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变成往事 上——樱观月

作者:樱观月  录入:09-11

 文案:

 当我失去你,我只好自己走下去,也许还会遇到某个人,也许不。 当我遇到那个和你一样的人,也许我会爱上他,也许不。 当我爱上你,请留在原地。 那时候,我会将过去的爱变成一场往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祚王子夜 ┃ 配角:卓一航谢悠然齐愿 ┃ 其它:父子情深难得深情 01.恶俗的失恋 八点十五分。 床对面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应和着虽然是夏天却不甚明朗的天际,催命似的提醒着我在浪费我已经所剩 无几的青春。我老板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可以心安理得好逸恶劳,但我既不是古稀之年只等着含饴弄孙的老 人,我更不是还没成长只等着上房揭瓦的娃娃,所以我必须在领导的带领下仰视五星红旗,不断的提醒自己 现在不是大锅饭的年代,就算不是党员也不能没有觉悟。 但是,我失恋了。 2012年三月的第一天,我失恋了。 八点半。 我试着长呼吸,就像是把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都呼出去一样,我把他当成氧气活了几年,我就把这些时间当 成二氧化碳呼出去。这个世界上,你爱的,不爱的,得到的,失去的,最后都会得到归属,而那个男人不是 我的归属。 我捂住胸口,这里在每一次呼气的时候都会疼痛。我得承认,卓一航能够很容易的唤起我迟钝的痛觉,最起 码现在是这样。这种疼,来源于我至今为止唯一一次的恋爱,我的初恋。就算他最后违背了他的诺言,就算 是他最后选择了结婚生子,就算他再也不会在这所房子里出现,我依然没办法忘记那副身体的温度,就像不 能彻底清除他在我的这所房间的痕迹一样。 只要一个人曾经在你的生命中待了五年,其中用三年的时间来朝夕相处,你把大学毕业之后的所有岁月都和 他一起共度,你就会觉得在房子里时时刻刻闻到那人的气味是多么的平常。 八点四十。 对着我的钟,我开始强迫想着怎么若无其事的上班告诉我的领导和同事我失恋的事实,结果却越想越腻歪,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真想吊死算了。 想想最开始他们知道我和一个男人好了的时候那见到我就像是看到了一堆发毛的咸菜的样子,想想我忍气吞 声了多长时间才能让一切恢复原状。我都可以预见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不仅要忍受失恋的痛苦还要承受 那些人心怀叵测的安慰,我就有一种辞职算了的冲动。 我有些气急败坏的把自己的头捂住,卓一航,我又多了一条可以不原谅你的理由。 八点五十五。 很好,终于有人知道我翘班了,看着正充着电还在不停卖萌的手机,我毅然的决定了不去管它,我要睡觉, 我失恋了。 但是我有一个锲而不舍心比金坚的领导,经过大学里同宿舍和大学后共创业的交情,还有我对他的超级助理 的认知,这个手机恐怕会在我接通知前不要命的哀嚎。于是,我挣扎着爬过去把手机调成静音,好吧,你响 吧。 在我的眼睛已经快抽筋的时候,勤劳的手机终于不亮了,我提醒自己该让眼睛歇歇了,刚闭上,眼睛的酸涩 提醒我我在流泪,我将头摔在枕头里,说了不要老盯着手机的,对眼睛不好,而且容易变成白痴。 齐祚,不要再回忆,这会显得你现在过得不好。 九点十五。 我终于把电话接听了,那边顿了一会儿才传过来一个冷静自制的声音:“为什么不接电话?” 好吧,王子夜,就算你不仅仅是我的领导,但在我赤裸裸的翘班之后,你就不能问重点吗? “昨夜设了静音。” 王子夜“嗯”了一声:“赶紧过来。” 我很确定他让我赶紧过去绝对不是因为工作有多忙我有多么不可或缺这种让我熨帖的理由。因为在三年前我 们创办的恒宇广告公司走上了星光大道之后,他就给我配了个千辛万苦从敌方挖过来的人才,赵总。即便我 不在,创意部也绝对能够运转顺畅。但是面对时时刻刻关心我在哪里的领导,我只好道:“半个小时。” “二十分钟。” 你以为你买菜啊? 我终于忍不住了:“王总,有事么?” “就算你刚起床你家那点车程也够了。”说完,他直接挂了。 我出离的愤怒了。这就是没有隐私的结果! 02.方诺亚 二十分钟后,我出现在了恒宇大厦。 这座大厦承载着我很多的骄傲,我所有浓烈的叛逆和反抗,还有我创业时候青葱如火汗流如水的年少时光。 在这座大厦还没有平地而起的时候,我们每天规划着它的未来,这让我觉得我会亲手建立我的地盘,我不会 再被轻而易举的交易,所以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平和,让自己接受新的生活,让自己接受卓一航。 可是如今,看着依然崭新的大厦,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冲动易怒的岁月真的消失在了每一天的呼吸中。如 果是当年,我很可能会让卓一航在背叛我以后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如同我中学时代一次次想到的那样— —我要让那些冷漠的人尝尝冷漠的滋味。但是现在,我却没有这样的心思,无关乎舍不舍得,只是我越发冷 酷了,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还会在乎。 这世上,从来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的。 再不迟疑的走进去,我微笑的应和着保安们的热情,沉默的踏进专属的高管电梯,想了想,摁在了顶层33层 ,我觉得我还是先去领导那里报到一下比较好。其实我一直好奇王子夜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公司建成这么不 怎么好的数字。 电梯门在13层的时候停下,我无奈的看着这个数字,往电梯角落靠去,能进这个电梯的人就那么些个,刚好 我一个也不想见。 还好,是和我一向不怎么热络的财务部经理,方诺亚。由于这个名字分外好记,所以我在他应聘的时候十分 留意,结果看到一个瘦小精明的男人,我清晰地在王子夜万年不变的面孔下看到了失望。 待人进来后,我继续微笑,他有些吃惊的笑道:“齐总?” 我挑眉,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从来不上班吗?:“方总,早上好。” 方诺亚这时候看到红光满面的“33”笑了:“齐总也去找王总?” “嗯。”我点点头。 “齐总和王总的感情真好。” 我噎了一下,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哪里,哪里。”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无奈的电梯的速度实在有碍他的发挥,看着大开的电梯口,我笑着道:“方总请。 ” 他看我一眼,率先走了下去。 走进王子夜的办公室,打头先看到的两个挺拔的年轻小伙神情严肃动作干练的坐在电脑面前,这就是王子夜 的审美观,他就是讨厌办公室里有女的走来走去。这严重的戕害了我们这些打工的人,我们的下属中凡是和 女性相关的,一般都比男性更为彪悍,比如我们巾帼不让须眉的行政部长,以及我那身为一组之长铁娘子下 属,这种局面只有在人事部才看不大厉害,因为他们的头谢悠然实在是新新时代下的变异产物。 “方总,齐总。”两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道:“老板正在和alex商量事情,需要我去说一声吗?” Alex,超级助理,他喜欢所有人直呼其名。 我赶紧道:“不用麻烦了,你们一会儿告诉王总说我来过了就成。” 三个人齐刷刷的看我,我笑着后退:“……我先回广告部,方总回见。” 方诺亚开开口,没等他说出来,我已经闪电般的退出去关上了门。我实在不愿意在我十分怨念的时刻见到更 让我怨念的那张脸。 整整衣服,揉揉脸蛋,再次走进了电梯,下楼也是很辛苦的。 我是这家恒宇广告公司的创意部的部长,所以属于我的地盘思想非常活跃,反映在各办公区域就是音容杂乱 ,群魔乱舞。但是我不反感这些,哪怕他们开小差,只要不耽误工作,我也一点不在乎。 和所有路过的人点头致意后,我兴致寥寥的迈进了办公室,每天清洁带来的甘美空气让我心情稍稍好点,茶 几上的地球仪却让我皱起了眉,该死的,我怎么忘了手上还有这个几次三番敲不定的案子。 没等我皱完眉,我的助理就上门了。 我秉承了王子夜王总的精神,聘请的也是一位男性,姓杨名然,性格爽利,有惑必问,这时候却一脸沉重: “齐总,这是青山啤酒的市场调查,赵总刚才来过,想要亲自去看看,您没有在……他已经去了。” 我点点头,我一直很欣赏我的副总的雷厉风行,这省了我多少事儿啊。 “既然赵总去了,那就等他回来以后让他来一趟。” 杨然点点头:“文组长来过电话。” “嗯,还有事吗?” “就这些,您有什么吩咐。” “一杯茶,谢谢。” 03.开始的开始 人们常说80后和90后是悲催的一代人,我很理解这句话,因为你在现实生活面前,很容易就妥协,你会忙得 忘了自己曾经恨过的人,结过的仇,接过的吻,你会在疲惫和茫然中随波逐流,将自己的曾经的宏愿变成遗 忘,精神变成物质,爱恋变成相亲。造物主创造了光明和时间,创造了大脑和思想,也就创造了变化。 伸伸懒腰,看着窗外金黄色的线条,我眨眨眼睛,恍然好像看到了那年的金色麦浪,望不到尽头的温暖和包 容,那个人站在前边拿着相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阳光透过空气照在他的身上,落叶也贪图着温暖在和他一 起晒着太阳,一切都是暖洋洋的,暖的我会误会,只要我足够珍惜,就能够永远是曾经。 直到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我不禁笑了,看看,这就是时间,还有什么是不变的。 开门的声音传来,我侧过头,不由得收了笑,面前高大英朗的男人,也已经不是大学时期的同窗。 他似乎有点惊讶,身子微微一愣:“你在干嘛,下班了不走,在也不开灯。” 我笑了:“王总,你这直接登堂入室的批评我勤劳奉献,实在打击我的一腔热血。” “胡扯。”他面容也有点不加掩饰的疲惫,但是身体却是放松的坐了下来,微微的挑唇,那模样,配着他越 发的不苟言笑,倒是让人惊奇。 我看着他,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相貌俊逸的人,但是脸上的每一个棱角都在证明着他的成功,安定沉稳,内敛 有力,这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上司和朋友。 我对于他一直以来持续寡言的性格十分无奈:“王总,你不会在监视我吧?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走。” 他看我一眼:“路过。”说着有点皱眉:“为什么不开灯?” “我又不用眼睛。”我信口答道。 他挑眉:“你不是在工作?” 我马上道:“我是在用脑子工作。” 他不置可否,顿了顿:“……你,卓一航出差了?” 从别人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不出意外的让我心痛,我就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就算我打算要破罐子破摔也 难免会难以启齿。 他看着我:“是你要加班?你们广告部的头头们就属你去我办公室的次数最少。” 我张张嘴,觉得这句话宣之于口真是千难万难,胸口的低气压让我不忍不住长出口气,在王子夜的注视下, 我深呼吸道:“我和卓一航分了。”话从口出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胸口的憋闷都变轻了,我在心底一遍遍 的划着那个名字,一点点的将它拆分成偏旁字母,然后将它扔到荒芜。 在这一刻,我知道这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昭告天下的结果是我会得到安慰和劝勉,然后我就会忘了,忘了 这份感情,忘了这个人。 王子夜的目光瞬间刺向我,放佛极为震动,甚至,他都从转椅上直直的坐了起来,重复的问我:“分了?”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反应,但是他这样却让我镇定了许多,我摊摊手:“……这下你们不能再对我冷嘲热讽了 吧。” 他的眼睛依然盯着我,越加昏暗的黄昏使室内的光线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我依然忍不住垂下眼睛,我没有办 法在这件事情上和他对视,注定我是下风,我分手这件事情本身是一种难堪,我没有办法觉得坦然。卓一航 一直都知道他不得我的朋友喜欢,所以他一直也沉默的抗拒着王子夜他们,而我并不是一个会把握平衡的人 ,他们一直避免和对方相处,还算得宜。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王子夜的幸灾乐祸。 终于,他开口了,声线有些虚浮:“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怎么告诉他当初那个苦苦追求我的男人要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个在我房门口一坐就是一夜的男 人要和另一个女子白头到老,那个面对我父母的冷眼却不肯放开我的手的男人即将对着教堂发誓,今日,今 生,不论贫穷还是富裕,健康还是疾病,他都会陪在另一个女子身边……我自嘲的摇摇头,我并不是想要装 着安然无恙我只是不愿意让自己伤怀,我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我不需要别人知道我不好,我不希望再继续谈 论这件事情,我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漠:“他要结婚。” 王子夜眯眯眼,骤然冷笑:“他对着女人能……吗?” 我被他的理解角度说的一愣,然后轻笑:“他可是风流债一屁股的。” 王子也不屑的看着我,问:“他先说的?” 我很意外他会纠缠于这件事上,本以为他会骂我当初的异想天开。我望向窗外,然后回头,声音依然清晰, 我从小就学会了这项本领,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我的难堪:“他告诉我他要结婚,那我就和他说拜拜了 ,我就算再不济……也是齐祚。” 我是齐祚,就算打掉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的。 “你……”王子夜轻声道:“可以吧。” 真不愧是我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现在才说出第一句安慰。他不像是谢悠然,总会把我想的弱小,把自己想 的强大,也不像是田巍,总是习惯在第一时间解决你的需要,他是王子夜,他会在知道我难过的时候认清我 是谁,他知道我是齐祚,是从来就一无所有也不会认输的人,所以他不会想当然的保护,不会替我出头,只 会问我“可以吧”。 当然,从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只要它发生了,我就能撑下去,不过是等着时间过去,等着自己忘记,这是 我很擅长的事情。 于是我轻轻地笑开,如同我亲手拨开了眼前的越来越逼人的黑色一般:“当然。” 他动了动,再也没有说话。 04.开会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在我的大闹钟的注视下,把我自己需要的东西整了出来装箱,剩下的准备叫清洁公 司全部扔了。我看着手上一件件熟悉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这样,一点不觉得心痛。我本来就不在乎 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我的经历也告诉我只有人本身才是靠得住的,所以我从头至尾没有理睬过卓 一航他们家的事情,没有住过他的房子,我在乎的,从来就是那颗真心,我也确实得到过。 对着镜子笑笑,我其实都得到过的……母爱如水,父爱如山,恋爱如风,我只不过是都失去了而已,失去了 ……就不应该留恋了。 然后,当我一身清新的正打算开车时,忽然发现,这辆兰博基尼也是卓一航送的,那时候做一个案子,还属 于凡事都需要自己跑腿的阶段,卓一航笑着递过他的车钥匙说,赶紧开着吧,开着好车知道好处了才知道奋 斗的目标。我也没有矫情,之后随着时间长了,就一直没有换。 这可是一辆好车啊,这是……钱啊。 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反正我是不打算还了,留着触景生情更麻烦,那这算什么,精神补偿费?青春损失 费?分手费? 得,开去领导那里,他那个万能的助理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去了公司,我才想起来今儿是要各部门领导会晤的时候,连忙吃了杨然买来的早餐,施施然的去了一号会议 室,一进门,我就觉着气氛不对。大boss没来,笑着和几个人问好后,在谢悠然写满情绪的眼睛里默默的走 过去挨着他坐了,他安静的看着我,吸引无数女性的温柔面孔让我心里舒缓了下来,我朝他眨眨眼:“谢总 ,我还活着呢。” 他温和的笑笑,这是很少会有人能够模仿出来的笑容,轻轻浅浅的柔和,却深刻到脸上的每一个角落,这个 自小被保护的很好,大了又一帆风顺的男子,永远让我温暖和羡慕,看到他,我就会觉得幸福不是太远。 “齐祚,王总告诉我了。” 我沉默,点点头。 他担忧的看着我:“你看上去不好。” “不会马上就好的。”我轻声道:“但总会好的。” 他笑了,伸出手拍拍我的脑袋:“现在一个人了,有时间就多去看看老太太老爷子,他们常提起你。” 想起那对慈祥的大学教授老人,我也笑了:“当然。”当年由于我自己踏入了不可回流的同性恋漩涡,不敢 面对老人家,所以逐年减少去探望的次数,因此,就连谢悠然这号的人提起卓一航都时常皱眉。 “我就说了,和一个从来不认识的同性谈恋爱那里能够。”谢悠然的担忧中还带着如释重负:“要找也要找 知根知底的。” 我被谢悠然的逻辑逗笑了,这个人身上有着少有的纯真和简单,思考私人问题总是浮于感性,但恰恰这样的 人却可以和商业伙伴相谈甚欢,王子夜以前就说过,谢悠然从来都是最聪明的哪一个,他不会辛苦的寻找, 他只会真诚的生活。 在我的大学岁月,我曾经无数次见到这个人穿梭在各种社交场合,在一片喧哗中如鱼得水,深得人心,我一 直觉得这是难得的天赋,他可以很容易和人相处,却不容易和人深交,所以他一直都很纯粹。 “嗯,知道了,说不定我那天就直接结婚了。”我应和着他,说到结婚时不可避免的一滞,这种惯性的痛感 并不会影响我的工作,它只是一个提醒,我还是这场爱恋里的失败者,我依然一无所有。 他还要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开了,我们的巾帼红颜行政部部长吴浼踩着高跟鞋一马当先的进来,扑面而来的 朝气和干练让我忍不住哀叹恒宇就是一家剩女生产基地,这家的女职员每嫁出一个,都等于完成了一项指标 。她进来后,这个小范围的高层会议就算是人到齐了。随后,门还没有关上,一双手抓住了门框,天才助理 alex站在了门边,随后王子夜从外边走进来,一种沉默和安稳让他带入了会议室,我看看手表,好吧,指望 王总不准时是不可能的。 王子夜淡然的点一下头,坐下,直奔主题:“方总提出来我们需要扩大规模,对外发展,我们公司在云江已 经发展到了顶峰,今天就说这个,大家怎么看。” 吴浼第一个表示支持:“我早就想大干一场了。” 05.结婚 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度扩大公司的规模了,一个个摩肩擦掌的样子。我在心里敲打自己,看看吧,齐 祚,这才是精英,时刻精神饱满的等待提枪上阵,并且从不畏惧麻烦。 猛不丁的,听到叫我的声音:“齐总,你怎么看。” 我抬头,王子夜和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我努力微笑,让自己也蓬勃点儿:“方总做事一向都市胸有成竹的 ,只要公司需要,我一定全力配合。” 王子夜点点头,转移目光:“既然这样,那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具体的事情,各部门动员,整出方案来。 ” 我隐秘的翻翻白眼,这得多累啊。 大家自然没有意见。继续开会。 散会后,我直接找上了alex,请教卖车的事情,王子夜被我一脸堆笑的请开:“王总,助理用一下,待会儿 还你。”然后一把拉住alex就往角落走。 王子夜一般是不会理睬的,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横插一杠子的拦住我:“说说 看。” 我看着众人走远了依旧飘来的目光,不客气的道:“我有私事。” 王子夜笑笑:“说说看,我很有兴趣。” 除了我不来上班的时候您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而且就因为他认为我会因为和卓一航在一起之后耽误工作 ,死命将高新挖过来的一个大好人才放到我眼皮子底下当副总,每次看着我的副总劳累的样子,我都很安心 的对自己说,王总的安排总是对的。 可是现在,看着明显多了一颗八卦之心的领导,我一阵莫名其妙,他不会以为我因为失恋了想要买什么凶器 吧。 Alex一脸事不关己的把自己高高挂在一边,眼睛都没有转一下,等待我们俩分出胜负,我暗自下定决心要让 杨然好好学习,在助理这条路上,千万不要越拉越远。 “您很闲吗?” “你拉住我的助理,我没有办法做事。” 才怪……我不再看他,直接亲热的拉住alex:“你知道哪里有买二手车的吗?” “……”alex看看自己的老板:“知道。” 人才啊。我激动了:“价格实惠吗?有没有高一点的?” 王子夜似乎被我的市侩震动了:“你要卖车?那辆兰博?” 我不喜欢和挡在我财路上的绊脚石打交道,微笑着继续和alex对话:“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么,我的那辆车你 见过吧,当初据说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只用了五年,性能一流,安全绝对有保证,绝对舒适,保养得极好 ,除了人别的物种都没有坐过,除了空气我就没有叫别的东西落在过上边……” Alex难得的微笑,铿锵有力的打断我:“好的,你急吗?” “越快越好。” “我马上就联系,一会儿给你答复。” 久被忽略的王总这时候插话了:“你确定?”他看我不看他,直接使力把我拉过去,盯着我,黝黑的眸子亮 的惊人,我苦笑,再次看向alex:“麻烦了,一定越快越好。” Alex看我没有别的事情,看看王子夜,自己动身走开了。 我被王子夜的力道弄疼了,再alex走后,不由得揉揉胳膊:“你要买吗?给你五折。” 王子夜笑了,那是我很长时间来都在也没有见过的笑,纯粹的开心,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忽然发现,其实我 已经忽略我的朋友很久了,我都没有在意过他越来越少的言语,越来越少的开心,这样毫无身份差异的笑容 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了……那是告别那个纯真年代的代价。 “你卖给我,我马上掏钱。” 我瞪大眼睛:“王总,你一个身价过亿的有为青年能不能不来凑热闹,况且你买它干什么。” 他依然笑着:“我会让alex给你找一个好买家的,不会让你亏钱的。” “嗯。”我补充道:“卖多了请你吃饭。” 他欣然应诺。 一星期之后,在我正深陷地球仪的案子当中的时候,王总的一通电话让我从对地球的吹嘘中回过神来,我连 忙狗腿的去拜见领导,顺便端茶倒水。 王子夜笑容满面的递过一张卡:“这是钱,530万,够你买喜欢的车了。” 我瞪大眼睛,做崇拜状:“王总你真厉害,你不会敲诈人家了吧。” 王子夜瞪我:“少没出息,你也不问问这车原价多少。”他忍了忍还是说道:“赶紧把你的奥迪换了。” 在提出卖车的第二天,我在谢悠然的陪同下买了一辆奥迪:“不要,我的工资只够买这个的……” “你拿着我的股份还不够你买车的?”他挑眉。 我忙笑:“咱不是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么,留着养老。” 他微笑:“那多攒点儿。” 我拼命地点头,对着我的银行合不拢嘴:“王总,我们部门那广告这季度评选出来了吧,这保密措施都做到 我头上了?” “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人,评谁不是评。”他看着我,若有深意的笑道:“打算送出国去的那几个,你要真有 想法就直说。” “哪儿能呢。”我连忙道:“完全服从领导指示,我就是说……千万别把人一下子都派出去了……新人不好 带着呢。” 他看看我不说话,我也不再废话:“那王总回见……” 我正要走,他忽然冷不丁的问:“饭呢?” “啊?” 他挑眉,我幡然领悟,他还真当真……看着他的神色,我默默地吐槽:“随叫随到。” 他低头喝茶,我翻翻白眼,走了出去。 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杨然忽然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喜帖:“齐总,这是给您的。” 我顿顿:“谁送来的?” 伸手拿住,我不由得闭上眼。 “齐祚,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齐祚,我要结婚,我得结婚了。” “齐祚,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是……对不起。” 那个男人,在那个晚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谈及情爱,几乎是平铺直述告诉我一个事实,而我和他就这么 分坐在圆桌的两端,我很认真的听着他的叙述,我可以听出他的语言中没有任何机心城府,他就是在告诉我 ,齐祚,我要结婚,我们完了。我安静地抱着胸看着他,偶尔恍惚的觉得处在梦境。脑海里走马观花的循环 播放着我们的相遇,却一个挽留的字都说不出口。 他很聪明,一开始就把立场放得很正,承认错误,告诉我他想要的,告诉我我想听的,最后收拾东西,沉默 的离开。 这样的分手淡然而又和平,一个足够理智和决绝,一个足够沉默和冷静,顺理成章的好像我一开始就知道在 那个晚上我会被一个人背叛,好像,五年来,我只是睡着了。 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风流,骄傲,充满野心,所以,我就应该可以接受他不够温柔的另一 面,我就做得到拿得起放的下,这是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应该有的建设。我在那一夜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告诉自 己,这就是我喜欢的人,这是我的得到的尊重和耻辱,我曾经从他那里得到过让我苟且的动力,我也就要接 受这种热辣辣的羞耻,生命中会有很多张脸,总有一个人付出不起,在成千上万的例子中证明了,这很公平 。 若得其情,哀矜勿喜。 06.自扰 我也不知道我坐了多久,当我再一次感觉到我在呼吸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嵌在心形中的烫金名字,卓一航 ,许温……我笑了,真是会起名字。 卓一航,我真谢谢你。 “齐祚,试试么?” “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我毫不留恋的将手中的请帖扔进了垃圾桶,按下通话键,把杨然叫进来,拿起桌上的文件:“这东西送到谢 悠然那里,还有告诉王总,我今天请假了。” 杨然一脸错愕的看着我拿起自己的西装就要走,职业精神终于发挥了作用:“齐总,您要干什么去?” “买结婚礼物。”我看看他:“有问题吗?” 他一脸诧异,表情无辜:“现在?” 我学王子夜眯起眼睛打量他,我发现找助理真是一门学问:“一起吗?” 他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需要我打电话让下边的人把车开出来吗?” 我想到自己那辆卓一航送的兰博基尼,摇摇头。 出办公楼的时候,我很意外的碰到了刚刚忙完一款果汁广告的文雅,这位依旧是雷厉风行的典范,踩着高跟 鞋啪嗒啪嗒想,每次看到这个公司著名的剩女,我都觉得生活里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 文雅吃惊地看着我,精致的短发衬着精致的容颜,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样的装扮自然而然的显示着她是一 个剩女:“头儿,您有事么?您一般不都是在公司吃午饭么。” “今天下午请假。” 文雅笑笑,仔细地看我一眼:“那我进去了,还得到财务部一趟。” 她正要回头,我鬼使神差的叫住了:“……等一下,你知道对自己的前任情人送什么结婚礼物比较合适么? ” 文雅一愣,然后不可思议中带着愤然的问:“你竟然有女朋友?”然后看到我的脸色,聪明的选择了回避这 个问题:“那么,你和她的关系还好么?不好的话直接红包得了,毕竟没有那份情分了,要是恨得牙痒痒, 直接送农药吧。” 我笑了:“你去忙吧。” 看着她的背影,抬头再看看刺眼的阳光,一时之间,我发现我把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在这条路上,我一个 人走的时间太长了,在这座大楼里钻的时间太长,把自己的都给骗到了。我固执的看着太阳,朝着面前的阶 梯狠狠地走下去。 这只是一条路,尽头是我自己走到的,我一向就不喜欢什么你走了留下痕迹就够了之类的话,我才不稀罕什 么痕迹,这就是耻辱,我不需要。 现在,就算我把月亮摘下来作为献祭,在他那里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礼物,他喜欢的是那条通往高处的阳光 大道,那每一次打开都金碧辉煌的门,那每走一步都会谱写的锦绣前程……而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弃我去者今日昨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昨日多烦忧。何必庸人自扰。何必?何必! 膝盖忽然一软,我下意识想要涨一个支撑,一双手就把我拎了起来,我茫然的发现自己心有余悸,低下的眼 里忽然就留下了眼泪,我傻了一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张熟悉的脸特别陌生,我没有见过他这样悲悯而又 心疼的表情,于是我忽然有点不可置信:“王……子夜?” 王子夜双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胳膊和肩膀,在我喊出他名字的一刻蓦然放开,像是在遮掩:“走路都不看?” 看着他的动作,我别过头狠狠擦了擦脸,心中腾腾升起的愤怒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可是我分明知道自己不想看到他,于是我抬腿就迈了下去,飞快的跑下了我半天都没有走下去的阶梯。 跑到了地下停车场,我更加愤怒了,他妈的,我到底在跑什么,像个娘们儿一样。 不行,我想揍人。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结束了我的愤怒,看着上边的来电显示,一股痒痒的疲惫从我心底传出,四肢百骸刹那间 都充满了厌烦,定了定,我接了电话:“妈?” 07.房子 “小北,你在哪里?” 那边有些苍老的声音让我软了下来:“在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顿了顿:“你忙吗?” 我笑笑,故意让笑声传过去:“我就那样,有事就说吧。” 那边又顿了顿,这么一顿就让我知道了这事儿是关于他儿子的,挑起嘴角:“妈,我这里还忙着呢,一会儿 我去你那里一趟,那时候再说。” “嗯。”她又加了一句:“开车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顿了顿,准备去开我的奥迪,转身就看到了我的顶头上司的凯迪拉克驶过来,拉下车窗,那种故 作镇定的眼神让我牙痒痒:“齐祚……上车吗?” “王总,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问我这个的。”我冷眼看着他,刚刚压下去的愤怒又开始蔓延,这家伙有一个 好爹,年纪轻轻就自己开了这个公司,比我还小一岁吧。所以说,现在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你自己不是白痴并 且有一个有钱的爹。 他闻言竟然乐了,他竟然乐了?一张平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保养的白白嫩嫩:“呵,怎么说话呢,好像我 盼着你不好似的。” 你就是。我瞪他,懒得和他废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第一天跟着他混的时候我就没有怕过他,另一个和 我一样的糟糠谢悠然说我肯定从小就吃熊胆长大的。 “我这不是在上边看你在下边待得太久了怕你这么一个望夫石的形象影响我们公司形象么。”他板着脸道: “你的车呢,为什么不开。” 他是故意的!我跺跺脚,然后狠狠的一脚踢在了车门上,王子夜一双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一下下 的踢他的车,手忙脚乱的从车窗里拉住我的手:“喂,齐祚,疯了?” 我又踢了一下才挑衅的停下:“怎样?” 他认真的看着我,叹气,眼神竟然带着纵容的光泽:“……解气了?” “你活该。”我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进去,过程中王子夜一直用他的眼睛跟着我。 看我坐下,他眨眨眼:“你可真是绝情……” 我悚然而惊,这是王总吗?为什么我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了? “说吧,想去哪里,我送你。” 我瞅着他:“王总,我这贫民怕坐上您的车,以后开不惯自己的车怎么办。” 他嗤笑:“怎么,我给你的工资还不够?你还有我公司的股份呢啊。” 闻言,我朝他笑笑:“哦,怎么,王总想要接济接济我?” 他再眨眨眼,我认为这是他的新面部动作:“好啊,加你百分之三十的工资,改明儿我就吩咐下去。” 我一听他这么大方也不由得惊讶:“你不会让我卖身吧?” 他一脸委屈,转而伯颜大怒:“齐祚,你别不知好歹,谢悠然结婚那会儿我不也给他涨工资了么,你现在失 恋了,作为你多年的老友兼上司,你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 他这么一发作我倒是放心了,看看他,笑出来:“王总,你这么大方,索性把这车给我得了。” 他眯起眼睛:“你以为我是卓一航呀,你别得寸进尺。” 我顿顿,继续厚颜无耻:“那你就给我再加点儿工资呗,人不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么。” 他看着我变本加厉的讨价还价,薄薄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你现在的年薪就几百万了吧,这还不算别的, 你还在我这里哭穷?” “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艰苦朴素的住在只有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里么。” 他猛的一踩油门,把我吓了一跳:“得了,齐祚,你是要去哪里。” 我瞪了他一眼:“我妈那里。” “还在你给买的那套房子里住?” 我点点头,我爸和我妈都是硬骨头,离婚离得跟打仗似的,明明夫妻一场,反而真的成了恨别离,就连一趟 房子的归属还打了一场,最后,我爸拿了我的抚养权,得到了房子,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只是他们赌气的 棋子,明明谁得到我都是累赘,不过是为了争到更多的东西而已。 从那时候开始,小学到大学毕业,从来就在学校住,中学之后假期打工也不回家,在大学里认识了谢悠然和 田巍以及班长王子夜,后来大学毕业就一直跟着班长混。我就是惫懒的性子,懒得到处折腾,仗着自己年轻 和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自信,死活没有离开初期创业艰难的王子夜,愣是成了同患难的糟糠,想想都五年了 ,我明年都三十了,过的倒是还成,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吧。 事业刚有点小成那会儿,我看不得我妈嫁给了一个小市民一家三口住在不满五十平的房间里,朝王子夜借了 点钱,然后买了这套一百二的房子,愣是花完了我的积蓄,现在想想,现在光是那些股份,就能卖好几套了 。 王子夜,我是真心感谢他的。 08.母亲 王子夜本人对于我拉着他满云江市的转买房子这件事记忆犹新。这些事情,一般都有他的助手打理,没曾想 到了我这里,王大少爷要忍着太阳晒风雨刮的陪我看房子,那段时间,我受尽了他的白眼和语言上的侮辱。 其实我让谁陪着都成,但是我就是喜欢看他顶着一脸高级护肤品的脸上堆满嫌弃的样子。 拜我所赐,他极为痛恨这套房子,也就忘不了这里的住址。 看着他一脸漠然,我很高兴,装吧,你就装吧。 乘着电梯上去,摁响了门铃,不一会儿,我的继父赵春平开了门,我朝他笑笑拉着王子夜走了进去,王子夜 这个混蛋,一进我家的门,就一脸完美无缺的青年精英模样,我妈看到我带着朋友来,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 ,对我继父道:“老赵,你去沏茶,叫小若过来。” 我忙道:“算了,妈,我坐坐就走,王总也不爱喝茶。” 他斜了我一眼,我喝茶的爱好多半是他带的。 我妈穿着一身简洁的居家服,和这个家里的味道一样,小民,世俗,但是充满了生活的味道:“小北,你很 忙吗?都不回来看看。” 这倒稀奇,我笑着看着她,虽然和父母的关系都很僵硬,但我记得她的好。可以说,她还算是我的亲人,而 我爸齐愿早就把我当成了仇人。 “是,这个季度快过去了,公司里都很忙,准备夏天的广告。” 她也笑笑,一脸局促不安,怀着难以启齿的心事般。这就是我们母子,从不把使唤彼此当成天经地义。作为 儿子,我只好问:“妈,您有事就直说,怎么说我都是您儿子。” 她浅浅的笑,大声喊:“小若,怎么还不出来,哥哥来了都不知道出来吗?”说完看向我,低声道:“他刚 大四,急着找工作……” 我笑了,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所以说人各有命,有的人生下来就有人为他绸缪,甚至可以放下自己的颜面 低声下气——赵春平向来不喜欢我,但是为了他的儿子,他接受了我的房子,也可以继续接受我的其它施舍 。 “这算什么事,小若不想出来就别出来了,您放心,我过两天就给您答复,但是您得给我他的简历什么的。 ”对于这个弟弟,我可是一无所知,反正我按年给她打钱,这个弟弟可没有我的什么责任。 我妈看着我,有些闪烁:“他是学财务的。”说完朝里边喊:“小若,把你的简历拿出来,别赖在屋子里了 。” 王子夜忽然道:“阿姨,我认识一个朋友,安排一个学财务的大学生没问题,但是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您要是想锻炼他就让他从基层干起。当初,齐祚和我开公司的时候不知道碰了多少堵墙才有了经验。现在刚 毕业的大学生没有经验没有资历,他得踏实下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我的朋友多加照顾,您看怎么样?” 我看着他,看着我妈瞬间有些黯然的神色,附和:“就算是我找,也是这类的工作,妈,您看看成不,王总 的朋友可都不一般,干好了绝对是有前途的。” 这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赵春平和他的儿子赵若走过来,赵若清瘦的样子,和我差半头,他没什么表情, 叫了句:“大哥。” 我点点头:“你手里的是简历吧?刚才王总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他挨着妈坐下,妈靠里边坐坐,赵春平也坐了下来,我看着着一家三口,垂下眼帘,听到我妈再和赵若解释 着王子夜的话,王子夜忽然轻声和我说:“今夜到mokun逛逛,好久没去了,叫上谢悠然,再叫上田巍和我 的那群兄弟,聚聚,如何?” 我知道他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是他不知道,前辈生,我就学会了这么一件事——对我各自父母的家庭视 若无睹。当下也不再看那低声商量的三人:“上次去的时候就把我灌了个稀巴烂,把我扔到你家里也不知道 给我换身衣服……” “哼,上次聚会只有我是光棍,让你住我家不错了,你还指望本少爷伺候你……” “那你家佣人呢?” “我吩咐的不许管你,怎么着?” “……”我就说不能对这人的心肠抱有太大的希望。 这时候妈开口了:“小北,那小若就拜托你和王总了。”她的眼神里有些我不愿看懂的东西,不论是愧疚还 是错过,我都不再试图在乎了,孺慕之情也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玩意儿。 我笑得天衣无缝,对赵若道:“小若,你等几天吧,一定给你办好,你踏踏实实的干,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 妈也松了一口气:“小若,还不谢谢哥。” “谢谢大哥,我会向您多学习的。”赵若忙道。 我笑笑,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默,我看看王子夜,他心领神会,和我一起站起来,我妈愣愣,也站起来:“怎 么了,不多坐会儿,一会儿在这里吃饭,怎么说也麻烦了王总一回。” 我笑着道:“您不用麻烦了,我的车被我卖了,搭王总的便车过来的,他忙,我们还得赶回公司。” 妈忙道:“这怎么好……” “阿姨,齐祚和我一起吃苦患难过,举手之劳,我哪里敢在他面前居功,小若是他弟弟,自然也就是我弟弟 。”王子夜难得发挥那张脸的亲切,但是我咬牙切齿,面上还得微笑:“妈,我就不再在这里吃饭了,您不 要太节俭了,该花就花,我走了,不用送了。” 妈和赵若将我送出了门,一踏出门边,我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走,但是一直维 持着我的理智和骄傲还是使我笑着和他们道别,然后优雅的转身,随着王子夜走出去。 从我六岁以后,我们就各走各路了。 09.想念 一路无话,我有些觉得胸闷,直到看到面前的房子,我才恍然回神的一巴掌拍在车门上:“王子夜,你这是 干什么?” 面前的公司让我瞪大眼睛,这是卓氏的产业,卓一航在里边上班。 王子夜冷笑:“我看你一脸便秘的表情,以为你很需要他,” 我张张嘴,我没办法否认我想到了那么多次卓一航陪着我进出我的父母家,那么多次,也没有今天这么难受 。只要我一看到他的脸,握住他的手,我就不会觉得自己没人要,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的。 “怎么,不进去,哭着求他不要结婚,哭着求他留在你身边?” 我胸闷的更加厉害了,这个人,太会诛心。 外边的公司实在是太熟悉,熟悉到我把他幻想成了那个颀长的人影。眼睛忍不住有些酸涩,只是我知道,就 算是我注定了孤老终身,我也不肯能放弃我的骄傲去示弱的,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就是靠着这点骄 傲活着。就算虚假,也是我一直赖以生存的空气。 “齐祚。” 我看着王子夜,凉凉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我齐祚自从自己改了名字的那天起,就 不再有人有资格对我指手划脚了。” 王子夜深深地看着我,我视而不见:“王总,我累了,带我回家吧。” 王子夜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的启动了车。 从路上回到家的这一段时间,我都在迷茫,我想,我必须重新寻找一个支撑点,我必须找到我人生前进的动 力。我不能再当一只飞蛾,我得种植自己的火焰。 回到家里,我强迫自己笑起来,看向坐在我家沙发上看着电视的王子夜:“王总,你约了田巍谢悠然他们? ” 王子夜点点头:“是啊,你刚才在想别的男人的时候,我已经约好了为你献身的人。” “……中午吃什么?” 他终于回头,一脸不屑的看着我:“我要是指望你,早就饿死了,定了外卖。” “哦,来了叫我。”我站以来:“我睡会儿。” 走进卧室,关上门,我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怎么办,我还是想念卓一航。 将整张脸放在枕头上,我开始无比的怀念那人的味道,但与此同时,一股自嘲的情绪传遍我的四肢百骸。我 早就知道那人是一个花花公子,第一次见他就在和一个男人亲吻,我还记得当时被我打扰了好事之后气急败 坏的神情,他的助手慌忙的从他腿上站起来,他翻着白眼问我:“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开车左拐,五里地,你们可以把花样轮回玩儿个遍。” 那个时候,我还是那样锋利,他还是那样风流,原本以为这几年他算是收心了,不想他真的彻底的收心了。 多么讽刺,我被一个同性恋掰弯了,然后就被甩了。我只能自嘲,世界上本来就并不会很公平,当时你情我 愿,他花了很多心思,我接受了他的奉承,多年的感情,我没办法否认那份付出。 但是我还是会觉得自己被骗了,我甚至在想那个信誓旦旦的向我发誓说我是第一个上他的男人是不是也是假 的……我忍不住用力砸向自己的头,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没办法接受有人打开我的身体,那时候,看卓 一航的反应,我就知道他也是习惯了把别人吃干抹尽的,他可以为了我放弃一直以来的主导权,我不能否定 这个。 他是卓氏的孩子,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是争不过那些兄弟姐妹成为卓家的领头人的,我早就明白他是有 野心的不是吗,他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和地位,正如我不会放弃我的骄傲和尊严。 那我在恨什么?也许我是恨自己,这样轻易地拱手江山,任他欢。 懵懵懂懂的睡了一会儿,我的房门被踢开了,这样的声音让我瞬间惊醒,梦里刚刚被父亲踢烂的门依旧在眼 前徘徊。待看清来的是的一个日渐发福的人之后,狠狠地拿枕头砸过去:“田巍,今年我家的装修费你付。 ” 这家伙自从迈上仕途之后越见发福了。 田巍穿着白色的衬衫,看上去就像刚开完会的样子,他一屁股坐到我床上,笑得像是弥勒佛:“听说你媳妇 跑了?”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见我不善的瞪着他,他无言的投降,伸手摸摸我的头:“还好,没发烧,那小子良心被狗吃了,哥哥给你介 绍更好地,多少如花似玉的姑娘等着你啊。” 我笑:“田同学,你能把你的屁股从我床上下来么,我要起床……你们都来了?。” 这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光荣传统,只要是有人失恋,就集体过来参观一下失恋人的黯然和表露一下幸 福者的嘴脸,以往这几人被我参观多了,难免带着点儿不忿。尤其是谢悠然,当他知道我要和一个男人好的 时候差点和我绝交,连王子夜也一连半月给我冷脸,后来还是田巍出来当了和事佬,对我说,哥哥永远是你 的后盾,然后这胖子下个月身边就多出了一个女的。 “谢悠然在外边品尝你的外卖,王子夜认为你睡就睡饱了……” 他还没有说完,我直接奔了出去,大吼:“谢悠然你个乘火打劫的,放下你的筷子。” 正在往嘴里送东西吃的小谢同学看见我,连忙抱起了盒饭,猛的吞两口,还含糊其辞的说着:“我是在用勺 子!” “老子把你揍成一个勺子!”我赤着脚奔向沙发,抢夺我的食物:“你怎么不吃了饭再来?啊?” 谢悠然猛烈地吞着饭,我生怕一个不慎把他呛死,将这大学里时候的温润王子憋死。于是转移了矛头,拿起 桌子上的勺子挖一口王子夜的豆芽:“王总,你饭量小吧?” 正在和豆芽一起化蝶的王子夜直直的看了我两眼:“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打劫我,别忘了你的饭在谢总的嘴里 。” “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噎了一下,将盒饭送过来点儿,我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 等我将王子夜的饭分刮完毕的时候,无奈的看到我的房间里又多了两人,全是王子夜的朋友,和他在国外混 过的,还有一个是美国人,很是英俊,我一度怀疑他和王子夜有奸情。 “卡卡,刘成功。”我每次一叫他们俩的名字就想笑,这俩人都是按照各自的偶像来的:“来了啊。” “难得您吃饭的时候还能看得见我们。”卡卡损人的时候没有一点异国他乡的羞涩。 “……”我尴尬的笑笑。 刘成功是一位成功的人民讲师,后来转型成了大学干部,很喜欢教育人,为了避免他向我开炮,我决定装沉 默的羔羊,但是卡卡那厮我可不怕,当初王子夜把他叫过来,我看着穿着一身红色衣衫的人在舞台中央跳着 钢管舞,一脸惊恐,王子夜很是欣赏的和我说,卡卡是一位律师,我更惊恐了。 10.跳舞 一行人开着一行车去了mulon,律师和人民讲师去找各自的舞伴了,我一脸颓然的窝在王子夜身边,两个已 婚人士纷纷自觉地喝着小酒,过了一会儿,王子夜受不住了:“你不去跳舞?” 我瞪他,他笑:“跳舞可以放松心情不是。” 说的也是,我想了想,忽然有点像作弄这个人:“和我来一曲?” 他咪咪眼睛:“你确定?” 我点头。 他忽然弯腰伸手:“这位先生,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伸手握住:“荣幸之至。” 已婚人士这时候拼命地鼓起掌来,同性恋者在molun是不禁止的,这里是最轻松的酒吧。虽然我不喜欢喝酒 ,每次都是最清醒的那个。但就算是我和卓一航在一块儿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踏进纯粹的gay吧,这里就成 了我们这群人的集结地,就连卓一航的一些朋友,都喜欢上了这里。 踏进舞池,我和王子夜脱下西装,开始和他跳起了伦巴,其实现在的音乐更合适华尔兹,但是我现在不喜欢 这样的调调,当初我和两位已婚人士都是舞林高手,可惜现在那两人金盆洗手了,而我,愿意让我金盆洗手 的人已经不在了。 王子夜说的对,跳舞可以放松心情,看着周围大声起哄的人,就连刚才热情跳舞的卡卡都过来,音乐也换了 ,我跳的更加畅意,全然忘却了周围的眼光,为了卓一航,我可以放下自己的肆意,今天,我不想再顾忌他 了。 灯光,音乐,呼喊,热舞,还有触手可及的人…… 我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 一曲终了,掌声四溢,哄叫声不断,我满身的汗,忽然觉得轻松了,朝王子夜大笑,指着他道:“王子夜, 你知不知道,你看上去就像一条落水狗。” 王子夜也是满身的汗,目光幽深,哈哈大笑,随即绅士的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大声道:“送给 我的王子。” 我恍然间以为看到了卓一航,他笑得一脸风流,所以我怔住了,直到我被一双手拉出了舞池,依然有些恍惚 。 良久之后,我看到眼前清晰地谢悠然的脸,他递过一张纸,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田巍在我身边坐下,叹 口气,接过来,抚上我的脸:“看着你一副薄情样,没想到还学会了深情。” 我悚然震惊,看向他,我哭了?我为了那个王八蛋哭了?他妈的! 王子夜的声音冷笑着传来:“你还真会赶场子,知不知道我在上边多尴尬啊?” “妈的,你有老子丢人吗?”我甩开田巍的爪子,朝他吼。 他眨眨眼:“你也知道丢人?” 我长出口气,懒得理他。过了一会儿,谢悠然凑近我:“齐祚,我刚才怎么好像看到了你弟弟?” “你瞎了吧,齐鑫和赵若才大学毕业,他在这里花得起吗?” 谢悠然温柔的笑笑,就像是在大学的时候一样:“不管他,你怎么样?” “没事,会好的。” 他低声笑,我怀疑他媳妇儿就是败在了这样如沐春风的笑里,虽然和我抢起东西来还是一脸凶狠:“小子, 都说了让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你非要找一活火山,现在知道错了吧。” 我点点头。 “就算是你以后还好这口,你也得听我们的啊,当初我就说卓一航那家伙靠不住,是不是?你还一个劲儿的 端着他,你说这几年我给过他好脸色吗?” 我点点头,再摇摇头。 “所以啊,要学会看人,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看准人。” 点头。 他笑了,夸张的抽气:“怎么跟一孙子似的,好了好了,时间一长就好了。” 我露出牙齿:“微微会不会误会啊……她知道了我变成同性恋之后不是让你提防我么?你说这样子挨这么近 ,还把你的手搭人家肩上,人家多不好意思啊,你说这要是谁出卖了我微微不拿着菜刀砍了我啊……” 王子夜凑过来捂住我的嘴,对一脸八字的谢悠然道:“光思想斗争没用,你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谢悠然受教:“谢谢领导指教。” 我瞪着王子夜,掰开他的手:“你知不知道你一股汗臭味!你准备用它残害员工么?” “你觉得你的嘴多干净吗……一股饭菜馊了的味儿” “……你们全家都是饭菜馊了的味儿!” 接下来的日子,我照常上班,王子夜给赵若安排好了一份在他朋友的建材公司做财务的工作。赵若上班以后 ,反应还算不错,这件事情就算过了。 困扰我的问题就变成了我不仅要忍受着王子夜在公司里的冰块儿脸,还得忍受着手底下人才的流失。尤其是 在我看到我的员工们竟然在办公室里调情之后,再也控制不住的发了一顿脾气,看着他们在会议室里噤若寒 蝉,我冷着脸让杨然去人事部找人安排一下,老子我要招人了,除了文雅他们几组,我决定再也不要看到剩 下人的脸。 过了两天,我接到了一个让我吃惊的电话,大学的同学,现在好像在海关工作:“李维,有事?” “呵,有时间么,出来吃个饭。” 我想想今天的安排:“下午还有一个会,你小子客气什么啊,还吃饭,我现在一想到饭局就犯怵。” “这不是听说你们恒宇广告创意部要招人么,我这里有个人,想让你帮帮忙,你给看看,成的话就留下用用 。你对工作认真,哥们儿也不勉强你,要是实在不成就算了。” 我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我这几位大学同学很秉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原则,:“这有什么,叫什么,和你 什么关系?” “沙海,x大毕业的,真正的高材生,我就是和他妈认识,觉得这孩子不错,想帮一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我老能听出他的居心叵测:“没问题,你让他来,只要不是酒囊饭袋, 我就让他进,怎么样?” “呵呵,我就知道你好说话,咱们那一批的同学也就是你和谢悠然几个还这么实在,成,改明儿哥们儿请你 吃饭,可得出来啊。” “那是,一定。” 挂了电话,我皱皱眉,实在是不喜欢这些人情往来,头一歪,我看到办公桌上边的日历,忽然怔住,这么近 了么? 四月十五号……可是我还没有调整好心态,想到那个即将嫁给卓一航的许家千金,我的脑子就一阵短路。叫 什么来着? 哦,许温。 呆愣了一会儿,我鬼使神差的拿着西服敲开了人事部长的门,谢悠然果然还在奋斗,他抬头问我:“你们广 告部真的很闲?” 我想到办公室外一片紧张的氛围,摇摇头,他无奈的叹气:“干嘛来了?” “饿了。” 他看看我:“出门左拐,上三楼,就是员工食堂,不送。”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很寂寞,想让你陪着吗?” 他摔下文件,使劲儿看我两眼:“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我无奈:“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我一看你那脸便秘样就知道有东西堵着,赶紧说。” “好吧,刚才李维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给他安排一个人进创意部,他当我这里是收留站吗?万一又来了一个 吃皇粮的怎么办?” “还有呢?” “我怀疑李维和那人有奸情。” 他顿了顿:“女的?” “男的。” “你以为天下人都和卓一航一样啊……不说真话就赶紧滚。”他咬咬牙,把一身的温柔咬碎了。 我颓丧的叹息出声:“……卓一航后天要结婚了。” 他抬眸,终于正视了我一眼:“你想做什么?” 我苦笑,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他的原因。如果是王子夜他一定会冷笑着说:“你要是想去就滚出这个门。” “我不知道。” “你要去祝福他们?” 我嗤笑。 “去揍卓一航?” “多没风度啊。” 谢悠然轻笑,但如往日一般纯粹的眼睛里却有了冷峻,匆忙一瞥间竟然让我看到了洞彻的了然。 我也跟着笑笑,就要起身:“得了,我就是闲的。” 谢悠然用笔敲敲桌子,把我的动作定住,一字一句:“齐祚,你就是不想看到他结婚,你还喜欢他是不是? ” 我沉默,过了一会儿,无力的笑笑:“我只是……有点舍不得。” 11.心意 我真的舍不得,就算是现在只剩下回忆和倔强,我也舍不得那些年有人可以信任可以付出的时光,我可以在 那个人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不会故作亲热的逢迎我。我这一生做过的最骄傲的事最阴暗的事都可以告 诉他,我不用怕他笑话我。 “齐祚,我不同情你,可我心疼你。”良久,谢悠然略带艰涩的道:“这从来不是最好的选择,我希望你可 以保持正确,最起码在这次教训之后。” 我低下头,谢悠然安静的看着我不说话。我真喜欢他的体贴。 “谢谢。”说完,我起身离开。 我还是执迷了,那些记忆就是思念,思念是最沉重的枷锁,它连接了过去的悲喜苦乐,也纠缠了我如今的迷 惘。可这就一辈子啊,我不得不把回头当成软弱和耻辱,我不得不把相逢当成是陌路。 我的伤心,鲜明刻骨的存在,可是,在那个酒宴之上,没有它的位置。 在关上谢悠然的门之后,看着形形色色的员工,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情爱故事,在这些几乎一样的笑容之下 ,谁走马观花的穿梭了谁的情域?我露出自信的笑容,眼前飞快的闪逝着那个男子喝着咖啡凑在我面前,拿 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念着他自己都曾经迷失的诗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和卓一航,终于走上了陌路,以后他的康庄大道不会有我的名字,以后我的生活, 总要习惯没有他和别人过。一切都会好的,他结婚之后,我就彻底放弃他了,没有一丝余地了,这样,在这 条绝路上我就可以逢生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念叨着卓一航曾经用手划过的诗句,我真的等到了四月十五号。 一早,我一边想着那天被仍在垃圾桶的请帖此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端庄的躺着,一边一派淡然的给手底下的 人开会,维持着笑容,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我还去参加了王子夜召开的高层会议。我觉得我分裂成了两个灵 魂,一个在我体内,一个在高空中俯视着我自己,冷笑不止。 忘了是哪部电影上说的,我们在一起的,彼此相爱,分开了,彼此相恨。我要让他知道,在这场情爱里,我 和他永远势均力敌。 开完会,大概是12点的的样子,我想那对璧人大概正在酒席间觥筹交错,听着各式各样的祝福。我忽然开始 担心卓一航,他那样风流成性的人,会不会受不了婚姻的束缚,他们的结合无关爱情。他看着所有人的笑容 ,听着所有人的祝愿,会不会有一瞬间觉得难过,因为和他一起进入洞房的人,不是我。 这一刻,我甚至有了去找他的冲动,我很想知道,他会不会像我这么无措,会不会想来找我。 无奈的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我没办法骗到自己,那个人,那个人,再也和我无关了。 卓一航,如果你现在回来,我就原谅你,我不会责怪你对我的背叛,我不会再工作到天亮让你等我,我不会 再为了看球忘了告诉你让你找了我一夜,我再也不会让你生气让你哭。卓一航,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回 来好不好? 我慢慢的蹲下去,为什么,就算是我难过的想晕过去,脸上依然这样冷漠,难道真的是太长时间一个人了, 所以都忘了怎么表示痛楚了么?还是因为,今天之后再也很难会有这样一个人,让我想要白首不相离。 我齐祚,竟然这样放不下一个负心人? 恍然间,我看到镜子里有了另外的人影,我直起身子,此时此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在我身边劝我没关系, 但是手腕被狠狠地抓住,我漠然的看着他:“王总,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放开。” 王子夜顶着一张扑克脸,双眼中有着晦涩难懂的光,他缓慢的道:“我带你去看他,你不要哭。” 有什么在我的血液里燃烧了,我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颤抖,我会哭?就连我的父母双双成家那一刻我都 可以笑着祝福他们幸福,因为很多东西根本不是我可以抵制的诱惑,他们为了自己的战争两败俱伤,我只能 放任自己躲开那片雷区,躲到让我可以长大的地方,而现在,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根的时候,我会为了一个 情人哭? “放开。”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那还甚至不像是我的声音,我觉得很颓然,这样的放不开一个人,简直不可想象。 手腕被放开了,我转身离开这里,余光看到王子夜低下头站在后边。这个镜头很像是当时我告诉他们我和卓 一航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他冷漠的掉头走开,剩下我站在身后,有些无所适从,因为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 响我和他们的友谊。 现在,还是为了同一个人,却时已经沧海桑田。 正当我要转弯进入办公区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跑步声,我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到了猛跑过来的王子夜,他看 到我停下,慢慢的站在我面前:“齐祚,三年前,我为了自己放弃了追求你的机会,我让卓一航取代了也许 是我的位置,三年之后,他为了同样的理由放弃你。现在他结婚了,我是不是可以追求你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我觉得现在就算是卓一航站在我面前也不会有这样的震惊,这是什么情况? “齐祚,我知道现在你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没有了卓一航,也会有别人陪着你的,放弃 你的人都会后悔的。”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懊恼而坚定:“我后悔了这么多年,我再也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 会了。” 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好,手已经被王子夜抓住:“我带你去看卓一航的婚宴,我要让你记住他和别人结婚的 场景,我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我还没有清醒过来,边被他拉的到了办公区,正在工作的人们看着我俩这个姿势,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明哲保 身。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手下暗自用劲要抽出来,他妈的,谁说要去见那个混蛋了,老子我一辈子也不 想看见他了。可是当着这么多的员工,我不想成为明天办公室的八卦头条。 被拉到高管专用电梯等待的时候,我咬牙切齿的道:“我告诉你,王子夜,你别乘人之危啊,你别小人得志 啊,否则我还真喊了。” “你喊啊,反正老子迟早得公之于众。 12.忌讳 你娘的! 我狠狠地抬起脚就要踹过去,结果电梯门开了,看的满当当的人,看见我俩,一个个笑着问好:“王总,齐 总……”,我无言的将踹他的姿势换成迈步的姿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总,咱们等着瞧。” 王子夜看着电梯里的一众人好奇的目光,专业的上司眼神就这么一扫,一众人马上眼观鼻鼻观心了,这群没 有志气的……不是,什么时候专用电梯都这么拥挤了?我很想去问一下王子夜这是什么原因,但是一想到他 刚才说的话和现在要去的地方,满腔的好奇立马被憋闷取代。 我不是没有想过王子也对我关照有加的原因,想当年我还怀疑他和卡卡的关系来着……可是我他妈的从来没 有想过是这个狗血的原因,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出席卓一航的婚礼,但他妈的绝对不是这么憋屈的去。 为了躲避各位同事关爱的眼睛,电梯一到,我很迅速的钻了出去,王子夜马上凑在我身边笑得一脸无赖,我 就应该让他的员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但是人在公司下,不得不低头,我可不想明天公司的头条新闻就是我 和王总拉拉扯扯衣冠不整,尤其是他刚才说了那么一段话之后,这是一定要杜绝的绯闻。我只好被他带进了 他的凯迪拉克:“王总,你说我现在跳车成吗?” “等我开到清水河的时候。”他朝我露出牙齿:“得了,不就是看看前恋人结婚么,我当初不是还去参加我 前女友的婚礼么,人家那时候连孩子都怀上了。” “因为你是同性恋所以人家不要你的吧?” 他乐了:“齐祚同志,你现在好像也在“同志”的船上。” 我意正言辞的反驳:“我才不是!” 他沉默,冷笑:“你的意思是你只喜欢卓一航,那个鬼小子有什么好?” “我喜欢。” 他闻言,嘴唇顿了顿:“我看到了酒店你怎么说。” “老子才不要去。” “好啊,你是准备在这里和我上演夺车大战还是要到了目的地再丢人?” “你娘的,王子夜!你这么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怒视着他:“老子我眼不见为净,不愿意去给人添堵,不 愿意自寻下贱也不行吗?我当一次圣人不行吗?” “你是怕看了永远也忘不了,齐祚,你才是懦夫。” 我怔住,一脚揣在门上。 是的,我现在都忘不了父母离婚时候的一幕幕,还有逐渐背离的点滴,不是我不愿意再向亲情靠拢,而是我 发现,即便是我站在他们面前,我也会想到那些我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打工度过大年夜的日子,就算是现 在他们想要接纳我,我也没有那个心力去接受了,这份薄凉和骄傲,早就渗到了骨子里。 卓一航,我看到了卓一航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场景,也会忌讳他一辈子么? 我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 其实我曾经很多次和卓一航讨论过我们白头到老的样子。但现在,却只觉得的恶心。所以,人不能诛心,一 旦伤了人心,以前的好也会受到质疑。 我不知道我和王子夜维持着这样看客的姿势有多久了,他把车停在这个挂着喜字的酒楼,就不催促我干什么 了,他的凯迪拉克淹没在了一众的豪华不豪华的车里。这使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示着我的失落,我看着车窗 外,抿紧唇,我忽然想到我不该卖掉那辆车的,否则我就可以开着那辆车堂而皇之的来这里,把它还给他。 可是现在算是什么,一个被抛弃的情人附和着所有失恋大军的大流想那些负心人?我很想冷笑,因为我能想 象得到那里边正在上演的种种戏码,也许会有人知道,现在的这场婚礼是以一个男人的失意作为铺垫的,也 许不会有人愿意知道,这场联姻,毁了一场梦境。 我了解这个男人,风流无忌,心思深沉,每走一步都会烙下一个脚印,所有的决定都会义无反顾,后悔了就 马上退出,绝对不再重蹈覆辙。就好像他那无懈可击的简历,完美而明确,也许唯一的出入就是不知道会和 我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长的有些脱离掌控。 而我,永远也不会再稀罕和这个男人参加这样的喜宴,就像今天一样,匆匆一别,不求再见,只求从此两不 相欠。我不会再做着关于你的红尘好梦,你也不用再掂量着你的分量筹码,我会掩埋和你的这段青春往事, 你也不用遮盖着这段岁月旧情,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相溶在一个城市,即便是什么时候再见,你还是初见那 个时候一样矜贵,我也可以一如既往的骄傲。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凡尘滚滚,一切匆匆。我伸出手摸摸外边的空气,阳光正好,岁月应该也是一样静好,这些疤痕,疼过了就 过了吧。 王子夜忽然拉着我转过头来,我迷茫的看着他,他的手就摸上了我的脸,我麻木的看着他指间的湿润,终于 知道,我就算曾经告诫过自己不要太过充满希望,还是不能忘了贪恋红尘的美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真是实话。 “你现在想干什么?”王子夜问我。 “……”我低下头,别过脸:“走吧,我要回家。” 我固执的将我的小房子称作家,就连在和卓一航一起的时候,我也不愿意搬到他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大房子里 。王子夜不出声的笑了:“喂,我还以为你会冲进去给那个男人一巴掌呢。” “得了,我还要脸呢。” “你需要照照镜子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丢社会主义的脸吗?你得多谢你这身西装,否则我会以为伏地魔脸上挂 了两根面条出来了。” 我真想抽他一脸面条。 13.新人 我一直就觉得王子夜的嘴很欠。 还记得那时候公司刚建,第一个季度亏损严重,我们几个人蹲在狭小的办公室吃着方便面,王子夜那个富翁 爹说过只有连续两年以上盈利超过百分之三十,他才会提供援助,不论是资金还是关系。所以,王子夜和他 那个爹在电话里对骂的场景深深地刺激了我和谢悠然,好像彼此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二 世祖这是干什么呢,这难道就是忽然从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跌倒吃方便面的境地所以引来了仇富心里?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爹以微弱的胜利赢了这场唇枪舌战,估计是这么一高兴就忘了自己儿子从小欠缺的人 品,于是被他儿子一句话堵得差点阵亡:“别笑了,我还记得你上次笑出来的那副假牙掉在汤里的样子,简 直就是一张缩小的血盆大口。” 在那三个月里,因为天天都会吃方便面,所以陆续吃走了一批人,只有我和谢悠然留了下来,那时候,我和 谢悠然两人租着一间屋子,愣是吃了三个月的清汤白面。我问谢悠然为什么不走,他说他还没有经历过这样 即将饿死的惨状,所以想看看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问我,我说我只是懒得换地方。 所以,在我快哭的时候时候他开玩笑,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 尤其是他告诉我,他喜欢我。 我很难让别人喜欢,而每一个能说出来喜欢我的人,我都没办法报之以恶意。 回想起和王子夜大学认识以后的点点滴滴,那个睡在上铺的大男孩儿,那个傲气的朋友,那个冷漠的上司, 还有给我的种种待遇……尤其是我的副总,也许,他真的有一些喜欢我。 在我的前男友结婚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喜欢我,这是糟糕的一天唯一的安慰。我,毕竟还是有人要的。 但是第二天之后,我就开始躲着王子夜。有时候开会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我就想要走开,总觉得是自己多心 怎么着,我总觉得那眼睛里有点让我发憷的委屈意味,我被看得毛骨悚然之余,都想辞职了。 但是,换季的忙碌让我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酒桌上,听闻李维给我推荐来的沙海小朋友酒量不错,我索性就 抓了差,结果小伙子果然是好酒量,我倍感欣慰之余,他就成了我御用的替死鬼。 如此忙碌,卓一航结婚的事情就似乎没有那么了不起了。 我无奈的看着放在最上边的关于最近几个单子的广告策划,感慨着我的孩子们越来越能吹了,办公室门敲响 了:“请进。” “齐总。”爽朗的声音传来,每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我都觉得自己老了,所以我才不喜欢刚毕业的学生…… 我抬起头,公式化的问:“什么事?” 沙海笑的露出白牙:“刚才王总请您过去。” “我的助理呢?” “我让他吃饭去了,我吃完了,就帮忙传个话呗。”他蹭过来,我无奈的道:“还有事吗?” 他耸耸肩:“没有啊,我就是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 “向后转,注意关门。” 他见我又低下头,无奈的凑过来:“齐总,王总找你有事么?没事的话中午我请你吃饭吧,这么长时间了, 还没有感谢你的照顾呢,刚来的时候你又不肯。” 我看看他:“不用了,你知道我不喜欢饭店,你自己干的好,也不是我的功劳。” “你就不给我一个表示衷心的机会?” 我瞪他:“好好干就是了,我去找王总。” 他爽快的出去了。 我无奈的盯着电话看了半天,很想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告诉王子夜老子宁死不从。可是这个念头一想我就忍 不住抖了抖,还是服从召唤去找领导。 王子夜正在看书,《瓦尔登湖》。他在我敲门的时候声音沉静,我就知道他在看书,这个人一直保持着阅读 的好习惯,我一直坚信,若不是大学里我们这些朋友浪费了他太多时间,他会把图书馆都啃完。虽然我很欣 赏他把一本书看无数遍的好耐心,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饿着肚子看他抱着精神食粮吃得津津有味,于是在过 了十五分钟以后,我咳了两下,他抬眼看我,神情困惑,放佛不知道是他找我来的一样。 “王总,我饿了。” 他看了我几秒,然后笑了,那是一种在内心安静之极的情况下露出来的笑容,干净,整洁,就像他一贯的为 人,奢侈而妥帖:“我还以为你能忍着不说。” “王总,人是铁饭是钢,皇帝还不差饿太监呢,您不能这么不把自己的下属的胃当一回事。尤其它还是在饱 受您的摧残之后的残花败柳,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您是不是先把找我的事情说一下?”我侧着头看他的办 公室,一边迅速的组织着语言。 “那么,谈事情的时候,齐总是不是应该看看自己的上司以示诚意?” 我翻翻白眼:“有屁就放。” 他含笑将一份文件扔过来:“省电视台的邀请,希望你们部出个人去担当评委,要够分量的。” “ok。”我在想谁比较爱出风头。 “那好。”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将书放进抽屉,拿起自己的西装:“我们去吃饭。” 我咬咬牙,陡然醒悟过来,就这么一件事,难道不应该是我们部门先知道么:“王子夜……” 他在我身边停了下来,看我不动,眨眨眼:“你饿饱了?” 我咬牙:“你就为了这个找我?” “我妈说了,什么事情都要和老婆商量。” 我咋舌,手指哆嗦着指着他,我靠,谁是他老婆?这人真是……我还没有充分的表达我的心情,便被他突然 俯下的脸僵住了:“齐祚,你什么时候准备跟我回家?” 回你个头!我怒了,一把打开他的头站起来:“王总,不要在办公的场地说这些话。” 他老神在在的点头答应:“你还害羞了。” 我浑身气的哆嗦着往外走,他迅速的跟上来:“齐总,你不能这么打击我啊……你说我年少有为,英俊潇洒 ,还是一个单身黄金汉,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 “王总,现在我要打开办公室的门,为了不损坏您在公司的形象,你可以闭嘴吗?”我抓着门把手问。 “我就不信谁敢干涉我们俩的私生活。”他笑道:“你看啊,我给你分析分析……” 我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他追了上来,和我并肩走着:“想吃什么?” “红烧猪头。” 14.不见 在他的闷笑和路过员工们的惊讶中,我飞快的想往员工餐厅去,王子夜不依不饶的表达了自己不想在食堂吃 的意愿,并且热情地推荐着好吃的东西。 我无奈:“王总……”话还没说完,我看见一身蓝色西装的谢悠然和他老婆走了过来,微微一看到我就笑了 :“哎呦,齐祚,今儿我准算逮住你的真人版了,刚去你办公室你还没在,怎么,和王总你侬我侬的忘了时 间啦。” 我站住,上下看着好久不见的已婚女士,实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再看看一脸本该如此的谢悠然, 我就肯定这个女人是长不大了。王子夜理则所当然的揽住我:“这你都看出来了?微微姐果然是慧眼如炬。 ” 微微咯咯的笑了,谢悠然却在我和王子夜身上来回扫描,然后温和的笑笑:“找你们一起吃饭,去不去?” 我撕开王子夜的手,走过去:“当然当然,薇薇姐的面子我肯定给。” 于是我们四个就乘车去了公司附近的饭店。 对于这些地理位置优越的饭店我一向不看好,做出来的菜一看就像是写着阶级两个字,可由于每一次都不是 我掏腰包,于是我就吃的很有斗地主的快活,但是总有让我不快活的事情发生,而且避之不及。 正在谢悠然和微微分享着唯一剩下的狮子头的时候,服务生敲门进来送菜,开门的一档口,我分明听见了那 个伴了我多年的声音,风流天成。当服务生把门关上的时候,狮子头已经到了微微的碗里,饭桌上有些静默 ,我放下筷子:“去趟洗手间。” 谢悠然和王子夜谁也没有说话,我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数着自己脸上的脉络 。每一个喧哗的地方都有悲伤流过,每一段奢侈的时光都有一些人走开。我知道,上天他现在给我的,也不 过是可以在洗手间这个地方发泄自己的权力,奢华的酒店,就该有不同程度奢华的洗手间。 镜子里边慢慢的走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姿高挑,器宇轩昂,我朝着这个身子笑笑,转过头去,直视着 这个此刻依旧锋利的男子,他不说话,我就等着。 卓一航终是拗不过我,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他无奈的笑笑:“齐祚,你还是没变。” 我笑,你怎么知道我变没变?就算是变了,那也是你的功劳:“你找我有事?” “我只是不曾想过你还会来……连我结婚你都不屑一顾,我知道你在这个酒店,还真怕你不赏脸出来一趟。 ”卓一航走近,我一步不退的站着,他停下,只有一拳的距离:“齐祚,谢谢你肯来。” 这是分手之后的第一次相见,我忍不住的细细的看着我熟悉无比的男子,却魔咒般的总能从他身上看到另一 个我没见过的女子形象,她依偎在他身边,她的香水味道弥漫在他的衣服上,她的发丝缱绻在他的胸口,她 的气息环绕在他的每一个细胞…… 我紧闭着呼吸,深怕自己也闻到他妻子的味道。 看着看着,我苦笑起来,真真是相见不如不见。 他苦涩的摊开手:“你不是为了我来,对不对?” 我压抑着自己的胸闷,很想大吼一声,卓一航,不关你的事,我来见你,只是想要看看我的爱情,这张脸, 这双手,这个人,这个时候,都不是我的了,或者更早。 可终究,我只是说了一句:“卓一航,我不怪你,你过得好与不好,我都不怪你。” 我真的不怪你,我早就知道我们都会在一个拐角处遇到不同的路,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每一个人都有放弃的 权力,你放弃了我,我就算心存怨恨,也不怪你,只不过,你的身躯,不会再度吸引我。 他怔住,然后笑了,不无悲伤:“就像原谅你的父母一样,你也原谅我?” 你们都选择了丢下我追求更加大的诱惑,不论是谁,都没有把我摆在最重要的位置的习惯,欲望总是如此, 诱惑也是如此,那一年,你诱惑了我,那几年,你给了我欢乐,这一年,你不需要我了,你们都是如此,我 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责怪,那太不容易:“你找我有事?” 他脸上的悲伤迅速的退去,退后:“你好吗?” “如你所见。” “我知道你会好的,你离开了谁都会好的。”他低下头,声音有些软弱:“我知道你会好的……可是我还担 心你好不好。” 我被他的声音震荡的几乎难以为继。 我厌恶别人问我好不好,就好像施舍一样,在离开和背叛以后,已经得到一切的人回头看看自己曾经抛却的 ,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所有的虚情假意,所有信誓旦旦以及所有被错付的年月。 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别人好过一点。 “小北,要好好的。” “小北,妈妈爱你,妈妈想知道你好不好。” “你还好吧,齐祚?” 但是,即便我这样冷酷的分析着,心口的闷痛感依旧顽强的爬到了我的头颅,我的脑浆,我的头发,我的一 切,我只想离开他身边,只想让他永远别想用这种胜利者的面孔看着我。 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任悲伤一点点的爬上了脸,渗进了眼睛。 你见惯了我的伤心事,而如今,你成了我的伤心事。 15.成昨 我记得权相宇曾经拍过《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里边的男女各自隐忍着即将失去挚爱的痛苦,所以他们无 比悲伤。而我想,当你的挚爱站在你面前,却口口声声的问着你“你好吗”,这或许真的比悲伤更加悲伤。 你凭什么在伤害了我以后问我好不好? 我眼睛发胀:“够了,卓一航,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我的父母,尚且没有我选择见与不见的权利 ,但是你卓一航,你将另一个女子引进了生命,你们开始变得血浓于水,你们会朝夕相对,你放过我,我比 不起。 就在我走过他身边时他叫住我:“齐祚。” 我停下来,他的声音敲击着我的心脏和眼球,我受不住。 “齐祚,我真的不想,我真的想你了。” 我觉得自己喉咙口有什么在堵着,我也想见你,可是你用我天然的弱势歧视了我,放弃了我,而我学不会犯 贱。总会有一天,你开始无足轻重。但是现在,你这个最先放弃的人怎么还有这样的自由说想我。 这只会平添我的不齿。 我站在他身侧,却不看他:“卓一航,那个女人好吗?” 他顿了一会儿:“……还好。” “换做是我,也不会做的比她更好了吧?”他这样的回答,让我想笑:“一个很好的女人,你们有法律的保 障,你不能随随便便就辜负了。” 他不再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样的沉默让我难堪,正当我想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快速的动起来, 比我更先一步走出了洗手间。我顿顿,看着紧闭的门,打开水龙头,狠狠地将水泼在自己脸上,这些泪,这 些撕心裂肺,也该洗洗了。 卓一航,我不怪你。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看到了贴着墙站着的王子夜,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抽烟,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 的沉静发出了光,他笔直的站在我面前:“齐祚,你给我时间。” 他没有说,我会等,也没有说,我会给你时间好起来,他只说,你给我时间。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刻,他都不 忘了守护我的骄傲。 我感激的朝他笑笑,即便看不到我也知道我的笑容有多虚弱:“王子夜,我不喜欢男人的。” “你不把我当男人没关系,把我当爱人就好了。” “你可以再不要脸一点的……” 他走近扶住我,摸摸我的头发,开心的笑了。 卓一航离开我已经四个月了,我甚至没有睡一个好觉。那种从心里边不踏实的感觉使我异常清醒,就好像我 最年少的时侯,无比清醒的看着我父亲新娶得那个女人,清醒的记得初见时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清醒的 记得我父亲是如何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冷落成陌生人。 但是今天这一夜我却睡好了,梦里我和谁都相处的很好,一切安然无恙,就好像这些年的孤独和失去都不存 在任何的影响。但是我一睁开眼睛,就知道不是这样的,正是这些人给了我成长。我永远也无法谅解的,正 是我从来不会去怨恨的。 正当我自己陷入惯常的纠结的时候,卧室门口出现了一道清奇的人影,我眨眨眼,他还在,我继续眨眨眼, 人影朝我笑了。 我指着他:“你怎么会在我家。” 他不以为然的道:“有占便宜的机会我不占,你当我柳下惠吗?” 看看,看看,这就是当代社会的精英,真是无耻。 我无比纠结的想要总结出一句话来,王子夜好心的大力的敲门声把我拉了回来:“起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 么越来越频繁的迟到了。” 我翻翻白眼,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穿的齐全不,等我意识到这个动作多么像是被拐带的良家妇女,王子夜已经 带着自己的放肆的笑声走开了。 我搜寻着昨晚的记忆,怎么就把一头狼招到了自己的窝里,可是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昨天见着的那人身上。 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呵,流光容易把人抛。 我伸出手,很想将天花板上边的卓一航弄下来,我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可是我很想让他告诉我,这两个月以 来才是幻觉,我并没有再一次验证我的坚强。可是,我是这样的清醒,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徒劳无功的伤感 只会让我更加绝望,所以,我笑了。 上方的人影越变越淡,渐渐地只剩下了朦胧的光影,就如同映照在心湖上的月光,你看得见,可你够不着。 更加过分的是,你清楚的知道想要捞月的想法多么愚蠢。 我想起了郑愁予的赋别,这次我离开你,是雨,是风,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 向两头了。 卓一航,我愿你在这条寂寞的路上不再孤独。 16.父子 哗啦啦的时间哗啦啦的奔向远方,等我在难得的周末发现自己早已把为数不多的能量消耗在了空想上的时候 ,已经颇有些饥肠辘辘的味道,然后我就悲催的发现我的冰箱也早就一穷二白了,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浪费电 ,于是,我开始穿衣服准备去超市。 看着自己衣柜里为数不多的休闲装,再次哀叹自己的青春像小鸟一样一去不复返,我已经多长时间没有逛街 了?记得还在大学里的时候,我经常和谢悠然去漫无目的的转悠,有时候会因为缺钱一分钱都不拿,但丝毫 不妨碍我欣赏这座城市的荣耀和辉煌。但是现在工作了,也算功成名就,竟然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时候的心 境。 我想,在祭奠我失去的爱人时,更值得的是祭奠我逝去的青春。 刚出小区,我就接到了电话,正想骂人,却看到是我的父亲,我简直有些惊讶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说 所有人都知道我失恋了? “爸?” “我是佟云。”那边传来一个疲惫的女声,我听到这个声音很怀疑自己在做梦,并不是因为她会给我电话, 而是因为她的声音,这样浓浓的疲惫感,她是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软弱的,这个女人,在我的 记忆里,即便是在劣势的时候也是趾高气扬的,即便是败了这场战斗也是挺着头颅的。 “你有事?”知道是她,我也就懒得费工夫了。 “你爸在第一医院,你过来一下吧。” 我怔住,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听得出来这个女人在尽力的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她永远不习惯在我这里 颤抖。我沉默的挂了电话,感到十分荒谬。 当初那个在我还小的时候也给了我温柔的男人,那个在我少年的时候拿着粗大的擀面杖打得我满地找牙的男 人,那个用着厌恶的语气对我说着他不愿意成为我的父亲的男人,那个在我长大后任我自生自灭的男人…… 以及那个为了一栋房子把我的母亲赶出家门的男人……现在,在医院里? 他张牙舞爪了这么多年,他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横行霸道了我的整个青春,也老了么? 我安静的站在原地一会儿,懒得去开车,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第一医院。”然后沉默的靠在车座上,按抚着 有些疼得头。 每当要见齐愿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第一医院。 我闻着医院的味道,呼吸忽然变得顺畅了,因为我喜欢它的颜色和味道。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因为做医院 的广告,田巍带着我来过一次。只不过,这次为了自己的父亲而来,却悲哀的感觉不到悲伤,我不习惯在他 的领地里悲伤。 查问了病房,慢慢的走到四楼,泌尿科病房,我扯扯嘴角,忽然想起一次和他吵架吵得凶的时候,恶语相向 ,口不择言,我对他说,等你老了,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从来不是能够长性的 人,连愤恨和曾经的恶毒都会变得淡漠,我都忘了,我二十九了,那个男人,也该老了。 走廊里,远远地我就看见他的一对儿女在和医生说着什么,神情焦急,那个女人应该是在病房里,我忽然不 知道为什么要让我来,很早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一点也不稀罕有我这个儿子,而我,也早就不再稀罕他们 是我的父母,所以,现在是干什么呢?他还好的时候,彼此伤害,他现在塌了,再让他徒生厌恶么? 但是我还是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然后走到了齐鑫和齐薇面前,他俩看到我,面色一沉,也不说什么,反 倒是医生认识我:“齐少?怎么来这里?” 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惊讶,奇怪的看看他,并不认得,于是笑笑:“医生你认识我?” “你和田部长一起来的那天,我也在院长室,齐少风神玉朗,记住了。”医生是个中年男人,笑容亲近不似 作伪。 我还真是借了田巍的势:“不好意思,您贵姓?” “李进,上进的进。”李进伸出手来和我握手,我笑着握了一下。 “齐少你有什么事么?” 他笑着问,我看看脸色复杂的兄妹,朝门里边点点头:“那是我爸,我来看看,严重么?” 李进脸色马上有些不好,我就知道他刚才的态度肯定不怎么样,但是我可懒得说什么:“李医生,我爸身体 不好,以后还要麻烦你们照顾了。” “那里,齐少信任我们医院,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齐先生是肾积水,其他的器官也有些衰退,这个年纪 ,以后身体肯定会受影响的,但是您放心,齐先生的身体我们医院一定会放在首位……医院里还有别的病房 ,等下午齐先生做了手术以后就送过去,您看怎么样?” 我点点头:“贵院的服务和医疗水平我一直是多有听闻,麻烦你们了。” 他笑起来,道:“那就不妨碍齐少探望了,我先去为齐先生准备手术,您忙。” 我笑着看他离开,再看看兄妹俩,小姑娘躲在自己的哥哥身后,估计是以前留下的印象实在不好,我也不看 她,问齐鑫:“什么时间手术?” “三点。”齐鑫的声音闷闷的,我皱皱眉,挑唇:“多大点事,你爸就是病了一场,也至于么,他身体好着 呢。” 齐鑫的火气似乎被我勾起来了,正要说什么,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看也没看就挂了。一手推开房门,里边 的女人正在说话,床上的男人看到我,好像苍老了许多的容颜一下子有些沉:“你怎么来了,齐老板?” 听见这个挑衅的声音,我的脑浆顿时就抽了。 我看着齐愿,果然是佟云自作主张,于是我笑了:“佟云说你住院了,就过来看看。您穿这身病服还是很合 身的。” 他脸色一变,身边的女子朝我道:“齐北,我是让你来气你爸爸的么?” 我看着她,发现她脸上的容妆还是精致的,不由得笑了:“那么,你是让我来干嘛的?付医药费还是找医生 ?你总不至于找我来安慰老人家的吧?” “齐北!你给我滚。”他怒了,指着我。 我看着他,脑海里无数次的这个镜头闪过,多少次他就这么指着我,让我滚。一时之间,我觉得这样真没意 思,吵了半辈子,真没意思。 “有什么需要我的,说吧。”我说话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了,我再次挂断,看向我的继母:“别浪费我的 时间,这是我难得的假期。” “刚才门口的话我也听到了。”她说:“我只是为了你爸爸的健康。” 我笑笑,沉默,房间一片寂静,将响起来的手机接听,那边王子夜暴怒的声音传过来,静谧的病房忽然就被 打破了:“齐祚!你他妈的还敢挂我电话?” “您这不是废话么王总,刚才我不都实践了么,要不我再试试?” 王子夜依然是吼的:“滚你丫的,齐祚,赶紧来公司。” “王总,今天是我的假期。” “少废话,kaka好不容易打了个精彩的案子,快来,庆祝一下。” 我看看病房里沉默的一家子,笑笑:“王总,我现在来不了,你们逍遥去吧。” 王子夜的声音沉静下来:“你有什么事儿?” “我在医院。”我将脸面向窗户,低下头。 “你怎么了?”那边的声音错愕而惊讶:“快死了?” “我要是死了倒省了心了……” “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他打断我,电话里传出他说话的声音:“悠然,我去找齐祚……你们玩儿吧。 ” 我沉默一会儿,有些自嘲的道:“第一医院。” “到底什么事?”那里一片他动身的声音。 “我爸住院了,下午手术。” “等着。” 我挂了电话,良久转身,看着床上明显消瘦的人:“我去买点东西。” 谁也没有动作,我径直走了出去,等看到门口的时候,才找回了自己的心跳。真是他妈的丢人,就算是现在 ,我都需要有人和我一起分享这种难过么? 真没意思。 17.探望 王子夜来的时候我坐在医院的喷池旁,正看着来来往往和家人散步的病人,王子夜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手里 的西装被他直接扔到了地上坐下,俊朗的面孔全是笑意:“哟,齐总,受伤了?” 我看看他:“没有,就是觉得挺傻的。” 他忙不失的点头:“你确实傻,否则怎么我这么大的一个帅哥在你面前你都不稀罕呢。” 我瞪他:“你是被你爸宠坏了的,怎么会懂。” 他揽住我的肩膀:“齐祚,我爸也不待见我,你相信我,我能理解的。” 我低下头:“王子夜,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忍不住。” “我知道。”他的声音温柔,带着纵容的笑:“你说你大学时候的那个狗脾气,我和田巍一个富二代,一个 官二代,不说我在那里都没有受过气,单说田巍就算是在京城那地界也是横着走的,谢悠然好歹人家也是人 见人爱书香门第的的独生子,但是谁不是被你欺压着呀,谁敢让你忍着。” 我忍不住笑笑:“如果没有遇见你们,我会怎么样?” “不会的,齐祚,自你进入8栋310,我就知道,就算是再大的好,你也是配得上的。” 我看着他,他的眼里化不开的温柔让我温暖,以前那个男人,他也会这样安慰我:“王子夜,我不需要这样 的安慰,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就好像……全天下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样。” 他更加用力的抱紧我,我抿抿唇:“谢谢。” 他笑了,把我的脸搬过来:“以身相许吧。”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糟践我的感恩?” “你现在是在糟践我的真心。” 我冷笑:“你他妈的早八百年干嘛去了?” 他顿了顿,收起笑:“我这不是后悔了么,在你和卓一航一起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我不说话,低头,我知道,后悔是这世上最无妄的事情。 “齐祚,当时我很害怕,我有多害怕我就有多痛恨自己的懦弱,我知道你的性子,只要是卓一航不背叛你, 你找到了亲人的感觉就会被他拴住一辈子的,结果我等了这么多年,齐祚就算你不接受,你也不能怀疑我的 真心。” 我松开他的手,站起来。 他坐着大声道,有着气急败坏的味道:“我他妈的后悔了不成么?齐祚,我就不能后悔么?” 我看看他,翘起唇:“王子夜,你们谁都给不了我一辈子的,卓一航会为了地位和荣耀放弃我,你也会为了 别的什么,男女之间结婚了都会离婚的,更何况我们呢?” 他动动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在原地跺跺脚,不愿意和他对视。 我知道他什么错都没有,我知道我这是在用衡量卓一航的方式衡量他,我知道这世上也许真的有一颗真心, 闪闪发光,可以照亮所有的阴霾和晦涩,像是被放出来的白鸽一样温暖而自由。 但是,我不确定我有能力抓住它。就像是小时候的宠爱和卓一航的恩爱。这种发光的东西就是昙花,这不是 我的希望。 良久之后,我看着他道:“我不能像是女人一样靠着一纸婚约困住你们,我他娘的更不屑于像是娘们一样为 情所困,可是这样,真没意思,分分合合,真没意思。” 他蓦地站起来,竟然有一种撕破了空气的凌厉感,他抓住我:“齐祚,怎么样你才会信我?” “我都不爱你,信你干什么呢?你只要能赚钱不就行了,我的老板。” 他震住,手指抓得我生疼:“齐祚,我会让你爱上我的,然后你在信任我,可以么?” 我看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王子夜,他是天之骄子,生在大富之家,万千宠爱,他应该是站在这个世界高层的那类人,他不应该这样低 声下气,因为实在是找不出理由如此。 “齐祚,我不是卓一航,你忘了他和他给你的爱情,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无奈的垂下头:“好,你放开我。” 他笑开,狠狠地抱抱我:“我先占点便宜,这副身子想想让给卓一航那么几年我就不舒服,来,让我抱抱。 ” 我愤怒的想要挣开他,不料他抱得实在紧,要是我再挣扎,这幅场面实在不是好看,于是只能任他结结实实 的抱着:“放开!” “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我忍不住在心底叹息,我现在一点也不需要开始另一场恋爱,更不需要和一个男人再度谈情说爱,很多事情 吃一次亏就够了。于是我使劲挣脱了他:“王子夜,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他看看我,笑着点头。 买完礼物,我和王子夜在医院旁边吃了饭,看着也两点了,我就说回医院吧,王子夜问需不需要打包带点东 西回去,我摇摇头,多少年了,他们根本不需要我这么虚假的关心。 再到病房,那一家人正在对我爸进行手术前最后的宽慰,看到我来,默契的不说话,李进也在,他看到我和 王子夜,马上迎了出来:“齐少……” 我指着王子夜:“我老板,王子夜王总……这位是我爸的医生,李进李医生。” 李进忙笑着和王子夜握手,王子夜在人前一贯的严肃和沉默:“李医生,都准备好了么?” “好了,好了,只要老爷子放松就成。” 我笑着道:“麻烦你了。” 李进笑着摇头:“那里是麻烦呢,你和家人再说会儿话,我再去看看。” 王子夜沉默的点点头,李进就走了。没有人说话,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话需要 说的,王子夜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倒是很悠然的走到我爸和那个女人面前,一扫方才的严肃模样:“齐叔叔 您好,我叫王子夜,是齐祚的同事,听说您要动手术,来看看您。” 我爸看看我,再看看王子夜,到底是当了多年的小公司经理的人,一时间倒也笑得慈祥:“你是他的老板吧 ?我这儿子脾气大,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王子夜笑着道:“您谦虚了,创意部在他的带领下在真个广告界都是数一数二的,我还得感谢您生出来的好 儿子呢。”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人这么好的口才为什么不用再和自己的父亲相处上?正要说话,我爸开口了:“齐北不 常回家,到没有听说。” 王子夜笑得一脸青年才俊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打量一下齐薇和齐鑫:“不说齐祚,您的这一对儿女看上去就 不俗,今年都大学了吧?” “齐鑫大二,齐薇还在念高三。”那个女人笑着开口了:“倒也是淘气得很,不如齐北有本事。” “齐祚那也是一点点的长出来的本事,齐鑫他们走出学校练几年可不见得比他差。” “王总真会说话,我的儿女我还不知道啊,只要他们开心就够了。” “阿姨说的是。”王子夜转向我爸:“伯父,我都听医生说了,您这不是什么大病,手术后好好养着就是了 ,您别担心,安心的手术,这么多的儿女陪着,您有福着呢。” 齐愿笑出声:“年轻人到真会说话,怪不得事业做得那么大。” “您可别夸我,齐总老说我是沾了我老爷子的光,老爷子现在对我是人力财力都鼎力支持,我要是再不做出 个样子,齐总非得跳槽了不可。” “年轻人就是得有拼劲,好好干。” 我看着那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知道说什么好,王子夜一向对这种逢迎的话头嗤之以鼻,真亏了他能说出来 。齐愿倒也真能装,严父的样子浑然天成,我都觉得这样冷漠的自己不像样子了。 可是,我的那些期待,早就变成了不得不的坚强,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关心,我是不是愿意这样。 18.争执 齐愿被推进手术室的之后,手术室外边是一片的沉默,王子夜在一边接电话,我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试图将 脑子放空,今天,我想得够多了。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我记得那些年,在他们不停的吵架的时候,我都在找一个足够 的缘由,我一直不相信就仅仅是因为我父亲的背叛就足以让他们反目成仇。 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个疼爱的我的奶奶走得早,没看到这般分崩离析的景象。 而那之后,我的母亲搬离那个家,我在楼上看着,她静静地和我对视,我甚至想不起来她的眼神,但我永远 记得那个萧索的背影。然后我就开始哭,将所有的恐惧和莫名其妙都哭完,用我幼稚的强大来迎接即将进入 我家的女人。 佟云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虐待过我,衣食住行从来不会缺我的一样,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只是对我很 冷漠,只在她认为有理由的时候苛责我,我和她经常性的争执永远都会化为整个家庭的战争,所以当我上了 初中之后,我就对他们说,我会自己赚自己的生活费。我不想让他们以为我是沾了他们的光才能活下去,我 有自己生存的权利。 只要我挺直了腰杆,我就不怕吃苦。 我不知道如果我没有遇到王子夜和田巍他们,我会不会没有一个兄弟,会不会唯有靠着不服输和愤恨才能活 着。田巍和我说了很多各式家庭的悲剧,王子夜就在旁边说他和他父母的恩恩怨怨,谢悠然则很配合的搭腔 。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如果没有他们,我一定不会在这里看着他进入手术室。 “齐祚。” 王子夜的声音响起,他坐在我旁边,神情有些担忧:“不用担心,医生都说了不会有事。” 我看着他,冷嘲:“你以为我会担心?” 王子夜看着我不说话。 我看看因为听见我的声音微微抬头看着我的那双儿女,看着他们有些愤怒却不奇怪的脸,继续扬着唇:“王 子夜,你看到了吧?在他们眼中,这才是我。” 王子夜握住我的手,温温的,比起以前的那双也不讨人厌。 我闭上眼睛,听见齐鑫的声音:“你一年都不回一次家,当然一点也不担心。” “鑫鑫。”女人喝斥一句,顿了顿:“齐北,你要是不愿意等着,就走,别在这里这么没有教养,那里边躺 着的是你父亲!” 我看看她,笑了,她和我谈教养:“教养?你就这么告诉你的儿女,当年你勾搭别人的丈夫就是有教养?苛 待你丈夫的儿子就是教养?佟云,你可是真有教养。” 我说完之后,齐鑫和齐薇纷纷站了起来:“齐北,你别出言不逊。” 我好整以暇的坐着:“齐鑫,你没有胆子也没有本事替你妈做主,否则你刚才就应该打过来知道不?这么窝 囊的个性可没有跟了你爸,你爸当初动棒子的时候可比你有胆识……你也应该把你妹妹拉开,省的她以后也 学着你妈这么做,白白丢了你们齐家的脸!” 在我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齐鑫叫嚷着愤怒的冲过来,被佟云出言呵止:“齐鑫!”她说完以后赶紧上前拉住 自己的儿子:“齐北,你别得寸进尺。” “妈,他太过分了!”齐薇也跟着尖声道:“他怎么能这么说……” 王子夜咪咪眼睛,拉着我的手,看着被自己的母亲拉住的齐鑫,一字一顿的道:“你最好住手……阿姨,您 的儿子还是气性太小了。” “齐北……”佟云也愤怒的满脸通红,她压着自己的声音:“你马上走,别打扰了你爸爸。” 我看看她:“我只是回敬一下,您当初对我的教导我可一点也不敢忘记。” “齐北,当年的事情……你也许应该问问你母亲。”她阴沉的道:“我如果知道所有的始末一定会全告诉你 ,只可惜你父亲觉得这是耻辱,从来不肯提,当年若是你母亲做得够好,你认为父亲怎么可能和我有什么关 系。” 我忽然觉得发冷:“他们从来不是好父母,我妈,也不见得比你好到哪里去,这点从来不用你告诉我,我只 是想请你以后想居高临下的批评我的时候,想想你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人,我齐祚就算是没有一个好父母, 但论到教养……自问也不是你和躺在里边的那个人能比的。” “里边那个人?那是你爸!”她终于有些怒不可遏了。 “不用你三番五次的提醒我,那也是我的耻辱。”我淡淡的看着她:“就如同你刚刚认为我的那样。” 她动动嘴,没有说话。 “齐祚。”王子夜开口了,将我揽住:“我送你回家。” 我很想朝他笑笑,只是从心底泛起的悲凉让我无法抗拒身后人的温暖,刚才她的话让我更加确定了当年的变 故他们瞒着我很多事,他们残忍的对待了我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知道的权利吗?就没有人想要告诉我是为 什么? 他们凭什么? “佟云,等他好了你告诉他,我需要一个交代,不论是为了什么,不管他觉得多么恶心,就凭他这么多年的 报复,也应该将以前的事情讲给我听,我妈那里是我和她的事。”我看着她,发现她眼底的慌乱:“我这么 些年不问,并不是我不愿意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将这件事带到坟墓,我现在不愿意等了,他 也不用再好心的考虑我能不能接受。” 我没在等着看他们的反应,不论多少次也无非就是两败俱伤。 直到坐上王子夜的车,王子夜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不像卓一航,有些联篇累牍的安慰。他只是默默的陪着我 ,看着,在最需要的时候给我支持。我不知道自己喜欢那种,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沉默,我还没有习惯在卓一 航以外的人面前软弱,我也不需要更多的安慰了。 逃避从来不能解决问题,不论是你愿不愿意,人们天生就有好战因子,活着就爱各种争斗,争斗中就避免不 了各种刺骨的伤害,刻薄的言语,冰冷的武器,哪一种都是折磨。而结束这种折磨的唯一方法,就是结结实 实的痛一次,再不能接受,也需要痛一次,然后就可以重生了。 上天赋予了任何人淡漠和遗忘的权利。 19.喜讯 那天之后,我也没有再踏进医院,王子夜也没有再提一句,正值夏天最热的时候,整个公司都忙得有点颠三 倒四。就连沙海那个小屁孩儿每次来我办公室的时候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让我觉得我都不如职员忙活,这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我很认真的开始检讨我手底下的人是不是本事都太好了点儿?有点体现不出我的价 值了?。 正在我的思想难得空闲之际,办公室响了起来,我说完请进,文雅就踩着高跟鞋进来了。 我笑着示意她坐下,她卷卷自己的头发:“头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恋爱了。” 于是,我震惊了。 她恋爱了?这位一心忙着事业、公司公认的劳模以前甚至惊动了谢悠然,人小心的劝说我不要把员工压榨的 太狠了。可现在这位典型的现代社会的铁娘子,剩女,几次三番的毫不避讳她对我们的鄙视、除了工作别的 都不搭理或者根本不知道怎么搭理的那类人,竟然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她恋爱了? 我正襟危坐,不自禁的学起了《老友记》里Jenice的特色语调:“oh——My—god’!” 文雅笑了,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我面前:“我们都订好了明年结婚了,头儿。 ” 此言一出,我都愣了:“……今天不是愚人节。” 文雅翻个白眼,在我的下属里也只有这位敢对我明目张胆的翻白眼了。她使劲儿拿手在我面前晃晃,然后握 成拳头挥了挥:“头儿,他叫徐一清,大学教授,我觉得,找对了人就乘早嫁了算了。” 我盯着她,很是怀疑,然后我就付诸实施了,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在文雅快要气急败坏的神情中问道:“你 不会是因为嫁不出去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吧?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谈恋爱了?就算是这明年结婚这消息也通知的 太早了” “我还需要组织批准吗?提前让你准备好我的蜜月怎么了?” 我看着她:“我只是对你表示一下关心……那个男的知道自己娶得是你不?” “齐头儿!”文雅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个假你批不批?” “批!当然批!”我义正言辞,越说越激动:“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励志故事啊,传到咱们公司有多少剩男 剩女得重新燃起斗志啊,我一定会邀请咱们公司的老总们去参加你的婚礼的。” 她气结,然后笑了:“头儿,你是不是特别羡慕嫉妒恨?” “……”我看着她,不准备接茬,颇有点严阵以待。 “作为咱们公司唯二的钻石王老五,你都没有办法把自己推销出去,是不是挺不好意思的?” “文雅,你作为一个成功的营销案例,能不能有点典型的操守?能不能不要打击你曾经一条战壕上的战友? ” 文雅吃吃的笑,这样的笑容在她脸上很罕见,真有一点安稳的味道,我忍不住的跟着笑:“那个男的有那么 好吗?” “大学教授,人家可是儒雅君子,你们不许把他带坏了。” 听听,什么叫做有了丈夫忘了“衣食父母”?听着她嘴里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我都觉得心酸。 “对你好就成。”我真心的道:“找到人不容易,过日子也不容易,文雅,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一定 不要客气。” 她点头:“这是自然,头儿。” 她把我当成朋友,看着她出去,在高兴之余忽然就有点落寞,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人安然的相守一生,可是总 不能因为看不出的结局就不开始,可是开始了就是在驶向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这个世上那么多的人愿 意进入这个围城,都比我勇敢,我现在,都不敢再期待一个开始。 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经历了文雅的刺激以后,我重新燃起了斗志。连她都快嫁出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谢悠然就感慨,要是吴浼也有了归宿,恒宇就可以把这个当成宣传片了——“你想结束剩女的命运吗?你想 奇迹般的获得爱情吗?恒宇欢迎您。” 在形势大好一路要飘红的时节,创意部的各组奔波在城市的没一个角落寻找灵感,战损比和往年一样提高了 一个档次,整整从七月到八月,我们都在疯狂的忙碌,王子夜也适时的放松了他的政策,谁让他自己有时候 忙的都找不着北。等到了八月中旬,云江市最闷热的阶段,我觉得我快成了高压高温下的龙虾。 唯一让我有所安慰的是,我终于习惯了快节奏的工作,终于习惯了这样生活。 我切齿的看着手上夫人报表感叹岁月不饶人。在我感叹到了第三百八十八次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纠结了。 这公司里的电话以前一直就是用来办公的,但自从王子夜不再隐藏着他的狼子野心之后,这部电话终于有了 另一个作用,就是不定时的检查我是不是在办公室,我万分厌恶这种监督,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好,我是齐祚。” “……真没创意。” “王总,你很闲吗?” “所以才找你啊。” 我看看电话,考虑该不该把它砸了。 “得,得。”王子夜低沉的笑了:“不要发呆了,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发呆?“我能把这句话视为侮辱吗?”难道我工作不辛苦吗。 “作为一个总经理,我不得不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所以咱们这叫做适度调节。” “我的名字叫做“员工”吗?” “……”王子夜的声音有点像是磨牙:“十分钟,办公室见。” 等那边挂了电话,我开始看着话筒托着腮思考……我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嚣张了?真是人的劣根性啊,就因为 知道那人会无限制的容忍你的小任性,就开始肆无忌惮了。谁不是这样呢,就因为知道他不会责怪,所以就 蛮不讲理的伤害 20.贼船 我后悔了。 乘着alex亲自驾驶的宾利,我无限的怀念我的一堆报表,再看着王子夜耐心的给我介绍着他手中的紫黑色的 西装是经过多少的程序带着多少的光环,脑子还处于当机状态:“王总……你说,这是你妈妈送给我的?” 他黑了脸:“我刚才都白说了吗?” “你妈为什么知道我?”我终于扭转头问他。 他看我的眼神十分恨铁不成钢,于是我明白自己问的多么弱智,对于王子夜这号的人来说,估计出柜就像剔 牙一样容易……那么:“她为什么送我衣服?” 王子夜叹息,使劲儿撸撸我的头:“废话!” “王总。”我满怀希望的看着他:“是我想错了对不对?” 他笑笑,在我面前抖抖那件衣服:“很贵重的,一定特别衬你的气质,咱妈眼光就是好。” 咱妈?我抖了抖:“王总……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怎么会,王家的人多贵的东西你都受得起,更何况就是这么一件衣服。” 所以,您又是王家的人了?是谁在和自己的爸爸打电话的时候说自己宁愿入土为安也不愿意在踏进活着的坟 墓的? 不,这不是重点:“王子夜,你到底对你妈说了什么?” 他甚至懒得搭理我了,仿佛答案昭然若揭。 “你什么都说了?”我无力的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很想跳车:“所以……你就这么容易的出柜了?”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用词:“对,我妈妈很欣慰。” 我瘫在了车上。 “她很想见见你。” 我立马坐直:“想也别想。” 他笑笑,不知为什么有点勉强:“所以我拒绝了……” 我吸口气,很想学电视里的动作拍拍我惊魂未定的胸膛……这辈子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家长打交道,和卓一 航在一起的时侯这点最让我轻松。 “我告诉她说,你看不上我。” 我睁大眼睛,他妈妈肯定在心里认为我瞎了眼:“……所以呢?” “这次盛世的宴会,我妈会去!” “……停车。” “不要害羞,你就该干嘛干嘛就行了。” “我现在想下车。” “快到了,你想上厕所我待会儿陪你去。”他淡定的笑着。 你才想上厕所,你们全家都想上厕所! 但是不论我想不想,反正我是上了贼船,看着一直目不斜视的专心致志的开着车的alex,我就觉得打扰人家 是一种罪恶,看看笑得一脸黄鼠狼的王子夜,我就恨不得掰开他的嘴将西服塞进去,撑死他算了! “alex,待会儿直接去换衣室。”王子夜好整以暇的吩咐:“你放心,我妈说看看就只是看看,我不会让她 打扰你的……只要你不同意。” 我很想说你现在就是在打扰我了,可是看着他竭力笑着的脸,我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我自小就没有多少人 对我好,真的对我好的人我一直用心铭记,而王子夜,是这辈子帮我最多的人。 虽然我只活了二十九年,但是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了。 于是,我只能沉默的去换衣间换了西服,大小很是合适,很明显是用了心的。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长相算得上 出众,又习惯性的强迫自己整洁,所以向来很衣冠楚楚。可是很明显,王子夜知道什么颜色最适合我,就像 另一个男人也知道一样。 当初,我也为这种细心心动过,但是最重要的不是心动这个词,而是当初。 懦弱如我,薄凉如我,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辙。 换了衣服出去,王子夜正对着门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咳咳两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结果人家压根不理我 ,我只好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没浪费你的心意吧?” 王子夜扑哧笑出声:“王子殿下,你会颠倒全场的。” 我瞅瞅他:“刚才你在看什么?” 他笑眯眯的凑到我面前:“是不是吃醋了?嗯?我就是应该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你身上的……” 我转身就走。 盛世娱乐我来过不止一次,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宴会,面对再多的达官贵人我都很随性。我从来都知道我本来 就一无所有,所以我不害怕,因为没有底气,反而我会更加无所畏惧,我从来就有这样的野性。可是今天, 我站在他门口,看着王子夜优雅自如的下车,忽然很想就这么开着他的宝贝车子挥一挥衣袖。 王子夜好整以暇的笑着。一点也不害怕我会点头就走,他太了解我那该死的自尊,我是宁可含着黄连笑也不 会让别人看到我的好戏的,他娘的……王子夜,你给老子等着!我笑着下车,正好看到一溜烟的娱记疯了似 的从身边冲过,我就知道这次不幸的又碰到了哪个家喻户晓的明星。 王子夜笑着拿出电话只是给那边响了一声就挂了,陪着我站在车旁笑得一脸弥勒佛,我恨透了这种贵人嘴脸 :“王总,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性质的宴会。” “你不用知道啊,只要负责吃就成了,你不是爱吃嘛。” 真……真……:“王总,其实你在改行经商之前是个无赖吧?” 他正要说什么,他的助理已经带着几个保安步履匆匆的赶过来了,他马上恢复了一贯的正定从容,一身的无 赖气息就这么被他突然地打散。忽然间,我觉得可惜。 Alex大方的站定:“王总,齐总。” 王子夜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径直向前走。我刚想回头,就被他拉了一把:“临阵脱逃可不是你的性格。” 我朝他僵硬地笑笑:“王总,咱不至于。” 他低头笑,竟然出了声音,我有些惊讶,抬眼就看到了他溢满笑意的眼睛,晶晶亮亮,带着宠溺和满足,我 心下一震,赶忙躲开。 一路走着,alex从不多话,我敢肯定他知道我和王子夜的歪歪扭扭,但是他从来都一个字都不说,淡定的神 情没有丝毫异样。脸上也永远职业而矜持,几年如一日。最厉害的是,作为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单身汉,他的 风评一直良好,这实属难得的品质,自知而本分。 做好准备之后,我也就不再矫情了,反正来也来了,要是畏畏缩缩的反而落了下乘,只是对于他母亲要看看 我这件事情,想想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我从来就不是父母盘里的菜,恐怕会让王子夜失望。这样想着我 就沉默的和王子夜走着,他看看我,笑着道:“记得我小时候,我妈第一次带我进我爸的公司,我也是这样 和她走着一层一层的台阶,她看着我说,子夜,将来你会成为这里的王。” 我听着他道:“那时候很小也觉得欢喜,可是慢慢长大之后,一些事情慢慢接近,我也就有了傲气,所以我 一个人跑到了中国读书,坚持改成中国国籍,毕业后拒不回美国就要留下来创业……齐祚,你不知道,那断 时间若是没有你们几个,我差不多也是撑不下去的。” “就你那横行无忌的样子,你还会怕?” 王子夜斜我一眼:“齐祚,我不怕失败,但我怕在我爸面前承认失败。当初信誓旦旦,我可不想丢人……你 们一定觉得我有退路,不过是自己和自己较劲罢了。”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叹气:“王总,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只是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不用发愁什么前 路后路的,可是你有家庭,你有一个很爱你的父母,你……” “到了。”王子夜打断我的话,挺挺脊梁,悠然自得的迈进了大门,我顿了顿,也跟上去。 侍应生很彬彬有礼的带着我们上了电梯,电梯里沉默的氛围还是让我困惑,我不习惯在王子夜身边的时候沉 默,直到电梯闪闪发光的九字亮了,他才笑了,亲昵的帮我整整领带:“齐祚,走。” 21.宴席 是不是总有人,比你更认真? 我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忽然不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不停地陷入和错过,我这样不肯轻易付出和给予的性格, 又有哪里是值得别人这样辛苦和忍耐的。王妈妈若是知道了,铁定骂我不知好歹。王家的白马王子,竟然就 这么喜欢上了一片黑土地,还妄图它可以有朝一日种满果实。 这种关系,也是不应该的吧。 我苦涩的笑笑,跟在他身边走出电梯,迎面而来的歌舞灯光让我有一种四海升平的错觉,好像明明所有人都 过得很不错,偏偏如我之类的人们在为赋新词强说愁。 里边觥筹交错的人们大部分都是见过的,一些人是经常会打交道,几个人是隔三差五就会聚聚的,于是,辞 别了侍应生之后,我很快的投入到了我的工作中去,我很熟悉这样的味道,彼此不需要太熟悉也不需要太坦 白,每个人将自己的欲望和故事隐藏得很完美,每个人都似乎一样幸福。 而我相信王子夜也是习惯了的,毕竟很长时间,我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应酬,和他一起闯,这是持续了 很长时间的相处模式。 “呦,刘总,我说怎么最近不见您呢,这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王子夜难得的热络口吻,让还略带迷茫的我 一下子认清了面前白白净净西装笔挺的男人是谁,于是我跟着道:“呦,刘总,多日不见,您这满面红光的 是打哪里走来?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让您茶不思饭不想好几个月的人儿?” 面对我和王子夜的攻势面色一点不改的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位大客户,姓刘名羽,经常自称是取字刘备 和关羽,自认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曾经狂热的爱过一位大他九岁的女士,一夜新婚之后,忽然醒悟自己不适 合这座围城,毅然决然的决定走出坟墓,为此是自己的资产缩水不少也不眨一下眼睛。据说这厮最近又焕发 了第二春,看他现在这样子,确实有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庆。 刘羽大笑着对身边的佳人道:“晴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两位人面兽心的黄金搭档,当年坑蒙拐骗无所不 用其极的绝佳二人组,别看他们俩嘴臭,其实这是羡慕我呢。” 佳人这时伸出自己的手落落大方的道:“幸会,我叫潘悦晴,早听羽哥提起你们呢。” 王子夜开怀的握住人家的手,很是友好,欣慰的道:“哟,刘总,这可是大喜,哥几个钞票正愁没地儿花呢 。” 我接着道:“你好,我是齐祚。” 没曾想潘悦晴竟然接着道:“您的大名我可不少听。” 没等我奇怪,王子夜神棍一样的问:“潘小姐也是搞广告的?” “是,但是我们公司小,没有机会和贵公司接触。” “呦,刘总,你这不会是假公济私的就把自己的终身托付了吧?”王子夜抬高音量:“看我身边这位,愣是 花季惨淡。” 刘羽终于被他一口一个:“呦……”受不住了,开口道:“王子夜,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谁不知道你狼子 野心痴心不改,这下子该让你尝尝这滋味儿了吧,是不是有盼头比没有盼头还挠心抓肺的?” 我皱眉看刘羽,刘羽头一抬道:“混熟了的明眼人都知道这么些年我们王总在为谁守身如玉,就是你这处于 台风眼的人以前光顾着浓情蜜意了。” 我挑挑眉,笑着道:“论到守身如玉,谁比得上刘总您……想当年……” “晴儿,咱们该走了,这里风大,吹着不好。”刘羽高声打断我的话,对潘悦晴做狗腿状:“想当年我玉树 临风,多少人为我守身如玉等着我,可惜我这柳下惠一直在等着你。” 王子夜闻言嗤笑不已,对我挤眉弄眼的道:“Remember, Hope is a good thing, maybe the best of  things 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我看看他,但笑不语。谁都不会是我的安迪,至少现在没有。 走了一个刘羽,又迎来一个,等到我和王子夜走到自助餐那块儿时已经有点前胸贴后背,于是我们很有默契 的拿了红酒和喜欢的吃食准备去大快朵颐,王子夜温柔的笑着,优雅的端来各种各样的菜,我朝他眨眨眼, 他心领神会的把他身后的草莓蛋糕切了一块。 在我们吃得正欢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我一看乐了:“我说乐乐,你这是躲谁呢?” 许乐,盛世娱乐中着力培养的潜力歌坛小天王,凭着他爽朗阳光的气质很惹人喜欢,其中也包括我。有一次 在制作广告策划的时候认识的。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总能让人从他的话里听出无数的省略号。 许乐看着我们俩,声音压低了:“呃……齐祚,我刚才看见卓一航和……” 王子夜的脸色迅速变了,我顿顿,笑道:“早想到了,这种宴会,没有他也奇怪。 ” 许乐看看我俩的神色:“你们俩到底谁失恋了啊……”他摇摇头,有点难以启齿的道:“卓一航的老婆,呃 ……” “有话就说。”王子夜冷冰冰的道。 许乐一脸就义的神色:“卓一航现在是我表姐夫!” 王子夜马上惊愕了:“你是许家的人?”说着他点点头,再次看了许乐一眼:“怪不得会红。” 这次轮到许乐错愕了:“你这是在否定我的实力?” 王子夜奇怪的反问:“这东西你有吗?” 许乐小脸抓狂了:“你……”他一向比较害怕王子夜,所以一脸悲愤的看向我:“齐祚……” “没关系,你好好努力,迟早会有的。”我漫不经心的安慰,思绪却散开了。 许乐毅然起身:“你们俩个坏人。”然后拿起我们还没有动过的红酒走了。 王子夜瞧着他离开,问我:“红酒……他这是在报复?” 我看他:“什么?” 王子夜皱眉,嘴角的笑意带着丝丝的寒意和嘲讽:“想你的旧情人了?” 我放下筷子:“你明知道他会来,你就知道我会想,现在这种质问的口吻是什么意思?似乎我和你并没有什 么关系。” 他嘴唇动了动,身体靠向椅背:“我真喜欢你的诚实和刻薄。 22.王母 我无言以对。 我忽然想喝酒,什么酒都好,只要可以让我体验到刺激的麻木的我的都不介意。我有点疲惫的看着王子夜负 气的脸庞,锋利的棱角,一点也不像是卓一航的线条分明却显得风流的轮廓,王子夜沉默的样子太过锋利。 可是我怎么才能告诉自己不要想,那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沉默,我真讨厌这沉默。好像我欠了他的,好像我错了。 我下意识的起身,我要离开这里,离开沉默。王子夜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却是看向我后边的:“也来用餐 ?卓少?” 我忽然觉得自己僵硬了,抬头就看见王子夜完美无缺的笑意,他看看我道:“齐祚,故人来了,你不见见? ” 我看着他,然后转身,第一眼就看到了卓一航略带消瘦的脸,他看着我,笑得温和:“齐祚,最近好吗?” 这个问句以后就成了我和他之间唯一的开头了吗?这个对我无所不知的男人,这个曾经和我最紧密的男人… …我笑开:“当然。”然后看向他身边穿着紫色礼服的女子:“这是你的夫人?还没有给我介绍呢。” 他笑容稍减,优雅的介绍道:“这是我太太,许温。许温,这是我的朋友齐祚,这位是王子夜王总。” 许温姣好的脸庞浮现出端庄温柔的笑意:“你们好,没有在婚礼上见过二位,方才失礼了。” “哪里,卓少的朋友那么多,记不得一两个也不稀奇。”我笑容不减:“倒是没有想到卓夫人这么漂亮,真 是卓少的福气。” 卓一航的目光仿佛凝固住一样看着我,我瞅着他,告诫自己还得装下去,输人不输阵,丢人不丢脸:“是不 是,卓少?” 卓一航垂下眼睛:“当然。” 王子夜这时候道:“卓夫人怎么了?皱着眉不舒服吗?” 我和卓一航都看过去,许温脸色是有点苍白,卓一航走过去扶住她,关切的问:“怎么了?又胃疼了?” 许温看看我们,笑道:“没事,你们继续聊。” “卓少还是带夫人去休息一下吧,如果胃里不舒服就吃点暖胃的,就怕是别的地方不舒服,那可不能拖。” 王子夜将我拉到身边:“我们的酒被别人抢走了,这家伙最近无酒不欢,就不打扰二位了。” 我有点惊讶,我什么时候无酒不欢了? 卓一航的声音有些低:“那好,再见。” 我顿了顿,侧过身子,看到卓一航的眼里带着惊喜和伤感,握紧身后的拳头,终于收敛了伪装的笑意:“你 们很好。” 卓一航怔住,扶着许温的手一松,甚至忘了说话。我心里发苦,他是一定不会想到我会说出这般成全的话来 。这些年来,他一定觉得我刻薄寡义:“齐祚……” 我不想再在他身边带下去,这样的空气不适合我,我会变得比最近更伤感,我会受不了的回忆过往,甚至, 我还会变的软弱和自欺,可我从来是宁愿卑微也不卑贱的。王子夜笑着握住我的手:“走,哥带你去喝酒。 ” 我看着卓一航的脸,苦涩就像是以往缠绵到骨子里的温暖一样蔓延开来,我告诉自己,齐祚,你现在感觉到 了多大的伤害,就说明你以前拥有多大的幸福,在几个月之前,真的是这个人,陪伴你走过了好些年,在你 的身边遮风挡雨,给了你所能给的一切包容和力量,只不过,他没有那么伟大,他不能放弃男人的野心和欲 望,只不过,那多么年,他依旧不是那个对的人。 有了欲望,才有所求,才无所畏。 还记得那个深居上海的才女的那段话“你说你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这壮大与你看,你说再热闹也终需离 散,我便做了这一辈子与你看,你说冷暖自知,我便做了这冬花夏雪与你看,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做 了这描金绣凤的浮世绘与你看。你说应愁高处不胜寒,我便拱手河山,讨你欢。到了头,伤心只是和寂寞搭 讪。”卓一航,我只是没有办法如她那般拱手江山任你欢,我只是不愿意最后只有我一个到了头,唯有难堪 和沉寂…… 那不是我。 卓一航,你要记得,身边的人才是最值得的,你要记得,我不是那个值得的人,你要记得,今天过后,这一 辈子,我也不会再祝福你,因为,你同样不值得。 到了后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和王子夜走到了一间休息室,等我回过神来,王大爷已经大喇喇的横躺在 沙发上,一边还使劲儿的抓挠着我的头发,我皱皱眉,把他的手打开:“我说占便宜没够还是怎的?” 他也没有回嘴,只是腻腻的笑了,使劲儿的瞅瞅我才道:“我以为你回不了魂了,舍得面对现实的寂寞了? ” 我顿顿:“您说的是,谁让我活着呢。” “合着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不待见啊,哎,你和我说说,他就那么好,就连把你抛弃了也让你念念不忘的 ?” 我倒真没有想到他会和我说这个,细细想想,笑了:“就是遇上了,王子夜,他是卓家的长子嫡孙,和我在 一起这些年没有让他家里给我找一点麻烦,这些情我都领着呢,我知道他压力大,但人家知道我怕麻烦,愣 是从来没有和我抱怨过,光这点我就想过只要他肯,我就和他一辈子。” 王子夜坐起来,认真地看着我:“你这么说真不怕我吃醋?”说着他自己笑了:“我比他强,齐祚,我不仅 不会给你找麻烦,我还能能带你回家,我没有结婚的压力,照你的标准,我难道不是十佳青年么。” “呵呵,您就是那佛光,能普照众生的那种。” “那你说我这佛祖怎么就没有收服了你这孙猴子呢。” 我懒的搭理他,瞧瞧外边:“王总,你就这么躲起来也不像话吧。” 王子夜很大爷的撇撇嘴:“烦!” 在我正想说话的当口门被敲响了,王子夜朝我一撇头,我认命的起来开门,然后就愣住了……门外边站着的 一袭白色长裙的贵妇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然后友好地伸出手:“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妈,这句话应该在来之前就问。”王子夜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愉,我忙跟着笑了,握住贵妇人 的手微微垂首:“阿姨您好,请进。” 他妈妈看着我笑开:“是齐先生吧?衣服果然很合身。” “真是让您费心了,您直接叫我齐祚就好。”我笑着将她请了进去,心里已经把王子也鞭笞了几千遍,王子 夜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直接从刚才的大爷状态变成了乖儿子,乖巧的走过来扶着自己的妈坐下, 殷勤的倒了茶:“妈。您刚才一直在哪儿呢,怎么没有见着您啊……齐祚,杵门那儿干嘛呢,过来呀。” 我知道我肯定已经笑得很僵硬了,但是夺门而出这个选项被我直接否决,只好很顺从的走过去,沉默的坐下 。 王妈妈很和善的笑着道:“陪着以前认识的几个人聊了会儿,你陈阿姨说见着你过来了,我就寻着找来了不 是。” “妈您真英明,话说我爸呢?他老人家还在我小姑那儿和小姑夫打太极呢?” “呵呵,你爸说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算了,要是连自己的妹子还管不住就无颜面对国人了。”王妈妈轻柔的 说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和婉约让她看起来很迷人,也很好相处,和她的儿子说话间一点也没有拿捏着作 为母亲的位分。 “小姑夫贼心不死,我爸肯定不饶他。”王子夜一脸的幸灾乐祸,然后很开心的大笑:“妈您还忙着您的慈 善基金呢?” “总得有事儿做不是。”王妈妈看看我,笑着说:“齐先生,一直都听说你给了子夜很大的帮助,我和他爸 爸都很感谢你,子夜没有让你难做吧?”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儿,但是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儿,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估计人 家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了guy是我的功劳,我可不想居功,况且,除了我那号的父母,天下的父母谁不是 看的自己的儿子比谁的都好:“阿姨我可不敢当,我就是尽了作为属下的职责,您和叔叔把王总教的这么优 秀,王总现在的成就当然是您俩的功劳。” 在我说话的时候,王子夜一直在自己的妈妈后边无声大笑,顺便鄙视着我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只好 把全副身心集中在王妈妈身上,我一点也不想看到那家伙得逞的笑脸。 “呵呵,这孩子真会说话。”王妈妈笑弯了眼,“怪不得我见着就喜欢。” 我的笑容微微僵住……喜欢? “子夜把你夸成了一朵花。”王妈妈的眼里不可避免的浮现出暗淡的神色,要是我辛辛苦苦养成的儿子也成 了guy我也会想要吐血:“他和他爸爸脾气都倔,谁都觉得自己看上的是最好的……” 这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有您这么操心,是王总的福气。” 王子夜适时的说话:“妈,您喝茶。” 王妈妈点点头,拿起茶杯。 沉默一会儿,王妈妈问:“齐先生,听子夜说你父母离异了是吗?他说你一直是自己打拼的很辛苦,现在和 父母关系怎么……” “妈。”王子夜打断,“有您一上来就问这个的吗?” “没关系的。”我笑笑,就算是再大度的父母也是免不了这点点“庸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王总的好 福气,我只能自己修我自己的福气。” 王妈妈看着我,我知道就算怎么样我也不习惯粉饰太平:“我不怎么和他们见面,这样反而更好。” 王妈妈神情复杂的看看找我,然后轻轻地点点头:“……父母的恩怨,总会影响到孩子的,倒是苦了你。” “我没有觉得苦。”我低下头:“我从不觉得面对有多苦。”我只怕那些沉沦的往事明明已经死了,偏偏还 有人不停的把它记在心里,烂在心底,慢慢的折磨彼此,就是不愿意拿出来,就是要记着。 王子夜拍拍我的肩:“妈,不带这样的啊,我都不舍得让他说这些个。”说完格外亲昵的揽住我的脖子…… 我直接惊讶的瞪着眼睛看他,这话他怎么能说得这么顺溜? 王妈妈也温柔的“狠狠”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怎么?还没有拿下就忘了娘了?” 我吐血……:“阿姨……” “迟早的事儿,妈,我就不信还有谁能和我争。”王子夜讨好的道:“就他这不拍不响别扭的不行的个性, 除了我还谁没事儿敢来挑战……啊……” 我狠狠地对着身边的皮鞋踩了下去,在他叫出来的档口笑着道:“王总,你怎么了?” 他竭力忍耐的脸轻轻抽搐:“没事儿,甜蜜的抽筋了。” 王妈妈好笑的喝茶,我再次踩了下去:“阿姨,王总有时候老是忘了抽筋是要分场合的。” 王子夜吃痛的弯下腰,在我耳边喘着气:“……调情也是要场合的……” 我跺跺脚,怎么觉得还是这么痒呢? 23.亲吻 深夜,结束了一天的觥筹交错,就连一向不碰酒水的我都有点觉得醉了,更别提王子夜,他在他母亲走后就 一直在笑,笑得满脸的春光,那些以往见惯了他的冷冽和淡漠的人们,都十分惊奇,一个个甚至带着一点点 的不可思议,于是前来沟通交流的人络绎不绝,而王总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者不拒,好么,几次三番下来 没有喝晕就是他厉害了。 有的人和我开玩笑说如果王总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公司的业绩不是还得翻一番啊,我这才惊讶的发现原 来他也可以和所有人谈笑风生,而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只单单和几个人交好的男人。 拜我们喝酒所致,只好由alex’开车送我们回家,alex很敬业如同真的就像是司机,我都有点觉得王子夜对 不住人家了,这样一个人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干啥会干啥,应该赚不止一个人的工资啊。 王子夜有些昏昏沉沉的,大大咧咧的把头靠在我肩上,我皱着眉把他松开,我讨厌这一身的酒味,王子也被 我弄得不舒服,张开眼:“齐祚……” 我心下一沉,这家伙喝高了时候的酒品真的不咋地,谁挨着谁倒霉,大学里喝醉的时候大部分是谢悠然和田 巍把他一搂,直接歇菜:“王总,你家快到了,一会儿再睡,小心着凉。” 王子夜笑着看着我,醉眼惺忪间竟然有些性感和慵懒,他竖起食指,在嘴边晃晃:“别说话,齐祚……” “王总……唔……”我瞪大眼睛,对近在咫尺的脸失去了反应,王子夜大大的眼睛雾蒙蒙的,红艳艳的嘴唇 笑着,沙哑的笑声带着宠溺和无奈,双手捧起我的头:“齐祚,我大学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我被他的笑声怔住了,作为一位混了好几年的同志,我实在没有办法抵御眼前的美色,于是,我毫无反应的 任他吻住了唇,眼睛还睁的大大的看着他,感觉到他的赞叹和满足,那双平常总是从容的眼眸里带着颤动和 小心翼翼,我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可是我确定,我不厌烦这个吻。 直到软软濡湿的舌头滑进来的的时候,我才一把推开了他:“王总,你嘴里全是酒气。” 王子夜晶亮的眸子迅速的黯淡下来,慢慢的跌靠在后座上:“齐祚,我没办法……” 我看着他,酒后的男人神色慵懒间包含着怪异的清醒和自制:“为什么就连我喝醉了的时候,都能记得你不 爱我……为什么就连喝醉了我都记得你不属于我。”他的手轻轻地摸上我的脸,“这颗心,这个人,都迟了 是不是。” 我咬住唇:“对不起。” “呵呵。”他低低的笑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才是你啊,这才是就算连方便面都吃不起的时候仍然骄 傲的像个贵族一样的你,我只是好奇怪,在你和卓一航好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渴望,都没有这么……这么不 知道该做些什么。果然,Hope is a dangerous thing. Hope can drive a man insane。” 我低下头,觉得无言以对:“王子夜,你有这样大的福气,你不用给自己找不舒服。” 对着这双哀伤的眼睛,我会忍不住想象这个男人在每次看到我和卓一航一起时是怎样无奈的心情,他这些年 ,又是怀着怎样的压抑咽下求而不得的苦涩,可是我们,没有告白在对的时间,而我认为的那个对的人也不 过是相互辜负罢了。 “那么,除了享受这样的福气之外还能干什么?”他的声音陡然高起来,甚至是气急败坏的吼着:“如果不 用来喜欢你,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么?你以为我看着你和那个混蛋成双成对的时候我没有试过么?你以为我不想让你也尝 尝寂寞的味道么?你以为我真的……真的想非你不可么?”他倘若发泄般的吼着,然后妥协般的低下去,“ 可是不能,除了喜欢你,我做不来别的……齐祚。” 我怔住,抬头看他。 “齐祚……如果不是这样,我老头儿怎么会让我喜欢你呢?” 我没办法思考了,一切突如其来的让我无措让我颤抖,尤其是看到他眼角的泪水时,我失控了,我不知道我 是怎么吻住他的,我只知道他的反应激烈的让我难以呼吸,舌头和口腔被他席卷的酸涩不已……我正要推开 他,但心里却蓦然酸楚起来,刺激的我生疼。 算了吧,齐祚,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对你这么好了。 我让自己的沉迷在他的吻中,我好像已经无数个白天和黑夜没有和谁这样亲密过了。等我们分开的时候,王 子夜流连的又啃了好几口,在我的怒视下缓缓放开,用他特有的低哑笑声道:“这是奖励还是鼓励?” 我喘息着瞪着他:“滚。” 他眨眨眼:“和我想象中的味道一样好……比那个更好。”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就你这样的还敢说一直洁身自好?”妈的,嘴都麻了,还敢说他寂寞,都寂寞到别人 的嘴里去了吧。 “这个我懂了,你是在夸我。”他眯着眼睛凑过来:“我为了有一天有机会满足你,可是在不断地勤学苦练 啊,技术不错吧……喂,红什么脸啊,想多了吧。” “呸!” 那天过后,我早早的就忘记了那天看到人,喝过的酒,做过的事,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骄傲的男子慵懒 的姿态和风情,不会忘记那一吻的缠绵和酸楚,不会忘记他一边和我调笑一边闪烁着的泪痕,那时候我就在 想他和他妈妈说的那句话,真的,王子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再去爱上一个人了,等我有了那样的能 力,我就去努力地爱你。 我自以为的冷酷无情,也许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个化解的人么。 A person is only one destiny. 当晚,我迷迷糊糊间收到了卓一航的短信,内容很短,简洁异常,我朦朦胧胧的觉得嗓子发哑,那是一种想 要咬住什么的错觉,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祭奠我逝去的青春和爱情,尤其是看到手机屏幕上那闪闪发光的几 个字的时候,再也克制不住的泪水汹涌而出,我无声的迎接着分手之后的第一次放肆的哭泣,然后把短信删 除,泪眼朦胧间放佛那个人也随着“你一定会幸福”这几个字起删了。卓一航,我从来不想你和除我之外的 人一起幸福,除非我再也不在乎你。 我再也不在乎你了,卓一航。 抓着手机,我恍然感到泪水沿着眼角流入发梢,冰凉之间却仿佛在把我灼烧,我几乎是惶恐的坐起来冲进浴 室,一遍又一遍的将冷水扑到脸上,直到冰凉的水把那种灼烧冲掉,我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是多么的狼狈和 呆傻,我在做什么呢,我想做什么,我输给了我不能控制的人心,我和自己较什么劲呢。 镜子中的面孔依旧年轻英俊,但是齐祚,梦醒了,疼过了,你是否还有勇气迎接另一个天亮? 24.喜事 对着季末的一堆报表,和自从文雅以无限的热情投奔到她的结婚策划中去后,我就觉得手中的担子重了不止 一倍,那个女人确实还是有很大作用的,而现在,我对着桌上的一堆手纸和面前的人十分郁闷。 “白痴。” 我看着手中的方案,懒得理他。 “笨蛋。” 我揉揉自己已经擦到发疼的鼻子,还是懒得理他。 “二货。” “阿嚏——”受不了的打个喷嚏,我瞪着眼前的人,嗓子疼得实在不想说话:“……你……没完了是吧?” “你倒是告诉我谁能有才到拿着手机洗冷水澡,啊?你是为了检验手机的性能还是检验自己的性能?” “田巍!” “幸亏你王哥哥昨天早上拉你出来了,否则你是不是准备淹死?和手机殉情呢?” 我简直不能形容我的心情了:“那只是个意外好不好?” 田巍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嗯,真意外,手机彻底死了,而你还活着。” “……”我抽出纸巾擦鼻子,好像现在难受的是我好不好。 他还想说话,我直接把手上的纸巾扔过去了,他嫌弃的躲开,我翻翻白眼:“门子就在前方,您老人家自便 ,再敢说一句杀无赦。  ” 田巍呵呵笑了,没有一点官家子弟的样子,甚至不理会我的白眼,凑近了道:“齐祚,我要回北京了。” 我挑眉:“升官了?你家老爷子终于记得你了?” “在京里过度过度,说不定就哪里去了。” “定下来了?” “嗯,中宣部。” 我笑笑,鼻音重的我都觉得不是自己在说话:“聚聚?” 他一副大哥样子的点头:“也就在你们这几个人面前我还很平民。” 我叹气:“送你一句话:友谊可以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 他笑了,手伸进兜里,看着我使劲儿盯着他的手,讪讪的放下:“你真是劲儿劲儿的,是男人竟然不抽烟。 ” “因为我不需要靠这些东西保持清醒。”我义正言辞的道:“你们这些玩儿政治的,把烟都当成最好的朋友 了吧。” 田巍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明白了。” 要是让我用我明白和我的肺之间选一个,我还是不明白好了。 正在说话间,谢悠然很是怡然的走了进来,我认为他都没有打算过敲门:“谢悠然,对于一个你从来不光顾 的办公室,你最起码应该靠礼貌来使它记住你。” 谢悠然看都不看我,自顾自的给了田巍来了一个温柔的拥抱:“好久不见。”然后他施施然的坐下,用鼻孔 看着我道:“对于一个几次三番的拒绝老人家的有为青年,我实在不知道他的字典里也有“礼貌”两个字。 ” 我无语,谁让这个有为青年指的的就是我呢……想当年,为了避开谢父谢母的一颗火红热情的心,我只能编 出各种理由躲避他们给我介绍的姑娘,谢母对此颇有微词,直到我真的走上了不归路,就更不敢在老人家面 前出现了。现在虽然我正在单身,可是,只要我一天不和姑娘结婚那两位操心过度的老人家就是危险物品, 我可不敢让两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受到毛泽东思想良好熏陶的花甲老人知道他们当成侄子看待的人是 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同性恋,到时候,要的可不止是我的命。 田巍无声的大笑:“反正你现在是单身,就去相几个姑娘呗,老躲着算什么事儿呀。” “要不我将姑娘们半路推荐给你?”我说着真的来了兴趣:“一个没有家庭责任牵绊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一 个没有好姑娘做后盾的干部不是好干部,谢家也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介绍的姑娘肯定不差。” 田巍摆摆手,对我的“祸水东引”完全没兴致:“得,哥哥我不说话了成吧,你赶紧歇了这份心思。” 我也就是开玩笑,田巍的婚事,那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在整个中国能配得上他的家室的,还真没几家 。 谢悠然插话:“两位,容我说句话。田巍,你快滚蛋了,所以,记得待会儿走的时候留下红包。”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和田巍互相看看,然后张大眼睛:“你有了?” 谢悠然得意的瞅着我们:“羡慕嫉妒恨吧。” 田巍一拳打过去:“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有了!” 他和微微半年前就在为要孩子努力了。要孩子就像是念书,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我大笑:“我要当孩子的教父。” 谢悠然乐呵呵的道:“成啊,多两颗酸葡萄出钱我有什么不乐意的。” “这样,你回去和微微商量啊,我估摸着这以后齐祚和王子夜也不见得有孩子是吧,你就再接再厉,不要怕 罚钱,多生几个,一个自己养,一个给齐祚,一个给王子夜。让他们也尝一下当父亲的感觉。”田巍一脸热 心的建议。 这次,我甚至没有搭理田巍的打趣,轻笑起来。谢悠然的双手终于掐上了田巍的脖子,但是脸上的温柔和幸 福却是挡也挡不住的,我看着他,笑容一直一直的蔓延进心底。在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们几个里边谢悠 然肯定是最早安稳的一个,只是没有想到他都要当爸爸了,而我们,依然在纠结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有孩子,我甚至根本不会去想,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成为一个父亲,我不知道一个真正 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在很小的时候遇到榜样,于是我不知道应该向谁学习,我压根不知道应该教 给我的孩子什么才能让他不像我一样长大。而谢悠然,如此美好的人,如此美好的家庭,本该拥有这样享尽 天伦的幸福。 等很多年后,他就成全了他的名字,会一派悠然,会子孙缠绕,会有人承欢膝下,这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就 会让人觉得温暖。亲手缔造了一个生命并将看着它诞生和成长,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只可惜,我没有这样 的福气。 A person is only one destiny.这句话一点不假。 25.兄弟 当晚我们几个在mulon聚会的时候,姗姗来迟的王总得知了谢悠然遇到了男人的四大喜事之一,语出嫉妒: “你小子,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我们弄得好像都在混似的,就你谢悠然一个人是好男人。” 谢悠然脸一点不红的接受了:“你们还不成熟呢。” 我们都乐了,在过日子方面,确实比不上他。 于是王大爷沸腾了,几次三番的凑在我跟前和我描绘美好的前景,什么咱们除旧迎新以后买一个大大的房子 啊,什么以后我们定下来了也养一个漂亮宝宝啊,什么要是谢悠然生了男孩儿咱们就养女孩儿做亲家啊…… 听得我冷汗直冒,直接动用武力了。 田巍在拿着麦克唱《大约在冬季》,我在王子夜听得入神的时候看着他的侧脸,这个人,为什么不愿意找个 女子相约终身呢。 正当我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刚刚出去小解的谢悠然回来了,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我:“齐祚,我刚才似乎见 着你弟了。” 我抬眼:“齐鑫?” “赵若。” 我惊讶了,五好学生也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你不去看看?” 一句话,连田巍也看着我,我笑了:“齐鑫来这种地方怎么了?不就是喝酒么。” 谢悠然看着我道:“你是他哥哥,这里什么人都有,别出什么乱子。” 我还真不想当这便宜哥哥:“他都那么大了,说不定是和同事在一起呢。” 谢悠然叹息地道:“齐祚,你可以继续这么骗着自己玩儿。” 我沉默的和他们俩对视,轻轻的叹气:“我和他没有那么亲近,就算他真的不学好,我凭什么去管他?” “你是他哥哥。”谢悠然开口:“你应该帮助他少走弯路。” 我无语了,转头看王子夜:“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你们不会都这么认为吧?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 他们俩不说话,就是看着我。 田巍笑眯眯的一曲唱罢,坐在谢悠然旁边,更加凸显了现在的沉默,我在他们几个的脸上转来转去:“…… 这家伙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哥哥,喂,你们以前可不这样。” “齐祚,你前些日子才帮助你弟弟解决了工作问题……我以为你会愿意多关注一点的。”谢悠然无奈的摸摸 我的头:“我以为你长大了呢。” 我被他摸得浑身毛都炸起来了,可是我没有反抗。这个人是大学伊始就把我带回家当成弟弟对待的人,是我 尊敬的兄长,即便我从来没有叫过他哥。我太了解他,他会天生的喜欢任何人,这是他的天赋,就像他当时 那么同情我一样。以往他不干涉我的家事并不代表他认同我的淡漠,在他被保护的很干净的世界里,他会愿 意原谅很多人,而我没办法反驳他。 于是,沉默就这么袭来,安静的包房只有电子音乐的声音。我从没有和谢悠然争吵过,不论是在我的大学时 代还是如今,我信赖他,我知道这人会对我好,所以,现在的沉默就好像我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而那么多年之前,我就失去了作为孩子的权利。 王子夜忽然道:“齐祚,你想不想去厕所?” 我看看他,良久点点头,跟着他站了起来。 到了卫生间,王子夜也没有说话,他自己走进去小解,留下了我和镜子,我竟然不觉得是我一个人,好像是 很久之前,我已经学会了和镜子里的自己相处,我学会了要把镜子里的人当成伙伴,我知道他有血有肉,我 可以把我自己完全的交给他,哪怕,他和我一样孤独。 而弟弟,是什么样的角色呢?是襁褓中刚刚诞生的肉球,是长大之后了流着口水跟在兄长屁股后边叫着哥哥 的孩子,是会和你吵架之后依然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在你受伤的时候愿意收留你的家人……可我算什么哥哥 呢?我没有参与他们任何的成长,我没有欢喜过他们的出生,也没有纵容过他们的的叛逆,我对他们一无所 知。 我终究不过是一个薄凉的人,我忘不了他们承欢膝下时自己受过的孤苦,忘不了被他们的父母抛弃的感觉, 我忘不了,我学不会。 我眨眨眼,朝镜子中的人笑笑,你也忘不掉的是不是?你和我都是凡夫俗子,那些人家,那些应该一家人做 起来操心的苦乐,关我们什么事? 王子夜出现在我身后,双手举起,支撑了半天才抱住我:“对不起,齐祚。” 我没有试图挣脱,我贪恋所有温暖的胸膛,于是我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这双眼睛:“王子夜,你 喜欢我这样的人吗?你喜欢我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王子夜的双臂瞬间缩紧,眼睛眯起:“齐祚,我必须告诉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之一,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这是多么熟悉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这样认真的去看他的双眼,我只知道,这双眼睛并不清澈透 亮,里边总有着很多的心事,也许也有着自己的故事,只是我一直庸人自扰,从来没有关注过。只把这个一 直待在我眼前的人当成朋友,到底是什么时候,在我还不经意之间,这个男人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将对我的排斥、绮念和爱慕统统自己消化掉,然后给了我一个完美情人的模样,可是世事无常,错过了最 对的时间,他终究不是和我相守那么多年的那个人。 我从他的怀抱中出来,看着他:“谢谢,你先出去吧。” “那你呢?”王子夜诧异道。 “尿尿。” 再经过楼梯口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停住了,王子夜看看我,也不说什么直接拍拍我的肩自己走开了,我无 言的盯着楼梯,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痛苦和奢望其实早就故去,只是负面情绪完全困惑着我,走不脱挣 不掉,嘲笑着我以往的自以为是的不在乎只是镜花水月。 齐祚,你做不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这楼下,就有一个流着和我一样血脉的人,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只有我一个人。他有自己的家人和家事 ,而那些我有什么关系。 “齐总?”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定了一会儿才能够聚焦看清眼前清俊的人,那充满活力的样子真让人 嫉妒。 “沙海。”我皱眉:“你们聚会呢?” 小孩子一脸委屈:“聚会我们敢不叫您啊,我们大学的一些朋友来这里聚聚,也常来,您也经常来吗?” “还好。” 沙海看看我:“齐总是和王总一起来的吗?我用不用去敬个酒?” “哪里来那么多规矩。”我不耐烦:“去和你们同学玩儿吧。” 沙海一脸微笑的点点头:“好的。” 我朝他笑笑就要走,想了想还是道:“别喝高了,明儿还有一堆事情呢。” 他笑得更加灿烂了:“遵命。” 我摇摇头,这样的活力,我好像从来没有过吧。 “沙海,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呢。”在我转身的时候,很明显的清亮脚步声传来,一样的年轻人。 “碰到了上司……齐总,你先别走啊。”沙海三两步的走到我身边,笑得就像个包子:“给你介绍一下我朋 友,他们可是学什么的都有,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惊讶了,这小孩儿怎么就有一种在对兄长炫耀的感觉?那脸上明显写着的赶快夸夸我吧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 在我惊讶的空挡,那两个年轻人已经过来了,心中叹息,我无奈的停下,忍不住伸手拍拍沙小朋友的头。 “大哥?”我的手还没有放下,更让我想要揍人的声音让我立马转头,果然……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狗血 ,最缺的就是运气。 沙海愣住了,然后嚷嚷:“赵若,你叫谁呢?” 赵若沉默,脸上有一种做错事情的尴尬,他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张张嘴,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大 哥。” 我看看他,压根没有兴趣看另一个年轻人了:“小若,你和沙海是同学?” 沙海惊讶的看看我们俩,好想要从我们俩脸上分辨出血缘关系,赵若点点头,又道:“大学里一个社团的, 一直在一起。” 沙海这时候高声嚷嚷:“赵若!”他的声音里很是愤怒:“我在你们面前说了好几次我的上司是广告界大名 鼎鼎的齐祚,你怎么就什么也不说呢?” 我看看赵若,这张脸和我一点都不像,微微垂下眼,笑笑:“沙海。” 沙海听见我叫他,有点委屈:“齐总,我真的不知道,否则一定早就让他带着我拜见你拉,你知道的,我最 崇拜你了。” 我好笑的将小孩儿的头抬起来:“得,别装,你少在办公室里惹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沙海笑了,然后依然一脸愤愤的盯着赵若。 赵若安静的看着我,我这时候才发现赵若在我面前总是很沉默,不论是那一次见面都是这样。在最小的时候 ,他就喜欢躲在我妈的背后探出头来看着我,却是不说话也不笑,只是好奇的盯着我,再大一点就更加沉默 寡言。 就算是他像齐鑫那样我也不会奇怪,可是他是怎么回事? 我将目光对准另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很是爽朗的样子:“你好,小若一直和我妈一起生活,我还没有机 会见过他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 年轻人笑了,还有点腼腆:“我很高兴见到您才对,一直听沙海吹牛,这回算是见到真人了。” 我笑笑,眼睛扫向一脸若有所思的沙海,这小孩儿肯定发现我和赵若的不同寻常了吧,我一向不愿意让我的 下属得知我的私事,就连文雅我都守口如瓶。 真是麻烦。 26.激怒 “小若,经常来这里?” 赵若抬眼,有些惊讶,但还是道:“聚会的时候来过几次。” “见过我?” 他顿了顿,点头:“见过一次。” 我觉得有些闷,这个孩子,是这般不愿意和我相处吧:“……你们都还年轻,都刚开始工作,不要玩儿的太 晚,我先回了。这帐记我头上。” “齐总……”沙海要抗议。 “哪里有哥哥在让弟弟付账的道理。”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直接道:“你哪儿来的废话,我回去了。” “那,齐总明天见。” 我朝赵若他们点点头,转身离开。 再次回到包房,谢悠然正在坐着唱一首英文歌,温润的音调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王子夜一下子就盯到了 我脸上,然后松了一口气似的笑开:“外边有美人么?”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在沙发一侧躺了下来,正好枕着田巍的腿,田巍摸摸我的头:“我看不仅是美人,还是 个大美人呢,否则能让咱们眼高于顶的齐总这么没精神的回来啊。” 我懒得回嘴,上帝知道我真的有点感冒了,嗓子突突的疼。王子夜上来一把将田巍拽到一边,我的头被残忍 的摔在了沙发上,我无语的看着眼前王子夜倒立的头:“……其实我还是有知觉的。” 田巍乐呵呵的躲到谢悠然身边去了,我实在搞不懂他们是什么心理,似乎就连谢悠然都已经把我预定给了王 子夜,就等着人家三媒六聘的五花大绑的把我拐走,这些家伙当初因为我成了同性恋时的义愤填膺都去哪里 了?就因为王子夜是他们认识的人所以就这么没节操的不闻不问了? 于是我看着王子夜越发不顺眼:“你给他们什么好处了?” 王子夜坐在我头前,一点不觉得我的头是需要珍惜的一般将我的头捡起来放在腿上:“这是人品,齐祚,就 你这样的,也只能找我这样的他们才放心。” 我被他蹂躏的瞠目:“……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王子也很是鄙视的道:“这是能商量的事情么?这得靠眼神和心灵的碰撞。” 这话没法说了。 王子夜低下头来看着我,顺便将他的爪子在我头上到处摩挲,那眼底的笑意看得我晃眼,我只好把眼睛闭上 ,告诫自己非礼勿视。可是那双手却不停地到处摸索,从我的发穿过,沿着眉角一路向下,另一只手在耳边 摩擦,最后当他的手伸到嘴边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的睁开了眼,正好对上了那双促狭的眸子,我深吸口气, 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想着现在经典小说里是不是都该说那句经典的台词“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玩儿火”的 档口,王子夜的吻如同薄纱一般的落下,轻柔的吻在了我的眉心,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能动弹的感受着那 般沉重的温柔。 他也没有闭眼,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挣扎,但是他还是很快的就离开,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占了好 大便宜一般的道:“齐祚,让谢悠然看见我这么轻薄你,他一定会揍我的。” 我却忽然没有办法言语,这个人,这个吻,我是不是已经在无形中欠了太多?而且还在厚颜无耻的欠着? 最后,我的所有思绪都集中在了那双唇上,觉得自己有些口干。王子夜却忽然点起我的头:“傻啦?” 我没傻,我只是有点迟钝了,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来的那个人让我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痛,我甚至有点恨自己了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脑海中依旧翻滚着我曾经唯一深情吻过的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能看到眼前这个 人的好我却依然没有办法去爱,明明他不值得,明明值得的人不会让我怀念,对,怀念……我只是依然在怀 念着那些曾经,也许不是那个人,那个身躯,只是在怀念曾经寂寞时候落在唇上的温柔和包容,我只是,依 然在怀念那些岁月。 我的双眼一点点的变得发胀,我不知道还要在这个囚笼里坐多久的牢,但现在,我无能为力,我就是那只关 在没有锁的笼子里的鸟儿,时不时的扑腾是我唯一的权利。 王子夜的笑容一点点变浅,最后我很熟悉的冷峭挂了回来,他的手慢慢静止,一动不动的停在我的额上,让 我不舒服的压迫气息一点点的袭来,我想要坐起来,可是那双没有使力的手却让我无法动弹,我知道,这就 是亏欠的力量,哪怕我没有求着他爱我,但是我没有抗拒的接受了他的温情,我就活该被他冷漠地对待。 泥人都有三分血性,更何况是这样骄傲的男人。 那双手渐渐地移到了肩上,我吃痛的咬住唇,垂下眼睛,这样才对,王子夜,在我贪婪的享受着你的温柔还 依然想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这样做,就应该让我知道,贪婪是不现实的,现在,我只是一个没有办法 忘掉过往的可怜人。 肩上的疼痛慢慢消失,王子夜很自然地摸摸我的喉结,语气沉静:“我很久以前就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味道。 ” 我抬眼,刚想说话,就被王子夜疯狂的啃噬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是那么冷静的一个人,从来没有放纵过自己 的欲望,永远都知道自己的前方在哪里,可是现在脖颈上的痛楚让我知道我彻底的激怒了这个人,我咬住牙 ,用力将他推开:“王子夜。” 我想说的有很多,可是我又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没有办法说出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控制不住这类的话,我 所能表达的语言都太苍白:“王子夜……” 王子夜幽深的眸子看着我,放开我的脖子,一点点的轻吻上了我的唇,我僵硬的咬着牙拒绝,王子夜却发狠 的啃着我的唇瓣,我双手紧紧握成拳,不要逼我了,王子夜,我从来不是可以忍着的人。 就算我真的欠你,我也不会拿这个来还。 终于,王子夜被一双手提了起来,我喘息着对上了谢悠然担忧而且愤怒的眼睛,他将我拉起来,拿起手边的 毛巾一点点的擦着我的脸和唇,平素温柔的神色全然不见,沉静的盯着王子夜:“王子夜,这是怎么回事? ” 王子夜被田巍抓到了一边,他看看我,沉默着不说话,田巍在旁边互叹气:“齐祚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 这是在干什么?” 我阻止了谢悠然的动作,我又不是苦情戏的女主角:“没事儿,是我的错。” 谢悠然叹息,依然盯着王子夜:“我不管,他那样对你,就是他的错。” 这样没有原则的话平常听起来我会觉得好笑,可是现在却让我觉得眼睛突突的酸涩难抑,我的同母异父的兄 弟生怕和我扯上关系,而和我没有血缘的这个人,却可以毫无原则的站在我这边。 谢悠然,真是可惜了是独生子,否则当他的弟弟,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弟弟的吧。 王子夜看过来,冷峻的脸少了几丝阴沉,眼神却变得越发深邃,他站起来,从谢悠然脸上看去,眼睛动了动 ,最后直直的注视着我,良久:“我们谈谈。” 谢悠然皱眉,看向我:“齐祚。” 我站起来,整整有点乱的衬衣:“我没事,你和田巍先回吧。” 王子夜朝他们点点头,率先迈了出去。 谢悠然抓住我的手:“齐祚,别勉强自己。” 我朝他笑笑:“我没事。” 田巍开口道:“让他去吧,悠然。” 谢悠然皱着眉放开手,叹气:“别勉强自己。” 我点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27.坦白 我走出去的时候,王子夜正在车场里靠着他的车,黑色的车将他的身躯衬得越发坚毅,但这布满灯光的车场 却让他显得孤独,我几乎没有办法从这个人身上找到大学里我认识的那个人的样子。那时候,他虽然清淡, 但却不会刻意的冷漠,那时候,他依然会和我们一样骑着二手的自行车到处转悠,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坚 毅的脸上并没有大学生的浮躁,不多的言语却让他更让人信任。 而这个人,在我的眼前一点点的变成了这样强大的样子,打拼出了让同龄人望尘莫及的事业,不会再让任何 人随意的亲近,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依然值得我去信赖。 等我走近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和自持,一点点的站直,如同标枪一样立在我面前 ,我同样如此的看着他,沉默中他忽然挑了挑肩,自嘲的神色一闪而过:“齐祚……”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什么也听不下去,我没有办法再从这个人嘴里听到任何妥协和忍让的语言,我没有办 法在这样下去:“王子夜,我不喜欢你,我没办法喜欢你。” 他张着的唇一瞬间的僵硬,整个人都忽然失去了颜色般顿了顿,然后将唇泯成了一条线,眼睛盯着我,轻不 可见的眯眯眼:“……和以前一样不是吗?这算不上什么损失。” “我不能。”我控制着自己的腿定住,不要逃避,不要退后,不要颤动:“我太懦弱,王子夜,我不能忘记 。” 他苦涩的笑了:“你不需要告诉我的,我不傻。” 我皱眉,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所以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王子夜?你可以走啊,这个世界那么大,谁没了谁活 不下去,我没有了我爸妈都可以活得好好的,你干什么非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干吗非要装出一副情深意 重的样子,我没有办法相信了王子夜,只要我还没有忘记,我就不会再相信了。” 他惊讶的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发火:“齐祚……” 我冷冷的看着他,冷笑:“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不要再被人随随便便的抛弃,不要再被人当成物品一样 交易,可是我还是相信了卓一航,我还是让自己再一次被人当成累赘一样的被抛开。你不要再把自己当成救 世主了,我不愿意再去相信你,你们任何人,我宁愿相信我曾经经历过的梦境也不想再相信你们了……” 王子夜咬着唇靠近我,我却定定的一动不动,就如同我告诫我的那样,不要动:“你救不了我,你也取代不 了那段时间。” 他负气般的抓住我的肩,手上的力道让我吃痛,但是他却不管不顾了,也开始泄愤一样的道:“你不能这么 说我,齐祚……你不能把别人给你的伤让我承受,我理解你……你就不能给我时间……你就不能让我创造自 己的时间吗?” 我看着他:“你也放弃过我不是吗?你凭什么和我要求公平?” 他闻言瞪大眼睛,双手颤抖地放在脑后,原地走了几步才恶狠狠地道:“是,我就不能错……我明明什么都 没有做,我就不能错。” 我沉默的喘气,嗓子眼堵得厉害,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眩晕,但是我依然执着的注视着王子夜:“是我的 错,是我投错了胎,是我爱错了人,是我错过了你,是我……错了这一辈子。” 他无言的动动唇,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我却再也忍不住的后退:“终究是全都错了,王子夜,你就放过我, 别再让我犯错……我怕到时候就算不是你的错,我也得一错再错……你们什么都有了,就放过我吧。” 王子夜的手一点点的垂下,颓然的站在那里,神情有些木然,他的眼睛里有很多我不想探究的事物,我应该 只是一个朋友,一个下属,我从来做不好情人这个角色,我从来都学不会承让。 再没有看他,我直接往出口走,他也没有再叫我,头转向别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算了,齐祚。 云江的天空总会让人觉得很高,云江的夜晚也会让人觉得有什么正在远去。虽然这个都市的天空总是不免晦 暗,各种猝不及防的疾病和事件都是首发地。但是你也永远阻挡不了人们对它的热爱。 这是一个有故事和能够写故事的城市。 在这个城市,我学会了养活自己,我去改了我的名字,我还记得那时候刻骨的愤世嫉俗,可是在我落笔的时 候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从脑子里传达到心脏的空虚和自嘲让我几乎落荒而逃,即便在我最不冷静的时刻,我 也知道,一切不过自欺欺人而已,太多的事情慢慢的被遗弃在身后,记得的人会感到疼痛,不记得人只会不 屑一顾,这么做只会让我自己都笑话自己。 那时候,我还可以那样骄傲,因为所有的背弃都不是我的错,我从来没有要求过那个家庭的责任,所以我可 以问心无愧的做我自己,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但是现在呢,现在我一步步走来,失去了那么多,留住的却 是那么少。 我看着街道上的车流,想到了我卖掉的那辆车。于是我自嘲的笑了,齐祚,你总是这样懦弱,你总是色厉内 荏的把自己逼到尽头。 兜里的手机响了,我实在提不起力气去接,现在的我不适合和认识的人说话,那样会然我原形毕露,我只想 把自己丢在陌生的环境里,陌生人不会让我有压力,我可以想退几步就退几步,没有人会发现我的软弱和难 堪,我只需要对自己说明天还在那里,太阳还会升起,你还得继续。 28.放纵 慢慢的走到了一个露天的篮球场,灯光下竟然还有人在打球,我走到了观众台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着那几 个穿着衬衣的男人挥汗如雨,这个滋味很好,可以让我听不见手机的声音,我看着路边的几辆车,价格不菲 ,难得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兴致。 而我用前二十九年的人生学会了自救,却没有一个自救的动力,真是可怜。 我躺下来,看着讳莫如深的夜,认真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失望地发现这夜里压根看不到月亮,更别提沐浴月 色了。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城市,就算他养活了我二十多年,我也没办法喜欢上这个快连太阳都看 不到的地方,哪怕我为这个城市骄傲。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我拿出来扔到了旁边,继续看着雾蒙蒙的天空,看着看着竟然觉得身心放空了,直到 我的手被我自己压得发麻,我才记起这不是我的床,于是我甩甩胳膊,自己站起来,这里可不是我应该呆的 地方,就算我的家里没有人等我,但那毕竟是我房子,那是属于我的地方,再难过的夜它也没有抛弃我,我 也不能抛弃它。 我再次看了看脚下的篮球场,已经没人了,我笑笑,我也该回家了。 刚走了两步,熟悉的音乐又响了起来,我不由得低声咒骂,一回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知何时 窜到我身后的正拿着我手机的男人。 男人尴尬的看着我:“我打算叫住你……” 我挑眉看看他,发现他的额头还有汗,伸出手去。 男人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上露出无奈,伸手摸摸后脑,乖乖的把手机放在我手里,我为这种可爱的动作笑了 ,也不再看他,转身就要走。 “你不接么?” 我回头,关他什么事? 他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电话一直在响,那人一定很着急。” 我笑笑,看着他。 “我知道打电话的着急……”男人又伸手摸摸后脑:“你不接电话那人会很着急。” 我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不接电话的人不着急。” 男人被噎住,我攥紧手机,见他不说话,我也觉得自己无聊了,耸耸肩,转身离开。这是我的权利,就当我 任性,就当我没有听见没有看见,就当这个夜里只有我和自己。 那夜之后,我和王子夜陷入了奇异的冷战,每天他都仿佛离我很近,因为他还和以前一样关心我的每一天, 在我下班迟了的时候,他还会来我办公室小坐,但是话明显的变少了,他看着我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微笑 的沉默,眼里总有一团我不愿意去触碰的迷雾,那让我无措,那让我抵触。 所以,我发现自己越发的渴望温度。 于是,一天下班后,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走进了一家gay吧,纵情的喝着一向厌恶的酒精,装着对所有投 向我的视线视若无睹。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么渴望着有人在这个时候把我拉起,抱住我,或者,打醒我 。 在我有点醉了的时候,调酒的一个潮流的小伙子给我蓄满了酒,自己压低身子抵在吧台上,声线刻意的压低 :“这位先生,有很多人都在看你。” 我朝他笑笑,却不想说话。 我知道身边的空座有时候会有人坐,但总会在我的沉默中走开,也许他们也看到了我的刻意和灰败,也许连 这里纵情声色的男人们都不愿意靠近满身都是沉寂的人。 调酒师却却笑了,更加靠近我:“你是刚分手么?” 我喝着酒,眯起眼睛:“我一直在分手。” 我一直在努力地告别过去,我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只是,还没有到时候。 我知道,我总会好起来的,时间可以洗刷誓言,一定也可以抹去记忆。 调酒师的神情顿了顿,伸手抓住我的酒杯,摩挲着我的手指:“那,先生,不妨先忘一忘吧。” 我看着他笑出声来:“你多大啦……和男人做过吗?” 他一怔,更加大胆的抓住我的手放在吧台上,就着喧闹的音乐放肆的道:“这里的男人,有很多的滋味都不 错,我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他深深的吸口气,装作陶醉的模样:“你一定比所有的人都醉人。” 我垂下眼睛,正要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来一杯血色玫瑰。” 调酒师放开我的手,看了看过来的人,转身走了。 我用手撑住自己的头,侧过脸看身边坐在的男人,高大的,英俊的,自信的,和无数风流的成功人士一样。 可是这样身上流淌着流光和缱绻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最起码的好奇心和欲望。 于是,我举起酒杯一干而尽,不再看他。 “我想,你应该看见我了吧。” 男人的声音也很好听,能让你想出很多很多的事情,你可以在和上司说话的时候听过,你可以在看着好友的 男友时听过,你可以在电视里听过,你甚至,可以在脑海中幻想过,只是,都不是你的。 怎么会,都不是你的呢? 我揉揉眼睛,迷糊的看着他,伸手搭在他肩上,拽着他的头发:“嗨!” 他笑了,配合的将手搭在我腰上:“你在想什么,看上去很出神的样子。” 我更加迷糊了,想什么?我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看看四周,看着一张张明灭变换的脸,像是看着街上一盏 盏不属于我的霓虹灯,我会打量,却不会凝视。最后回到身边人的脸上:“你认识卓一航吗?” 他的眼睛一张,我笑了:“花花公子,一丘之貉。”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松开,却被我一把抓住,凑近他:“他是不是认识全市的同性恋啊。” 男人反手握住我:“你想岔了,我只是不想在你为另一个人……这样的时候,我不喜欢这样。” 我看了他一会儿,调酒师把他的酒端过来,我狠狠揉揉自己的头发,敲敲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齐祚,这样太难看了 29.心悸 我几乎是发狠的将他的手摔了出去,碰到吧台,他痛的低骂了一声,看着我的目光骤然暗下来。我面无表情 的将他面前的酒拿起来,喝不出味道的酒水流淌过我的喉咙,刺激的我眼鼻发疼,等一杯酒下肚,我将酒杯 还给他。 但是这杯酒却没有把我迷醉,我比刚才还清醒了几分,看着他:“对不起。” 他揉着手,撇了我一眼:“别想就这么算了!” 我抿嘴微笑起来,缓缓地道:“我不会和你上床的。”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讽刺的道:“找爱人?” 我耸耸肩,也觉得自己可笑,这个圈子里,可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当我没说,这杯酒我请了。再见。 ” 我站起来就要走,他冷冷地道:“你就这么走了?喂,这还疼着呢。” 我想了想,怕自己再不走真的喝醉了:“我叫齐祚。” 他一顿:“隋郎。” “咱们就算认识了,以后碰到我酒都归我请,今天就这样。” 我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同样让我窒息的地方,我甚至怀疑刚开始我到底为什么会走进来。如果说云江市是 一个巨大的迷城,着了错落着的酒吧就是连接这座城市的迷药,在这里,你可以不负责任的谈情说爱欢天酒 地,满足自己的所有幻想,麻木所有的神经,在陌生人的床上醒来的第二天都可以安慰自己一时不慎,期待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伤口不再那么疼痛难忍。 只可惜,永远不会有解药。 自嘲的结了帐,穿过一对对开放的男人们,我慢慢走出了酒吧。一出门口,我就被即入秋带来的夜间凉爽的 刺激到了,张开双臂看看天空,一如往常的看不到星辰和亮光,这么灰暗的城市,哪里还能找到澄净的栖息 之所,哪里还能满足你所有的期待。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好了,齐祚,要记得,不是所有人都会让你觉得寂寞。 时间进了九月,全公司的人都好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十一长假的曙光一样,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抗战,公司 里的会议一个挨一个开着,王子夜最近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资本家的敛财招数,有时候说好了开会都能跑的 无影无踪,打电话通知推迟活着取消。谢悠然抱怨着人事部的纷纷扰扰,一边咬牙切齿的爬雪山过草地。 等到这个月吴浼提出来高层聚餐歇歇神经的时候,高层的领导们齐齐停顿了三秒之后全票通过。 王子夜在没有反驳的机会的情况下慷慨地表示他请客。 高管们毫不给面子的表示本该如此之后,兴高采烈地开始讨论要去哪里,这对于这群工作狂来说,这是太难 得的福利。 我和谢悠然还有提出这个提议的吴浼一脸闲散的看着难得变得温情的会议室,互相交流着牛头不对马嘴的心 得。 “老娘已经好久没有约会了。” “再不透透风我就让我们部门的男人集体自宫去。” 谢悠然微笑着道:“你没有约会我们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老娘太漂亮了太能干了么?”吴浼揣着谢悠然的腿,狠狠地说道:“是不是?” 谢悠然抽着嘴角,连连讨饶:“是,是,你就是恒宇一枝花。” 我看着他俩笑着,感到斜过来的视线,忍不住侧过头看去。 王子夜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又好像再看别处。 没有来的,一股胸闷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甚至有一种走不出囚笼的绝望感,好像我被关在了一个无形的囚牢 里,我知道囚牢外边还有人等我,可我就是已经穷途末路。我看着他的眼睛,收敛了笑,垂下眼睛。 谢悠然似乎是顺手拍了拍我的肩,一切都好像平淡如常。 alex包办了聚餐的一切事宜,于是,当恒宇的高管们畅通无阻的走进锦龙门富丽堂皇的前厅后,我走在最后 边,被一股力道拉到了另一个电梯里。 我在人前挣扎不能,到了电梯,瞪着王子夜:“干、嘛?” 他摁了一个数字,淡然的看着我,却不急于说话。 我反而焦躁不堪:“王子夜,大家都等着呢。” 他靠住电梯,一派淡定。 我深深地呼吸着,告诉自己就算装也不能让他得逞,靠在他的对面,和他对视着。 沉默在电梯打开后结束,我惊讶于这个电梯无人打扰的这么彻底后,被他一把拉了出去,我沉默的咬着牙用 力想要挣脱,一边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告诫自己淡定,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等我还想 回头看的时候,已经被王子夜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个楼梯上。 我不禁问道:“干嘛去?” 他放开我的手,终于开了贵口:“上去。” 废话。我懒得再和他计较,率先迈了上去。 拐了三个弯,瞬间豁然开朗。 我张着嘴看着身后走来的王子夜:“你……” 他微笑着,好像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指着天空:“送给你。” 我抬头,近乎迷恋的看着这一方高科技幻化出来的星空,月牙状的月亮,不时闪过的流星,还有各个星座, 甚至一闪而逝的流星,无法言语的一种心醉让我想要高呼,这就是我喜欢的星空吗? 一时之间,我以为我得到了自由。 30.蒋予 忽然,空中开始飘落着真实无比的玫瑰,这股香味让我意识到我身处何地,我看着一直安静的王子夜。 我没办法对你更好,我也想让你不要对我再好了。 可是,我好喜欢这抬头就可以看见的浩瀚和自由。 王子夜抬头,和我一样仰望星空:“我几乎打劫了秦总,这才拿到了这片地方。” 他打劫了锦龙门的老板? “我把这里买下来了,这里是他给他的妻子建立的秘密花园,他需要钱,所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建 一个,也许都没有那个机会,齐祚,我们和好吧。” 我笑起来:“谢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你……给了我一片天。” 他同样笑起来,直接蹲在地上,拍拍身边的地:“躺下看会更好。” 我利索的躺了下来。 睁开眼就是这么绚丽的景色,这可真是奇迹。 他的手伸过来揽住我的肩:“齐祚,你不知道……” 我看着他:“什么?” 他摇摇头,指着星空,看着我:“这可真漂亮,是不是?” 我大声道:“帅呆了!” 他在他看往星空的时候看向他,心里有一种痒痒的触动,让我想要触碰他的肌肤,让我想要靠近他的血液。 只是,一道枷锁横亘在我的视线内,金光闪闪的大字照耀在我的脑海,他不是他! 我惶恐的盯着这星空,第一次在绝望中开始期望,送我这片星空的人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 如果,如果……哪里有什么如果? 我抓着手下坚实的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地板,空虚的感觉慢慢的浮起。 过了不知多久,王子夜和我去找大部队的时候,整个被包下来的房间已经遍地狼藉,满是硝烟,谢悠然都只 来得及传递给我一个万事还好吗的眼神就被一个一脸通红的人抓住灌了一杯酒下肚,连王子夜进来都没有起 了多大的效果。 我和王子夜走到勉强还能坐人的沙发上坐下,一堆人围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灌酒,一堆无懈可击的 理由把我所有的阻拦灌了下去。 “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喝酒!” “齐总……小英失恋了,喝酒!” “被王总压迫的人啊……喝酒!王总,快喝呀!” …… 最后,我连自己的西服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浑浑噩噩的被杨然送到我家楼下,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我不会又要感冒了吧。 杨然担忧的问我:“需要我去买点药吗?” 我摇摇头:“谢谢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笑着看我上了楼,我迈着艰难的步伐看着敞亮的楼梯,一阶一阶的走上去,在燥热中脱下了西装。不知道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步履沉重到无法行走,好像前边是什么不能回头的路一样,好像我在一步又一步的迈向 一个虚无。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在看到我家房门的瞬间,我的腰瘫软下来,跌倒在了门口。 楼道的灯光慢慢的黑下来,安静的夜色正好是和我自己的放逐,我抬头看着上空,试图让自己回忆那一方星 空,让我想念值得我想念的人。 忽然,楼道的灯亮了,什么东西响了,我迷茫的抬头,一只黄色条纹状的宠物猫站在扶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我,也不叫唤,还很好奇的向四方打量了一下。 我微笑起来,朝它拍拍手:“陪我的吗?” 它被我的动静吓了一跳,退后两步,看我保持原样,又十分大胆的一跃而下,试探性的走到我面前,爪子伸 了伸,低声的叫唤着。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听过猫发出这么动人的声音。 没等我伸手把它搂在怀里,一个女声想起来:“阿甘,阿甘……去哪里了?” 我下意识的收拾着自己站了起来,小猫早就一跃而起,飞奔到了楼梯上,高声的叫着,于是,脚步声飞快的 传了下来:“刚打开门放个垃圾袋你就跑,啊?” 我掏出钥匙,转身开门。 女子的惊呼声和猫的叫声把我定住,侧头看着小猫抓着一个身穿黑色睡衣的女子的头发直叫,我不禁说道: “很可爱的猫。” “啊?”她的眼睛弯起来:“淘气得很。” 我点点头,就要进去,她却叫住我:“我是刚搬过来的,我叫蒋予,给予的予。” 我一向不知道这栋楼里住了谁的,我几乎不怎么见到这里的人:“齐祚。” 她笑笑,抱紧小猫:“那,晚安。” “晚安。” 直到她上楼之后,我的心情慢慢的平和下来,我笑着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看,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和你说晚安。 31.默契 由于云江地处亚热带,在初秋的时候一点都不显得夏天过去了,渐渐地,每当我上班下班的时候,我忽然就 能感到一股奇异的安定,我想,我应该在一点点的变得更好,变得更加坚强。 自从蒋予搬来我楼上之后,每天清晨几乎都能看见她和我一起出门,时间长了才知道,她在云江大学任教, 教新闻系,已经习惯了在每天七点的时候出发到学校。偶尔一起去开车的时候会聊两句,也许是因为她从不 吵闹,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温婉的秀丽,这让我很放松。在这里住了三年,我好像第一次有了邻居。 想着我大学里一直单身的光棍时光,看着学校里一个个不知道愁滋味的天之骄女,我总是把她们和我当成两 个世界的人。而大学毕业之后直接忙得脚不沾地,之后被掰弯的彻彻底底,我几乎没有和任何女性安然的相 处过。这可真是悲哀。 王子夜有时候在下班了依然会来我办公室坐坐,闲聊两句,有时候会一起去吃饭,他看我的目光里不再包含 着侵略和势在必得,反而有一种想和我耗下去的感觉,每次当我想要问我们现在算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他都 会一把把我拍开。 久而久之,我开始习惯这种不让我觉得负担的相处。 这天,太阳刚刚露出了疲倦的姿态,我把杨然打发回去,看着大开着门的办公室外边走的空荡荡的办公区里 ,文雅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和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她手里拿着要带回家的文件,男人偶尔帮她拿拿东 西,就连文雅有时候忽然拿起一个文件忍不住翻开再看两眼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 我微笑着看着文雅夸张的朝我挥着手说再见,大声让她把东西放下明天再来做。 文雅吐吐舌头,拉住身边男人的胳膊:“我不收你的加班费,反正他写论文的的时候都不理我。” 我失笑,摇摇头,看着男人拉着她走了出去。 我电话响了,以为是王子夜,直接问道:“你加班吗?” 对边沉默了一下,骤然笑开,笑得很是自得:“呦喂,以为我是你的小情人啊?” 我飞快的看了一下手机,不认识的号码,可是我好像也不认识这么说话欠揍的人:“你是谁?” 男人开心的笑着:“这么快就忘了,我是隋郎。” 脑海里浮现出酒吧里的那个男人:“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怎么说话呢,这不是相逢就是有缘么,说出你的名字,我还是能查到一个电话号码的。”他说话的时候王 子夜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见我在打电话,沉默的坐在了沙发上,随后拿着杂志看起来。 我盯着沙发上俊朗的身影,我微笑道:“你是来讨酒喝的?” 王子夜看了我一眼,笑着露出了大白牙,用口型说:“你有男人了!” 我噎住,也没有听见那边说了什么,翻了个白眼,对那边道:“不好意思,这两天公司很忙,我还有些事需 要处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无所谓的声音传来:“随你便,游轮可不是天天能玩儿的。” 我漫不经心的挂了电话,王子夜翻着杂志问道:“谁啊?” “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叫隋郎。” 他抬头看我,咪咪眼睛:“干什么找你?” 他果然是个务实的人,根本懒得问我是怎么认识的:“不知道,游轮什么的,没听清。” 他放下杂志:“说好了今儿你要一显身手的,别磨蹭了。” 是你自己说好了吧。 我无奈的站起来:“我可是好长时间没动手做饭了,你别到最后嫌弃。” “多做两回手艺就回来了。”他笑着催我:“快点儿!” 我直接奔门去了,他笑着关上门,仿佛不经意的道:“隋郎他爸是新来的中央特派员,他在公安工作,和田 巍认识。” 我呼口气,来头可真不小。 “你。”他复杂的看着我:“离他远点儿!” 我被他这个样子弄乐了,看吧,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千好万好,可是人家那是什么身份啊,中央特派员的儿子 ,将来的路途就算比不上田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的豪门贵子,不过就是变着法儿的玩玩儿罢了。 而现在重要的是,我不反感王子夜的干预,反而欣喜。 他闪烁的看看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瞪我一眼,蹭蹭的上了电梯。 齐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临近中秋和十一联合超长假的时候,公司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压抑又兴奋的癫狂味道,每次文雅和其他几个 组的组长来找我,那种迫不及待明天公司就破产但又担心自己饭碗的眼神总让我想要拜拜王子夜,赶紧给这 群人放假吧。 不过身为私企的老总,他能给群众们放完一星期,着实不易了,再加上各种放假福利,王子也就算顶着一张 扑克脸,他的人气也一直居高不下。 由于最近我的副总被派到另一个直辖市出差了,工作忽然沉重下来,每次出了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有时 候还能碰上因为人事部最近大变动而忙得不可开交的谢悠然,他开始频频和我一起吃外卖,偶尔加上王子夜 ,一瞬间,回到了解放前。 真等到十一长假来临了,我收到了我妈的电话,如同以往20年的电话一样,除了问好,再无话可说。鉴于我 们几个无家可归的人,八月十五当夜在谢悠然家里一起聚了一次,顶着谢伯父谢伯母关怀却让我如坐针尖的 目光,硬是吃了一个月饼,喝了个酣畅淋漓,之后借着醉酒的名义王子夜死皮赖脸的睡到了我家。 在听着王子夜和远在美国的妈妈打着电话互相问候,和他的爸爸互相攻讦,看着他数不清的亲戚互相漠视, 挂了电话直接一脚踹翻了我的凳子后,我看着外边浓浓的夜色,再看看霸占着我的电视看着探索节目的王子 夜,实在不知道我该怎么把他的屁股和我的沙发分开。就像我不知道怎么把他从我的车里赶出去一样。 走过去把窗帘拉下来,我坐在沙发的边缘问道:“呃……你一会儿睡客房还是客厅?” 他的眼睛都没动一下:“那个离你近?” 我假笑道:“你可以睡客厅,里边什么都有,用什么自己换。” 他的嘴角浮上笑意:“你怎么紧张兮兮的,好像我会QJ你似的。” 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我转身走向卧室。 走到他身边时他拉住我,我低头看他,他的眼睛亮的如同他送给我的星辰,他轻笑着道:“晚安。” 我忽然感到身体受了刺激般的颤动了一下。 “晚安。” 32.假期 第二天,我和王子夜就着泡面看着新闻,王子夜在点评着他看过的各个节目主持人,我还是有点醒不过来。 就算吃着香喷喷的泡面,我都仿佛能闻到他把我叫醒来的那个吻,清淡的绿茶味道,热热的温度。 还有,我竟然情不自禁的回吻了他! 现在想着他当时惊讶又欣喜地表情,还有那一声声亲昵的“王子,不早了……”我就想把自己的头摔进泡面 里。 敲门声突兀的打断了我的沉思还有王子夜的论述,我奇怪了一阵,直到又一声响起,我才确定是有人在敲我 的门。真是奇怪了,谁会在一早敲我的门? 打开门,蒋予一身清丽的站在门前,怀里还拿着两盒东西。 见我还穿着睡衣,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打扰你享受假期了?” “没有,请进。” 她微笑着进来,看见王子夜大喇喇的吃着泡面,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有客。” “没事儿,我朋友,王子夜。”我让她坐下:“王子夜,蒋予,住我楼上。” 她笑着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这是我自己做的肉酱,想着都放假了,你估计能在家里吃得上,就给你送 了过来。” 王子夜笑着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正好吃泡面呢,不介意我现在就打开吃吧。” 蒋予打开一盒:“请便。” 我尴尬的耸耸肩:“呃,我这里没有什么……你吃饭了吗?” “当然。”她笑道:“王先生,还能吃吧?” 王子夜吃的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好吃,真是好手艺。” 于是,蒋予就温和的笑了起来:“谢谢。”她看看我,站起来:“那我就回去了,我正好在这几天写我的书 ,你要是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找我。” 王子夜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定去。” 蒋予疑惑的看着我,我暗骂了一句王子夜,笑道:“呃,谢谢,你等一下,我忽然想到这里还有公司给发的 牛肉,我给你拿一些,反正放在我这里就得坏掉。” 她正要拒绝,王子夜淡笑道:“没关系,公司里的高管都有一堆,根本吃不完的。” 我连忙去厨房拿。 等回来的时候,王子夜正站着和蒋予说话,看见我,蒋予羞赧的道:“谢谢了,那天我请你们到我家吃涮肉 。” “谢谢。” 送走了蒋予,王子夜端详着肉酱道:“味道很好,住在楼下,你可有口福了。” “收回你一脸的猥琐,我们只是朋友。” “遵命,王子殿下。” 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王子夜的假期沉闷而无味,在他和我吃着一桶桶泡面一盒盒外卖的时候,我们俩唯一的娱乐就是处理这 手上好像处理不完的事情,王子夜有时候把谢悠然和方诺亚叫来,方诺亚第一次进我家的时候,极具意大利 咏叹调的感叹了一句:“cool!” 于是,我的泡面极具减少。 也许我只能庆幸吴浼吴大美女选择了去旅游。 在我们四个激烈的探讨着对外的宣传时,王子夜接了一个电话,神情变得冷漠无比,站起来到了阳台,我和 谢悠然他们俩互相看着对方,同时决定速战速决,对着这张脸可是没有食欲的。 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只听见隐约的一句:“明天中午见面,到时候通知你。” 简洁的对话,冷冷的声音,谢悠然皱着眉问道:“王总,什么事?” “一点小事。”王子夜不愿意多说,神情微缓:“继续说。” 谢悠然看看我,我直接示意我也不知道。 方诺亚懒懒的说道:“人事部关于人员的调整弄好了吗?咱们需要足够的人手。” 谢悠然胸有成足的道:“假期结束了就能用。” 我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王子夜,很好奇是什么事能让他勃然变色。但是他根本不看我。 讨论在王子夜的配合不合作态度下宣布结束,方诺亚和谢悠然各回各家,王子夜在蒋予邀请我们去她家作客 的时候,让我自己去,他找alex有点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在故意瞒着我。 但是,看着兴致勃勃的蒋予,我选择了沉默。 王子夜走后就一直没回来。于是,在真正意义上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假期的一天,我带着把蒋予留给我的阿 甘把我的房子进行了一边整体的大扫除,将床单被罩还有衣服什么的洗了一遍,将家里的摆设擦了一遍,将 阿甘冲了一遍。 作为一只最普通的纯种的猫,它实在是太被娇生惯养了。 看着给它准备的牛奶和面包被无情地冷落着,看着那个猫头羞羞答答的在我裤腿间蹭着,看着他给我的新裤 子画了两个爪印,我把它抓了起来:“阿甘,咱们去买猫食。” 阿甘“喵呜”了一声,高举着爪子。 我哈哈一笑,带着一只猫开车去最近的购物广场。在车上给蒋予打了电话问她阿甘一直吃哪个牌子的猫食, 蒋予说了两个牌子。我抱着宠物能不能进超市的疑惑,在服务生紧盯着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阿甘朝所见到的任何人喵呜着。 赶紧挑了一堆它常吃的食粮,顺带着买了泡面面包和各种饮料,拎着阿甘的尾巴一起塞进了车里,在我刚开 了车,一个熟悉的人头从另一辆车里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紧急的刹车,那人也停下了车:“正不是我怎么也请不出来忙得不行的齐祚么。” 我把想要跳窗而出的阿甘拽了回去:“现在是假期。” “哦。”他点头,我这才看见他车上还有一个女伴。 “你和一只猫干了什么?”他笑眯眯的问。 我无语,这是人话么:“隋郎,你赶紧带着这位美丽的小姐去该去的地方,我没心思招待你。” 他看都没看身边的女伴,面容不改的问我:“中午请你吃饭,你定地方。” 我瞥了一眼那位女伴笑容不改的脸,暗自叹气:“我答应了朋友,要照顾她的猫,还是你们去。” 他反过头来问女人:“你能照顾猫吧。” 每两秒他就转过头来:“她喜欢动物,还有什么问题。” 我看着他,想了想:“你是想和我交朋友,单纯的朋友?” 他顿了顿,微微斜下去的头有着好看的阴影,眼里的神采忽明忽暗,笑容在这喧嚣的场所却有种寂寞的感觉 :“你一直都这么防备别人?” “不,你们不一样。”我抱着阿甘道:“你们会玩儿,你们能玩儿,我不行。” 他轻轻地笑了:“你还是只喜欢卓一航,嗯哼?” 我皱眉,冷冷的道:“交浅言深可不是交友之道,既然你已经调查了我,我想,你还是比较适合和这位小姐 去吃午餐。”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会儿:“齐祚,你总会找一个人的,何必急于拒绝我?” “我不会再找像他的人。” 不想再理他,我开车走了,他也没有叫我。 如果五年前我能清醒一点,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爱上卓一航。 33.贪婪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认为全天下只有一种人,像是敌人的亲人。等我长大以后,我把人分为两种,能够伤害 我的人,不能够伤害我的人。在我大学以后,人还是有两种,会伤害我的人,不会伤害我的人。 在我眼里,王子夜、谢悠然、田巍,这三个大学的同窗,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人。 但是,当我为了躲开隋郎拐弯开到第五医院的门口,当我看到那辆我熟悉的车时,我产生了动摇。 阿甘一直嚷嚷着要破窗而出,我狠狠的抓着它的尾巴,看着alex拉着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往医院走,我看不 到王子夜,但我知道他一定在。 我看了很久,看着alex进去,看着那辆车一动不动的停着,看着alex拿着一些白纸出来,看着那个女人一脸 愤怒的进去,毫无脾气的出来,看着王子夜露出头来,接过白纸神情冷淡的说了些什么,看着那个女人哭泣 ,看着alex面无表情的拉着女人的手腕,看着王子夜开车离去。 这才是王子夜,冷漠无情,果断狠辣。这就是我们,自私凉薄。 我抱着阿甘,打开一桶猫食,阿甘欢呼一声,再不理我。 我闭上眼,嘲笑自己的傻气和自私,我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年里没有风流情史,这样 的人,也断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守身如玉,而我,完全没有怪罪的资格。 我甚至应该庆幸,有一个人愿意为你牺牲自己的情人,牺牲自己的孩子,也许,不止只有这一个。 这份情,在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做以后,委实欠的大发了。 基督教称人类继承了始祖的罪根,是为原罪,原罪与生俱来,所以我们被定义为需要“救赎”。同时,基督 教也用撒旦的七个恶魔的形象来代表七种罪恶:饕餮、贪婪、懒惰、银欲、嫉妒、暴虐和傲慢。 而当我向往星空的时候,我却犯下了贪婪之罪。只是,我永远不用得到救赎。 我带着阿甘在云江游览了一圈,等傍晚蒋予给我打电话了,我才载着阿甘回家。阿甘心满意足的懒在蒋予怀 里,朝我挥着爪子,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认识我,反正就当它对我说再见了。 然后,我开门回自己的家。 原本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亮光没有人影的房子,早就习惯了这样清冷的世界,但是,现在一回去,想着 白天的事情,我却无法安然。 趴在沙发上,脑子里抽筋似的想到了从前,在我所有的幸运破灭的那个六岁的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 做怨恨和恶毒,就算我捂着耳朵拼命地躲在床底,我都能听见那破口大骂和无止境的争吵,等他们吵完了, 我自己走过狼藉的客厅,也第一感到了无助和绝望。 那是一种什么样害怕的情绪呢。对于事情真相的无知,对于父母咆哮的瑟缩,对于自己会被嫌弃的恐惧,堆 积在一起,让我无法抑制的开始发抖和哭泣。可是,有一双手却不允许我躲避,他狠狠地禁锢着我,用我至 今无法理解的冷漠对我说。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但你一辈子别想摆脱我。” 然后,从我六岁开始,我心里所有的花草开始枯萎,如同蓝天开始被遮蔽一样,一点点凋零成一座荒漠。我 知道我依然会期待,因为我依然会难过。我知道终有一天我能够自如的呼吸,因为我遇到了那泉水,那束光 。 “齐祚,咱们在一起试试?” 我觉得我需要流一点泪,我觉得我需要温度,我知道我比谁都贪婪。 夜色在我的寂寥中覆盖了我的房子,我的客厅,我的沙发,我的身躯,我的心。我想,这一天,就像以往的 无数黑夜一样,黑无止境。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怎么了?连门都不关,”一双手把我按住,熟悉的声音让我一颤,他掰着我的头,微笑:“今儿干什么了 这么累?” 我眯着眼睛接受突然地灯光,他在我眼里带着模糊地光影,他低下头,笑容依旧清晰:“我……” 我对着那个温暖的笑容举起手:“啪!” 他震惊的看着我,一时之间,神情冰冷如铁。 在王子夜冷酷的冒着寒气的目光中,我被他狠狠的从沙发上拽起来,在我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的k歌声中,他 冷漠的一字一句的道:“齐祚,为什么?” 我无神的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手掐着我的脖子,生疼的触觉却意外地让我一点点的踏实下来,眼睛发胀的厉害,如同有着最大的台风 在里边呼啸,我压着自己的眼睛,就像压着自己的脆弱。 王子夜,你不知道我有多恐惧,你不知道这种恐惧让我如同身在地狱。 王子夜忽然放开我的脖子,从我身边站起来,发狠的把所有目之所及的东西摔在地上,一整套的茶具被他拿 起来摔在了门上,我听着这多年来沉浸在记忆里的声音,发现自己根深蒂固的从来不是骄傲,而是畏惧。 我踉跄着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喘着气却无法说话,这是我一辈子的毛病,在我恐慌的时候,我就无法言语 。 他停下来看着我:“为什么?” 我咬着牙,深深地呼吸着,摇摇头:“不要……” 他冷漠的盯了我一会儿,嘲弄般的翘起嘴角,拿起电视柜旁边的花瓶,狠戾的摔在了墙上:“为什么?” 我忍无可忍的抱住头,痛苦的蹲倒在地,alex拉着那个女人的样子,王子夜的拿着纸张的样子,还有,幼年 碎了一地的样子。 “小北,妈妈没办法。” “你不是我的儿子。” “但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门忽然被打开,蒋予惊恐的声音传来:“齐祚……天啊,你们在干什么?” 王子夜没有说话,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无边的碎片聚拢在周围,用伤害当做武器,用喧嚣当做气焰,漫无天 际之下,谁也不是谁的救赎。 蓦地,我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胳膊坚定地抱住我,强迫般的把我的头抬高,冷漠的声音变得心疼 而温和:“齐祚,怎么了?” 我抬起头,寻着这么温暖的声音拽住对方的衣角,语不成声:“不要,卓一航……” 抱着我的双臂猛然勒紧,我迷茫的对上了他的脸:“是你,王子夜。” 王子夜叹息般的拍着我的背:“是我,是我。” 我难受的捂住胸口,这里边的憋闷如同打雷一样震着,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柔面孔:“谢谢你……不要走。 ” 34.生病 我不知道他回答了些什么,在下一个瞬间,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好像我之前没一个醒来的清晨,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假日。 但是当我看着我身上的睡衣走进客厅,闻着厨房里饭菜的味道时,我蓦然发现,这不可能是我的清晨。 于是,当蒋予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站着愣神的我的时候,她也愣了一下。 “你醒了。”她像是没有看见我那副狼狈样般的打招呼:“王先生去处理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他,他 很担心你。” 我环视一下少了一半物件的客厅,苦笑:“谢谢,我们的脾气都不太好,让你费心了。” 她微笑着道:“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和我不用客气,我也经常麻烦你。”说完,她又回了厨房。 我感受着胸口残留着的闷意,揉揉脑袋,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竟然真的打了王子夜一巴掌,那样的天之骄子,何曾收到过这样的侮辱,他只是砸了我的客厅,没有以牙 还牙就不错了,我当时到底抽什么风。 我正陷入一个死胡同,一个矫健的身影纵身一跃跳上了我的腿上,我迷茫的看着怡然自得的阿甘,它“喵呜 ”的哼哼着,像是在唱着猫族的祖传神曲,我下意识的抓住它的尾巴,她的叫声陡然凄厉起来,好像被侵犯 了。 我瞪着它,它看着我,我摸着它的脊背:“你不会是个姑娘吧……” 它好像听懂了似的直叫,爪子拍打着我的腿,我呵呵一乐:“放心吧,你的春天会到的。” 我发现不会说话的宠物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同伴,我和它们可以相处的很好,我可以自欺欺人,我可以把所有 恶心的欲望压在深渊,我不会再为此难过。 和一只猫玩了一会儿,蒋予走了过来,对我道:“饭做好了,你一会儿一定要吃些。” 我想了半天,还是只能说:“麻烦了。” 她淡笑,抱过阿甘:“那我就回去了,记住吃饭。” “你不吃点吗?” “吃过了。”她抱着阿甘站起来,正要走,又停下里:“呃,你和王先生……” 我苦涩的笑笑:“你要是不习惯就……我,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一怔,复杂的神色在她脸上变换:“我要走了。” “再见。” 蒋予走后,我愣了一会儿,扒着吃了两口饭,她的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的青椒肉丝做的有滋有味,只是,我 没有什么胃口。 随意的把碗筷扔在了池子里,径直进了浴室。 我做错事了,我越界了。 把自己放在淋浴下,我越发觉得头昏脑胀,只能用冷水一遍遍的扑着自己。把身上燥热的温度降下来。我觉 得自己周身都被一种味道俘虏了,而最糟糕的是,我不确定那么一块儿蛋糕放在我面前,而我饿得要死,我 不知道我之所以咬下去,是因为我确实喜欢,还只是因为我饿了。 第二天,我光荣地发现自己病了,而且恐怕还不轻。 盯着我的大时钟,我开始胡思乱想,其实我真的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好青年,不抽烟不酗酒不乱交, 奉公守法,诚信纳税,但这完全不能阻挡我病得了事实,头疼,嗓子也疼,身上也疼…… 过了好久,我也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大声的说话叫嚷,吵得我脑袋疼,我伸出拳头想要把这些 声音赶走,但是我醒不来,我还能看到好多我不想要看见的人,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父母,兄弟, 还有那个人……我辛苦了这么久想要挣脱我的牢笼,就必需把他们抛在身后,不要抱怨,不要恨意,不要让 不在乎你的人看见你的愤怒,不要记得他们。 “齐祚,齐祚……” 不要叫我,我只想偷懒睡一会儿,我那么努力的天天向上,我好累,我就睡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我就会好好 的,我就会好好地了。 “他妈的,齐祚!” 我被这声音吵得很愤怒,努力想要从一堆人影中挣扎起来,我想要看看是谁在烦我。 “齐祚……” 齐祚,我一遍遍的念着这两个字,齐祚,我看着面前灰灰的人影,他们是谁都无关紧要了,是谁都不会是你 的了,齐祚,我伸手想要拨开面前的人影,却感到双手被抓住,紧紧地,抓的我好疼,我想要说话,可是天 色一下子黑了,眼前一片漆黑,我努力地眨眨眼,还是好黑。 “王子夜,你别在这里杵着,公司一堆的事情,反正你也不招人待见,你就先回去吧。”好吧,我承认我听 不出来这个声音是谁。 我只听清了三个字,王子夜…… 脑子渐渐地能思考了,我开始想起来发生了什么,那,现在是在哪里。 “齐祚的身体一向很好。”谢悠然的声音,但现在怎么听怎么不善:“等他好了以后你们再好好谈谈吧。” “我都还以为有了新进展。”声音很清凉,我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好么,王子夜的狐朋狗友之一,大律师 kaka,他怎么也在:“原来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回到了旧社会,还整残了一个。” 没有人说话,过了很久,谢悠然才又开口:“他在生病,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我很想开口说话,可是嗓子尖锐的疼痛,让我只好先眯起了眼睛,然后我就看到了王子夜修长的侧面。我不 由自主的停住了视线,看着他默然而立,看着他冷峭的侧脸,像是我最初认识他的样子,高傲的富家公子, 像是所有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样,可以满足大部分女生的灰姑娘情节。从最一开始,就和我完全不是一样的 人,我们只是同样的自制。 明明有着可以放肆青春的强大背景,但是这个人像是和自己有仇一般的克制着自己,从不做错,在上课的时 候都不肯走思一分钟,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想要摆脱家族的藩篱,就只有自己够强大,所以在无数次的相互 欣赏中,我和这个不假辞色的人开始了互相了解,成为知己。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那样的年轻。 而如今,我们都背负了不一样的悲伤。 眼睛开始发涩,我忍住了身上的酸痛,将眼睛闭上,我怎么会不动心呢。这样美好的人,干干净净的,清清 楚楚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和责任,不强人所难,不乘人之危,洁身自好,并且足够强大,愿意对我温柔,这个 人,符合我对于另一半的所有幻想,怎么又能不动心呢。 但是,终究不公平,对于他,终究不公平。 35.相守 他不是卓一航,那个人自己就有数不清的烂摊子,父母的压力,自己的风流债,以及无边的野心,他本来就 和我一样,问题不断,那场感情里,只有我们俩的较量。而王子夜呢,家境优渥却从不依靠自己的父母,自 己的野心由自己满足,他内心强大的让我惭愧。 我不能欺骗我自己,我一直在辜负这个人。 恍然间,我看到他转过头来,眼神晦涩难明,看到我睁开眼睛眼睛眯起来,刹那间的欲言又止却让我胸口发 闷,他也不避开,就这么看着我,很快就吸引了谢悠然的目光,他欣慰的声音响起来:“你醒了……”说着 ,贴心的给我递过水来。 我看向他,慢慢从被窝里钻出来,接过水来狠狠的喝了两口,kaka笑着打趣:“睡美人,这里还有很多,别 这么急。” 谢悠然瞪他一眼:“慢慢喝,现在舒服点了吗?” 我将水杯放在旁边,点点头,头依旧发疼:“我……你们……”我不是被抬着进来的吧……丢人丢大发了是 不是? 谢悠然轻轻摇头:“等你一天不见人,这不是急了么,只好到你家,没曾想你准备把自己睡死……”说着, 他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看我,然后指着kaka道:“这位是不请自来的,来这里看他的苦主,就这么碰到了 。” 我朝kaka笑笑,他一脸的春光:“我这打一个官司就把你打到医院了……你……” 他的话刚起了一个头,就被一直沉默的王子夜打断:“人醒了,你们都走吧。” 我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谢悠然很善解人意的问了出来:“什么意思?” 王子夜双臂抱胸:“我要陪床。” 我再也忍不住看向他……不是开玩笑的吧。 Kaka啧啧两句,笑了:“得,我就不多说了。”说着潇洒的拿起他的西装:“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啊王 总……我一直就说你应该先找几个人追追看,否则一点没有恋爱经验的就直奔齐祚了,心理承受能力弱点的 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么……看看现在,我都懒得说你……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赶紧把事儿办了吧……”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 王子夜用杀猪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滚。” ……我拿眼睛看着谢悠然,这位总是靠谱的。 果然,看着kaka缴械,谢悠然皱起了眉:“有事情等过几天再说不好么。” 王子夜对他的态度就温和多了:“我懂,他不愿意和我说,我就只能等了,反正在那里等也是等。” 谢悠然顿了顿,看看我:“齐祚,你身体真的好多了?” 不好,我真的一点也不好……我挤出了笑容,忙不迭的点头:“当然,你去忙吧,公司里不能没人。” 谢悠然看看王子夜,再看看我,然后叹气:“那我就走了,明天再来,王总,你要是不会什么就找护士,不 要乱发脾气。” 王子夜很没有耐心的道:“我的脾气比这位好多了,放心吧,谢哥哥。” 好吧,终于开始开玩笑了,应该气氛不会很坏吧。 “我想吃我家对面的炒饭。”我朝谢悠然挥挥手:“明一早带来啊。” 微微,别怪我,是你孩子的爸立场不坚定,你在被窝里多多体谅。 谢悠然轻笑,温和的笑:“好的。” 王子夜殷勤的将谢悠然送了出去,我赶紧拿起杯子喝水,脑子发胀的没有办法思考,我看着杯子里的水,就 好像看到了自己,就等着别人把你生吞活剥了。 王子夜嘲弄的声音响起来:“齐总,你倒是喝啊。” 你管我!我看看他,直接把杯子放下,然后钻进了被子里。 王子夜没有说话,我就闭上了眼睛。现在不要让我思考,我一点也不想考虑这样复杂的问题,我从来不擅长 处理这类事情。 我打了他一巴掌,这是无可挽回的事情。 良久,王子夜的手伸过来帮我盖好被子,他的手从来就不是温热的,带着洗衣液一样的干燥和棉和,干爽的 让人信任。他仿佛叹息一般的说道:“我不勉强你,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你想打我,就打。齐祚,你总不 是可以勉强得来的。” 我抿抿唇,我没有办法说出那三个字,正如同我没有办法说出另外三个子一样。 “我想了,这样也好,你打我,有脾气往我身上发,你不会喜欢别人,我也只喜欢你,现在这样就好了。” 他继续道:“你说我什么都有了,可是,我不是天生就什么都有的,我的所有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我从来不 信别人给的,但是你给我的,我都愿意信。” 我张张嘴,可是嗓子突然干涸了,什么也说不出。 他的手穿过我的背,一点点的探进被子里,在一点点的握住我的手,我挣扎了一下,然后继续装死:“我曾 经无比厌恶自己的性向,这件事情超乎了我的控制,知道我遇到你。我开始明白原来有人可以把愤恨都变得 这样坦荡,不遮掩,不抱怨,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这个人,应该是可信的。”手上的力量变重了,他 甚至把胳膊也压了上来,声音平淡而确定:“人就是这样,你一旦愿意相信一个人了,就越来越相信……而 现在,我更不可能相信谁了,我找不到除你之外的那个人。” 我被他的力量压的糊涂起来,这样的言语让我无措:“王子夜……” 我睁开眼睛,看着握着我的手,骨节分明,富有力度,不像我的那般清朗,一看就好像是薄情的样子。 我转过身来,看着咫尺之近的脸:“你……我是最重要的吗?” 王子夜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笑开:“齐祚,我十五岁那年知道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从那时候开始审视 自己,开始试着正视自己的缺点然后克服它,我开始规划我的人生,我必须把生活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我规 划了这么多年,得到了这么多,却越来越即刻。” 他顿了顿,盯着我的眼睛:“因为我还没有得到你,齐祚,你无以伦比。” 我忽然间再也忍不住的感到眼睛酸涩,还有人把我当成最重要的么?不是说抛下就抛下的东西,不是争强斗 胜的物品,不是“最重要”的第二选择,而是实实在在的,有人为我耐心的等着,绸缪着,而一直以来,我 想要的,不过如此罢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奢侈呢。 他一口气说完,也有点发怔,看到我这个样子,轻轻地喊道:“齐祚,我王子夜不是奇货可居,没有那么多 人稀罕我,我就是想要你而已,你和卓一航一起的时候我忍着,可现在,我只是……” 说着,他竟然也带上了颤抖,眼里的晶莹我再熟悉不过,很多次我都看到了我自己这样隐忍的样子,求而不 得的不甘和自知之明的无妄总会让人酸楚,我慢慢平躺下来,细细的笑开:“王子夜,我先你应该知道,我 一直都是信赖你的。” 王子夜认真地听着,紧紧地抱住我,给我温暖,我朝他苍白地笑笑:“此刻,我更知道,我总是不能抵挡能 够温暖我的美好。” 王子夜瞪大眼睛,看着我:“齐祚……” “王子夜,我很累,我想睡觉。”我瞅瞅他,示意我真的很累了,疲倦到脑子里了,我真的不能撑着了。 “好,好,睡觉。”他赶紧给我盖好被子:“你先睡着,我一会儿就睡。” 我点点头,仿佛放下了巨大的心事般,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36.安心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等我醒来的时候却是半夜,我瞪大眼睛看着漫天的黑幕,稀疏被冷风吹动的影子,侧 过头看身旁睡着的人的轮廓,我曾经也怀着感激的心情描绘过另一个人的侧脸,更加光明正大和贪婪,带着 憧憬的小心翼翼,我的初恋。 可是,王子夜……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种选择,我的同窗,我的上司,我的挚友,我看了十年的人,在这 么一个夜色间,安静的躺在我身边,闭上眼睛都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样子。 我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身边熟睡的呼吸让我安定,我知道我在寻找什么,一个牢不可破的关系,一张不可 逃脱的网,可是这是上大部分的东西不可信,太多的情感被各种诱惑代替,哪里去找一个人,对你信誓旦旦 ,对你真心祝愿,不离不弃。 记得看《霸王别姬》的时候,我听着陈蝶衣的歇斯底里:“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 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是漠然的,那是有一个烟花般的生命演绎的烟花般的故事,那个最终就成了陈 蝶衣的男子,他从那么高的楼坠下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着他对另一个人的誓言,那些恋爱的人都会许下的美 好,不许不行的规则,他在坠落之前想到了什么? 五年的感情抵不过野心,十五年的感情也敌不过疾病,那么,什么才是不离不弃?我凭什么追求别人给我不 离不弃? 再一次深深地看着王子夜,我压住自己的胸口,抑制住自己的心跳,竭力让自己微笑。总得有代价的,既然 没有办法相信那么长的未来,那么现在相信,不过就是付出些代价罢了,只不过是代价大小而已。 一股冲动袭来,几乎让我无法平复,我盯着对面昏暗的脸,深深地呼吸着,王子夜,我想要去相信你,我现 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我想要相信你,很想。 不知不觉间,我就真的跑下了床,光着脚三两步的蹲在了王子夜的床头,凝视着这张脸,然后伸手,食指用 力的搓在了他的脸上,压下去一个漩涡再回复,再压下去一个……终于,蓦然睁开的双眼打断了我的乐趣, 他惊讶的看着我半空中的手指,再看看我的姿势,“啪”一声打开了床头的灯,眼里腾起的怒火把我直接拉 了起来:“王……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开始吼:“你不折腾会死是不是?大半夜不睡觉光着脚丫子到处玩儿,知不知道…… ” 话没有说完,他的嘴就被我用嘴堵住了,他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松开了手。 我恼怒的看着他,怎么的,这人就喜欢用强的?主动投怀送抱的还不要? “齐祚……”他有点慌张的站在原地,手忙脚乱的把我搬到床上,凝视我:“你……你刚才想干什么?” 我……我还是睡吧。 看着我又有往被窝里钻的趋势,王子夜三两下把我拉了出来,像是拉木偶一样把我摆好:“说,为什么亲我 ?” 我瞪大眼睛……这样一副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贞洁样子,合着以前那好几次你都白亲了是不是? 看我没有反应,他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喂,傻了?说呀。” 说个屁,我大半夜不睡觉确实是在抽抽。 没等我发作,王子夜低沉的笑声在上方蔓延开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简直有点合不拢似的直往外冒,他把 我扶正,强迫我看着他:“你是在亲我对不对?” 我低下头,估摸着这床上哪里能有凶器。 “哈哈……”他大笑着捧起我的脸:“你在,你要亲我?” 有完没完了?有完没完了!我愤怒的要咬人,王子夜的笑声戛然而止,低下头,品味一般的吻上我的唇,深 深浅浅的触摸着,我开始全身僵硬,他直接抱住我,越来越加深这个吻。 我闭上眼睛,顺着他抱住他的背,和他彼此探入着对方。 王子夜的吻一直很霸道,总在抢夺者控制权,我不喜欢这样,可是我喜欢他的激动和颤抖,每一次的探索都 让我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一次纠缠都让我浑身起疙瘩,我明白这种感觉,我曾经有过这种感觉,而这个人… … 良久,他终于放开我的唇,却不肯放开紧抱着我的手,深深地凝视着我:“齐祚……” 我长长地呼吸,将心中那一点阵痛压住,听着这声让我颤抖的呼唤。 “齐祚……” 我睁开眼,浅浅的笑开,齐祚……终于又有一个人,在喊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可以让我想要哭泣。 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么? 再次看看这个人,我笑着抱住他…… 不到园里,怎知春色如许? 再睁开眼睛,看着满屋的阳光,再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我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不如从前了,对自己的身体 我一向缺乏关注,这似乎是从小孤独的人的通病,思想和身体一样随波逐流。我研究了好一会儿的输液管, 这才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王子夜英姿飒爽的走了进来。 摇摇依然有点发晕的头,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他。 想想昨夜,我就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想到自己现在的动作,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这种丑媳妇不敢 见公婆的心里……神啊,我长叹一声,又转过头来,露出假兮兮的笑:“王总。” 看到我的样子,他哈哈的笑起来,一点也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欣喜,见我还在输液,问道:“护士呢?” 我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他也没有指望我回答,又折回门口将门锁上,我被他的举动弄傻了:“你要干什么?”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的样子:“再叫两句,好像自己是什么良家妇女。” 我咬咬牙:“你要干什么?” 他笑着走到我床前,我再次感叹金钱的力量,这重金堆砌的病房果然就是制造腐败和堕落的温床,一张病床 为什么非要制造两个人睡的地方? 我认真地看着他:“我饿了,谢悠然不是说要给我送饭吗?。” “我和他说不用来了。” 我怒了:“我很饿。” 他点点头,笑着逼近:“一会儿让护士去买。” 我歪歪脑袋,将自己的局促尽显无疑:“……现在呢?” 他含笑着将我的上身微微嵌起,俯下身来,亲昵的吻住我的唇:“现在么……让我抱一会儿。” 我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我单手把他的头压住,加深这个吻,把我所有的思绪稳稳地压缩在这一刻的温情里,过去的再也不是最好的 了,眼前的人,现在的吻,才是最好的。 这再也不是三年前的秋天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37.午饭 一吻过后,王子夜安静的注视着我,而我也同样看着他,忽然会心的笑起来。 “笑什么?” 我止住笑,抬高手指试探般的抚摸向他的脸,手间若即若离的触感让我心跳加速,王子夜迅速的抓住我的手 ,不由分说的让我摸上去,额头,眉宇,鼻梁,唇线,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触碰会让我觉得感动,我垂下眼 睛,微笑:“王总,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司难免会变成情人了。” 他无声大笑,将我的手压住:“是我勾引你。” 我跟着他笑,却觉得虚弱,不由得舔舔唇:“你一定很骄傲是不是,让我在同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认命吧,齐祚,你就是同志的命。” 我抬高被他抓着的手:“我认命。” 他激动地压上来,带着些许压抑的委屈:“你就是我的,齐祚……你注定了是我的……这么些年,我就在等 着了,可是我等不到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我正要说话,胸口一阵发闷,突然地咳嗽打乱了王子夜的温情脉脉,他担忧的看着我,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压住胸口,好容易勉强止住了咳:“……水。” 王子夜连忙下床给我端水,我喝了好几口才觉得好些,苦笑,看来这次的感冒可不仅仅是感冒了。 “好点了吗?” 看着这张忽然显得无措的脸,我点点头:“没事儿……就是有点胸闷。” 他还想说话,敲门声响起,他懊恼的走过去打开门,为我特别指定的护士看着我们俩,一脸对于我们俩男的 还要锁门的怀疑,但是瞬间就亲切的笑起来:“……我去给齐先生买了早餐。” 王子夜示意她进来,亲手拿过早餐给我。 我看着护士:“谢谢。” 护士继续笑:“不客气,呃,我一会儿再来……”她伸手指指吊瓶,再看看王子夜,看上去王子夜的沉默让 她很不舒服。 我点点头:“谢谢。” 护士正要走,王子夜忽然开口了,一贯的镇定和沉稳:“他有点咳嗽,这个没有问题吗?” 护士的眼睛明显的睁大了,似乎对王子夜也会对她说话很奇怪:“发烧,头晕,咳嗽,这很正常,医生有开 止咳药。” 王子夜点点头,一副“这里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的表情。 护士含笑出去了。 我摇摇头,看着自己的早餐:“我不要吃牛奶鸡蛋,我要吃饭。” 王子夜眨眨眼:“那这是什么。” “牛的奶,鸡的蛋,就没有地里长的吗?” 他翻翻白眼,想说什么,但是看见我一脸的不情愿,拿起我的早餐:“好吧,我去买,齐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在王子夜铁青着脸的监督下,我乖乖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唯一能看得见的人就是Alex,超级助 理不仅带来了他的人,还带来了我的手机。 数十条的短信把我怔住,打开一看,好么,过半数是我的员工发过来的,主题只有一个:王总不让打扰,只 好短信骚扰。 其中,杨然的短信让我看了都心酸:“齐总,王总下了绝杀令,不许任何人和东西进入病房,我把您的东西 给了特助。 我无力的瞪着眼前的人:“alex,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Alex面无表情的看看王子夜,王子夜同样面无表情:“公司里不用操心,你们广告部也不用担心,住着吧。 ” “不用了吧,我觉得我很好。” 王子夜嘲讽的笑笑:“要我把你的检查报告给你看看吗?不吃饭的都比你有营养。” 我看着这一对,把自己摔在床上,想起王子夜昨夜欲火焚身又不敢动作的神情又不敢发作,我现在可不敢保 证这家伙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我发誓,我真的不是真的想要勾引他的。 王子夜看我实在无聊,让杨然中午的时候送来了几本书,其中就有他最喜欢的《瓦尔登湖》,我翻着看了一 上午,alex才走了,王子夜凑上来:“想吃什么?” 我合上书,有点不适应这难得的清闲:“随便吧。” 他笑笑:“要不,咱们吃吃着医院的饭?” 我眼睛一亮:“可以出去吃吗?” 他露出白牙:“食堂就在这座楼。” 我无力地垂下眼睛,缩缩身子:“那还不如……” “那我就让护士把饭送进来了。” 我连忙道:“那就在食堂吃……”神啊,我是真的很想脚踏实地。 王子夜笑了,也不说什么,拿了披风来给我穿上,叫来了护士,就这么带着我左拐右拐的进了食堂。 我和王子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种类似于大排档的地方了,觥筹交错间是回不去的彼间少年,所以看到 人来人往的和谐场面,即便是在医院里依然让我觉得放松,我挨着王子夜打量着饭菜,最后很世俗的点了以 前最常吃的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你们不要老来了……”对面的大爷看上去十分健康,声音中气十足,但是左胳膊打着绷带,额上也有伤, 对着自己对面的一对夫妻样子的中年人横眉冷对:“我就是摔了一跤,医生都说没有什么事了,你们老来干 什么?” 中年男人似乎对这样的对待习以为常,依然固我的笑着:“爸爸,这不是中午和您一起吃饭么,您不肯找个 老伴,我当儿子的还不抽时间来照顾您啊。” 中年女人给老爷子夹着菜:“爸,建业说得对,您就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您一直不同意,这次摔跤我们还 是最后知道的,建业担心着呢。” 老爷子脸色好了一点:“我没事,我的房子住得好好的,住你们的算怎么回事。” “爸!”中年男人苦笑:“反正孩子们都在住学校,您就和我住吧,我们也好照顾您啊。” “吃饭!”老爷子一点也不买账,威严十足的拿起了筷子,中年夫妻互相看看,这才也拿起筷子吃饭。一副 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食不言,寝不语,真是良好的家教。我看着微笑起来。 38.交锋 王子夜道:“羡慕了?” 我挑眉:“你和你爸爸就是这样子的么?” 王子夜一听到“爸爸”马上吊起了眉:“才没有,我家老爷子是最先漂洋过海的那群人,接受西方的思想比 较早,可又放不下父亲的威严,别扭得很。” 还没有等我翻白眼,王子夜的眼睛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并且目光不善,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所有的好心 情就这么看没了。 佟云在这里,我爸爸肯定也在这里。 可是病号服上的医院并不是他治疗的那一家,那个老头子肯定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恩惠转到了这家医院。迎接 到王子夜问询的目光,我不由的叹息,可是心境却大不如前。 这次住院之前,我一定会在看到佟云的一刻就变的愤怒,可是现在,我只是觉得世事注定,你永远躲不过自 己的命运,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不论你是不是喜欢,你都只能接受他们的存在,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山,要不 你跨过去,要不你被它拦下来。 眼不见为净。 王子夜好笑一般的看看我:“别把头藏在桌子底下啊。” 我瞪他:“有想过你现在见到你家老爷子的心情吗?” 他笑:“人老当益壮,不像某些人。” 别过头懒得理他,然后我就忍不住哀叹了。不喜欢我的人肯定也不想看到我吧,可是临阵脱逃又不是我的风 格:“齐鑫。” 眼前的少年身量已经长成了,和他爸爸一样一表人才,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会儿,慢慢的开口:“你……” 他不是想说“你也有今天?”吧? 我微笑:“你们吃饭?” 齐鑫支支吾吾的点点头,在我和王子夜身上转转,然后极其不愿意的坐在了我旁边。 我瞪大了眼睛,而且满是惊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个顽劣不堪的小子不再把我当成蛀虫一样防着了? 也许我的震惊表现得太明显,让桌子上的另外两个人都微微不满,齐鑫更是有点怒发冲冠了:“你别那样子 看人,我不是关心你。” 我点头,我知道啊,谁不知道你不会关心我,于是我继续用眼神传达我的疑惑:“那有事吗?” “我见过赵若了……”他被我看得一脸愤恨。 还真是复杂:“他有事吗?” “你……”他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我的不知好歹,我却越加嘲弄的看着这个孩子,他想表达什么?他以为 只要他好脾气的说话别人就应该奉陪吗? 这时候,王子夜开口了:“那天在停车场赵若和沙海也在。” 我皱眉,没有说话,王子夜看看我们俩,征询的问我:“我去拿菜?” 我点点头,王子夜淡定的走开了。我双手抱胸的看着齐鑫:“你妈在等着你呢,你有事吗。” 齐鑫蓦地站起来:“你……”他的生气指数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我就是讨厌你这个样子,清清淡淡好像 本来就该如此,好像我们都欠你的。” “你爸,你妈。”我打断他:“他们本来就欠我的。” 他顿住,眼里忽然充满了斗志,这样让我很感兴趣,这个孩子似乎一直乐此不疲的和我生气,屡败屡战。 “你别得意,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收敛了微笑,微微抬头看着他:“什么?” “你以为我爸爸欠你的吗?”齐鑫的声音拔高了,邻座的人纷纷向我们看来:“你本来就……” “齐鑫!”忽然,佟云的声音传来,我很少能见到这个慈爱的母亲用这种声音朝自己的一对儿女说话,她的 声音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然后慢慢向我走来:“齐祚,你怎么了?” 我笑开:“有点感冒。” 佟云把齐鑫拉在身后:“你爸爸本来想要找你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我点点头,将周围的打量收在眼底:“哦,有事?” “我们在三楼402房,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他不会想见我的。”我懒得和她磨叽,烦躁一点点的增加:“到底什么事?” 佟云摇摇头,语气带着疲倦:“你毕竟是他带大的,让你去看看还这么不乐意?” 我明显的看到对面的老爷子的不满意,看到中年夫妻的踟蹰,我敲敲桌子:“对,我不乐意。” 佟云惊讶的想说什么,我打断他:“我不想和你套近乎,你不是什么好后妈……所以,如果有事,我就去, 没事,我的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带着你的儿子离我远点儿?” 齐鑫这次没有忍住,冲到我面前:“齐祚,你就不能不这么和我妈说话?赵若说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你 就不能放尊重点?” 我皱眉,冷笑:“你妈还当不起这个词。” 看着愤怒的齐鑫被佟云拉住,我又开始头疼了:“齐鑫,和你妈学着点儿,你还嫩着呢。” “齐祚!”佟云压抑着怒气,似乎对周围的目光很不适应,脸色通红:“我哪里对不住你?” 我确确实实的惊讶了,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嘲讽的挑起唇:“你从来不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又看向齐鑫:“你妈的伎俩不应该这么低级,在这里控诉我的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 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我笑话,佟云,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大笑话能让你开心了,你能不要这么拐弯抹角了吗?” 想当年这个女人在我爸不在的时候自己去了父母家,把我丢在家里不闻不问,那几天就连保姆都不来,我一 个人煮面的时候打翻了锅,把自己烧伤了还得挨我爸的打,我就提不起说话的兴趣。而我隐忍的沉默成了她 施加软暴力的最好条件,这些事情不胜枚举,而我从来没有想过唤回我爸的同情心,我一直认为,他把我从 法庭上夺过来就是为了不让我好受的。 我不止一次的看到这个女人眼底对我的厌恶,看到她想尽办法消除我妈和我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我就知道 ,她介意自己是别人的后妈。这个女人骄傲得很,她或许曾经想过要嫁给一个感情单纯的男子,誓言今生。 即便她已经竭力做一个贤妻良母,也改变不她是我父亲的第三者这个事实。 而我这一句话,引发了周围广泛的敌对和不满,可是我很淡然,我早就领教过了这个女人的段数,从小到大 。 佟云被周围的打量恼羞成怒:“……齐祚,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心怀恶意……” 我停止了敲桌子,直觉让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发生了,这不是在我父亲身边,她用不着这么听我冷嘲热讽还 处处忍让,当年那个把我推到地上把自己的儿子放在沙发上的女人去哪里了? 我朝周围看去,迎上每一张看我的脸,神情各异的人们要么避开,要不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要么事不关己的 干自己的事情,只有对面的老爷子露出饶有兴趣地模样,我朝佟云的背后扫了一眼:“恶意……”我斟酌般 的将这个词说出来:“我不太懂呢,佟云……什么叫做恶意?” 39.迷雾 她正要开口,被刚刚回来的王子夜吸引了目光,他并没有真的去拿菜,他只是不愿意让我觉得难堪,其实, 我还真不在乎这些。 这要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得让他知道我的所有,我的坦荡和丑恶,我的阳光和阴暗,我都不害怕让他看清楚 。如果连我想要厮守一生的人都不能接受,我想,我最终我还是只适合一个人。 我乘机说道:“其实我也很好奇,嫁给我爸做老婆,做我的后妈,对于一个本来只是打工女的你来说,真的 让你这么不能容忍吗?……我问这句话,也没有恶意。” 佟云的目光瞬间冰冷了,周身的温和冻住,她冷冷的看着我:“你错了,我不介意当别人的后妈,可是…… 你,齐祚,你看我的目光,你那时还那么小,你怎么就有那样的目光。好像,好像我就是一文不值得第三者 。” 我抿抿唇:“我不打算喜欢你……你本来就是第三者。” 王子夜坐在我旁边,好整以暇般的沉默。 佟云捉住齐鑫的手,气息又变得温柔:“可我没有伤害过你,是你一直看不起我。” 我顿顿,胸口的压力让我想要咳嗽,可是我依旧抬头看着这个女人:“你们都一样,佟云,你们谁也不比谁 高贵,我也瞧不起我爸……还有我妈,你们这些有胆子做事,却没有勇气承担后果的人,你们这些犯下错误 却恶心别人的人,我一个都看不上。” 我的声音刚落,佟云背后的人蓦然站起,动作剧烈的把桌子都晃动了,但是大部分的人依旧看着我们这一桌 ,仿佛被我的言辞感染了,对面的老爷子长叹一声:“……孩子,世上无不是的父母啊。” 我看向他,终于忍耐不住的咳嗽起来,王子夜揽住我的肩,我可以感到他气息的冰冷,我拉住他的衣服,良 久停下咳嗽,迎向老爷子善意的眼神:“谢谢……我明白这些道理,如果我有您这样的父亲。可是没有人教 过我要记得父母的好的时候我已经记住了他们的不好,我已经记住了我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我看 像佟云,一下子充满了疲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给彼此难堪,可是我不怕,佟云,你 记住,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像你们一样,懦弱,逃避,隐藏,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活着,决不。” 王子夜紧紧地盯住我:“齐祚,你刚退烧。” 我打断他,慢慢站起来:“佟云,不会有人胜利,就算有,也不会是你。” 佟云身子一颤,齐鑫担忧的看看我们,他见过我和他们吵架,但那时候我还小,手段还比较幼稚,到我大了 ,我几乎不会回到他们住的家,他也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激烈的战况了,方才和我生气时的斗志不知道 去了哪里:“妈,爸还等着饭呢。” “我也去。”我站的笔直,朝他们微笑:“不论有什么事,我接着就是。” 我那么小的时候就不怕,我现在也不会害怕。 对面的老爷子看过来,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沧桑,也许等我那么大的时候,我也会学会包容,我也会觉得往 事如烟,随风而逝,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局面之下,在这个女人面前。 佟云冷冷的笑开:“齐祚,你总是这么不留余地!”说完,她直接转身就走。 我想朝王子夜笑笑:“陪着我。” 他眼里的疼惜几乎让我难以站立,我不在乎把我最丑陋的最冷酷的一面给他看,我只是怕他不会接受。 “找到你,选择你,爱上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却有着无形的力量让我站立:“自然就要陪着你, 我不会懦弱,逃避。” 刚闭上眼睛,我忽然被一声凳子和地面接触的声响惊动,睁眼就忽然看到一个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复杂之极 的看着我,身上的气息是最近今年我见惯了的上位者气度,但是他的神情却带着不安和愧疚,嘴唇奇怪的抿 着,想要对我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沉默的跟在佟云背后离开。 我正要跟上去,被王子夜一把拉住,他担忧复杂的看着我,慢慢的道:“齐祚,那个人,眼睛和你很像…… ” 我瞪大的眼睛急剧收缩,控制不住的颤抖让我心悸,我使劲抓紧自己的手,看着王子夜:“我不怕。” 他点点头,轻轻地拍拍我的头:“我陪你去。” 听着他的声音,我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是没有感觉的,事实,真相,丑陋,真的可以不用害怕了。 40.真相 我没有再回自己的病房,直接在王子夜的陪同下到了普通病房的三楼,他沉稳的脚步声稳健而有力,我跟着 他的步调,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站在402的门前,我几乎恢复了状态,朝王子夜点点头,打开门走了进去 。 屋里出乎意料的安静,齐愿看到我来也没有什么表示,但是脸上的抗拒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佟云和齐鑫坐 在他旁边,一个一身褐色西装的中年女子和我方才见过的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到我进来,表情各异。 中年男子甚至不自觉地站起来,局促不安。 我和王子夜站在房子中央,站在齐愿的对面,这好像是最合适我的地方,我从来就和这个男人是这样对立的 关系。 环视一周,我苍白的笑笑:“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同时进来的还有我及其熟悉的声音:“齐愿,你不能这么做 ,你……小北?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看着我妈,她的面色带着匆忙间的苍白,身后跟着的赵若一脸无奈,在看到沙发上的男女时,她几乎是失 态的朝我爸吼:“齐愿,你告诉小北了?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 我苦笑着打断她,将她的惶恐尽收眼底,一个呼之欲出的事实让我更加冷定:“人都来齐了?现在可以说了 ?” 我妈怔住,忽然哭起来,瞬间我几乎看到了她的苍老,这个女子,曾经带着我走进游乐场,笑靥如花的等待 我从滑梯上滑下。她曾经和所有的母亲一样伫立在学校门口,她曾经也为了有我这个孩子骄傲过,她也曾经 想把母爱交给我。 只是,岁月不一定总是如歌。 赵若看看我们,他似乎搞不清出状况,只是抱紧母亲,他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相对于齐鑫,我和这个孩子 一直还算是比较和谐的,现在,他该长大了,他该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那么美好,人的劣根性造成了太多 的苦恼和悲剧,你唯一战胜他的办法,就是面对。 “梅如卿,我没有说。”齐愿疲倦的声音中带着苦涩:“但终究是我不对。” “我不该……”我妈踉跄的走到我面前,几乎泣不成声:“小北,我不该放开你的,就算当时我争不过,我 也不该不管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僵住,抬起手来不知如何是好,我长大以后,她就再没有说过抱歉。 心中似乎有什么开始断裂,我没有办法说话,多少年来,我对着茫茫的世界,曾经想过,我什么时候才能让 他们感到羞愧。而如今,她终于对我说了对不起,可是,我不开心,我不愿意。 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人生,这个对不起,太苍白无力。 良久,在她的哽咽声中,我发觉了我自己都觉得凉薄的声音:“告诉我,一字不差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够 了,这么多年,你们惩罚我够多了。”我慢慢的对上所有人的眼睛,握紧拳头,当年我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现在,我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她顿住,看向沙发上的中年男子,哽咽的道:“祝宁轩,你没有见过他是不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见他吧,这 就是你的报应,这就是我们的报应。” 男人颤抖的站起来,仍旧是方才见面时的眼神,却让我越加警醒,他颤抖着张开紧闭的唇,我甚至可以从他 的语气中读懂羞耻的含义:“齐祚……我是你父亲。” 我的眼神瞬间锁定,挺直的脊背带着凉飕飕的寒意……原来,是这样么? 原来,这些年所有的背离,都不冤枉,如果我是齐愿,我也不愿意让我自己好过。 我挑起唇,冷眼看着这些人,这场闹剧,眼前的人这样陌生,我在梦中都没有见过这副面孔,但是他对我说 ,是我父亲。 我妈在他开口的瞬间几乎跌坐在地上,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下来,只有王子夜大步上前,将我的肩膀揽住:“ 齐祚。” 而我没有回头,我不想看见王子夜的神情,他是我的柔软之处,而现在,我不要这份温暖,我只需要让他们 这些人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 我上下看了他一会儿:“看来,你过得不错。” 他没有料到我的反应似的,苦笑:“对不起。” “我不想听。”我冷声道:“别给我说你的感情,我想,这里除了尊夫人,没有一个人希望你过得好。” 他怔住,沙发上的褐衣女子看着我,挣扎的道:“齐祚,我是……” 我冷眼看着她:“结婚之前,你知道这个男人辜负过一个女人妈?” 她看看我,再看看祝宁轩,神情越发凄楚,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显得格外动人,但是我不同情:“你知 道他有我这个……儿子吗?” 她咬唇,在我的逼问下抚上额头。 “或许,我该这么问,你知道除了我之外,他还有多少儿子吗?” 41.母亲 瞬间,病房里僵硬了,王子夜按着我的肩,把我心里按捺不住的恨意和恶毒压住,我知道他担心我,可是我 忍不住,这么多年,哪怕他们从小就让我知道我是个野种,让我知道自己活该被遗弃,让我知道我一直叫着 爸的人,一直反抗的人其实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让我承受这一切。 如果我知道,我会换一种信念活着。我真想摘下这一张又一张的面具,把所有的道貌岸然和处心积虑暴露在 阳光之下,让他们都常常烈火焚心的滋味。 祝宁轩看着我,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害怕承担。齐祚,你恨我我不委屈 ,可你不能这样……她也是刚刚知道的。” 我可以从他的眼里看到我自己的样子,这双眼睛果然和我很像,但是没有我这么薄情,这双眼睛,应该也像 是卓一航那样多情吧。 “那么,是什么让你良心发现幡然领悟,让你冒着和自己的妻子决裂的风险来和我认亲?你以为我会对认你 这个父亲感激涕零?” 祝宁轩被我说的愤怒了:“我知道你,我,我以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 “让你失望了。”我打断他:“祝先生,可惜了,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对待自己的父母——对待你们这样 的父母。” 他怔住,脸色变得通红,呼吸了几次之后,理智终于战胜了他的羞耻和愧疚:“齐祚,对不起,你怎么对我 我都认了,但是……” 这次我没有打断他,越来越明显的头晕让我有些难受,可是他清晰地难以启齿又让我觉得好笑。 这个男人,肯定有一个良好的家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年少时轻狂,勾搭别人妻子,抛弃自己的儿子, 而现在,都这么大了,依然没有学会怎么承担责任。 我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真的忽然被神佛感化,觉得有愧,来让我认祖归宗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童话。 我安静地等待着,我不着急,轮不到我着急。我要看看,谁更迫不及待的解开这次认亲的高朝。 褐衣女子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唇,苍白的脸上是放不下的尊严和不得不低三下气的羞辱。我冷笑,天生的好命 ,没有受过今天这样的难堪吧。 我妈一直在看着齐愿,脸上的愧疚愈加深厚。赵若还没有从不可思议中反应过来一般看着我,齐鑫也奇异的 沉默着,对于他没有落井下石的行为我只能表示理解,一个从小就巴不得我不是他哥哥的人在这一刻梦想成 真,总会有着一定的怅然若失。 倒是祝宁轩,我几乎是冷酷的分析着他的表情,在我的注视下,他越来越烦躁,看看我妈,看看褐衣女子, 就是不说话。 真是没劲。 忽然,佟云冷嘲的声音响起,人人都看向她:“祝先生,祝夫人,我劝过你们什么来着,咱们齐少可向来软 硬不吃,想要让他救你们的宝贝儿子,想让他捐献骨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家老齐不是不愿意帮忙, 只是帮不上啊。” 此言一出,不仅是我怔住,就连一直揽着我沉默的王子夜都用力掐了我一下,周身传递的气息更加冷漠,赵 若也惊讶的看向那一对夫妻,和我一样发现他们面色尴尬而难堪。泼天的嘲讽让我几乎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真让人恶心,这些人,真让人可耻。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儿子是谁? 在我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我妈忽然冲过来,拦在我面前,虽然哽咽着,但是却有着让我吃惊的坚定:“祝宁 轩,当年是我利欲熏心,是我贪图富贵,是我下贱,才背叛自己的丈夫和你有了私情。这些是我的错,可这 是我儿子,我对不起他,我也不会让你再伤害他,你只要还有一点廉耻,就不要再说话!你当年的的一走了 之已经够了!我生下他却让他一个人,已经够了。” 我看着挡在我眼前的身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子,隐藏了几乎一辈子,从来对我置之不理,现 在竟然会挡在我面前……我垂下眼眸,这曾经是我梦寐以求的依靠和爱护。 她是不是也曾经想过像现在这样保护我,想过在我身边? 人生如戏……只要有这个可能,我就知道,我没有办法再去怨恨她了,人活着多有不易,哪怕是朝夕相伴的 夫妻,从小承欢膝下的孩儿都会有彼此生怨的时刻,而这些年,只要她一直生活在懊悔当中,这已经是我所 能想到的最高温情。 我靠在王子夜肩上,眼睛突突的疼。 当年的错误,埋葬了她的婚姻和爱情,她的幻想和激情,她能义无反顾的生下我,恐怕就一直在害怕,害怕 被发现,所以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会那样看着我,无言以对的沉默 。而在这其中被我一直忽略的勇气,这 样曾经把我生下来的担当,我还怎么去怨恨? 总算还是有一个人,是真正的想要守护我的对不对? 我甚至都没有心情再去了解这件事情了,太过一目了然的剧情和让人不敢置信的纠葛,这样的荒诞和可笑, 却硬生生的湮灭在我的骨血当中,贯穿了我所有的成长。 而祝宁轩,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也许还颇负才华,这样的男人,肯定在年轻的时候让无数的女子心折,再 加上轻易许下的诺言,编造一个个瑰丽的网,让如同我妈这样的女子甘愿的飞蛾扑火,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忘了忠贞和誓言。 而他,也许都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一点骨血流传世间,就因为他的一走了之造成了两个家 庭的悲剧,葬送了一个女子的梦想和幸运。 我忍不住按住我妈的肩膀,让她面对我:“妈,不要在他面前软弱,他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现在有 丈夫,有儿子,有家庭,你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而我足够强大,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妈,当年你错了 ,现在,你有最正确的选择。” 她看着我,泪如雨下:“小北……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 我想要给她安慰,可是我发现我做不来,我知道她的意思,就算她生下我,但是面对着我这个她背叛的证据 ,面对着毁了她的婚姻的罪魁祸首,她一定会心存隔阂,她不喜欢我,我不奇怪。 这么多年,对于她,我又有多少的喜欢? 我早就看惯了这世上的人心,她对我的爱,没有强大到可以放弃所有的地步,我不会因为这个怪她。 42.了结 “赵若。”我把站在门前的赵若叫来:“把妈带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赵若对上我的眼睛,里边的感情让我不想探究:“大哥?” 我点点头:“回去。” 赵若踟蹰着,被王子夜重重的一掌拍在身上:“听你大哥的,有我在呢。” 赵若被这雷霆一击弄得有点发懵,再看看我,最后上前抱住母亲:“妈?” 我妈定定的看着我:“小北?” 我还想说话的时候,褐衣女子扑过来,拉住我妈:“大姐,拜托你,你劝劝齐祚,你劝劝他,求求你!” 我妈奋力挣开,我还没有动作,王子夜直接就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夫人,自重。” 我忍不住压抑着咳嗽两声,朝赵若挥挥手:“妈……恩怨到我这里该截止了,和您没有关系了,您回去吧。 ” 我妈镇定下来,看着我的脸庞,虚弱的笑笑:“不,小北,这一次,妈和你站在一起。” 我僵住,眼里酸涩的泪水涌上眼眶。 王子夜更加用力的抱着我,对着我妈露出淡然的笑容。 我妈拉住赵若的手:“小若,咱们不能走,我丢下了你哥哥一次,我让齐愿毁了你哥哥的从前,这次我不能 走,我不能再让祝宁轩毁了他的今后。” 我嘴唇轻颤着,我不习惯我妈这个样子,距离她上次这幅模样的记忆已经太过遥远,而现在这个模样让我有 点措手不及。 忽然,褐衣女子直接抓住我:“齐祚,你救救我的儿子吧,我们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只有你是唯一的希望了 ,求求你了。” 我把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拉开,拉开的瞬间,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这个富贵的女子,她也许一辈子也 没有遇到过绝望,可是上天终究偶尔还会公平。我看着面前女子眼里的悲愤和怨恨,冷笑:“夫人……你不 要这样看着我们,你该这样看着你的丈夫,让你今日放下你的尊严和身份恳求别人的是他,让你的儿子有性 命之危的是老天,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抬眼,泪水溢出,加重了凄楚,我却生不出同情之心:“我齐祚从不信命运轮回,因果报应,但我相信公 平,我得到的所有一切,现在看来,还算公平,你们应该遭受的一切,也很公平。” 不再看她,转向祝宁轩:“我不愿意再看到你,任何时候,任何时间……我也绝不会救你的儿子,就算是这 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救他,我也不会。”在他越来越冷然的目光里,我一字一句的道:“我决不稀罕你的 血脉,你也别指望我的同情,我很少从别人那里得到这个东西,我也不会给你。” 祝宁轩直直的看着我,冷漠的眼神竟然意外地让我舒服起来,这才对,这才是这个男人该有的眼神,不要扮 演什么浪子回头的角色,不要虚伪的粉饰太平,他就是应该这个样子,一个陌生人本该有的样子。 “齐祚……”王子夜声音第一次高了起来:“好了吗?” 我朝他笑笑,胸口被我强忍着的钝痛仿佛在一点点的侵蚀着我的神智,可是现在还不行,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 在满病房的寂静中,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虚弱,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变得分离,我稳了稳身子,向前走了一 步,看着病床上面容疲倦不发一声的男人:“……爸。” 他和佟云一般震惊的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站在他的床头,与他平视着对方,这个男人,已经被岁 月磨砺成了这个样子,多年来没有平和的面对过他,现在看来,他真的不再是那个记忆中的男人了,除了依 旧倔强的和我死扛。 最小的时候的承欢膝下,少年时期的叛逆,青年时期的对抗,如今的如同陌路,我不明白我们这一家人到底 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唯一可以让我摸索的就是这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每一条都深刻入骨。 是他让我变成了齐祚。 但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我很少叫你,这一次,最后一次了……”我苍白的笑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了小说故事 ,但我最起码知道你也无辜过,我不怨了!这些年,都不算冤枉!” 他张张唇:“齐北。” 看着他微微动情的脸,我只觉得浑身乏力,太长时间的对抗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哪怕曾经想过的上 万种可能中有过这个念头,但也只是一带而过,只是不曾想,这个男人……真的,就这么报复了我这么多年 。 我忍住胸口的钝痛,脑袋一阵阵的发晕,淡笑着走到他身边,拿起杯子……手颤动的厉害,王子夜上前帮我 摆好,倒满茶水,我拿起,对着齐愿举起杯子:“敬您!” 他的手也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良久坐直,拿过我手中的杯子,我笑开,等他举起:“敬您!” 他看着我,目光中的复杂难懂,带着深深的掩藏的情绪,那是我见过无数次的神情,现在我终于懂了,只是 ,这个我战斗了一辈子的人,我反抗了半生的父亲,从今之后,终于再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曾经年少时侯期盼过的事情,竟然真的成了真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可笑和弄人? “敬您!”我仰头喝干,身子竟然晃了起来,王子夜扶住我,神情焦虑,我看着齐愿,我需要这样一个了断 ,他也需要……毕竟,是这个人造就了现在的我。 在我无数次的反抗和敌对中,这个男人,造就了我。 从此之后,天涯海角,不再有瓜葛。 终于,他看着我一口喝干,面上也露出自嘲的神情:“……这次,是不是连姓都要改了?” 我笑:“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闻言,他终于笑出来,手中的杯子却猛然落地……碎成一片。 我看着这场残局,抬起手想要擦掉额上的汗,还没有动作双眼就一片黑暗……只看到褐衣女子冲了过来,我 再也撑不住晕在王子夜怀里,临了看到他焦急心疼的眼睛,听着他冰冷的怒气,竟然觉得很踏实。 闭上眼,眼前仿佛隐隐的出现了我前二十年的人生,一张张岁月积压下的照片朝我袭来,那些我从来没有抓 住过然后被我放手的人和事疯狂的压在我身上,叫嚣着让我重新梳理一遍。 我不是齐愿的儿子,那么,我是谁?我这辈子几乎都在因为他做着一件事,而现在,我变得一无所有。 真他妈的! 43.痴缠 不情不愿张开眼睛,看着伏在我身上的人,我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我确实也不用说什么了,王子夜的舌头已经迫不及待的伸进了我张开的嘴里,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噎的 马上睁大了眼睛,被压在被子底下的手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估量着现在的情况,我只好在内心哀叹…… 我真的没有想到在经历过了那场闹剧之后,第一次醒来迎接我的就是这样被动的局面。我想过他会安慰我, 只是没有想到是在床上。 这个禽兽! “呃……”他的膝盖竟然直接跪到了我的两腿之间,一点一点的向上,我本能的起了生理反应,浑身都起了 鸡皮疙瘩一般,他似乎压根不知道我醒来一样,双手隔着被子到处摸着,我呻吟一声…… 王子夜品尝般的啃着我的唇玩儿,我几乎就想狠狠的咬下去了,他才喘息着挪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 我看,里边的欲望让我浑身发烫。 “王……”我结巴的开口:“王子夜,我,我饿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里促狭的神色一闪而过:“我也饿了。”说着低头咬住我的唇。 我咬牙,使劲儿别过头去:“不,你?” 他抬起头来,膝盖却不停地蹭着我的下身,我被他折腾的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着牙瞪着他:“放开我!” 他的眼睛眯起来,扬起唇,淡淡的讥诮被勾勒出来:“还是不行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黯然中带着低沉的 嘶哑,仿佛是流沙般吞吐在我的脸上,我感受着脸上的热气,一时懦懦。 他看着我,带着审视和苛刻:“齐祚,还是不行吗?” 我几乎被逼着无法呼吸,可是…… “齐祚……”他试探性的蹭蹭,感到我的挣扎和隐忍,低沉的笑起来,一时竟让我无法言语,什么时候他变 得这样好看了? 他眨眨眼,膝下用力的同时无辜的盯着我:“你也有感觉的是不是?” 废话! 我恨不得咬死他,是个男人被这么蹭着就会有感觉。况且,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被这么挑逗过了…… “齐祚,看,这里也饿了……”随着他的声音,他的膝盖用力的蹭了一下,我狠狠的呻吟出声,随即咬住了 唇。妈的!王子夜,你给我等着,那天我非得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别……等等……”我好不容易忍住一身的欲望开口了,他却不依不饶的掀开我上身的的被子,我大口的喘 息着,抬起的胳膊被他压住,力气大的让我更加清晰的认清了一个事实——不管是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 我一定会是被压得那个。 可是……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啊,和卓一航在一起的三年,我被动的次数寥寥可数,可是显然,王子夜不 是卓一航,他没有对我心怀愧疚,在感情上边,我在王子夜这里一直处于下风。 这很公平。 但是……我内心哀叹,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王子夜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吻上我的面颊:“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靠! 我用力弯起了腿,正准备挥出去的胳膊被他接下来的话顿住。 “齐祚,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王子夜拉住我的胳膊,然后和我十指相握,一向淡漠的语气中竟然听起来 温情脉脉:“你要求忠贞,我给你,你要求永远,我给你。” 一瞬间,我几乎听到了我心底的响起的声音,从头到脚的一种无力让我不能自拔,王子夜,我从来没有奢求 过谁会给我永远,这不现实。 可是这样一个不现实的承诺,却让我开始感动。 卓一航不是没有给过我相同的言语,只是那些时候,我们都知道,一切说的太容易,就会变得不那么值得相 信。那个男人,他也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我吧,他不相信我真的可以陪他一生一世,所以他不会为了我放弃 他的前程。 用一个未知数去放弃他多年来一直想要的,这不公平吧。 一切都是如此,不过值不值得而已。 王子夜见我不说话,眼里的欲望竟然消散了许多,他认真地看着我:“齐祚,我认真地,你相信我,我用了 那么多年去等待,去准备,你相信我。” 我朝他微笑开来,对不起,我不愿意去全心全意的相信你。 失望实在太多了,我相信不相信真的不重要。 “齐祚……”王子夜着急了:“你……” 我挣开他的手,在他有些慌张的神情中按住他的头:“只要你还想要,王子夜,我就给你。” 他瞪大眼睛,顿顿唇,似乎无法相信,我的双眼有些模糊,只好靠着感觉吻住他。王子夜,如果我的思想不 能吸引你的思想,我的肉体不能吸引你的肉体,到时候你离开我,我也不怨。 只是,不要再用别的理由丢开我,就好像我是累赘。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在想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如果连你也有那么一天,王子夜,我会恨你。 你在我再度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刻抓紧了我,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有人为我等待,让我感到我真的还在心跳,让 我每一天醒来不再厌恶这场浮生,你给了我太多希望,如果你也敢用他们的方式离开我,我一定会把我今生 隐藏的所有恨意,通通交给你。 王子夜疯狂的吻住我,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大胆起来,刚刚被压下的燥热重新统治了我的躯体,他紧贴着我, 手解开了我的病号服,手指划到的地方让我不停地颤抖,我抬眼看着他的上方,晨曦的阳光有点潮湿,照在 这座病房,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让我闻到了它的味道。 感谢你每一天都照耀在我身上,感谢你赐予的所有坎坷和折磨,感谢你铸就了现在的我,感谢你直到如今还 能让我心怀谢意。 我抱住上方的身躯,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尝阳春。 44.出院 看着外边再一次落下去的太阳,我的脖子实在是疼得厉害,可是我又不敢看身边一张又一张的脸,尤其是这 张瞪了我一下午的……谢悠然。 “谢悠然,我和齐祚……” God,又来了! 我只好回头使劲儿的用眼睛打断王子夜的话,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到最后都得被谢悠然堵回去。 谢悠然冷眼看了我一眼,我马上赔笑:“我没事儿,你看,我真的没事儿。” “你该告诉我的。”谢悠然依旧斩钉截铁的重复:“不管是哪件事,你都该告诉我。” 他的眼睛又看向王子夜,看着王子夜在他的眼神下难得的露出心虚的神态,我实在不得不感叹这就是谢悠然 魅力。 可是有些事,并不是需要对你好的人和你一起承担的,痛苦永远是沉重的东西,分享并不能减轻它的负面效 应,反而会带来困扰,这并不是举手之劳,这是枷锁。 见我只笑着不说话,谢悠然更加愤怒了:“齐祚!” 我微笑,手忍不住扶住自己的腰,王子夜就是个禽兽。 “谢悠然,你是我哥。”我朝他笑着:“但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不会因为你愧疚了就多告诉你一些。这些事 情,是没有认识你们之前就发生的,谁都阻止不了,我都不怨天尤人,何必呢。” “你把我当你哥?”谢悠然拔高了声音:“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这都多少回了齐祚,你要真的把我当你哥, 你就不会觉得和我说什么是连累我,齐祚,你不信任我,你不信任任何人。” 我顿住,看着他。 “我以为总会不一样的,可是看看,不论发生了多少事情,只要我不问,你就不说。”他愤怒的站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一个人承担多少东西,你就不能信任我一次,哪怕就让我听着。” 在他的注视下,我几乎无言以对。可是说什么呢谢悠然,说我小时候是多么的害怕,那样能减少我的害怕吗 ,说我真的很怕被抛弃,可是那样就会有一个人拉住手告诉我一切的都会变好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好的吗 。 我低下头,我说不出来。 只有我自己告诉我足够强大我才可以撑到今天,只有我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黑夜我才能看到清晨的太阳,只 有我走出那个家,我才能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我可以过得很好。 而现在,如果我开始连这些都要靠别人分担,我还怎么走下去。 “齐祚。”谢悠然大叫一声:“你说话!” “对不起。”我抬头看他:“……我,我不知道。” “什么?” “谢悠然得了。”王子夜走到我身边:“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不会再发生什么?”谢悠然冷嘲:“他瞒下了多少事情我不管,可是你呢,你也瞒着我?” “对不起。”我直起身子:“太多事情,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觉得我不好……我真的很 好,尤其是这些年,我过得不错。” 他们俩都看向我,我苦笑:“这就很好了,我做了对的事情,然后我过得不错。我有你们,这就很好了。” “这不够。”谢悠然冷冷的道:“你想好了再来找我。”说完,他看了王子夜一眼,径直走出了病房。 我想叫住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不是称职的朋友。 我相信变化,所以我不是称职的朋友,我不够格。 王子夜低下头:“好了,齐祚。”他握住我的手:“他不会怪你的。” 我看着他:“对不起。” 他微笑着坐下:“我知道。我知道齐祚是怎么样一个混蛋,可是我喜欢啊。”他把我往被子里塞:“今天累 了一天,睡吧,后天出院,我得让人去给你打扫一下你的家里,省的你偶尔的洁癖又生效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出院的当天,我拒绝了我妈的热情,但是没有阻止她派赵若来,看着站在我面前抢着要拿行李的大小伙子,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 看着他环视一下病房,我笑了:“怎么,你在想王子夜怎么没在?” 他尴尬的笑了:“没有……我……” “他在下边等着,开着他的车来。”我朝他道:“呃……我有一辆奥迪,刚买的,估计出去以后也用不着了 ,你,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需要,你可以开着。” 他吃惊的看着我:“大哥?” 我点点头,他开心的难以掩饰:“嗯!谢谢。” “不用客气。”我瞅了瞅他手里的背包:“咱们下去吧。” “好的。”他忙不失的提起背包,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大哥,真的身体没事了?妈妈想要问你,可是… …” “我很好。”我斩钉截铁的道:“告诉她我很好。” “好,回去我就告诉她。” 我看看他,率先走出病房。 这个冬天真不是一般的冷,我呼出白茫茫的气体,看着眼前又换上一身西装的王子夜,不由得笑了:“嗨。 ” 他笑着走上前,看着我身边的赵若,他朝他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然后道:“要去公司还是回家?”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落下了多少工作。”我被这个问题皱起了眉,想到赵若,我想了想道:“小若,这是你 ……王大哥,我男朋友。” 话音一落,我就被两人瞪住了。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个别告诉妈。” 赵若回过神:“好,可是……” 王子夜却不管他说什么了,大笑着揽住我:“告诉阿姨吧,哪天我请我妈过来。” 想到他那个优雅的妈,我狠狠地肘击了过去:“小若,叫大哥。” “王大哥。”赵若愣愣的叫了一句,王子夜咬牙切齿的随手敲了他一下:“有事找哥,哥别的没有,有的是 钱。” 我笑了,看着两个人愣愣的样子,转身打开了车门:“还有,我想去购物,买一身西服,王总。” 其实我想要的,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45.恋爱 等我接受了全体员工的欢迎并且和我能干的副总会晤之后,我很爽快的将桌子上一堆文件给了赵总,他僵着 脸笑了笑,很自觉地的坐在了旁边。 我一点也不觉得我在压榨他,能者多劳。看着办公桌上边还有的一摞,我哀叹一声,顺便展了展腰,我已经 不太适应床上激烈的运动了,虽然王子夜到最后还是体谅我的身体没有做到最后,可是想到可以预见的将来 ,我就忍不住腰疼。 “齐总。”在我哀叹之后,一直陪着我了解这段时间工作的我的副总忍不住开口:“还难受么?” 我朝他笑笑:“没事,我回来的时候文雅那组嚷什么呢。” 他笑了:“呵呵,她这几天脾气不怎么好,婚前恐惧症吧,她手底下的青年们的叫苦声能从这里传到菜市场 ,连那位教授也来了两次,真没想到文雅喜欢斯文的。” “好不容易能嫁出去了……” 说着,他眼睛亮了,我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八卦的泡泡:“咱们的行政部长似乎也恋爱了。” 我震惊了:“吴浼?” 他若有所指地点点头。 我好奇了:“见过人了么?” “没有看见,但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挺年轻有为的。” 我实在没有办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这都多少年了啊,追求吴浼的也不是没有,但要不就是被整残了,要不 就是打退堂鼓,真正的恋情一次也没有听说,倒不是我八卦,实在是看见一位青春正茂的女性在恒宇一步步 的蜕变成了大龄女青年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得,即将到来的2013年肯定是适合恋爱的一年。 连世界末日都过去了,还愁嫁不出去么。 我看向我一直兢兢业业的副总:“还是你好,早早的成家了” 他顿时激动了:“不带这样的老大,咱们公司的黄金股太多了,我还是早早的退居一线比较好。” 我噎住:“你就得瑟吧,怎么没见你有什么结婚恐惧症什么的。” 他笑笑,低下头继续看手上的东西,我握住手中的笔,忍不住苦笑,谢悠然…… 那样温和体贴的男子,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少有的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我偏偏无法解释无言以对。现在 我只能发愁,要怎么才能贿赂贿赂那位柴油不进的神仙呢。 额,真该去看看那对慈爱的老人了。 想了想,我朝认真的副总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这段时间的案子你继续跟着,我就不添乱了,明天我再继 续看这些。” 他抬头,我解释道:“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没问题,那我就先回我哪儿了。” 看着他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我去拿起刚买的西服套上,走出了办公室。 看老人家得买点礼物,嗯,还有文雅的结婚礼物。 我想的很好,但是没等一只脚迈进电梯,就看到了里边正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的方诺亚,他看见我顿时眯 起眼睛笑了:“齐总,快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老让我觉得不自在,我微笑着走进去:“方总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 前段时间这家伙去美国出差了。 “有一星期了,我回来的时候齐总还在医院。”他笑着替我介绍身边的青年:“这是腾飞的代表,吴主任, 这是我们公司的创意总监,齐总。” 看见主动伸过来的手,我礼貌的握住:“你好。” “早就听说过齐总,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齐总住院了吗?身体现在好了?” “谢谢,一点小毛病而已,吴主任和方总这是要去哪里。” “去万达广场看看。”方诺亚接道:“我们和腾飞合作的项目出了点岔子。” 我笑笑没有多问,王子夜最近一直在和田巍联系,我就知道肯定是在策划着什么用不上我的项目,他们俩凑 一块儿就没有什么好事儿。 “齐总是要去哪里?” “去办点私事。” 看着两人眼里对我工作时间一点都不遮掩的溜号行为明显的不赞同,我一时无语……我也很勤恳好不,只是 没有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们俩没有再说话,我也乐得沉默,专用电梯最好的好处就是不用总是打招呼,我看着红色的数字慢慢变得 最小,正要有风度的和他们道别。电梯门外明显正在争吵的两道人影一时让我闭上了嘴。 “你给我滚。” “我这不是知错了么……” 流年不利,坐电梯都不安生。 我和方诺亚对视一眼,难得默契的保持沉默着走下电梯,吴浼一脸被我们打断了她的愤怒的憋气样,狠狠地 瞪了我们一眼。看到吴大经理这副样子,我倒是不急着走了:“吴总。” 吴浼看着我不说话,到是她身边的男士尴尬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浼,这是你的同事吧,不介绍介 绍?” 小浼?我和方诺亚忍不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方诺亚笑着道:“方诺亚,和吴总的办公楼层挨着, 有时间我们可以认识认识。” 吴浼皱起眉:“你们很闲?” 我气定神闲的作自我介绍:“齐祚,在吴总楼上。” 男士已经恢复了风度,笑着道:“沈谦,在东安工作,很高兴认识你们,这是我的名片。” 我和方诺亚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好么,又一个实干青年。 在吴浼快要喷火的眼神下,我们慢吞吞的交换了名片,方诺亚还要虎口拔牙,被吴浼短促而有效地一句:“ 滚!”逼退了,我好笑的闪开,看着沈谦被吴浼一记眼神拽进了再度打开的电梯。 “哈哈。”不由得笑了出来,我看着有些愣神的方诺亚道:“就不打扰方总和吴主任了,我先走了。” 方诺亚眼神恍惚的道:“好,再见。” 46.褚乔 好不容易走出了恒宇的大楼,我才想起来我的车已经送人了……看来我又回到了刚开始尴尬的打车生涯。 摇摇头,我无奈的走下层层的楼梯,寻觅着出租车。 一辆奔驰停在了我身边,我看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然后继续等自己出租,直到奔驰的前窗摇了下来,露 出一张朴实的笑脸,我才意识到人家是认识我的。 我看看天,对今天的巧合表示服气。 “呃,天上有什么吗?” 我低头微笑:“对不起,你是?” “哦。”他笑了,笑容中有着让我舒服的清爽,我忽然对这种笑容有点印象了,他看着我道:“看我这脑子 ,忘了介绍了,我是褚乔,那天在小广场见过的,我拿了你的手机……还记得吗?” 我说我不记得你会走吗? 看他一眼,我笑:“有点印象,我叫齐祚。” “齐祚?”他顿顿,有点惊讶:“你是恒宇的齐祚?” 我是该骄傲吗? 见我点头,他笑容中加了好奇之色:“齐先生这是有事?” “啊,在等车。” “去哪儿?” 我看看他,关他什么事? 他看我的神色,揉揉后脑勺,这绝对是他的习惯动作:“是我多嘴了。” 我反而笑了:“你有时间吗?” “嗯?” “能搭车吗?” 他惊讶的挑眉,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只是笑着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请进。” 我也懒得猜他的心思,反正我有便车可搭,坐下后道:“我要去给老人家和朋友买礼物,有什么建议吗?” 他看着我:“安全带。” 我看看他身上系的端端正正的安全带:“不要。” 他皱眉:“为什么?” 我摇摇头:“不要。” 他张张嘴:“多大了啊你……这是交通规则好不好。” “我对你的车技有信心。” 他无语片刻,嘟囔道:“还真是任性……一点不假。” 我看看车外,长吸口气,车里淡淡的香味让我很舒服,不由得道:“你知道去那里可以买礼物吗?” 他看看我:“到东安呗,这一片最大的购物中心了。” “你真是博学。” “……谢谢了啊。” 看着他无奈的开动了车,我忍不住微笑,我就是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不会因为我的小状况烦恼,轻松而自 在。想想刚才的方诺亚,又忍不住撇撇嘴。 我看得出褚乔对去东安的这一片十分熟悉,偶尔路过一些地方还会忍不住给我讲,这里的水煮鱼好吃啊,那 里的烤肉实惠啊,我充分表现出了友好的一面,应和着他的话,顺便真心的检讨自己这几年实在是太闭塞了 ,和卓一航在一起之后,我基本上就没有交过什么新的朋友,上班下班,完全的小圈子。 褚乔看上去也真的十分悠闲,不紧不慢的开着车,让我觉得是在兜风,在陌生人车上,这是第一次感到惬意 的。但是到东安的路确实不怎么长,到了目的地,我朝褚乔潇洒的露出牙齿:“谢谢了啊。拜拜了啊。” 他看着我打开车门下车,突然来了一句:“要不我也买点东西吧。” ……什么? 我没有问出这句话,他就留下一句让我等着自己去停车了,我摸摸自己的下巴,什么时候我这么受欢迎了。 没等我思考出来,他已经春风满面的回来了,手里晃荡着自己的车钥匙,一派闲适,颇有些富二代的味道, 见我愣着,马上摆出了一幅专家的面孔:“走,带你见识去。” 我翻翻白眼,好像我从来没有来过似的。 但是说实话,褚乔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购物搭档,我只需要说明送礼目标,他就能准确地找到靶子。一路上跟 着他穿梭人群,挑选礼品,上楼下楼,倒也不觉得枯燥。 看着他得意地笑,我难得好心的没有打击,谁让人家没用一个小时已经帮我买了四包东呢,看着他拿着我给 老人家分别买的燕窝和茅台站在收银台前边,再看看我手里给文雅那对买的丝绸围巾和他给自己随便挑的零 食,确认了他就是闲的,绝对的。 划卡结账,走出东安到停车场,看着他的奔驰,我忍不住羡慕,虽然我是车盲,但是这车的豪华程度我还是 能看出来的,有钱人啊。 我朝他晃晃钱包:“请你吃饭?” 他看看自己的手表:“改时间吧,和我姐约好了,人刚怀孩子,现在是熊猫,我可不敢不去吃晚饭。” 孩子……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微微买个礼物啊。 “那就算了。” 他无语:“你不是这么过河拆桥吧。” “是你自己不踩上去的。” 他翻翻白眼,打了一下午的交道,他已经完全解放了自己的肢体语言,一边不情愿的问我:“你自己的车呢 ?”一边帮我把礼物都放进后备箱。 “送人了。” 他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把那辆……送人了?” 我奇怪的点点头:“嗯,把我送回家你就可以走了。” “你……” 看着他再度的欲言又止,我都累得慌:“嗯?” “没事。”他掩盖似的走到车另一边:“上车吧,不准备再买辆车?” 我坐上车,想想王子夜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忍不住叹息:“再说吧。” 他没再问,专心的开车。我揉揉腰,真累啊。 “车上方夹子里有我的名片。”褚乔开口:“顺便把你的放进旁边的夹子里。” 我一丝不苟的完成了指令。 他笑:“我这都开往你的公司了,还不准备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我不好意思的笑,都忘了这茬了,正要开口,手机响了,听着王子夜鼓捣了一夜手机换成的独属铃声,朝褚 乔笑笑:“不好意思,就往我公司开就好了。” 接听,王子夜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哪儿?” 这人似乎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刚买了点东西。” “还真没在公司。” 明知故问:“……干什么。” “回公司来。” “嗯。” “在哪儿,我去接你。”您老终于想起我没车了。 “不用了,有人送我。” “谁?” 看看专心开车的褚乔,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认识的人。” “你还真不怕把自己卖了。” “要不一会儿我就买辆车吧。” “我有车。” 我又不是车主。不想和他在别人的车上讨论这个有着明显分歧的问题,我决定结束这段对话:“就这样吧, 我马上就到了。” “记住给人家钱。” “什么?” “打车钱。” 我把手机换到了右边,省的让褚乔听见伤自尊:“合着我以后坐你的车还得给钱。” “现在你坐的是我的车吗?” “……” “我认识开车的人吗?” “……” “赶快回来。”说完,那边把电话挂了。 我咬咬牙,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47.谢家 “呵呵。”褚乔的笑声很大:“女朋友?” 我看着他,他那里听出这是女朋友。 也许是我的疑惑太赤裸裸,表现得太明显,褚乔尴尬的道:“看你心情不错,我以为……” 心情不错?我自省,我有那么开心吗? 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我坦然的对着前方笑开。 似乎,我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男子。 忍不住笑出来,我把脑海中出现的繁杂人等通通挥去,只留下了那个沉静的人影,在任何的地方,心中都有 想要抓住的人,这样很好。 褚乔的笑容慢慢变淡,一言不发。 当我意识到他不甚开心时已经快到恒宇,我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个人并不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我 没有和这种人相处的经验。他的名片上写着“文绘文化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我知道哪个公司,我也听说 过这个人,我甚至不止一次的有机会见到这个人。 可是,都过去了。 那些我痴恋过的曾经,那段缠绵的初恋,那次刻骨的背叛,还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不是都应该成为过去了 吗?我不再计较那些失去,他也无需计较那些过失,到如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涸辙之鲋,相濡以沫,相呴以湿,曷不若相忘于江湖。 直到我看到了恒宇大厦,他才开口:“很高兴认识你,齐祚。” 我沉默,然后苦笑:“我也一样。” “你和他说的一样也不一样。” “他早就不一样了。” 褚乔沉默,也露出苦涩的意味:“齐祚……” “嗯。” “他不该放弃你的。”褚乔看着我,神情极为认真:“他也不容易。” 我惊讶的看着这个男子,微笑。我们谁都不容易,只是这些不容易并不能放在明面上,不能告诉另一些人知 道。我们放弃了彼此,这也许还是一件最容易不过的事。 见我不说话,褚乔苦涩的笑道:“我不该和你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不爱听。” “褚乔。”我叫他的名字:“一切都过去了。” 他似乎还想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沉默,我们都精于世故,我们知道过去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样的含义,这也 是我愿意平心静气的结束这次相处的原因。 最终,他几不可闻的叹气:“我给你拿东西。” 在我提着东西走向恒宇时,他终于打断了沉默:“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齐祚。” 我看看他不由的笑开:“你知道规矩吧。” 他一怔,然后脸上逐渐舒缓下来:“我不会和他说一个字的。” 我耸耸肩:“那下次见了。” 我没走了两步,王子夜的凯迪拉克就堵住了去路,我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看褚乔走了没,但还是被近在咫尺 的脸阻止了,露出笑容:“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十分钟前。” “哦。”我乖乖地点头,将一堆东西仍在车后边,自己坐在了王子夜身边,他抬手摸向我的眼角,我一愣: “干嘛?” “有东西。” 嗯?不是吧,我想要自己擦掉,被王子夜抓住了手:“低头。” 我只好前倾,让他帮我擦掉,他轻柔的摩擦着我的眼角,眼睛看着车外,我心下叹息:“王总,好了吧。” “嗯。”他放开我:“去哪儿。” 我来了精神:“去谢伯伯那里。” 他好笑的问:“这是贿赂?” “打破冷战要从父母抓起。”我挥挥拳头:“赶紧的,现在去不用赶上吃晚饭。” 他斜我一眼,踩下了油门。 这一踩让我更打起了斗志:“说真的啊,我去买辆车。” “我有车。” “王总。” 见我正襟危坐的模样,他翘起嘴角:“去过我车库吧。” “嗯。”我眼睛一亮。 “随便挑。” 看着他一副豪气的模样,我瞬间扑了上去:“我要那辆沃尔沃。” 他抬眼:“还真客气。” “谁让你只喜欢凯迪拉克呢。” 那辆沃尔沃不知道是哪位有钱人送给他的,一直在车库里默默地吃着灰尘,我早就存了觊觎之心。 “等美国那边再送来还可以换。” 我裂开嘴角,忙不失的点头。哪个男人不爱车啊,谁让我人穷志短呢。 谢悠然的父母双双是大学教授,谢伯父属于中国很早的那一批研究人类学的专家,谢伯母是社会学方面的专 家,曾经在国家的支持下在国外深造了很多年,回国以后一直留在云江大学任教。谢悠然在介绍自己的父母 的时候很臭屁的说:“精神领域的泰斗,灵魂方面的导师。” 等我们真的见识了真人,只能深以为然,只有这样赤诚的父母,才能养育出那般澄静的孩子。 到了谢悠然的父母家,我还没来得及问声好,已经被老人家给拉进了屋里,好一顿打量,我再三保证自己没 事,才让谢伯母停下来,又是一顿说:“你这孩子,生病了都不告诉伯母一声,我还是从微微嘴里听说的, 悠然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就是把你当成亲弟弟的,要不是他回来说你出院了,我和你伯父非得去医院问问你 还认识我们不。” 我听着她的唠叨,只觉得最近的疲倦都被温暖席卷走了:“伯母,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悠然他们都很照顾我 ,我不是怕您跟着操心么。” “好,好。”谢伯母拉住我的手,眼睛瞥了几眼王子夜:“齐祚,今天可得留下来吃饭。” 王子夜看我一眼,我讪讪的道:“伯母,我刚出院,公司里落下了一堆事情,这不……” 谢伯母拉下了脸,竟然直接问王子夜:“你说呢?” 王子夜从一进门就保持最标准的木偶姿势,闻言忙道:“当然得陪您吃饭,公司的事情自然是有别人处理。 ” 谢伯母这才点点头:“这才对,我给悠然打电话,让他和微微都来,微微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 看着她越说越合不拢嘴,我也跟着笑起来:“好啊。” 谢悠然……我忍不住苦笑。 48.祥和 一直和王子夜一起喝着茶的谢伯父这时候说话了:“齐祚,最近工作还顺利么?” 我忽然有不好的直觉:“还好,年关了,也就是忙一阵子。” 谢伯父看看王子夜:“王先生一直不怎么来,悠然和齐祚都在你的公司,还承蒙你的照顾了。” 王子夜稍稍眯眼:“您说的哪里话,都是兄弟,要是没有悠然和齐祚的支持,我也没有今天不是。” “王先生还知道是兄弟。”谢伯父轻哼:“能喝酒么。” 我来回看看这几个人,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再加上从脊背泛起的凉意,还有老人家对王子夜生疏的称呼, 我得出了结论,大事不好。 但同时,一种从来没有的异样情绪在我脑海中蔓延开来,让我忍不住低下头。我从来都不是好相处的人,大 学宿舍的几个人都各有各的背景,本来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再加上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经过 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才知道彼此的为人,其中,唯独谢悠然是一开始就对我报以善意的。 可我是何等薄凉的人,谢悠然每逢节假日都让我和他回家,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偏偏没有办法体会其中的 宁静。只在步入社会以后,人心浮躁,世事浮沉,才渐渐的知道自己当时是何等的幸运,可以得到谢悠然的 照料,那样的男子,可以和任何人相处的很好,偏偏对我青睐有加,我是该知足的。 而眼前这对给了我少年之后难得的关怀之情的老人,我真的欠了良多。 揉揉鼻子,我开口为王子夜解围:“伯父,王总稍后还要开车。” 谢伯父看看我:“你开。” 我确定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也不知道谢悠然和二老说什么了,一时间我也不敢说话,只得叫道:“伯父 ……” 谢伯父还要说话,被谢伯母岔开:“老谢,赶紧去给悠然打电话,让他下班了接微微过来吃饭。” 王子夜忙道:“不用伯父打电话,我去。” 说完,他也不等直接站起来走到了阳台。 二老对他的离去表示很满意,我坐立不安的动动屁股,被谢伯父一眼瞪得坐直了:“伯父……” “齐祚。”谢伯父拿起桌上的烟,我忙拿起火给他点燃,老人家一般不抽烟,现在肯定是想和我说什么了。 我看看谢伯母,咬牙。 “悠然都和我们说了。”谢伯父叹息,语气缓慢:“你就是因为喜欢上了男人所以一直不敢来这里?”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忍不住一僵,在二老的注视下点点头:“是的。” 只是因为怕露出痕迹,所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已。 “就是他?”谢伯父朝阳台指指。 我点头。 谢伯母忍不住插嘴:“齐祚,伯母看了你这么几年,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们是认真的吧?” 我看看王子夜打电话的身影,再次点头。 谢伯母忍不住叹气:“你……” “哎,你想好了是不是?”谢伯父问道:“他家人知道吗?” 我抬头:“知道吧。” “齐祚,伯父伯母年纪是大了,也没有真正的见过你们这样的,但是也听过这些事,你想好了就好,悠然说 你不会吃亏,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你那样的家庭……就忍不住多和你说说,有什么委屈就来这里啊,伯母 为你做主。”看我一直寡言少语,谢伯母忍不住挪到我身边,双手压住我的手,语气恳切而自然,谢伯父看 着妻子,严肃的脸上露出难言的无奈。 “就这样吧。”谢伯父对我道:“把那小子叫过来,打个电话用这么长时间么?” 我忙叫道:“王子夜,好了么?” 王子夜听见声音,就这打电话的姿势回头,脸上慵懒而无奈的神情还没有散去,衬着阳台上的阳光更添几分 随意,连身上那套名贵的西服都没有遮掩住他的疏懒,敞着的西装将他挺拔的身姿修饰的柔和,我不禁咪咪 眼睛,被这一瞬间弄得有点心跳。 我果然是喜欢他的。 我喜欢上了别人,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王子夜朝我大幅度点点头,慢慢地走过来,顺便挂了电话,走到沙发附近时笑着道:“悠然说他会早点过来 。” 谢伯父不置可否,谢伯母却接了他的话:“那就好,我去买点菜什么的,你们和伯父说说话。” 王子夜笑道:“哪里用得着您去买,您说要吃什么,我去买吧,齐祚挺长时间没来,正好多陪陪您。” 我忍不住翘起嘴角,这家伙要是知道菜市场朝那边开我就跟他姓。 果然,听到这句话,谢伯母马上笑容加深了:“你们那里会买菜啊,反正只要日后你们经常来,也不差这么 一会儿,你们三个男人说说话,我去买。” 王子夜在她说话时看向我,等她说完,肯定是体会到了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开心的笑:“自然的,只要您不 嫌弃,我肯定跟着齐祚来。” 谢伯父又适时的哼了一声,被谢伯母斜了一眼,王子夜乖巧的装作听不见,我却站了起来:“伯母,我陪您 去吧。” 谢伯母忙让道:“你去干什么呀,坐着坐着。” “我很小就会鼓捣吃的了,正好也好多年没有和菜市场的阿姨叔叔们讨价还价了,今天就陪您去回味一下, 忆苦思甜嘛。” 谢伯母看着沙发上沉默的爷俩,想了想笑道:“好,伯母去穿衣服,悠然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去喧闹的地 方,久而久之,都是我一个人买菜,今天就齐祚陪我去。” 王子夜将车钥匙扔过来:“开车快。” 49.交谈 酒过三巡,月亮圆的正好,离过年又近了一步。 谢悠然签着他们家的萌犬安静的走着,小区里两排的路灯似乎连影子都照亮了,让原本就温和的谢悠然更让 人舒适,如同飘荡在天空的白云一样,这是一种难求的气质,有这种气质的人是有福的。 我看看他,打心底里升腾起安宁。这是我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个。”我试图打破沉默:“你和伯父伯母都说了?” 他干净的眼睛看看我:“嗯。” “谢谢。” 他弯弯眼睛:“我是怕你憋死。” 肯和我说话就好,我松口气:“还生我的气呢。” “看你怎么说了。” 我张张嘴,还是没有办法说话。他蹲下来抱住小狗:“你是不是吃多了,连叫都不叫了。” 我跟着蹲下:“对不起。” 他看看我,叹气:“齐祚,你现在不是二十岁了,你要往前看。” 我一怔,知道他意有所指:“嗯。” 谢悠然朝旁边的小台阶上一指:“那里坐。” 我和他走过去,看着他温柔的抱住小狗,顺着毛,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想说,我…… 我会努力。” 谢悠然抬头,终于认真的看了我两眼,他的眼眸就像这个小区一样沉淀着生活的祥和,柔中带刚,从来不会 折断:“这就是你想了几天想说的?” 我张张嘴,最后点头。 “齐祚。”谢悠然微微抬高声音:“这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需要关心和爱护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在 乎你是否对我坦诚?” 我抿住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谢悠然放开小狗,让它自己趴在地上:“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很多朋友吗?” 我摇头,其实这是让我很奇怪的事情,这根男子明明那么好相处,温柔体贴,但是交际圈子竟然和我差不多 ,这一直都让我很好奇。 “我从小就不擅长让人操心,在别的孩子玩泥巴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样会麻烦家人给你洗衣服,别的小孩字 打架,我就知道那样会麻烦家长给你善后……在哪个年级,我就是被别的家长用来教训自己孩子的“别人的 小孩儿”……”谢悠然语气淡然,神态淡然,让我一点都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我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倾诉 时想说什么,所以我就沉默地听着。 “在哪个年级,这自然是不讨小伙伴喜欢的,再大一点,小学,初中,高中,我就越来越知道自己比同龄人 敏感得多,别人眼睛里的欲望我能轻易地读懂,总会让我烦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上。”谢悠然 看向我,露出淡然的笑容:“那样的感觉,怎么讲呢,就是觉得孤独。” 我不知说什么好,我也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孩子,倔强,骄傲,还有独自的辛苦,种种汇集起来就成了不喜欢 和别人来往,而谢悠然,只是因为比别的孩子更加敏感更加美好,他就变得格格不入。 他这样的人,是真正需要养在温室中的,一旦暴露在阳光下,总会被风雨打击到。 “因为小时候和我爸在国外,入学迟。初一的时候,爸爸让我跳级直接念初三,我就念了,反正对我而言, 在那里念都一样,老师眼里的典范,家长眼中的榜样,同学眼中需要超越的人。渐渐地就觉得没劲,甘于把 自己归于平庸,不论爸爸怎么说我也不肯直接念高二,其实现在想想,那些算什么呢,小孩子拙劣的一点小 心思,谁没有呢。”他自嘲的苦笑:“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人,看的太透彻,就只想当一个旁观者。” 我没有想到,这样温柔的人是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锻造的,从小就异于常人的懂事造成了异于常人的心思,没 办法随波逐流,没办法接受,只能把自己抽离出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把自己打磨得更加谦和,更加包容,这 样就可以接受了。 “我这样的性格是不对的。”谢悠然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波动:“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事,不会任性,不会撒 娇,不会耍小心眼,我妈常说她就是管我吃喝睡,其他的什么都不管……这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我以为这一生也就是这样了……别奇怪,我在高中时候就觉得看到了我今后的几十年,娶妻生子,做最好 的儿子,负责任的丈夫,顶天立地的爸爸,这都是正确的事情,可又是那么枯燥乏味……我想改变,却知道 改变了不过是在人生的道路上拐一个弯而已,其他的还是那样罢了。” “谢悠然……”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他的从前,远比我想的更加无趣,也让我不知不觉间会觉得压抑。 我们都是一样的,这一辈子,年少时怎么折腾,后来也不过是和别人一样活着。只不过大部分人在乎过程, 为了绚烂的人生忙忙碌碌,而眼前的人总是忍不住思考,习惯于考虑结果,又没有办法用金钱和权利得到满 足,所以只能躲在繁华的背后,做着最本分的事情。 谢悠然摸摸我的头,就像是大哥哥那样包容有力:“没关系的齐祚,我什么都有,不过是无法感到……充实 罢了。” 我在他的抚摸下安静下来:“你和我们在一起也是这样么?我也……我们也让你觉得烦躁吗?” 谢悠然好笑的摇摇头:“不会,你不会。” 我惊讶的看他,他笑着道:“田巍和王子夜是天生的强者,他们活着一天,就是有目的的,征服,变得更强 ,我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们做的坦坦荡荡,我只能羡慕他们可以那样活着。” 没等我接话,他接着道:“可是你不一样,你不稀罕金钱,不稀罕权利,但是你稀罕这个带给你的东西—— 不再让任何人欺辱。”看着我惊讶的神情,谢悠然难得的露出一丝得意:“认识你们的前几天,我就看出来 我这几个舍友不会让我烦,所以我就没有搬出去住。” 我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念大学的时候已经被别人衡量过了。 “我没有见识过你这号的,明明哪方面都比不得人,偏偏就有一种一往无前的任性,不愿意粉饰太平,不愿 意妥协退让,不愿意委屈自己……做什么都坦然的让我们觉得不像你这么活着就特没劲。” 我不由得跟着他笑:“……我知道你们让着我。” “可不是!”谢悠然斜了我一眼:“王子夜和田巍是被家里锻炼出来的成熟和自制,我是根本就在观察,直 到那一天你在电话里和你爸吵架……我们就知道,你可以连怨恨都算的分分明明。” 我有点想不起那次吵架了,我和……吵得多了。 “后来我就想,你都这样不加掩饰了,我藏着掖着还真没出息,就把你带回了家,结果我妈我爸还以为我转 性了,估计是多年没有尝过哄孩子的滋味,真把你当成干儿子了……好么,后来我不接你回家都不成。” 我干干的笑。 谢悠然沉默了一会儿,使劲儿的揉着我的头:“现在知道了么,齐祚……我是真把你当成弟弟的,我喜欢你 干干净净的劲头,我不介意你和我索要任何东西,只要你愿意。” 我愣住,这一刻不觉得感动和温暖,反而真觉得他在陈述一个事实。人家全家都把我当成一份子,只有我自 己不知好歹的排斥进入。原来只不过是我自己太封闭,没办法信任任何人。 我苦笑,我改不了……这些年,我就是这么过下来的,我根本改不了。我永远没办法对一个人推心置腹,我 永远不可能把自己彻底投入一个人的怀抱,我不信任将来,我只相信现在。 只有幸福成长的人才有资格相信未来。 见我不说话,谢悠然无奈的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将我的头当成皮球一样扑棱,我险些恼羞成怒,他才放开: “我敲死你这个没人性的混蛋算了。” 我瞪着他,然后发现自己底气不足,只能瞪到半途而废:“……我,我会尽力。” 他睁大眼睛,眼里盛满了笑意。 50.温存 自从出院以后,由于我抵死不肯去王子夜家里,王子夜已经慢慢地鸠占鹊巢,等我发现自己家里他的东西越 来越多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压根没有谈恋爱,直接同居了。过来人的告诫果然是对的,绝对不能先让人 吃了,吃了还谈个屁啊。 这一晚上,从谢伯父家里回来,我还没有缓过周身的冷气,王子夜的手已经不安分的抱住了我的腰:“你知 道今天我被无形刺杀了多少次吗?” 我讪讪的笑:“我以为你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王子夜手上用力,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腰上直奔脊椎:“那我明天带你飞美国试试?” 我一僵,我自然知道王子夜肯定会和家人摊牌的,不……他早就是已经出柜了,可是我还是一点不想成为他 们王家光明正大的“媳妇”,一点也不。 王子夜当然能感到我的抵触,但这是他的原则,他坚持,我就只好自嘲,当地下情人当的挺熟练,都不愿意 上岸了。 见我走神,王子夜的手伸进了裤子:“齐祚,咱们是不是应该进行的更深入一点。” 我怔住,反应过来以后忍不住对着眼下的脚踩了下去。 他抱着我闷声而笑,一点点的挪到床上,翻转过来:“齐祚……” 完了,完了!我现在一在床上听见他这么叫我我就发麻,当下便抬起头:“你轻点儿!” 他眼眸一缩,狠狠地咬上了我的喉结:“……我……真……喜欢你的……自觉。” 我看着天花板,我只是够识时务。 衣服被他边啃边脱掉,我拒绝帮他宽衣解带,他只好哀怨的拉过被子给我盖上,自己动手除掉了衣服,然后 钻进了被子。 我的五指穿过他的短发:“王子夜……我要是难受你就别准备再……啊……”胸前被他含住,我忍不住抓紧 了他的背。 这个疑问没来得及想下去,已经被王子夜的手逼了回去,我被他磨得浑身发软:“你……” 王子夜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浓烈的欲望让我想要直起腰逃走,被他一只手抓住,直接跌进了床上,王子夜 一点点的探入,另一只手极具技巧的揉搓,我喘息着咬住自己的唇,被不满的王子夜猛烈地吻在了唇上。 “啊……”呻吟终于再也忍不住,我忍住难以抑制的羞耻,将舌头交给了他席卷着:“嗯……唔……” 王子夜已经开始喘息,我知道他忍地辛苦,但一想到一会儿自己的艰辛,我马上选择了无视,还狠狠地在他 的背上掐了一下。 我喘息着抓住他的背,王子夜也不好受,他估计都没有想到我那里是这么紧,被他略带诧异和难忍的目光盯 着,我再也忍不住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让你明天去上班。 王子夜被我刺激到了,加快了进入的速度,两个硬顶,在我的闷哼下彻底进去了。我感受周身的火热,在他 忍耐的目光下点点头。 “啊……”即便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被摩擦的胀痛和酥麻激起了全身的疙瘩,在他越来越放肆的时候别开 了脸。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自己的同学和上司给上了。 “不许……”我艰难的承受着,被他越来越大的动作和越来越不温柔的撕扯激起了快感和痛感,在他尚还能 听进去的时候警告一句,应该是有用的……吧。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王子夜温柔的吻着我,等我反应过来时,毫不犹豫的骂了出来:“你个禽兽!” 王子夜配合着我的身体,慢慢的抽离,这个过程都让我开始颤抖,他浅浅的吻着我,忍耐着自己的欲望,我 不敢再刺激他,他要是再来一次,对于快一年没有做到这个程度的我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他估计也知道合理 利用资源的重要性,并没有再发情,只是将我舒展开,环抱住我,平息着彼此的呼吸。 他的手摸上我的眼睛,上边还有被激出来的湿润,他一点点的摸着,良久说道:“我以前想,如果我能这样 抱着你,我一定会这样摸上你的眼睛……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美好。” 我咬住唇,告诫自己不要相信刚和你翻云覆雨人的甜言蜜语。 “齐祚……” 到最后,留在脑海中的,只有这两个字汇成的叹息。 51.长大 在被王子夜彻底勾引成功后,日久天长下来,王子夜终于回归了他身为老板的丑恶嘴脸,每天用堪比城墙的 脸皮在我可以饿死螳螂的冰箱里搜刮吃的,在我比不上他一个客厅的房间里占山为王,在我不堪重负的床上 流血流汗。好像他本该就是在这里的一样。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到齐愿,想到我妈,想到我那两个弟弟,甚至想到祝宁轩。 这段时间,除了我躲开了两次祝夫人的堵截,祝宁轩都没有来找过我。也许是他彻底明白了我的无情,也许 他忽然醒悟到了事情的荒谬,也许是他明白了儿子的安危比不上他的骄傲……也许仅仅因为那段不光彩的过 去是三个家庭的禁忌,说出来是一段故事,想起来是一场游戏。 在那次“认亲”之后唯一改变的就是我和我妈的关系,她看我的时候,多年来第一次有了自信和从容,好像 是真的母亲一样。 只是不知道,她每次想我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她因此破碎的婚姻,她完全破碎的爱情。 无论如何,在我的胡思乱想中,光棍节的前夕,我们在mulun欢度了谢悠然的生日,祝福他早早的成了我们 之中第一个奔三的人,并且在围城中混的人模狗样。谢悠然高呼着“我要当爸爸了,老子长大了”的口号, 在我们呼天喊地的吆喝中,碰响了手中的酒瓶。 王子夜在一众狐朋狗友的面前,毫不避讳的搂着我,顺便狠狠踢了两下卡卡,嘟囔着我听不懂的事情,卡卡 讪讪的揉着鼻子,很中国化的行了个军礼,随后搂住刘成功的脖子一阵干嚎。 我看的浑身舒爽,笑得倒在了沙发上。 谢悠然坐在了我身边,一把将王子夜赶过去点歌,微醺的脸上笑意盈然:“齐祚,我们都这么大了。” 我捶了他一下,想着我们所向睥睨的大学生涯,想着当年还很青涩的温润男子,大笑开来:“你都要当爸爸 了,我可是孩子的教父。”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敛去,眼里的笑意却越发醇厚,他习惯似的撸撸我的头,温和的声音像是从教堂传来 一样,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作用:“王子夜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你却驽钝的可以……要是吃亏了,记 得找我。” 我的嘴角快要翘到我的耳朵上了,狠狠的抱紧他:“知道了,哥。” 他用力拍拍我的背,我看到王子夜回过来看我们的目光,心下一片柔软。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杯视之。我脑子里自动浮现着自认识以来和他的点点滴滴,他的包容和温柔 ,他的纯净和通透,也许这辈子,我可以找到另一个卓一航,找到另一个王子夜,但是,我再也找不到谢悠 然。 他会活出我们所有人的想往。 11月11日来临的那一天,闷热了半年的云江忽然如同想通了似的骤然变冷。前段时间还在穿着衬衫遍地走的 青年们纷纷套上了外套。冷风吹得遍地凄凉,无数凄男怨女冒着丝丝凉气走在街上,像是没有树会挽留的树 叶一样。 而我的办公室忽然成了怨念的的集合地,一个又一个的光棍有意无意的对我透露出这份工作对他们爱情的耽 误和他们对于发生一段美妙的超越肉体的纯精神的爱情的向往,在文雅缠着徐一清和我请假去吃烛光晚餐之 后,这种情绪已经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状态,我怀疑一只母鸡这时候走进我的部门,这群光棍都会饥不 择食的。 我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着从哪个部门给他们搞一次联谊。但是当我列数了所有的部门之后,我发现,男的很多 ,比男的更多的是没人敢碰的女的。 我惆怅了。 于是在中午吃饭的我问王子夜,如果我不是同性恋,我会不会一辈子都是光棍。 王子夜用鸡腿把我的嘴堵住了:“你真是天真。” 我啃着鸡腿,王子夜道:“今儿晚上我估计是回不去了,你不会介意没人陪你“脱光”吧。” 我凝视着他:“我是gay,我不是girl。” 他闷笑:“我在考虑往房地产发展,今天去和魏主任吃饭,就直接住我那儿了,过段时间恐怕更忙。” “独守空闺的时候我会想你的。” 在他无声的笑意中,我飞快的解决完我的食物,说道:“我决定给我的孩子们早点下班,把他们关下去,今 天的设计一定不是灾难就是末日,你慢慢吃,我先赶紧把事情忙完了。” 回到办公室,我宣布只要是完成今天的工作随时可以下班,大家愣了一会儿,都没有附和我一下,马上埋进 了电脑,一边疯狂的动着手一边招呼着熟悉的人。 “丰源,去不?” “没问题,哥几个再过一个半个小时绝对完工。” “好久没有买鞋了,听说香奈儿正在打折。” “算我一个!” 我站在办公室门前久久无语,良久对杨然道:“看着差不多了,你自己下班。” 杨然乐呵呵的道:“您去忙,我给您沏茶。” 最后,等我从办公室里出来,以往的加班达人们一个没在,我感慨了一番感情果然是阻止社会进步经济发展 的最大绊脚石之后,果断的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我决定去趟图书馆借几本书看看。 云江市的图书馆号称中国西南部最大的市图书馆,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被谢悠然隔三差五的拉着光顾了无数 次,谢悠然的女朋友那时候就是在一起去图书馆的过程中结识的,尽管后来他再也用不上我陪伴,可我已经 养成了带着笔记本到图书馆看书的习惯,就连大学的图书馆都没有让我这么熟悉。 只是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年纪。 等我喝完了两杯咖啡,买了两本英文杂志之后,我踏着云江越来越早来临的夜色一路缓慢地回了家。 小区的灯光几年如一日的闪耀着黄色的光泽,分外像是游子归家时母亲点燃的那一盏油灯。我曾经想,也许 月色照下来都不会给我更多的感动。 灯光夜夜多如月,无复伤离缺。 我停好车,在将要进楼的的时候,楼下停着的车里明灭的红光让我停下了脚步,我顿了顿,在那人没有出声 的时候,走了过去。 “嗨。” 52.难题 在我的人生中,我被填鸭式的接受着这个世界传来的信号,接受我的父母亲人,接受我的同学师长,接受背 叛和羞耻,接受关爱和呵护。但在这个过程中往往都是被迫的。我一直在被强制的接受着所有的一切。 我几乎从来没有主动的触碰过这个世界的冰冷和炙热。 可是,当我看着这个一直骄傲的如同孔雀一样的高大男子喝着酒抽着烟停在我的楼下,一种突然地伤感忽然 让我停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也许是我,也许是另一个飘远的灵魂。 隋郎抬头看着我,笑容如同光晕一样在他脸上层层叠叠的荡漾开,连眼里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的夜色都被打动 了般,只是,不会让人觉得开心和温暖:“你回来了。” 我被这四个字震动了。那是好像突然间得到一切的畅快,那种让我为之痴呆的不舍,几乎让我忘了问他为什 么在我楼下。 “你找我?” 隋郎挥了挥胳膊,将最后的烟头抽掉,摁在车窗上碾灭,我盯着他的动作,他痴痴地笑了:“齐祚?嗯?” 我叹息,用力敲敲车门:“下来。” 他轻笑:“我不是来找你的,你不要多心。” 我一脚踹到了他车上:“要么滚,要么下来。” 他看着我,一点点的收敛了堆积出来的笑容,开门一个纵身跳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买房子的,我找了 好长时间。” 我懒得搭理他,带着他往我家里走。 他也不再说什么,跟着我走上了四楼,只是在我打开门开灯的瞬间,夸张的说道:“这门上是被你踢得吧? ” 我看着被王子夜毁掉的美感,无奈的发现怎么解释都徒劳,只好走到小客厅:“喝什么?” “冰水。” 我随后拿了两瓶百事走出来扔给他,他看着百事,叹息:“你刚才只是随口问问,客套一下,对不对?” 我打开百事喝了一口:“知道就闭嘴,排除你闲的无聊的原因,你到底来干什么?” 他环视着我的客厅,缓缓地道:“我只是……只是,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刚过了一个特殊的日子,我只 是,忽然太想见见他了。” 我打量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为什么在酒吧里和我搭讪,约我出去还调查我的原因?你以为我会愿意很荣幸 的去做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他扯扯嘴角:“我只是好笑地以为一个像他的人可以缓解我的思念而已。而现在,我在你身边,却还是想他 。” “齐祚,这真辛苦。” 我皱眉:“你和我说这些是觉得我被卓一航甩了,会和你感同身受吗?” “别傻了,就是说说罢了。” 我喝着百事,第一次觉得就算是从街上随便拽一个出来的朋友也许也不会太糟糕:“我可没兴趣听你和他的 事情我已经够狗血了。你要是想干些别的,我这里有高清影院,游戏机,各种棋。” 他同样喝着百事点点头:“打游戏吧。” 我带他去了放游戏机的客厅,一直在魔兽的世界里打到了半夜。他的一个角色竟然是女的,据说曾经勾搭过 无数才俊,我举起大斧子在她身上砍了几下,在他心痛的高呼和不停的宣讲他的光荣战史中,结束了这次仓 促的游戏。 在送他走的时候,他在门口对我说:“如果我告诉你,最先放弃的那个人不一定好过,你会不会好过一点。 ” 我低下头,靠在门上:“不会,永远不会。” 他苦涩的笑笑,慢慢的走下了楼梯。 我转身关门,摸着门上的创口,觉得一阵无力。 我不能让你爱上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能让自己好过哪怕一点点,哪怕有人告诉我你也在承受着失去。 我同样不能原谅你,即便转眼就是过眼云烟。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在乎你,去努力爱上那个愿意的人。 在王子夜日渐忙碌的日子里,我的副总又出差了,文雅的婚礼迫在眉睫,她几乎把自己当成两个用,一个是 柔情似水的好女友,一个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她一半是春天一半是冬天的教化下,他们组的成绩蒸蒸日 上。 连沙海都不再没事儿往我这里坐一坐了,他已经正式融入了这个大熔炉,开始散发自己的热量了。 除了我不愿意想的那些事,这个不甚冰冷的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 王子夜进出我家越发随意,蒋予似乎度过了一开始的不适应,和他相处的很愉快。在他第二次不顾我的感受 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做了让我大发脾气以后,他每次抱着我在床上狠命的折腾的时候也会显露出一点温柔 ,比刚开始一点都不肯让步时候让我舒服多了,不过,也仅此而已。 让我不安和厌烦的事情依旧存在。祝夫人不死心的联系我,有一次几乎冲进了我的办公室,我只能打电话让 保安把她请走,她悲伤又无助的看着我,残留的高贵典雅被儿子即将失去的绝望笼罩着,好像是无法脱困的 天鹅。 而我,依旧同情却不动心。 之后,王子夜拉着发愣的我到一家医院里做了骨髓鉴定。过了半月,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查出来了结果, 我看着手上的报告,却开心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个孽种,我也不可能见到 自己的亲生父亲,更不可能发现那段丑恶。 现在,我知道我不可能对那个孩子有任何的帮助,哪怕我一开始也没打算施舍我豪不存在的亲情,但是一种 沉甸甸的负面情绪却渐渐升起,我不明白那是什么,难道痛苦和迷茫同样能让人沉迷么。 我想起了王子夜逼着我做骨髓鉴定时候的话:“就算你想报复,也要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力量。” 结果证明,我和那一家人,真是没有半点缘分。 53.婚礼 2013年1月4号在逐渐丰富的世界里是一个吉祥的日子,无数的男女成双结对的进入民政局高高兴兴地掏出九 块钱,无数的男女开开心心的绽放幸福的笑容走进婚姻的殿堂,还有无数的男女在这一天开始庆祝相逢相遇 ,仿佛普天同庆。 王子夜耐心的等着我穿好衣服,这段时间的纵欲总让我醒来时候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西装笔挺的样子,我有 点想咬人。 实在看不下去了,王子夜夺过我手里的领带,仔细的给我戴着,看着我眼下的乌青,嘴角翘起:“真好看。 ” 我努力睁大眼睛:“什么?” 王子夜但笑不语,给我整理好:“在路上让alex给买早点,到了饭店还得很长时间。” 我点点头,头还是有点迷糊:“好的。” “一会儿让阿姨来打扫一下房间,你不介意吧。” 摇头,我抄起邻桌上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喝着,隔夜的凉水让我清醒了几分,喝完之后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嗯 ,很不错。 “还是穿紫色的好看。” 我对他露出牙齿:“谢谢啊。” 到了饭店,外边早就一片婚礼的喜庆,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到处都死鲜花和炮竹,台上演唱的姑娘长得也 很好看,唱得不错,一对新人站在门口迎宾,文雅穿着婚纱的样子也有模有样。 于是我真心的笑了出来。 愿结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和王子夜走到收红包的人那里,王子夜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小声问我:“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 我细细的看上去,好么……:“谢悠然结婚也是他。” 王子夜皱皱眉,正要说什么,被一声热情的“王总”打断,我掏红包的动作一滞,能把这么严肃的两个字说 的拐成青藏高原的也就一个人,高阳高大小姐。 这座城市的圈子就是那么小,凡是商场里的人差不多都见过,但是这位高大小姐却是名符其实的高干子弟, 她的父亲是本市的市委书记,基本上称霸了这一亩三分地,谁都得给几分面子,偏偏高大小姐是出了名的纨 绔子弟中的大姐头,谁见了都得叫声姐,和她的相识还得追溯到恒宇刚刚创办的时候,这位小姐有一点时间 迷上了谢悠然,也不知道是哪段神经出了差错,觉得谢悠然那号的会喜欢她这种彪悍的。结果谢悠然油盐不 进,最后结婚了事。 我一直认为,谢悠然之所以那么早的成家,和她脱不了干系。 王子夜淡定的回应:“高小姐。” 我也不打断他们叙话,看到迎面走来的老相识,一时来了兴头,蹭蹭两步走过去:“刘总,怎么你也来啦。 ” 刘羽正在和身边的女士说话,听见我的声音,笑了:“齐总,这是文大小姐的婚礼啊,我能不来么,这不是 和我的钱过不去么。” 我幡然醒悟,是文雅负责他们公司的广告。 我看一眼他身边的人,不由得皱皱眉,这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爽朗的女孩儿。突然就觉得心灰意懒:“不介 绍介绍?” 刘羽笑了:“和我一个姓,带来一起乐呵乐呵。这是齐总。” 看他不愿多谈,我也懒得说什么,指望这个人洁身自好,还不如指望谢悠然犯错误,见他介绍了我,我朝她 微笑:“你好。” 刘小姐柔和的笑笑:“你好,齐总。” “听说王总最近春风得意了?” 听着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我立马警戒起来:“王总向来春风得意。” 刘羽长长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王总已经取上真经了,原来真经自己还不知道。” 我笑:“哪有刘总您七窍玲珑,消息灵通。” 刘羽嗤笑:“你就装吧齐祚。” 我理所当然的耸耸肩,怎么,你还指望我发传单打广告昭告天下啊。这就是所谓的八卦无国界么,怎么好像 这种事不说也会传出去。 “齐祚,刘总。”温润的声音响起,我立马转身,亲热的揽住谢悠然的脖子:“你怎么才来?” 被我亲密的举止怔住,谢悠然干净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我回了趟公司,王子夜呢?” 我看看周围,不见人影:“不知道。” “微微呢?” “在家。” 他把我的胳膊拿下来,朝刘羽道:“怎么都不进去,还没有交钱?” 刘羽鄙视的说:“进去干什么,在外边才有看头,进去吃盘子啊。” 谢悠然懒得和他废话,对我使个眼色:“咱们是坐一块吧。” 我点头,应该吧。 “那一会儿再说。” 这时,沙海小朋友跑了出来,喜气洋洋的一身灿烂,见我们在这儿,笑嘻嘻的凑过来:“齐总,谢总。” 我问他:“你干什么呢。” “文姐给我们分了任务,我就是负责招待来宾的。” “那服务员干什么?” “他们不亲切。” 我不禁佩服起文雅的人尽其用来:“你们都派出去了?” “除了守在公司的。” 我哑然:“那今天的钱你们找文雅领去。” “公司又不是您的。”小孩儿嘟起嘴吧:“干什么省钱,我一个月才多点儿啊。” 刘羽的声音冒了出来:“你还不知道啊……”他的声音被我狠狠的瞪了回去,谢悠然配合的给了他一拳,刘 羽做受伤状,惹得刘小姐直笑。 站着看了一会儿贺礼的人,还附赠刘羽的实事八卦,连谢悠然都好像听进去了,别提一直缺乏磨练的沙海小 朋友。我看着文雅脸上的笑,不知道从来不怎么笑的她待会儿会不会抽筋,不自觉的问了出来,沙海回答: “文姐不会抽筋,她组里的人会抽筋。” 末了加上一句:“齐总,你对我真好,把我分到了赵哥手底下。” 我谁知道你会被分在哪里啊。 我对文雅在创意部造成的心理阴影表示担忧,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王子夜出来了。 我吸吸鼻子:“喝酒了?” 王子夜一副不准备和任何人打招呼的模样,更是支使沙海:“把我那桌的酒换了。” 瞧人家这神色,说出这样的话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沙海领命而去。 “一堆子弟。”王子夜语气不善:“高阳这就是来寻开心的。” 刘羽不甘心被无视:“谁让你招惹她的。” 王子夜咪咪眼睛,从刘羽脸上看到谢悠然:“谁知道呢。” 谢悠然被噎住,我好心的解围:“谁身上不开几朵烂桃花啊,只不过这朵有毒。” 谢悠然马上按住了我的头,我估计他把羞涩都发泄在我头上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看着人差不多到齐了,文雅缠着丈夫的手快步走到我们身边:“刚才脱不开身,怎么还不 进去?” “新娘太漂亮了,让人走不动啊。”刘羽首先恭维。 王子夜根本不打算说话,我作为直属下级只好开口:“徐先生,还是第一次见面,你能和文雅结婚,这可是 解决了我们一个大难题。我们创意部上上下下都十分敬佩你。” 文雅笑着瞪我,也不说话。 徐一清略点腼腆的笑着:“能娶到文雅是我的福气。” 谢悠然凑趣:“文雅,管教的真好。” 文雅没想到谢悠然也会打趣,呵呵直乐,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就觉得温暖。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凡可以找到如意的另一半,剩下的不如意都不过如此。 “快进吧。”文雅大声道,一脸不情愿的瞪着乐队:“这简直就是折磨……说了不要请到头来还是有了,他 们除了会蹦跶会要钱会扰民还会干什么?我还不如请一堆耍杂技的有看头。” 徐一清无奈的安抚:“忍忍吧,老人家不是喜欢么,多喜庆啊。” 王子夜的耐心估计是用完了:“进去说。” 于是,我们告别了新人跟着领导进去了。
推书 20234-09-10 :穿越之流氓攻(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