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听你的。”沈睿虽然没回应什么煽情的话,但心里的感动已经要将他淹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当真是三生有幸。
突厥的使者在后头可怜兮兮跟着,沈睿带出来的兵跟他一样,肚子里全是黑水儿,把人家当成兔子,每天都过去逗弄一番。二王子铁真有些沉不住气,每每就要暴躁,然后这群没心没肺的士兵,就在那里哈哈大笑。
沈画压根没约束他们,突厥本就不受人待见,何况这次上京还是为了臣服大瑞的,凭什么要给他们好脸色看。
不过见好就收的理儿他们还是懂的的,若是真把人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呢。
沈画一行入了京,沈佑早早就接到消息,命人摆设一番,并给沈画带了龙袍过来。
沈画此时精神奕奕,一张脸俊美如同朗月,穿了龙袍之后,更添了一分尊贵与威严。
他站在高台之上,对着底下跪着的一万士兵,道:“咱们大瑞的好儿郎,真是好样的,朕十分开心,因为你们,咱们大瑞愈加安稳。你们的家人,会以你们为荣,而天下百姓,更会感念你们!朕以此酒,敬你们!”
他说话十分能调动人的情绪,一万士兵登时振臂高呼,山呼万岁,然后一口干掉碗里的酒,再次喊道:“吾皇万岁,大瑞万岁!”
沈睿站在前面,抬头看着台上的沈画,并没觉得两人的距离十分遥远,而是觉得,他自己能为他做些事情,纵使死了,亦是无憾!
沈画在路上便拟好了册子,因此此时便按着军功大小,一一封赏。
其中,以沈睿功劳最大,封为护国将军,并赐爵位,赏黄金万两,还赏了一座将军府邸。
大瑞少有战事,因此若是打了胜仗,得这么些赏赐根本无人敢置喙。
不过沈睿却未接受银钱,而是禀告说愿将这些赏赐,送给战争中不幸身亡的士兵的家人。沈画同意了,命人登记造册,一一对其抚恤。
士兵们其实都很单纯,他们本就对沈睿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在听到沈睿这般说之后,几乎要把他奉若神明来膜拜。
封赏的仪式到了下午才结束,又让人安排了突厥使者的住处,指了几个人按着沈画的意思与他们谈条件。
沈画已经累的嗓子都哑了,可是依然不觉得疲惫,回到宫中还有些兴奋。然后就被沈睿按住了让他休息一下。
沈画乖乖躺在床上,本想叫他留下来,可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没说出来。
沈睿却从他的眼神里头知道他的心意,觉得可怜巴巴瞅着自己的沈画特别可爱,就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放心,我晚上会过来的。”
沈画顿时觉得舒坦了,心里头十分欢喜,但却不想表现出太过兴奋,就道:“谁让你来的,我可没有说。”
沈睿回给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63.正文完结
晚上的时候,沈睿果然来了。沈画还没睡,刚刚沐浴完,正坐在床边擦头发。
沈睿顺手接了过来,一边擦一边歪着头亲他:“你这是提早做准备么,看来你也是想的。”
沈画拐了他一记,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没脸没皮的话,以后若是再说,我就再不理你。”
沈睿知道他口是心非,只是脸皮薄。不敢再逗弄他,专心擦起头发来。
两人夜间自然闹到极晚,沈画早晨就起不大来,挣扎了一番,哑着声音对竹心道:“你去通知一下,今日不上早朝。”
竹心领命去了。
沈睿也醒了过来,将人重新抱进怀里,伸手替他揉腰。
“哼,现在才来假好心,不会再原谅你了。”沈画气哼哼的。他如今可是老了,自然折腾不过身强力壮的沈睿。
沈睿笑着道:“侄儿真是冤枉,明明是叔叔缠着不放。”
“你怎么又叫回了叔叔?”沈画听着觉得不对味,尤其昨夜里,这小兔崽子一叠声的叫自己叔叔……虽然这么叫也是别有一番情趣……但实在是太挑战他的脸皮了,经过此事,沈画甚至觉得再没有别的事可以让自己脸红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叔叔。”沈睿神情愉悦,眸子里一片温柔缱绻,宛如吃饱喝足的狼,难得躺平了露出肚皮来消食。
沈画恨恨戳了他腰眼一下。
沈睿本就精力充沛,被他往关键处一戳,登时又有些血气上涌,一翻身又将他压在身下,道:“既然不上早朝,不如再来一次?”说完,就按住沈画,结结实实亲了上去。
可怜沈画还来不及反对,便被侄子又一次吃掉了。
沈画将沈睿赶走之后,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不然他的老腰,迟早就要断了。
所幸最近并无大事,大臣们知道沈画不愿意看废话,因此都不敢写歌颂太平盛世的折子,沈画倒真是乐得清闲。
叫了礼部摘星阁的人前来,商讨了一番立太子的日子及安排,然后才把沈佑叫过来。
沈佑如今被沈画锻炼的狠了,渐渐没了那股绵软的气质,再加上身量抽长,看着也是个翩翩少年,自有一股贵气。
他行了礼,问道:“父皇叫儿臣来有何事?”
“你过来。”沈画抬手召他过来,道:“佑儿,朕下个月十七昭告天下,立你为太子。”
沈佑虽然听到了些风声,但是依然十分惊讶,他道:“父皇为何如此突然?”
沈画道:“这位子,本该就是你的,或早或晚而已。父皇立你为太子,不光是安他们的心,还有就是,你需要从现在开始,培养自己的人。朕不干涉你,能培养多少,就培养多少。”
这话其实很大胆,相信自古以来,没几个皇帝会对自己的儿子说这些,若是沈画上辈子当皇帝,想必也是不会说的,但这一世,他在得知来龙去脉后,对皇位并不是很看重,他活的更随心所欲了些。
沈佑吓得就要跪下,但被沈画扶住了。
“你不要觉得忐忑,我说这些,当真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这位子迟早是你的。”沈画柔声安抚,“之所以让你早些时候登基,也是因为父皇的私心,父皇跟你沈睿哥哥,是不容于世的,且父皇不会为他赐婚,时候久了,大家自然会察觉出问题,父皇不能令咱们沈家蒙羞,因此才想传位于你。说起来,还是父皇亏欠了你。”
沈佑听了之后,心里很受触动,他当然不会怪罪沈画,因为他知道,沈画对自己的父子之情,从来只多不少,只不过对沈睿哥哥,是爱情。他唯一不适应的,就是这些来得太快,为了父皇跟沈睿哥哥能早日脱离束缚,他还得抓紧时间谋权。
想到这些,沈佑顿时对面前的父皇生出一种你怎么这么胡闹的感觉来。
父子俩自谈过之后,沈佑就开始收拢自己的势力,开始的时候并不得手,还是沈画手把手的教他,有些臣子觉得奇怪,便通过阮家来问沈画这是怎么回事,沈画搪塞了过去。
阮云益如今也已经五十多,但他身体康健,还能再当十几年的官,他如今看事情越发通透,透过沈画的言行,便能猜出七八分。
他虽然不知道沈画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但是他也不敢问,试探了几次之后,便想把自己族里嫡出的女孩子嫁给沈佑做太子妃。
不过沈画并不干涉,由着沈佑去处理,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立太子大典结束之后,沈画收到消息,说沈佑拒绝了阮云益的提议。
沈画端着茶杯,老神在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沈睿在一旁陪着,也不说话,只是偶尔将他的茶杯换下来倒上热茶。
沈画赐给沈睿一座宅子,这宅子是现成的,就在沈画府邸旁边,早早就备好了的。沈睿开始住了几天,但是当媒婆隔三差五的往他府邸里头跑的时候,又跑回了宫里来住。
但是在宫里头也不清闲,命妇们开始递牌子请求觐见阮太后,每每都把自己貌美如花的闺女捎上。阮太后是乐见其成的,时常顺了她们的心思,把沈睿沈佑叫过来。不过沈睿往往只露个脸,就借口逃走了。
沈画自然对沈睿放心,因此对于他的狼狈逃避表达了幸灾乐祸之情,结果被沈睿反收拾了一番。
沈佑很快便挑好了太子妃,那女子出自书香门第,家里并非显赫,却十分有底蕴,世代都出了当世大儒,很是受人尊敬,沈画调查了一下这个女子,发现她虽然满腹诗书,却难得心思秀敏,聪慧大度,当太子妃或是皇后,都是当得起的,因此也没反对,只问沈佑愿意何时成婚后便不管了。
之后沈画又开始推行一项新的举措,依照之前的经验,选了个地方做试点,然后再推行至全国。
沈睿在宫中无法随时吃到沈画,偶尔来一次还要偷偷摸摸,十分郁闷,就又带了兵,去扫荡云南去了。
一晃又过去几年,阮太后算是看清了,沈画铁了心不想再充盈后宫,所幸沈佑堪用,也算对沈家先辈们有了交代。
阮家这几年已经有意无意削弱了许多势力,如今一点风头也无,阮云益更是前几年借口体弱而告老还乡,沈画没有拦他,赏赐了一番之后,便放他离开。
一朝天子一朝臣,阮家本就不是世家,因此能够繁荣两朝,已经算是不错了。
阮太后觉得在宫里住久了十分寂寞,要随着阮云益回江南住些日子,沈画安排了可靠人手保护,护送她去了。
这下子,宫里更冷清了。
太皇太后去年病逝,沈画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她拉着沈画的手道:“这几个孩子,我独独最疼爱你,直到如今。我去了以后,你就不要再跟你父皇置气,好不好?”
沈画自然答应,他十分感念太皇太后曾经对她的照拂,因此根本不会在这时候忤逆她。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最后嘱咐沈画的是这句话,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见沈画应了,太皇太后便放下最后一丝执念,撒手去了。
沈画着实伤心了好些日子,之后便有些感慨人之一世,倏然而已,必须及时行乐,因此越来越不爱在这位子上待着,时常催促沈佑动作快些。
沈佑每每哭笑不得,就没见过他这样的父皇。
大瑞如今愈加强盛,版图更是扩大不少,可谓是中兴的帝王。他设立了救助点,若是有贫困吃不上饭的百姓,便可来这里,只做些轻松的活计,就能吃饱;他严惩贪官污吏,却又不是每贪必究,因为深谙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因此虽偶尔也有贪污事情发生,却从没出过大贪官;他修订了法典,废除了一些严苛的律条,非但没让人觉得侥幸,反而愈加遵守法律……
他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史官在进行总结的时候,都无从下笔,只能选用最普通的词语,写他是个明君。而他所在位时创造的盛世,被称为“乾元盛世”。
乾元十四年,沈画退位。
沈佑继位,为隆元帝,改年号为明盛。
他退位后,去看了沈安庆,沈安庆如今有些苍老,鬓边也生了白发,父子两人难得心平心和坐在一起品茶。沈画道:“父皇,我过些日子便要离宫,你在京城这么久,就没想过出去走走么?”
沈安庆叹道:“已经太晚了,走不动了,不过去近些地方
明盛元年,某夜。
沈佑睡得迷迷糊糊时候,觉得有人在看他,警惕的睁开眼睛,刚要喊人,就看到面前好大一团黑影道:“佑儿,是父皇。”
接着,烛火亮了起来。
借着黄色的烛光,沈佑看见他父皇跟沈睿哥哥站在自己床前,这才松了口气,皱眉道:“父皇,你这是搞得哪一出?”
沈画笑眯眯的,道:“跟你沈睿哥哥游山玩水去。”
“那也不必选在半夜告别吧?”沈佑扶额。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像私奔么?”沈画有些委屈。
“……”沈佑已经无奈了,“父皇,您一把年纪再做小儿姿态合适么?!”
虽然年过不惑但依然保养良好根本看不出实际年纪的沈画顿时更加委屈:“睿儿,佑儿敢骂我老了。”
沈睿于是就拿他那双墨黑的眸子瞪沈佑。
沈佑彻底没了脾气,道:“那祝父皇哥哥私奔愉快,再见。”
“佑儿,再见。”沈画本来也不想多打扰他,因此很痛快就说了再见,然后下一瞬,那里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沈佑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望向远方,虽然看不见沈画身影,但还是轻轻说了句:“父皇,哥哥,再见。”
而第二天,发现自己被落下的竹心呼天抢地:“主子,您太可恶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