,映入傅沉逸眼帘的便是一堆不知所谓的照片。 傅沉逸伸手将照片取出来,在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他顿时瞳孔放大,脸色煞白。 照片很多,傅沉逸拿在手上,一言不发地一张张看过去。越看那眉峰便拧上一节,越看眸底聚集的墨滴便越多,越看那脸色越灰白。到最后,傅沉逸竟是双手一抖再也拿不住这些东西。照片哗啦哗啦全部散落一地。 傅沉逸纤长手指轻柔地划过照片里其中一人的轮廓,指尖的柔情所描绘的分明是眷恋是痴狂。而他眼中,那由无数谎言所编制的脆弱华丽城堡终于在这场猝不及防的地震中轰然倒塌。 利瑜……傅沉逸声带喉咙疼痛得不行,他艰难地催动双唇,依旧只能勉强地无声吐出这两个恐怕一辈子不可能忘怀的字。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第二十一章:校园祭(一) 南条的校园祭拖着许久终于在众人翘首期盼下隆重开幕了。拿到免费入场券的人都有种古时逛青楼看曲儿全别人掏钱一样,简直不能更爽了。相比起那些普通老百姓,文化祭的客人们自然还包括了那些各领域的大佬们。有才的,有钱的,有权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请不来的人。兄弟姐妹们这个时候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果说你就连在校园祭这么好的社交平台上还是找不到让你抱大腿的人那可能你就真的只能被挤到后头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了。 南条校园祭官方发放的节目单上没有具体的节目信息,只有什么时间那个地点会有可以观看的表演,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自行前去观看。但是在南条的校园内已经可以看到除了各式各样的贩卖摊位之外就是见缝插针无处不在的节目宣传了。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南条对于那些报上去的节目安排了。 校园祭从早上七点开张到下午四点闭幕,整整持续三天时间。而在这三天中所有参与投票选举的节目都将在大礼堂开展。考虑到为了能使观众欣赏到更多的表演而不至于因为需要赶这边的场子而措施其他节目。所以校园祭里的这些表演都不会有在同一时间开展的。所以为了协调节目安排,大礼堂的表演间隔就筹备得比较紧密。并且为了尽量更够让更多的节目登上舞台,校方也有严格的节目时间限制。不过即使是这样,依旧有很多因为总体时间不够而被校方刷下去的节目。 这样的做法好是有个好处,可是一天当中肯定会有人流量最大的黄金时期。这样一来对于分到冷门时间的队伍不是不怎么公平吗。于是校方就说了,你们要是对这个不满意就集体抽签好了,抽到哪个时间段就哪个时间段,是黄金还是泥巴时期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手气了。要知道幸运也是胜利的必要因素。校方这么狡猾的把问题抛回给学生,学生们即使咬牙跺脚骂学校不仁义到最后也还是做了下来。 并且学校好像撒手不管撒上瘾了,干脆就连常规的宣传也不给直接扔给学生叫他们自己搞。美名其曰,要斗就斗到底,这也是考验你们能力的实验之一。 高压之下出人才。格老子学校你太闲得慌,没事折腾我们玩。好啊,叫你们也不得空。于是,怀着对学校各种不满之气,五花八门挑战视觉极限的宣传方式便从南条学生们手上诞生出来。 如果你在南条校园里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光裸着身体,肌肤上描绘着极其鲜艳的奇形怪状人体彩绘的美女俊男们走过时你不用惊讶,这些只是那些个为了节目吸引眼球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搞出来的宣传。 当然,创作者们都自信他们的节目配得上那些极尽夸张的宣传,也必定会既叫好又叫座。 南条校方当初并没有对于节目班底有过多的限制,甚至由着学生们跨班自由组合。只要你能拿出好的节目,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但是随着人神和地皇的争斗越来越白热化。学生们交恶不断,校园祭私底下也潜移默化的默认为人神只能和人神一起干,地皇只能和地皇凑一对。鸿钧只要不搅局爱去哪去哪。由此,也是引发了校园祭上人神和地皇节目票数的大比拼。 而来南条看校园祭接到这种“不负责任”的节目单,免不了就要猜测那些优等生们又要搞什么新花样。但是今年在猜节目之前还有一个比较劲爆吸引众人目光的大新闻。那就是校园祭开幕式的特邀嘉宾人选。往年的开幕式特邀嘉宾或多或少和南条还是有点关系的,不说那些退休的老校长们和从南条毕业的大佬们。今年的特邀嘉宾却是江毅和,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除了两个儿子在南条上学之外,一没有在南条读过书二没有和南条有什么业务上的联系的商政头目为什么会被请来做特邀嘉宾?现就不说这个,江毅和号称一分钟手上进出千百万,怎么会有这个闲工夫来做一个中学文化祭的开幕嘉宾?当然,没人会去质疑江毅和有没有这资格。废话,人家肯来就已经是给南条天大的面子了。虽然话上是说为了心爱的儿子们,父亲牺牲一下也没什么。但是这就好像是把一尊观音像给搬到基督教堂给供奉起来一样,真让人瘆的慌。 只是有几点问题却是大家都避不开的。江毅和厉害是厉害,但说到底对于教育这方面来说还不够纯粹。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身上还掺和着半个政客。而文人墨士最不喜欢的无非便是市侩唯利是图的商人和表里不一奸诈狡猾的政客了。搞艺术的总是觉得这些人身上的铜臭味太重,但又不得不承认没有能力的人也不可能做这么成功的铜臭商人。 南条的学生里不乏一些心里怀着一汪碧泉水真心向往那些艺术殿堂的。这些学生们免不了心高气傲,对于具有代表性的开幕式特邀嘉宾选了一个完全不适合的人自然是非常的不满意。在他们心里,情绪不管是不好的还是好的都是要立马表现出来的,如此这般才能更加身心并进地投入进艺术的创作中来。 这些个家伙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在特邀嘉宾上台致辞的时候让那人出丑了。却没想到那位在他们心中应当是尖嘴猴腮,鼠目寸光的人却一如中欧的古老贵族一般气质高雅,英俊不凡。穿着昂贵而贴身的笔挺西装,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派挥斥方遒之感。仿佛他脚下所站立的并不是南条高校大礼堂舞台的地板,而是千军万马之前,烽火连天的巍峨高楼。那一番中规中矩的致辞从他嘴里念出来都好像带着一股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命令感。似乎就在说,这是你必须听进去的东西。而底下坐着的诸多学生也确实无比怔怔地看着他,不敢有违。 当下便有人说了,如果江毅和是身在古时的帝王。那绝对是一个杀遍言官,连年征战的“暴君”。 恰巧坐在说这话人身边的江濉情不自禁地笑开:“爸爸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坏啊。他私底下可温和了。” “你是他宠得不行的爱子,这当然需要不一样的待遇了。”有人搭话。 “对啊,你看你父亲喜欢你都是出了名的。反观你哥,太子爷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估计也习惯被冷落了吧。啧,我看着太子爷那要不是有章淮这家伙死命撑着说不定早塌了。” “这话可说不得。”江濉这时没了笑:“哥哥再怎么不受爸爸喜欢那也是长子,家里最后还是要哥哥来继承的。江家和章家说到底不是同一个姓。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亲过我们兄弟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刚才说风凉话的人一抖,看着江濉好像不怎么高兴,急忙接着他的话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江濉听着这话,复又巧笑:“在外面可不能说哥哥的坏话,知道吗。” “是是。”那人嘴上应着,心里却又嘟囔着江家的二公子和少爷难道关系这么好? ****** 江毅和从台上下来,稿子随手扔给身边的秘书。 “老板,二公子的节目是在下午一点左右,您看是不是空出这个时间段来。” “嗯,你自己掂量着办。”江毅和坐在首席,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又多。他本是想看看他想看的人坐哪,现在也只能不了了之。 “少爷好像,也有节目。”谨慎的秘书打量着江毅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 “嗯?”江毅和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半左右,您看……” 江毅和屈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交叠起的膝盖,停了有十几秒才说:“把明天整个上午都空出来。” “是,明天整个上午空出来……额?”秘书在本子上写完这事项才略微惊呼出声,然后立马闭上嘴巴。 “怎么,你有意见?”江毅和眼都没抬一下,目光明明是放在了舞台上。秘书却觉得自己好像被老板那双鹰眸给盯上了一般,吓得他冷汗淋漓。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下去好好办。” “是!” ****** 不远处,从鸿钧坐席里逃出来非得要和江予挤一块的章淮正偷偷摸摸地和江予说悄悄话。 “阿玉啊,等着开幕式完了我们就去吧。趁着还有时间练习练习。”章淮兴致勃勃地磨肩擦掌。 “章章你太兴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江予看了他一眼,批评道。 “没办法不兴奋啊。是男人都会兴奋的,”章淮登时皱紧两条浓眉。 “你这是拐弯抹角骂我不是男人吗。还有你又不是第一次搞那东西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乐个不停。” “不行了,一想起来就手痒脚痒的。我们待会就去练练,不然我浑身不舒服。”章淮扯扯领子。 “……” “阿玉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 “对了,我去偷偷打听到了江濉的表演节目内容。你猜是什么来着。”章淮一脸你快猜你快猜但是你一定猜不准的表情。 “没兴趣,要想知道他干嘛了下去去看不就行了。反正他也在我们前面,你废那么大劲干嘛。”江予依旧一点积极性都没有,惹得章淮嗷呜一声就趴在了他身上哀嚎。 “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你弄这个啊,你倒是给我争气点啊。不赢过那个小贱人我就死给你看啊!” 江予无语地翻白眼:“你神经病又犯了吧。” 第二十二章:校园祭(二) “爸爸他来了吗?”一身纯白燕尾服,妆容精致的江濉站在大礼堂的后台休息室里蹙眉问道。 已经暗自摸了几把冷汗的先行秘书看到二公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得了只得柔下声来安抚。 “老板他就在来的路上,二公子您在稍等一会。老板他一定会敢在您登台之前赶到的。”秘书一边赔笑一边心里暗骂怎么就套了个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刘驹,你可别诓我啊。爸爸他到底来不来,明明之前就说好的要来看我的演出的。”江濉眼睛一横,摆明了不相信那个说辞。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老板他是什么人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要来就肯定不会食言的。我刚才拨电话过去那边的人都说老板已经离开公司在来的路上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刘驹登时做一万个真心状。 “真的?”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老板吧。他什么时候爽约过。”刘驹再次保证。 江濉虽然心里还是很狐疑,但是他现在也没其他的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干等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他上场了。 江濉还想说什么,转头一看刘驹那狗腿得不行的样子就烦。这种家伙到底是怎么混到爸爸身边去的啊,要样貌没样貌要能力没能力的。赶明儿就和爸爸说炒了他,省得看着就碍眼。 撇过头去,江濉不再看刘驹而是从包里拿出之前放在里面的曲谱。坐着干等也是等,还不如再看看谱子。虽然是新曲子,但江濉也有那个信心绝对不会有失误。 刘驹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板的心肝宝贝给记恨上了,饭碗不保。他还在面上保持微笑心里急躁万千地等老板司机的电话呢。 早前他的顶头上司老板的贴身秘书过来告诉他老板被一个案子拖住一下子走不开身叫他过来先稳住二公子。刘驹听到这个命令时就直觉不好。他是没见过这个传说中老板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但是一般情况下那种被宠上天的富家子弟性格都挺奇怪的吧。要是一不小心这邪火给撒到自己身上,照他这种随便能找人代替的人物要卷铺盖走人还不是老板的一句话?只可惜,圣命难违,刘驹就算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上。 这不果然二公子没什么好脾气了。 老板啊老板您就快来吧,小的跑了这一趟半条命都给搭上了。 临上场前十五分钟有工作人员过来叫江濉准备一下到舞台的进入通道里做好登台。江濉啪一下手里曲谱甩在桌上。那一头还在等迟迟未到的电话的刘驹身体一颤,没敢和江濉对视。 江濉冷哼一声,站起身整整衣领,脸色不是很好看地随工作人员离开休息室。 爸爸怎么还不来!明明就约定好的!明知道他的演出时间为什么还是晚点。爸爸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濉一口银牙差点就没咬碎。 “江同学?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都临上场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茬子啊。”带路的工作人员瞥见江濉不太正常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一会就过去了。”江濉连忙松开牙关,脸上露出最完美的微笑。 “那就好那就好,我非常喜欢你的音乐!要是你因为身体不适不能上场,我可就错失了一次听现场的大好机会。” “呵呵,有你们的支持我就算是身体不适也会上台表演的。”江濉灿烂笑道。 “哎呀呀,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啦。身体不舒服不就不能发挥出最完美的水准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不要这个带病演出的美名呢。” “哦,看不出来你还是以为完美主义者。” “不,这只是各人对于敬业所不同的理解罢了。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准备拉。你好好加油!看好你哟。” 短发的女生说着说着便挥着手跑开。留下江濉站在昏暗的幕布后,笑容逐渐隐去。 ****** 江濉的表演,猜来猜去离不开钢琴。而这次,伴随着纯黑斯坦威钢琴从大礼堂舞台天顶缓缓渐落的白衣王子那一双富有魔力的双手正描绘着一幅幅或甜蜜淡雅或轻巧欢快或磅礴大气或恢弘壮阔的诗篇。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那小小一方天地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除了他再无其他人能融入进去。 行云流水的音符流淌而出,在他的世界里逐渐幻化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水晶气泡。那色彩斑斓中便藏着一个又一个千变万化的世界。 这是江濉创造出来的世界,七彩琉璃般美得不真实。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由音乐所编制出来的故事里时,整个礼堂的灯光忽然骤灭。音乐声也戛然而止。片刻之后,令观众惊诧的是有零星散乱的星光忽的被泼洒在黑幕之中。那些光点微小地跳跃着,缓慢而又轨迹清晰地往一个方向靠拢着。接着观众便看到尾随而来的由四面八方扑来的成千上万的光点逐渐汇聚成一个微型银河星系,于半空之中缓缓转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看向那不可思议的影像,生怕自己一出声便让这奇妙之景毁于一旦。 这时,一道低沉琴音忽然冲出黑暗。激得众人心神一凛。接着便是剧烈的碎裂声,银河轰然崩塌。无数星河坠落于一双十指纤长的素手上。那双手安静地放在钢琴键上,一根根手指如青葱般娇嫩美好,仿佛便这双手吸引得星辰甘愿陨落。 那手指蓦地动了,随后便是清澈冷冽的琴声流出。闪烁的光点随着那手指的起落于上访不甘寂寞地舞蹈起来。似乎便是懂了这韵律,要为这乐曲添上一份神秘美感。 伴着音乐逐渐走向高朝,越发激烈的节奏以及逐渐释放出来的热烈而奔放的情感。光点于空中舞出的飞天图也越来越激烈。 琴音这时陡然一转,变得铿锵有力。礼堂顶部突然射下数十条色彩缤纷的笔直光束。而与此同时刚才还四散周围的光点已尽数消失。 光线连于十指,随着奏响起的更加慷慨激昂的乐曲而在整个大礼堂舞台上变化莫测地翩然舞动起来。 这般景象好似是天神手中精巧地提线木偶又好似所有光束皆是从那十指迸发而出,在主人的命令下,舞出华丽而又节奏巧妙的新乐点。 琴声渐渐趋于落幕,节奏不再紧凑而激昂,似是那迟迟不落的夕阳平静地收敛余晖。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光束蓦然停止动作,轰得爆炸开千万光点纷纷扬扬飘落下,为这场视听盛宴画上完美的句号。 灯光亮起,于琴椅上站起身的白衣少年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礼堂内的观众们这时才反应过来表演已经结束,纷纷起身大力鼓掌。这时从幕后走出另外两人。他们走到江濉身边,满面笑容。而江濉也是,兴奋地执起二人双手高高举上头顶然后郑重地九十度鞠躬。 “今天这场结合全息立体投影的钢琴表演在国内可能还是首次,说实话我自己全程都崩了一根弦呢。好在最后圆满成功。这里不得不提到今天钢琴演奏曲目的作曲人利瑜以及节目全息创意的开发人牛日冲。没有他们两位就没有今天的这个演出。最后,感谢所有莅临观看的观众们。你们的支持就是我们不断改进不断努力的动力,谢谢大家!” ****** “很炫嘛,这个技术用在这个地方愧他们想得出来。”章淮坐在江予身边,在观看完江濉的节目之后摸着下巴说道:“不过说起来那个利瑜?阿玉,我说那个人你以后少和他来往,不是什么好鸟。” “怎么了,他哪得罪你了?”节目结束后正准备起身走人的江予听章淮这么一说,挑挑眉不以为然地问道。 “啊呀,总之他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是个好人。和江濉一个摸样,你别被那人纯良的外表给欺骗了。不然给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章淮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哪有那么复杂,大家都是同学。” “是你总是思想太简单!总之你以后别和他玩了。” “行行,我知道了。但是我觉得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怎么样把我们那个弄得更好吧。你看江濉的这么酷炫,肯定是要到了不少观众的票数。” 章淮被江予这么一提醒顿时豪气万丈:“这可就是小白脸和真男人之间的较量了。莫担心,要说耍帅我们要是真用上心谁比得了。我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阿玉你是真的掌握好了?那个不是闹着玩的。” 江予白了章淮一眼:“昨天我们才比过,怎么你今天就来质疑了。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那么顺手,但是问题基本没有。” “好吧,那就行了。我们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真男人比较吃香的!”章淮一下攀上江予的肩膀,手臂一弯箍住江予脖子。随即就被江予一巴掌打开了。 江予扯扯嘴角,也不知道章淮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比较让人注意的却是利瑜那个家伙。这么明显的公开和江濉的亲密关系真的是个好主意吗?还有这次的曲子,傅沉逸可真是个世间少有的痴情汉啊。 江予暗自摇摇头径直走出大礼堂,章淮看了眼表演者已经完全退场的舞台,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随后便喊着江予等等他急忙跟上去。 ****** “爸爸,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嘛。我都上台了才看到你坐在底下,差点就让我以为你不来了。”江濉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气鼓鼓地怒瞪江毅和。 “临时有个急事耽误了下,这不是赶上了吗。”江毅和弯起眼角眉梢,走过去捏了捏江濉的脸。 “哪有这样的。不是应该老早就安排还空闲时间的吗,为什么突然又有事在这个点找你啊。”江濉依旧不依不饶的。 “公司的事,爸爸也没办法啊。好了,爸爸跟你道歉,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真的?”江濉嘟嘴,半信半疑地问道。 “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那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是你得给我补偿!”江濉忽然眼神发亮。 “嗯?” “爸爸明天和我一起去看哥哥的表演好不好。” 江毅和普一听这话,顿了下,没接话。江濉以为是江毅和不肯又是撒娇又是闹的。江毅和看了眼江濉,半响才点头。 第二十三章:校园祭(三) 南条校园祭第二日,江濉早早便拉江毅和来了学校。 第二日的南条依旧热闹非凡,无数学生自主经营的临时小铺在校园内遍地开花,着实是让人眼花缭乱。在商铺区晃荡过将近十点时,江濉急忙拖着江毅和早早就去大礼堂占位置了。这个时候礼堂内还未有演出,但是已经能看到不少工作人员在为接下来要进行的演出做准备工作。 江毅和看到有几个健壮的男人正在礼堂大舞台上布置一块巨大的幕布,却不知这是作何用的。随后更是有好几个人费力地把一块找着白布的巨大长方形物件班上舞台。不时有扛着摄像机的人在舞台底下匆匆走过来走过去,非常忙绿。 “爸爸,您能猜得出哥哥到底是做了什么吗?”江濉眯起眼看着那些不知所谓的布置,心里一边嘲讽那个废柴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一边面上冲江毅和疑问道。 江毅和腰背挺直地端坐在观众席上,听了江濉的问题也只是摇摇头。 他那个大儿子,就是因为这样不显山不显水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样子倒更叫人猜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江毅和下意识抬手揉乱江濉一头黑发,面上是冷峻的表情。而这个二儿子,有能力有心计有点小聪明,只可惜啊只可惜终究身上流着不正统的血液,失了江家特有的那份精粹。到底落了下风,旨在小打小闹。 “濉儿在担心什么,只管安心看便是。” “我这不是好奇嘛,这么大阵仗。哥哥已经好些年没这么积极地表现自己了,对于那个表演我真的很想一探个究竟嘛。”江濉拉了个脸不甚满意江毅和的话。 江毅和只是拍拍江濉的头,没再说什么。 大礼堂内这是已经陆陆续续有观众进场,先到的自然是有挑选最佳观看席位的机会。后到者那也只能暗自后悔来得迟,找到空座就将就将就下了。 上午十点三十分,节目按理说应该就要准时开始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没有看到一个表演者上台,这个空白甚至长达五分钟。奇怪的现象让台下坐着的观众都情不自禁地抱怨起来。一时间整个大礼堂都充斥着嗡嗡嗡的说话声。这时大礼堂内所有的灯光忽然完全熄灭,偌大的礼堂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窃窃私语的人声则更加清晰可闻。 片刻之后,艺术聚光灯从舞台对面投射过来,牢牢对焦在工作人员手中那一块即将接下来的白色幕布。工作人员心里暗念倒数,哗啦一声用力一扯。堪堪将整个大舞台的背景都给覆盖住的巨大液晶显示屏巍巍耸立于众人眼前。 大礼堂一时鸦雀无声。 而下一秒液晶显示屏陡然亮起所显示出来的画面却让江毅和紧紧蹙起了眉头。 高原蔚蓝的蓝天下,飞鸟迁移而过。顺着天边冒头的建筑物逐渐移近镜头,曝光在大屏幕面前的赫然便是于几日之前在京城举行了世界F1方程式赛车亚洲站总决赛的吉戊跑道。这个世界级的跑道非常年轻,落成仅仅四年但却是严格按照F1规格所建造的重量型方程式赛车跑道。 吉戊跑道在高空远景下的画面一放出来整个大礼堂都略微沸腾了。 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要给他们现场来一段方程式赛车直播吧!别开玩笑了,你们驾照有没有拿到都还是个问题就要来开formula?这要是真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谁负责! 还没等大家弄个明白,这时忽然从显示屏那边传出一个男声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看这一次的formula master的特别策划比赛。” 这男声普一出现,当下观众席里便有熟悉此人的人忍不住爆出了一句国骂。 “我了个大槽,这混球怎么也来了。该天煞的,弄这档子节目的人到底是有多敬业啊。” “哎呦喂卧槽又见这位叔叔,果然是只要有formula的地方就会有他的身影出现吗!” “这丫的,还真别说他这声音一出我都有种在家熬夜看F1赛事直播的感觉了。” “卧槽,难道真的要来一场!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好吗!南条还真是卧虎藏龙。” 观众们兴高采烈在那起哄,屏幕上男声还在继续。 “我是这次担当解说的唐立人,虽然可能最近出镜的次数有点频繁惹得大家比较审美疲劳了。但是我想说的是,就算你讨厌我也请不要讨厌formula。这绝对是一项非常非常激情澎湃的运动!” “好了,废话不多说。大家可以看到跑道周围的观众席上都是没有观众的,也没有赛前的排位赛。”随着唐立人的讲说,镜头也随之拍摄到空荡荡的观众席上去。 “是的,这一次的special企划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作一场正式的比赛。并且比赛的双方也不是职业的赛车手,资历也是和那些专业级别的车手们有很大差别。但是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比赛。只要是真心喜爱formula的,那就是好的比赛。而这次我愿意担任解说也是感动于这两位小小年纪的车手的韧性,以及在技术上堪称罕见的天才才能。” 这时有两辆赛车从镜头深处远远驶过来,逐渐接近观众们的视野。片刻之后人们便看到一辆车身绘制犹如有一只霸王乌贼盘踞于上的赛车在镜头中越发清晰起来。深海霸主的霸王乌贼,漆黑如墨,对于猎物虎视眈眈决不让其逃脱。另一辆则是两侧皆是长梭剑鱼,于车头交汇露出锋利尖牙,暴虐尽显。 “两人驾驶的是同一型号赛车。此赛车采用了2.0升F4RS发动机,燃料为98号汽油,最大的功率为200马力,同时匹配六挡变速器,最大时速可为260公里。前悬挂食用单筒式吸震筒及弹簧,后悬挂则为左右独立吸震筒及弹簧。虽然这种车型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也是无功无过,在formula master上使用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应车手的要求我们现在不能公开他们的名字。而是以车手们自己提交上来的称号在接下来的解说当中充当名字。” “那么,观众们接下来看到的便是首当其冲的黑乌号以及尾随而来的蓝剑号。他们现在已经到达起跑线了,一分钟之后。起跑的信号灯便会亮起。到时候便是黑乌以及蓝剑一决雌雄的开始。此次比赛依旧是采用常规赛的规矩,跑十五圈,十五圈后先到达终点者获胜。当然我们也可以小小的期待一下会不会有破几率的圈速出现呢。” “说句题外话,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要不要下个赌注来猜猜到底是那辆车会获胜呢!” 唐立人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在做观众的强烈不满。纷纷指责唐立人马后炮早干什么去了,这比赛这么突如其来想押注也只能给自己玩玩啊。 “不过真要叫我押的话,我想押黑色那辆。霸王乌贼啊,多霸气侧漏。” “我也喜欢那辆黑色的!” “对啊对啊,酷炫狂霸拽的。” “一群傻叉,你难道不知道剑鱼是以乌贼为食的吗。那可是海中游速最快的鱼之一。” “……” 两辆赛车稳稳停在起跑线上,周围没有观众,没有应援旗帜,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们觉得胜利是一件必要的事,甚至于可能终点也不会有裁判挥舞着黑白格子旗来宣布你获得了胜利。 但是,这又如何。这是属于他们的比赛,纵然没有奖杯,没有喝彩。他们只要自己为自己加油就足够了。 寂静无声的等待中,唐立人停下讲话。就连屏幕外的观众也屏住呼吸一刻不敢疏忽地看着镜头中那两辆风格迥异的赛车伫立于寂寥的跑道之上。 而江毅和,自打他看到那辆白蓝剑鱼覆盖车身的赛车出现时,整张脸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眼角眉梢都是要将人冻僵的冷意。坐在江毅和身边的江濉要想不注意到江毅和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都难。他拉拉江毅和的衣角,低声问道:“爸爸,您怎么了?” 江毅和像是全然没有感觉到江濉的这些小动作一般,所有注意力都投在了那辆白蓝赛车上,似乎要用眼神将那赛车给烧穿个洞。 “爸爸?爸爸?!”江濉叫唤了好几声也没见江毅和给个反应,终于也不再自讨没趣了。他顺着江毅和的目光看过去,落在那辆白蓝相间的赛车上。江濉心里疑惑万分。人都不知道在哪辆有必要就这么早开始苦仇大恨地盯上人家吗。而且爸爸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种仿佛要仿佛要吃人一般恐怖的神情来了。太奇怪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这时,信号灯倒数熄灭的声音引走江濉的注意力。红色的信号灯“嘟”一声亮起,两辆车“轰”瞬间猛地绝尘而去。 “比赛开始了!”唐立人破铜罗嗓子一喊,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这一声叫唤集中所有注意力盯紧大屏幕。 第二十四章:校园祭(四) “观众朋友们,本届formulamaster中国锦标赛的special企划比赛终于开始了。哦,从起跑点的镜头捕捉到的画面来看两辆车的起跑都非常顺利流畅,离合器咬合得非常完美。而且速度非常之快,想必观众朋友们也能从镜头里感受那种风一般的速度。因为吉戊起跑的直道是下坡型,这就意味着起跑在比赛中是非常关键的一环。如果在吉戊起跑失误的话很可能在第一圈就被对手领先数秒。现在看来这两位选手都不是泛泛之辈,打从起跑就已经开始展开激烈的竞争。很快他们就要接近吉戊的第一个弯道了!谁能从这个弯道中脱颖而出打得头阵呢?” 唐立人扯着嗓子隐身在屏幕之后嘶吼着,大屏幕中的画面随着赛车的告诉运转而不断地在变换。 “众所周知,吉戊赛道是一个设计非常奇特的赛道,在众多的一级方程式国际赛道中这种八字形拥有顺时针逆时针走向的赛道都是少见的。并且吉戊赛道的弯道有几处非常刁钻,很考验车手的技术。这个第一弯道不管怎么说都很重要,在吉戊能在第一弯道取得头位那也算是向着胜利迈出了一大步。出来了,啊!起跑的长直道中两辆车竟然并驾而行!时速高达两百多公里的两辆车如此近距离的并驾齐驱,只要稍微有一点摩擦。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黑色赛车和白蓝赛车并驾而行齐齐驶向第一弯道,双方丝毫不加退让。杀气凛然地在镜头前长驱并进! “危险!如果双方再这样在入弯处僵持不下的话迟早会撞车的!”唐立人大喊,这时却不见屏幕前的赛车有做任何改变,屏幕前的观众们顿时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整体速度可以高达将近时速三百公里的汽车竞技,如果在这里发生撞车。不说那昂贵到不可思议的修理费,就是对于车手本人的身体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害。 转眼间两辆车便要闪进弯道内。 “黑乌首先切进了弯道内线!他的左后轮就要撞上外侧蓝剑的车身了!蓝剑到底会怎么做呢!” 观众们眼看着黑乌的车轮就要和蓝剑以最激烈的方式亲密接触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江毅和严重紧紧盯住那辆白蓝赛车,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简直用上了把骨头绞碎的劲。 “啊,蓝剑后退了。蓝剑终于在黑乌强势的逼迫下后退了!这一下子,第一弯道之后由黑乌拔得头位。而刚才险险避开黑乌后轮的蓝剑虽然屈居在后也紧紧咬住了黑乌并没有被立刻抛离!” 刺耳的刹车声以及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真实得似乎要从屏幕中穿透出来,仿佛在告诉众人刚才那个第一弯道里两辆车是经过了如何激烈的竞争。 从镜头中瞬间飞驰而过的两辆车仅仅在第一圈的第一个弯道便散发出了一股恶狼相斗的气息。如若刚才蓝剑不后退,依照黑乌的那股势头想必也是不会后退的。那么最后的结局可能便是连第一圈都没有跑完两辆车都会被抬回维修站。但这也并不是说黑乌的做法就是错的。比赛就是比赛,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择手段获胜是每一个车手的责任。心理战也是一个非常必要的战术。 在formula里,赛道便是战场。一上战场便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很好,接下来他们要进入连环S型弯道了。一左一右一左,这里对行车路线要求很高。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开头两个弯拉四档到最后一个弯拉成三档一百六十。” “漂亮!黑乌以及其顺畅的姿态非常漂亮地过掉S型弯道,蓝剑紧随其后。下一个则是吉戊非常有名的dunlop弯。这个弯道是有名的超车弯,而要漂亮地过好dunlop对车的平衡系数要求很高,如果车的弹跳和转向不足的话就很容易偏离最佳的行车路线,更有甚至是撞上轮胎墙。所以说别以为这个弯道容易超车就随便乱来哦。” “哦!蓝剑首先发起猛烈进攻了,强行切入内弯黑乌的弯道行车线。但是这个角度看起来有点勉强啊。啊!蓝剑打滑了!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刹车时机太过于靠后以至于在起跑初期还未预热完全的轮胎抓地能力无法完全发挥出来的情况下导致轮胎打滑。黑乌找准时机一马当先从dunlop弯道冲了出来!我们可以看到黑乌和蓝剑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但是,蓝剑也并不是没有机会。现在地面温度正在不断上升,轮胎也逐渐被加热,抓地能力会也来越好。而之后的degner是个越来越急的弯,难度系数很大。因为月拐进去弯越急导致车速的下降,而如果出弯的加速性不掌握好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后面的车辆追上。Degner后面的发卡弯名如其实角度很小,路肩狭窄。一旦车子发生转向不足就极易撞上轮胎墙或者被甩出赛道。两个弯都极不好过,但这也是超车的机会啊。不知道蓝剑能不能在这里一举拿下黑乌拔得头筹呢?” “哦,来了!黑乌蓝剑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车距驶出degner弯,出弯时蓝剑猛然加速逼近了黑乌。黑乌也不是吃素的,油门踩到了底。两辆车以惊人的速度一并从degner弯飙驰而出!” 带着滚滚杀气,犹如飓风一般从观众们面前席卷而过的两辆赛车与镜头面前的感觉太过于真实。那高速而过带起的狂风,那呼呼作响燃烧掉一切的发动机引擎声,那轮胎独一无二的摩擦声,那由着激情狂卷而来的滚滚热浪,那刺鼻瞩目的机油气味,那车辆之间你来我往激烈竞争之下的窒息感无一不时时刻刻牵动左右着观众的心。 待底下的观众看着如此激烈的竞技运动直播终于不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装绅士淑女了。 “冲啊!蓝剑,冲上去!” “黑乌不能输,要稳住啊!” “不行啊,他们这个速度太快了,如果这个时间点还不踩刹车的话过发卡弯等于死。” “现在还是第一圈,轮胎状况虽然没有达到完美,但引擎方面不错,水箱温度也不高。一直保持这个转速是没问题的。” “加把劲赶紧把轮胎暖热吧,再这么打滑下去可是不行的。对了那边外面的气温是多少来着,我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感觉怎么热。” “二十几度总是有的,这个气温对于车手来说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坏咯。” 不少观众已经不顾形象的站起来大声吆喝了,也有冷静地一直坐在座位上仔细观察比赛的。此时大礼堂的气氛已经被相隔几公里外的吉戊跑道上飞驰的两个人给点燃了。 “发卡弯他们要进发卡弯了,蓝剑驶进了弯道的”虚位“。他在给黑乌施压啊!很好,蓝剑已经切进去了接下来只要在弯位上以足够的转速过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就能够超过黑乌。啊,这是什么!观众朋友们我们看到了什么!黑乌竟然在蓝剑的施压下临时调整行车线路,利用加速的汽车冲力强打转向调停前轮甩尾来了个四轮漂移在压制了蓝剑的进攻下冲出了发卡弯!” “漂亮,太漂亮了。”唐立人猛地嘶吼出声。 “蓝剑这一次虽然进攻猛烈却依旧被黑乌牢牢封锁在后位。啊呀,这两人实在是争斗得太让人浑身颤栗了。我也忍不住跟着喊起来了啊,这不才刚开始了多久就感觉嗓子快哑了。” 唐立人滔滔不绝的话语里夹杂着方程式赛车引擎不断的轰鸣声,把群起激昂的观众们一步一步带进这场“两人的生死战”。 ****** 江予坐在狭窄的座椅里面,只感觉浑身的车手服都要被大汗给淋湿了。才行了不到一圈就感觉有些吃力了啊。果然自己和章淮的体格比起来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的。但是,江予现在却异常清醒。简直就是有生以来最清新的一段时间了。风速,地面的凹凸不平,轮胎的温度以及自己和章淮之间那能用千分之计算的时间差距都好像汇成了一串串再清楚不过的数据摆在眼前并随着比赛的进程随时随地改变着。 他忽然没有由来地想起一个月前当章淮把他带到他的个人车队时他那种打从心底里升起来的震撼以及就像穿越了时空般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和热情。他知道章淮背地里有干赚钱的勾当,但是他不知道章淮这家伙居然这么有钱。还赞助了一个私人车队。就算他是个门外汉看工厂里的景象也该知道这得多烧钱。 而江予也来没有像那天一样抱着巨大的喜爱之情看着那一辆辆酷帅的赛车在自己面前飞快的驶过,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到跑道上去跑。 他简直就对formula一见钟情了,爱那细致精密一如钟表般的车型设计,爱那简直超乎人类想象的速度,爱那不甘落后拼死胜利的争斗,爱那巨大的奖杯爱那些油漆机油味,爱那比噪音还噪音的引擎轰鸣声,爱那急刹车轮胎紧紧咬住地面的美妙声音。爱有关于formula的一切的一切。 但是这十五年来有关于formula的消息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刻意绕着自己跑,以至于自己极少得知这方面的讯息,当然升不起什么兴趣来。 现在不同了,既然已经遇到那便不要再放手了! 江予记得他问过章淮为什么会想到在校园祭里搞这个。章淮是那么说的,他说因为方程式赛车是真的能激起大家热情的东西。他有意思,挑战极限,同时也能展现高超的能力,用来打败小白脸式表演简直就是最好的方法。我们能让多少人跟着我们一起喊一起叫我们就是胜利了。你别看他这样,以前可是贵族才能玩的绅士运动呢。 章淮说是说的漂亮,可是江予毕竟是初次接触方程式的人。一点技术都没有,拿什么给观众激情?这其实不仅江予自己很否定,就连章淮也对这个很苦恼。但是之后的试车却完全打破了这个僵局。 章淮原本只是希望江予熟悉一下车子的整体结构,顺便调整在驾驶舱中的坐姿。给他安排行驶的也是直道。就连车厂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都觉得老板这次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带了一个纯菜鸟过来还要求试车。虽然那车只是个备用车,但是真的撞坏了哪还不是老板他自己掏钱修理嘛。更何况要是老板带过来的那个宝贝疙瘩伤着哪撞着哪了,照老板那个宝贝劲还得了? 然而,明明是个纯新菜鸟的江予却好像是对方程式赛车熟悉的不得了一样,穿好车手服戴好安全帽连上无线电,被工作人员扶着进入驾驶舱后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过直道高速过弯,以极快的圈速回到原点。 原本以为车子都发动不起来的菜鸟居然跑完了一整圈!什么事都没有!速度还特别快!所有工作人员包括章淮都傻眼了,瞪着停在他们面前的江予哑口无言。 而等江予回过神来时他自己也不知所措了。但是从他穿上那身车手服被扶着坐进驾驶舱中之后他仿佛有种触电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这种动作在他过去的日子里已经发生过不下千遍。他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双脚放在刹车和油门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启动车子,踩油门加速,刹车过弯这些动作也都好像做过千万遍一样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快!再快一点!你还能再快一点的! 不知为何那个时候脑子里想的便都是这个,只想要更快更快更快! 明明自己只是第一次接触方程式赛车啊,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神奇的展开啊。只是,不管又多神奇的展开。只要一坐上赛车,江予心里便充满了一股子好胜心。只有在这个领域里,他不想输! 江予猛然睁大双眼。视线面前便是传说中的spoon弯。 “现在已经第八圈,半个赛时已经过去。黑乌依旧领先,蓝剑也没有放弃,依然紧追其后,两人之间距离非常近。还有七圈,胜负还是个未知数啊。但是,不难猜想,八圈之后两辆车的轮胎已经有了不同程度上的损耗。虽然因为燃料的减少以致车身的减轻可以取得加快速度的成效。但是如果轮胎损耗过度的话,极有可能会发生爆胎的情况。之后的七圈难免会发展成为保胎大战。谁能把轮胎使用的更加完美,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能输!不想输啊! 之前的八圈已经尽量不勉强轮胎了,相较于被各种施压逼近而做出剧烈动作的章淮来说。自己的轮胎比之更为有利!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能滥用轮胎急刹车的稳定次数。我得忍,忍住。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跟紧章淮,绝对不能让他在这段时间把自己甩得更远。 只是,糟糕的事情果然来了。江予剧烈地喘着气,豆大汗珠不停顺着脸颊滑落。他已经隐约觉得手脚使不上力气,跟不上头脑的反应节奏了。 体力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可恶啊,章淮那个家伙,没事体力练得那么好! “吉戊和其他赛道真的是非常的不一样啊,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吉戊不像其他赛道那样有让人喘口气的超长直路。由于弯位很多,能够透一透气的区域还不足整条赛道的一半。这到底还不算什么,最为吃力的是第一弯到S型弯以及穿越过dunlop弯为止的那一段路有长达二十秒的时间令人无法呼吸。并且,强烈的横向重力大约是3~4G,也就是车手本身体重的3~4倍。也就是说车手在过弯时必须承受至少两百公斤的压力又间或急刹车和突然加速,更加消耗车手体力。更糟糕的是,外面气温虽然只有二十多摄氏度,但是承受着引擎热力的驾驶舱却达到50~60摄氏度。而为了追求车子的轻量化,车内也是不允许放置饮品的。大量出汗而无法补充水的情况下,车手会渐渐面临脱水。重力与酷热的双重煎熬会令人刹那间失去意识。现在车内的两人想必都是非常辛苦的吧。” “这就是formula,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与舒适。他在挑战人类的极限,既然是挑战那必定需要付出非一般的艰辛。” 不少观众在听到唐立人这么说时都大吃了一惊。他们有的压根没听说过什么formula,或者只是听过这个名字但完全没有概念。看到屏幕上两个高中小鬼在那里激烈的互不相让地飙车还蛮刺激的。没想到开这个车居然这么凶险!这么一来再看那两个人便有种异样的崇敬感了。 “加油啊!别放弃啊!”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跑完十五圈就是胜利!” “加油加油加油!黑乌加油,蓝剑加油!” “冲啊,上吧!冲上去!” 坐在第一排的江濉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疯狂起来的观众,眼神逐渐暗了下来。在这里他一点激情也感觉不到。周围的人越是兴奋他越是反感,气氛越是热烈他越发记恨起江予来。观众们的积极回应代表着江予的成功,而那个废柴的成功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尤其还是在江毅和的面前。虽然江濉始终没看到江毅和露出一点笑脸来。但是,明明应该被唾弃的江予居然这么受欢迎,简直不能原谅! “两车的圈速都没降下来,他们依旧在争斗着!最后一圈了!依旧是黑乌领头。蓝剑后六圈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超车的行动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已经放弃了还是说另有打算?” “排位依旧没有改变,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快要到本场比赛的最后一个弯道130R了。” 镜头直直对准了130R的入口和出口,分切两个画面出来。这个时候唐立人突然大吼一声:“啊!!” 那声音之大,整个大礼堂都被吓得顿时寂静无声。 “蓝剑进攻了!最后一圈的最后一个弯道也是蓝剑最后一次超车的机会他终于进攻了。大胆地深深切近弯道内线,压住黑乌拐弯的行车线路。黑乌防的住吗?!” 江予深吸一口气,他相信他的前轮能在弯道最深处踩刹车就立刻停住。因为,他就是为了这一个弯道保护了那个前轮六个圈。来吧,章淮!这一次一定要把你甩在后面! “蓝剑驶进弯道内线深处依旧没有减速的迹象,这实在是一个太大胆的坐法。他的轮胎能够承受住这一次的压力吗!啊,黑乌,黑乌在蓝剑的外线打滑了。蓝剑成功在内线稳住最佳行车线路冲出了130R!十五圈以来,蓝剑首次取得头位跑在黑乌的前面,摆在他面前的是最后冲向终点的直路也是通往胜利的道路!” 南条大礼堂随着画面中那于130R告诉弯道中疾驰而来的两辆车迸发出一阵要将屋顶掀翻的欢呼声。 “本次formulamaster中国锦标赛special企划比赛最后的胜利者是驾驶着蓝剑号的江予!我们给予这在一个月前刚刚接触formula的超级天才最大的掌声!” 一个月!! 唐立人的话再次震惊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随着镜头追寻至维修站,工作人员正小心翼翼地把已经脱力的江予从驾驶舱中抱出来。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泡出来的一样,头发完全湿透了,紧紧贴着脸颊。一旁的章淮虽然也累得够呛但至少没有江予那么狼狈。 但是,但是! 江濉狠狠掐住座椅,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即是这么狼狈也依旧光芒万丈的人。因为他刚刚就驾驶着这样的车子完成了一个精彩的比赛啊。 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能力,太不科学了!江濉看着一边喝功能饮料一边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的人,心里简直把他剜上了千百遍。却惊觉旁边的江毅和猛然站起身,一句话都没有步子飞快地往大礼堂出口走,浑身上下阴寒逼人。 “爸爸?” 与此同时,吉戊赛道的维修站里。正拼命舒缓回身体的江予却突然被告知了个消息,惊得他手上的饮料品掉下来了也全然不知。 来传信的人说,老爷叫少爷就在这呆着哪也不许去,他马上过来。 第二十五章:预变 江予站起身用干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擦了个遍,随手便将喝空了的饮料瓶扔进垃圾桶里,狠狠皱起眉头来。这时传信的人并没有走,江予认得这人是父亲公司里的,名字记不清了但终归不会胡乱跑过来诓骗他。但是父亲为什么会放出这样一句话来? 江予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以前父亲总是对他爱理不理他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只是但凡父亲有什么主动亲近的举动肯定是不会有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发生。说老实话,江予一点都不期待接下来和父亲的见面。 “阿玉,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缓过来。我看你的脸色实在是很不好,要不要去医疗车里输个葡萄糖?刚才那么大的出汗量你肯定吃不消。”肩上搭着毛巾,还没有把车手服褪下来的章淮担心地坐到江予身旁。 江予闻言摇摇头,示意章淮不用担心这个。 “刚才我看到江叔叔那边的人过来了。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章淮一边抓起毛巾一脚一边擦脸,一边试探地问道。 江予现在不是很想回答这方面的问题,他恨不得就真的跟没听到那传信人说的话直接坐车就走掉。但他又觉得自己不回答不是表现得心态很不正常吗。父亲什么都还没有做,只叫人过来传话说他要过来。也许只是单纯的一次见面呢,也许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在毫无所知地情况下目睹未成年的儿子做这种危险的运动所表现出来的正常的愤怒和担心吗。他为什么就不能把事情想得好一点? “也没什么,就是父亲说他要过来罢了,怕我先走他跑个空所以叫人过来通知一声。”江予无所谓地笑笑。 “通知你干嘛不直接打你电话?非得叫人过来也不知道江叔叔在想什么。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章淮瞥眼盯住江予的眼睛。 “谁知道呢,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江予把毛巾一下盖在头上,从脸颊两侧垂下的的毛巾完全将他的眼神表情遮挡住。 章淮收回目光自顾自地拿着毛巾擦拭头发,见江予这般模样便不再问下去。 这种寂静持续了又五分钟,章淮忍不住又用余光去打量在他身旁的江予,发现他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点都没有移动。视线投在地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他其实压根就没把江予刚才的那番说辞当真。他知道和江予相处最没有必要听得就是他说的话了。这个家伙永远都是打落血牙往里吞,再大的委屈伤害都放在心里面,不管你怎么逼问他都不会说出来的。章淮已经听腻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没事的,我很好,无所谓了,完全没有关系等等。他就是个傻子,不把自己当正常人看待。 所以章淮已经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把江予所有小动作都纳入观察范围统编考量的能力。 章淮没有告诉过江予,只要他一不开心和自己说话就会下意识的避免对上眼神。 “刚才那十五圈还真是过瘾啊你说是不是。”章淮站起身把椅子一翻转,面朝椅背一屁股坐下去,下巴靠在椅背顶部。 “你小子还真是好算计啊,算准了我最后那个圈轮胎一定顶不住。太不甘心了啊,我居然输了,出给了你这个刚接触不久的菜鸟。传出去我多没面子啊,以后我再车队的地位都要下降了。”章淮哭丧着脸,朝江予哭诉。 “快从实招来,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真的只是刚开方程式那种屁话。就算是车王舒马赫那也是从德国小型赛车一步一步升上来的。你这家伙才开了多久啊,在一级方程式的赛道上就能跑那么快!以前出门叫你开个车你都烦的要命死活不答应的。你这叫欺上瞒下,按律当斩!”章淮越说越是激动,已经准备不打算放过江予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江予苦笑:“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好像就是知道该怎么打方向盘怎么踩刹车似得。我和你一起玩都多少年了,你还会不知道我到底碰没碰过这东西?倒是你,偷偷赞助车队还真是不怕死。你偷偷搞就是了,现在好了全天下都知道了,章伯伯那边肯定也得到消息,回去你就等着挨鞭子不给饭吃吧。”江予白了章淮一眼。 “哎哟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天地良心。我都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难道你要叛逃?至于老头子,反正我是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都要给我来几鞭子我都习惯了。你不看我背上皮都厚了一层,就是在老头子的迫害下强行进化出来的。不给饭吃就不给饭吃呗,反正有阿玉送饭给我,我肯定饿不死的。”章淮扇扇手,满脸的不在意。 “要是我那天心情不好没给你送饭呢。”江予看章淮这得瑟样就是忍不住想泼冷水。 “那我就没饭吃呗,然后我就饿死了。等上到了天堂上帝老头子问我是怎么死的我就说是阿玉太狠心不给我送饭吃,饿死的!” “滚吧,还上天堂,美得你。”江予一条毛巾呼过去,被章淮稳稳抓住。 “你还别说啊,我总感觉你这事来的奇怪,我知道你也这么想的。就算是整个赛车界也找不出第二个阿玉你这样的人来了。天才这个形容词已经完全不够格了,要驾驶好方程式可不是光靠天赋。可是你这家伙居然创造了这么一个堪称不可能的奇迹。既然我们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做一个能制霸整个校园祭的东西,那这绝对能引起一片骚动。啧啧,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江濉那张气急败坏可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可笑嘴脸来了。”章淮说着,冷笑一声。 “说这些还太早了,赛车到底是离普通生活很遥远的东西,大家喜不喜欢还是个未知数呢。”江予可没有章淮那么自信满满。不管怎么说他们跑得有多快跑得有多好那也只是镜头里面的,隔着一层液晶屏幕那份感觉已经大打折扣。更何况,在有些人眼中赛车便等同于暴力运动。未成年的学生肯本就不应该接触这些。 “那你可就错了哟阿玉。人类,生来便有竞争的天性。就算是阿玉你也一定有过想要在某一方面胜过其他人的心情。那么其他的人也是一样的,争强好胜,时刻觊觎这第一的位置,有时甚至不择手段。人类喜欢竞争,所以有了那么多竞技赛事遍地开花。而赛车则是把这一个竞争过程展现到了极致。车手们争分夺秒,冒着生命危险开着时速几百公里的车子在各种各样的急弯上拼命争斗。就算是赢过了千分之一秒,那也是胜利!” “要知道,换做一百年前的人类是绝对无法想象他么能够用如此之惊人的速度飞越过一个又一个恐怖弯道的。因为汽车的发明,人类的步伐一瞬间提高了不知多少倍,发展到现代赛车事业的兴盛则更是一个质的飞跃。技术方面越来越成熟致使车子能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而这发展的速度已经太快了,人类的身体进化远远没有跟上这些技术更新换代的步伐。车手们在赛道上飞驰展现的不仅仅是人类对于竞争的渴求,也是在自身进化过程中的奇迹。所以说,就算方程式无法成为全民运动,但他绝对是值得喜欢,也有绝对的吸引力让别人喜欢的运动。” “……好啦,我知道我是有点不太自信。”江予听章淮滔滔不绝说了一通长篇大论之后只好缴械投降。不过章淮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赛车疯狂,危险,也正是这一份疯狂和危险使得更加刺激万分。肾上腺素的飙升总是能够刺激大脑皮层的欢愉的。 江予和章淮在休息室里聊着,站在门外的传信人远远看到自家老板的车子停在远处,然后下来一个形似老板的男人往这边气势汹汹地走来。他睁大眼睛花了好几秒终于确定那个是自己老板无疑,然后他一下拐进休息室里尽职尽责地向少爷通报。 “少爷,老板他已经过来了。您看您是不是……” 原本因为和章淮聊天已经把那些因为父亲的突然袭击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抛离的江予猛地站起身,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阿玉?”章淮一下子就感觉到江予的神情真的很不对劲。 江予强压下心里那股欲喷发而出的奇怪心情,整理好面上表情就要往外走:“没事,我去去就回。” 只是江予还没有走出休息室的大门,江毅和已经风驰电掣的站到了他面前。头顶仿佛罩着影绰着重重闪电的乌云,眸底是阿尔卑斯峰顶终年不化的寒冰。 “……父亲,你……” 江毅和站在穿着厚重车手服,脸色依旧泛白的将于面前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你现在,脱了这身衣服,马上跟我回家。” 第二十六章:争吵 “你现在,脱了这身衣服,马上跟我回家。” 江毅和的话中带着高山之巅的寒意,凛冽刮在江予脸上,似乎要在他肌肤上蒙一层霜。 “父亲,我……” 江毅和根本就没有要征求江予的意见,见他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还在犹豫转头便向旁边呆站着的传信人命令道:“梁辞,还站着干嘛,赶紧地把少爷送到车上去。” 被老板点名的梁辞脑袋空了下一时间还没转过神来:“啊?!” 梁辞傻不拉几地看了江予一眼,见江予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苍白着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散发着一股子谁敢动我杀无赦的气势来。梁辞心里一边感叹着不愧是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父子,发起脾气来的模样都那么像一边有哀叹自己干嘛给找了这么一份危险的工作来做。 “老板,您看少爷好像不是特别想回去,您是不是……”梁辞二傻那后半句不要太勉强少爷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毅和那股杀人视线给活活瞪回了肚子里。 外面的一番动静呆在休息室里的章淮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这个时候见江予和江毅和僵持不下忍不住跑上前去当和事老。 “江叔叔,阿玉他早晚也要回家,没必要现在就这么逼他吧。他现在气劲还没缓过来,刚才医生还叫他不能过多走动要多休息的。”章淮知道不能来硬的,只能挑着话来讲。 江毅和听到“医生”这两个字时眉头动了动,紧绷的嘴角也有些缓和下来。没想到这个时候江予却突然说了句话,把章淮刚才搭好的气氛完全给破坏掉了,气得章淮当时就想抓着他狂摇几下了问他脑袋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我不回去!要回您自己回去吧。” 章淮目瞪口呆地看着江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来,哑口无言。印象中的江予就是只要江毅和说东他就绝对不会往西,说一他绝对不会说二的乖宝宝。江毅和的命令他从来都毫无怨言的遵从,不会有异议。但是,今天江予居然反抗了!那句话虽然口气不冲,还带着敬语,但确实是拒绝的意思。 江毅和也没有想到江予居然会这么说,刚才因为章淮一再强调江予身体不适所缓和下来的面部表情又再次冰封起来,比之刚才甚至更为严寒。 “今天你不想回去也得回去,还不动手?” 梁辞心里叫苦连天,他看得出少爷的不愿意,可是他实在不能违背顶头上司的命令啊,只好板着一张脸和跟过来的司机一边一个架住少爷的手臂就要带着走。 “等等!江叔叔,这也太……”章淮大喊一声制止住梁辞,太什么他没有说,但是明眼人从章淮面上那不认同的表情都认猜得出来。这太过于野蛮的行为,哪像是父亲会对自己儿子做的行为。 “既然阿玉他不愿意您为什么非要强迫他!”说着转头便对梁辞大喊:“还不赶紧松开你的手!” “……”梁辞看看老板,没表情。看看少爷,毫无血色僵尸脸。看看章家少爷,怒气横生。他这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啊。 江毅和瞥了一眼章淮,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 章淮脸色一白,登时攥紧拳头来。江毅和一句话就已经把他扫出战局了。没错,这是他们江家的家事,他一个外姓人没资格管这些。但是,阿玉就算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是兄弟。兄弟有难,难道光凭这么一句话就能撇清关系的吗。别开玩笑了,把他章淮看成什么人了。就算是长辈也不能这么随意行事不顾他人感受吧。 “江叔叔,我敬您是长辈,也是阿玉的父亲。但是不管怎么说阿玉对于我等同于亲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您要是真的想强行带他走,那就请先过我这一关。”章淮斩钉截铁地说道,十五岁还没有完全张开的脸却已经带着那股传承而来的威严赫赫,气势如虹。 江毅和重新打量起章淮来。这个章家的小少爷,含着金钥匙出身,是老章的命根子。现在,他面容坚毅的张开双手站在自己儿子面前护住他说着他和自己儿子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话。 “算了章章……”江予突然挣开梁辞和司机的桎梏,拍拍章淮的背轻声说道。 “您别为难他,他就是太冲动才会说些失了礼节的话来。您不是要我回家吗,我回去就是了。”江予说着从江毅和面前走过,径直往车那边走去。 梁辞张大嘴巴看着少爷刚才还铁骨铮铮地抵死不从,转眼便乖顺又听话。章淮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有种刚才的那番立场表决都白花了的感觉。 江毅和一抿嘴,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在江予背后。梁辞和司机对了对眼,小跑着跟上去。 章淮看着那几人走远的背影,狠狠咬牙。他跑回休息室,从常服的口袋里翻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没多久那边便传来一个明朗的男声。 “给我接章司令,我是章淮。” 没几秒,电话那头嘟了一声之后便转成一个粗狂威严的声音。 “臭小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会打电话给我。” “老头子事情紧急没时间跟你扯皮了,你这次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臭小子皮又痒了吧,敢盖我的话!这次你又闯什么祸了,每次都要我给你擦屁股你就不能涨点脑子?” “谁说这次是我啊,是阿玉有麻烦了。江叔叔可不是我搞的定的人,不然我还用过来找你?我自己就去弄了好吗。你赶紧的,不然我怕阿玉会不会出事。” “江予?毅和又怎么他了,你长话短说。” “是这样……” “你是蠢材吗,不知道毅和那家伙最厌恶的就是你搞得这些东西。这下子你把他家儿子带进那个圈子里他没搞死你就不错了。你赶紧给我洗洗睡去,再折腾我回来抽死你。听到没有!” “爸!别啊,你这次一定要帮帮阿玉。只要你能保他,我就答应你个条件,原则之内随你开,怎么样。” “啧,真的?看不出来你是真对江予那小子好。” “废话啊,你就一句话吧。搞不搞!” “行,我试试吧。” “谢谢爸!最爱你了。” “得了,这恶心谁呢。” ****** 徐威拿着手绢一边擦着额头上冒的冷汗一边胆战心惊地站在大厅门口看这十几年来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一次争吵。徐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怒气汹汹的老爷,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和老爷顶撞的少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江毅和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我不,我绝对不要放弃。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要放弃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都是为了你好!” 江予听着突然粲然冷笑一声,嘴角那一抹笑容像是跟针刺进江毅和的眼球,刺痛刺痛。 “您在说笑吗。什么为了我好,什么为了我好,都是笑话!您什么时候有稍微从江濉那里一走一点目光来看我呢。您什么时候有稍微从江濉那里移出一点关心来给我呢,您什么时候能稍微从江濉那里拿出一点点耐心来看看我呢。好吧,这我也认了。反正我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的能力值得您关心的。我生在江家不是我的错,我也没得选择!我明明有父亲但却活得像个孤儿一样我也认了。我活在这种兵荒马乱错综复杂的交际关系里十五年,我也认了。总之一切一切我都认了,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像疯子整天抱怨吗!我已经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了您还要我怎么样!我好不容易找到真心喜欢的东西,为什么就一定要被剥夺掉。我不,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退让的。”江予歇斯底里地把他藏在心里藏了十五年的话一股脑说出口,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可能他这一生的意义也就在这里了吧。 江毅和听了这一席话整个人都僵硬在一旁,只得勉强撑在沙发上维持平衡。他深黑的眸底一片暗潮。 “爸爸,您的心真的是长偏了吗。我可能真的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家庭里。”江予双目直直注视着江毅和,悲凉地开口。 江毅和浑身一颤,扬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彻在大厅中。徐威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江予瞪着眼睛看那个巴掌下来甚至没有偏头削减那力道,他紧咬住唇,眼眶里溢满汪汪的泪水。 江毅和深深闭上眼,扇了江予耳光的那只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好了,我已经知道父亲给我的回答是什么,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江予一擦眼睛,仿佛从来没有受过那一巴掌一般。挺直了腰背从江毅和面前转身从容地踏上楼梯一步步走上二楼消失在拐角。 “老爷……”徐威轻声叫道。只见江毅和无力地摆摆手,浑身的力气都似乎在江予走后瞬间抽离。但他却强撑着身体走上楼,回到他的书房里去。他似乎已经把全部力气都投放在保持不失气势的走路姿态而已无其他精力控制五感,以至于刚从外面回来的江濉在门口喊了他好几声他都完全没反应。 “爸爸这是怎么了?”江濉挑了挑眉,奇怪地冲徐威问道。徐威看了眼江濉,只是一个劲无奈地叹气。 江濉心里一动,却似乎是猜到发生了什么,眼底跳跃起几丝神采来。 第二十七章:离家 梁辞这几天在公司过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老板终日处于地下火山喷发状态,谁要是一不小心被抓大小辫子那就请他用那滚烫滚烫的岩浆洗个热水澡吧。唉声叹气的从老板首席秘书大人办公室出来,梁辞坐在椅子上再次叹了至上班两个小时以来第四十七个气。放眼望去一大片都是埋头苦干的黑压压的脑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往年这个时间段都算是公司最轻松的时候,但是老板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前几天突然下达了非常命令叫他们把下个季度的报表全部提前弄好三个工作日他要在他办工作上看到最后统计出来的综合结果。老板的直系都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 老板就是职员的天啊,这天整日阴雨连绵雷声轰轰的,受罪的可是哭天喊地也没用的职员。 “boss最近是不是欲求不满啊,浑身阴气满布的吓死人了。” “boss还能欲求不满?他想要,多的是人洗干净躺床上。而且,你又没上过三十七楼你怎么就知道老板什么样。” “我今天在楼下看到的啊。boss那张脸啊帅是帅,可是距离二十尺我都差点被冻僵。而且我本来还在和前台聊天的,boss一进来的前十秒前台那些小妮子就仿佛有心电感应似得全坐姿端正回去了。你说她们神不神。而且啊,我刚才去十九楼交报告的时候看到luna红着眼睛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抱着一大堆文件,哭得妆都花了。” “luna那个贱人肯定是被老板给狠狠精神上鞭笞了一番。整天不干正经事就会画个狐狸眼勾引人,要不是她有个叔叔在公司她还能呆得住?这次还不知道是不是想趁着boss失意想过去和老板来个办公室开花呢。想想也知道boss绝对看不上她啊,有点脑子没那个女人。” “boss啊也快四十了吧,家里的两位少爷也都上高中了。不过老板的那位死了都快有十五年了,boss怎么就没想过再续弦呢。这的是有多痴情啊。” “屁啊,boss痴情?你难道不知道boss的二公子是众所周知的私生子吗。boss要是对夫人真爱还能有外遇?还能把二公子宠得往天上去了?大少爷都像是被架空了地位一样。” “啊,还有这事?!” “晕,你不是号称八卦第一手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也太不敬业了吧。” “我敢八卦顶头boss吗!我最多就八卦八卦分项经理啊。不过你一说那二公子我就突然想起来我听别人提起过boss这么好像来大姨妈一样情绪的原因了。” “诶?说来听听。” “听说好像是因为少爷和boss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不会吧!” “卧槽,你小声点。想让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吗,作死啊。” “……这个听说也太吓人了吧。是真的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就是路过茶水间听那些闲的没事的人在那说,当时也没怎么在意。这次要不是你提到boss的儿子我都记不起来了。” 梁辞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到这简直就想站起来大喊一声这些是真的,比黄金还真!可是他不能,而且他必须猛地把那两个工作期间随便八卦boss,不看场合地嚼舌根的两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的批评一顿。告诉他们要是在不完成工作他们就可以直接手持包袱回家啃泡面去了。梁辞确实也这么做了。 教训完那两个女下属,梁辞郁闷地坐回办公椅上直叹少爷你为什么就那么想不开要离家出走啊,为什么就那么硬汉地给老板来了个狠的。不止连累的整个公司的人不得不一起承受老板的愤怒,甚至他这个之前的传信员都受到连坐之罪了啊。 对着电脑不情不愿地敲字,梁辞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最可怕的是,这罪罚过之后老板还一直记着他。要是能记着他让他升官发财梁辞自然是烧高香,做梦都拜观音菩萨。但是被老板惦记着怎么做“苦力”谁乐意啊。 梁辞一边在电脑上飞快的打字,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念着。 “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少爷赶紧消气结束这趟少年云游之旅吧。保佑我一直活到少爷回家那一天把。如果您能听到我的愿望我绝对给您供半年份的香油钱!” 突然手边放置的手机猛地震响起来,吓得梁辞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惹得所有人不明所以地围观。 梁辞看了眼手机上的闹铃提示,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神经紧绷。让他不得不面对提示上的那一段自己几个小时之前编辑的文字。 【十一点十五分,开好车在楼下等boss的指示】 现在是十一点整,用十五分钟的时间去车库提车然后开到公司大楼门口等老板绰绰有余。梁辞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锁上所有抽屉,拿起之前老板秘书给的车钥匙急忙往车库赶。 十一点十五分,老板果然非常准时地出现在了大楼门口。看到梁辞开的那辆车停在不远处很自然地坐了上去。 梁辞在驾驶座上动了动屁股,他现在开的这辆桑塔纳有点年份了,座椅都破旧得不像样。他不明白老板放着他那辆豪车不坐干嘛非得来体验一下穷苦人民的生活。 “老板,我们去哪?”梁辞小心翼翼地问道,顺便从后视镜里观察老板。 那姿态,那气质,江毅和即使是坐在这种破旧桑塔纳里也能把车坐成蓝旗亚,梁辞钦佩不已。 “去怀汀路。” 梁辞听到怀汀路愣了下,那条街可是有名的鱼龙混杂,老板去哪干嘛?可是梁辞看了眼后视镜,发现老板似乎很疲惫,眼神都没有以前那么锐气逼人了。 “是。” 怀汀路在京城的四环和五环之间,传说中的就连警察也不想管的地方。地处偏僻,十分不好找。梁辞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知道他认识怀汀路这地方的。 越接近怀汀路,道路越来越狭窄,到最后就只剩下一条堪堪一辆小轿车通过的破旧马路。出了那条路便是另一片天地,那是一条很长的街,但是风格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这里的店面破旧不堪,头发染得花花绿绿,耳朵上打满耳钉,一身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蹲在街边抽烟,用怪异地眼神打量来来往往的路人。有时候禁不住这些人这种挑衅目光的人也会当街和他们打起来,没有人会管这种事。他们打够了就自己会各回各家的。 这条街上大部分店面都没有开门,偶尔看到营业的几家都是一些油污满墙脏得让人完全没有食欲的快餐店。没办法,白天的怀汀路就是这样,跟个死人似得。 车子一直往怀汀路的深处驶去,江毅和突然一句话叫停。梁辞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个刹车就把车子停住了。 “老板,我们来这做什么?”梁辞觉得要是老板不说,光靠他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可惜老板就是抿着嘴不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泄气的梁辞坐在驾驶座上无聊地左顾右盼,忽然眼尖地看到前方一百米左右好像有一家比较奇怪的店铺。梁辞定定打量了许久,奇怪地想,什么时候怀汀路开了家汽修店来着。看得清了却猛然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手上戴着白手套满脸机油污渍的小年轻从店铺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另外一个蓝色工作服小哥。小年轻正比手画脚地不知在跟小哥说些什么。梁辞顿时下巴掉在了地上。 那……那个小年轻不就是少爷!他老人家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我的老天爷啊。难怪老板要来怀汀路了。梁辞那叫一个不怕死,为了让自己不再继续受苦不惜直上谏言。 “老板,这个,您看少爷他这样,您是不是挑个时间借他回去。” 梁辞看到江予,江毅和自然也看到了。他没有回答梁辞的话,而是忽然想到前几天章竟约自己出来吃饭时和自己说的话。 【毅和啊,不是我说你。教育孩子呢是有方法的啊,而这方法也是因人而异的。要是阿予是我家章淮那种性格,你是要打要骂要怎么样那也是成的。可问题是他和章淮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再那么强硬可不行,要循循善诱啊。你要知道一根弦绷紧了才能弹曲子,但是如果绷得太紧就只能断掉了。十五岁的孩子可是很容易想不开的。阿予是你和梅梅唯一的血脉,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他出事】 【一根弦,绷得太紧就会断】这句话一直反反复复萦绕在江毅和的脑子里,他远远望着那个和身边的同事说得兴起的孩子,似乎这几年来都很少看到他这么放得开了。 “回去吧。”江毅和疲惫地靠下去,说道。 “啊?!”梁辞又是一愣。不敢问缘由,只好又调转车头往回路开。 ****** “嘿江予,刚才那边有辆车开过来又开走了你看到没。”王乐饶有兴趣地说道。 江予眼珠转了一圈:“没,兴许是开错路了吧。” “啊,有可能。诶,那你接着说刚才的。” “在进入弯位的时候把前轮摆向沉下去的方位可以让过弯的速度更快,但是这样很有难度,如果掌握不好车子会非常颠簸以至于脱离轨道。” “沉下去吗……这个听起来挺有意思啊!”王乐摸了摸下巴,双眼冒光:“快快快,江予你继续说!” “把车子的前风翼完全贴着地……” 江予不着痕迹地向后瞥了一眼,却只看到依旧颓废不堪的街道。 第二十八章:兰蔻子 江予自从从家里搬出来之后就已经向学校提交了走读申请。而批复下来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对于学校这种办事效率江予也不想多说什么。于是就开始了这种每天搭公车上课回家,然后在车队做兼职的生活。 SDM车队是一个私人车队,相比起制造商车队而言还是有很多地方捉襟见肘的。会来SDM是章淮做的介绍,因为这家车队的监督正好和他是要好的朋友。江予既然不愿意去章淮的车队里工作那么SDM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只是SDM老巢在怀汀路有点让人反感。 “听说老头子找到新的赞助商了?” “好像是,而且还是来头很大的超级富豪。总是昨天老头子还找我过去叫我们不用担心这个赛季的经费好好改进车子。” “哎,之前还以为只能跑半个赛季了呢。” “谁说不是呢,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江予坐在工作室的一角,脚下放着一盆泡着水的小零件。听到那边的同事小声的议论,他手上努力刷齿轮油污的动作忽的一顿继而回复正常。 “诶,江予把那边台子上的扳手给我。”忽然正仰面躺在车子底下修护底盘部件的王乐探出头来朝江予要喝道。 “来了。”江予闻言甩甩手上的水渍,找到扳手递给王乐。这时江予兜里的手机蓦地震响起来。江予连忙找到身旁的洗手池把手上的污渍洗干净跑出去接电话。 走到屋子背阳的角落里,江予脸上的神情已变幻一新。 “怎么了?” “太子,您叫我观察岳启星手底下那部分的人有新情况了。” “说说看。”江予说着背靠在墙壁上。 “有一个叫做车解的人在岳启星死亡一个月之后一直很隐蔽地在跟他身边的人接触。车解似乎想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什么消息但最后好像不了了之了。我调查过,这个车解不是章淮那边的人,也不是蒋可白那边的人但是却和连至高有关系。而且这个车解也在南条,之前是个岳启星同一个班。” “连至高?” “是的,这个连至高之前是走黑的,在黑道上非常有名,最近几年才开始进一步地漂白。他和章淮背后的公司也有生意上的来往,而且这个连至高貌似就是推就利瑜的男人。” 江予换了一个站姿:“有更加确切的消息吗,让K手底下的人找个机会混进连至高组织里面,我需要更加详细的信息。” “是,我会和那边联络的。对了太子,我打听到车解这个周六晚上在兰蔻子酒吧和连至高有一个见面。您看我是不是找个机灵一点的跟过去。” 兰蔻子酒吧?江予嘴角挑起一抹耐人寻味地笑容。 “不用,你把地址给我我亲自去。” “诶?太子这不好吧,您亲自去不会太危险了吗。要是被认出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说起利瑜,傅沉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司相宜的声音有点迟疑,惹来江予的不解:“怎么?出岔子了?” “傅沉逸精神状况很不好,这样下去我担心会不会被利瑜提前发现。再者若是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很可能心理崩溃,到时候太子要用他的话就有点困难了。” “我以为这种事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该不用我来教你如何平衡这个状况吧。你应该对傅沉逸的生平了如指掌才对,他的父母想必很想是思念离家多年的独子的。” “是,是我愚钝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兰蔻子酒吧的地址以及车解的照片我会很快发到您的手机上的,您注意接收。” “嗯,那就挂了。” “是。” 江予挂下电话堪堪对着手机思索了几秒就听到叮咚一声的来信提示。他看完之后随手把信息删掉,若无其事地走回工作室去。 “王乐,周六晚上我能请假吗?” “周六晚上?那天活计不多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去吧,这里我们还能忙得过来。” “那就谢啦,我去同学那过生日。回来会记得给你们带好吃的!” “哟,那敢情好啊。你同学过生日你礼物选好了没,身上有钱吗。要是没我叫头老头预支薪水给你。” “不用不用!我身上那点钱还是有的。” ****** “那我走了。”江予背上背包,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告别工作室的同事。 “路上小心点啊,晚上的怀汀路很乱的。回来的时候记得打的不要单独一个人走在街上知不知道,不要心疼那点钱,回来哥哥给你报销。”王乐站在大门口千叮万嘱地就像个看着子女们出门喋喋不休的中年妇女。 “安啦我知道,你回去了回去了。” “我这是担心你,臭小子没良心的。”王乐一个恼羞成怒拍了下江予的头,江予下一秒就朝他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跑开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说什么一个人搬出来住要独立其实晚上睡觉还会躲被窝里哭吧。”这时从王乐背后走出一个个胖胖的男人,蓝色工作服穿在身上都有些紧绷。 “讨生活也不容易啊。”王乐看着江予逐渐跑远的背影,摇摇头走进工作室去。 江予背着背包一路小跑进怀汀路尽头的一家小旅馆里。这家旅馆开放不需要身份证只需要签字,江予虽然看起来就像个未成年人但是老板看在江予出了双倍的价钱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江予进到自己顶的那间房间,第一时间走进卫生间把背包里的全部东西都给取了出来。 他不可能就这么素颜跑去兰蔻子酒吧,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就需要一点变装了。因为要准备“生日礼物”所以工作室里的人对于江予在外面买了一下午的东西都表示理解。 两个小时后,穿着暗红厚底马靴一身紧身皮衣,妆容妖冶,媚眼如丝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对着房间里梳妆台上的镜子扬唇一笑,便是勾魂夺魄。 当焕然一新的江予出现在旅店前台的时候老板都惊奇地从柜台里站起身来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美人来开过房,不然他不可能会不记得。 江予嘴角噙着笑,挑眉冲老板一个诱惑的眼神抛过去,双手插裤兜大摇大摆地走出旅馆。年过半百的老板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顿时有种心脏已经跳到喉咙口的感觉了。 在街上随便拦了一辆的士。 “去芝江路。” 这个时候天逐渐暗了下来,整个城市都像是披上了一件水钻长裙一般,闪耀生动起来。 江予站在兰蔻子酒吧的面前,眼中倒映出那块广告牌上歪歪扭扭地兰蔻子三个字。它的大门甚至只是一块布帘,江予站在门口也能听清楚里面嘈杂繁乱的响声。眼角微动,江予扬起眉来用一种特立独行傲慢不羁地走路姿态慢慢从这个世界走进另外一个世界。他的到来,不期而然地引起了一小群人的骚动。 妖娆而又诱惑的红莲,忽然从这淤泥之中盛放。带着生而高贵的高傲和丝丝扣扣的美艳。或许茎叶带着毒刺,但又确实美好得让人奋不顾身。 江予穿过大厅那些座位径直走到吧台,对着酒保傲慢地说:“来杯醉生梦死。” 酒保瞥一眼江予,见是个小年轻便只是笑笑着手开始调酒。 江予左手撑在吧台,侧身打量整个酒吧,深黑的眼眸好似要把所有的灯光都吸进眼中。车解和连至高的面貌已经记在脑海中,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便是。 “您的醉生梦死好了,请用。”酒保把被子推至江予面前。江予顺手拿起,却没有立刻送到嘴边。 刚才粗略地看了酒吧一圈却没发现有貌似车解的人。兰蔻子里人流晃动得厉害,灯光太过于迷离也让人更加不好辨认人脸。交叠起双腿,江予晃动着杯中的醉生梦死然后一口灌下去。 “再来一杯。”江予把杯子砸在桌上砸得响亮。酒保看看江予,无奈地摇摇头。 “嘿年轻人,醉生梦死可不是这么喝的哦。”忽然一个如滑弦的性感男声落在江予耳边,接着一个男人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上。 “哦,你怎么就知道不应该这么喝。”江予眉眼微动,眼神中泛滥出一股子桀骜不驯来。 这张脸,是连至高。 “那当然了。品酒也是一种艺术,像你刚才那样像喝劣质啤酒一样的坐法可是大大糟蹋了调酒师们静心调制出来的酒呢。”连至高抬眼甩给酒保一个眼神,酒保会意地重新调一杯醉生梦死。 “先抿一小口,让酒的味道淡淡的氤氲在口中。这样再喝的时候就不会感觉那么刺激。然后再喝一口,让他轻轻顺着喉咙滑下,酒香滑过唇齿之间。”男人喝酒的样子非常有味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晶莹剔透地酒杯就像是一副艺术画。 “你学着我说的方法喝,肯定会和刚才感觉不一样。” 江予半信半疑地端起酒保早已准备好的酒,按照男人所教的步骤品酒。果然较之前囫囵吞下有很大的不同,辛辣之中隐约来着甜味,浓厚香醇。 连至高看到江予那副完全拜伏下来的模样,轻笑出声。他普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个坐在吧台上肆无忌惮打量酒吧,气质异常张狂的小猫。眼角眉梢都透着一副勾引越又扯着傲慢之姿,不把酒吧里的人看在眼里。 连至高舔舔唇,和利瑜比,这个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菜色啊,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要不要到我订的包厢里来?我可以教你品其他名酒。大厅实在太吵闹,不适合教学。” 江予眨眨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青春成长物语果然有问题(FZ)上——伦河玫瑰
作者:伦河玫瑰 录入:0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