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夜晚将至，杭州城的花街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人前往红楼，其中除了那些纨绔子弟外还有许多的江湖人士。这种现象较之往年有些不一样，由于最近武林大会就在杭州城举办，因此出现这么多的江湖人也无可厚非。不过尽管如此，一些有名声的侠士是不会来此的，来的也都是一些没有门派以及一些不出名的小人物。 东方煜拉着千寻来到花街，但是千寻一反之前淡漠的态度，走到花街的入口便不肯再前进。东方煜有些不解，然而问他却什么也不说。无奈，东方煜看着千寻沉默，两人就站在人来人往中默不出声。 “在这种时候闹别扭，说实话，你时不时会给我一些惊喜。”东方煜无奈地笑道。 千寻冷着脸色，盯着东方煜依然默不出声。 “该不会是你从来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吧。”东方煜猜测道，本来只是随便说说，却不想千寻竟然坦然地点点头。 “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千寻回答道，“先前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忽然，千寻不说话了。 “是因为什么？”东方煜好奇地问道。 千寻不自在地将脑袋偏向一边，过了半晌才说道：“不用管我，你去就是了。” “别告诉我你是一个女的吧。”东方煜开玩笑地道。 “……”千寻无语地看着他，“你胡乱想什么？” “走吧，一个大男人竟一次青楼都没去过，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东方煜笑吟吟地道。 “你们人类思维真的很奇怪。”千寻嘀咕着。 “说的好像你不是人似的。”东方煜笑道。 千寻表情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抿了抿唇道：“先说好了，我只是跟你去一下而已，别的什么……就，就……”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东方煜眨了眨眼睛笑道。 千寻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满脸踌躇地跟着东方煜进了红楼。 选美大赛还没有开始，红楼里面就已经站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人的脑袋，热烘烘的气息让千寻有些作呕，头也有些昏沉。被里面的人流挤来挤去，千寻紧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懊悔。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东方煜来这里，简直是自找罪受。千寻在心中暗暗想到。东方煜护着千寻，看到他紧皱的眉头，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千寻瞪着他，给了他一个充满怨气的眼神。 “跟我来。”东方煜也受不了这种气氛，拉着千寻的手便向旁边的楼梯挤过去。 由于那些参赛的姑娘们都在楼上，因此今晚楼上的房间都是不对外开放的，除非你有尊贵的身份。当然，还有一种你也可以上去，那便是你一开始收到楼里的邀请。 楼梯两边分别站着两个打手模样的壮实男子，一般人看上去只觉得功夫还不错，但是稍微有些眼识的人都明白，壮实的人给人一种厚重笨拙的感觉，然，这不过是表象而已。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一个江湖上的高手。 东方煜看也不看两边站着的人，拉着千寻便要往楼上走。 “公子，他不能上去。”站着第一级阶梯的两个打手同时出手将手臂横在东方煜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是本公子的朋友。”东方煜微微偏了偏头，然后说道。 “对不起，老板只交代让你一个人上去。” “哦？这么说来不给本公子一个面子咯？”东方煜挑了挑眉，玩味地说道。 “公子，别让我们为难。” “既然如此……”东方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过话音未落，胡妈妈的声音便从楼上传来了。 “还不给方公子让路？”胡妈妈的语气微怒，不过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敷衍。 “方公子，请。”拦着东方煜的两位打手同时向边上退了一步，给东方煜让了一条道。东方煜也没说什么，拉着千寻一步步朝楼上走去。 “方公子果然给我们红楼面子，刚才我的那两位手下冒犯了方公子，还望方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胡妈妈谄媚地笑道。 “呵呵，今日不同往日，情有可原嘛。”东方煜微笑着说道。 “我已经给二位安排好了房间，保证下面的情形可以一览无余。”胡妈妈笑着说道。 “胡妈妈还真体贴。”东方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方公子能来捧场已经是很给我们红楼面子了，这点事情算什么。”胡妈妈笑道。 东方煜随意一笑，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晓吟呢？怎么不见她人？” “这个时候晓吟应该在房里休憩吧。”胡妈妈想了想然后说道，“方公子对我们家晓吟还真是好呢，我们家晓吟能够遇到方公子这样的人算是她的福气了。如果方公子要找晓吟的话我这就派人去把她叫来。” “不用。”东方煜摆了摆手，“晓吟在这里过得还好吧。” “这方公子放心，胡妈妈对晓吟还是很关照的，你以前吩咐的我都一一照办了。”胡妈妈谄笑地道。 “如果哪天晓吟想要离开了你就放她走，至于银两，直接记在我的头上就是了。”东方煜说道。 闻言，胡妈妈神色有些诧异，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好说好说。” “谢了，胡妈妈。”东方煜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胡妈妈连忙摆手，见东方煜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胡妈妈说道，“如果方公子有什么需求就吩咐屋外的小梅，下面还有许多事情，我就不陪方公子了。如果方公子需要……” “不用。”东方煜打断了她的话语。 胡妈妈愣了愣，而后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千寻，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眯眯地道：“那好吧，失陪了。” 等到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千寻神色古怪地道：“看不出来，你经常来这里嘛。” 东方煜转过头看向他，调侃地道：“怎么，男人来这里很正常嘛。” “哼！”千寻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人类的习性实在不怎样。与此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别误会，我只是来这里看朋友。”东方煜心知千寻的性格，怕把玩笑开大发了，于是解释道。 “朋友？”千寻挑了挑眉，“是你的红颜知己？” “算是吧。”东方煜笑了笑道。 “风流。”千寻鄙夷地道。 东方煜抿着唇一笑，飞扬的两条眉略带挑衅地朝千寻扬了扬。 第79章 虽说是来凑热闹的，不过很明显东方煜醉翁之意不在酒，楼下的选美大赛已经开始了，但是东方煜一眼未看，只顾着喝水。千寻不信他来像刚才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只是来捧捧场，但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东方煜自然明白千寻现在心中想的是什么，却只是勾了勾唇，而后只字未提。 楼下的大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喧闹声此起彼伏，偶尔传来一阵哄笑声，夹杂在人声之中，各种言语听上去令人浑身不舒服。千寻虽然性子冷淡但是耐心却没有东方煜的好，才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不止是因为这个。 千寻觉得应该打断东方煜悠然的态度，青楼特有的胭脂气味弥漫在空中，令他感到一阵闷热。 咚咚咚，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千寻想要开口说话的行为，同时也成功地把东方煜那不知飘到哪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身素装的晓吟端着两杯茶水轻步走了进来。看到房内除了东方煜外还有其他人神色微愣，不过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走过来将两杯茶放在桌上，对东方煜说道：“我不知道你还带着其他的朋友来，所以……”说着，她低头看了看两杯茶。本来一杯是给东方煜，另一杯则是自己的，不过现在看来这另外一杯得给东方煜的那位朋友了。 “看你这样，我算是放心了。”东方煜勾了勾唇，笑着说道。 闻言，晓吟意外地挑了挑眉：“方大哥不会只是来看我吧。” 东方煜接话道：“没办法，答应了胡妈妈要给她捧场，随便带了位朋友过来。” 晓吟看着他，见他没有为自己介绍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色彩。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方大哥不为晓吟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朋友吗？” 东方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新交的朋友，叫千寻。不过他的性子有些冷淡，而且不喜欢麻烦，所以一般情况下没有他的同意我都不会介绍。” 千寻微微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是吗？看来是晓吟界越了。”晓吟抱歉地说道，“听妈妈说你来了，但是等了你半天都没有来找我，所以我就擅作主张地来看你了。方大哥应该不会生晓吟的气吧。” “不会。”东方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前不久客人送我一包上好的茶叶，我见还不错就给方大哥泡了一杯，方大哥尝尝。”晓吟笑着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东方煜，然后又将另一杯推到千寻的面前，柔声说道，“千公子也尝尝看。” “不用。”千寻淡然地回答道。 晓吟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不过茶倒是没有端回来。 “你别介意，他就这样。”东方煜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晓吟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晓吟理解。”千寻低眉盯着东方煜搭在晓吟手背上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忽然，楼下的喧闹声骤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悠扬的琴声缓缓传来。 东方煜偏过头朝下看去，只见大厅中央的舞台之上出现三位熟悉而又陌生的貌美女子。之所以说熟悉而又陌生，是因为那三位女子他都见过，不过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竟然还可以这样？”东方煜惊讶地说道。 “方大哥认识？”晓吟走到窗边，看到舞台上的那三位女子，转过身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东方煜毫不忌讳地回答道，“选美大赛还可以同台演出？” “不知道。”晓吟摇了摇头。 舞台之上，琴棋书画中除了小棋外的三人都站在舞台上，为台下的众人展现自己的绝技。其中，琴儿盘坐在台上神情悠然地弹奏着一曲悠扬绵长的琴音，吟书与知画的面前分别放着一张长形的桌子，一张几米长宽的宣纸平展地铺于其上。随着琴儿的弹奏，吟书与知画二人手拿着毛笔在宣纸上迅速地动作，在外人看来犹如两只漂亮的蝴蝶，翩然飞于纸上，时而翻飞，时而静止。 随着琴儿的一曲弹奏完毕，吟书与知画也相继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这时从台下上来几位帮忙的人将吟书与知画的作品挂起来悬在舞台的后面。众人仔细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便是一阵赞不绝口的话语。 这一来，琴儿、吟书与知画三人算是出尽了风头，在众美人中脱颖而出。 “琴儿的曲子弹的确实不错，无论是意境还是技巧都熟稔无比，但却缺乏了一些真实感情在里面，华丽而空洞。吟书的书法刚柔并济，行云流水，每一笔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然而却因为本身没有内力的缘故，让这书法显得少了一些感觉，火候不足。知画的作品华美，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唯美的意境，一笔不多一笔不少，既简略大方又显得华美绚烂，感情是有了，但若在画那莲花时用点其他色调一调，或许会更好。”东方煜看了几眼后风轻云淡地评价道。这样一来，似乎将三位女子的作品说的没那么惊艳了。 “你还懂这些？”千寻诧异地说道。 东方煜笑道：“以前闲来无事时对这些研究了一段时间，算是懂得一些皮毛知识。” “方大哥别谦虚了，明明……”晓吟低声笑着说道，不过却被东方煜打断了。 “这些卖弄笔墨的东西还是别提的好。”东方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当时脑子抽掉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千寻不解地问道。 “呃，这个嘛……”东方煜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原来方大哥也会害羞啊。”晓吟轻声笑道。 东方煜好笑道：“别说的我好像不是人。” “接下来上场的是唐美人唐可。” 东方煜神情一愣，而后看向走上台的女子，眉头不由得一皱。 第80章 唐可神情慵懒地走上台，向台下的众人瞟了一眼后便跳起了火辣的舞。众人眼睛一亮，各种声音继续欢腾起来，看到唐可边跳舞边脱衣舞，脸上的表情更是兴奋，一个个眼中都冒着幽幽光芒。 东方煜冷着脸色眼睛死死地盯着跳得欢脱的唐可，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的话，想必唐可已经被他蹂躏了很多遍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那冰冷的视线，唐可借助一个随意的甩头动作向上看来，画过妆的容貌充满了魅惑，一双勾魂似的眼眸朝他眨了眨，无声地诱惑着他。 见此，东方煜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在看到这一画面后神情变得可怕。他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过意明显，千寻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唐可。唐可移开视线，却在飘过千寻的时候视线停了瞬间。千寻神色微愣，想要看清楚唐可的表情时唐可已经移开了视线继续专心地跳着舞。 是他的错觉吗？千寻在心中暗暗想到，他似乎在唐可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莫名的恨意以及……挑衅？ “方大哥……”晓吟神色复杂地看着东方煜迟疑地开口道，“你还好吧？” 东方煜又看了唐可半刻钟，直到唐可下了台，他才收回视线，不过那脸色依然很难看。见东方煜虽然不再看台下的比赛，但神色仍然有些游离，晓吟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越见哀伤。 “你那是什么表情？既然看不惯不如把她带走。”千寻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呵！我没想到她的性子这么倔强。”东方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神色显得有些疲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千寻嗤笑地问道，不顾晓吟的尴尬继续说道，“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你的风流下。” “能怪我吗？我只是不想让一个喜欢我的女子伤心罢了。”东方煜叹了口气道，却不想晓吟听到这句话后脸色苍白了几分。 千寻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一个时辰过去，选美大赛终于到了尾声。 在场的每位客人都可以出钱支持自己喜欢的人，根据比赛规则，参赛的每位女子都会接受台下之人的投票，谁得票最多，谁就是本届的花魁，然后以此类推。此外，票还有区分，换句话说就是票的面值有很多种，因为对应的钱不一样。也就是说，投票相当于投钱。 参赛的女子都是还未接客的清倌，因此，今晚的选美大赛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她们开苞，让她们真正成为花街中的风尘女子。 排完名次，选出花魁后，便是真正放纵的时候了。每一位女子都会从投给她票的客人中挑选出一人，所以说，并不是你给的钱多就能够享受到美人的服务，而这也是杭州城花街出名的一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来逛花街，不是你选择姑娘们，而是姑娘们挑选你。 投票环节结束，专门有人上来当众点票，而理所当然的，琴儿、吟书、知画成为了花魁。当然，这不是说她们真的比其他姑娘们出众多少，而是因为与其他姑娘摆放在一起的陶罐。明明是三人，但摆放的却只有一个陶罐，稍微聪明一点的人一想便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意思。既然是一个陶罐，也就是她们三人抵一个位置，说明白一点便是，谁能够得到她们三人的青睐，谁就可以享受她们三人的伺候。这对于那些重口味、特别是那些很有钱的纨绔弟子来说机会简直不可多得。三人长得都很不错，没有人不愿意让这么多的美女只伺候自己一人。 一人享受三人的份儿，是个男人都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唐可虽然表演了一段火热的舞，但是因为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强势的气息，一般人驾驭不了她，因此虽然长得很是漂亮，得到的票数并不多。 胡妈妈笑眯眯地在台后面看着，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着钱如纸一般到处飘。 想着，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似乎并没有看到东方煜给任何人投票。心里想着，她不由得朝楼上看去。东方煜可是她的一大顾客，而且每次出手也很大方，若是能让他看中一位姑娘，就算不是花魁也无所谓，因为只要是他看上去的，那位姑娘一定会红起来。 不过，东方煜此时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按照规矩，每位姑娘开始挑选自己看中的人。 “已经结束了，你在犹豫什么？”千寻漠然地提醒着东方煜。 “昨晚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东方煜幽幽叹了一声，“唐可已经成人了，不是一个小孩子还要让人操心，既然她选择这样做，我也不好去干涉她的决定。” “哼！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么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千寻嗤笑道，“既然担心对方，却又为何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晓吟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她理了理自己的情绪，笑的有些勉强：“方大哥，去把唐姑娘带上来吧。没有人会想自甘堕落呆在这种地方，与她同样身为女子，我明白她心中的感受。” 闻言，东方煜沉默了。 台上，琴儿装作漫不经心地向这边瞟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 “姐姐。”知画看着她，嘴唇抿了抿。 “没什么。”琴儿勾唇轻声一笑，将自己的情绪埋藏在心头。 这时，东方煜向这边看了一眼，与知画抬头的视线撞在一起，知画神色微愣，而后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东方煜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接着看向了台边上的唐可。 接收到他投来的视线，唐可微微勾了勾唇，然后在他的意料中抬起头与他对视。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无言地相撞，然后一种窒息的感觉逐渐漫开。 唐可对他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一道暗光在眼角一闪而逝。 第81章 琴儿三人组合最终挑选了一位长得还不错的富家公子，期间东方煜无缘无故收到了一些哀怨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千寻在心中暗暗嘲笑东方煜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招蜂引蝶，而晓吟情绪低落，已经告辞回房了，想来是不想见到东方煜拥抱其他女子的场面吧。 轮到唐可的时候，唐可用漫不经心地眼神表明了她此时的不在乎，似乎对象是谁都可以接受。东方煜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所以千寻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但想来也是不怎么好看。 唐可明目张胆地看向东方煜，神色间满是挑衅的意味，在千寻眼中看来便是一个向自己心上人赌气而做出不太好的事情的撒娇女子。但实际上，千寻的心情可谓有些复杂，闷闷地感觉在心头扩散，并在看到东方煜站起身准备从窗前跳下去的动作，那种感觉越发的明显。千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很肯定的是，一定跟东方煜有关。 看到东方煜的动作后，唐可嘴角的弧度微微拉大，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色彩。千寻心头一跳，错觉地认为那是她对自己的挑衅。但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她，而且这种行为实在令人费解，于是千寻认为大概是自己看错了缘故。 唐可不出意外地指了飞身下来的东方煜，东方煜走到唐可的身边，未等其他人反应便带着她一纵身飞上楼栏，一个转身便回到了房间里。 台下顿时响起一些不满的声音，吵吵咋咋的似乎有闹事的嫌疑，不过东方煜知道胡妈妈会处理好，因此就没管楼下吵闹的场面。 唐可身上穿的很少，外面的轻纱根本就遮不住她的身，丰满的身材是谁看了都会兽心大发。 她偎依在东方煜的怀中，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妖媚的笑容：“我以为你会不理我。” “你何必如此，昨晚我不是已经对你明说了嘛。”东方煜无奈地说道，不过却没有将她推开。 “可是，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我是不会放弃的。”唐可接过话道。 “别胡闹了。”东方煜将她拉开后说道。 “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唐可幽幽说道，然后凑到他的面前，伸手将他的脑袋拉低了些，然后眼对眼鼻子对鼻子地说道，“我很想知道，像你这样风流的人真的会爱上一个人吗？” 东方煜下意识地朝千寻看了一眼，见他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子前，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唐可看到他转动的眼珠，终于想起屋子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放开东方煜，看了千寻一眼，然后低声问道：“他是谁？” “朋友。”东方煜轻轻地推开她，然后坐回椅子上抿了口茶。 “没看出来，你魅力这么大，连男人都围绕着你旋转。”唐可挑了挑眉道。 “别胡说。”东方煜警告地说道。 唐可嗤笑一声，声音放大声道：“昨晚上在你房里的人应该就是他吧，为何要骗我？我在你心中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还是说，我连你的心的一角都占不到？” “唐可，你有些无理取闹了。”东方煜的脸色终于冷了一些，“离开这里回去。” “我去哪干你什么事？你是我的谁？”唐可恼羞成怒地吼道。 “我不是你的谁，但是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干涉你的事情，如果再做出这种人性的事情来，后果自付。”东方煜冷然地道。 唐可闻言眼睛猛然睁大，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啥，瞬间她的神情变得沮丧，一丝懊悔浮上眼帘：“你就真的对我这么无情？那么，我们当初究竟算什么？” “你情我愿，唐可，你今天有些失控了。”东方煜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方煜，你真冷血无情。”唐可神色凄然地道，“我一直以为我在你的心中是特别的，就算不喜欢但总归是特别的，但是今日我才发现，我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句话有多么的伤人，你宁愿伤害我也不愿意接受我，是吗？我就真的不好吗？我有哪有不好，你说出来，我可以改的。” “唐可。”东方煜皱了皱眉头，然后将视线转向了一边。 “方煜，你就是一个人渣！”唐可咬着牙说道，两行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流了出来。 “别哭了。”东方煜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他站起来从怀中拿出手帕给唐可擦拭脸上的泪痕，脸上露出怜惜的表情同时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唐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哭得更凶了。东方煜叹息一声，然后将她搂进怀中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起来。 千寻转过身看着两人拥抱的场景，嘴角微微扬起：真是让人感人的一幕啊，可惜他却觉得异常的刺眼，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上前将他们分开，好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只是，他不能。他没有任何立场，甚至他找不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一股浓烈而又刺鼻的香味再度钻入鼻中，东方煜皱了皱眉头，然后向千寻看去。千寻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径直从他的身旁走过，他侧过身，便看到那抹纯净的白色消失在门外。 唐可觉察到东方煜的动作，抬头向千寻看去，见千寻不打任何招呼就走了，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方大哥。”唐可看向东方煜。 “怎么？”东方煜回过头问道。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嘴角，东方煜神色微愣，然后便看到唐可微微泛红的魅惑眼眸。一阵眩晕，东方煜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地将这个淡淡的吻加深了。 站在门一侧的千寻透过薄薄的窗纸看着这一幕，心微微抽痛之余浑身开始燥热，仿佛有一股火苗开始在身上攒走似的。屋里的两个人吻得越来越激烈，然后渐渐地，将阵地转移到了床上。两人倒在床上，一只纤美的手指将床边的挂钩一转，床帘顿时落下来将两人的身影罩在里面看得不清楚了。 千寻定定地看着床帘后面模糊的影子，听到一阵阵呻吟声若有若无地传过来，眼神突然一黯，一股名为欲望的火焰开始在眼眸中窜起。 唐可边接受着来自东方煜火热的吻，边看向门外。一阵微风吹进来，房门嘭的一声关上，阻隔了她的视线，同时也阻隔了外面那人的视线。 千寻忍受着身上的欲火，仍旧在门外站了半晌，直到房内传来一声高昂的叫声，才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质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一道幽蓝色的光芒闪过，身影消失在原地。 第82章 一道白色的影子犹如一抹轻烟穿梭在树与树之间，速度快的几乎连眼睛都捕捉不到。 千寻寻着草木的气息，直接出了城。心中陡然升起的欲火已经无法控制，他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但是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的心很痛，痛到只能寻求一个可以让他纾解欲火的人，否则他觉得自己会完蛋。 通常情况下，妖狐化成人形后只需百年时间便会再次进入发情期，然而他终究不是妖狐，先天而来的灵气压制了他原本早就应该到来的发情期，可以说，正是因为如此，他修炼的速度比之一般妖狐要快得多。 俗话说，物极必反。压制了千年的欲望一旦被激发，后果是不堪设想。 这里离千雪山实在太远，想直接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他在心中默念了半天的静心咒却丝毫不起效果。 千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缓解，但毕竟他的原身是一只狐狸，有些东西潜意识里还是明白的。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却仍然无法忍受随便找一个人，或者是别的什么精怪。感受着身上越来越高的温度，千寻的意识有些发晕，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恍惚，他摇了摇头，发觉头更加的晕沉了。 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但是速度却逐渐慢下来，因为欲火焚身的缘故，他连体内的灵力都提不起来，脸色涨得通红，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划过，一滴滴地落进了衣襟中。 如果……如果有冰……千寻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小小的水潭边上。 天生对水的恐惧让他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意识也随之清醒了些。他跌坐在水潭边上，双手撑着地面喘着浓重的粗气。雪白的肌肤因为欲火而略微呈现出粉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秀色可餐。 视线又开始模糊，千寻舔了舔舌头，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探了探水。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一直向上延伸到心脏，却让身上的欲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唔——”千寻痛苦地抱着脑袋，有种想直接将头撞到地上的冲动。 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千寻努力睁大双眼，黑色的瞳仁变得狭长，按在地上的手掌上面开始伸出细小的毛，然后逐渐长长，圆润的指甲也逐渐变得尖长，奸细的顶端如针般闪着冰冷色的光芒。他无意识地抓了抓地，顿时地面上出现一条深深的划痕。 扑通一声，千寻猛然跳入水中。水潭虽然不大，但深度够深。千寻坠入水潭的时候，水潭溅起很大的水花。随后，水面逐渐平静下来，透过清澈的水面，隐隐有一抹白影在水中来回晃荡。 红鸾帐中，东方煜与唐可两人原本已经快要进入正题，然而东方煜却忽然停住了。胸前的狐形玉佩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并且有越来越亮的趋势。东方煜浑身一个激灵，神志突然清醒了过来。 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几近赤裸的唐可，东方煜从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的难看。原本充满欲望的眼眸也随之浮上了一层阴霾。 感受到东方煜身上冰冷而又隐忍的怒气，唐可的身体不由得一震。但此时的她也是欲火焚身，欲望让她的理智渐渐磨灭，她屈起双腿，双臂揽着东方煜的脖颈，想要与他更进一步的动作。然而东方煜却冷冷地将她给推开了。 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东方煜神情冰冷地穿上，脑海中闪过千寻离开房间时的情形，眼里的冷色更加的沉重。 “方大哥……”被东方煜一把推开的唐可愣愣地起身，就着赤裸的身体走向东方煜，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却被东方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东方煜二话没说，穿好衣物后直接出门。唐可神色有些呆滞地看着他迈向门槛，脑海中忽闪一个念头，然后身不由己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准备出门的东方煜。 “方大哥，别走。”唐可哭泣地说道，神色很是凄然。 “放手。”东方煜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我不放，方大哥，为什么我就不能？”唐可将脸抵在东方煜的背上，眼中满是悲伤，“明明以前都可以，为什么现在就不能？难道你真的有了喜欢的人？” “别让我说第二遍。”东方煜冷冷地道。 闻言，唐可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东方煜身上的气息实在太慑人了，唐可的眼神闪了闪，最终还算沮丧地放开了手。 看到东方煜头也不回地离开，唐可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唐可坐在地上，尽管屋子里足够暖和，却让她的心沉到了冰谷，“我有哪里不好，我哪里比那个妖孽差了，推开我，就是因为他吗？” 唐可喃喃地说着，她始终想不通，就算是她用计在先，但是按他们的关系，东方煜除了生气其实还是会怜惜她的。但是，现在东方煜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小问题而选择推开她，她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那个已经离开的男人。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突然意识到当时千寻离开之际，东方煜有些复杂的眼神。就算被控制，也会下意识地在乎那个男人吗？想起昨晚他撒的谎，唐可露出一个自嘲却又有些诡异的笑容。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为了他竟然选择推开我？唐可心想着，然后起身迅速地穿好衣物，追随东方煜的气息而去。 第83章 东方煜庆幸自己五官敏锐，同时也庆幸千寻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想起只有自己才能闻到这股香味，东方煜在担忧之余还有一些欣喜。这是不是说明，他对于千寻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 香味越来越来，过了半晌，远远看到了一片水潭，东方煜加快速度使用轻功飞了过去，心里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脖颈上的光芒越来越亮，东方煜对此疑惑不已，然而此时最重要的是找人，他已无暇思考这些。 气味在水潭边骤然消失，东方煜围绕着水潭转了两圈，直到看到水中的那一抹白影，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 “千寻！”东方煜大喊一声，然后直接跳进了水潭。 他并没有看到水中的白影是什么，但他就是知道那抹白影是自己找的人。香味就消失在水潭中，东方煜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千寻怕水……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旋，他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不知是因为担心千寻还是因为水潭那冰冷的水。 离那道白影越来越近，东方煜的双腿迅速地摆动着，然后一把抓住那在水中不住飘飞的衣服，看到了令自己差点失去理智的人。 “千寻……”东方煜刚开口说了一句，许多的水泡便从嘴里吐出，东方煜甩了甩头，随即将已经没有动静的千寻拉到身边，然后将自己的唇对上了他的唇。 千寻虽然怕水，但是他毕竟是只灵狐，对水的恐惧也不过是因为不喜欢下水而已，并没有生命之忧。跳进水潭后，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开始下降，于是念起了静心咒，准备将欲火压制下去。哪知，静心咒刚起作用，便被突然入水的男人打搅，打断了自己的咒语不说，还擅自与自己的身体接触。 发情期确实是不太容易混过去的。千寻这时候才深深体会到了其中的辛酸。东方煜的气息夹杂在水的冷气中，令他的身体再次蠢蠢欲动，再次上窜的欲火已经不是简单的冰水就能够控制的了的。千寻恍然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贪念上了东方煜的体温，贪念上了东方煜身上的气息。或许早在千雪山与他成亲的那天晚上，他的注意便被东方煜牵走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娘亲说的话：世上没有什么欲望是控制不了的。要记住，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归根究底不过是起了贪念。而种种表现不过是将你心中的贪念扩大了而已。 所以，一开始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是因为起了贪念么？千寻迷迷糊糊地想到。一股力道将他往上拉，他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被东方煜拉到了水面上。 东方煜移开嘴唇，神色焦急地把千寻往岸边拖去，然后看到千寻突然睁开的双眼，动作不由得一顿，随即脸色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他听到自己激动地说：“千寻，你没事了！” “我有什么事。”千寻开口道，沙哑的声音听在东方煜的耳中，挠得他心头痒痒的。 “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东方煜说了两遍，神情仍然处于欣喜的状态。 “唔——”东方煜的手碰到千寻的手臂，千寻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有哪么不舒服？”东方煜听之急忙问道。 “没，没事。”千寻转过头不去看他。手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那双瞳仁依然处于狭长的状态，幸好东方煜情绪有些亢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两人回到岸上，身上都已经全部湿透，东方煜坐在草地上，喘了两口气转过头看向千寻，却见千寻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往树林里面走。 “你去哪？”东方煜连忙起身跟上前去问道。 “你不用跟来。”千寻背着东方煜低声说道，“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你真的没事吗？”东方煜担忧地问道，随即想起之前千寻离开的场景，不由得解释道，“那个，之前的事情，其实有些误会……”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千寻又想起来了，然后身体像不受自己控制般温度再次升高。千寻虽然明白了自己对东方煜的感觉，但是他依然不明白的是，为何一想到东方煜与别人在一起，他的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呢？他知道，身体的变化不是因为单纯的欲火，因为他感受不到欲火带给他的那种难忍的痛苦。 “不要说了！”千寻努力压制着身体的变化，语气较之之前有些冰冷，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东方煜被他的语气一震，随后不再说话。千寻吞了吞口水，然后踉踉跄跄地在东方煜的注视下往树林里走。 东方煜终究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在千寻第三次差点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 “都说了，不用……”千寻语气颤抖地说道。 东方煜转过他的身体，然后定眼看着他，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只是……朋友而已。”东方煜身上的气息冲刺在他的鼻中，让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是他明白，这个人，他碰不得。“如果不想受到伤害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东方煜眼里充满了疑惑，他伸手擦了擦他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眼中的疑惑更甚，“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作为朋友，我真的担心你。” “既然是朋友，你就更不应该管我。”千寻深吸了口气，语气有些艰难地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 然而，话音还未说完，千寻便承受不住身体上带来的痛楚，身子一沉，倒在地上。 “你还说你没事！”东方煜怒声道，“到底要怎样才算叫有事！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千寻的脸颊被东方煜固定着，他望着东方煜那张俊美的脸，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兽瞳再次开始变化。千寻眯着双眼，从东方煜的眼中看到了惊愕。 千寻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双手不由得环在东方煜的脖颈上，两人的身体渐渐逼近。“东方煜……”他喃喃地叫唤道，然后将自己的唇瓣压在了东方煜的唇上。 第84章 东方煜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震惊的同时，心跳也跳得很快。 千寻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瓣，然后趁他分神的时候将舌头伸了进去。舌尖被炽热的温度所包裹，千寻眨了眨眼睛，然后长驱直入，在东方煜的口中到处扫荡，每到一处，都感受到东方煜的身体震了震。 东方煜终于反应过来，然后他的手还没有搭在千寻的背上，千寻便转移了阵地，被他自己口腔里的唾液润湿的舌尖退出他的口腔，然后移到唇角轻轻地咬了咬，在他吃痛的时候又放开了牙齿，继续向下吻去。 冰凉的触感出现在胸前，东方煜眼睛突然睁大，然后猛然起身将千寻向后一推。失去理智的千寻被他推得措手不及，后背撞击在地上，虽然没有多痛，但却拉回了他的一点理智。 千寻微微睁了睁眼睛，看到东方煜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垂放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着，眼神一黯。 东方煜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闪烁地说道：“对不起，我们不应该这样。” 千寻脸上的表情淡了淡，躺了半晌才撑起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的湿润，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过了片刻，直到听不到千寻的脚步声，东方煜才转过身来。他站在原地，神色间有些懊悔，却也仅此而已。他没有看到千寻的表情，但是想来也很不好看。他绝不会承认刚才的自己真的对千寻的那个吻有了反应，因为，有些事情是真的不应该发生。 “抱歉……”东方煜移开视线，盯着那一汪被月光映得波光粼粼的水潭喃喃地说道。 其实千寻并没有走远，他撑着身体不过走了百米远就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身体已经说不上来是欲火焚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软而无力，体内的灵气仿佛一夕之间被抽空了似的。他仰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上那一轮圆月，眼睛渐渐地闭上了。 漆黑的长发从发尾开始变色，一点点银色的光点在发丝上跳跃，很快便将那一头乌发染成了银白色，头的两侧出现了两只狐狸耳朵。狭长的兽瞳颜色变成了银灰色，嘴唇的两侧边也露出一个尖尖的突起，像是两颗犬牙。手臂上出现一簇簇银色的毛发，指甲变得尖锐锋利。原本湿透的衣物瞬间变干了，然后一根毛茸茸的银色尾巴从衣服的下摆钻了出来，并无意识地左右摇摆。 “娘亲……”千寻盯着那轮月亮喃喃地叫道，“寻儿难受。” “东方煜，我控制不了自己了，如果你不想受伤的话，快点离开吧……”千寻自言自语地说道，灵狐天生的嗅觉让他嗅到不远处东方煜身上的气息，借助月亮的灵气，他体内的灵气嗖然大增，但是那灵气并不纯净。千寻缓缓站起身，兽瞳里闪过一丝暴虐的光芒。 陷入自我的东方煜忽然朝这边看来，他感到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悄然地靠近他。 月光洒在树林中，将树林照的斑驳点点。东方煜只觉得眼前一闪，身体便被一个东西扑到在地。由于身上的东西背对着月光，所以他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但从对方身上散发着的香味还是让他明白了扑在自己身上的是谁。 “千寻？”东方煜皱了皱眉头叫道。 然而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回答，一个扬手将他身上的衣服撕破了，胸膛也被划出了几条血痕。 一个湿润的东西印在唇上，一股与千寻身上极为相似的香味扑入鼻中，东方煜下意识地挣扎，想要推开身上之人，却发觉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了，意识也逐渐迷离。 东方煜身上的衣物被撕成碎片，一双毛茸茸的手覆在了他的身上，冰冷的触感又随即袭来，东方煜似乎听到了身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以及那么一丝诱人的呻吟。 “给我……”黑暗中，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糜烂。 第85章 东方煜慢慢地睁开双眼，眼神迷糊了一阵子，直到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凉意才猛然坐起身。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散落在一边，身体近乎赤裸，并且上面还布满了可疑的痕迹。他抓起旁边的衣物，发现已经被撕成了碎片，脑海中闪过昨夜的情绪，眉头不由得微皱。 他记得昨晚似乎和千寻做了些越界的事情，然后千寻离开了，但是后来……他揉了揉眉心，一个念头一闪而逝，仔细想却什么也记不起。 两腿间似乎还有些黏糊，东方煜满脸黑线地盯着那些差不多干涸的痕迹，心想，他不会是被人强上了吧？ 不过除了那个……因为用力过多到现在还觉得火辣辣的疼之外还真没有其他难受的感受。难道他被人霸王硬上弓？想到这个答案，东方煜浑身打了个寒颤，不过脸色除了无奈还有一丝阴狠，竟然来算计他，不想活了！ 被我查到，你死定了！东方煜冷着脸色暗暗想到。 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他真的无地自容，虽然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他占了便宜，但是被人MJ，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是太影响他的英名了。 跳进水潭里将全身清洗了一遍，终于觉得不那么难受了，等到要起身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衣服已经变成了碎片。又无奈地回到水中，东方煜的表情有些郁闷，不会让他光着身子到处走吧。 又在水中泡了半晌，心里本来还侥幸那个罪魁祸首会回来的期望终于落空，也正因为如此，东方煜心中的怨气更大了。哼！这下，被我找到你就真的完了！ 因为不可能就这样出去见人，东方煜最后无奈地动用了手中的力量。所以在手下捧着一套衣服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除了尴尬还是尴尬，话说，他很少会让自己的这些手下为自己办私事，而一让他们办事竟然是送衣服！好吧，东方煜自我觉悟，觉得自己这次简直丢脸丢到家了。不过幸好他的手下知道什么不该问，虽然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听话地将衣服递给了东方煜。 “楼主，还有别的事吗？”那个手下眼观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问道。 “没了。”东方煜摆了摆手，“今天这事……别张扬。” 听到自家楼主委婉地命令自己不准将这种丑事传扬出去，那手下自然得给楼主面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楼主，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你可以走了。”东方煜淡淡地点了点头。直到手下消失在眼前，他才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感觉实在是难言啊！当然，这也更加坚定了东方煜要将那个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的想法。 直到自己尴尬的问题解决后东方煜才有时间去想其他的。想到昨晚昏迷之前的感受，东方煜的眉头紧皱。那种毛茸茸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身上，东方煜越想越难看，或许是他想多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始终觉得身上还残留着一股香味，香味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东方煜很认真地想了半天，发现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放弃了。算了，这件事也不好张扬出去，让手下去查？还是别丢这个脸了。看来只能自力更生了。只是这个自力更生根本就没有一点线索。东方煜头痛地甩了甩，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丑丑事。 东方煜瞥了瞥草地上被撕成碎片的衣服，嘴角又抽了抽，那个MJ他的女人还真是粗暴，竟然这么狂野。 刚走了一步，东方煜忽然又停下脚步，他走到碎衣片的旁边，捡起一根闪闪的银色毛发，由于散落在草地上，颜色上的鲜明对比让其显得很明显，东方煜又搜索了一下周围，又发现了一些毛发。有长有短，感觉有些不一样。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拿在手中研究了半晌，终于看出了名堂，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脸色终于不可遏制地变色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些长长的银丝应该是头发，而那些短的毛发……这毛发一词用的还真是妥当，竟然真是动物的毛发！ 不会吧？！东方煜惊愕地睁大双眼，不带这么重口味的嘛！ 这一发现让东方煜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难受无比，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忍不住作呕。 不过东方煜毕竟不相信世界上有妖精，而且他实在不认为……好吧，他是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了。 不能再纠结这种事情了，否则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甩了甩头，东方煜离开了那片树林。 东方煜前脚刚走，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出现在水潭边上。 千寻看着东方煜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帘才收回了视线。走到碎衣片前，捡起其中一小块，他看着那碎布表情愣愣的，过了半晌，他才甩了碎布，转过身朝东方煜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一根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头发从他的肩头滑落，然后缓悠悠地落到了草地上，犹如钻入草丛中的一道光芒。 “东方煜，对不起，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下山，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此让它随风而散吧。”千寻眼神淡漠地看着前方，一丝哀愁悄然浮上脸庞。 东方煜回到红楼，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他去找唐可，也发现唐可也不知所踪。 一瞬间，东方煜似乎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呐，千寻，本公子似乎喜欢上你了。”东方煜依靠在窗台前，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可是，如果给我第二次机会，昨晚上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你。你说，我是不是太矛盾了？” “呵！看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真的很花心呢。”东方煜自嘲地笑了笑，“在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将你放在了心底。没有哪一个朋友会让我下意识地顾虑到他的感受，但是你是个例外。其实走了也好，或许时间一过，我又可以变回从前的我。” 第86章 从前有座山，山上长满了竹子，一年四季常绿，几乎没有见到竹子掉叶子。突然有一天，山上的竹子全部开了花，一簇簇雪白色的花朵拥簇在竹节间，将整座山点缀得美轮美奂。从此，山上的竹子每隔十年便会开一次花，而且每次开得花越来越多，颜色也逐渐加深。 山上的奇景让山附近所有的村民感到惊奇的同时又惶恐不安，特别是那些信仰神明的老人们更是寝食难安。然而，尽管山上的奇景依然有规律地变化着，但是几十年过去，一切都如初，唯一变化的是，山附近的村民生活变得好起来，朝廷拨了大笔钱来改造他们这边的生活环境。尽管知道朝廷这样的意图不过是想把这座奇山变成游玩胜地，但是他们依然感激朝廷所做的一切。无论如何是朝廷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他们从心中感激。 而那些比较信仰神明的老人们都坚信是那座奇山的保佑，连续过去了几十年，山附近的村民决定在山脚下建一个寺庙，并称供奉的神为山神。并把竹子开花的那天定为供奉日，从此，山脚下的那座寺庙香火不断。时间久了，寺庙附近被香火的味道所弥漫，也不知道是香火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山上开始起了雾，从此山上的奇景除了那开花的竹子，还有那如仙境般梦幻的烟雾。 上百年过去，有人偶尔路过那座寺庙，看到了一个犹如天仙般的美人站在寺庙前，不过等他揉了揉眼睛后，寺庙前空无一人，仿佛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该传闻一传十十传百，从此每个村民都觉得山上住了一个神仙，而山脚下的那座寺庙更加的火。 曾有人上山去寻找那传说中的神仙，但是没有人真正上去过，因为他们时常在那山上迷路，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在山脚下了。从此以后，无人再上山去探寻过。 朝廷听闻此奇闻，虽也曾派人去探寻过，然最终无果。再加上山附近的村民不允许别人玷污他们的“山神”，所以从此以后，那座山再也没有人上去过。为了好称呼那座山，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叫竹山。 所有的村民都认为，那每隔十年便会开花的竹子是在香火的熏陶下才变色的，而正因为如此奇观，山附近的村民更加的信奉那座山的“山神”会显灵。 山上的竹子又开出了花苞，十年一次的开花季节又快要到来了。 这一天，山附近所有的村民都带着香蜡和草纸来到了山脚下的那座寺庙前，由于当初建寺庙的钱是村子里的人自己筹的，因此建造的规模并不大，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小。寺庙前挤满了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虔诚的神情，将香蜡点上，然后又跪拜，并在心中默默地许愿。 朝奉这一天是热闹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直到黄昏来临，那些村民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寺庙。夜晚降临，点点香烛的星火在夜晚中一闪一闪的，山上那股淡淡的香烛味道逐渐变得浓烈。 黑夜中，一道幽灵般的身影悄然地来到了山脚下。 沁心站在寺庙前，看着寺庙的烛台上那些星星点点的香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山上住着一个神仙，但是在她看来却不是这样。对同类气息异常敏感的她还是从那股浓烈的香烛味道重分辨出了一丝妖的气息。 “不过是一个竹妖，居然享受着神仙般的对待，真是讽刺。”沁心冷冷地说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对竹妖心存妒忌之意。明明都是妖，为何差别这么大？！ 不过她还是明白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是打不过竹妖的，但是同样的竹妖也不能离开竹山，否则这么多年了竹妖为何只能徘徊在山脚附近？虽然不知道竹妖为何不能离开，但于她没有利益冲突不是吗？而且，最近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不仅可以让自己修为大增，而且还可以污蔑竹妖。哼！妖就要有妖的样子，这样装模作样的真让人看着不爽。 沁心想着，然后手一挥，寺庙的旁边凭空出现一座院落。院落呈现四合院的大体构势，并不华丽，古朴的装饰看上去有些沉重，但在如此阴暗的夜里，这种古朴看上去倒显得有些阴森。 院落突然亮起了光芒，房梁之上垂下一条条白色的绸缎，并无风自动，到处飞扬。 沁心身穿一身鲜艳的红衣，然后盘膝而坐，袖手一拂，面前凭空出现一把古琴。她伸出指尖在古琴的弦上一拨，一个低沉的琴音嘭的响起，琴音在屋子里回荡，半晌过后逐渐消失了。 沁心勾了勾唇，然后双手灵活地游走在古琴上，一曲悠扬的琴音以一种难以看见的音波的方式向远处传开。 山附近的村庄里，一个准备睡觉的中年男子突然皱了皱眉，然后神情疑惑地走进屋，对自家老婆说道：“老婆，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声音？”那妇人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快睡觉，明早还要去集市添置衣物呢。” “哦。”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在妇人的身侧躺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听到身边之人熟睡的鼾声，男子又睁开了眼睛。他盯着房梁看了半晌，最终抵不住心中的好奇下了床，随便披了件衣服便出了门。由于外面实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男子从房柜中拿出一个照明灯，然后向后山走去。 走了一刻钟左右，男子来到了寺庙前。他有些惊疑地看着寺庙旁边的院落，脸上除了疑惑还有意思恐惧。琴音就是从那突兀的院落中传出来的，而且院落里还有隐隐的光芒。男子吞了吞口水，双腿开始打颤，心里升起的恐惧让他想要折回去。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这时，从院落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男子打了个啰嗦，面色恐惧的同时还有些犹豫。 “有什么疑惑不如进来问吧。”那女声再次传进耳中，男子啰嗦了半天，最后决定进去看看情况。他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一个柔弱的女子？ 男子走进院落，一眼便看到中央屋子中那飘飞的白绸缎。明明没有风，那白色绸缎却自然飞扬，这让他心中的恐惧逐渐扩大，然后有了一种转身拔腿就跑的念头。然而，他刚啰嗦着转过身便看到明明刚才还坐在中央屋子里的女子依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你。”沁心笑吟吟地说道，然后伸手准备去抚摸男子的脸颊，但却男子偏头躲过了。 “你……你别过来……”男子声音发颤地说道，然后从脚边捡起一根细木棒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沁心“伤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悲切”。 “你……你这个妖怪，不，不许乱来！”男子结结巴巴地警告道，然后扬了扬手中的细木棒。 看着那没有一点威胁力的木棒，沁心扑哧地一声笑了，她站直身体，扬眉笑道：“你这人倒是胆小的很呐。虽然吃了你也增长不了多少修为，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放回去一说，你说是不？” “你……”男子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声惨叫在夜空响起。 沁心趁男子心神慌乱之际将他体内的灵魂扯了出来吃进自己的肚子里，而男子身体里的心脏也被她挖了出来。然后放在嘴边将心脏里的血液吸食干净。 “啧啧，还真是难吃。”沁心的脸上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然后她舔了舔手上的血迹，不管地上的尸体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沁心挑了挑眉，然后悠悠转过身，看到身穿青色的俊美男子，嘴唇微勾。 第87章 “你叫我？”沁心笑吟吟地问道。 “大胆狐妖，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杀人，你安的是什么居心？”青衣男子冷声问道。 “这是你的地盘吗？”沁心诧异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事先就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找一个离这里远远的地方再杀人。”沁心特意把“杀人”二字咬得很重。 “你！”青衣男子面色一滞，而后缓了缓情绪，冷然地道，“我可以饶你这次，但是若还有下次，我一定会替天行道！” “只要不在你面前杀人不就是了吗？”沁心笑悠悠地道，“没问题，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哼！如果不潜心修道，反而通过这种邪门歪道来增加自己修为，迟早你会完蛋的。”青衣男子警告道，“我劝你还是别做这些丧天害理的事了。” “丧天害理？”沁心幽幽一笑，“这个世界不就是人类多一点吗？那些人类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主宰，所以对其他生物赶尽杀绝。你怎么不想想人类犯下的那些杀孽之罪，凭什么就我们不能滥杀无辜？竹妖，看来你收了那些人类不少好处啊，竟然偏袒人类。如果他们知道自己长期以来供奉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山神’，而是令他们深恶痛疾又无比恐惧的‘妖精’时，不知他们该作何想。” “妖也有好坏之分。”竹妖冷然地回答道。 “是吗？”沁心笑开了眼，“那么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不用，我的原则不需要你来插手。”青衣男子说道。 “呵，看来你没有那个胆量呢。”沁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把这个人带走。”青衣男子皱着眉头指了指地上地上鲜血淋淋的尸体。 “看吧，其实你也是讨厌人类的。”沁心笑着说道。 “别误会，我只是见不惯血腥而已。”竹妖淡淡地回答道。 闻言，沁心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过她并没有将表情显露在面上，而是笑着说道：“虽然我喜欢血液那种艳丽的红色，不过对于死人，我一向不感兴趣。如果你看不惯，就自己把他弄走吧。” 说完，沁心转身便走。青衣男子眉头紧皱，心生一股怒气。然而，他刚准备上前拦住沁心的去路，却在途中猛然一滞。看到沁心渐行渐远的身影，青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忘了自己是不能离开山太远。 仿佛察觉到了青衣男子无奈的眼神，沁心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妖媚的笑容，然后施施然离开了。 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尸体，青衣男子脸上充满了恼怒的情绪。 夜已深。青衣男子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任命地施展法术将男子挪走了。 希望他的家人不要那么难过。青衣男子暗暗想着，然后青光一闪消失在竹林深处。 死去男子的老婆第二天醒来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找遍了自家屋子也没有见着人，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以为他也许是先去集市了，因此也没有怎么在意。然而，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也没有见着丈夫，这时妇人终于觉得事情不对劲了，连忙跑到隔壁家询问，问有谁看到过她丈夫。然而，无人知晓。 不过幸而村庄里的人都比较淳朴，听说妇人的丈夫失踪了纷纷出门去寻找，凡是男子能够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依然无踪影。男子失踪的第三天，无奈之下，妇人只得去官府报了案。起初衙门的人都觉得她把事情大化了，但是为了不激怒村子里的村民，只得意思意思带了十多个人去村庄附近寻人。当然，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找着。 妇人因为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而哭了起来，其余村民纷纷上前安慰却依然止不住妇人的泪水。 妇人哭了半晌，然后似自言自语地道：“那天晚上睡觉之前听到李三儿说有什么声音，我也没怎么在意让他早点睡觉，但是谁知道今天第二天一早就不见李三儿的人影了。起初我还以为李三儿去了集市，但是谁知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们说，我和李三儿平日里也没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妇人或许是情到伤心处，泪水越来越多。 “王婶，你也别太担心了，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没找到人反而说明人没事。总会找到的。”隔壁村民安慰地道。 “是啊是啊，你们又没有得罪什么人，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再等等，或许是李三去了什么地方没来得及跟你说。” “你们别安慰我了，我家李三儿有什么远地方可去的？这明摆着是出了事。”王婶凄凄哀哀地说着。 “唉，你也别多想。”隔壁村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如此说道。 “大人，在后山寺庙旁捡到一个照明灯。”县令手下的一个手下手提着一个照明灯来到县令的面前。 县令看着那照明灯，还是好的。脑袋转了转，一个念头浮现出来。他提着照明灯来到王婶地面前问道：“你认识这个吗？” 王婶定眼一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不解地道：“认识，怎么不认识！这是我家的照明灯！不过为何在大人的手中？” “这是我手下在后山找到的。”县令说道，“或许去那里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说着，县令带领着其余手下前往后山，王婶在其他人的陪同下也一起前往。 “大人，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官吏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王婶很是不解地说道，“我记得照明灯好好地放在我家里头呢。难道是李三儿出来时带上的？大人，我家李三儿失踪前一定来过这里。” “不无可能，按你之前的说辞加上现在找到的照明灯，李三儿出门的时间在晚上。”县令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慢悠悠地说道。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晚上出门？”王婶有些想不通，忽然灵光一闪，她猛然叫道，“我记起来了，李三儿那天晚上问我是否听到声音！” “声音？”县令诧异地道，“什么声音？” “不知道。”王婶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丈夫他一定来过这里。” 县令蹲下身在照明灯的附近查看了一番，然后瞅到一片褐色的痕迹。这是血？他皱了皱眉头。然后起身命令手下去周围寻找是否还有其他痕迹。 “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王婶急忙问道。 “还不能确定。”县令皱着眉头回答道，“你放心，就算是死了也一定要找到李三的尸体。” 闻言，王婶脸色一惊，她颤抖地问道：“什，什么？我丈夫他……死了？” “虽然这么说会让你觉得伤心，但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县令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些血迹，不能排除李三遇害的情况。” 王婶身体一抖，然后在村民的惊呼声中晕厥过去。 “大人？”其余村民脸色微怒地看向县令。 县令苦笑地摆了摆手道：“不是我太狠心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而是李三很有可能遇害了，早做好思想工作对王婶才是最好的。” 众人明白县令的用意，看向昏厥过去的王婶的眼中多了一丝怜悯的色彩。如果真的看到了李三的尸体，不知王婶又会怎样。 县令又从衙门里调来了一批官吏在山脚附近搜索，最后终于在离山有千米的草丛中找到了李三的尸体。凡是看到李三死的惨状脸上纷纷露出恶心的表情。 “是谁这么狠毒竟然将李三的心脏挖了？”县令怒道。他早已猜到李三可能已经死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三的死相会这么惨。被人生生挖了心脏，那人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县令明白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于是命人将李三的尸体搬回了县衙，然后请来仵作检查身体。王婶醒来后一听说自己的丈夫死了，嚎啕大哭，好几次差点哭死过去。 第88章 仵作将死者身上的衣物全部剥除，然后检查了一下胸口的伤洞，随后又翻了翻死者的眼皮，接着又将全身查看了一遍后站起身对县令说道：“大人，死者身上只有胸前的一处伤口，而且是致命伤，身体里的心脏不见了，应该是凶手将他死者的心脏挖出来了从而导致了死亡。其次，我从死者的瞳孔中看出死者生前受过极大的刺激，因此我推断死者在生前还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最后被凶手挖心而亡。” “如果死者是先受了惊吓才被凶手杀害的，那么是不是说死者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县令一只手指敲着自己的脑袋，分析道。 “可以这么说。”仵作点了点头。 “那么，他生前究竟看到了什么？”县令想到，“到底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而被凶手杀人灭口还是因为凶手要杀他无力反抗而露出的惊恐的表情？” “不过大人，他身上还有一个疑点。”站在一旁的师爷突然出声说道。 “什么疑点？” 师爷将死者胸前的洞口暴露在外面，然后指着伤口周围的几道条槽道：“死者的心脏很有可能是手直接插进去硬生生地取出来的，这几条槽应该就是手指进入胸口时留下的痕迹，在槽的周围皮肤都是呈撕扯不规则状，所以极大可能是凶手将手插进死者的胸口然后将心脏硬扯出来的。疑点是，人的手指怎么可能穿进胸膛？除非手指上带着一种尖锐的硬器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也许是凶手手指上真带有那种尖锐的硬器。”县令说道。 “不可能，我刚才检查了一下手指进入的地方，都不是被利器穿刺的，如果是利器穿刺，留下的切面面积会相对小一些，而且从外到内的穿刺形状应该呈锥形而不是现在所看到的几乎接近圆柱的形状。” “这样一来，疑点就很多了。”县令缓缓说道，“王婶说她是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自己丈夫问的话，我之前问了一下村里的其他人，都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所以，如果能搞清楚死者当时究竟听到了什么声音，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其次，死者既然提着家中的照明灯去了后山，也就是说当时他是清醒的。而据我所知，死者生前胆子并不大，一般情况下在晚上是不会出门的，所以如果能搞清楚当时他为何会独自去后山或许也能找到些线索。然后，死者去了后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被凶手看到然后对他下了杀手。至于究竟是看到的东西让他受了惊吓还是因为凶手要杀他而惊恐我们暂且不谈。但这里有一个关键，不论是哪一点，有一点是肯定的，死者听到的声音极大可能是从后山传来的。 不过这里也是最大的疑点，究竟是什么声音只有他才听到而别人都没听见。最后，凶手显然知道毁尸灭迹，将死者转移了案发现场，而且擅于消除所有下场留下的痕迹，这点从现场几乎没留下血迹就可以看出。暂且不谈他是怎样将那些血迹清除的，想一下，为何照明灯如此大的物品凶手却不一起挪走呢？是故意落下的，还是他根本就没看见？就我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大，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让人疑惑。如果是故意的，那么凶手为何会费力将死者转移到别处，还将案发现场的血迹清除。 此外，在现场发现的那滴血迹离照明灯很近，假如照明灯凶手确实没有发现，那么如果凶手想将现场留下的一切都消除，为何还剩下一滴血未清除。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一滴血离死者死亡倒下的地方较远，因此凶手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一滴血以及在它附近的照明灯，但是心脏取出来时血液喷洒出来的路径一般都是连续的，不可能其中一滴血突兀地跑到很远的地方去。 因此，出现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凶手故意留下了照明灯以及那一滴血，另一种可能是死者并不是在照明灯附近被杀害的，照明灯以及那滴血是凶手故意弄到那个地方迷惑人的。但是，第二种可能似乎也说不通，因为当时找到死者的现场很明显不是案发现场，比起找到死者的那个地方，照明灯附近才是案发现场的可能性更大些。” “大人的意思是，照明灯以及那滴血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师爷说道，“但是这样一来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死者生前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此外，刚才仵作说死者生前受过极大惊吓，虽然不排除是临死前的恐惧，但是怎么也不可能是仇杀。既然如此，那么凶手为何会故意留下线索就很诡异了。” “或者凶手想要栽赃嫁祸？”县令猜测道。 “倒是不无可能。”师爷点头道，“但是凶手到底要嫁祸给谁呢？现场除了死者留下的照明灯、一滴血以及在别处找到的死者的身体外，并无其他痕迹。” “那么就重点从死者的身体以及照明灯上查起吧。”县令下令道。 “嗯，明白了。”师爷说着，然后将县令的意思说给仵作听，仵作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专心完整地检查了一遍尸体，然后又检查了照明灯上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 “大人，有发现。”过了半晌，仵作突然出声道。 “什么？”闻言，县令与师爷急忙走了过去。 “大人，在死者的胸口中发现了几根毛发。”仵作带着手套用镊子取出了几根被凝固的血液弄成一股股的毛发。如果不是仵作有足够的经验并且眼力很好，这种东西根本就发现不了。 “你确定？”县令皱了皱眉头问道，大概是沾染了血液的缘故，那几根东西根本看不出原样。 “进一步的探究还需要先将外面包裹的凝血清楚。”仵作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夹着那看不出原样的几根短短的毛发拿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清洗起来。 过了一会儿，仵作终于弄好了，然后将几根红色的毛发用白布包起来交给县令道：“这毛发应该是某种动物身上的毛，但是小人对这方面没有研究，所以请大人找一位懂晓这方面的人来看看吧。” 县令点了点头，然后让仵作暂时回去了。 “红色的动物毛？”师爷诧异地道，“如果真是动物的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呢。” “不论是不是动物毛，出现在死者的胸口里总归是件诡异的事情。”县令说道，“派人去找一个对动物有研究的人过来看看。” “是。”师爷点头，然后出衙门命人去找人了。 “动物毛……”县令皱着眉头看着白布中的红色毛发，觉得事情真是诡异的很，想起之前的一个疑点：凶手取心脏是直接将手插进去硬扯出来的。“难道是动物成精了？” 想到这里，县令不由觉得好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精怪。 第89章 然而，研究动物的人还没有找到，竹山脚下又出命案了。这次凶手连尸体都不搬走了，随便丢弃在寺庙的附近，死者如李三的死相一样，皆是胸口被人挖了心脏，只是现场的血迹到处都是，在死者的旁边还有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仵作一分辨，说应该是死者的心脏。那心脏虽然血肉模糊，但是很明显心脏中的血液被榨干了。 这次死的人依旧是村子里的人，同样是平日里比较老实的人，却受到了如此非人的对待。村民们都很是愤怒，但愤怒的同时还有一些惊恐。不知凶手杀村民的目的是什么，万一凶手的目标落到他们自己的头上，那可怎么办。 作为这个县的父母官，县令决不能姑息这种事的发生，为了保护村民们的安全，他派了一些人去村子附近看守，一发现可疑的就汇报给他。此外，师爷终于在邻近的县城中找到了一个对动物有所研究的老人。 那老人姓文单名一个书，家住在邻县郊外的一处木屋里，是当地一个比较出名的人物，老人年轻时经常上山抓一些小动物来研究，传闻说甚至有几次抓住了稀世珍宝。不过也幸好老人并不是狂热分子，只是将动物拿来研究，对那些动物并没有恶意。后来老人很少再上山，但是却在自家中养起了小动物，各种各样的都有。外人都说老人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不知老人本身就有吸引动物的特异功能还是什么的，时不时有些野生的动物跑到他的家中，然后自然而然为他提供了研究的题材。 文书被请到衙门里，县令将那红色的毛发交给他，问他看得出来是什么动物的毛发不。文书将红色的毛发在手中捏了几下，然后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你们这是从哪来的？”文书问道。 “先生知道？”县令不答反问道。 “嗯。”文书点了点头，想到对方是衙门的人，或许牵涉了什么案子也说不定，这样一来，问出那句话确实有些不妥，不过老人的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由于竹山的命案是封锁了的，所以除了当地的村民以及衙门中的人外其他的都不清楚。老人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于是便道：“我对动物有所研究，见过的动物有很多，不过像这种颜色的毛发还是第一次见到。” 县令一听，以为他也不知道，眉头不由得微皱。 老人瞥见他的表情笑着道：“你别急，我的意思是这种颜色的毛发是第一次见过，并不代表没见过这种毛发。” “还请先生说出来，好帮助破案。”师爷在一旁彬彬有礼地道。 “这种毛发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还是知晓一些的。这毛发应该是属于狐狸一种的动物毛发。”老人说道。 “狐狸？”县令皱了皱眉，“这世上有狐狸？” “狐狸很少见，但并不是没有。”老人说道，“传闻千雪山是狐狸的居住之地，虽然无人证实，但也不能排除。早年的时候我曾遇到过一只狐狸，那狐狸身上有些灵性，而且因为我救了它一命，再加上我本身喜欢研究动物，所以那只狐狸曾和我一起生活了一年。一年之后便悄然离开了，我也试图去寻找过，不过一无所获。虽然仅有一年的时间，但我对狐狸多少有了些了解。所以，这毛发确实是狐狸身上的，不过红色的毛发倒是第一次见过。” “你说狐狸有灵性？”县令抓住关键字问道。 老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狐狸是一种稀有的动物，但似乎身上天生就具有通灵的本事，所以有灵性并不稀奇。” “这是你研究出来的？”县令问道。 “观察出来的。”老人笑道，“我与那只狐狸生活了一年，期间将它的生活习惯摸清了，以我原有的经验来看，那只狐狸年龄还小，但能听懂人话，所以是有灵性的。” “既然如此，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县令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不太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不过老人一瞧便明白了他想问的，于是笑道：“也不无可能。” 闻言，县令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种种迹象都表明凶手是某种动物，但动物又怎么可能有人的思想，而且还做出那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现在听文书一讲，似乎真能说得通。但是这样依然不能解释凶手为何耍出那么多的花样来。 老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眼神也微微透出诧异的色彩。他惊讶地问道：“大人这样问，不会是怀疑案子与这种毛发的动物有关吧？” “有极大牵连。”县令眼神凝重的道。 “大人，刚才我也只是胡乱说的，你别太当真了。就算很有灵性的动物也不一定能够成精的。最重要的是，这世上是否真的有成精的动物还尚未可知啊。”老人急忙道。 “就算这种事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有关案件的所有线索都不能放过。”县令沉声说道。 老人动了动嘴皮，觉得此时不应该再说些让县令不愉快的话，因此将将要吐出来的话语咽了回去。 “今天我们之间的谈话希望先生不要说出去。”县令缓了缓神情对老人说道。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被师爷送走了。 “成精的狐狸？”县令自言自语道，“那不就是狐狸精吗？原来狐狸精还不是凭空来的词啊。” 最近一段时间竹山附近的村民都很是惶恐，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杀身之祸会何时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任何人都怕死，面对逐渐逼近的死亡气息，每个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两个星期的时间，村庄里已经死了五个男性村民，虽然县令已经拍了衙门里的人去看守村庄，村庄里的人依然在死亡，而除了最开始的那些线索，别无所获。每个死者都是在竹山脚寺庙附近，尽管派了兵去，却依然不起作用。甚至在第三个星期的时候，守在那里的兵都死了。 每位死者都有共同的特点，而且凶手的杀人手段越来越明确。县令看着每个死者胸口处的洞口，瞳孔微微紧缩。 师爷跟在县令的身边，看到这些死者的惨状，皱着眉头建议道：“不如我们请个会捉妖的道士来看看。” “那些骗钱骗喝的神棍？”县令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妖精，那肯定就有捉妖的道士在。”师爷分析道，“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我们总能找到一个真正有本事的道士。” “准备怎么找？贴告示？”县令问道。 “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贴告示。”师爷摇头说道，“倒是不用担心凶手那边的问题，但如果太明目张胆，一来向朝廷那边交不了差，二来还可能会引起社会舆论。” “所以？”县令问道。 师爷别有深意地说道：“我们可以暗中将竹山的命案传播出去，但又不能将衙门卷进去。我们只需说，竹山有妖精作怪，并且还打伤了许多村民，那些村民整天提心吊胆很是惶恐，甚至都想逃离竹山到别处去。” “这样真的能够引来我们想要的人？”县令疑惑地问道。 “这么做总没有错。暂且不谈我们现在还没有对策应付这种命案，假如我们真的找到了凶手，如果是人倒也罢了，但如果不是人类，妖精的力量也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了的。招引一个道士来总要保险些。”师爷说道。 “你说的倒是在理。”县令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后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嗯。”师爷应了一声，然后出了门。 “找道士？”县令不由得白了白眼，“听上去真是荒谬之极。” 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第90章 这天晚上，又一个村民在不知不觉中被莫名的琴音所惑，与最初惑人的琴音不同，这次的琴音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妖力，那个被琴音所迷惑的男子几乎没了自我意识眼神空洞地来到了后山寺庙附近。 几个守卫已经被挖了心残忍地杀害了，村民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那几具尸体上面踩过去，然后眼神游离的朝那座突兀出现在眼前的古朴院落走去。 依然无风自动的白色绸缎如同幽灵般在空中荡漾，村民眼睛眨也不眨地走进中央屋子，然后走到了屋子中央。 “呵！这个不错。”沁心缓缓起身，轻步走到男子的面前，一双妖媚的手开始在男子的胸前游离。她微微闭上眼睛，然后凑到男子的身上闻了闻，叹息道：“身上的阳气倒是挺多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然后沁心睁开眼睛，轻启朱唇，一股幽兰之气扑腾在男子的脖颈间，挑了挑眼，媚眼如丝。 “我美吗？”沁心勾了勾唇，然后将自己的唇凑近男子的唇瓣，不过却在还有小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男子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沁心见此，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然后朝男子吐出一口气息，随即又猛然一吸，一股白色的雾气从男子的嘴里飞出来进入了她的嘴里。吸完了男子身上的阳气，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灰败，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沁心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在男子倒地之前，将男子体内的心脏取了出来。嘭的一声巨响，男子倒在地上，死相很惨。 沁心右手举着血淋淋的心脏，然后笑着转过身对凭空出现在身后的青衣男子说道：“不好意思，你又来晚了一步。” 青衣男子脸色难看地指着沁心道：“你这狐妖到底还要还多少人？！” “我没说过吗？”沁心眨了眨眼，装作很无辜的样子道，“我需要百人心头之血以及千人之气，现在才第六个而已，还早着呢。” “别以为我不能耐你何你就可以如此狂肆！”青衣男子冷然地道，“你这样残害人类迟早会引来道士抓你的！” “放心，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先离开。”沁心悠悠说道，“就是不知道你怎么办？话说，你似乎不能走出这座山吧。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你着了道士的道，我会过意不去的。” “你！”青衣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简直卑鄙无耻！” “气坏了身体是小事，如果动摇了修炼的根基可是大事。”沁心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事情不劳烦阁下操心了。” 见沁心在他的地盘上杀了人就撒手不管离开了，青衣男子终于忍无可忍向她出手了，然而沁心算准了他被限制的距离。青衣男子刚到沁心的背后便被一道无形的气给弹了回来。沁心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让青衣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青衣男子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那具不在他“管辖”范围内的尸体，气氛而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原地。 沁心走了一段距离后才缓缓慢下了速度，她回头看了看竹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修为比我高又如何？还不是没法离开那座山。”沁心讥讽地道，“什么伤天害理，以为自己有多清高，还不是和我一样同为妖类。” 竹山有妖精作怪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但很多人都不信，如果你要问原因，别人肯定会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精怪？你太迷信了吧。要是有精怪，这世上早疯狂了。 确实，这话几乎没有几个人信，也就只有那些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会因为一时好奇跑到竹山来一探究竟，当然那也是因为他们闲来无事。 这种流言像一阵风吹出去，却翻不起一丝波澜。当然，传播此消息出去的人要的效果也是这个。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真正有心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比如说以这行为职的捉妖道士。 在一家客栈里，一位打扮很书生气息的少年抿着茶，静静地听着旁桌那几人的谈话。 “也不知是从哪传来的，说是竹山有妖精作怪，伤了很多村民。要我说啊，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其中一个人神情满不在乎地嚷嚷道。 “肯定是有人闲的太无聊了，才传出这种荒谬不切实际的消息来。”另一人附和道。 “管他什么妖精怪物的，只要不惹到我头上来神马都是浮云。”又一人调笑道。 “啧啧，喝酒，喝酒！”几人端起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书生默默地听完他们之间的谈话，然后放下茶杯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拿起长凳上的包袱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半天之后，少年出现在竹山脚下。 他在村庄附近转了两圈，然后被守卫在村庄附近的官吏拦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为何徘徊在村庄附近？” “贫……我听说竹山最近有妖精出现，所以好奇过来瞧瞧。”书生慢条斯理地回复道。 “这里哪有什么妖精，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官吏打发道。 书生诧异地道：“为何我不能呆在这里？” “因为这里……”官吏反应过来，没好气地道，“你问这么多干嘛？没你的事情，快些走吧！” “官爷，我真是好奇才来看看的。”书生连忙说道，“任何传言都不可能凭空来穴，我想去竹山看看。看完我就走，一定走！”书生保证地拍了拍胸膛。 “我这是为了你好，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负责！”官吏拒绝道，然后边推边说道，“快要天黑了，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里晚上很危险，还是走吧。” “我就看一眼。”书生伸出食指恳求道。 “不行，这有关人命。”官吏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人命？”书生诧异地道，“难道有人死了？”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了。”官吏心知自己说的太多了，于是怒道。 “别别别，我这就走！”书生连忙摆手道，然后转身边走边嘀咕道，“什么嘛，既然危险那为何村庄里的人不搬走呢？怪事！” 官吏耳力还算不错，听到他的嘀咕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这里毕竟是村民们住了上百年的地方，怎能说搬走就搬走呢？ “还是没有音讯吗？”县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皱成一团，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应该快了。”师爷说道，“消息这几天已经传播出去了，而且已经达到了我们预期的效果，如果捉妖的道士听到这个消息，无论出于哪种态度都势必会来竹山看看。” “但愿如此。”县令皱着眉头说道。 “报！”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师爷连忙走了出去，问道：“什么事？” “今天下午村庄附近来了个打听竹山妖精作怪的事情的人。”那官吏回答道。 闻言，师爷眼睛一亮，道：“那人在哪？” “不知道，那人已经走了。” “走了？不是叫你一有情况就来向我禀报的吗？”师爷皱眉呵斥道。 “因为……”那官吏面色有些迟疑，“那人看上去是个书生。” “书生？”师爷诧异道，“书生怎么会信这种神鬼之事？你确定那人真是书生？” “就看上去像个书生。”官吏迟疑地道。 “看上去？”师爷呻吟一声，然后抚了抚额，“人不能貌相，懂吗？马上派人去找那个人。” “是。” “你认为书生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捉妖道士？”待师爷走进屋子，县令才开口问道。 “不确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人绝对不是书生。”师爷分析道，“书生哪一个会信这种神鬼之说？就算是因为好奇也不可能这样贸然地找上来询问妖精作怪一事。” 闻言，县令赞同地点了点头。当今书生虽然不能说个个都迂腐，但也绝非那种言论开广之人，墨守成规已经深入书生的性格里，像这种大胆询问精怪之事是书生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第91章 从那天离开以后，千寻的精神一直打不起来，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一夜放在了东方煜的身上。他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连续几天每日每日地走路，而且还专门找那些不是路的地方走，致使他现在除了精神，连身体都有些疲惫。 找了一棵树靠着，千寻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脑袋，微微闭合的眼眸里透着一股疲乏之意。 与东方煜分开之后，他就没了方向，不知道该上哪去找灵珠，更确切地说是没了沁心的踪影。沁心在西湖中心的一现让千寻一直耿耿于怀，然而除了那日外，他又失去了沁心的踪迹。原本想的是跟着东方煜就可以找到沁心的下落，然后他就可以找回被沁心抢走的灵珠。然而，发生了那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还好意思地跟在东方煜的身边。 他虽然明白东方煜不会记得那晚所发生的事情，然而他却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东方煜知道了那晚的真相，还会不会向以前那样关心他把他当做朋友看待？他不敢去想那种结果。从他开始有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有了退缩之意。他承认，现在的行为就是一个懦夫的行为。可是，这样的现状，他却无力去改变。 发情期依然没有过去。每当夜晚降临，他就发觉全身发烫，然后意识会逐渐消失，身体发生不可遏制的变化。除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伤了一个过路的人，之后他便走那些人迹罕至的小路，然后在夜幕降临之际独自忍受着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痛楚。当欲望不能得到有效的纾解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便被激发了出来。每当第二天恢复意识醒来时，他总会看到自己身边躺满了动物鲜血淋淋的尸体，而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是血迹斑斑，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手上似乎沾满了血腥味，千寻突然发现，几天的时间下来，他杀的生比一千年来杀的生要多得多。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杀害过一只小动物。 血腥味一旦充盈在脑海中便再也不能将其摸净。有一天早晨醒来，望着满手的血，竟然会下意识地舔了舔手心中的血液。当他回过神来时，手上的血液已经被他舔舐干净了。望着湿漉漉的手掌，千寻觉得有些悲哀，血液也会上瘾么？ 连日来的折腾已经将他弄得疲惫不堪，千寻撑起身子，洁白的衣物上沾染了些灰尘。 不能这样下去了。千寻甩了甩头暗暗想到。 黑暗再次降临，千寻望了望天空，月亮似乎没有往日那么圆，光芒也没有多少清冷的感觉。千寻坐在硬邦邦的地上，静静地等到着恢复兽性的那一刻。盯着那轮月亮，千寻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与东方煜相处的情形。 [东方煜，天空上的那轮残月，美吗？] [就要看人的心情如何了。你若觉得它美，它就是美的。] [是吗？我看了很久的残月，却从来没有见到它完整的面貌。] [为何？] [因为……在满月的时候……我的意识从来没有清醒过……]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满月的时候，我的眼睛看不到光芒。当世界变得混沌，谁都可以杀死我……你信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可以成为你的眼睛。] [你的话很好听，可是……我不愿意呢。] [什么？] [我，不需要任何人。] [我怎么觉得……]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东方煜，如果有一天你伤了我，我会……] “呐，东方煜，我好像看见了圆月。”千寻盯着那缺了一角的月亮喃喃地说道，“在山上生活了千年，恍然发现月亮变圆的时候其实很美，可是我却错过了千年的圆月。” “满月的时候，我的眼睛看不到光芒，世界也变得混沌，所有的记忆和思维全都被封存起来，然后回归了本性。呐，东方煜，其实我骗了你呢。”千寻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时候，不是我最虚弱的时候，而是我最野兽凶残之时。只要出现在我眼前的活物，都会被我的双手撕成粉碎。而你，是千年来唯一的一次例外。” 慢慢地抬起已经开始变化的手臂，千寻眼中闪过一丝迷恋：“无论当时是什么原因，在我的心中，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意外。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将你捆在我的身边，让你永远呆在我的视线里。” “你该庆幸，现在的我不会那么执着。”千寻叹息一声道，“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晚你并没有跑出来找我，如果是那样，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千寻最终没有完成变身，缺了一角的月亮始终代替不了圆月，这本就是定律。然而，就在那一晚，千寻将所有的思念封存了起来，让自己再次变回那个对所有事情都不上心的淡漠之人。 呐，东方煜，你要逃避这种感情，我就陪你。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东方煜，你自由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千寻在心中喃喃地说道。眼皮闭上的瞬间，所有的感情都被沉淀起来，眼眸中所有的光辉都在刹那间消失。 熬过了最难熬的发情期，千寻身上终于恢复了原本清冷的气质，也因此走上了正规的道路。当然，这里指的是他不再独自走那些崎岖的山路了。 走到一座镇上，千寻找了一间客栈好好的睡了一觉，一觉醒后发现精神又回来了，简直神清气爽。幸好当初东方煜笑他身上不带些银两时给了他一些银子，虽然不多，但交客栈费用还是足够的。 不过离开客栈的时候，偶然从别的人口中得知竹山有妖精作怪。千寻并不是管闲事之人，但是与东方煜分开之后对于沁心的落脚之地一无所知，又不可能返回去找东方煜，所以在这段无聊的时间里，听到在别人眼中是荒谬之极的事情时，千寻竟然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千寻不动声色的听完那几人的交谈之后，勾了勾唇便离开了客栈。 竹山离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远，反正一时间也找不到沁心的行踪，千寻难得的起了好奇之心，想要去竹山一探究竟。有他这只灵狐作为例子，有其他妖精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好奇的是，这消息究竟是流言呢还是真有其事。如果是流言，那么散播谣言的人居心不良，如果是真有其事，那么只能说明一点，那只妖精胆子实在太大了。虽然他明白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精，但是妖类绝对知道这世上除了他们还是捉妖的道士存在。 所以，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一定很有趣。 当然，这时候对竹山一事充满兴趣的他并没有意识他这千年难有一次的好奇心竟然会引来杀生之祸。但是，世上没有预知能力，不是吗？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92章 一路询问着来到了竹山，远远看到开满花苞的竹子，千寻有一瞬间的惊奇，但随后皱了皱眉头。竹子开花一看就是成了精，难道消息中说的妖精作怪就是指的这竹子精？ 千寻往竹山走去，同样的在村庄附近便被官吏拦住了去路。 “这里封了，请绕道行走。” “封了？”千寻诧异地问道，“为何封了？” “县令要在这里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去竹山。” “办案？”千寻挑了挑眉，而后道，“不会跟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有关吧。” 闻言，那官吏看了他一眼道：“原来你是来凑热闹的。妖精作怪这我就不知道，不过有村民受伤倒是真的。”何止受伤啊，连人命都丢了好几条了！官吏在心中暗暗想到。 “真不能放我去看看？”千寻问道。 “不能。”官吏摇头说道。 “好吧。”千寻点了点头，然后在官吏的注视下离开了。 “又来了一个问竹山精怪事情的人，你去报告给大人。”官吏叫来了另一个守卫的官吏，然后让其他官吏帮忙看着一下，他去跟踪那人。 既然来了就没有走的必要，不过为了不惹麻烦，千寻假装自己离开，实际上是准备以非正常的方式进入竹山，不过他刚走一段距离便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人，发现是那官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为何跟踪我？千寻想了想，没想出格所以然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跟踪他，千寻都不打算离开，要甩掉身后之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官吏一路鬼鬼祟祟的跟着千寻，忽然前面的人转过头向这边看来，官吏毕竟是在做跟踪的活儿，心里难免有些心虚，于是找到旁边的一颗粗大的树将自己隐藏起来。等了半天，当他探出脑袋向前方望去时，哪还有人的踪影？ “人呢？”官吏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明白自己是将人跟丢了。 甩掉了尾巴，千寻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竹山脚，空气中除了一股竹子淡淡的清香味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千寻循着味道来到了寺庙，才知道那种味道是香烛燃烧散发出来的气味。走进寺庙，看到香台上还残留着一些香烛的木签，而被供奉着的是“山神”。 这里有山神？千寻眨了眨眼睛，虽然这竹山充满了灵气，但不可避免的还是让他嗅出了其中夹杂着的妖气。山神不知道是真有还是什么的，但有一点他能够确定，那便是这竹山一定有妖精。 千寻不是爱管闲事之人，甚至怕麻烦上身，但现在他实在是无聊之极，觉得去竹山看看也未尝不可。 只是刚走了几步，另一股气味钻入了鼻中，让他皱紧了眉头。他不是没有杀过生，光是这两日杀的动物就已经有很多了，对于这气味自然很敏感。血腥味仿佛在这一片凝聚了般无法散开，他向后又退了几步，那股血腥味顿时消失了。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他又向前走了两步，那股味道又出现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千寻皱着眉头想到。浓烈的不同于他杀的那些动物的血，他明白这些都是人类身上的血液散发出来的味道。被杀的人类应该是在一种结界中死亡的，否则这血腥味不可能就只有一片区域才有。 千寻循着血腥味向前走着，发现血腥味都是飘散在竹山周围，不进不退地冲刺在空气中。 放弃了这种没头没脑的探究，千寻上了竹山。竹山中弥漫了白色的雾气，让眼睛的可视范围降低了，一眼望去，全是白蒙蒙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走了半天，千寻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他挑了挑眉，诧异地想到：竟然会有一天让他深陷迷幻阵之中。 不过，这种程度的迷幻阵千寻还是不放在眼中的，所谓迷幻阵不过是迷惑人的小把戏罢了，千雪山上也有很多的迷幻阵，比这个高级多了。之所以中了这山中的迷幻阵，是因为他没想到这座小山上竟然会出现这种阵法，所以一时大意才如此。既然知道了，千寻几乎不用做什么便走出了迷幻阵。区区迷幻阵，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小玩意儿。 走出迷幻阵后，眼前顿时清明了许多，漫天的白色雾气几乎消失了，空气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天空也变得明亮起来。依然是成片的竹子，每一棵竹子上都开了几个花苞，有些已经渐渐出现了花朵的样子。 开紫色花朵的竹子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千寻眼中充满了惊奇，仔细研究了半天竹子花，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一直盯着看，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么？”千寻转过身，便看见一个身穿青绿色衣衫的男子双手环抱依靠在其中的一棵竹子上。 “不好意思？”千寻不由得挑了挑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棵竹子并没有成精吧。没有意识的竹子就是一棵普通的竹子。” 青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色彩，不过被他不动声色地掩饰了：“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听说竹山有妖精作怪，因为好奇所以过来看看。”千寻淡淡地说道，“我来的时候，竹山脚有血腥味，有人死了吗？” “怎么？怀疑我就是杀人的凶手？”青衣男子哼笑道。 闻言，千寻双眼微眯道：“是被杀的？” 青衣男子眼神闪了闪，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问这作甚？” “我知道你并不是凶手。”千寻继续说道，“凶手另有其人，对吧？” “是因为我身上没有血腥味？”青衣男子笑道。 “不尽然。”千寻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如果杀过生我看得出来。” 闻言，青衣男子惊讶了：“你看得出来？你是什么身份？” 问的不是你是什么人，说明对方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但也探测不出自己的身份。千寻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这样问对方，是否不妥吧？” “冒昧了。”青衣男子不再提及此事，转移话题问道，“你身上有股血腥味，不过应该不是人类的。” “发生些预料不及的事，不过还好。”千寻回答道，“你知道在山脚杀人的凶手是谁吧。” “……知道。”青衣男子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虽然对此很恼怒，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实在是无能为力。” “连你也阻止不了？”千寻诧异地道，他看得出来，青衣男子修为并不低，甚至与他的修为不相上下。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青衣男子尴尬地说道。 “所以，竹山有妖精作怪是真的，有人受伤是假的，因为全都死了。是吗？”千寻问道。 “嗯。”青衣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每次发生命案的时候都想阻止，不过那狐妖实在是太狡猾了，利用我自身的原因让我无能为力，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杀人。” “狐妖？”千寻脸色微变。 “嗯，那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隔几天会在山脚下用琴音将附近的村民迷惑来，然后挖心取魂。”想起那个场面，青衣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场面实在有些不堪。” 千寻很想问，你究竟有什么原因眼睁睁地看着那狐妖杀人，但是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本来妖与妖之间从不干涉对方之事。 “那狐妖是女的？”千寻问道。 “嗯。”青衣男子点了点头。 闻言，千寻确定那只狐妖就是沁心。世上的狐狸本就不多，基本上所有的狐狸都在千雪山上，而火红色的狐狸更是少的可怜，而沁心与她的妹妹沁香则是唯一的两只火红狐狸，正因为火红狐狸一族几乎绝种，因此当初只是沁心关了起来而没有杀她。但是沁心依然不知悔改，教唆自己妹妹放了她然后逃到了人类的世界里不说还杀了那么多人，已经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等从她手中取回灵珠，他一定要亲手解决掉她！千寻暗暗想到。 青衣男子感受到他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应该没有说什么惹他不高兴的话吧？ “你知道那只狐妖什么时候会再来吗？”千寻回过神后问道。 “不清楚，她来得很没有规律，有时是隔一天，有时隔两三天，最长的有隔五六天。”青衣男子摇头说道。 “这样吗？”千寻抿了抿唇，然后准备向青衣男子告辞。 “我叫青竹，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青衣男子看着千寻的背影问道。 千寻的身体一顿，然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千寻。” “千寻？”青衣男子喃喃地道，半晌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千寻，这个名字真好听。” 第93章 书生很快被衙门的人找到，当然，这也是那书生不刻意隐瞒的缘故。书生最初看到衙门的人时着实吓了一跳，在确定自己并没有犯罪的情况下才施施然问道：“各位官爷找在下有事吗？” “跟我们走一趟，我家大人要见你。”师爷说道。 “我记得我并没有犯什么法。”书生好脾气地问道，“各位官爷是否搞错了？” “我记得长相，就是他。”师爷身后的一个官吏指证道，书生寻声望去，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昨日把他拦住的那个人。 “我只不过是问了一下关于竹山的事情……应该没有触犯什么吧？”书生咋舌道。 “并不是因为你犯了法。”师爷解释道，“具体详情见了大人就明白了，你不用担心。” “既然如此，那好吧。”书生点了点头。 跟着一行衙门的人来到衙门，书生直接被师爷接到了招待客人的大厅，书生坐在椅子上到处看了看，对于自己被请来衙门喝茶有些意外，当然更多的还有疑惑。 很快县令便来了，两人一见面便寒暄了几句。 “还没请教先生大名，不知先生贵姓？”县令一脸笑容地问道。 “我姓卓，卓邀。”书生慢条斯理地说道，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名字很容易引起误会，于是又补充道，“卓越的卓，邀请的邀。名字经常被人取笑，不过因为是父母取得，所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哦？”县令诧异地道，“看来令尊有些与众不同。” “那倒是，我师……父亲想法有些怪异，取这种谐音字也就见怪不怪了。”书生大咧咧说道。 “看先生这打扮，应该是书生吧。”县令试探地问道。 “别一口一个先生，听着挺别扭的。”书生，也就是卓邀尴尬地说道，“那个，叫我卓邀便是了。” “看的出来卓先生是个豪爽之人，听说卓先生在打探竹山之事？”县令漫不经心地问道。 闻言，卓邀暗暗道：来了。 “哦，这个啊，在路上听说竹山有妖精作怪，一时好奇便跑来看看。”卓邀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放出这种流言的。怎么？大人对这事也感兴趣？” “实不相瞒，这竹山确实怪异的很，接连几个星期都听到从竹山传来的琴音，附近的村民很多都受了伤，弄得人心惶惶。我这个父母官也不好当啊，索然派人查了一番，但实在没有头绪。可能是有些村民实在恐慌，才传出那种谣言吧。”县令不住摇头地道。 “哦，原来如此。那么说来，竹山有妖精作怪都是谣言了。”卓邀挑眉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怪，这些谣言都是空穴来风。”县令叹息着摇摇头，“要是再这样拖下去，一旦传到京城，我脑袋上的乌纱帽丢了不说，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啊。” “大人请我来，不会是要我听你这些话吧。”卓邀勾了勾唇笑道。 “其实……”县令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说不出口，最后他面色一横道，“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吧。是这样的，你应该也知道，竹山一直有这样的传闻，而且这已经不是传闻而是事实了。很久以前，竹山生长着大片的竹子，突然有一天，竹子开花了，而且每隔十年便开一次。一开始山脚附近的村民都以为这是灾难的开始，但是几十年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且村民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虽然这一切的功劳都是朝廷，但是那些村民却开始相信是竹山的保佑，于是在竹山脚建造了一座寺庙，把竹子开花的那一天作为每年的供奉日，而竹子开花那年，供奉之人更是多。从此，寺庙的香火不断，百年下来，不知是香火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竹子开得花渐渐变成了紫色，与香烛的颜色一模一样，而村民们更是将那竹子当成了神，并称为”山神“。百年下来，这么供奉着竟然也成了风俗。不过前不久，也就是在供奉日的那天晚上，一位村民半夜听到琴音，然后人就消失不见了，几天过后在别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尸体，死相很惨，是被人活生生地挖了心而死的。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又接连发生了几起命案，而且状况都相同。死者都是被胸前挖了心，看那手法很不正常，不像是人类能够干出来的事，并且发现他们的地方都是在竹山脚寺庙附近，并且死亡的村民在增加。说来有些惭愧，我作为当地的父母官，却对这个无能为力，虽然找到了些线索，但有些地方实在是想不通，而且很反常。虽然不相信这世上有妖怪，但还是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所以……” 接下来的话县令实在说不下去了，不过卓邀总算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你认为，我是个捉妖之人？”卓邀笑着问道，“虽然我的名字就叫卓邀，不过不是那个‘捉妖’。” “我明白。”县令尴尬地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冒昧将卓先生请来衙门，还请卓先生别介意。” “没什么。”卓邀笑着道，“不过我有些好奇，大人为何会以为在下是个捉妖之人呢？” “啊，这个嘛……”县令笑了笑，“因为一般人都不会相信这世上有妖精，听到这种消息都只会当成是谣言，但如果真的有妖精存在，那么如果捉妖之人听到后必然会来看看。而像卓先生这种书生，更是不会相信这种流言，就算好奇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不加掩饰。所以，我便想，或许卓先生便是我要找的人。” “哦，原来如此。”卓邀点了点头。 “看来卓先生是个例外。”县令打趣地道。 卓邀挑了挑眉，道：“或许我真的是也说不定呢。” “啊？你的意思是……”县令惊愕道。 “如果你相信这世上有妖，那么或许你也可以相信我就是捉妖师。”卓邀笑着说道。 “卓先生真的是捉妖师？”县令连忙站起来，表情有些激动。 “信则有，不信则无。”卓邀站起身说道，“好了，我也该告辞了。” “卓先生？”县令不解地道。 “不管有没有妖，我都自有安排，大人还是让手下的人像往常一样做事吧。”卓邀笑着道。 “卓先生答应了？”县令惊喜道。 “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卓邀摆了摆手道。 “那多谢卓先生了，不，卓大师了。”县令急忙说道。 “……”卓邀顿时无语了。 卓邀刚走了没多久，一位官吏又来汇报：“大人，今日又有一人打听竹山之事？” “难道又来一位捉妖师？”县令皱着眉头说道，”这次又是一个什么人？” “看装扮像是个江湖人，王三已经跟去了。” “哦，是吗？”县令点了点头，然后挥手让他下去。 “师爷，怎么看？”县令问刚走进来的师爷。 “捉妖师应该不多吧。”师爷猜测道，“或许是闲来无事对竹山感兴趣的江湖人。” “等王三回来再说。”县令想了想，然后说道。 不过多时，王三回来了，不过神情有些沮丧。 “怎么了？”师爷诧异地问道。 “跟丢了。”王三沮丧地道，“不过凭小人的观察，那人不像个捉妖师，倒更像一个到处游玩的贵公子。” “是吗？”师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好了，你下去吧。” “是。” “暂时不管其他的，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名为卓邀的书生是不是真的是捉妖师，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县令边想边说道，“我刚才讲竹山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如果不是捉妖师，那么那个卓邀应该不会那么蠢自己去找死。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暂时相信那个卓邀的书生吧。”县令如是说道。 第94章 竹山确实有股妖气，不过早在几年前他就来过一次，竹山有一个竹妖，其本性并不坏，而且也从未伤害过人，所以他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 听县令的口吻，竹山附近的村民已经死了好几个了，而且很有可能外面的那些谣言就是县令放出来的。 所以，死人应该是真的，不过并不确定那些被杀死的村民是否与那只竹妖有关。由于不知道村民会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被人杀害，而且他并不确定是否是妖怪所为，所以，为以防打草惊蛇，他准备在村庄附近拉一根警戒线。 妖精的警觉性很高，特别是对他这种捉妖师身份的人更是敏感。为了不让妖怪事先知道而逃跑，他在村庄附近布下了警戒线，并在端口栓有铃铛。警戒线用特别的材料做出，不会引起妖怪的注意。一有情况，警戒线便会扯动端口的铃铛而发出警报，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妖怪逃跑了。 由于事先得到了县令的吩咐，卓邀在村庄附近捣鼓并未受到官吏的阻拦。很快，他便弄好了一切，就等妖怪的到来了。 接连过了三天，警戒线都未有任何动静，就在卓邀怀疑是不是妖精作怪时，第四天傍晚，铃铛终于响了。 铃铛刚响起来，卓邀便从睡梦中醒过来。这时候，月上梢头，天空有些许的醒醒一闪一闪的，仿佛盯着地上熟睡的人们似的。 抓取桌子上的桃木佩剑以及一些符纸之类的捉妖收妖工具，卓邀从窗口跳下去离开了客栈。 寂静的夜晚，悠悠的琴音无声无息地钻入村庄里某个男子的耳中，然后不知不觉迷惑着对方往后山走去。出村庄的时候，男子脚下踩到了一根细细的线，然后没有察觉地继续朝后山走去。不多时，便神情恍惚地来到了琴音传来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客栈里，千寻忽然醒来，整个人如同一道白影悄然地向竹山飞去。 夜在寂静中无声地滋长延伸，黑暗似乎加重了。 沁心悠悠起身，来到恍惚男子的面前，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男子壮实的胸膛，便一手插进了男子的胸口，在男子无声地挣扎中吸食了男子的灵魂并生生挖走了对方的心脏。鲜活的心脏刚离开身体还在不停地嘭嘭嘭地跳动着，沁心媚笑着将心脏放在唇边，然后神情畅快地吸取着心脏里的血液。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待手中的心脏干涸，沁心才恋恋不舍地将那心脏丢掉。 “啊，真是畅快。”沁心喃喃地说道，她感受着体内疯长的力量，嘴角的笑容拉大，唇边的血液还没有擦拭，那笑容令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鬼魅。一个人已经满足不了她对力量的需求了。她暗暗想到：或许，我应该多抓几个人来。 然而，还没等她沉浸在美妙的世界中，一道森然的剑气便向她袭来了。她面色一惊，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仰，然后身形一闪站到了另一个位置，然后看向来处。 “是你！”沁心神情有些惊愕。 “看到我很惊讶？”千寻冷声道，“看来你杀人杀的太过瘾了。”说着，他瞟了瞟地上一惊死去的男子。 “哎呀，被你看见了。”沁心除了最开始的愣神外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怎么办？我美好的形象在你心中破碎了呢。” “哼！看来你是有恃无恐了。”千寻冷笑道，“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怕什么，虽然现在我的修为依然不及你，不过有灵珠在手，赶上你只是迟早的事。”沁心幽幽笑道。 “哦？是吗？”千寻冷然道，“既然有灵珠在手，那为何还要出来害人？灵珠里面的能量都不能满足你的胃口？” “本姑娘就是喜欢杀人如何？”沁心哼笑道。 “怕是你根本就无法驾驭灵珠吧。”千寻不屑地道，“被灵珠的能量反噬的滋味怎么样？” 沁心面色开始发冷，“原来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急着来找我要灵珠的？” “没有一颗纯洁的心灵是驾驭不了灵珠的。”千寻冷然地道，“灵珠在你手上是没有用的，把它交给我！” “如果我不给呢？”沁心挑眉道。 “你是觉得你犯下的罪还不够多吗？”千寻冷冷地道。 “再多一条也无所谓。”沁心哼笑道，“不交出灵珠，或许我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交出了灵珠，我才是自寻死路。我，还没有那么蠢。” “杀了你一样可以取回灵珠。”千寻冷然道，然后率先朝沁心攻击而去。 沁心咬了咬牙，虽然很是不情愿和千寻打，但是她却没有逃离的机会。这个千寻，实在是太可恶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趁他放松戒备的时候杀了他！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虽然这段时间吸食了不少男子的精魂以及心头之血，修为却依然不及千寻，与他缠斗下去自己只有一个下场——死！ 千寻说的不错，灵珠里面确实含有很强的灵气，但是自己却分毫用不了，不仅如此，她最初因为一个不慎还被那灵珠纯厚的灵气所伤。灵珠不愧是一宝物，要不是她反应及时，怕是手会被它灼烧得无法恢复原样，到现在她的手心都还有一条褐色的烧痕。 千寻下定了要杀她的决心，下手丝毫不留情，就算后来沁心边躲避边恳求只要这次放过她她一定将灵珠奉还，千寻依然不手软地攻击她。 沁心的身上被千寻的剑划出了许多的剑伤，沁心终于急躁起来。如果一直这样打下去，她会死的！ 沁心的修为始终不如千寻，打了一阵子体内开始下降，本就不多的妖力更是消耗的所剩无几，一个不慎，她被千寻的剑一剑刺穿腹部，要不是她闪得快，恐怕那一剑就不只是腹部被刺穿了。 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沁心心生一股绝望之意。她狠狠地咬着下唇，双眼如蛇蝎般盯着千寻道：“你给我记着，如果我这次大难不死，今后我一定十倍奉还给你！” “哼！这次逃不逃得过还是一回事，放大话也太早了。”千寻冷声说道，身上的戾气很重。其实他自己明白，今天的情绪有些失控，很大程度上都是在发泄近来一段时间的怒火。 “好吧，我承认我今天是难逃一死了，但是你别忘了，你能够与东方煜欢好，很大程度上都是我的功劳。”沁心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本来我的初衷是想影响你的修炼根基，但是你敢不敢承认，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我在帮你不是吗？” “竟然是你在背后搞鬼！”闻言，千寻气急，又想给沁心一剑。 “你得感谢我才是。”沁心已经不怕死地继续说道，“要不是我，你早就因为欲望得不到纾解爆体而亡了。我已经猜到了前段时间是你的发情期，而发情的对象则是东方煜对不对？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对于我们妖类、特别是狐族来说，性别并不是重点，发情的对象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人类。这样一段恋情对我们狐族来说确实太残忍了，就连我都忍不住为你叹息。”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千寻恼怒道。 “别急，反正我也是要死之人，听我说几句话没什么吧。”沁心悠悠说道，“其实发情期并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某人而突然到来的发情期。比起前者，后者才会人要命，如果没有我从中帮忙，恐怕现在你已经不在我面前了。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劣性！”千寻恼羞成怒，举剑向她挥来。 见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沁心忽然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愤怒之下的千寻哪里还注意到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 沁心艰难地躲避着千寻刺来的剑，然后突然蹲下身将地上已经死去的男子抓起来朝他扔过去，千寻下意识地拿剑一刺，剑身瞬间便没入了男子的胸口处。 “多谢你如此配合，送你的大礼终于来了，本姑娘失陪，先走一步！”说罢，沁心挥袖一扬，一把粉末洒在千寻的面前，千寻下意识地闭眼，再次睁开双眼时已不见了沁心的踪影。 千寻眼中怒火更甚，准备提剑去追，却忽然察觉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然后一股劲风朝他袭来。他身形一闪，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第95章 “你是谁？”千寻紧皱着眉头问道。 “大胆妖狐，做些丧天害理之事还不知悔改，看我今天不收了你！”卓邀满脸怒容，手中执着一柄桃木剑，身后背着一个包袱，胀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闲谈。”千寻冷声说道，然后提剑转身就走。 “哪里逃！”看到他不屑一顾的表情，卓邀心中怒火更是直嗖嗖地往上涨，向前纵身三百六十度旋转落到千寻的面前拦住他呵斥道：“杀了人就想离开，休想！” “无聊。”千寻皱着眉头说道。 “无聊！？”卓邀怒了，身为捉妖师拦住杀了人的妖精竟然还被妖精说成是无聊，虽然不知道这结论他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卓邀忍不了这口气。“妖狐，看招！” 一口一个妖狐让千寻着实有些恼怒，但是他还想着去追沁心，根本没心思与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人闲扯。沁心已被他所伤，此时不追更待何时！一剑挡住卓邀攻击而来的桃木剑，千寻不想与其纠缠，准备施法离开，却不想卓邀跟他耗上了，对他穷追不舍猛打。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千寻终于受不了他的尾随，语气有些无奈。 “别跟我装蒜，在我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浮云！”卓邀以为他在想方设法逃脱，当然，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你这人脑子有病啊！”千寻火了。 “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妖精这么对捉妖师说话。”卓邀惊愕了，当然在他的眼中自然转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妖狐，你实在太猖狂了，以为没有人制服你吗？今天我以捉妖师的身份发誓，一定要收了你！” “捉妖师？”千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没听过。专门捉妖的？” “什么！你竟然没听过！”卓邀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口口声声称我是妖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妖了？”千寻神情微怒。 “你不是妖难道还是人！”卓邀反问道。 “那倒也不是。”千寻淡淡地回答道，“我没这么多闲工夫跟你谈没营养的话题，告辞。” “休要逃！”卓邀举起桃木剑向他刺去。 千寻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想那红狐已经走了半刻，现在追也追不上了，而且看这人丝毫不想放过他的意思，恐怕今晚的计划要泡汤了。 “你究竟想要怎样？”千寻一手抓住桃木剑神情很是无语地问道。 “你！”卓邀错愕地看着他的手，“你没事？” “你是说桃木剑？”千寻看着手中抓住的剑身，不由得挑了挑眉，“如果你是想问为何我不会被桃木剑所伤，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妖，所以，这套对付妖怪的方法对我无用。” “胡说，你明明就是一只狐妖！”卓邀惊怒道。 “我是狐，但不是妖。”千寻好脾气地解释道，“就算是妖也有好坏之分，你身为捉妖师，难道都善恶不分的吗？” “妖就是妖，哪分什么善恶！”卓邀皱眉道。 闻言，千寻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照你这么说，妖就该死？” “难道不是吗？”卓邀反问道。 “呵！看来人类不是一般的自私。亏你还是一位捉妖师，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千寻嘲讽地道，“且不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我杀了人，按你的意思，在我们的观念中，人类也可以被我们肆意地杀害，不论对方是善良的无辜人还是无恶不做的大坏人。” “你终于承认你杀人了，既然杀了人，作为捉妖师，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脑子被驴踢了。”千寻讥讽道，“看到我剑上有血就认为我杀了人？” “我亲眼看到你杀了地上的那个男子！”卓邀说道。 “对于太过武断的‘捉妖师’来说，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对牛弹琴。”千寻悠悠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早早离开的好，虽然我对捉妖师不反感，但也不大喜欢。” 见千寻就这么走了，卓邀脸上满是震惊：他见过狂妄的妖精，但却没见过这么狂肆的妖精！竟然真的无视他这位捉妖师的存在！ “大胆妖狐，哪里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卓邀开始朝千寻狂攻。千寻无奈，被迫应战。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捉妖师虽然道行不错，但对上千年灵狐，终究逊了一筹。但卓邀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而且自从他捉妖以来，还真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妖精，所以从来没有失手。而这一次，他竟然被妖精指着了脖颈！ 千寻举剑指着卓邀的脖子，神情冷淡地说道：“最后说一次，我没闲情陪你在这赏月，不要再跟着我。” 千寻收起剑转身就走，卓邀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是第一次捉妖失算了，而且第一次被妖精用剑指着脖子。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被指着脖子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但结果依然出乎他的意料：那只妖狐竟然放过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卓邀以为这只妖狐其实是善良的，但是当他转过身看到躺在地上死相凄惨的男子时，脑袋突然一热，一股怒意涌上心头，让他刹那间失去了理智。 “啊！”卓邀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桃木剑朝千寻的背后甩去，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结果。第一种，便是刺中千寻的后背，然后趁机杀了他。第二种，便是被千寻躲过，然后千寻恼羞成怒反过来杀了他。两种状况，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 其实，就算知道有两种情况，但卓邀还是认为第二种的概率要大一些，但是当一声闷哼传来时，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千寻的身子晃了晃，或许是他也没有料到看上去并不坏的‘捉妖师’真的下得了手。他以为，自己不杀他至少会让他心生感谢之意，就算不是这样也会在杀他之时犹豫那么片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直到那把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的桃木剑插进心脏，千寻才突然觉悟：人类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桃木剑其实对他并不是没有威胁，他虽然身为灵狐，但始终还属于“妖”一类，只是相对的没有其他妖类那么忌惮。桃木剑刺进心脏的瞬间，千寻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木了，阵阵抽痛向全身散开，有那么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想到自己活了千年，修炼了千年，竟然因为一时大意而死在一个捉妖师手上，而且还背负了那莫须有的“罪名”，千寻就觉得自己死的挺冤枉的。 人在死之前会想到很多事情，妖类其实也一样。在身体不受控制倒下之前，千寻想到了对自己虽然冷淡但无时无刻不在关心自己的娘亲，想到了千年前自己还是一只不会化形的灵狐时的情景。直到闭眼的那一刻，东方煜的笑脸浮现在脑海中，千寻才恍然发现，此时此刻的他竟是如此的想念东方煜身上的味道，想念他那温柔的眼神，想念他那宽阔而又富有安全感的胸膛。 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你，无论你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第96章 “唔——”沁心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一口血从口里吐了出来。这次竟然比上次伤的还要重！沁心一路跌跌撞撞，找了个隐蔽的山洞调养起伤势。被千寻的剑贯穿的地方根本无法愈合，自己的妖法一碰上伤口冒出嗤啦啦的响声，而伤口也只会更加的严重。 不愧是修仙的灵狐，法力竟然没有丝毫妖气，对妖类的伤害值不比人间的捉妖师低，沁心暗暗想到。也不知道那捉妖师道行如何，凭千寻的修为，恐怕那捉妖师无法伤到他。 不行！光是这样的疗伤根本就无法阻止伤口流出的血液，她得另外想办法。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前所做的一切又功亏一篑了。沁心一想到千寻，牙齿就恨得痒痒的。反正每次遇到他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沁心站起身忍着伤口的疼痛朝赵月的家走去。 还没走到赵府，沁心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息。她眼睛闪了闪，半晌后决定进去看看。 敲了几下门，没有人来开。沁心用妖力查探了下府中的情况，并无任何异常。不得已，她走到围墙边然后纵身飞进了府邸。 院子里寂静一片，只听得到草丛中唧唧咋咋叫唤的虫子的叫声。 “终于回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大堂传出，沁心神色微愣，连走几步来到大堂之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唐可。 “你在干嘛？”沁心皱着眉头问道。 唐可幽幽一笑，道：“觉得很意外？没想到我会坐在这里还是没想到我会挣脱你的束缚？” “你什么意思？”沁心心中一跳。 “不用装了，赵大小姐。”唐可站起身，“能让我不知不觉中了你的摄魂之术，你是第一个。我在想，要怎样才能平息我心中的不满呢！” “哼！既然清醒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沁心自然明白唐可能挣脱自己的摄魂之术是因为自己受了伤修为大减的缘故，因此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外她很快恢复了正常，“唐小姐应该不是专门来责问我的吧？” 闻言，唐可双眼微眯，冷然问道：“怜心呢？你把她怎样了？” “你想听哪种答案？”沁心悠悠笑道，“直接一点的还是委婉一点的？” “你说呢？”唐可冷冷笑道，然后手一扬，一个人从房梁上掉下来，一根粗绳子将他绑住悬在了空中。 “爹！”沁心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本姑娘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唐可手中把玩着暗器，玩味地说道，“本姑娘不指望你还能留着怜心一条命，但本姑娘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只好先拿你爹开刀了。” “有什么招数都冲着我来，对付一个老人算什么！”沁心冷然地说道。 唐可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是吗？没看出来赵小姐这么孝顺啊。本姑娘疑惑的是，在别人眼中大门不迈闺门不出的大家闺秀，怎会懂武功，而且还会那些邪门歪道之术。赵姑娘不解释一下？” “哦？看不出来唐姑娘对我这么关心，连这些都看出来了。”沁心不怒反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必要装下去了。” “早该如此！”唐可讥讽地道，但下一刻她的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你！” 只见沁心猛然抬手，一股淡淡的红光穿过掉在空中的老人身体，下一刻另一股浓白色的光芒从老人的身体中飞出，被红光缠绕着飞到了沁心的手上。沁心看了唐可一眼，然后将那白光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你，你到底……”唐可惊愕地指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对人的气息很敏感的唐可明显地感觉到在白光离体的瞬间，老人已然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我到底是什么，对吗？”沁心眨了眨眼睛，等消化了那灵魂，她悠悠舒了口气。腹部的伤口愈合了一些，但依然不够！ 见沁心朝她走来，唐可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是妖。”沁心施施然笑道，“一只专门吃人的妖。怎么？害怕了？人类就是如此，明明前一刻还自信满满，下一刻得知是妖怪后就吓得双腿打颤。” “你……你不是真的赵月？”唐可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颤抖。 “你看，我是吗？”沁心悠悠笑道，说话间，一条红色的毛茸茸的尾巴出现在身后来回摇摆着，“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唐可盯着那条红色尾巴，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看到的情形，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瞳孔骤然紧缩。 “真正的赵月早就死了。”沁心笑道，“虽然我是妖，但我至少没有杀了她全家，你不觉得其实我没那么坏吗？” “满口废话！”唐可咬了咬牙，虽然对方是妖让她心生忌惮，但并不是不能杀了她。她就不信，妖怪就不怕毒！ 其实，她是看出沁心的脸色有些苍白，觉得可能是受了伤。沁心虽然穿着一件红色衣裳，但眼力极好的她看到了她腹部那片颜色变深的地方，而且沁心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所以她猜测应该是被血染了的缘故。 “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变了态度？”沁心挑眉说道，“即使我受了伤，对付你还不在话下。” 自己想的竟然被看穿了，唐可不由得咬了咬唇瓣：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对付这只妖了吗？ “就算你是妖，但也不可能不怕毒。”唐可笃定地说道。 “是吗？你可以试试。”沁心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然后一步步朝她走来。 “哼！看招！”唐可猛然一声大喝，然后纵身跳起来，手指尖出现十把飞镖，手一抖，那飞镖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急速朝沁心射去。 眼见飞镖快要击中身体，沁心冷冷一笑，身形微动，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唐可见此，心中一惊，她忘了，她现在对付的不是人而是妖。但明白已来不及了，她刚转身便被凭空出现的一只手贯穿了心脏。一阵揪心的疼痛后，她看到自己的心脏被那只手取了出来，浓烈的血腥味传入鼻中。看着那一搏一动的心脏，在意识消失之前，她不由得想到：原来心脏长成那样的啊…… 将心脏的血液吸干，沁心将心脏丢在地上，然后一脚狠狠地踩上不能瞑目的唐可的脸上。 “贱人，连东方煜的主意都敢打。”沁心冷冷地说道，“连真正名字都不知道的可怜家伙，不配有资格去喜欢。” 回头看着掉在房梁上的“爹”的尸体，沁心不由得冷笑一声：“死老头，你早该死了！” 府邸里的所有人都被唐可下了毒，不过因为唐可并没有要他们死的意思，因此下的毒都不重。伤口还没有好完，沁心实在懒得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于是一手挥去，将妖毒灌输到每个人的体内，让他们全都无声无息地死去了。每个人的脸色都泛着青黑色，一看便是中毒而亡。 为了治疗伤口，所有人的灵魂全都在死去的那一刻被她吸食了，腹部的伤口瞬间好了大半，身体也变得畅快了许多。随后，她又将唐可的身体撕碎，然后扔到野外，让野兽将其吃掉。 “千寻，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还回来的！”摸着腹部的那道伤口，沁心咬着唇瓣眼神阴狠无比。 第97章 一夜之间赵府所有人中毒而亡，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当地衙门派人追查此事，然而几天过去没有任何线索，衙门的人称是因为赵府府中水井不小心混入了有毒之物致使所有人死亡，尽管有人猜测这是他杀，但没有人来翻案，因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赵府上下百多人口皆身亡，只是所有死亡的人中没有发现赵月的尸体，有人说赵月半个月前便离开府邸不知去了何处，因此才免遭于难。大部分人都认为是江湖仇杀，但赵府唯一活着的人——赵月不见踪影，这事虽然传的沸沸扬扬却无人来管。当地的人都在猜测，赵月回来时听到这消息后又会发生怎样的事，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被人淡忘了。 而与赵府交好的东方家对此并无任何表态，这在当地又引起一番猜想，不过都是口说无凭，久而久之也显得有些无趣。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东方煜接到赵府一夜之间发生的剧变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是听雨楼传来的消息。等他赶到赵府已经是事发的第三天了。 望着一夜之间萧条了许多的赵府，东方煜心中感慨万千。 其实赵府与东方家的关系并没有外人传的那么好。 赵府与东方家都是做生意的，世代都是商人，比起赵家，东方煜做的生意更大些，大大小小的产业分布全国。不过一直以来，东方家做事比较低调，由于上一代东方家老爷在朝廷有一个官职，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因此在别人的眼中东方家是一个名门家族。而相比之下，赵家应该算得上是世代为商，对当地的贡献也比较大，因此也能称得上与东方家门当户对。时不时两家有所来往，在外人看来便得出了两家关系不错的结论。而这一代，东方家与赵家男的俊朗女的漂亮，在当地堪称绝配。所有人都以为东方家的下任继承人东方煜会与赵府的千金结为一对。 如果不是因为赵月的缘故，他是不会来管这闲事的。东方煜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有情之人，所以这一念头的形成也是理所当然。 赵家的产业还算庞大，但家主一死，恐怕那些产业就没人管理了，这样一来，估计再过不久各种问题便出来了。不过这已经不是东方煜所能管的事情了。其一，他没有资格过问这些，其二，他也不想管这些麻烦事。 没有找到赵月的踪影，东方煜疑惑的同时还隐隐有些担忧。遇到这种事，如果赵月知道了恐怕心理上很难承受得住。 尸体总不能一直摆在那里吧。虽然赵月还没回来，但当地人还是觉得应该尽早将这些人埋了。念在以前赵府对他们还不错的份上，于是在第四天的时候，当地的人阻止了一群人准备将赵府的那些尸体埋在后山。 夜晚，东方煜悄无声息地来到尸体停放的地方，仔细探查了一下死者的身体，这些人确实是中了毒而身亡的，不过中的毒有些奇怪，而且他觉得这种毒看上去有些熟悉。 东方煜在记忆里搜索了一边，一张脸定格在了脑海中。 唐可！ 与唐可的交情不算深但也绝对不浅，东方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事跟唐可有关？东方煜不是武断之人，决定什么时候去唐可那里一趟。 将死者身上的症状都一一记下了后，东方煜又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停尸场。 回到家中，没有记忆中熟悉的场面，东方煜眼里露出疑惑的色彩。 “灵儿，我母亲呢？”看到灵儿的身影，东方煜上前问道。 “少爷？”灵儿看到他，大吃一惊，“少爷怎么回来了？夫人呢？没跟少爷一起回来？” “跟我一起？”东方煜皱了皱眉头，“没有啊，你说这话是怎么回事？” “不是吧？”灵儿惊讶地张大嘴巴，“明明你跟夫人一起出门的，少爷不记得了？” “有这回事？”东方煜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任何印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确定我母亲是跟我一起出门的？” “是啊，我记得还是夫人拉着少爷出的门，不过少爷一脸的不情愿。”灵儿眨了眨眼睛说道，随即神色变得焦急，“少爷都回来了，为何夫人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到处游玩了吧？” “我出去找找。”东方煜冷着脸色，转身便出了门。 为何我没有任何印象？东方煜边走边想到。看灵儿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么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可能没有一点记忆！东方煜的表情变得严肃，他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马，然后疾驰而去。 一天过后，东方煜出现在一个小镇上。 “小二，一间上房。”东方煜走进客栈，对小二说了句便直接上了楼。 “好叻！”小二回应道，不过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进了后堂。 “掌柜的，公子来了。”小二凑到一个中年男子的耳边，低声说道。 “知道了。”掌柜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施施然放下被子不紧不慢地从另一边上了楼。 “咚咚咚”，掌柜敲了敲其中的一间房。 “进来。” 掌柜推门而入，看到睡在躺椅上的男子，神色瞬间变得恭敬。 “楼主。” “我要你帮我查一件事。”东方煜直接开口道。 “楼主请讲。” “将我前段时间的行踪查出来，明天之前交给我。”东方煜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掌柜的神色微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楼主？” “照我说的去做。”东方煜冷声说道。 “是，属下明白了。”掌柜连忙说道，“楼主，可以说明具体时间吗？” 东方煜想起一个月前在客栈醒来时脑子一片空白，或许可以从那里查起。“从两个月前到一个月前，期间的所有行踪都要仔细地罗列出来。不难吧？” “不难。”掌柜的连忙说道。 “好了，这两天我会暂时住在这里，我等你的消息。”东方煜淡声说道。 “是。”掌柜低声应道，然后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东方煜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 千寻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并惊喜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没死。 他高兴地坐起来，却突然发觉视野变得不正常。他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变回了原形！ “吱吱吱”，千寻刚出声便被那陌生的声音吓住了。不会吧，他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终于醒了。”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千寻微微抬头，便看到一身青衣的男子。 “吱吱——”千寻想变回人形，可是由于桃木剑的缘故，他虽然没死但也元气大伤，连话都说不出来更何况是变成人形。 “别动了，你的伤口还没好。”青衣男子急忙走过来将他固定在木床上。由于怕他再挣扎，青衣男子直接对他施了法，将他定住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扯开他的两只前爪，露出胸口的毛。 “啧啧，又裂开了。”青衣男子忍不住感叹道，“你现在的身体可不比以前，被桃木剑伤得那么重都没有死，算你命大，要不是那个捉妖师觉得愧疚，你现在早成了一只死狐狸了。” “吱吱”，千寻不满他的称呼，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 “说实话，我对你真的很好奇。”青衣男子边处理他的伤口边说道，“要不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被迫打回原形，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原身是什么。你到底是只怎样的狐狸，为何让我看不出原身，而且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 别一口一个狐狸了，听得让人很不满！而且，凭什么一定要你看出原身，你又不是神仙！千寻抱怨地想到。 “大概你在想，为何一定要我看得出原身是吧。”青衣男子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我的修为与你不相上下，不过我确实有那种能力。我也一直在想，为何我修炼了那么久也无法离开竹山，但是很遗憾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或许跟前世有关吧。” 千寻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这个人实在太罗嗦了。 “不想听？”青衣男子扯了扯他的耳朵笑道，“你真可爱。我一个人在竹山呆了近千年，没有人跟我说话，都差点忘了有人陪是什么样的滋味。虽然明白你不会一直呆在竹山，但我还是好希望你能够陪陪我。哎，千寻，我知道你的伤一旦好完你就会离开，但能不能答应我，偶尔也来这里看看我，陪我说会儿话，好不？” 千寻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哈！小狐，你真可爱！”青衣男子说着揉了揉千寻身上的狐毛。 我不叫小狐！千寻瞪着一双滴溜圆的大眼睛无声地控诉道。 “好好好，不叫你小狐，叫你小千吧。”青衣男子笑嘻嘻地说道。 也不行！千寻依然瞪着他。 “哇！你果然可爱的很呐！”青衣男子狠狠地蹂躏着千寻身上的毛发，顿时惊得千寻猛然跳起来，但是显然没有成功，因为青衣男子没有给他解开定身咒。 “小千，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就由我照顾你咯！”青衣男子笑道。 千寻很想说不，但是显然抗议无效。 第98章 二月十八日，公子与老夫人出门。 二月二十二日，公子与老夫人到达北方的长久村小镇。 二月二十五日，公子与老夫人到达千雪山脚下。 二月二十五日，公子与老夫人进入千雪山。 三月四日，公子下山，被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背着，处于昏迷状态，老夫人未曾下山。 三月四日，公子被安置于千雪山附近一小镇客栈中，并被白衣男子照顾着，下属查探，公子并无生命危险。 三月五日，公子清醒，白衣男子离开。 三月六日，公子尾随白衣男子其后，救下江南首富夏高之女夏惜柔，与白衣男子同路。 三月六日，公子三人于山洞中歇息。 三月七日…… “就这些？”东方煜翻阅着手上的资料，斜眼瞟了瞟半跪在地上的掌柜。资料上收集了从二月十八日至三月十八日有关他的行踪，虽然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但是依然不够。 “楼主，请恕属下无能。”掌柜的在心中暗暗叫苦。身为楼主，本身就不希望自己的行踪时刻被人盯着，而且楼主武功很高，根本不需要楼里的人暗中派人保护，再加上楼主本人的吩咐，因此对于楼主平日里的行踪，若非必要是绝对不会纳入他们的情报工作范围内的。现在叫他们找出他二个月前的行踪，这不是为难他们嘛。但这话也只能憋在心里面。 “这不是借口。”东方煜冷冷地说道，“作为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就没有别的能力吗？” “楼主恕罪！”掌柜的将脑袋垂得更低。 “算了，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东方煜双眼微眯盯着手上的资料，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二月十八日到三月四日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的记忆。换句话说，他的记忆仿佛被人篡改了似的，由别的记忆替代了。看这上面的资料，明显三月四日这里有问题。 “公子与老夫人一起进入了千雪山，但是下来的时候只要公子一人。属下虽然有些疑惑，不过看公子并无任何异常，所以属下并未派人调查千雪山，只是命人时刻千雪山附近的情况。”掌柜的见东方煜沉默，又开口道。 不是无任何异常，而是根本就没有那段时间里的记忆。东方煜暗暗想到。这件事情实在太诡异了，他不得不引起重视。 “派人调查千雪山。”东方煜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楼主……” “怎么？” “三年前我们就调查过千雪山，派去的人皆无音讯。”掌柜有些迟疑地说道，“恐怕千雪山真的如传说所说的那样，无人能探清其真面目。” “你相信这世上有妖精？”东方煜反问道。 “不，属下只是觉得……”掌柜连忙说道，却被东方煜打断了。 “没有只是和觉得。”东方煜冷然地道，“给我派人去查！还是你想让我亲自出马？” “属下不敢。” “好了，下去吧。”东方煜挥了挥手，神情有些阴沉。 待掌柜离开了房间，东方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资料上收集的情报，双眼不由得微眯。 娘亲和他一起上了千雪山，但是下来的时候只要他一人，不，还有一个白衣男子。当时他醒来时看到的是千寻，所以，毫无疑问，那白衣男子就是千寻。那么，在二月二十五日至三月四日期间，他们上了山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的人就是千寻。在途中千寻也说过他的家在千雪山，当时他还以为是对方在开玩笑，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 只要找到了千寻，就可以知道娘亲的情况了。而他敢肯定，娘亲现在一定还在千雪山，就是不知道派去的人能否查到千雪山上的情况。 他要不要亲自去趟千雪山？东方煜眯着双眼，暗暗想到。 千寻，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找一样东西是借口还是真有其事？如果是真的，那么你想找的东西又是什么？ 一连窜的问题涌入脑海中，东方煜无声地叹了口气。 再回到家中已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赵府所有的尸体都被当地的人下了葬，赵月依然没有任何音讯，仿佛整个人从人界蒸发了似的。 沁心觉得最近自己很倒霉，走到哪里都有衰事缠身。为了治愈被千寻伤到的腹部，她吸收了赵府一家百多人口的灵魂，却因此引来了其他妖精。灵魂在体内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自己的修为又大打折扣，对上其他妖精根本占不到好处，而那捉妖师也像个跟屁虫，在偶然被他撞到了后便一直紧追不舍，幸好有其他妖精分了他的心，否则自己还真的难逃一劫。 这样不是事儿。沁心心想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前段时间为了方便，她恢复了自己的真身，赵月的身体被他藏在一个寒气较重的冰窖中。看来想要躲避那些麻烦的事情，自己还得回到赵月的身体里。 凭印象找到了那处冰窖，赵月的身体被她放置在一块寒石上，身体保存的比较好，但由于没有了灵魂，再加上这里的寒气只能起到暂时的保存作用，因此身体上还是出现了一些尸斑。 简直就是个麻烦！沁心皱着眉头暗暗想到。 她来到一个角落，双手成爪抓向石壁，石壁上顿时出现一个洞，她将手伸进去，拿出了一个朱红色的锦盒。 找来一块黑色的布蒙在锦盒的上面，然后打开了盒盖，隐隐约约有光芒从布缝中透出来，射在身上有种针刺的疼痛感。 小心翼翼用布将那锦盒中发光的灵珠拿出来，随后她将灵珠放进了赵月的口中，然后合上了唇瓣。露在手臂上的尸斑逐渐消失，沁心见此微微舒了口气，脸上也随即露出了笑容。 这灵珠的用处还蛮大的嘛，她迟早会找到使用这灵珠的方法的！ 又重新将灵珠放回锦盒，沁心随即附上了赵月的身体，下一刻，赵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嘴唇微微勾了勾。 不知是不是方才灵珠的作用，刚附在赵月身上，沁心便发觉自己全身像针刺一般的疼痛，等她想要离开赵月的身体时，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顺利离开！ 怎么回事！沁心的神情有些惊慌，但这种恐惧感还没有持续多久，她就发觉体内吸食的那些灵魂都被消化了，一股新的妖力凝集在体内，整个身体感觉舒爽无比，像是重生了似的。 难道可以这样使用灵珠？沁心惊喜地想到，为了验证是不是真的可以，她将锦盒再次取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的盒盖。 她屏着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盒盖，当灵珠的光芒从盒中射出来的时候，沁心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但随即就发现，手上并没有任何痛的感觉。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再试了一次，这一次她并未缩回手，而是让自己的手指被光芒照到。 没有任何反应，见此，沁心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简直是天助我也啊！ 双手捧着发光的灵珠，沁心高兴的就差没有逮着珠子猛亲了。这下好了，她就可以不用再费心去杀人了，她终于可以利用灵珠里面的灵气来提高自己的修为了。 第99章 甩掉了身后跟着的尾巴，沁心回到了赵府。此时的赵府萧条无比，推开大门的时候朱门还发出吱呀生锈的响声，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这了。 在主屋里转了两圈，屋子内有股发霉的味道，寂静的院落里杂草丛生，将偌大的府邸显得更加冷清。 “有人吗？”这时，从外面传来询问的声音，沁心一惊，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发现身体有些沉重，这时才想起现在自己是赵月。 “你是谁？”沁心走出门，看到是一位老人，疑惑地问道。 “请问你是赵月小姐吗？”老人问道。 “我是。”沁心皱了皱眉头回答道，“找我有事？” “赵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人惊喜地说道，“小姐若是再不回来，恐怕这府邸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什么意思？”沁心皱眉问道，“还有，这屋子里怎么没有人？我爹呢？” “唉，赵小姐请节哀。前不久府中所有人中毒身亡，幸而赵小姐不在家才得以幸免。”老人叹气说道，“小姐失踪了一个多月，赵府一直空着，一些人对赵府虎视眈眈，暗地里想要将府中的东西偷出去。我们这些人平时受过赵老爷子的恩惠，竭力为小姐保住赵府，这才免遭于难。但若是小姐再不回来，我们恐怕也保不了那么久。” “中毒身亡？”赵月（暂时这样称呼吧，若是用沁心这个名字，感觉感情不到位的样子。汗！）惊愕道，至于老人后面说的话全都没有进耳朵里，“怎么会这样？那我爹呢？他在哪？” “小姐节哀。唉，小姐真可怜，年纪轻轻就遇上了这种事。”老人不住叹气道，“赵府里所有不幸身亡的人都已经下了葬，不过赵老爷子是单独做了一个墓碑。我们这些人都比较穷，没法子给老爷子办大一点的排场，小姐若是觉得不妥就重新再做一个大一点的吧。” “我爹葬在哪？”赵月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问道。 “小姐请跟我来。”老人说着便带着赵月前往城郊，最后停在一个小山岗附近，指着其中一个凸起的小山包说道，“那就是你父亲的坟墓。” 赵月看到如此寒碜的坟墓，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在上面立了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面用着毛笔说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赵起山之墓。至此，连个落款人都没有。赵月慢慢地走到那小山包前，看了半晌后眼睛变得红红的。 “爹。”赵月低声叫唤道，手在木牌子上面滑动，身体随之滑落在地上，“爹，女儿不孝，让你呆在这种地方，你受委屈了。” 老人见此，不由得上前安慰道：“赵小姐，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看开点吧。” “爹他们为何会中毒？”赵月喃喃地说道，“我家为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不过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听说是井水中掺杂了些毒素，短时间之内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若长期饮用，毒素便会在体内逐渐积累增多，最后中毒而亡。”老人想了想说道。 “井水中怎么会有毒素？”赵月抬起头看向老人，“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家！” “赵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老人急忙摆手道，“城中很多人都是这么猜测的，不过衙门似乎不想过多追究这种事，这事也只是草草了事。不过若是赵小姐去衙门找县令的话，或许可以翻案。” “我当然要找衙门！”赵月怒声道，“我家百多人口就这样没了，我怎么可能不管！” “那也得有证据才行呀。” “证据？”赵月哼笑一声，“证据就是那井水我家已经吃了几十年都没问题，却突然之间有毒了。这明显是有人要害我家！” “赵小姐力单势薄，就算翻案也不一定能够找到有用的证据。听说赵府与东方家族关系不错，赵小姐也许可以找东方公子帮忙。”老人建议道。 “煜哥哥回来了？”赵月疑惑地问道。 “嗯，回来有几天了。” “……是吗？”闻言，赵月沉默了。半晌后，她才扯起一个笑容勉强说道：“算了，我家成这样，怎么还有脸去求他们的帮忙。” “不是说小姐与东方少爷……”老人疑惑了，“东方少爷应该不会那样的人吧。” “我不想麻烦他。”赵月苦笑着摇了摇头：若东方煜有半点喜欢我，怎么可能会一直袖手旁观？ 老人果然很好骗！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沁心嘴角微扬，勾起一抹淡淡的嘲笑之意。什么找衙门，什么有人要害她家，那么麻烦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会做。至于东方煜的态度么？哼！两个月没有对他施术感情就淡了这么多，果然啊，像东方煜这样的男人时刻都不能放松，特别是现在还多了一个千寻。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是我的人了，东方煜……沁心眯着双眼，眼眸里闪过一丝魅惑的色彩。 “少爷，赵小姐找你。”东方煜坐在书房里看书，书房外下人来报道。 赵月？东方煜诧异地抬眼，而后说道：“让她进来。” “是。” 斜眼瞥了瞥书桌边上刚不久送来的情报，东方煜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煜哥哥！”一见到东方煜，赵月立刻扑到他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月儿，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东方煜摸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 赵月抱着东方煜哭了半天才停下来，她抬起头看向东方煜，委屈地道：“煜哥哥，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怎么会？”东方煜温柔地说道，“抱歉，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却什么也没帮你，会不会怨我？” “什么？”赵月神情愣愣地看着他。 东方煜将她的一缕发拂到耳后，眼神温柔如水：“你家一夜之间所有人中毒身亡，我却没有为你做点什么，让你承受这么重的心里压力，会不会怨我没有帮你？” “怎，怎么会？”赵月猛然摇了摇头，“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中很是悲恸，但是发生这样的意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人死不能复生，我不想让我爹在死后都不得安宁。” “可是对方是你的父亲，”东方煜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明显很蹊跷，你不想翻案吗？” “我，我一介女流之辈，力单势薄，怎么有能力去让衙门翻案？衙门的那些人煜哥哥又不是不知道，都不喜欢管这种麻烦事，找他们也是白找。”赵月苦笑道，“而且我爹一死，赵家的那些产业可能会落入他人之手，我也没接触过那些，想管也无能为力。不过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家就落魄成这样，恐怕这世界没有比我更不幸的人了。” “不用担心，等我找到了母亲，一定帮你翻案。”东方煜承诺道。 “慕容夫人怎么了？”赵月惊讶道。 “一个多月前失踪了。”东方煜抿了抿唇，“我正在派人去找。” “原来是这样，不怪煜哥哥。”赵月笑道，不过显然那笑容有些牵强，“如果慕容夫人还在，肯定也不想煜哥哥管我的事情。” “怎么会呢？” “煜哥哥不用安慰我，月儿知道慕容夫人对我一直有偏见。”赵月深吸了口气道，“我回去了，希望煜哥哥早点找到夫人。” “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那里实在有些不妥，反正家中客房多，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里吧。”东方煜抓住赵月的手腕说道。 “这怎么可以，慕容夫人……” “别想那么多。”东方煜摇摇头道。 “这……好吧。”踟蹰了半天，赵月终于勉强答应住了下来。 回头看了看那堆资料，东方煜眼神有些深沉。 第100章 晚风吹拂，月影清辉，错落有致的院落里，光线有些暗沉。 一道影子投射在墙上，月光将其拉得老长。 沁心赤裸着脚走到花丛中坐下，从怀中拿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珠子的表面光华流转，仿佛活了般有规律的转动着。月亮的清辉照射其上，珠子的表面不时闪动着丝丝光线，美轮美奂。 将珠子摊在手心，沁心催动着珠子旋转起来，沁心将手放下，珠子便悬浮在空中，不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抬头看看了天上的那轮清月，沁心收回视线，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双手放在盘着的膝盖上。 珠子静静地旋转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半晌，沁心抬起双手，而后两手在空中交叉，手腕灵活转动，做出了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姿势。手腕摆动的过程中，指尖上有丝丝红色的星光跳跃着，并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绚烂的弧度。 沁心双手放在珠子的周围，并沿着珠子舞动，手指优雅地从珠子旁边拂过，一丝白色的光芒从珠子里导了出来。沁心微微睁开眼睛，引导着光芒来到自己的面前，并张开嘴巴将那充满灵气的光芒吸进了体内，顿时一股舒爽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 不知是否错觉，天上的月亮光芒变淡了些，而那颗悬浮着的灵珠表面的光华随着她的吸食而变得暗沉，尽管那只是很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变化。 身体四肢感觉舒畅无比，沁心差点忍不住呻吟起来，不过好在她还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努力压住了心中的快意，但尽管如此，由于从未有过的快感流过全身，狐狸尾巴悄然从身后伸了出来，头发的颜色从发尖开始变色，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全成了火红的颜色。 夜深人静，院落里光晕逐渐散开，看上去让人有种朦胧的眩晕感。 正在这时，一个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沁心闭着双眼不断吸食着从灵珠里散发出来的灵气，一时间忘了所有，连警惕心也下降了不少。 脚步声越来越近，眨眼的功夫声音变得清亮，显然来者已经转过了拐角来到了院落。 “谁在那里？”脚步声微微一顿，一个警惕的声音响起，沁心身体微微一震，猛然睁开了眼睛，而她吸食灵气的过程也随之被打断。 “谁在那里？”声音再次响起，脚步声也逐渐逼近。 沁心微微侧头，眼的余角看清了来者的面容，她一把收起悬浮在空中的灵珠，没了光芒，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光线突然变暗，灵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再次睁眼时，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被你看见了。”一个低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灵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刚想问你是谁，脖颈上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一惊，猛然尖叫出来，但是还没等她的声音喊出来，沁心的手已经捂上了她的嘴巴。毛茸茸的，像动物的手掌……灵儿只看到那双眼睛里狭长的瞳孔，意识便远离了。 灵儿昏迷过去，身体微微前倾倒在了沁心的肩上。沁心睁着一双狐狸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抓起灵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将灵儿放在床上，沁心身体前倾处在灵儿的上方，对着昏迷的灵儿，用充满了魅惑的声音说道：“以后，就乖乖地听我的话吧。”说完，一股妖气从嘴里吹了出来，扑在灵儿的脸上。 站起身，沁心袖手一拂，灵儿便消失在床上。 在黑暗的屋子里静坐了半晌，沁心起身出了门。脚步踩在地上没有半点声音，她的身影透过暗沉的月光照在墙上，无声无息的仿若幽灵。走过长长的走廊，拐了几道弯，沁心在一间房前停下了。 屋子内传来悠长的呼吸声，沉稳而绵长，一听便知习武之人内力浑厚。 沁心敛了敛神，身子如同鬼影般穿门而入。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她抬起脚朝里屋床的方向走去，最后如同鬼魅站在了床头。 床上的人睡得深沉，看样子似乎没有一点警惕性，但与他相处了几年的沁心明白，只要她发出一点声响或者是发出一点呼吸的气息，床上的人便会醒来。所以，她不敢冒这个险。 思及此，沁心伸出手在他的身上一拂，妖气便无声息地侵入床上之人的身体中。此后，沁心这才舒了口气。 坐在床沿边上，沁心静静地看着东方煜的睡颜，而后不由自主地抚上了他的脸庞。沉睡中的东方煜脸廓显得有些柔和，这倒不是说清醒中的他表情有多么严肃，相较清醒状态的他，现在的他安静的像个小孩子，没有白天时保持的那种笑面虎的表情。沁心想，如果此时他醒来，眼神一定是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沉沦在那温柔的漩涡中。 又端详了一会儿，沁心这才想起此番来要做的正事。她刚将手搭在东方煜的头上，妖力还没有放出来，便感觉眼前一亮，一道灼热的触感沿着指尖蔓延到掌心，她猛地收回手，发现手心已被灼烧的红了一遍。 她的心咚咚的跳着，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好半会儿，她看向东方煜脖子上的狐形玉佩，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色彩。 狐形玉佩上有一条长长的蓝色丝线旋转摆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种光芒，一股淡淡的灵气透过玉佩传出来，沁心不由得咬了咬牙。她感觉的到，那股灵气跟千寻身上的灵力波动极为相似。 竟然还有这一手！沁心阴冷着脸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红色光芒。看来还是我小看你了！ 狐形玉佩并不能阻挡一切对主人有害的妖气，只要不接触到主人的身体，外来的妖气还是很容易侵入主人的身体之中，这就是为何之前沁心可以用妖气将东方煜迷晕的缘故。但在清醒状态下的东方煜，外来的妖气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当然，这不是他武功多么的高深，而是取决于他所练的武功。 沁心恨恨地咬了咬牙。 东方煜的玉佩她以前就见过，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作用，然而不过是去了一趟千雪山，这玉佩竟有如此变化，她想到的只能是千寻在上面做了手脚。 事实上，在与东方煜相处的那几年间，她时刻用狐族特有的媚术魅惑着东方煜，却从未对东方煜的身体直接施展妖术，所以那狐形玉佩只是一种饰品，不能起任何变化。 然而，倒霉的是，那种媚术对于东方煜这样习武高手来说有一个很大的弊端。习武之人的心智比一般人强悍的多，如果她只是用这种程度的媚术的话，东方煜很容易脱离她的掌控，所以几年来她从未间断过对东方煜施媚术。 然而两个多月前东方煜突然离开，让她无法施展媚术，虽然后来跟去了，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她找不到现身的理由，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中，她甚至要保持时刻的警惕。因为，那里，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 后来见到东方煜与千寻成亲，她觉得自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所以贸然现了身，然后引来了一堆的麻烦。虽然麻烦挺多，但却阴差阳错地夺取了一件宝物——灵珠，不仅如此，她还成功地让千寻与东方煜反目。只是她没想到千寻回封印东方煜的记忆。不过这也没关系，东方煜的记忆，她迟早会让他想起来的，到时候想必千寻的表情会很精彩。 媚术渐渐失效，东方煜逐渐找回了自我，所以也就有了后来对千寻的心动。沁心明白，媚术不是长久之计，否则东方煜不可能迷恋上千寻，尽管现在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沁心盯着东方煜熟睡的侧脸，唇角微勾：东方煜，你会再次爱上我的，我会让你娶我，甚至替我杀了千寻。 既然不能强行控制，那么我就换一种方法，沁心幽幽笑道。 有一种草，名叫迷情草，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第101章 第二天早晨，灵儿早早地起了床，然后向往常一样给东方少爷打了洗脸水、毛巾，然后又准备了洗漱水以及装废水的铁盆。敲响了东方煜的门，过了半晌，屋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灵儿推门而入将准备的东西放在了床头。 “少爷，水已经准备好了。”灵儿低着脑袋说道。 “嗯。”东方煜淡淡地应了一声，随便吸了帕脸，又漱了漱口，然后取下旁边挂着的外衣穿在了身上。灵儿自觉地将用过的水端了出去。 灵儿踩着碎步回到了厨房，放置好洗漱用具后接过厨房已经做好的膳食来到东方煜的房间，然后依次摆放在饭桌上。早膳的菜并不丰富，依照东方煜的口味，早膳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素菜以及一碗紫菜汤。 东方煜自然地做到饭桌前，拾起筷子跳了一筷子青菜吃了起来。东方煜吃饭的样子比较优雅，但他吃饭的速度却不慢，不过半刻钟，东方煜便已吃好了。 灵儿适时递上插嘴的白布，东方煜擦拭了几下便交给了她。灵儿快速地收拾了饭桌，却在出门时被东方煜叫住了。 “灵儿。” “什么事，少爷？”灵儿转过身问道。 “我母亲和我出门时，跟你说了什么吗？”东方煜漫不经心地问道。 灵儿想了想，道：“夫人只是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少爷陪同，好像是关于少爷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东方煜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脑海中没有任何印象。 “少爷。”灵儿叫道。 “没事了，你下去吧。”东方煜摆了摆手道。 “是，少爷。”灵儿端着菜碟跨过门槛离开了。 东方煜在饭桌前坐了半晌，确定自己真的什么也想不起后才放弃思考。走出门，东方煜正觉得日子有些无聊，忽然想到赵月现住在府上，于是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东方煜来找赵月的时候，赵月并不在房里，问管家，管家说出去散步了，就在院落那边。 “煜哥哥吃了吗？”沁心拦住灵儿的去路问道。 “刚吃过。”灵儿回答道，不过她对赵月的印象不是很好，许是受到了夫人的影响，她对赵月也不待见。只是少爷对赵月挺上心的，灵儿也只能把自己的不喜欢藏在心里，面上一直带着笑容。 “煜哥哥很信任你？”沁心试探地问道。 “我从小跟在夫人身边，夫人对我很好。”言下之意便是：少爷自然是信任我的。 “平日里都是你给煜哥哥端饭菜？”沁心又问道。 灵儿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道：“赵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灵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急。”沁心一把拉住灵儿的手腕，而后站到灵儿的面前，双眼凝视着她道，“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的问题你全部要如实回答。” 灵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眼神开始涣散，神情变得空洞：“是，如实回答。” “东方煜的起居都是你在打理？” “少爷从小就经常不在家，因此夫人没有给少爷配固定的侍女，所以少爷每次回来都是我在照顾少爷的起居。” “东方煜很信任你？” “信任。” “那么，以后给东方煜送饭菜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加进去。”说着，沁心将手中的一包药粉递给灵儿。 “这是什么？”灵儿低头看着它问道。 “不必问，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沁心说道，“没有了我会再给你的。” “但……”灵儿抬起头刚说了一个字，沁心一口妖气吹过去顿时让灵儿止住了话语。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沁心拍了拍灵儿的肩膀，幽幽笑道，“我从未找过你，也没叫你做任何事。” “你从未找过我，也没叫我做任何事……”灵儿喃喃地重复道。 “乖。”沁心笑道，然后与灵儿错开身子离开了。 一个激灵，灵儿浑身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她盯着手中端着的菜碟，奇怪地说道：“我怎么停下了？”然后嘀咕着向厨房走去。 东方煜来到院落，便看到赵月坐在草亭中，一手杵着下颌一手随意地搭在石桌上，眼神看着前方的某处出神。 走到赵月的身旁坐下，东方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柔声地问道：“吃过了吗？” “……吃了。”赵月惊了一跳，见是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吓到了？”东方煜转回头笑吟吟地问道。 “嗯。”赵月柔声道，“煜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东方煜笑问道，“还是打扰到你了？” “没。”赵月连忙摇了摇头，“我也是随便坐坐而已。” “看你刚才那么出神，在想什么？”东方煜理了理赵月额前被晨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动作显得无比自然。 赵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见东方煜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脸上一红，不由得抿了抿唇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乱，想静一静。” “我已经派人帮你去查赵府的事了，别想太多。女孩子想多了会变笨的哟！”东方煜打趣地道。 “煜哥哥。”赵月惊讶地看向东方煜，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又麻烦煜哥哥了。” “就凭你叫我一声煜哥哥，这个忙我也帮定了，何况你还是一个女孩子。”东方煜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干嘛，未免显得生疏了。” “我……”赵月低着脑袋，脸色有些泛红。 “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东方煜说道。 赵月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逛一逛街了。”赵月边走边感叹地说道。 “怎么这么说？感觉你被关在家里很久了似的。”东方煜笑道。 “……也不是。”赵月沉默了少许，低声说道。 “我之前走的匆忙也没有跟你打招呼，听说你一个月前出去了。”东方煜说道，“不过也幸好你出门了，否则……” “我……”赵月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 “其实……我是去找煜哥哥了。”赵月低声说道，那声音小的几乎可以和蚊子的声音媲美。 “找我？”闻言，东方煜诧异了，“找我作甚？” “煜哥哥一声不响地离开，问灵儿姑娘，她吞吞吐吐的什么也不说，问管家伯伯，管家伯伯也说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就想着去找你……”赵月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后来遇到了些事情，不仅没有找到你，而且还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看来还是我救了你一命呢。”东方煜开玩笑地说道，猛然瞥见赵月苍白的脸色，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也不要自责。” “我已经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了，”赵月的语气有些委屈，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过，“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心中的自责，我总觉得如果我还在家里的话，一切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没事，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东方煜一手搂过赵月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侧，“一切都过去了。”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煜哥哥。”赵月抬起头看向东方煜的侧脸，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一个月前，我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一个月后的今天，我才恍然发现，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昨天去了父亲的坟墓前，看到那不成样的木牌，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父亲一生那么伟大，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凄惨地结束了，我只感觉心酸，心中是怎么也无法控制的愧疚。我竟然连给父亲做一个像样的墓碑的能力也没有！” “……”东方煜低头沉默地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昨天是怎么离开父亲的坟墓的，那里荒僻的几乎没有人烟。”赵月喃喃地说道，“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你家门口。煜哥哥，我只有你了，你不要抛下我！”说着，赵月猛然抱住了东方煜的腰。 东方煜眼神闪了闪，最后无奈地望了望天，回抱了赵月，他的声音温柔的如一缕清风从赵月的耳边拂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煜哥哥，我喜欢你！”赵月将头埋在东方煜的胸前，闷声说道。 “我，也喜欢你。”东方煜目光注视着前方，脑海中一张清冷的容颜一闪而逝。 第102章 接下来的几天，东方煜一直陪着赵月散心，赵月的心情终于不那么沉重了，有时候还会自己讲笑话给东方煜听，两人之间相处的方式也似乎回到了从前。开心与快乐充盈在他们之间，无人能够插进去…… 但是很快赵月就觉察到了东方煜的异常，原因在于东方煜偶尔装作漫不经心问她的问题。 东方煜问的最多的问题便是问她在出门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遇上了什么事。东方煜每次问的都很巧妙，虽然每次都绕到这个问题上，但东方煜问出的方式不同，准备一点地说，东方煜从没有说过相同的问题。 赵月是个聪明的人，这是东方煜知道的，但是他知道，赵月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脑子经常不够用，或者说，在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为零的。 当然，东方煜也是喜欢赵月的，但是别看他表面上笑容满面，实际上他是多疑的。正因为对赵月上心，所以在赵家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动用了自己的情报网。 赵府一家不是死于意外，他们身上中的毒在世上很罕见，但却很容易查出来，因为那毒来自唐门，而在他的情报中，唐可去过赵府，这样一来，答案就明了了。赵府上下百多人口被发现中毒身亡的前一天，还有一位红衣女子去过赵府，而那位红衣女子曾在竹山出现过。但除此之外，关于红衣女子的身份，却是谜一样的存在。 唐可去过赵府，但未见她出来过，就像突然消失了般，人间蒸发了找不到行踪。而那位女子出了赵府之后，到了一处山洞，但之后出来的却是赵月，那位女子也像唐可一样神秘失踪了。 而在他最开始的情报中，赵月离家之后专门走别人从未走过的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最后到达一处山洞。那处山洞他调查过了，里面被寒冰覆盖，仿若一个冰窖，是个神奇的地方，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居然有这么个奇妙的地方。赵月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至于她在里面做了什么，又怎能在如此低的温度下生存，这也是一个谜。 赵月与出现在赵府的红衣女子一定有某种关系，这是东方煜得出的结论，但是他想不通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凭他的直觉，赵月与赵府的死有某种关系，但他理不出头绪，连一点遐想的空间都没有。 所以，他想知道，赵月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直觉告诉他，这个秘密可能有他有关，或者是关系到他的母亲的下落。 所以，与赵月相处的几天来，他总是旁敲侧击地询问赵月他出门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但是他永远想不到的是，此赵月非彼赵月。 附在赵月身体上的沁心虽然喜欢着东方煜，但是她依然保留了自己的戒心，对于人类的话，她是永远也不相信的。妖与人的恋情是没有好结果，这一点她从来都是明白的，但她确实喜欢着东方煜，但并不是沉迷。她的喜欢仅是表面，她一直记得要保护自己，特别是东方煜这样的人。东方煜并不爱她，就连现在对她的关心和喜欢都是建立在她对他的媚术之上，因此，她更不必为了东方煜掏心掏肺。 当然，沁心并非不在意东方煜对她的态度：只要是她看上眼的，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所以，她用上了媚术，只为了让东方煜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或许，再过不久，她就会对东方煜失去耐心，然后像以前挖了心的那些人类一样，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东方煜。只是，中间出了一个变数，千寻的出现让一切开始变得复杂。 跟随东方煜到了千雪山，一时的鬼迷心窍，她回到了关押她的地方。刚开始偷偷溜回去的时候，她其实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如果千寻或者是雪姨发现了她，那么她的下场恐怕又是被关回那个幽僻的山洞里，或者是更惨一些。但意外的是，她竟然没被发现，不，或许千寻没有发现她的行踪，但雪姨一定知晓，但却纵容了她的行为。是的，她一直明白雪姨的心是仁慈的，仁慈的背后是掩藏起来的淡漠。雪姨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否则当初她就该被雪姨打回原形，成为一只没有灵识的红狐。 当得知东方煜不辞而别与慕容情来到千雪山只为了与千寻成亲的时候，她真的很恨，心里有种被背叛的感觉。那时候，东方煜回答她的问题让她明白，这个男人多情而又无情。 幸好，她不是一只天真的狐狸。那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是真的很庆幸。 千寻的加入似乎让命运走上了一条不归的道路，当东方煜看着千寻或开心或出神或心烦的时候，沁心就明白，这个男人真的是动心了。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对他施展媚术，他就找回了自我不说，还为别人动了心。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感觉很不好，她觉得，或许她该做些什么。 在对东方煜失望的同时，对千寻的恨意也到达了一个无法控制的程度，沁心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她见不得别人的好，特别是千寻。她修为不如他，她慧根不如他，出生决定了他们不同的命运，她对千寻，一直是不甘心的。 沁心不明白雪姨为何会同意千寻下山，她猜不透那个身处尘世之外的狐仙。但这些都无所谓，雪姨不会管人间的事情，她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她可以对千寻出手。 千寻从未下过山，不知道人世间的险恶，就算被别人告诫人类不值得信任，但是那都是理论，没有亲身体会过是不会明白的。千寻表面上看着挺淡漠，但实际上却还是一个小孩子心性，他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是感情，因为没有人教他，山上的生活永远都是一尘不变的，那里没有人世间的险恶，也没有让人情绪波动很大的事情发生，所以在千寻的记忆中，一切都平淡如水，所以他的表情才一直那样很少变化过。 而这些因素，注定了沁心完全可以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尽管千寻很聪明。 从千寻手中夺得灵珠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事情却变得更加有趣了。她一直觉得老天不公，但在这个问题上，她却觉得老天是眷顾着她的。而赵月这个因素，似乎也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所以她占有的理所当然。 虽然中间有些小的波折，但是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比如：东方煜开始怀疑她。 东方煜的多疑她从来都是知道的，对于自己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凭东方煜的聪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但人类终究是人类，就算聪明如何？有能力又如何？ 沁心躺在床上，想着这两天东方煜的旁敲侧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东方煜，我不是赵月，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沁心勾了勾唇，虽然有些麻烦，但谎言既然开了一个头，那么还是要继续圆下去，不是吗？ 千寻，游戏开始了，做好接受的准备了吗？ 第103章 灵儿从厨房端出膳食向东方煜的房间走去，去在长廊的拐角处将膳食放在了栏杆上。她神情漠然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然后将油纸包里的红色粉末到了一点到菜汤中，红色粉末遇水便化开了，不留一丝痕迹。她收好油纸包，端起膳食神情自然地走过长廊，来到了东方煜的房间，敲了敲门，像往常一样将膳食放在饭桌上，然后等待东方煜用膳。 等东方煜吃过之后，灵儿快速地收拾好碗筷，然后出了门回到厨房。 中途遇到管家，管家问道：“少爷用完膳了？” 灵儿神情漠然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怎么了？”管家觉得她有些奇怪，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便察觉灵儿的身体震了震，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反问道：“王管家，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王管家皱着眉头说道，“给少爷准备的膳食容不得一丝差错，照你这状态，若是出了差错该如何是好？” 闻言，灵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哎呀，王伯伯，以后不会了。而且，府里这么安全，哪有人会害少爷。”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要小心一些，莫要出了事才谨慎，未免迟了些。”王管家教训道。 “是，王伯伯教训的是。”灵儿笑嘻嘻地道，随后她的表情有些担忧，“王伯伯，夫人到底怎么了？为何没有跟少爷一起回来？少爷回来的时候还问我夫人在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清楚。”王管家摇了摇头，“不过你也别瞎操心了，夫人的事情少爷自会处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哦。”灵儿撇了撇嘴，鼻子眼睛皱成一团。 “那你走吧，记住，走路的时候别心不在焉的，小心摔跤。”王管家说道。 “是。”灵儿笑眯眯地回答道，然后哼着歌走了。 望着灵儿离去的背影，想起方才灵儿的异常，王管家微微皱了皱眉。 或许该注意一下灵儿的举动。王管家想着，然后背着手朝反方向走了。 东方煜正在书房里看书，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声响，他放下书走过去打开窗户，一只白色的鸽子停留在窗沿边上，一只腿上绑着一个竹筒。 取出竹筒里的小纸条，东方煜放走了白鸽，然后关上窗户回到了书桌前。打开小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皱了皱眉头。 千寻到了竹山后不见了踪影，由于竹山的特殊情况，他的人无法上山探知，也就说，千寻上了竹山，且一直未下山。 他去竹山干嘛？东方煜皱眉想到。 自从那日一别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像断了似的，若不是为了想从他的身上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他是真的不会再去关注这个人。 接近两个月的相处时间，对千寻的身份并不是很了解，但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东方煜明白，这种想法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他果断地决定放弃，却不想，那日醒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人。看来，那个人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所以他走得毫不犹豫。 虽然动了心，但并没有陷进去，所以他抽身很干脆。想想也对，如果两人再这么暧昧下去，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剪不断理还乱了。 从未对人真动心，就算是赵月也没有给他过那种心悸的感觉，而那人却做到了。他知道，自己抽身的很干脆，但是想将那人真的从记忆中抹去，还是有些困难。他从来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他抽身，但不意味着他逃避，他只是决定不要再这样下去而已，他只是在衡量了自己的权益之后做出的对自己有利的决定罢了。 抛开私人感情，东方煜对千寻从始至终都是感兴趣的，不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个性。千寻仿佛是个吸引体，从他在小镇的客栈里睁开眼睛看到千寻的那一刻起，他就对他产生了兴趣，所以他才会一路跟着他，虽然这并不是主要因素。 与千寻这人接触之后，他发现千寻确实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明明看上去淡漠，对什么都不上心，也怕麻烦上身，但是偶尔表现出来的小孩子脾气，就算麻烦也不懂得拒绝的无奈表情以及生硬的伤人的话语，都让他觉得，千寻是个宝。是的，千寻是个宝，因为他看出了千寻的单纯与善良。他虽然单纯却不笨，相反他很聪明；他虽然善良却不仁慈，相反他做事很果断，因为他只是不喜欢杀生而已。不过就这一点，足以让东方煜对他另眼相看了。不杀生，怎么听都觉得只发生在那些和尚身上，就连道士也是要除妖的，也是要杀生的。不过，放在千寻的身上，没有丝毫突兀，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理所当然。 东方煜想，无论是谁，与千寻相处久了也会喜欢上他的，只因为他身上独特的气质。 将纸条捏碎，东方煜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他对千寻的感情没有变质，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收回思绪，东方煜仰靠在座椅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千寻，在我那段空白的记忆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而你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竹山之上。 青竹随意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银狐。 怀中的银狐挣扎着似乎要从他的臂弯中跑出来，无奈青竹的力道很大，它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效果，反而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 变回原形就算了，体内的灵力也几乎掏了个空。千寻郁闷之极地趴在青竹的怀里，无奈地任青竹蹂躏他那柔顺好看的毛发。 “小千，你今天的精神状态不错哦，看来身体恢复的很好嘛。”青竹笑眯眯地摸着千寻的脑袋，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不过他的心情不错了，千寻却是苦逼的要死。将近千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奈的事情了，这个青竹算是帮他重新体验了一把，一想到自己没有记忆的那段日子里被人这样抱在怀中蹂躏，他的心情就更加的郁闷。不过又一想，千雪山上没有人类，全是一些妖精，所以应该没有这种癖好，而自家娘亲嘛……他也不认为会这么做，如果问他为什么的话，他其实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如此觉得。 “咦？怎么不说话了？”见他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臂弯中不再挣扎叫唤，青竹诧异地用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让他不得已对上了青竹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现在可说不出来话！千寻白了青竹一眼，然后脑袋向旁边一偏，躲开了青竹的那只手。 “哎呀，生气了？”青竹笑道，一只手在他的毛发上努力顺着，“别不理我嘛，刚才开玩笑的。话说你胸口的伤口也好了许多了，为何还不能说话？” 身上的灵力不够呗！千寻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你怎么将灵力补回来啊？”青竹自言自语道，“虽然有你陪着我很开心，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呀！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很想再听一次嘛。” 把你身上的灵力渡给我不就行了？千寻心想道。虽然青竹是妖，但跟他的情况有些相似，身上的妖气几乎没有，整个人的气质飘飘然的，像是一个修仙的。说实在的，对于青竹的身份，他是好奇的。很明显，青竹不是一般的妖，只是不知为何无法出竹山，或许等他的事情办完了后可以帮帮这只可怜的妖。 “哈！我怎么没想到呢！”青竹忽然大笑起来，“虽然我们的灵力不同源，但总的来说比较相似，我可以将我的灵气渡给你呀！” 不会吧，你真的要这么做？！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外界传入体内，千寻不由得愣了愣神：这只妖是不是太单纯了？ 青竹渡给千寻的灵气不是很多，但千寻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依然无法变成人形。 “喂，你这竹妖简直傻得可以，怎么会想到要将自身的灵力渡给别人呢？万一对方起了歹心，你不就亏大了？”一可以开口，千寻便责备起青竹的莽撞来。 闻言，青竹不由得笑了，他搂着千寻的脖子，高兴地说道：“终于可以陪我说话了，早知道可以这样，我早就做了，还让我一个人傻傻地说了这么多天！” “喂，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千寻有些生气了。 “不会不会，我看人很准的，小千是个很好的人，不，很好的妖。”青竹眨巴着眼睛笑道。 “就你这智商，下山只会被人欺负的很惨，幸好你出不了这山。”千寻说道，而且这真的是他的内心话。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青竹撇了撇嘴，反唇道。 “……”于是，千寻沉默了，但仅仅只有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跳脚了，于是他炸毛了，“你哪一点比我好！你这家伙，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自说大话，等你下了山，你就会发现，其实想象跟事实相差很远！” 于是，千寻这孩子被青竹的话激得自曝真相了？ “哈哈！有一点我得承认我看走了眼，”青竹哈哈大笑道，“外表淡漠、气质清冷的小千实际上是一只内心小孩子脾气心性单纯又容易炸毛跳脚的别扭小狐狸。” “……”于是，千寻淡定了，半晌，等青竹笑得差不多的时候，拔凉拔凉地回了句，“彼此彼此。” “……噗嗤，哈哈哈！”青竹的笑声一直回荡在竹山周围，半天没有消失。 第104章 王管家观察了灵儿几天，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一到给少爷送饭的时间，灵儿就会变得奇怪，心不在焉的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难道灵儿想对少爷做什么坏事？ 灵儿是夫人身边的侍女，也是夫人最信任的人，他知道不该想太多，但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而现在夫人不在家，少爷似乎也有心烦的事情，作为东方家的管家，他有必要管好东方府里上下的大小事。他不但是想弄清楚灵儿究竟为何会这样，而且还是为了少爷的安全作想。虽然无人知道少爷的真正身份，少爷的安全没有多大问题，但总的以防万一。 这天中午他一路跟着灵儿，从灵儿从厨房出来就暗暗跟在后面。灵儿果然变得奇怪，根据她的脚步，王管家大概可以看出她的不对劲。走过一个拐角，他看到灵儿把饭菜放在栏杆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然后倒了些红色的粉末在菜里面，接着她将油纸包放好，盖上菜上面的盖子，端起来后继续向前走去。 那油纸包里的粉末究竟是什么！王管家心中惊骇无比，如果那是毒药，那么少爷不就是有生命危险了吗？思及此，王管家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灵儿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地质问道：“灵儿，你为何给少爷下毒？少爷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来！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做出这种对少爷不利的事情来的！” 灵儿表情有些木然地回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回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王管家气得身体直打颤，“你刚才的动作我全看见了，你是不是以为少爷很信任你就可以乱来，有本事就跟我到少爷那里当面验证！” 被他的声音吼得一愣，灵儿脸上充满了疑惑，她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王伯伯，你怎么了？叫那么大声干嘛？”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王管家愤怒道，“告诉我，你刚才倒在菜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毒药还是什么？你到底已经做了几天了，是不是从我发现你那天不对劲时就已经开始了？” 对于王管家一连串的质问，灵儿眼中的疑惑更甚，但是有一点她是清楚的，也是不能容忍的。于是，她反驳道：“王伯伯，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为什么要害少爷，我为什么要跟少爷下毒！还有，我哪里不对劲了！王伯伯，你得跟我说清楚！” “灵儿，我念在你是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侍女才一直没有告诉少爷，夫人和少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来？若是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你就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然后自己去跟少爷请罪，或许少爷念在你从小呆在府中一直很守规矩的份上还可以从轻发落，否则一旦被少爷亲自揪出来，你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说了，我没有做对不起少爷的事情！”灵儿被王管家的话吼得有些委屈，随后把手中端着的饭菜盘子推到王管家的面前，说道：“不信你现在就检查一下，我绝对没有下毒害少爷！”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检查。”王管家阴沉着脸色回答道，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打开盘子上面的盖子将银针放入菜肴中，过了半晌，银针没有变色。 “怎，怎么回事？为何检查不出来有毒？”王管家惊愕道，他抬眼问灵儿，“灵儿，你老实告诉我，那红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毒那是什么？” “我都说了，我没给少爷下毒。”灵儿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是再胡乱说话，我真的生气了。” “你把那油纸包给我看看。”王管家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对灵儿说道。 “油纸包？什么油纸包？”灵儿不解地问道。 “别给我装疯卖傻，还是你要我把你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少爷去？”王管家威胁道，“快点拿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灵儿端起饭菜就准备走，然而王管家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虽然用银针检查不出来饭菜里面有毒，但他还是觉得那粉末不对劲。但是，若不是毒药，那又会是什么呢？ 王管家拦在灵儿的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别怪我这个做伯伯的对你动手。” “王伯伯，你究竟想干什么！”灵儿怒了，大声吼道。 王管家伸出手道：“把藏在你怀里的油纸包给我看看。” “我哪有什么油纸包！”灵儿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她将木盘子递给王管家，然后将手伸进怀里，当触及到一个纸包的时候，神情微愣。她一把拿出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目光。 “这是……”灵儿愣愣地道，“这是什么？怎么会在我身上？” “别给我装了，把油纸包给我。”王管家说道。 “哦。”灵儿瞥了瞥嘴，准备接过木盘子将油纸包给他。 王管家接过油纸包，打开后看到里面的红色粉末，用手指捻起一小撮粉末拿在鼻子下闻了闻，无味。 “这粉末是什么？”王管家问道。 “我怎么知道？”灵儿觉得王管家有些莫名其妙，当然她觉得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跟我去少爷那里把这件事搞清楚。”王管家说道，“虽然这粉末不像是毒，但是为了少爷的安全，我得把这事弄清楚，由少爷亲自定夺，顺便去跟少爷请罪，求个情，或许少爷会饶你不死。” “有，有这么严重？”灵儿懵了，“王伯伯，我真的不知道我身上会有这种东西，你一定要帮帮我，灵儿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灵儿发誓，绝对没有任何对少爷不轨的心思！王伯伯，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管家见她的神情不像是说谎，难道是被人迷惑了？想起这几天灵儿的反常，确实有些怪异。“你还记得最近一段时间跟谁接触过？” “就府中的人啊，自从夫人出府后，我基本上都是呆在府中的。”灵儿想了半天，然后摇头道。 “真没接触过一些陌生人或者是可疑的人？”王管家又问道。 “没有。”灵儿摇了摇头。 王管家皱着眉头，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道：“你跟赵小姐有过接触吗？” “赵小姐？”灵儿眨了眨眼睛，“除了赵小姐来那天见过之后就没再看见她了。哦，对了，我看到少爷最近一直在陪赵小姐，两人的感情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夫人看到了估计又会不高兴了。” “那会是谁？”王管家皱着眉头喃喃地道，“府里的人不可能对少爷不利啊，难道有外人潜入或是别的什么？” “管家，你多虑了吧。”灵儿不由得笑道。 “那我手中的这包东西怎么解释？”王管家瞪着眼睛反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灵儿委屈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为何会在我身上。” “你还狡辩，就算你不清楚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王管家说道，“跟我去少爷那边说清楚。” “我怎么说清楚嘛，不管怎么说，你刚才检验这粉末也没有毒，就算了吧。”灵儿苦着脸色哀求道，“要是被少爷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好过。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受了罚，不就是太冤枉了吗？” “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王管家不依不饶地道。 “王伯伯……”灵儿撒娇地看着他，满脸的哀求。 “……”王管家盯着灵儿看了半晌后，无奈地点了点头，“你要记住，只有这一次，如果被我发现还有下一次，不论你是不是被人迷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再姑息你。” “是是，灵儿知道了。”灵儿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 “这饭菜不能端给少爷，你重新去弄一份给少爷。”王管家指了指她手中的木盘子说道。 “哦。”灵儿点了点头。 “别再耍什么花样，知道没？”王管家提醒道。 “明白，要是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我嘛。”灵儿皱了皱鼻子道。 “当然要，为了以防万一，从今以后我会派人在暗中看着你的。”王管家说道。 “不是吧？”灵儿不满地道，“搞得我好像对少爷存有不轨的心思似的。” “不是说了以防万一吗？”王管家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你，发现每到给少爷送膳食的时候你就会变得奇怪，很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甚至这之后你还会这么做，所以我得派人盯着你，顺便找出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怀疑有人利用少爷对我的信任在不知觉中控制了我？”灵儿惊愕道。 “不然你怎么解释身上的油纸包？” “想想也有道理，好吧，我就依你的。”灵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但是说好了，如果真的还有下一次，你把我弄正常就是了，别告诉少爷！” “怎么，你还想得寸进尺！” “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而且，你不是说要找出是谁在背后搞鬼吗？”灵儿瞥了瞥嘴道，“我看少爷最近有些烦心，也不知道夫人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到现在夫人都还没有回来。所以，这种事情你就别再烦少爷了，反正那粉末也没毒，对少爷应该没什么影响。”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少爷惩罚你。”王管家无奈地道。 “哎呀，王伯伯，我对少爷是绝对没有异心的，你就放心好了。”灵儿笑嘻嘻地道。 “行了，快去换饭菜，少爷该等急了。”王管家提醒道。 “知道了。” 第105章 “你被人发现了？” 夜晚，院落里。 沁心已经从赵月的身体中出来了，赵月的身体还躺在床上闭眼沉睡。天上的月亮缺了一半，光辉很淡，甚至让人看不清前方三米远地方的事物。 这种天气不适合吸收灵珠里面的灵气，所以她这么晚出来，并不是为了修炼妖力。 灵儿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整个人只有一半露在光线外，她的脸处在阴影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王管家知道了。” “没发现粉末的用处？”沁心问道。 “没有。” “看来我得另寻个方法。”沁心喃喃地道，“我以为你这么受慕容夫人与煜哥哥的信任，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短时间内的变化。” 灵儿沉默着。 “看来短时间内的控制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现在王管家已经注意到你了。”沁心转过身看向她，“所以，这种方法虽然冒险，但是却更利于我的控制。东方煜已经对我有了怀疑，他的心思基本上放在了我和慕容夫人的身上，所以短时间内他是不会注意到你的异常。王管家是必须要除的，所以我要你做一件事，不仅可以杀了王管家灭口，而且还可以洗清东方煜对我的怀疑，顺便还可以将这一切嫁祸给千寻。呵！想想都觉得心情舒畅。你说是吗？” 灵儿半垂着头，依然保持着沉默。 “这是一颗黑晶石，是用妖气凝结而成的，虽然妖气很杂，不过用在你身上已经足够了。”沁心慢慢地走进灵儿，然后将黑晶石暗在她的胸口，低声说道，“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替身，帮我摆平所有的事情，甚至……代替我去死。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吗？所以，也别怪我对你太无情。” 说着，沁心运起妖力将黑晶石放进灵儿的心脏中，然后将自己的妖力渡了些许过去，一道红光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随后灵儿便昏倒在地。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沁心望着天空，喃喃地说道，“只怪有些人实在太讨厌了……” 夜深人静。 昏倒在院落里的灵儿忽然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眼眸变得通红，瞳孔也变得狭长，如同动物的眼瞳。 她猛然站起身，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紧一握，松开手指时，指甲已经变得尖锐而锋利，手背上也布满了毛发，颜色是有些杂色的白色。头上的发髻突然散开，长长的发丝在空中飘飞，然后迅速变白。 她晃了晃脑袋，然后转过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咚咚咚，王管家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王管家在东方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由于他的身份，所以尽管现在的他有些老了，不过警惕心还是有的，所以在房门响起的第三声，他就已经醒了。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王管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他并没有想其他的，下床穿起鞋子便走过去打开房门。 咚咚咚。王管家刚走到房门前，敲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王管家皱了皱眉头，隔着房间门问道：“谁呀？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屋外没有人应声，不过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 “行了，别敲了。”王管家摇了摇头，然后取下门后的伐木，将门打开了。 一股风从门外吹进来，王管家不由得眯了眯眼并向后退了退，等他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一双闪着红色幽光的眼睛鬼魅般的盯着他。 “你，你……”王管家的心猛然一跳，喉咙微微滑动，吞了吞口水，“你是谁？” 站在门口的身影忽然动了，王管家看到背着月光的那人伸出了她的手，一双闪着冷光的长指甲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妖，妖怪……”王管家的双腿在打颤，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等他想起大声喊救命的时候，那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寸左右。他看到那双怪物一样的手伸向了他的胸口，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十根锋利的指甲刺进了胸口，他只觉得一股疼痛瞬间袭来，然后失去了意识。 吸干了心脏的血液，灵儿将其仍在地上，然后转身走了。 赵月的房间在西厢，虽然到东方煜的房间要走一会儿，但是真正说起来也只不过隔了一道墙而已，如果这边有任何声响，凭东方煜的耳力绝对能够察觉。 东方煜其实是睡着了的，他很少睡得安稳，但是家里却是唯一的例外。今晚，他依然睡得很沉，看样子白天烦心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 但是，当从西厢传来碰撞声与救命声时，东方煜还是第一时间就醒了。 他迅速地穿好衣物，然后抓起桌上的剑便出了门，眨眼的功夫便飞到了西厢。循着声音而去，声响是从赵月的房间里传来的。 没有迟疑，东方煜嘭的一声踢开了房门，然后便看到有人在攻击赵月。赵月不会武功，但是房间里有许多摆设，椅子、桌子或是其他的木架之类的东西成了她躲避的工具，别说，还真的躲过了那人的攻击。只不过，赵月的样子很是狼狈，脸上布满了惊慌，看样子并不能支撑多久了。 东方煜的到来让攻击赵月的那个人动作一顿，而惊慌失措的赵月也看到了东方煜，于是大喊着：“煜哥哥，救我！” 攻击赵月的人背对着东方煜，而且在黑暗中，东方煜并不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那个人又开始攻击赵月了，手掌所到之处全是抓痕，耳边不时响起刺耳的声音。 东方煜皱了皱眉，眼看赵月就要被那人的手指抓到，东方煜迅速向前冲去，一剑挡住了那人的指甲，并同时用力将那人掀得向后退了几步。 两人在黑暗中顿时纠缠起来，一时间呯呯嘭嘭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个不停。 赵月趁机从椅子后面钻出来，然后顺着墙壁悄悄地往房门摸去，幸好门口有些光线，她看得清方向，不过中间还是碰到了好些东西。 当赵月磕磕绊绊地摸索到门口，那个攻击她的人注意到了她并甩开东方煜再次朝她抓来。惊得赵月尖叫了一声。 东方煜及时赶到，却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看到了那人的相貌，一个词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妖怪！ 东方煜将剑微微一偏，剑身顿时亮起一道剑光，闪了那只妖怪的眼睛，趁此机会，东方煜一剑刺进了那怪物的胸口。怪物尖叫一声，然后转身逃跑了。东方煜想要去追，但看到一脸惊恐的赵月，最后放弃了追踪。 “月儿，没事吧？”东方煜赶紧将赵月扶起来，然后将屋里的油灯点亮，扶着赵月坐在床边。 “煜哥哥……”赵月身体还不时颤抖着，好像有点痉挛。东方煜将手放在她的背后，将自己的内力渡了一点过去，安抚了她恐惧的心理。 “妖，妖怪！”赵月回过神后一把抓住东方煜的衣袖急忙说道，那神情惊恐无比，“煜哥哥，妖怪找来了，他找来了！” “别激动，现在没事了安全了。”东方煜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煜哥哥，你要帮帮我，我，我……”赵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到底怎么了？那怪物一样的人是哪来的，他为何要杀你？”东方煜皱着眉头问道。 “那妖怪，他，他追来了！”赵月的表情有些神经质，“他一直追着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东方煜耐心地说道，“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好替你想办法。” “我……”赵月抿了抿唇，然后倾身扑在东方煜的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东方煜也没急着让她说话，只是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着。 过了好半晌，赵月才缓过气来。她抽泣着抬起头，娇美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煜哥哥，你相信这世上有妖怪吗？”赵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低声问道。 第106章 闻言，东方煜挑了挑眉，却不搭话，让赵月继续说下去。 “一个月前，我出门去找煜哥哥，途中下起了雨，我想找个地方躲雨，但是却遇到一个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神情惊慌失措，边跑边向身后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她，然后她跑到了我的面前。本来我是想给她让路，但是不知为何，她却直冲冲地朝我奔来，我以为要被她撞到时感觉浑身一震，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中，山洞里到处都是未化的积雪，看上去就像一个冰窖。我想起身，却发现浑身僵硬，动也动不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红衣女子进来了，她看到我清醒了也不说话，就一直坐在我旁边。那冰窖实在太冷，我受不了，浑身直打颤，那女子看不过去，于是就用手在我身上一拂，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身体暖和了许多，但身体依然动不了。又过了好半会儿，那女子才说，有一个道士一直追着她，她无奈之下进入了我的身体，她说她是无奈之下的举动。按照她的说法，一般妖精附在人类的身上，凭那道士的修为一眼就能看穿，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惊险地躲过了那道士的法眼。所以，她想报答我。但是她是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我相信她没有恶意。我当时听了她的话后心里怕的要死，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我杀了。之后那红衣女子离开了，就在我庆幸时她却又回来了，但是那次她是直接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就像那种凭空出现的一样，毫无预兆。我被她吓了一大跳，她说她遇到了麻烦。我以为是追她的道士找到了她，但是她却说不是，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另外一个妖追杀她。我本来不信她说的话，但是她却从怀中拿出一颗闪着光芒的珠子，说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对她的修炼很有用处，但是现在她却无法将它带在身上。那珠子对妖类来说是个宝贝，她说我救了她，她相信我，尽管我当时并不是自愿的。她把那珠子交给了我，说是要我替她保管，但是我仍然被她施了法，身体无法动弹，之后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便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终于可以动弹了，但是时间也过了一个月。离开山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握着那颗珠子，那珠子摸上去很暖和，看着也好看，但是一想到这棵珠子如果真有那红衣女子说的有那么大的作用，那么我肯定会引来其他的妖怪，正当我要甩了它的时候，那女子又出现了，这一次她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告诉我，那个追杀她的妖怪已经来到了竹山，并杀死了竹山附近村庄的好些村民，引来了最开始捉他的那个道士。她没有及时逃脱，受了重伤，她知道不能在此久待下去，而且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她只能暂时附在那颗珠子上，让我带上它。我本不想同意，但是她却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做，她就杀死我的家人。我迫于无奈只好带上了它，然而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听见的却是家人中毒身亡的消失。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是不是她杀死的，我怕我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才迟迟不肯去衙门翻案。却不想，麻烦事接踵而来，那个追杀她的妖怪循着珠子的气息找到了我，想要从我手中抢走珠子。”说到这里，赵月紧紧闭上眼睛，牙齿紧咬，泪水不断地流出来，脸色充满了恐惧的神色，“煜哥哥，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红衣女子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但是我怕，我怕那妖怪会再次跑来找我……” “所以，刚才攻击你的人其实是一只妖怪？”东方煜说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煜哥哥，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赵月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忙抓着他的衣袖道，“这是我刚才从那只妖怪身上不小心拔下来的毛，你看看，人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种东西！” 东方煜从她手中接过那一小撮毛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东西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见他皱眉却不说话，赵月急得哭了出来：“煜哥哥，你说说话啊！”却见东方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东方煜终于知道为何这毛发那么眼熟了，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在碎衣片的附近看到的毛发跟这个很像。这毛发会是一个人的吗？如果赵月说的话不假，而这毛发又是同一个人身上的，那么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袭击他的真是一只妖怪？ 一想到那种可能，东方煜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煜哥哥！”赵月又不禁哭了出来，“煜哥哥，你说说话啊！” “那红衣女子交给你的珠子呢？”东方煜回过神后询问道。 “珠子在，在我身上。”赵月颤抖地回答道，然后指了指腰间吊着的红色锦囊。东方煜伸手过来准备取下锦囊，却被赵月一把按住了：“煜哥哥，没用的。” “什么没用？”东方煜皱眉问道。 “你拿不走珠子，那珠子仿佛有灵性般，不管是谁带走，它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我已经甩了它不下百次了，每次一眨眼便回到我身上了。”赵月哭着说道。 “难道是那红衣妖怪在作祟？”东方煜猜测道。 “我不知道。”赵月摇了摇头，“别动它，现在一旦我有甩掉它的念头或者是交给别人，我浑身就像针刺了般难受。” “那只妖怪依然伏在珠子上面？”东方煜沉声问道。 ；“不清楚，从那天重伤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赵月回答道。 “所以说，今晚攻击你的妖怪会再找上门来。”东方煜下结论道。 “嗯。”赵月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惧意。 “刚才一剑穿了那妖怪的心脏，那只妖怪应该不敢再那么肆意妄为了。”东方煜说道，“或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危。” “谢谢煜哥哥。”赵月抿了抿唇，然后扑在他的怀里半天没有起来的意思。 东方煜将她拉出怀抱，轻声地对她说道：“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你别走。”赵月抓着东方煜的手恳求道。 “不会的。”东方煜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嗯。”赵月安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躺在床上，抓着东方煜的手沉沉睡去，脸上还有两道泪痕。 看着赵月的睡颜，东方煜的心情可谓是复杂无比。先不说这世上竟然出现了妖怪颠覆了他的观念，只要一想到那天袭击他的是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妖精，他就浑身难受无比，甚至他还和那妖精做了那种事，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目光触及到赵月腰间绑着的锦囊，东方煜缓缓伸出手准备将那锦囊取下来，却不想刚一挨到锦囊，一股麻麻的感觉爬上手背，仿佛有人在摸他的手似的。东方煜心中一惊，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看样子，那锦囊里面的珠子是个关键。东方煜暗暗想到，不论是为了赵月的安全，还是要搞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都得想办法将锦囊里面的珠子弄到手。 思及此，东方煜再次将手伸了过去，手背上依然传来麻麻的感觉，但是东方煜忍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硬是将那珠子拿了出来，只见一道耀眼的光芒闪现，东方煜来不及偏头便被那光芒刺得眼睛发疼。等他适应了那光线后，将那珠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忽然听到原本已经沉睡的赵月突然呻吟起来。 “怎么了？”东方煜急忙看向赵月。 只见赵月浑身颤抖着，双手出现龟裂的痕迹，脸上也逐渐泛青，薄而好看的嘴唇微微张开，不断喘气，就像不能呼吸般，很快那脸色由青变红，感觉像是要窒息而死似的。 想到之前她说的话，东方煜连忙将珠子放入锦囊中，果不其然，赵月的身体又逐渐恢复了正常。 看来，这东西很是棘手啊！ 他不知道，在他手指触碰到珠子的刹那，脖子上的狐形玉佩忽然闪烁了一下。 而另一边，竹山。 千寻本来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一个熟悉的气息传至身体。他一惊，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靠近。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仔细感受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发现已经消失了。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恍然想起，那种熟悉的气息就是从他下山一直寻找的灵珠上面传来的。但是很显然灵珠并没在附近，想到灵珠的下落，他瞬间便想到了东方煜。他记得，东方煜的身上带着一块有他的印记的玉佩，灵珠本为他的所有物，所以当两者相遇的时候会有所感应。 那就是说，灵珠在东方煜的附近，很有可能东方煜与沁心已经见面了！ 想到这里，千寻觉得自己待不住了。他没忘记自己下山来的目的，东方煜的母亲虽然有寒冰床以及自己的灵气护着，但是并不能维持多长时间。最多半年，否则慕容情一样会死。 从下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时间已过了三分之一，他不能再耽搁了。 一低头，发现自己还是原形，想到自己连人形都还无法恢复，他刚站起来就又无奈地倒回地上了。就算时间再紧，还是要等能够恢复人形了才行啊。 第107章 第二天，王管家被人发现死在了房里，死相凄惨，足以见凶手之残忍。 从收到的情报来看，王管家的死状与竹山的命案一模一样，凶手应该是同一人，如果赵月说的是事实，那么凶手则指向袭击赵月的那只妖怪。 但是还有一个疑点：按照赵月所说的，袭击她的那只妖怪目的是她身上的那颗珠子，那么它为何还要杀其他无关的人？暂且不谈竹山的那几起命案，王管家为何会无缘无故被妖怪袭击并致死，而府上的其他人都安然无恙？除非那妖怪有针对性地选择目标，才能将其解释清楚。那么，其他问题又出来了。王管家在府里尽职尽责，从来都是安分守己，怎么会让一只妖怪给盯上了呢？难道是他做了什么让妖怪不快的事情？ 东方煜的脑子里被这些谜团搞得一团乱，再加上母亲下落不明，让他心情更是烦躁。 手上的情报、空白的记忆、母亲的失踪、千寻的隐瞒、赵月说的话、离奇被杀的王管家以及背后那只以夺取赵月身上珠子为目的的不明妖怪，东方煜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开始向不正常的方向发展，而事情的发展也开始脱离了正常的轨迹。 世上有妖怪吗？东方煜已经不想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他现在唯一想弄明白的是，他脑海中消失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在他去千雪山期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要解答这个问题，就得从千寻的身上下手，或者亲自去一趟千雪山。 但是赵月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东方煜实在放不下心。所以，在解决自己的事情之前，他得尽快将赵月的事情解决了。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妖怪么？东方煜若有所思地盯着空白的纸张出神，妖怪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就不信治不了它！ 为了方便照顾赵月，东方煜将赵月的睡房搬到了自己的隔壁，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妖怪一来，他绝对能够察觉。 王管家的死并没有给府上罩上一层阴影，因为发现王管家的那名下人已经被东方煜暗中处决了，并对外宣称王管家外出办事去了。府里的人也没有人察觉出异常，而唯一有可能察觉的灵儿也已经被沁心完全控制没了自己的意识。 一连几天，府里都很平静，而那只妖怪也没有再找赵月。 “煜哥哥，喝点水吧。”赵月给东方煜沏了一杯茶，见他盯着书桌上的白纸出神，不由得问道，“煜哥哥，你在想什么？” 东方煜回过神，对她摇了摇头，顺手将茶杯端过来喝了一口道：“那只妖怪为何又没有了动静？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死了倒最好。”赵月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每次一提到妖怪，赵月的情绪就起伏的有些大。 “锦囊里的珠子可以让我看一下吗？”东方煜问道，“只要你不想着甩了它，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赵月迟疑了几秒钟，但见东方煜看着她，不由得咬了咬牙道，“既然煜哥哥这么说，那好吧。”说罢，她从锦囊中取出灵珠交到东方煜的手上。 东方煜一直注意着赵月身上的变化，当珠子放在他手中赵月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时才舒了口气。其实刚才那话他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虽然他想研究这珠子，但是赵月的安危他还是要顾及的。 将珠子来回看了几遍，除了这珠子会自动发光外，根本与普通珠子无异，看着倒挺像一颗夜明珠的。 “怎么看都没发现这珠子对妖类有那么大的功用啊。”东方煜诧异地道，“会不会夸大了？” “我们又不是妖怪，怎么知道它有用？”赵月好笑地道，“煜哥哥，这珠子我也看了不下百次，也没有发现它有何神奇之处，倒是戴在身上有种暖暖的感觉。” “是吗？”东方煜摸了摸珠子，然后点了点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赵月疑惑地问道。 “你看，现在珠子在我手中也没出什么事，不如暂时由我保管这珠子吧。按你的说法，那妖怪是循着珠子的气息找来的，若是下一次它再出现，你也安全些。”东方煜建议道。 “这……”赵月面色有些迟疑，“煜哥哥，万一那妖怪趁你没有防备时偷袭你，你怎么办？” “这倒不用担心，放在我身上总比放在你身上安全些。”东方煜笑着安慰道，以为赵月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煜哥哥，我不想你出事。”赵月眼里有些焦急。 “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东方煜挑眉反问道。 “不是，我只是……”赵月咬了咬嘴唇，“既然如此，那就放在煜哥哥身上好了。” “嗯。”东方煜对她笑了笑。 “煜哥哥……”赵月稍微靠近东方煜，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闪烁。 “怎么了？”东方煜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其实我……”赵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东方煜，东方煜回看她的眼睛，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沉。赵月见此，连忙走进他，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煜哥哥？” “月儿。”东方煜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喃喃地说了句，脑海中忽然冒出几句陌生的话来。 『煜哥哥，你走了这么久，都不想月儿么？ 煜哥哥，你竟然背着我去娶别的人。 煜哥哥，跟我走。』 “月儿，你刚刚说什么？”东方煜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赵月诧异地接过话题，但见东方煜眼神依然迷离着，确定对方可能陷入了某种幻觉中，嘴角不由得一勾，伸手轻轻地从他手中取回灵珠放回锦囊中，然后倾身上前依偎在东方煜的怀中。 “煜哥哥，你是爱我的，对吗？”赵月甜甜地笑问道。 东方煜同样回搂着赵月的细腰，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爱你，月儿。” “如果我要你忘记那个人，你会照做吗？”赵月突然皱着眉头问道。 “哪个人？”东方煜不解地问。 “千寻。”赵月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只装清高的狐狸。” “千寻？”东方煜的眼神闪了闪，神志似乎清醒了些，不过赵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变化。 “那个人，凭什么从出生开始就享有比我好的待遇，凭什么他可以拥有灵珠而我不行！”赵月气愤地说道，“凭什么他可以轻轻松松地修炼且事半功倍，而我却要想尽一切办法增长修为还要被人追杀！他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抢走了还不够，还要来跟我抢你，为什么他那么好运！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你什么意思？”东方煜的声音突然变冷，赵月心头突然一跳，然后就发觉自己被东方煜推开了。 接收到他那犀利的眼神，赵月突然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东方煜会突然清醒过来。明明她刚才对他施了迷幻术！ “煜哥哥……”赵月的语气有些颤抖，眼神闪烁不已，神情看上去很是无错，“我，我怎么了？” “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东方煜冷着脸色问道。 “我刚才说的话？”赵月有些神经质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煜哥哥，我刚才怎么了？” “别装了，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被你迷惑！”东方煜冷冷地道。 赵月傻眼地望着她，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东方煜以为她要逃，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抓住，却不想赵月忽然倒在他身上，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赵月的身上冒了出来，然后像光一样急速射向屋外。 东方煜双眼一凝，然后将赵月放在椅子上，赶忙追了出去。 但是那红光眨眼便没了踪影，东方煜追出门的时候已经没了那道红光的影子。低声咒骂了一句，东方煜回到屋里，便见赵月从他手中拿回的珠子不见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只附在珠子上的妖怪在搞鬼！ 刚将赵月安置在床上，窗外便传来了一声鸽子的咕噜声，闻言，东方煜起身走到窗边，将白鸽腿上竹筒里面放着的纸条拿了出来。 “千寻已离开竹山往这边来了。” 东方煜看完之后便将纸条捏碎了。 再次踱到床边的时候，赵月已有了清醒的迹象。 “唔？煜哥哥？”赵月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东方煜，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由得道，“我怎么会在床上？我记得刚才……奇怪，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事了。”东方煜将她扶了起来，“那妖怪已经带着珠子离开了，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赵月不解地问道，“煜哥哥为何说那妖怪……咦？身上的珠子呢？”她惊讶地摸了摸吊在腰间的锦囊，里面空空如也。 “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珠子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你也不用再担心另外那只妖怪会因为珠子的缘故袭击你了。”东方煜温柔地笑道。 “哦。”赵月点了点头，不过看那神情依然有些不相信，果然，她想了想，又问道：“煜哥哥，为何那妖怪会带着珠子离开？” “大概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吧。”东方煜敷衍地道，心里却在想：要是敢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绝对将它撕成碎片！竟然敢迷惑本公子，就算是妖怪也不行！ 赵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但见东方煜的神情有些不好看，于是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第108章 那个人，凭什么从出生开始就享有比我好的待遇，凭什么他可以拥有灵珠而我不行！凭什么他可以轻轻松松地修炼且事半功倍，而我却要想尽一切办法增长修为还要被人追杀！他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抢走了还不够，还要来跟我抢你，为什么他那么好运！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东方煜仔细琢磨着当时赵月，不，被妖怪附身了的赵月所说的话，一个念头渐渐升起。 其实，一开始他是被迷惑了的，只是当提到千寻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感觉心口一凉，然后神志开始恢复清醒。而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显然指的是千寻。 虽然那妖怪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找到了一个关键点：千寻很有可能是妖！ 回想起与千寻相处的那段时光，除了知道千寻身上有秘密外，他真不觉得对方是只妖。不过仔细理理思绪，还是能够找到一些异常的地方。比如说千寻的单纯。最开始因为莫名其妙在客栈醒来，对千寻心存怀疑，于是他暗中跟着他，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明明白白。千寻不懂得处理人情世故，说得不好听就是不懂得如何与别人相处，感觉一直活在别人之外的世界里，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便手脚放不开，好像无法生存下去似的。那时候，他只是以为千寻生活在世外桃源，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人，如此表现也不稀奇，但是现在一想就不一样了。如果千寻是妖，以前也从未下过山，那么有这样的行为也无可厚非。再次，千寻对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比较敏感，他只以为他武功很好，但现在想来，那敏锐力也未免太好了吧。然后就是他身上出现的异香，虽然到现在他都不明白那香味究竟是作何用，但是他很明白，普通人身上是不会发生这种奇怪的现象的。之后…… 忽然，东方煜浑身打了个冷颤。 如果，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袭击他的人，或者某个不明生物，其实就是千寻！？ 在他的记忆中，虽然不排除有别的人去过，但是他敢肯定那晚上千寻绝对没有走远！ 千寻说他住在千雪山，而那个地方是传说中住着妖精的地方…… 东方煜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但他自己也不明白心中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当初千寻不辞而别，他实际上是很恼怒：恼怒千寻不把他当朋友，恼怒千寻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恼怒千寻走得干脆让他乱了心绪。其实，那时候，他更恼怒的是，在千寻离开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朋友之间的友情。 而刚才，一想到那晚“袭击”他的人可能是千寻的时候，他竟然松了口气！ 他不明白，明明这些天已经开始将他淡忘了，却在想起千寻的瞬间，那种酸涩的感觉像膨胀了般冲刺在胸口，思念如酒精发酵般在心中弥散并逐渐扩大，让他感觉到了窒息。 过了好久，东方煜才渐渐拉回自己的思绪，脑海中只闪着一句话：让他动心的人，竟然是一只妖！ 如果千寻是妖…… 东方煜自言自语地道，随即笑出了声：“这个世界真有够荒唐的！” “什么荒唐？” 东方煜偏过头一看，原来是赵月找来了。 “煜哥哥，我见你今天一早上都在发呆，脸色也不那么好看，愁字都写脸上了，到底有什么心事呐？”赵月坐在他的身旁，侧过脸询问道。 “突然发现，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东方煜淡淡一笑道。 “什么念头不该动？”赵月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东方煜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道，“月儿，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现在的我也有些迷茫了。” “煜哥哥何不说出来，或许月儿可以帮你分担一点点呢。”赵月笑着说道，“虽然我没有煜哥哥那么聪明，但有句话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么？” “月儿有这心就好了。”东方煜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煜哥哥的事情煜哥哥会自己解决的，就不劳月儿操心了。” “煜哥哥是看轻我吗？”赵月瘪了瘪嘴，不满地道。 “怎会？月儿是最聪明的。”东方煜调侃地道，“快到午时了，你也该饿了吧，我让下人给你……” “我早准备好了，看！”说着，赵月从背后拿出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一些点心，“吃一点吧，我亲手做得，可以让心情变得很好哦。” “可是本公子不喜欢吃甜点呢。”东方煜皱着眉头，眼里却充满了笑意。 “哎呀，看在我辛苦做的份儿上，吃一口吧！”赵月将一块糕点喂到他的唇边，一双漂亮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他。 “……好吧。”东方煜看了那糕点一眼，又看了看赵月的表情，最后笑着咬了一口。 “怎么样？还可以吗？”赵月急忙问道。 “啊！这个怎么是咸的？”东方煜苦着脸道。 “咸的？不会吧？”赵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东方煜咬的地方也咬了一口，而后抿了抿唇道，“不是咸的呀？” “哈哈！这你也相信？”东方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煜哥哥，你真坏！”赵月这才明白东方煜在耍她，然后扑到他身上乱打一通。 “终于有点以前的样子了，还是这样的月儿最可爱！”东方煜笑眯眯地捏了捏赵月的脸颊，如是说道。 “你还说！”赵月蹙着秀眉不满道。 而在不远处，千寻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两人打闹着离开了院子，才收回了视线，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他是感受到东方煜有危险才大老远的跑来找他，一想到东方煜可能遇到的危险，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恢复人形身体还很虚弱就莽撞地跑下山，最后却是看到的这一幕。 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是庆幸的，庆幸东方煜没事，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满满的失落，甚至是没有由来的失望。与东方煜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有看出东方煜对他的态度变化，就算那不是爱，但他以为，东方煜的心中至少是在意他的。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东方煜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个赵月。 刚才东方煜的笑容分明是发自内心的，而那笑容，他在千雪山上也看到过一次，那一次，东方煜嘴里说的心里想的也是赵月。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实，不论是真的赵月，还是被沁心附身的那个赵月，在东方煜心中的位置都很重。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现在的赵月真的很像沁心。换句话说，东方煜喜欢的其实是这种性格的女孩子，而他永远不是那一类型。 想到这一点，千寻不由得敛了敛神，他摸着胸口，感觉心里酸酸的，一股难言的惆怅冲刺在心间。 这就是人世间的爱的感觉吗？原来他也学会了啊…… 当时被桃木剑穿心而过，以为自己要死而许下的誓言现在想来似乎变得有些可笑。不管他会给怎样的答案都要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感觉吗？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就在方才，他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不在乎东方煜的态度。只要一想到东方煜拒绝他的情景，千寻就难过的想哭，明明只是一不小心学会了人类的爱而已，为什么心情会这么的酸涩呢？ 他可不可以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千寻望着蓝天，怔怔地想着。 如果他没有遇见东方煜，是不是就不会学会这种苦涩的感情？如果他不与东方煜靠得那么近，是不是他就不会对他动情，也就不会感到心酸了？如果那晚他没有…… 千寻伸手摸了摸肚子，眼神有些飘忽。 想起那晚东方煜毫不犹豫推开他的行为，千寻的心就冷了下去。这样的自己，东方煜是不会接受的，况且，人家心中已经有了喜爱的人，他如果真的插一脚进去，自己就真的成为人类口中所说的狐狸精了。 他，不想当狐狸精…… 千寻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是灵狐，他不会让自己如同其他妖类一样明知殊途却偏要同归。既然动了情，他便不会逃避，但他也不会自我放纵，就当是来人间炼了一次情罢了。 只要取回了灵珠，救了东方煜的娘亲，他便远离红尘，忘了东方煜，然后重新做回从前的他。 第109章 千寻离开后其实并没有走远，他能够感受到灵珠就在赵月的身上，之所以当场没有去取回来，是因为他要弄清楚赵月的情况。他不确定真正的赵月怎么样了，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他不想贸然伤了无辜的人。 赵月身上由于沾有灵珠的气息，所以被沁心附着的妖气被覆盖住了，如果不仔细分辨很难察觉出来。 若人类长时间被妖附体，人类本身会受到极大的损伤，特别是沁心不仅附在了赵月的身上，而且还强行占了身体的主控权，这样一来，真正的赵月情况十分不妙。如此下去，赵月的意识迟早会被抹灭，甚至被沁心同化。 千寻不喜杀生，在没必要的前提下，他会尽量避免无辜的人受伤。但如果赵月已经遇了害，那么他也不会客气，直接对沁心动手。 千寻在城里转了一圈，百无聊赖。找了一片屋顶坐下，千寻一手杵着下颌，一手托着另只手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由于赵府和东方家族的缘故，城里很是繁荣，如果地方再大一些都快赶上京城了。不过千寻并没有这种感觉，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他觉得空气有些闷，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人会这么多。难道是人类繁衍下一代很容易？想来想去，千寻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妖类的世界并不和平，弱肉强食是妖类生存的原则。没有灵识的动物无论是同类还是异族都会被修成精的妖所食用，而在修成精的妖类世界中，同样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则，杀死并吃掉别的妖可以增强自己的修为，自相残杀的场景时时可见。在这个以实力为主的妖类世界里，谁会有心思去想着繁衍下一代？只有未有灵识的动物才会遵循本能去繁衍下一代。虽然修炼成精，妖也是有发情期的，但是那不过是一种生理变化，没有成精的妖会有闲心去想后代问题，而且，就算有了后代，那些后代也只会成为别人的食物。再者，妖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那些所谓的感情也不过是某种惺惺相惜的假象。 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赶了两天的路，现在一放松精神就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胸口隐隐作痛，那地方已经开始结疤，但疤痕却很清晰，千寻想，如果不借用灵珠的力量，这道疤痕会一直存在。毕竟，那里是被桃木剑所伤的。 他站起身，想找个客栈歇脚，等身体好一点后再去找赵月，不过有时候有些事会自动找上门来。 千寻刚跳下屋顶，便察觉到了一丝妖气。他转过身看去，只见人群中，赵月与另外一个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并不时说上几句话。赵月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来，倒是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孩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仔细一辨，妖气有些杂。 凭她的直觉，那女孩有问题。当然，他并不是怀疑对方是妖，正因为发现对方应该是人却浑身散发出妖气，所以问题才有些大。 好好的一个人，怎会如此呢？难道又是那只红狐搞的鬼？ 女孩的脸色不太好看，面目泛着青黑色的妖气，很明显是身上不纯的妖气影响了身体。她身上的妖气，就算是一个大杂烩，不仅不纯而且还很肮脏。 “这个胭脂粉怎样？”赵月指着路边摊上的一个漂亮盒子问着灵儿。 “挺好看的。”灵儿看了看，然后给出中肯的评价。 “就送给你把。”赵月掏出碎银付了钱然后交到灵儿的手上。 “这，这怎么可以？”灵儿摇了摇头道。 “拿着吧，女孩子总是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现在这个年纪不用，难道要等人老珠黄了才用吗？”赵月笑嘻嘻地道，“而且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了，关心一下自己的侍女还是可以的吧。” “成，成为一家人？”灵儿诧异道，“赵小姐，你的意思是……” “是啊，昨天煜哥哥已经决定要跟我成亲了。”说道这里，赵月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煜哥哥说，等到他娘亲回来了，就把我们的婚事给办了。” “怎么这么突然？”灵儿惊愕道。 “突然吗？”赵月眨了眨眼睛，“其实是迟早的事罢了。和煜哥哥成亲是我梦寐以求的，昨天听到煜哥哥说起这事的时候，我着实惊讶了一番，但其实想想，煜哥哥做这个决定主要的还是要我安心。毕竟，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再加上那件事情……煜哥哥是怕我想太多了，所以想给我一个依靠，让我不再胡思乱想。” “……”闻言，灵儿沉默了。 “怎么？不希望我和煜哥哥成亲？”赵月转过身笑着问道。 “不是，虽说赵小姐与少爷两情相悦，不过似乎夫人那边……”灵儿迟疑地道。 “我会让慕容夫人答应这门亲事的。”赵月笑着道，“哎，你看那根簪子怎么样？我觉得挺漂亮的。” 灵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点了点头：“很好看。” “给我戴上看看。”赵月将簪子递到她手上说道。 “哦，好。” …… 千寻的身体僵在原地，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却是五味俱全。 东方煜要和赵月成亲。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脑海中，心中空落落的，一股难言的情绪冲上心头。 他从没想过东方煜会和别人成亲，他可以压制自己的感情不去在意东方煜的想法，可以忍受东方煜心中有别的人，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方煜与别的人成亲。他以为，就算东方煜不记得千雪山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地和人成亲。在他看来，东方煜风流多情，不可能会将自己的心绑在某一处，就算是他喜爱的人。这一点，在千雪山上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他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的心不仅动了，而且还丢了。 原来，在那晚的事情发生以后，在他潜意识中，已经把东方煜当成是他的人了。 千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跟着赵月她们回去的，他悄然地将自己隐身在府里的某个角落，然后静静等待夜幕的降临。 当府中上下一片寂静的时候，千寻悄无声息地找到了东方煜的房间，然后放轻脚步进了他的房间。 黑暗中，千寻坐在东方煜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脸藏在黑暗中看不出神情。静坐了半晌，千寻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又悄然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东方煜，这样心烦的自己，这样异常的自己，他不想让东方煜看见，怕看见了，自己就暴露了…… 望着天上那轮残月，千寻突然想：如果慕容情一直不回来，那么是不是东方煜就不会与赵月成亲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逝，最后千寻扯了扯唇角，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他这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而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其实，成亲也真的没什么，千寻睁着眼睛想到。自己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事情，就算当初与他成亲，也不过是被逼迫而已。他和东方煜，其实什么都不是。 只是，为何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心痛得难以忍受。 如果，真正的赵月已经不存在了，那么东方煜是不是就不会和她成亲了？是了，现在的赵月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赵月，这个赵月不过是被沁心附体了，只要杀了沁心，赵月也就不会存在了。 半晌，千寻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只要杀了沁心，所有烦恼的事情就都没有了，而且还可以取回灵珠，将东方煜的母亲救活。 所以，沁心，必须死！ 理清思路，千寻不由得心情大好。他心情愉悦地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少许灰尘，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千寻不由得一惊。 “你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东方煜的语气淡淡的，面上也没有表情，看不出此刻他的情绪。 “我去你房间的时候，你就醒了？”千寻暗自平复了下猛跳的心，以同样淡然的语气反问道。 “嗯。”东方煜应道，“我以为杭州一别，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不希望看到我？”千寻平淡地问道。 东方煜摇了摇头，然后向这边走了几步：“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吗？”千寻挑了挑眉道，“朋友一场，想离开之前再来看看。” “你要去哪？”东方煜皱了皱眉头问道。 “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我就准备回去了。”千寻也不急着走了，他又重新坐下，东方煜也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你一直在说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吗？”东方煜问道。 “已经有了线索。”千寻回答道，“那样东西就在这边，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东方煜侧过身看向他，说道：“我有什么情况。” “你挺好的。”千寻笑了笑道。 “那么你呢？”东方煜反问道。 千寻的神情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心情也不错，等东西找到了，我就轻松了。” “胸口痛吗？”东方煜突然问道。 “啊？”千寻神情微愣，手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随后反应过来，偏过头看向东方煜，疑惑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听你呼吸的声音，似乎受了内伤。”东方煜解释道，“不要紧吧。” “没事，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千寻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再调养几天就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你准备去哪？客栈？”东方煜不由得笑道，“我家里客房挺多的，如果不介意就在我这住下吧。” “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推辞就太不给你面子了。”千寻刚想说不用，但是一想到沁心的事情，到嘴边的话一转，改变了注意。 第110章 东方煜将千寻带到客房之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千寻疑惑地看着他，而后问道：“还有事吗？” “那个，我就是想问一下，那天晚上……你怎么了？”说出这话的时候，东方煜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因为他不知道那天晚上那个……是不是真的。 “哪天晚上？”千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东方煜干咳了一声，然后道：“没事，你早点睡吧。” “……哦。”直到东方煜已走远，千寻才猛地明白过来，却只能以“哦”来掩饰自己脸上泛出的红晕。 那天晚上，他真的是失控了。现在想起来，千寻都觉得那一夜荒诞的有些不真实。 因为东方煜的缘故，他的发情期突然到来了，虽然发情期不太好控制行为，理智也相对的没那么清醒，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刻意放纵，根本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身上突然冒出的异香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暧昧，东方煜不明白香味的含义所以对千寻的态度应该有半强迫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千寻本人除了最开始的茫然，后来却是明白了。为东方煜而散发的香味让千寻感到迷茫了。他不明白自己对东方煜的心态是什么，突然而至的发情让他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明白了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慢慢改变。 发情期并不是那么难控制，只是那天看到东方煜与别人亲热的画面，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有某种感情在身体里咆哮，挣扎着仿佛要跑出来似的，心中的不安以及茫然瞬间放大，让他忍不住想要通过某种方式发泄出来，以致于在月圆变身之夜做出了不该有的行为。 所以，在第二天醒来时，看到自己做出的行为后，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事实上，他也确实逃了。不过，那时候他虽然惊慌失措，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躲在暗处。他想知道东方煜的反应，尽管他已经能想象出来东方煜脸上的表情。 东方煜醒来后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他却莫名地感到心痛，他毫不怀疑，那时候的东方煜绝对有种杀人的冲动。也从那一刻，他便明白，如果东方煜知道他就是那罪魁祸首，绝对会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他很难想象，也从不敢想象，当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他面前时，东方煜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的身份太悬殊，他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心剖开，也不愿去深究自己的感情，他明白，有些事情得有个度，一旦越界了，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努力不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千寻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而这一晚，东方煜也失眠了。因为他从未想过，千寻会主动找上门来。 当初是千寻不辞而别，而他为了逃避自己心中的感觉，也坦然接受了千寻的离开，甚至曾一度不去想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千寻的感觉，不过是“风流病”又犯了而已，等过一阵子后，一切都会变好。可直到方才，看到千寻鲜活地站在他的面前，他才发现，对他的思念已经深入了骨髓。 说实在的，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就对那人上了心，而且似乎快到了那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回想起两人相处的那段时光，他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平淡。明明平淡如水，为何却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了质？ 第一眼看到他是在不知名的客栈里，他对身处的环境茫然，而那人却一脸淡然地说，自己是被他捡回来的。他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但是他清楚，千寻并没有说实话。那时候的他，对千寻虽然感兴趣，但更多的是怀疑，怀疑他的别有用心。可是，那人却毫不犹豫地丢下他独自离开了，他疑惑，所以他暗中跟着那人，却发现了那人身上特别的地方。 千寻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明明对一切看得很淡然，却会在某些平常的小事上露出好奇的眼神；明明不喜欢麻烦，却不懂得如何拒绝；明明不行却还偏要逞强……他的性格别扭矛盾，然而放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最开始，他是以探究的目光审视着他，只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神从探究变成了欣赏，然后逐渐让自己的感觉变了质。 再次见到千寻，他的内心其实是欣喜的，他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竟然有某种期待。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千寻，但是他依然没有搞清楚，自己对他喜欢的程度有多深。 千寻悄然进入房间的时候他便醒了，但他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忽然不敢面对千寻，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那人，他也同样无法猜透千寻心里又想着什么。他努力地压制自己的呼吸频率，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异常，他甚至闭上眼睛自我安慰地道，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人，然后努力将房间里那人的气息屏蔽。 然而，当千寻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时，他却神使鬼差地跟了上去，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跟他说说话，听到他说要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说了出挽留对方的话。 现在想起，大概那个时候，脑子里，除了想让对方留下来，就再无别的念头了。 理智回到现实，东方煜扯了扯唇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原本对一个男子动心就是不应该的了，现在却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他无法想象，如果千寻真的是妖，而且还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妖物，他又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感情。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温柔多情，潇洒不羁，他自己也明白，他喜欢美人，怜香惜玉，从不会拒绝那些送上门的美女。就算心中有了喜欢的人，他仍然不会收敛自己在外的行为，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会真的为谁停留，可以潇洒地过一辈子，无拘无束。 只是，有时候，命运爱开玩笑。他无法否认，千寻的存在，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影响了他的情绪。 那么赵月呢？赵月在你心中又是怎样的存在？ 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东方煜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他对赵月，又是怎样的感情？ 赵月应该算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自己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很少再回来，也因此与赵月的交集变少了。在他最初的印象中，他一直将赵月当成妹妹看待，直到五年前回来时，赵月一脸羞涩地看着他时，他才恍然发现，原来赵月已经长成漂亮大姑娘了。与赵月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便不知不觉对她上了心，然后感情从友情变成了爱情。他喜欢赵月的性格，有时候的赵月看着很可爱，而他也看得出来赵月也很喜欢他，所以两人也就自然而然走在了一起。但意外的是，母亲一改之前的态度，对赵月的态度较为冷淡，似乎不太喜欢赵月的样子。他不明白母亲为何态度转变的如此快，但他一直维护着赵月，因为他明白自己对赵月的感觉是爱。他多情，但是却不滥情，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所以尽管留恋在万花丛中，却从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只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赵月收敛自己的行为。 千寻与赵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东方煜虽然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但这一点却是肯定的。他承认，自己在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但似乎却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这时候的他，真的不得不怀疑自己究竟是多情还是滥情。 东方煜觉得自己是不能再想下去了，一边是爱了几年的人，一边是刚喜欢上的人，明明一眼就能分出谁在心中的分量更重，但他却觉得很迷茫。他舍弃不了那份刚刚萌芽的心悸感觉，也同样割舍不下将爱当成本能的已经根深蒂固的感情。越是探究下去，他就发觉自己的心越是复杂，复杂到现在已经到达了剪不清理还乱的程度。 想起自己说“只要母亲回来了，我们就成亲”时赵月脸上喜悦的表情，东方煜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或许，自己的心最终还是会偏向赵月的吧。而对于千寻的悸动，大概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逐渐淡去，最后化成一阵风，不在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偶尔回想起那种感觉，也许还会感叹一句，不过是“风流病”犯了罢了。 收起思绪，东方煜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他想着，无论对那人抱着怎样的态度，在与赵月成亲之后，或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吧…… 第111章 赵月梳洗好后便坐在院落的亭子里等东方煜，然而，日上三竿，她却迟迟未等到东方煜。她心下疑惑，却按捺着性子继续等下去，又过了片刻，走廊的拐角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她面上一阵喜悦，连忙起身看过去。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的不悦早已消失不见，赵月高兴地叫道：“煜哥哥！” 东方煜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她抬起脚准备跑过去，却在瞟到东方煜身后的人之后，脸上的笑容猛然消失了。 眼见两人越走越近，赵月不由得向后退了小步，她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打起精神强自笑道：“煜哥哥，你这是……” “让你等久了吧。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千寻。”东方煜微微侧过身将身后之人引见给她，而后又对千寻说道，“这是赵月，我的……青梅竹马。” 赵月注意到他语气的停顿，看向千寻的时候，牙齿不由得咬紧，不过现在可不是闹情绪的时候，赵月还没忘记千寻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你好，千公子，看得出来千公子是煜哥哥很好的朋友。” 千寻盯着赵月不说话，他那审视的目光让赵月心中一颤，也让东方煜有些疑惑。 随即，东方煜开玩笑道：“你要是再这么盯下去，我可是会吃醋的。” 东方煜的话磨棱两可，听在耳中，无论是赵月还是千寻，心中都有些不舒服。在赵月看来，东方煜意有所指的对象是千寻，而在千寻看来，东方煜意有所指的对象则是赵月。 千寻移开目光，然后在东方煜的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开口回道：“你对自己没信心？” “什么？”东方煜一时没转过弯来，瞥见他那略带深意的眼神，不由得尴尬一笑道，“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闻言，千寻没有说话，态度有些沉默。 “我一直没见到煜哥哥的身影，还以为煜哥哥在睡懒觉呢，原来是有朋友要来啊。”赵月瞟了千寻一眼后转过头笑着对东方煜说道，“煜哥哥，今天有什么计划没？” “你难道还要出去玩儿？”东方煜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无奈，“这两天我可陪你将周围好玩的地方都转了个遍，应该没有遗落的地方吧。” “不是那个意思。”赵月撅了撅嘴撒娇道，“既然今天有煜哥哥的朋友，我就不赖着你了。” “真的？”东方煜挑了挑眉道。 “怎么？不信？”赵月反问道，“我看上去有那么粘人吗？” “有。”东方煜笑着打趣道。 “哪有！”赵月瞪了他一眼，然后道，“既然煜哥哥那么不喜欢我，我就不在你眼前晃悠了，你们慢慢玩儿。”说着，理也不理东方煜便扭头就走，至于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赵月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她不怕被千寻识别出来，因为她明白，千寻是不会在这里轻举妄动的，特别是在东方煜的眼皮子底下。 回到房内，赵月冷着脸色坐在梳妆台前，黄褐色的铜镜前映出一张娇美却冰冷的容颜。她慢慢摸上脸颊，感受着手心下温热的皮肤，一抹幽光在眼中一闪而逝。 没想到千寻那么好运，连那个人类捉妖师都不能让他吃到苦头。赵月恨得牙痒痒的，不过她也没期待那个人类能够将千寻怎样，所以虽然有些失望但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千寻会这么快早上门来，虽然她早就知道凭千寻的能力，循着灵珠的气息找到这里来是迟早的事情，却没想到有这么快。好不容易让东方煜亲口说出成亲的话，她可不想让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决不能容忍出现任何的差错！ 看着铜镜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赵月不由得冷笑：有这具人类身体挡着，你就算是有再大的能力也不敢将我怎样。 但是一想到千寻的出现很有可能会动摇东方煜的情绪，特别是她无法再肆意地对东方煜动手脚，赵月就忍不住皱眉。她不认为东方煜真的会为了一个才见面不到两个月的人让她处于尴尬的地位，就算东方煜心有悔意，但也不可能轻易将反悔之话说出口。因为依东方煜的为人，这种事情是完全做不出来的。 五年的时间，就算东方煜对她的喜欢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却也不会因为千寻而贸然做出决定，赵月知道这是她目前的优势，只要千寻那边不出任何差错，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将会沿着预定的计划进行。 虽然千寻此番的目的极大可能是为了她手中的灵珠，但是从前段时间他与东方煜相处的模式来看，也不排除他是专程来找东方煜的。况且，现在她还不知道千寻是否了解到了“赵月”目前的处境，所以现在的她仍是安全的。 想通了目前的形势，赵月伸手揉了揉脸颊，然后对着铜镜，媚眼一勾，转瞬间身上的气质一变。微微敛神，神情似泣若然。 接下来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千寻本打算着先暗中观察赵月一段时间，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但是只住了两三天，他就呆不住了。原因无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每当他和东方煜单独相处的时候，赵月都会及时冒出来，然后拉着东方煜问东问西，最后总是自己被晾在一边。其实，这也没什么，千寻明白，就算自己有别的心思，也不可能真的做什么。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赵月是个普通人类女孩。 尽管他已经知晓现在的赵月其实是沁心附身，然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东方煜是个敏感而又聪明的人，他不仅不能暗中去找赵月，而且在提及赵月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甚至什么也不敢说。一个月前两人之间无意中的对话已经让东方煜对自己有了怀疑，而现在亲口提起赵月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而赵月，不，沁心显然明白这一点，很聪明地躲在东方煜的身后，让他无从下手不说，还故意与东方煜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让他很不是滋味。不过，他倒是没有想过，赵月明白他的心思才故意这样的，在他看来，赵月这样只是为了让他无法下手而已。 事情毫无进展不说，还让自己如此憋屈，千寻真的是呆不下去了，或许离开这里，反而能够让他放开手脚。只是让他一直疑惑的是，对于慕容情的事情，东方煜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么？凭他对东方煜的了解，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到。他没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且前段时间东方煜都还说要带自己去见他母亲，但是现在他却什么都没提及，甚至偶尔还会回避这个话题。 在他与东方煜分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千寻已经决定要先离开，然后暗中再去找赵月，但是在这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困惑了他几天的事情问出来。 这天晚上，东方煜将赵月送回了房间，回屋的时候发现千寻静静地坐在屋顶上，望着天空犹自发呆，于是运气轻功来到屋顶，在他身旁坐下，笑着问道：“怎么坐在这里？今晚可没什么月亮供你欣赏哟。” 千寻收回视线，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转回头盯着某处发呆，东方煜刚想开口调侃他几句，他却先一步开口了：“这几天谢谢你的招待。” 东方煜挑了挑眉，道：“说这个干嘛，我当你是朋友，你这样说就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是认真的。”千寻转过头看向他，静静地说道，“我是真的想要感谢你，对我这么好的人除了我娘就是你，你是我下山之后的第一个朋友，能够遇到你真的很好。” “怎么了这是？”东方煜好笑道，“突然像个女人似的说些肉麻兮兮的话，听得我眼皮直跳。话说，今晚很多愁善感啊。” “这几天，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千寻移开视线道，“不知道在我离开前能不能让我弄清楚。” “你要离开？”东方煜抓住其中几个字眼问道，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这不是重点吧。”千寻无奈地说道。 “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离开？”东方煜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闻言，千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他笑了笑，道：“你这人问的话也挺有趣的，我离开自然是要做我的事。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朋友也不至于要管到这一步吧。” 东方煜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失常了，随即移开视线，尴尬地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本来想着尽快将事情办完了好回去，不过……”千寻说到这里时的语气一顿，然后狡黠地笑道，“因为想着我们既然是朋友，那么走之前还是要来打声招呼，所以就没多想找来了，没给你添麻烦就算不错的了。在这呆了几天，我是真的该走了。” “你不是说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边吗？这两天都没见你出去，应该还没找到吧。你说你要离开去办事，难道我这里就真不比客栈好吗？”东方煜皱眉道。 “……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千寻沉默了半晌后，缓缓说道。 “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刚才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吗？”东方煜有些生气地说道。 “好吧。”千寻瞟了他一眼后，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望向天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反正这次离开了就再也不会相见，就算真的暴露了身份，也没多大损失吧。 “对了，你刚才说一直有个问题困惑着你，是什么？“东方煜这才拾起之前的话题继续道。 千寻的神情微愣，犹豫着要不要问出来。 “怎么了？不好说？”东方煜问道。 千寻摇了摇头，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姑……就是你母亲，这几天怎么不见她人呢？”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千寻不由得转回头看向东方煜，却瞥见东方煜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的表情。 “怎……么？”千寻愣愣地问道。 “呵呵！”东方煜轻笑了一声，然后笑道：“原来是这个啊，也是，之前一直说带你回家来见见我母亲，不过很不凑巧的是，我母亲外出了。” “外出了……”千寻盯着东方煜的眼睛看，见东方煜似笑非笑地回望他，眼神不由得闪了闪，而后试探地问道，“那个……你知不知道，姑姑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东方煜耸了耸肩，摊手道，“她喜欢到处玩，我很少过问她的事。” “是吗？”千寻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不怀疑我说的话？” “什么话？如果你说谎，就不会一直呆在这里与我聊天了。”东方煜开玩笑地道，“当然，如果你真的说谎，那我也只能佩服你太淡定了。所以，你骗我了吗？” “你母亲确实是我的姑姑，我没有骗你。”千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道。 “那不就对了。”东方煜笑吟吟地道，“我不追问为何你把我母亲叫姑姑，也不追问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可以不说，但是不要骗我就是了。” “……不会。”千寻沉默半晌，然后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第112章 东方煜与千寻两人又在屋顶静坐了半天，然后才各自起身回屋睡觉。暗处，赵月一脸阴沉地盯着这边，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屋顶，这才收回阴冷的视线。 不能再这样下去！赵月暗想到。 本来东方煜对她就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让他松了口，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差错。而千寻一日不走，或者是一日挡在他们的之间，东方煜的心就更难得到。 她虽然欣喜东方煜的承诺，但如果就这样耗着，她依然得不到任何好处，慕容情的问题必须得尽快解决。只要灵珠在自己手中一日，慕容情就不会醒来更不消说回来，而千寻也不可能善罢甘休，既然非得等到慕容情回来后才能成亲，那么她也只能制造条件了。 她不可能将手中的灵珠交出去，自然慕容情也就不会回来，既然如此，她便要找一个人来冒充慕容情，而凭她的能力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想要瞒过千寻是不可能的，那么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让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呢？ 赵月慢步走回屋里，然后盯着某处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勾起唇角，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怎么忘了还可以那样做。 天刚露出鱼肚白，东方煜便被窗外的声响惊醒了，他坐起身迷糊了片刻后头脑清醒过来，下床打开窗子，看到停驻在窗柩边上的白色信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么早就来消息了？ 东方煜疑惑地取下信鸽竹筒里的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双眼一眯，果然与千雪山有关么？看来他得亲自去千雪山一趟了，至于千寻这边……东方煜沉了沉表情，只有等他回来再定夺了。 走出房间，东方煜朝千寻的屋子看去，不过下一刻便收回视线大步走了。直接来到马棚，马厮还没有起来，东方煜连招呼都不打也不管等马厮醒来后发现少了匹马会有怎样的反应，便直接牵起其中一匹白色的骏马，麻利地上马然后飞奔而去。 马蹄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厮，小厮惊了一跳，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撇到马棚时，神情不由得一愣：马棚里似乎少了一匹马的样子啊……沉默了几秒钟，小厮突然跳起脚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马不见了！偷马贼！？四处张望，已经人马无踪了。 一上午都没有看到东方煜的影子，千寻心下诧异，问了个下人，却是一问三不知。看来是出府了，千寻想着，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东方煜不在正好，方便他下手。 只是还没等他找过去，赵月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千公子，昨晚睡得好吗？”赵月推门而入，面带笑容地问道。 千寻皱了皱眉头，对于赵月不请而入的行为有些不悦，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话。 “你是想问我来这里干嘛，对吗？”赵月笑悠悠地道，“千公子何不猜猜看？” “沁心，别装了。”千寻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而后冷声说道，“我不想跟你打哑谜，把灵珠给我。” “千公子？”赵月诧异地看着他，神情有些不解，“我听不明白千公子的话，可否讲清楚？” “你想逼我对你动手？”千寻冷然问道，手上光芒闪动。 “呵呵！”赵月自顾笑了，“少主还真是急性子，东方煜才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想对我下手了。难为你这几日对着我还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我才发现原来少主还有这种耐性。” 闻言，千寻身形忽动，一柄银白色的剑抵上赵月的脖颈：“灵珠交出来！” 被剑指着脖子，赵月面上没有任何惊慌，有恃无恐地笑道：“刀剑无眼，少主还是小心为妙，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赵月，东方煜那里怕是不太好交代。” “滚出去！”千寻双眼微眯，神情微冷地道。 “我是人，只能走出去。”赵月故意曲解他的话，然后不顾脖子上的剑，转身抬脚准备向外走。 “站住！”千寻冷着脸色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我从未这样想过。”赵月停住脚步，然后转身说道，“少主如果不要这么冲动，沁心还是有耐心和少主谈的。” “谈什么？”千寻冷笑一声，“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滚出人类的身体，然后把灵珠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少主这是在威胁我？”赵月挑了挑眉道。 “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人类的身体？还是因为东方煜？”千寻冷声问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么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赵月的眼皮一跳，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小步，千寻手微微用力，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线，赵月突然顿住了身形。 “你心里打的算盘我一清二楚。”千寻勾了勾唇，“如果你是认为我不敢伤害你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第一，我虽然不喜欢杀生，但必要时刻还是要采取必要手段，况且，这个人类被你附身了那么久，就算现在不死也活不长了；第二，我虽然因为慕容情的缘故封了东方煜的记忆，但并不代表我做的事情需要经过东方煜那关，封印他的记忆只是不想惹麻烦上身罢了，至于你之于他是怎样的存在，我一点也不在乎；第三，就算没有东方煜的事，我依然会杀你，人类虽与我们处于对立状态，但是滥杀无辜仍旧违反了规则。上次已经给你了机会，但是你不知悔改又擅自下山为祸人间，不除不行！” “哦？这么说来，今天你是无论如何也得杀了我咯？”赵月轻笑道。 “你认为呢？”千寻不答反问道。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赵月笑眯眯地说道，“就算你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但是有一点你似乎没有考虑到呢。” “什么？”千寻皱眉。 赵月向旁边走了一小步，让剑身稍微离开了自己的脖子，之后才继续说道：“少主，你似乎漏算了一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其实对东方煜是有感情吧。” “胡说！”千寻皱着眉头，手中的剑又往前送了一分。 “我有没有胡说，少主心里最清楚。”赵月笑道，“如果少主不承认自己的感情，大可以来杀我，反正，就算我不把灵珠交给你，你依然会找到它，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不过，少主不想知道东方煜今天一大早便离开的原因吗？” “你知道些什么？” “既然我们都已经把话扯开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赵月，不对，沁心幽幽笑道，“东方煜的母亲慕容情出了事故之后，你虽然把东方煜的记忆抹去了，但是却无法圆这个谎，现下东方煜已经开始在怀疑了，他此番前去的地方便是千雪山。” 闻言，千寻的瞳孔微微紧缩。片刻，他一脸冷然地说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沁心并没有否认，她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是我搞的鬼又如何？你大概还不知道，东方煜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千寻的手一紧，神色有些凛然，看向沁心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想知道东方煜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吗？”沁心继续说道，见千寻脸上充满了怒气，眼底的笑意逐渐扩大，“就在你去竹山之后，我不过是稍微设了一环，东方煜便把目光转向了你。” 千寻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她，见到她肆意的笑容，终于忍不住提剑朝她刺去。 沁心早有防备，在他动手之前便闪躲到一边，然后飞奔出了房间。千寻紧跟而上追了出去，两人在庭院里缠斗起来。 千寻伤势尚未痊愈，修为大减，此时与沁心打斗站不到上风，沁心似乎也看出了他这一点，脸上的笑意逐渐拉大，并边打边用言语刺激着千寻，千寻气愤无比，然而自身修为大减，无法将沁心擒下，心中也颇为无奈。 “少主，还记得月圆那晚么？”沁心便躲闪边笑问道，不过她虽然表面上看着轻松，实际上要应付千寻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她懂得挑拨人心，知道怎样做可以让千寻失去理智。 千寻的神情微有恍惚，虽然沁心没有明说，但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他恼羞成怒，加快了手中的攻势，只是较之前有些混乱，从那剑式上可以看出他心绪的混乱。 “一旦东方煜知晓那晚‘袭击’他的人就是你，你说他会怎么做？”沁心不怕死地火上浇油道，“按照他的脾气，恐怕后果有些难以预料。轻则与你绝交，从此再不相往来，重则愤怒难忍，誓要杀了你才肯罢休。你说，东方煜会怎么做呢？” “住口！”千寻双眼泛红，心中的羞愤让他格外恼怒，脑子里瞬间发热，他翻转手中长剑，一副要杀了沁心的狠绝模样。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沁心继续刺激道，“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无法抹去这件事实。” “你！”千寻身形微顿，然后猛然起身，身子一跃，然后隔空朝沁心划了一剑。沁心急忙闪躲，无奈那剑光的速度超快，剑光触及胳膊，顿时血光满天飞。看着有些失了理智的千寻，沁心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显然没有退却的理由。失了心智的千寻虽然会变强，但是却少了判断能力，想要逃过他的追击还是很容易的。 思及此，沁心身形忽动，看中其中一个方向，然后眨眼间便消失了。千寻紧随其后追过去。 沁心在府里奔跑着，途中忽然遇到往这边走来的灵儿，眼珠子一转，心中顿生一计。 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沁心咬了咬牙，为了以后，她拼了！ 第113章 “赵小姐？”灵儿神情诧异地望向沁心，看到她流血的胳膊，微微皱了皱眉头，“赵小姐这是……” “帮我挡一个人，不论用什么方式，甚至是……你死。”沁心勾了勾唇，手在她面前一挥，看到她恍惚的神情，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灵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然后神情冷漠地看着追来的千寻，在千寻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伸出手拦住了他。 “是你？”千寻记得这个女孩，他了解过了，此人是东方府里的一名侍女，平常都是服侍慕容情的。灵儿身上充满了妖气，而且还是很杂的那种。他不明白，为何她身上会出现这种情况，就算明知是沁心所为，但他想不通她为何要这么做。 “你和沁……赵月是什么关系？”千寻朝沁心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而后转过头问道。 “无可奉告。”灵儿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千寻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发冷：“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现在我不想跟你纠缠，等我杀了沁心再来找你。” “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灵儿话音刚落，横在千寻面前的那只手突然成爪，然后凶狠地袭向千寻。 对于灵儿这么一个不人不妖的东西，千寻从一开始就没有好印象，虽然对方现在仍然是人类，但是他却没有丝毫顾忌，手下也丝毫不留情。千寻的修为虽然已大减，不过对上半人半妖的灵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沁心一直向西北方向跑，跑了很长一段路程觉得安全了后才停了下来。被千寻伤到的胳膊伤势并不严重，她从怀中拿出灵珠，感受着上面散发出的灵气，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用灵珠的力量为自己疗伤。 现在她虽然可以使用灵珠，但是灵珠本身的力量还是不能发挥出来，止住了血，赵月便收起灵珠，准备另寻一个地方暂时住下来。对于此时的处境，沁心早已预料到。支走东方煜，一方面是想通过他来牵制千寻，另一方面她也得找个地方修炼。东方煜暂时不会回来，她希望趁这个时段提高自己的修为。 至于灵儿那边，她不期望能够拦住千寻，虽然她没有与千寻相处多久，但却了解他的性格。自从她将黑晶石嵌入灵儿的心脏中，灵儿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充其量也是半人半妖，对于这种人，依千寻的性子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当然，前提是招惹到了他。 灵儿的结局会怎样她已经能够预料出来了，她是妖类，本来就杀人不眨眼，死一个人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不过嘛，灵儿死得确实有些冤枉，沁心不由得勾了勾唇。她想到一个办法，不仅可以为灵儿报仇，而且还可以整到千寻。 不知道当东方煜知道你杀了他的母亲，又趁他离开之际杀了他母亲的侍女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沁心把玩着手中的灵珠，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千寻与灵儿打斗的动静引来了府里的其他下人，不过千寻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甚至没有任何避嫌，他觉得，只要等东方煜回来后跟他解释清楚就是了，却没有想到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灵儿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可能再变成人了，千寻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下手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他一剑刺穿了灵儿胸口时，府里的其他人刚好赶过来。 剑穿过心脏的时候刺碎了心脏中的黑晶石，大量的黑色妖气从灵儿的身上散开，然后直冲天际。黑晶石的破碎让灵儿的意识短暂地清醒了片刻，只是这时候的她也已经面临死亡了，她张了张嘴，一双清澈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千寻，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便脑袋一偏，半跪在地上死了。 灵儿的死亡让现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有人喊出一句死人了，然后现场顿时吵杂起来，看向千寻的目光带着恐惧和愤恨，然而他们还是明白千寻与东方煜的关系较好，虽然意见很大却都没有实质上的动作，只能等着他沉默不语。 接收到来自他们的目光，千寻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见他们一脸惧意，而后转过头看了眼已死的灵儿，说道：“把她安葬了吧。” 抽回剑，千寻侧过身从灵儿的身边走过，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中神情自若地离开了。 出了府，千寻已经找不到沁心的踪影了，只能通过空中弥留的淡淡的气味找到了一个大致的方向，然后追了上去。 沁心日夜不停地打坐修炼，不过效果甚微。她气恼地拿周围的植物出气，对千寻恨得牙痒痒的。看来必须等到夜晚有月亮之时用灵珠修炼才行。沁心暗暗想到。只是最近几日天气都不是很好，晚上几乎看不见月亮。天气是一个变数，谁也猜不准今晚或者明天是怎样的天气，沁心虽然气恼却也觉得无奈。 又接连等了两天，天气终于好转，但是天上的月亮只露出了一半，不过总比没有要好的多，沁心抓紧时间借助月光来吸收灵珠里面的灵气，在吸收的过程中因为太过于舒畅的缘故逐渐现出了原形。 夜晚，荒无人烟的空地上，只见一团幽幽浓白的光芒若隐若现，偶尔吹过一阵晚风，让人心生惧意。 咔嚓、咔嚓——寂静的夜晚，两个不紧不慢地脚步声逐渐向这边走来，闭着眼睛吸收灵气的沁心耳朵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打着转，过了两秒钟，沁心猛然睁开眼睛，头向某个方向一偏，神色间充满了警惕。 “师兄，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族内发生了些情况，师父希望我们早点回去。” “别拿这个当借口。”从声音上可以辨别出说话者是个女子，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我第一次来中原，还没有玩个够呢。族里的事情师父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我回去也没什么事。” “上一任圣女快要卸任了，在这个当头，暗中有几方势力蠢蠢欲动，师父的意思是，师妹尽早回去掌控局势。” “哼！那群人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让他们再逍遥一阵子又何妨？” “师父……” “停停停，张口一个师父闭口一个师父，好不容易出趟门你也不让我的耳根子清净一下，你这人真没一点情趣。” “师妹，情趣一词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男子的语气有些无奈。 “得得得，又不是中原人，说话那么多将就作甚？”女子不以为然地道，“这次来到中原什么事情都没做，难得碰上一次武林大会，竟然出现那样的状况，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中原人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而且我们对中原人的武功不甚熟悉，失手一次也无妨。”男子安慰道。 “这个理由可不能说服我。”女子的语气有些愤恨，“他们中原人简直不守诚信！明明我都已经赢了，谁知暗中有人对我动手，我一时不慎才中了招。” “如果你别那么大意，也不至于被人控制。”男子说道。 “哼！我承认我是大意了。”女子恼怒地道，“虽然是暗中对我下手，不过能够定住我身的人也不简单。只是我觉得那种感觉很奇怪，莫名其妙地被人定了身，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嗯，这一点确实有点奇怪。”男子回答道，“我在下面也没注意到异常。就我对中原人武功的了解，应该还没有这种隔空点穴的招式。” “不是点穴。”女子立刻否定道，“就算有隔空点穴的招式，要点对方的穴也是需要气劲的，但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那种感觉还真是莫名其妙。” “听你这么一说，这其中还真的有些古怪。”男子喃喃地道。 “哦对了，最近有不少中原人往我们西域那边去了，回去的时候注意一下。” “听说是身上中了蛊，不少人想到我们苗疆寻求解决办法。”男子解释道。 “中蛊，哼！”女子不由得哼笑一声，“没想到还遇上这种奇事。蛊术一向是我们苗疆拿手的东西，而且很少流传到外面，这次居然在中原遇上了。如果是族里人做的手脚，这件事情就有趣了，但如果不是，那这件事就更加有趣了。” “师妹？”男子惊讶地道。 “看来，再过不久，我们苗疆也会变得热闹了。”女子笑道。 “咦？那边有光芒。”男子忽然说道。 黑夜里，两人的脚步微顿，随后朝那边走去。 沁心一边修炼一边听着远处两人之间的对话，察觉到他们往这边走来，眉头不由得微皱。 那两人很有可能就是小猴子上次在武林大会上碰到的苗疆之人。 苗疆之人擅长用蛊，摄魂等邪门歪道之术也懂得比较多，虽然她不怕但也不想惹麻烦，而且现在还是在她修炼期间，更是不能出任何差错。好不容易等到有月亮的晚上，却碰上这档子事，沁心心中虽然不爽，但也不能与那两人正面起冲突。 思及此，沁心将自己的妖力逐渐从灵珠上收了回来，然后收起灵珠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咦？光芒消失了。”女子诧异地说道。 “看来有人在这里出现过，不过已经离开了。” “这么晚，谁会在这里出现？” “我们不就是？”男子笑道，声音听上去温温的。 “嗤——”女子翻了个白眼，然后在周围洒了一些粉末，说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随你。” 第114章 经过几天的赶路，东方煜终于来到了临近千雪山脚下的小镇上，那个小镇也是当初他莫名其妙醒来的地方。 接连几天的赶路让他的神色略显疲惫，租下了当初醒来的那间客栈的其中一个客房，将马匹交给客店里的小二，然后让小二送来了洗澡水，直到换了一身装容，他才觉得身轻少许。 揉了揉眉心，东方煜走下楼来到柜台前敲了敲，坐在柜台后的掌柜闻声抬起头，然后连忙站起身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吗？” “向你打听一件事。”东方煜说道。 “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知。”见东方煜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连忙说道。 “小镇旁边的那座山就是千雪山吧，听说那里有灵狐。”东方煜以聊天的口吻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看来客官是对那座山感兴趣咯。”掌柜笑道，“山上有没灵狐我不知道，不过偶尔倒是有听到野兽的叫声。虽然我们都对这山好奇，但由于没人能够上去，而且也从没发生什么事，所以这山上的情形我们都不知道，久而久之这山就传的很神。不过要我说啊，这山上哪有什么灵狐。” 听出掌柜话中对灵异神怪之事的不相信，东方煜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而问道：“那么，你还记得两个月前有两个男子来你这客栈住店的情况么？” “两个月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到，而且每天的客流量这么多，想记也记不住啊。”掌柜好笑地摇了摇头。 东方煜也没抱什么希望，听他一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咦？掌柜的，刚才那个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啊。”这时候，堂里的一个小二空闲下来走到这边，瞟眼看了眼刚出门的客栈随口说道。 “眼熟？”掌柜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道，“天天看那么多张脸，不眼熟才怪！” “话虽说如此，但是像我们这偏远的地方还是很少见到这么有气质的人。”小二道，“记得一两个月前就遇到两个气质不凡的男子。” “我没发现原来你的记性这么好。”掌柜斜眼道。 “这不是人家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嘛。”小二笑嘻嘻地道。 走到客栈门口的东方煜听到小二的话又重新折了回来，他看向小二，问道：“你记得？” “什么？”小二愣愣地看着他，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是问，你记得两个月前来这件客栈住店的两个男子？”东方煜重新说了一遍。 小二挠了挠头，迟疑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我记得的那个。” “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东方煜说道。 小二转过头看了看掌柜，见掌柜给他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回头回答东方煜的问话：“记得当时是其中一个男子托着另一个男子走进店里来的，那个穿白衣的男子长得很好看，所以我多留意了一下。当时那个白衣男子好像只租了一间客房，第二天出了客栈好像就没再见到他了，另一个男子好像随后退了客房也离开了。” “这有这些？”东方煜皱眉问道。 “我只记得这些。”小二连忙说道，“能够记得两个月前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东方煜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小二盯着东方煜离开的身影看了半晌，被掌柜一掌拍了拍脑袋：“看什么！人都走远了，快去干活！” “知道了。”小二嘀咕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个人好像就是那天的另外一个男子啊。” 东方煜来到千雪山脚下，只觉一股寒气直面而来，尽管心里已有准备工作，但还是被这股冷气吹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还没靠近便已经冷成这样了，难怪没有人敢上去。不过，这种程度的寒气，在短时间内，内力深厚的人还是能够抵御的。这样一来，那些上去之后便没再下来的人于情于理上也说得过去。 东方煜催动内力，顿觉一股暖流走遍全身，寒气瞬间便驱除了。 由于这里来的人很少，因此没看到有什么可以通向山上的路，东方煜在周围仔细查看了一遍，然后看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他扒开两边的灌木丛，然后顺着那条不太明显的小路往山上走去。 用内力抵御寒气是极为消耗内力，不过片刻，他就觉得自身的内力消耗了大半，由于身在山中，树木葱浓，他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走到哪里了。不过凭他在山下对这山的整体观来判断，应该离山顶不远了。 又走了片刻，东方煜内力下降的厉害，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再让内力继续耗费下去，只是不能用内力完全抵御寒气，身体就明显地感受到冷意。而他之前的判断似乎也有些错误，因为他发觉走了半天，这路依然没有尽头。 不对，不是他判断错误的问题，而是这山本身就有问题。 东方煜紧皱眉头，盯着眼前这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小路，最后干脆停下来了。 一定有古怪！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够上得了山。虽说这寒气是一大阻碍，但是江湖中总会有人克服这一困难的，然而至今不曾有人成功上山并下山者，说明还有其他的阻碍，或许现在摆在眼前的便是其中之一。 在他思考间，小路的尽头悄然无声地出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道路，像是有所察觉般，东方煜忽然抬起头看向尽头。 这种感觉…… 东方煜向前走了十几步，便看到两条一模一样的道路。丝丝冷风吹拂身体，东方煜啰嗦了一下。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东方煜皱了皱眉头，仔细想却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那一瞬间是错觉。 这地方……有些熟悉。 东方煜双眼微眯，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两条路，然后随便选了一条路走下去，没过一会儿，眼前再次出现岔路，两条路有些不一样，东方煜停下了脚步。 一手横在胸前托着另一只手，东方煜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低垂的视线落在挂在脖颈上的狐形玉佩，然后盯着它出神。半晌没有想出个什么东西出来，东方煜皱着眉头，心中略有不甘。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看来今天要上山是不可能了，东方煜用手指摸了摸玉佩，然后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手指触摸到玉佩的瞬间，玉佩忽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东方煜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道亮光一闪，而后等他适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然身处陌生的环境中了。 温暖、绚烂、温馨、梦幻，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望着眼前的美景，东方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种情况，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低下头打量着胸前的玉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发生这一变化都是因为他胸前的这块玉佩，这回他没有看漏自己胸前这玉佩的变化。 玉佩从小便带在他身上，一直以来都没发现可以发光，但最近这段时间，却有两次都发出了光芒。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 “怎么一个人上山来了？”正在他思索间，一个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东方煜猛然回过神，便看到一个身穿银白色衣衫的俊美男子缓步朝他走来。 脑海中忽然又出现几个画面，他微微皱眉，去想时却依然什么都没有，脑袋里空白一片。 “你是谁？”东方煜不动声色地问道。 闻言，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道：“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银，千寻的表弟。” 千寻？东方煜双眼不由得微眯：“你是……千寻的表弟？”是他认识的那个千寻吗？ “我们见过面的，不过由于某些缘故，你并不认识我。后来我离开了一阵子，不过你和千寻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事情，这也是我回来后才知道的。”说到这里，银的语气微顿，“怎么不见千寻呢？” 他知道自己脑海中那段空白记忆中所发生的事情，这是东方煜脑海中唯一的想法。他敛了敛神，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千寻没跟我来，我在这附近办事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我母亲的情况，我母亲还好吗？” “千寻将你母亲安置在冰洞里，目前尚无性命之忧，只不过时间有限，四个月后可能……”银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话语，不是因为他觉得说出来会让东方煜难过，而是东方煜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冰冷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心中一惊。 “你说什么？”东方煜面无表情地盯着银，眼神冰冷得让人发寒，“冰洞？尚无性命之忧？四个月后？四个月后怎么样？” 银不由得向后退了小步，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半晌，他才发出声音，语气中有些不确定：“你……不知道？” 第115章 银不由得向后退了小步，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半晌，他才发出声音，语气中有些不确定：“你……不知道？” “我母亲到底怎么了？”东方煜猛地上前一步，然后抓起措手不及的银的衣领，眼神冰冷而犀利地问道。 银的眼神闪了闪，而后无奈地笑道：“哎呀，要是被表哥知道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恐怕我没有好日子过了。” “说！”东方煜怒吼道。 “你吼我也没用。”银拍了拍他的手，然后轻而易举地摆脱了东方煜抓着他衣领的手指，他整了整衣襟，而后道，“你母亲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不用这么激动。” “激动？”东方煜冷哼了一声，“都关系到我母亲的生命了，你要我冷静？说！我母亲呢？现在她在哪？” “刚才都已经说了，你母亲暂时安置在冰洞里，暂时没问题。”银风轻云淡地说道，“别想着让我带你去，那个地方只有千寻和姨娘才能够进去，如果你要见你母亲的话，就找千寻或者是姨娘帮忙吧。哦对了，顺便说一句，姨娘在千寻成亲之后便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只能让千寻带你去见你母亲了。只是，好像千寻并没有跟你上山，所以……” 银笑的有些幸灾乐祸，东方煜将手握成一个拳头，神情有些阴沉：“没有地方是我去不了的，带我去！” “虽然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不过我并不想那么做。”银笑悠悠地道，“你母亲的事情去问千寻吧。” 东方煜盯着银看了半晌，情绪逐渐冷静下来，虽然没有见到母亲，但是既然这个自称是千寻表弟的人说母亲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无奈地选择相信对方的话。看样子今天是不能见到母亲，那么，现在他得把其他事情搞清楚。 “这件事我可以缓一缓，只要母亲没有生命危险。”东方煜退一步说道，“那么你总可以告诉我，我母亲为什么会成这样，还有，我曾经来过这里，和我母亲一起？” “你母亲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不是很清楚。”银耸了耸肩道，“那段时间里我并没有在山上，虽然也从旁人那里听到个大概，不过是否真实就不确定了，所以，不好意思，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还是要去问千寻。” 东方煜沉默了半晌，如果不是他那起伏的胸膛，银会以为他很镇定。 “我是和我母亲一起来的，但是我脑海中并没有这段记忆，是你们，不对，是千寻做了手脚？”东方煜深吸一口气道。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银无所谓地笑了笑，“失去的记忆是可以找回来的，只要你想。我有些好奇，你想知道的东西千寻全都知道，为何不去问千寻，反而在我这里问着我不可能回答你的问题？” “……我自会问的。”沉默了片刻，东方煜缓缓说道。 “那么，你不好奇千寻的身份？”银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或许关于你和你母亲的事情千寻会告诉你，但我不认为他会回答有关他身份的任何问题。” “没必要。”东方煜淡漠地回答道，“我只想让我母亲平安，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 “如果，造成这种现状的人就是千寻，你还会漠不关心吗？”银继续追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方煜冷着脸色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银耸了耸肩摊手道，“唉，想想都觉得表哥很可怜。与一个只见了一次面的人成亲就算了，还得忍受别人对他的误会，而且自己还有不能说的秘密，唉……只能说，人类实在是个麻烦的物种，如果没有你们人类的插脚，或许我家那个单纯的表哥仍然呆在山上继续无情无欲的过活。” “你说什么？”东方煜眉头微皱。 “你指的哪一句？”银反问道。 “千寻……成亲了？”东方煜不确定地问道。 银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是啊，也不知道姨娘是怎么想的，既要表哥下山，还得与一个才见了一次面的人成亲，然后什么都不管就走了，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让表哥收拾。不对，也不能说是烂摊子，只能说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道这些姨娘知道不？如果知道还这么做，那简直是玩笑开大了。” “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过。”东方煜眼神闪了闪，喃喃地说道。 “或许他是不想造成你的负担吧。”银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东方煜抬起头看向他。 “没什么。”银笑着耸了耸肩，“这里没有你要的答案，所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还是尽快下山吧。” “我母亲可还在这里。”东方煜冷声提醒道。 “放心，四个月之内，她还不会死。”银似乎也有些饿不耐烦了，没好气地道。 东方煜咬了咬牙，眼神如鹰般死死地盯着他，看那样子想要跟银打上一场。 “你的想法还是收起来吧，你打不过我的。”银哼笑一声道，“人类就是这么麻烦，为了一件事情执着的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说，千寻碰上像你这种脾气的人真是悲哀，我现在只祈祷，他回来的时候不会伤得太惨。” “你……”不明白这人为何前后转变这么大，东方煜抿了抿唇，最后决定回去找千寻问清楚。与千寻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多少掌握了千寻这人的性情。所以，尽管对千寻存在着怀疑，但他在心中还是相信着千寻的。 东方煜转身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问道：“山里……” 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银截断他的话道：“放心，只要你带着那块玉佩，这山里的障碍对你没任何影响。” 闻言，东方煜讶异地摸向脖颈处的玉佩。 “那玉佩上面有千寻的气息。”银解释道。 “谢谢。”谢谢愿意将这些告诉我。东方煜在心里补充道。虽然这些对他来说不是最想知道的，但对方告诉他的这些事情对他都有很大的帮助。 “不用。”银摆了摆手，脸上又露出最初那种悠然的笑容。 “最后一个问题。”东方煜突然说道，“你只需回答我是与否。” “我想我可以拒绝回答。”银挑了挑眉道。 “你也可以不答。”东方煜点头道。 “说吧。”银面上露出一丝浅浅的无奈。 “你不是人类吧？” 闻言，银神色一怔，片刻后才笑出声来，道：“你想在我这里证明什么东西？如果我不是人类，那么我是什么？妖精？” “山脚下寒气很重，没有人会想到这山顶会有如此美景。”东方煜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说道，“传说千雪山有灵狐存在。” “所以？” “之前看到眼前的景色时，我就在想，这里或许真的有灵狐。”东方煜轻笑道，“其实在这之前，我是从来没有这种荒谬的想法的。” “所以，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银悠悠笑道，“恐怕你要失望了，这世上确实存在灵狐，灵狐的数量很少，在世上是种罕见的动物，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不是。” “那你是人类吗？”东方煜听出他话中的破绽，继续问道。 “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吧。”银笑道。 “不，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因为你还没有回答。”东方煜不折不饶地道。 “……”银沉默了半晌，而后无奈地道，“有没有人说你这人很聪明，别人想要敷衍过去都不行？” “有，你不是第一个。”东方煜笑道。 “我以为你会大怒，然后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出来。”银说道。 东方煜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于是笑了笑，不作答。 “你为何怀疑起千寻的身份？”银说道，但是问题却是有些莫名其妙，但东方煜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银与千寻是表兄弟的关系，既然他试探起银的身份，说明他在怀疑千寻的身份。 “山下发生了些事情。”东方煜简单地解释道，不过并不想细说的样子。 “千寻知道吗？” “或许还不知道。”东方煜道。 “呵！遇上你，千寻算是倒霉了。”银笑着摇了摇头道。 最终，银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东方煜最后的那个问题，但是东方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下了山之后，东方煜赶回府，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场变故。 第116章 听着下人的汇报，东方煜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关节摁得嘎吱嘎吱作响。 “所以说，灵儿死了？”东方煜阴沉着脸色说道，“赵月呢？” “自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到赵小姐，府里有人看到千公子杀了灵儿后就去追赵小姐了。” “所以千寻也不见了？”东方煜冷哼一声，吓得那个下人额头直冒汗，身子低伏在地上，就差没有直接趴到地上去了。 “好了，你下去吧。”东方煜闭了闭眼然后摆手说道，“灵儿安葬好了吗？” “因为少爷不在，夫人也不在府里，所以……还没有。”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感受到东方煜身上越来越冷的气息，脸色苍白的更加厉害。 “就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看来一个二个都日子过得太清闲了！”东方煜冷冷地说道，“没人管你们是不是皮厚了？” “不，不敢……”那个下人唯唯诺诺道，心里却是苦不堪言。本来府里的事情都是由管家打理的，但据说最近管家回老家了，所以这府里上下的事情也就闲置起来，他们这些人哪有那个资格管这些事？ “王管家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担起府里大小杂事吗？”东方煜怒声问道。其实他心里也明白，王管家在府里做了多年，许多事情都是经他手的，尽管现在王管家不在，然而就算有人想也不见得敢。 要是娘亲在家就好了。东方煜暗暗想到。忽然又反应过来娘亲还在千雪山，此番前去尽管得知了娘亲的下落，却还是没有见到本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况。猛然想起银说的话，在四个月之内娘亲性命无忧，那么四个月之后呢？ 银说千寻清楚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问他就能够知道一切了？ 东方煜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烦躁。 千寻，我很想相信你，我很不想怀疑你，可是你为何又要杀灵儿，你现在又在哪里。 银最终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那个问题，但他心中已有了底数。思及此，东方煜微微叹了口气：千寻，如果你不是人类，如果那天袭击我的是你，如果你要找的东西其实就是灵珠，如果…… 我该拿你怎么办…… 闭着眼睛又静坐了片刻，东方煜睁开双眼，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千寻，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只要你解释给我听，我就相信你。 东方煜知道，他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找一个理由，好让自己的心能够得到慰藉，然后有理由纵容自己对那人的感情。 拿起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招来专门送信的白鸽，将纸条放进竹筒里，将白鸽放走了。 东方煜看着白鸽飞远的影子，然后回到房里简单地收拾了下，将府里的事情重新分配给所有的下人，随即出了府。 羊肠古道。 千寻走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小道的两边是葱浓的植物，由于平日里走的人并不多，及小腿的嫩青小草已经蔓延到小道上来了，早晨的草尖上还挂着几颗亮晶晶的露水，每走一步，那些露珠便会攒到衣摆和布鞋上，不过片刻便打湿了衣摆和布鞋。 早晨的空气非常清新，而且人非常稀少，脚步声哒哒地在宁静的羊肠小道上回响，给人一种美妙的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千寻并没有带包裹，整个人更是显得轻松惬意。 只是，没过多久，静谧的氛围便被人打破了。 “师弟，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哦，千雪山上真的有灵狐？” “恐怕是谣传，你没看到最近好多人都往苗疆跑。” “跟那有何关系？” “肯定有关系啦！一个多月前不是说去侠客山庄的人都中了蛊毒吗？听说那蛊毒很难解呢。要么得跑去苗疆求人解蛊，要么只能寻找那传说中的灵珠解蛊了。灵珠传说是由千雪山上的灵狐守护的，虽然没有人去证实过，但想必你也听说过了，千雪山终年被寒气所环绕，根本无人能上去，久而久之千雪山也就变得神秘了。” “别说的这么玄乎，什么灵狐，不就是狐狸吗？” “师兄，你就不多转转脑子吗？”少年的声音清亮，并且一听便可知他是那种性子比较坦率之人，“所谓无巧不成书，如果真的只是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议论这事？说明这其中肯定有猫腻！虽说现在好多人都往苗疆那边去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跑去千雪山探虚实，还记得今天早上那些人说的话吗？传说中的灵珠已经不在千雪山了，好像有人上山将其偷了出来，不过现在不知道落到谁的手中了。” “师弟，你还是太单纯了好不？哪有什么灵珠嘛，那些人完全是闲来无事找话题而已。”另一个少年不以为然道，“你之前还说是谣传，现在怎么又说是真的了？” “你还不是一样，不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哪有什么观点，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两人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甚至快要到了拔剑相向的地步。 “停停停，每次吵不过我就拔剑，亏你还是我师兄呢！”自称师弟的那个少年瘪了瘪嘴，不满地道。 “懒得跟你说。”自称师兄的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哎呀，师兄，别这么小气嘛，师父他老人家叫我们出来游历，不是叫我们斗嘴的，你看，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不如跟去看看？” “去哪？” “不知道，”见自家师兄又要发飙，师弟连忙又补充道，“我们跟着今早上的那几个人，或许可以碰到好玩的事情呢。” “不怕被殃及池鱼？” “我们武功虽然不高，但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好吧。”师兄的语气有些无奈，显然是被自家师弟缠惯了。 千寻与那两人擦肩而过，错过的时候，千寻瞟了他们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人类怎么会知道灵珠的消息？不用说，这消息绝对是沁心放出去的，只是她为何要放出灵珠的消息，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缺水镇与茶柯镇之间相隔甚远，为了行人的方便，在途中有设临时落脚点。说是临时落脚点，实际上不过是一间简易搭建起来的大棚，与正儿八经的客栈比起要简陋的多，不过用来歇脚却是绰绰有余了。 午晌十分，简易搭建起来的大棚已经来了不少人，旭日当头照，众人三五个聚集在一块儿谈天论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吆喝声。过了不久又陆续来了一群人，大棚里的空间不大，来的人坐不下，幸而还有一些备用的桌椅，于是就随意地在外面摆放着，图个有座就行。由于前两日连续下雨的缘故，虽是晌午十分，但太阳并不是很毒，坐在外面倒也还将就。 千寻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座位，他也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叫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白水便走到一边靠在一棵大树干上静静地吃起来。他不喜人多的地方，人太多空气都变得不清新，特别是在大太阳之下，一群人围着在一张桌子上，体味就显得有些重。 人类的食物实在不怎么样，无论吃过多少遍，他依然不喜欢这种刻意做出来的味道。千寻吃了一个包子又喝了几口水便放下了，不过他并不是浪费之人，于是用一张纸包了起来。将碗还给老板，千寻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认定一个方向便又准备启程。 “你看是不是那人？”大棚里，有一张桌子坐有三个人，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的少年。其中，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碰了碰少年低声问道。 “看的不太清楚，看背影倒是有些像。”少年双眼微眯，而后迟疑地道。 “先跟上去再说。”另一个中年男子说道。闻言，三人同时起身，甩了几颗碎银然后抓起桌边的剑就跟了上去。 千寻没走多远便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他微微侧过头瞟了一眼，发现自己从未见过那几人，心下有些疑惑。秉着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千寻收回视线，然后忽视身后那三人撇脚的跟踪武功，径直走自己的路。 “看清楚没？是不是他？” “应该就是他，当时虽然光线有些暗，但我敢肯定袭击小师叔的人就是他，绝对没错！”说着，少年肯定地点了点头。 “要上吗？”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问着另一个。 “先看看情况。” “还等什么？”少年不解地问道。 “我们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贸然与他对峙不是明智之举。” “大师叔，等他到了缺水镇，我们要下手就有些难了。”少年皱着眉头提醒道。 “我们的实力在江湖上还是排的上名次的，只要我们联手，他就一个人，再厉害也占不了便宜的。”另一中年男子也说道。 “那好吧，我们上！”说罢，两中年男子分别向两个方向窜去，然后和年轻男子呈三角位置将千寻包围在其中。 “在下并不认识三位，三位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千寻皱着眉头问着站在自己面前四五米远的中年男子。 “阁下真是好记性，前天才偷袭了我师弟，阁下敢不认账？”中年男子面色阴沉，语气阴冷地说道。 “偷袭？”千寻眉头紧皱，“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袭击任何人。” “哼！废话少说，敢做不敢承认，看招！”说罢，中年男子提起剑便向千寻刺来。 “莫名其妙！”千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提气避开了对方的攻击，斜后方的两个人随即出动，一致向他飞来，千寻脸色微冷，身体向上飞，然后掠到一颗大树上，围着树干转了一圈后飞身落在三人包围之外。 三人同时改变方向，不等千寻说话便又提剑向他刺来，千寻觉得很莫名其妙，而且心里也没有下手还击的意思，于是便躲闪对方三人的攻击。你追我赶的场面持续了半刻钟，那三人终于停了下来，千寻的游刃有余让他们明白，就算他们三人联手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对方一直这么躲闪下去，累的还是他们。看千寻一直不出手还击，心下也起了疑惑：难道是他们搞错了？ “终于肯停下来听在下说了？”千寻淡淡地说道，“三位一直跟踪我，又在方才对我出手，不知是何用意？”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少年指着千寻气愤道，“小师叔被人偷袭，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敢做不敢承认，你还算男人吗？” 闻言，千寻眉头皱着更深了：“首先，你的小师叔被人偷袭干我何事？其次，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承认？” “前天晚上我看到的偷袭小师叔的人明明就是你！”少年一口咬定就是千寻。 “你有何证据？”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一遍，千寻明白或许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这是不是你的？”少年从袖中掏出一块布。 看到他手中的布条，千寻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在你那？” “看！你既然都承认了这东西是你的，你还狡辩！”少年神色更加气愤了，看那样子就差再次朝千寻冲来给他一剑了。 千寻低头看了看衣摆处缺了一角的布料，然后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布条，无奈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何那东西会在你手上，但我保证，我并没有袭击你师叔。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袭击你师叔？” “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少年怒道。 “年轻人，别太急躁。”千寻摇头道，“光是凭手中的布条是不能证明我袭击了你师叔的。” “那你又如何证明你没有袭击我师叔？” “我没有证据。” “看吧，大师叔，他明明就在狡辩，明明就袭击了我小师叔，并打伤了他，他竟然还不承认！” “雷儿，稍安勿躁。”左边的中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第117章 樊雷，也就是那个脾气不太好、性格有些冲动的少年手中拿着的那块布条确实是千寻衣摆上缺的那一角，是千寻路过荆棘丛的时候被撕扯下来的，原本以千寻的身手，再怎么样都不会出这种状况的，但当时在路过荆棘丛的时候被挂在树干上呈树枝状的蛇吓了一大跳所以不小心踩到了荆棘丛，出来的时候衣摆挂在了上面，由于用力过度不小心将那处的布料撕了下来。 身上的衣料并不是千寻原本穿的，他本来想换回原来的那一身衣物，不过想着不知道还要在外面走多久，也就因此作罢，所以那被撕了一角的外衫一直穿在身上没有换下。 没想到就这么一块破布也被人拿来做手脚，简直是躺着也中枪。 思来想去，千寻觉得目前能这样一直针对他的除了沁心别无他人。看来，沁心在他附近出现过，准确一点地说，沁心人在暗处，而他则在明处。 想来，沁心为了给他制造麻烦，还真是不留余力啊。 时间一晃快到三个月了，千寻觉得之前自己还是仁慈了，否则哪里还会拖到现在？ 拦截他的那三人分别叫余庆、黄叶、樊雷。其中余庆和黄叶是师兄弟，樊雷是他们的师侄，而少年樊雷口中的大师叔就是余庆，黄叶是二师叔，而另外那个不曾谋面的小师叔名叫白柯。 听樊雷的叙述，前天夜里一身穿白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偷袭白柯小师叔，并将其打至重伤，就在白柯要被那白衣男子一击毙命时樊雷及时出现，白衣男子转而袭击樊雷，樊雷不敌，幸而余庆和黄叶听到动静赶过来，白衣男子才转身逃跑，樊雷情急之下扯住白衣男子的衣角撕了一小块布料下来。这就是为何他们看到千寻之后一路跟踪并最后决定袭击他的原因。 “你确定是从他身上撕下来的？”千寻将布料仔细看了一遍，非常确信这就是自己衣摆上缺的那一块。 “不然呢？我们无冤无仇，骗你作甚？”樊雷翻了个白眼。当然，你别看他现在这么随性，实际上暗中警惕着呢。 “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无冤无仇，那我又有何理由袭击你们？”千寻觉得这人脑子一定有问题，这么明显的道理为何对方就一直想不通呢？ “谁知道你这人是怎么想的？”樊雷哼笑道。 “大概你还没有发现，”千寻淡淡一笑道，“其实你心里已经觉得不是我做的，否则现在也就不会跟我相安无事地做着谈论此事了。” “别胡思乱想！”樊雷瞪着眼说道，“要不是大师叔拉着我，你以为我想跟你坐在这里这么悠闲地……喝茶？” “现在你的大师叔可没有拉着你。”千寻笑道。 “你这人真是……讨厌！”樊雷将脑袋一转，不再看他。 “刚才是我们太贸然了，实在对不住。”余庆说道，“我们与少侠确实没什么恩怨，小师弟被人袭击也确实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咱们相处甚短，但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少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既然这布料确实是少侠身上之物，就算不是少侠所为，但这或多或少可能与少侠有关，既然如此，不如请让我们与少侠一道，或许可以将袭击我师弟的背后人找出来。” “被人诬陷的滋味实在不怎样，三位既然相信在下的为人，在下倒是愿意帮这个忙，顺便还可以揪出陷害我的人。”千寻点头说道。 四人达成一致，这拔剑相向的场面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幸而那三人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于是，四人结伴上路了。 黄昏时分，四人到达缺水镇，城门外排了一长串的队伍，遥遥望去，好像是城门口的守卫在检查过往的人的身份。 “怎么回事？”樊雷踮起脚尖望了望，而后不解地问着大师叔余庆，“大师叔，他们好像在比对进城出城人的身份。” “是找人还是抓人？”黄叶问道。 “不太清楚，不如前面去看看？”樊雷建议道。 “别去，不要惹事。”余庆拉住他道。 “就是看看而已嘛。”樊雷不解地道。 “恐怕我们得先分开了。”走在最后面的千寻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樊雷转过身诧异地问道：“为何？” “跟着我可能会让你们受累。”千寻道，“他们手中拿着的那张纸上面画着的人有些熟悉。” “熟悉？”樊雷眨了眨眼。余庆和黄叶闻言也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我们在城里汇合。”说罢，千寻转身便离开了，方向与城门口相反。 “哎！”樊雷手伸在半空中，见千寻毫不犹豫地转身，不由得讪讪收了回来。 等走近了城门，看到守卫手中拿着的那张纸，樊雷三人终于明白千寻为何说有些熟悉了，不对，那哪里是有些熟悉，明明就是千寻本人好不好！只是，他们有些疑惑，这又是怎么了，连这里也有人，还是官府在通缉他。 惊愕的同时，樊雷不住地感叹道：“那小子的眼力真好，那么远都让他瞧见了，要是晚一步，怕是就要被这些守卫扣押了。” “那他怎么进城来？”黄叶问道。 “不知道，既然他说在城里汇合，想必是有办法的吧。”余庆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夜晚，樊雷、余庆以及黄叶坐在一家客栈大堂里，桌子上摆着几碟小菜和四双筷子。 “你说那小子能进城吗？”樊雷好奇地道，“而且我们也没说具体的位置，就算进了城，要找到我们也要花一阵子时间吧。” “我留有记号。”余庆说道。 “记号？”樊雷惊讶地道，“我怎么不知道？大师叔，你什么时候留的？” “就在来的路上。”余庆回答道，“他会看到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千寻就踏进了客栈的门槛，看到他们三人之后便神情自若地走了过来。方正的桌子被他们三人占了三方，千寻自然地在剩下的那一边坐下，然后略带歉意地道：“对不住，来晚了。” “咦？你怎么进城的？混进来的？”樊雷身子凑过去，好奇地问道。 “不是，正大光明进来的。”千寻笑着摇了摇头。 “正大光明？”樊雷眨了眨眼睛，恍然反应过来道，“原来你是易容了进的城啊，我就说嘛。” 千寻笑了笑，没有搭话。事实上，他并不是易容进的城，而是趁天黑光线很暗这一条件，从城墙上飞进来的。而余庆留给他的记号，就算没有那些，他也同样能够找到他们。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守卫要找你？”余庆问道。 “不清楚。”千寻风轻云淡地说道，“或许又是哪位给我制造的麻烦吧。” “你知道些什么？”樊雷插嘴道。 “嘘。”千寻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三人纷纷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听。”千寻淡笑道。 “今天都是第二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个凶手。” 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几个人，他们便吃着花生米边低声讨论着。由于千寻这一桌上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比较好，因此对方的话完全能够听清楚。 “可不是吗？这两天城里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的，那个杀人魔头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专门在晚上挑那些落单的人杀，不仅如此还凶残地挖了别人的心。” “听说前一阵子在竹山那边也发生了类似的命案，至今都没有结果，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竹山那事不是谣言吗？都扯上妖怪了，那事能当真吗？” “倒也是，后来确实没有任何音讯了，想来是那些无聊的人放出的谣言。” “我看这次城里发生的命案不能简单了之，那凶手也真狡猾，连真面目都被人看到了都还能藏得这么隐秘，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今晚上还会不会出现命案。” “你应该祈祷凶手快点抓到，否则我们的小命都得一直悬在半空中，凶手可是专挑男人下手的。” “别说这些了，说的我都吃不下东西了。” …… “所以说，城门守卫手中的画像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樊雷惊愕道，“那么你……” “我不是。”千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否认道。 “那你要怎么解释那画像上和你一模一样的面容？”樊雷警惕地问道。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没做过那些事。”千寻说道。 “看来又是陷害啊。”有了先前他小师弟的事情，余庆很快便反应过来，同时一脸感叹道，“看来你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千寻盯着桌面的饭菜，若有所思。 “好吧，我就姑且再相信你一次。”樊雷瘪了瘪嘴巴道，“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解决这些事情？人命关天，况且‘你’似乎还杀了不止一人，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这杀人的罪可是坐实了。” “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就行了？”千寻看了他一眼说道。 “听起来凶手很难抓到哦。”樊雷笑嘻嘻地道，“那个陷害你的凶手应该很会易容吧，这样说来，城门那些守卫抓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你要怎么找？” “能够易容成你的模样，那人应该对你比较了解。”余庆说道。 “嗯。”千寻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凶手是谁我已经猜得到了，只是有些麻烦。” “既然都清楚对方是谁了，为何还会觉得麻烦？”樊雷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已经找了她很久了，但每次找到她都被她逃跑了。”千寻回答道。 “所以，其实这些都是他给你制造的麻烦？目的只是为了不让你找到他或者是无暇去找他？” “嗯。”千寻点了点头。 “呃……”樊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来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现在才明白，小师叔被人袭击至伤是受你所累，听到这里的人描述的情景，我发现小师叔现在卧躺在床上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人不是你杀的，但别人并不知道。现在你的画像已经贴的满城都是，怕是不能随便在外面露面了。”余庆担忧地道。 “她能变成我的模样，我就不能换一张脸吗？”千寻挑了挑眉道。 “哈！有你的啊！”樊雷神情微顿，随即拍了拍千寻的肩膀大笑道。 “你可以小声一点。”千寻微微低着头，警告地瞟了他一眼。 “呃……”樊雷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的笑声吸引了不少人往这边看，不由觉得有些感觉。 第118章 接收到来自情报网关于千寻的消息，东方煜便动身赶了去，尽管心中有诸多的问题要问千寻，不过他并不急，而是一路悠哉哉的，看上去似是游山玩水。 只是，这种悠闲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去缺水镇的途中，身体内的蛊发作了。本来用内力压制蛊毒的发作绰绰有余，然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天他按时调息内力反而触动了蛊毒的发作。一时间疼痛难耐，心头一阵阵绞痛。虽然发作的时间不长，但东方煜终于开始正视这看似不起眼的蛊毒。 原以为只要用内息压制便不会让这蛊毒伤身，却不想还有如此变故。想起那苗疆女子所说的话，发觉这蛊毒似乎有些不简单。但现在想起也无用，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得前往苗疆一趟了。 去缺水镇的路上也不是那么无聊，至少免费听了一些江湖趣事，这其中引起他兴趣的自然是他们口中所传的灵珠。 如果在以前，听到这种事绝对会一笑置之，但现在不同了，前不久经历的事似乎还像是发生在昨天，他已经不可能忽视这些听上去很扯淡的传言了。 东方煜是个聪明人，他只是将前后发生的事情稍微一联系，心中便有了答案。 去千雪山的这一趟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也多多少少让他猜到了些事情。百年来无人能够进入千雪山，不仅是因为千雪山附近终年被寒气笼罩，还有山上之人在从中作梗。暂且不论他为何会失去与母亲前往千雪山的那段记忆，银凌磨两可的回答其实是变相的承认，由此看来，那些传言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至少不是空穴来风。 联系到银与千寻两人的关系，他对千寻的身份多少了解些。那么，如果赵月说的都是真话，千寻寻找的东西便是那颗珠子。千寻不是人类，但却如此看重那颗珠子，并且据赵月说那颗珠子对于妖类来说是个炙手可热的宝贝，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那颗珠子就是传说中的灵珠。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得在见到千寻之后才有答案。 到达缺水镇时太阳正大，连续几天的大太阳让空气开始变得燥热，阳光照在身上有种针刺的感觉。看来，这天确实变热了。 老远便看到城门外的异状，走进询问才得知近几日城中出了好几条人命，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住，不仅官府觉得棘手，他们这些老百姓也整天惶恐不安。 东方煜喜欢凑热闹，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事。然而，老天似乎要跟他作对似的，好不容易没有去凑热闹的想法但偏偏却无法置身事外。 看到检查进出城门的人的守卫手中的画像，东方煜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他不是那种没头脑的人，他直觉千寻不会做这种事，但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奇怪。按银的说法，千寻第一次下山，而且还是和他一起下的山，所以可以肯定千寻从下山之后几乎和他全程在一起，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是他在背后偷偷跟踪，但不管怎么说，那也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不是？ 所以，在他不在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切都变了？ 心中觉得千寻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东方煜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有人在背后陷害千寻。那么，究竟是谁要陷害千寻呢？陪千寻一路走来，千寻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虽然千寻的态度有时候容易惹人怒，但总的来说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不是。 忽然又想起赵月说的那些话，心下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有其他妖类想要栽赃嫁祸什么的。人一旦想到了某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飘。 其实，当初赵月的那些猜论并未让东方煜完全信服，这也是他为何一直不能得出确切的结果的缘故。只是每次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明明他只与千寻相处了两个月左右，但却像非常了解对方似的，无论什么事都在下意识地为对方开脱，潜意识里想证明对方是清白的存在。 缺水镇出的几条人命跟竹山那边发生的命案极为相似，基于心里对千寻的信任，东方煜不仅下意识为千寻开脱罪名，还重新开始怀疑了赵月所说的话。只是他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能暂时放下，想着顺其自然，见到千寻后就一切了然了。 只是，来到缺水镇已经两天了，他没有找到千寻，而情报传来的消息是千寻仍然呆在缺水镇尚未离开。那里，千寻究竟会在什么地方？ 这天，他在街上行走，时不时东张西望希望能够寻得千寻的踪影，只是结果依然如前两天一样，他并没有看到千寻的踪影。 街上到处都贴满了告示，上面有一张简易的画像，虽然面相不是很清楚，但那大概的轮廓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东方煜站在公告板前看了半晌，正要转身离开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怎么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易容。 虽然不知道千寻是否会易容术，但既然对方都不是人类，那么那些聊斋书上所说的那些变化之术千寻应该是会的吧。想来，这面相改变不是什么难事。 相通了这一点，东方煜舒了口气，心中也释然了。如果易容的话，像他这样仅凭面相寻找的话自然是无果的。然，转念一想，东方煜又郁闷了。虽然他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但他在城中已经转了两天了，如果千寻仍旧在城中的话不可能不知道他来了。但至今对方没有出现的迹象，只能说明对方很有可能不想见他。 他实在不想去猜千寻为何避着他，他虽然怀疑他的身份，但他从未在千寻面前表现出来过，千寻不可能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所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 揉了揉太阳穴，东方煜觉得除了当初创建听雨楼的时候什么都要想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外，还真没什么时候有现在这么愁苦焦虑过。 “兄弟，别说你这易容术还真高明，要不是我事先便知道，还真看不出你有易容过。”樊雷笑着拍着千寻的肩膀道。 “如果被你看出来了还有用？”千寻无奈地回答道。 “那倒也是，”樊雷笑呵呵地道，“不过我说真的你这易容术快赶上素有‘千面人’易容九的易容之术了，我凑这么近都看不出端倪来。” “千面人？”千寻不解地重复道，“有千张脸？” “哈哈！这么说也不为过。”樊雷笑道，见千寻惊愕的表情不由得笑得更加开怀了。几天相处下来，他多少还是看出了千寻的单纯，当然人家虽然单纯但又不蠢，只能说千寻像是第一次闯荡江湖的贵公子，不过那一身功夫倒是耍的很俊。所以看到他惊讶的表情，脑筋一转便知他是误会了，于是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千面人是易容九的绰号，因为他师承凌华前辈，易容之术在当今武林是公认的，可以说易容起来是出神入化，几乎没人能够看得出来。易容九每天装扮都不同，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的真正面容是哪一张。” “真神奇。”千寻赞叹地道。一个人类能够做到如此，确实很不容易。 “话说兄弟，你的武功还真俊，就是没看出来你的武功路数属于哪一派的。”樊雷好奇地道。 “不才武功只能还算看得过去，路数较杂并不属于任何门派。” “这么说来你不是任何一派的？”樊雷惊讶道。 “嗯，可以这么说。”千寻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来我们派？我们派虽然不如武当峨眉那种大派，但在江湖上还是小有名气，人在江湖中行走，背后有个支撑也算有些底气。”樊雷劝说道。 “为何要背后有支撑才算有底气？”千寻不解地道。 “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好叫人帮忙嘛。”樊雷说道。 “不用。”千寻摇头直接回道。他的事情不是人类能够帮得上忙的。 “这么肯定？” “嗯。”千寻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呃……好吧。”樊雷摸了摸鼻子，也不再好说什么。 千寻向窗外随意一瞟，视线刚收回来神情突然一愣，而后他转过头将视线定在了某处。东方煜？他怎么来这了？ 见千寻一直看着外面，樊雷向外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千寻收回视线答道。 “你打算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走吗？这两天那个嫁祸于你的凶手一直没有动静。”樊雷挑起话题道。 “或许对方已经知道我来这里了吧。”千寻漫不经心地说道。 “知道了？”樊雷神情微顿，而后点头道，“说的也是，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而且那凶手似乎有意要嫁祸给你，对于你的行踪自然是了如指掌，知道也不稀奇。” “一直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千寻开口说道。 “你想怎么做？”樊雷问。 “想办法把她引出来。”千寻淡淡的道。 “怎么个引法？” 千寻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偏过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东方煜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环视了一圈后却无所获，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警惕起来。 第119章 半夜，千寻忽地睁开眼睛。 他走到窗前看了看半缺的月亮，然后盘膝而坐，重新闭上眼睛。过了片刻，他的身体周围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紧接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离开了身体。 朦胧的光影完全是千寻的另一个翻版，影子转过身看了看床上仍然闭着眼睛的身体，穿墙而出离开了客栈。影子离开客栈之后身上的光晕逐渐变淡，最后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黑暗中。 影子在黑暗中逐渐变得有了实体，大概过了半刻钟，实体的轮廓显现出来，赫然是千寻。而在客栈打坐的千寻微微睁开眼睛，就着清冷的月辉和衣而睡。 千寻无声息地来到县衙，避过昏昏欲睡的守卫找到了县令的房间，而后推开房门悄然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千寻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他刚走到床边，沉睡的人忽然醒了。千寻脚步微顿，然后在床上之人喊出声音的前一刻隔空点了他的哑穴。 隔着两人的床帘微微拂动，千寻顺势撩起帘子，便看到身穿亵衣的中年男子睁大眼睛一脸惊慌地盯着他。 “我并没有恶意。”千寻说道，然后神色淡然地宣布了自己的来意，“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被点了哑穴，中年男子明白自己是无法叫人来了。这个时候估计已是半夜，除非他的房间动静很大，否则那些守卫是不会察觉这里的异常的。他看着千寻，虽然黑暗中看不到他的面容，不过还是多少能够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歹意。思及此，他镇定下来，但身体依然紧绷着没有放松警惕。 他可以不计较对方半夜擅闯衙门，也可以不计较对方这半似强迫的商量，但他总得知道对方夜闯的用意吧。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千寻隔空解了哑穴。 “来者何意？”陈思凯兀自冷静地问道。 “我是为告示上的内容而来的。”千寻开口道。 “嗯？”陈思凯诧异地扬了扬眉，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面容，他暗暗压下惊讶之色，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有线索？” “你们办案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我来只是给你个忠告。” 闻言，陈思凯觉得好笑。忠告？上任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当今朝廷办案也没遇到几桩这么搞笑的事情。 “并不好笑。”千寻淡然地说道，“我讨厌麻烦的事，若无必要，我不会半夜擅闯府邸。” 陈思凯的神色微愣，千寻的话他听得不太懂，于是疑惑地问道：“可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察觉对方并无恶意，陈思凯的胆子渐渐放开，说话也没之前那么顾忌了。 千寻微微侧身，右手在空中一弹，一道劲指射过去，木桌上放置着的油灯嗖的一下燃了起来，灯芯上的火焰一跳一跳地闪烁着。 房间骤然变亮，陈思凯的眼睛闪了闪，正疑惑之际，忽然看到千寻的容貌，面色猛然一惊，然后下意识地张嘴便喊，预想中的叫唤声没有响起，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方才又被点了哑穴。 “你，你……”陈思凯指着千寻，神色惊慌，无声地叫唤着。他抓紧身上的被盖，缩到了床里角。 “这便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千寻面色如常地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你能够静下心来听我说，我会帮你解穴的。” “……”陈思凯无言地瞪着他，他虽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想要杀他易如反掌。思及此，陈思凯无奈地点了点头。 千寻也不怕他背地里搞鬼，依言解了他的哑穴，等他缓过神来后又继续说道：“最初看到你们通缉的凶手的模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时我也很惊讶，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不管你信不信，犯下那几桩命案的人不是我。”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凶手？”虽然跟凶手长得一模一样的千寻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但陈思凯不是个只听取片面之词的庸官，凡事要讲究证据，就算依他所言是被诬陷的，但还是要拿出相应的证据才行。 “我不能证明。”千寻摇了摇头淡然地回答道，“如果我是凶手，我就不会跑到这里来自投罗网，而你也不会有机会跟我面对面说这么久。” “……”陈思凯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要我相信你的话可以，只要拿得出证据。” 千寻点了点头，他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来看，不相信他的话也无可厚非，而且原本他也没打算对方只听取他的片面之词就相信他。 “凶手我会替你抓出来的，以证明我的清白，不过这期间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千寻说道。 “抓凶手是我的分内之事，我暂且相信你的话，只要不过分我会配合你的行动。”陈思凯沉吟道。 “要做的事很简单，不会过分的。”千寻回答道。 “你知道凶手是谁？”陈思凯问道。如果没有渊源的话，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诬陷他吧。 “知道。”千寻说道，“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 樊雷与余庆等三人陆陆续续地下了楼，千寻早已坐在桌前准备吃饭了，看到他们的身影后，又自顾地低下了头。 樊雷笑嘻嘻地走过来大咧咧地坐在千寻的左手边，道：“你今天起来的很早啊。” 千寻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樊雷也不恼，知晓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扬手招来小二上来了两笼包子以及三四个馒头，余庆与黄叶二人分别在剩下的两方坐下。 “小兄弟昨夜睡得可好？”余庆关心地问道。 “还好。”千寻点头轻声回答道。 “小兄弟可有想好对策？” “嗯。”千寻放下筷子道，“我有办法找到诬陷我的人。” 余庆与黄叶两人面面相觑：这么快就有办法了？但见千寻不想说的样子，两人也没再追问。 吃过早饭，千寻向几人说了声便出了客栈，由于他面上带着面具，武功也很高，樊雷等人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 千寻对灵珠有某种感应，只要出现在附近他便可以感应到。昨夜出去的时候他明明感应到灵珠的气息，甚至他现在依然能够感应到，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正确辨别灵珠的位置，因为灵珠的气息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感觉就像是持灵珠的人故意混淆他的视线似的。 灵珠并不是普通的凡物，凭沁心现在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驾驭的了它，但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虽然现在只能感应到灵珠微弱的气息，但他很肯定灵珠的力量被人动用过，尽管那点力量并不多。 千寻抬头望了望天，准备找一个视野比较开阔人气不杂的地方再感应一下，然刚走了几步便发现背后的气氛有些古怪，他脚步微顿，侧过身看过去，便看到东方煜神情莫辨地盯着他。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的眼神闪了闪，而后抿了抿唇，想到自己现在易了容，东方煜不可能会认出他来，于是他神情自若地转过身准备走。 “千寻。”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两个字清晰地传入耳中，千寻的面色微变，却不动声色地迈开脚步，不去理会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东方煜神情有些恼火，他大步走上前抓住千寻微微后摆的左手，语气里夹杂着怒意。 千寻动了动手腕，发现挣脱不开他的控制，无奈只得转过身，神情满是无辜地道：“你认错人了。” “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东方煜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闻言，千寻没再反对，再看到他那惊喜、愤怒而又无奈的复杂眼神，千寻就知道东方煜去得千雪山一趟应该获得了不少的信息。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对我已经这么了解了。” 东方煜语气微冷地道：“不是我了解你，而是你身上的香味出卖了你。” 千寻很少看到东方煜现在这种表情，感受到他话里的冷意，千寻的神色微怔，而后苦笑道：“我并没有躲你的意思。” “那你刚才为何不承认？”东方煜反问道，“认为我是麻烦？” 千寻不知道他是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只觉得好笑，但一想到东方煜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时，好笑变成了苦笑，他抽离自己的手，神情淡然地说道：“找个地方说吧。” 第120章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沉闷。 “你知道了多少？”最后还是千寻率先开了口，他看着东方煜，在心里暗暗祈祷对方知道的不会太多。 “我去了千雪山。”东方煜同样回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似乎不想错过千寻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只是对方淡然的表情让他有些失望，或许是千寻隐藏的太好，他从他的脸上什么内容也没读到。 “我知道，沁心已经告诉我了。”千寻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道，“既然去了千雪山，那么你应该获得了你想要的答案。” “没有。”东方煜摇头回答道，“那只是一部分，我最想知道的还不知道。” 千寻的思绪转了转，基本上能够猜测到东方煜知道了些什么，看着他那犀利的眼神，千寻无奈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姑姑的事情我表示很遗憾，但是在我解决这件事之前，我并不打算告诉你。” 千寻的坦然让东方愣了神，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为什么？” “麻烦。”千寻如是说道。 “你是觉得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东方煜双眼微眯道。 “在一个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和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人之间，你会相信谁？”千寻不答反问道。 东方煜最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然聪明如他还是很快便明白了千寻话里的意思，微微皱眉道：“这事和月儿有关？” 千寻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东方煜眉头皱的更深了。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千寻说着然后起身。 东方煜一把抓住他的手，面色有些冷峻：“说清楚！” “对于你来说，最主要的事情不就是有关姑姑的事吗？我用自己的性命向你保证，姑姑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下山的目的！”东方煜低吼道。 闻言，千寻神色微讶，他偏着脑袋问道：“所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的？”东方煜的语气有些恼火有些无奈。 “如果你是说赵月的事情……”千寻抿着唇眼神有些复杂，“对不起，我……” “你呢？”东方煜不管他话中的犹豫，直截了当地问道。 “什么？”千寻神情微愕。 “那天……是你？”东方煜语气艰难而生涩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什么？”千寻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见此，东方煜的神情越发地恼怒了，他向周围扫视了一遍，然后拉起千寻就朝外走。 “去哪？”千寻挣了挣手，没有挣脱。 直到两人来到一个人少的小巷子，东方煜才放开他的手。千寻摸了摸被他抓得泛青的手腕，抿着唇低着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回答我。”东方煜双手抵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 千寻眼神闪了闪，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东方煜腾出一只手想将他的头抬起来，却发现对方执拗地不肯抬头。他低声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将他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语气低柔地道：“那天晚上的……是你吧。” 东方煜的语气带着令人心颤的宠溺，千寻的眼皮抖了抖，他很想看一下此时此刻对方的表情，却最终心慌占据了脑海，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我……我控制不了自己……”千寻低声说道，“之前我已经叫你离开了，是你……对不起，如果你觉得……难以忍受的话，我会消失在你面前。” “只是消失你觉得我会解气？”东方煜挑了挑眉，“依我的性子，你觉得这点够么？” 闻言，千寻的身体一颤，虽然动作很小，但挨着他的东方煜却感受得一清二楚，他正觉得有趣，突然发觉肩膀上一轻，千寻竟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千寻！”东方煜一惊，急忙站直身体向四周看去，却发现已不见了千寻的身影。 此时，东方煜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淡漠如千寻其实也依然害怕着死亡。不过仔细一想，这世上谁也不会害怕死亡呢。只是，他的目的绝对不是真的要把千寻怎么样，他只是想确定事情的真伪，他只是想……想什么？想亲口听千寻说出答案，他不否认，其实他的心里是期待的，为心中那点难以言说的心思而期待。 他不知道千寻住何处，只得回到之前他们呆的客栈，暗暗祈祷千寻会回来。 在客栈坐了很久，桌上的茶壶已经换了好几次茶水，千寻依然没有回来，他看了看客栈门口，天色早已暗下来。 低头瞧了瞧杯中已冰凉的茶水，东方煜微微叹息一声，招来小二结了帐准备离开客栈。不管千寻住不住这里，看样子是不太想见到自己吧。 这时，从客栈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模样，另一个是个年轻人。东方煜瞥了他们一眼，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大师叔，我们不回去行吗？”樊雷侧身问余庆。 “你二师叔过去就行了，掌门身中蛊毒，虽然用寒冰压制了，但最近却频繁发作，看样子那寒冰起的作用越来越小了，我们得尽快赶到苗疆寻回解药。”余庆回答道。 “我担心的是那些苗疆人不给解药，岂不是白费了？”樊雷担忧地说道。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但现在也由不得我们了。当初到侠客山庄的武林人士几乎都中了蛊毒，也不止我们前往苗疆寻找解药，总归有办法的。”余庆幽幽说道。 “那千雪山的传说……”樊雷迟疑地道。 “虽然如今已传得沸沸扬扬，但这种事情听上去总归有些荒谬，还是去苗疆来的实在。”余庆道。 “我们已经在这城里耽搁了几天，真要等千寻了结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再动身？”樊雷问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你小师叔的事情不能不管，而且我总觉得跟着千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余庆沉思道。 樊雷翻了个白眼，他笑道：“大师叔，你也太敏感了吧。” “你小子懂什么！”余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 “别，师叔，再打我的脑袋就真笨了。”樊雷捂着脑袋笑嘻嘻地道，“哦对了，千寻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回来没？” “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时候他应该回来了吧。”余庆随口答道。 已经走出客栈的东方煜凭借超好的耳力无意中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身形不由得一顿，直到说话的两人上了楼他才悠悠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踱回客栈。 东方煜的出现扰乱了千寻的心，千寻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中东方煜对他的影响已变得如此之大，天知道当他听到东方煜的声音的瞬间，他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那一刻他只想找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异样的情绪，他以为东方煜认出他只是因为他的背影，或许看到自己易容过后的长相他会失望的放弃，却没有想到对方会那么说。那句几近暧昧的话语彻底乱了他的心扉。心脏加剧跳动，他已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恐慌还是窃喜。总之一句话，他有些入魔了。 想起当时落荒而逃的自己，千寻嘲讽地想，或许东方煜对自己的误解更深了吧。 直到天色变暗，千寻才垂着脑袋有些丧气地回到客栈，然而刚走到客栈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等他反应过来转身想离开的时候，正对门坐着的东方煜已然看到了他。 东方煜迅速起身跑到门口拉住准备逃走的千寻，转过他的身体，眼神认真地对他说道：“千寻，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121章 千寻回望着东方煜的眼睛，东方煜的眼神很平静，深邃的眼眸中并没有预料里的愤怒。他咽了咽喉咙，发觉口有些干渴。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东方煜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千寻将手抽出来然后沉默地走进客栈带着东方煜到了自己的房间，等东方煜走进屋子，千寻落后将房门顺手关上了。 “说吧，我听着。”千寻背靠在门上，语气淡漠地说道。 “我又不会吃你，站那么远作甚？”东方煜勾了勾唇，调侃地道。 “我听得见。”千寻避开他的问题说道。 东方煜不再勉强他，两人就这样距离不远不近地站在。东方煜不急着开口，千寻也不急着询问，他知道东方煜是在斟酌说话的字眼。 沉默了片刻，东方煜静静地开口，他道：“千寻……” “嗯？”等了半天结果只等来他的吞吞吐吐，千寻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讲什么。 “或许你听上去有些荒谬，说实话，若是放在以前，我也是绝不相信的。”东方煜自嘲地笑了笑，眼里充满了无奈，“千寻，我想我是喜欢你了。” 闻言，千寻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他的眼神闪了闪，而后不在意地笑道：“我也喜欢你，朋友不都是因为相互喜欢而建立起来的关系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东方煜苦笑道，“我是真心喜欢你。” 千寻笑了笑，淡然的笑容让东方煜猜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东方煜很不喜欢此时千寻脸上的笑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你笑什么？”东方煜有些不满地问道，他觉得自己有些憋屈，明明千寻也是对他有感觉的，为何自己要先开口，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千寻淡笑道，“你一直喜欢的是女人。” “有时候命运爱开玩笑。”东方煜若有所指地说道，“在遇见你之前，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是吗？我以为你只是多情而已。”千寻笑道，“你并不是非我不可。” 千寻的前言不搭后语让东方煜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神色有些黯然地道：“你这是拒绝我吗？” “如果你认为是就是吧。”千寻淡然地回答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敷衍？！”东方煜有些气恼地低声吼道，“明明你对我也是……” “……”千寻沉默地看着他，不作声。 东方煜有些挫败地抓了抓头发，神情有些烦躁。 见他的情绪不稳定，千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他静静地开口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 “我不知道。”意外的，东方煜自我厌弃地道，“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闻言，千寻竟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东方煜不解地看着他。 千寻笑着摇摇头，忍住脸上的笑意道：“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和你想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为什么要等事情都结束了再说？”东方煜话锋一转追问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千寻沉默地看着他，而后摇了摇头。 “可否告诉我，为何要杀灵儿？”东方煜知道他不是一个乱杀无辜之人，想必这其中定有隐情。 东方煜的语气很平静，这让千寻很是惊讶。东方煜是个超级护短之人，他以为自己杀了灵儿，他会怒声质问自己。 “我相信你。”东方煜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主动说道。 “既然相信我，那为何要迫不及待地追问我原因？”千寻反问道，“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怀疑我的。” “如果不怀疑我就不是东方煜了。”东方煜轻声笑道，“我承认我并不是完全相信你，但我以为我们到现在还能够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说话，我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选择相信你了。” 千寻微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东方煜走上前，伸手将他额前的发丝掳到耳后，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向我敞开心扉？我对你，是真心的。” 耳边是对方呼出的热气，千寻的脸色微红，而后不自在地偏过头，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东方煜的手指沿着他的脸颊缓慢滑下，温润地食指和中指在他的喉结处徘徊，感受到从手指处传来的震动，不由得轻笑道。 这种气氛实在有些怪异，千寻努力忽视自己颈间的滑腻触感，却发现自己心跳的厉害，脸色也更加的绯红。他向旁边移动脚步，想逃离这种怪异的气氛，然而东方煜却不放过他，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抵在房门之上，另只手开始下滑并在他的胸前打转。 “你的心跳得很快。”东方煜贴近他的身体，并在他的耳边呢喃道，“千寻，我喜欢你。” “别。”千寻空出另一只没被钳制的手反过来制止了东方煜在他胸前乱动的手指。 “还疼吗？”东方煜不顾他的制止，带着他的手指一起在胸前打着圈儿，随后在某一处留恋，心疼地问道。 “什么？”千寻被这种古怪的气氛折磨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这里，疼吗？”东方煜在左胸的某处抚摸着，那里有一个已经结了疤颜色也开始逐渐变淡的伤口。 千寻的脑袋猛然清醒，他一把推开东方煜向旁边走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疼吗？”东方煜眼带关心之色地问他。 千寻盯着他，他的脸色很平静，千寻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已经好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东方煜的脸上充满了歉意，“如果我知道是你，也就不会那么做了。” “什么？”千寻诧异地看着他，神情有些疑惑，“我的伤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东方煜以为千寻不想让他愧疚，心中的愧疚之意更加的深了。千寻见此，明白他是误会了什么，却也懒得去辩证，因为那件事又会牵扯出许多事情出来。 “只不过……”东方煜有些迟疑地问道，“那是你的……原形吗？” “你看到了？！”千寻有些惊愕地瞪着他，难道东方煜在背后跟踪他？！虽东方煜武功高强，但不可能让他没有任何察觉啊。 “没看清楚。”见千寻反应有些激烈，东方煜摸了摸鼻子，自觉地回答道。 千寻狐疑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觉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千寻抿了抿唇想到。回想起当初在千雪山上东方煜对待小狐的态度，应该是……不讨厌的吧。 “你还喜欢我吗？”千寻突然问道。 “什么？”东方煜跟不上他有些跳脱的思维，问道。 “看到那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千寻咬着下唇心里有些忐忑地问道。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东方煜认真地回答道，“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问题，种族也不是问题，至于外貌就更加不是问题了。如果我嫌弃你的话，就不会在知道你的本来面目的情况下还告诉你我心中的想法。” “是吗？”东方煜的眼神太过坚定，千寻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那么你的答案呢？”东方煜乘胜追击道。 “我……我不知道。”千寻转过头，将自己的后脑勺对着东方煜，以此来掩饰自己有些动摇不定的心。 第122章 “千寻，别逃避了，承认吧，你是喜欢我的。”东方煜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眼神坚定地说道，“你可以骗过我，却不能骗过你自己的内心。你身上的异香并非普通香味，对吗？只有我能够闻到，这是你给我的特权，因为对象是我。” “你多想了。”千寻挣扎着想要将脸从他的手中抽出，然而东方煜用力钳梏着让他无法逃脱。 “为什么你不承认，我们之间的感情就真的那么让人退避三舍吗？”东方煜神色哀伤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划过异样的情绪，让千寻的心微微发疼。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千寻抿着唇连忙摇着头，东方煜欣喜地看着他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 “不。”千寻依然摇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东方煜，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摇头究竟是回答东方煜的问题还是只是单纯地摇头。 “对不起。”东方煜松开力道，然后有些懊恼地看着千寻两边下颌处捏红的皮肤，并深吸了口气，“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失控了。” 千寻揉了揉发疼的下颌，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东方煜，我并不认为现在是谈论感情的时候。”千寻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后如是说道，“如果你非得要一个答案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这不是理由！”东方煜冷静地摇头说道。 “东方煜，你并不喜欢男人，真的没必要因为这种荒谬的事作出牺牲，代价太大了。”千寻苦笑道，“你我并不适合。” “我确实不喜欢男人，只是喜欢上的人恰好是你而已。”东方煜试图反驳。 “你喜欢我，但并不爱我。”千寻闭了闭眼，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只有一个是爱。” “所以……”东方煜沉默了。 “我会完整地还给你一个赵月。” 闻言，东方煜兀然沉默了。过了好半晌，他忽然笑了：“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拒绝我的吗？如果我说不是，你是不是会重新考虑？” “不会。”千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和赵月是什么关系？”东方煜忽然转移话题问道。千寻神色微愣，最后选择用沉默回答。 “很多次，你在我的面前提起赵月了。”东方煜面色复杂地看着他道，“无论是你还是赵月，我都从你们的话语中感受到某种怪异的气氛，你和他之间恐怕不是你之前所说的那么简单吧。” “赵月跟你说过什么？”千寻早就知道东方煜会察觉到赵月的异常，此刻听他说起倒也没惊讶。 “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自从我从千寻山那边回来之后就变了很多，联系到这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我不得不起怀疑。”东方煜揉了揉眉心，面色有些疲惫。 千寻沉默了许久，就在东方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当头，千寻却开口了。 “你想知道在你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千寻神色淡漠地说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你的记忆是我抹掉的，因为在千雪山上发生了一件事。” “跟我的母亲有关吧，你表弟说你是为了救我母亲而下山的。”东方煜猜测道。 “是也不是。”千寻回答道，“我本来就打算下山，只不过沁心的出现打乱了原有的计划，封印你的记忆在我的预料之外。” “沁心是谁？”东方煜已经从他的口中听到过两次这个名字了，不由得好奇道。 “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赵月的行为有些异常吗？”千寻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从我们下山后所有的麻烦都源自沁心。” 东方煜一听脑子马上转过来了，他道：“我听赵月说起过，沁心是那只最初找赵月麻烦的妖精。” 闻言，千寻双眼微眯，定眼看着他问道：“赵月是怎么跟你说的？” 东方煜言简意赅地将赵月当时说的话讲了一遍，得到的确实千寻的一声冷声：“你信了？” “当时并不相信。”东方煜回答道。 “但你最后还是相信了。”千寻冷然地道。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信，”东方煜说道，语气有些无奈，而后神色又变得古怪，“王管家死了。” “王管家？”千寻皱了皱眉头，他确信自己不认识东方煜府上之人，所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谁杀的？” 东方煜也皱了皱眉头，忽然发现这其中有些猫腻，他们相处了两个月之余，明白一般情况下千寻是不会说谎的。 “你真不知道？”东方煜抿了抿唇，眼神闪了闪。 千寻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王管家。” “那天晚上……”东方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不是你？” 闻言，千寻果然也皱眉了，看到东方煜严肃的表情，心里微微咯噔了一下，聪明如他也听出了东方煜话语中的疑惑。他前思后想了半天，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所说的不一样。 “……郊外吗？”千寻迟疑地问道。 “不是……”东方煜揉了揉眉心，忽然发现他搞了一个乌龙，“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胸口上的伤口怎么来的？” 千寻摸了摸还有淡淡痕迹的胸口，看向东方煜，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低声地道：“有些误会，被人刺伤的。” “所以说，不是我刺伤的你？”东方煜直接问道。 “啊？”千寻惊讶地转回头看着他，“怎么会是你？” “……”东方煜收回视线，眼神微闪，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你没事吧？”千寻看着陷入沉默的他，略有担心地问道。 东方煜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微微偏头看着千寻，漫不经心地道：“本公子很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我……不是故意的。”千寻忽然想起白天两人之间的谈话，他明知道东方煜有误会却也不说。不过……“这其中也有你的责任，谁叫你没有说清楚。” “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东方煜好笑道，“我当时说的很清楚吧，归根到底，还是你觉得麻烦。” 千寻自知理亏，只得无言以对。 “哎，你还没说……”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缓和，东方煜虽然不想谈论那些严肃的话题，但早点弄清楚，心里也踏实些。却不想，他刚开口千寻忽然朝他扑过来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怎么了？”东方煜看着他，用眼神询问道。 千寻摇了摇头，然后偏过头朝窗外看去。见此，东方煜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的视线顺过去，却没发现任何动静。 千寻迅速起身然后纵身准备跳窗，东方煜连忙起身拉住他，轻声而又快速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应该知道城里到处都贴了我的画像吧。”千寻低声说道，“我一直在想办法将凶手引出来。” “可之前看你一点也不急，是知道凶手是谁？”东方煜猜测道。 “现在没有时间多作解释，让你看出好戏。”千寻原本急着去追那股一闪而逝的气息，然看到东方煜关心的眼神，心里忽生一计，一想到之后可能出现的场面，他就遏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东方煜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笑起来的千寻好看的不得了。 “愣着作甚？”跳出窗的千寻发现东方煜没有动，不由得转身问道。 “来了。”东方煜看着前面快速移动的人影，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第123章 千寻循着沁心身上独特的气息一直追到接近城门的一家客栈，气息消失在客栈前。他没作任何停留，只是在进客栈的时候朝身后瞟了一眼。 客栈二楼的某间房间忽然被人无声地推开，一道影子进入房间，门嘭的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千寻刚上二楼便听到从某个房间里传来的惨叫声，他脸色一变，身形忽动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门被一股强劲的风吹开。 血腥味扑鼻而来，千寻站在屋子中央，神色怔怔地看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的方向。 沁心右手抓着鲜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脏笑吟吟地转过头看向他，妖媚的容颜笑的有些狰狞诡异。 “你又迟了一步。”沁心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说道，而后低下头舔了舔心脏上面欲滴的鲜血，“少主果然什么时候都沉得住气，沁心不主动现身少主是不会主动来找我的。” “你还嫌杀的生不够多么？”千寻冷着脸色，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不久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少主，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沁心幽幽说道，“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淡淡的血气，纯洁的妖一旦沾染上杀戮之血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沁心笑得幸灾乐祸，看得千寻直皱眉头，当初在唐可的身上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时他还不确定，但自从灵儿遭到她的毒手之后便越发肯定了。为了达成目的，沁心干得出任何事。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的？”千寻紧缩眉头，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怕是沁心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有，比如说杀了你。”沁心眨了眨眼睛，调侃地道，“虽然没办法杀了你但至少给你添些麻烦。不知道这次的麻烦你又如何解决？” “你好像很热衷于给别人找麻烦？”千寻冷哼道，“恐怕这次不能如你所愿。” “是吗？”沁心假装惊讶了一番而后笑道，“让我猜猜，这次你又找了哪些帮手。你在路上遇到的那三位人类朋友？还是……”说着，沁心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还是你心心念着的东方煜，你名义上的人类丈夫？”说完，沁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闻言，千寻皱紧了眉头，他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可惜他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何况对方还是他最不喜欢的人，他自是没有闲心去猜测对方的想法。 “在奇怪吗？”沁心挑眉笑道，“既然我能躲起来让你无法找到我的藏身之所，自然有的是办法。尽管我没你修为高，但你别忘了，灵珠还在我的手上，东方煜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你想说你抓了东方煜？”千寻好笑地道，“沁心，你有多少斤两我心里一清二楚，灵珠是我的所有物，在你手上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我同样一清二楚，你真的认为有灵珠在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沁心的眼神微闪，神色变得警惕起来：“就算如此，但凡事总有个例外，你就如此肯定我没抓住东方煜？” “我以为你在人间呆了几年脑子多少回变得聪明一些，可惜我还是高估了你。”千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嘲讽之意，“你以为我在来之前没有任何准备吗？我可不像你，做事不动脑子。” “你！”沁心怒瞪着眼睛，握着心脏的手微微收紧，鲜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到地上，屋子内的血腥味更加的浓厚了。 灵敏的耳力听到街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沁心冷笑一声：“你以为就那群不中用的人类就能拿下我？” “至少能证明我的清白。”千寻淡淡一笑道。 “没想到你比我更冷酷无情！”沁心兀自笑了起来，“千寻，你这人看似心地善良不愿杀生，其实不过是个虚伪至极的伪君子罢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滥杀无辜，那么你现在又算什么！让一群人类跑来送死，这就是你的仁慈？” “我是否仁慈不需要你来判断，我虽然不主张杀生，但并不代表我是素食主义者。”千寻神情淡漠地看着她说道，“在面对切身利益时，每个人都有自我选择的权利。只要不是我亲自动手，怎样都无所谓。” “呵！”沁心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嘲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大道理，都是对的。我说不过你。”说罢，她甩掉手上血液开始干涸也不再跳动的心脏，准备跳窗而逃。然刚碰到窗户身体便被弹了回来。 “你！”沁心睁大着眼睛愤恨地看向千寻，这时候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沁心看着千寻，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就算是我杀的又如何，在这房间的又不止我一人，你怎么摆脱你自己的嫌疑。更何况，你的容貌……”然而，不等她说完，千寻的身子逐渐透明，直到外面破门而入的瞬间，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内。 沁心惊愕地看着原本千寻站着的位置，直到自己被那一干衙门的人包围住才回过神来。 “别动！”衙役的头儿最后一个从房外踏进来，看到她身后的场景以及那只沾满了血液的手，脸色很是难看，“胆大包天的凶手，竟如此张狂地杀害无辜人士！” 沁心收回视线转向衙役的头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想抓了我归案？恐怕你没那个本事。” “你一介女流之辈竟如此狂妄！”头儿怒吼一声，然后下令让众衙役上前捉拿凶手。 扫了一眼那群怎么看都不怎么中用的衙役，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就凭这些小喽啰就想拿下我？就算你一起上，也抵不上我的一根手指头。” 如此侮辱性的词语让头儿脑袋一热，眼睛发红地朝那些衙役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抓住她！” 听到他下的命令后，那群衙役一哄而上围住沁心，你一刀我一腿地朝沁心攻击。沁心看也不看一眼，手上红光一闪，所到之处皆是惨叫，十几个衙役瞬间倒地口吐鲜血而亡。 “还要来吗？”沁心不屑地扫了眼屋子里剩下的几个衙役，“你们的命不值钱，杀起来没意思。” 沁心嚣张的口气彻底激怒了那个头儿，他边喊边冲过来一刀挥舞过来，沁心身子微微一闪便躲过了他那看似狠厉的一刀。 “看来你也是中看不中用。”沁心不屑地道，“说实话，杀了你们真是脏了我的手，不过很可惜我却不能放你们离开了，怪只能怪有人偏要你们来送死。”沁心没有想到千寻会将官府的人找来，所以她没来得及变张脸，如果不将这群衙门的人杀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沁心冷哼一声，然后手指上红光闪动，袖手一挥，围在她身边的几个衙役通通倒地不起，面色发青而亡了。 “现在就该你了。”沁心看着那头儿幽幽笑道，那头儿神情恐惧地盯着他，张嘴想要喊救命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 沁心慢步走进那头儿，然后缓缓伸出那只修长美丽的手…… “啊！”一声惨叫在房间内猛然响起，然而意外的是那声音尖细无比，俨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沁心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眼神愤怒地看向闯进房间的不速之客。 “东方煜！”沁心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用眼神凌迟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东方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沁心？还是赵月？” “……”沁心猛然睁大眼睛，一脸不置信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来。 “怎么？很惊讶？”东方煜轻声笑道，“我可没忘记这段时间将我耍的团团转的人是谁。看我的笑话很过瘾？” “不，不……”沁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她惊慌失措地摇着头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却半天也没说出口。 “找不到理由编下去了？”东方煜幽幽笑道，“能把我当猴一样耍，你还是第一个人。” “不，我，其实我……”沁心抿着唇衣服欲然而泣的样子，然而东方煜不吃她那一套。他冷笑一声，神情有些狠厉：“没有人在如此捉弄我之后还可以活得好好的，何况你还不是人！” 那句不是人狠狠地打击到了沁心，她紧紧咬着下唇，表情狰狞无比。她虽然一向对人类不屑，但这句充满侮辱性的词语足够将她的自尊击垮。 “不是人？那我是什么？”沁心怒极反笑，她整了整自己的情绪，然后神情自若地站直身体，“东方煜，我可以接受你的谩骂，但你想过赵月没有？” “……你又有什么花招？”东方煜皱着眉头问道。 “我只是替赵月不值罢了，她那么爱你，却在你心中的位置还不如一个刚认识两个月之余的男人，真是可悲。”沁心笑着摇头道。 “有闲心同情别人，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东方煜不在意地笑了笑，“所谓激将法对我无用。” “呵呵，如果对象换作千寻，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无所谓了？”沁心直言道。 “别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东方煜幽幽说道，“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 “我可不是软脚虾！”沁心冷笑一声，然后身形忽动朝东方煜攻击而去。 第124章 沁心双手成爪抓向东方煜，手背上长满了火红色的毛发，指甲变得尖长而锋利，幽冷的光辉令人胆寒。东方煜迅速后退一步身子微仰，那双妖爪从他的胸前险险划过，尽管没有触碰到衣衫，然他胸前的衣衫依然被划出了一条口子。 他微微皱眉，躲闪间一把镶金扇子唰的一声出现在手中，右手手腕微微一转，扇子在空中转了半圈迅速地划向沁心的手腕。沁心猛然收回手，然后身体后仰在空中转了三百六十度落地，而后身子微微下沉，右腿势如破竹般扫向东方煜的下盘。东方煜也不甘示弱，抬起左脚躲过她的腿风的瞬间整个身体突然凌空而起，然后在空中迅速地掉头以头朝下的方向舞动着手中的折扇划向沁心暴露在他的视线中的脖颈。 沁心瞪着眼睛眼神有些阴狠，她顺势倒在地上，身体忽然消失在原地。 东方煜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势在空中一个侧翻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他看了看折扇，边缘上有一条血丝，显然在刚才的那一刻他还是划伤了沁心的脖颈。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沁心的踪影，而门微微晃动，仿佛有人进出过房间。 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东方煜暗想到。事前千寻告诉他，他会在房间周围布下结界，在没有他的允许下，沁心是不能够逃出去的。他相信千寻，所以自然不会上沁心的当。 “出来吧，我知道你并没有走出房间。”东方煜神色慵懒地笑道，“如果你觉得暗中偷袭能够伤到我的话，我不介意你来试试。” “公，公子……那女的怎……怎么不见了……”那头儿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惊骇地蹲在角落里，他亲眼看到那女的突然消失在原地，联想到刚才他瞟的那一眼，内心的恐惧逐渐增大。手上长满了红色的毛、尖长的手指甲、突然消失在原地……这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东方煜皱着眉头看向他，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他脸色一变，朝那衙役头儿大吼道：“不好！快离开！” “……”衙役头儿神色微怔，随即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等他终于明白东方煜想表达的意思时，突然发觉手脚没了知觉，他低下头一看，自己的视线忽然一低，他转了转眼珠子，当看到那在眼前放大的自己的躯体，眼睛猛然睁大，他一脸惊恐地瞪着眼睛，意识突然远去，脸上的表情就这样定格住了。 东方煜看着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人在一眨眼间没了气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忽然，一道微风吹拂脖颈，他眼神微凝，身形忽动，整个人以极快的迅速闪开了。一道难以看见的红色光芒夹杂在微风中越过东方煜原本站着的位置咻的一声击到墙壁上，墙壁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非常明显的深痕。 “看来你很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东方煜冷着脸色幽幽冷笑道，“可惜，你惹怒本公子了。” 说完，东方煜啪嗒一声收起折扇，双眼在房间内快速地扫视了一遍，然后运起浑厚的内力集中到双耳之上，而后双眼微眯注视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右手扬起，在空中迅速地一划，手中折扇忽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通体闪着银白光芒的长剑。他手执长剑，手腕灵活地转动挽了一个剑花，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剑直指身后，同时他的身体跟随着剑所指的方向快速地移动。唰唰的两声响，东方煜停下手中的动作。紧接着一声惨叫声在面前响起，沁心面目狰狞地盯着他，神色扭曲极了。 沁心两只手臂交错着搭在胸前，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一片惨白。她眼神狠毒地看着东方煜，腮帮被牙齿咬得微微鼓起。她狠狠地喘息了两口气，而后微微张了张嘴巴，语气带着颤音道：“东方煜，你狠！” “很高兴得到你如此中肯的评价。”东方煜懒懒一笑，他杵着剑半蹲着身体，视线与沁心平行，而后道，“只是可惜，直到现在你才看清本公子的本质。在你之前，可没人敢冒犯本公子，你是第一个，你应该感到荣幸。怎么样，送你的大礼你还喜欢吗？”说着，他执起剑在她的两只手臂上动了动，两只手臂兀然与上臂错开然后啪嗒两声滑落到地上，伴随着的还有两股炽热的鲜血从断裂的地方喷涌出来，不仅将她自己的一身衣裳染红了，而且还染红了东方煜的衣摆以及布鞋。 “啊——”沁心僵直了脖颈，仰天长啸一声，声音悲戚无比。 “啧啧，手臂掉了呢。”东方煜悠悠笑道，“这手，应该长不出来吧？”东方煜煞有其事地想了片刻。 沁心因钻心疼痛嚎叫了半天，直到最后嗓子沙哑了才停止了惨叫声，她低低地呻吟着，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比。她歪着脑袋抵在身后的墙壁上，面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惨淡。 “东方煜，你似乎真的没搞清楚状况。”沁心咧了咧嘴角，眼里充满了嘲讽之意，“你是杀不了我的，一旦我离开这具身体，死的就是赵月。” “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想威胁我？”东方煜嗤笑道，“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千寻没有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吗？”沁心虚弱地笑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然而你却是冒着杀死赵月的危险杀掉我，值得吗？” “……月儿已经死了。”东方煜神色漠然地看着她道，“所以你说的危险根本不存在。” “呵呵！”沁心不由得笑出声来，“原来如此，所以刚才可以毫不犹豫地砍掉我的两只手臂吗？东方煜，爱上你真不幸。” “你……”东方煜忽然凑到沁心的面前，低声邪笑道，“不是也爱我爱到发狂吗？”他上下打量着她，而后道：“看来，爱上我真的是你们的不幸。” “那么千寻呢？”沁心问道，“千寻爱上你，也是他的不幸吗？” “我不喜欢折磨女人，给你一个痛痛快快的死法？”东方煜站起身用剑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 “你真舍得杀我？”沁心仰着头眼神凄然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逐渐变得狭长，一道红光在眼中一闪而逝。 东方煜的眼神微闪，趁此机会，沁心咬牙忍着痛站起身准备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嗤——”一声闷响，沁心僵着身体眼睛瞪圆了。钻心的疼痛传入四肢百骸，她面色扭曲地抽搐了几下，而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逃，你的脑子是不是不灵光了？”东方煜轻声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想将你的脑子剖开看看，人类与妖精的脑的构造究竟有何差别。” 沁心口吐鲜血，脸的一侧压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口中涌出更多的血液，将身下的地面染成了血红色。“杀……杀了我……你，你就……拿不到……千……千寻……想要的东……东西……” 虽然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的，但东方煜还是听清楚了她表达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颊，冷声道：“无论对你还是对他来说都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不带在身上？” “来……来此之前我，我就将灵珠……藏起来了，否……否则你，你怎么可……可能伤到我……”说完这句话，沁心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很想离开这具累赘的身体，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容貌开始变化，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张既不像赵月又不像她本尊的陌生面容，但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惊奇地发现这张陌生的脸竟然是她与赵月面相的融合之物。 在气息逐渐变无，身体温度逐渐下降的过程中，沁心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她想过，如果没有遇到东方煜，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想过，如果没有千寻的掺和，她与东方煜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会不一样；她想过，如果没有附在赵月的身上，如果没有吸收灵珠里面的灵气，现在的她是不是就不会躺在地上痛苦地等待死亡…… 可惜，这些都只是如果。直到意识彻底消亡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想到任何有用的答案，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回旋：做了那么多事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她究竟为的是什么…… 东方煜拔出插在她背上的剑，任殷红的血液在地上蔓延，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东方煜看清她的面容的瞬间，神色不由得微怔。他手指轻颤地抚摸着她的面容，眼眶微热，一滴眼泪无声息地从脸庞划落。 “月儿……”他喃喃地叫道，“对不起，月儿……煜哥哥对不起你……” 东方煜伸手在赵月或者也可以说是沁心的眼帘上一拂，盖上了她睁圆的眼睛。又呆坐了半晌，他抱起已经冰冷的尸体以及两只断臂，任半凝固的血液将衣衫弄脏，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客栈…… ——第二卷·江湖情仇·完—— 第三卷：夺珠之旅 第125章 “你还好吗？”千寻转过身有些担忧地问道。 东方煜勾了勾唇角，冲他一笑道：“我会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救下赵月。”千寻抿着唇，眼神充满了愧疚。 “可以不说这件事了，行吗？”东方煜打断他想继续说出来的话，他摆了摆手道，“月儿的事我也很抱歉，但已经变成这样了，不是吗？话说回来，从那只狐妖……” 他看了看千寻，转而改口道：“从沁心身上得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得到具体的位置，不过有这个就好办。”千寻将手中的锦囊在他的眼前甩了甩。 “那里面是什么？”东方煜问道。 “内丹。”千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如若不是沁心强行占据了赵月的身体又借机吸收了灵珠里面的灵气，她就不会被困在赵月的身体中无法自由出来，而你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杀了她。” “两者有关系？”东方煜诧异地道，“难怪，我就说嘛，她让你头疼了那么久却轻易地栽到我手上，差点让我怀疑是你故意在放水。” “你以为我在欲擒故纵？”千寻瞥了他一眼，好笑道。 “嗯哼。”东方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在那只狐妖彻底没气之前，我一直以为你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当然，灵珠也算其中之一。” “我不是阴谋论者。”千寻淡然一笑道，“只有人类才会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想。” “关于人类与妖的问题还是暂时放一边吧，”东方煜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没说你要那狐妖的内丹作甚。” “灵珠不是凡物，自从它聚集了天地灵气之后便逐渐有了灵性，沁心根本无法运用它的力量。但赵月却是一个转折点。赵月的灵魂原本纯洁，她的身体多少带些灵气，沁心利用她的身体遮掩自身的妖气，这就是沁心这几年来一直为祸人家却逍遥法外的原因。沁心在吃人心脏的同时也会吸取人类灵魂带来的灵气，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精气，沁心弄不明白赵月的特殊，所以她只得附在赵月的身体上。说起来，你还和她相处了五年有余。” “五年？！”东方煜惊愕地叫道，“原来沁心早就占据了月儿的身体！” “可以这么说，不过刚开始她的主动性不强，对赵月的身体构不成威胁，甚至连一些邪恶的念头都不能有。” “为什么？” “沁心曾在人间为非作歹一段时间，被娘亲关了起来，而且娘亲为了让她虔心思过不往歧路走，废了她的大半修为，只能勉强维持人形。但她不知悔改，教唆她的妹妹沁香放她出来了，最后为了不让我们把她捉回去，她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碰到了赵月这么一个特殊的体质。所以，为了躲避我们的视线，修为大减的她只得乖乖的呆在对当时的她来说算是救命恩人的赵月的身体内，不敢有任何妄想。” “你们没找到她的踪迹？” “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捉她回来。”千寻摇头说道，“我娘亲其实并不太喜欢管这些事情，她一直认为这是命中注定，之前之所以插手是因为有人求她。” “那么你呢？” “我？”千寻淡淡地看了眼东方煜，轻声回答道，“我一心修炼，心中根本不装这种事。” “所以，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你也不会下山？”东方煜笑道。 “我以为谈及那件事，你会愤怒地吼着想要杀了我。”千寻低着脑袋，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我还有理智，我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我并不是笨蛋。”东方煜低声笑道，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只是，你封了我的记忆，我虽然能想象，但始终体会不到那种感情。千寻，或许你是对的。你知道吗？当初从银口中得知母亲的消息时，我内心是多么的愤恨，那一刻，我真的有找到你然后杀了你的冲动。千寻，我们虽然只认识了两个月，但我真的很珍惜这段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别的。你要知道，母亲是我的逆鳞，如果母亲真的怎么样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明白。”千寻淡淡笑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会将姑姑完整地交给你。” “谢谢。”东方煜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轻轻开口说道。 “不用，这本来是我欠你的。”千寻背过身去，低声回答道。 “我们就这么走了？”东方煜话音一转，语气轻快地说道，千寻从他的声调中听出他的调侃。 千寻疑惑地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东方煜笑了笑，微微抬起下颌示意他身后，他再次转过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千寻，你也太不给兄弟我面子了吧，解决完麻烦事就走，也不叫上我们，是不是都把我们给忘了？也太不够朋友了吧。”樊雷走到千寻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抱怨道。 千寻并没有忘记这三人跟着自己是为了什么，但沁心的事情着实不好解释，毕竟这世上有妖什么的还是不要放在明面的好。为了不引起恐慌，他特地施法将他们的记忆篡改了一些，然后又用同样的发子对衙门的县令做了手脚将此事了结了。至于当初他为何不直接做手脚平复此事，则是他心中的固执作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不介意稍微麻烦一些。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将计就计将沁心引出来的原因。从某种方面来看，千寻其实就一任性的小孩。 “刚跟朋友说话，正准备叫你们呢。”千寻抿唇浅笑道。 “是嘛？”樊雷怀疑地看了他两眼，而后笑开了，随后他看向东方煜，静默了两秒钟后面色一惊，语气惊讶地道，“你是‘玉公子’方煜？” “正是，没想到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亮了啊！”东方煜哈哈笑道。 “是够响亮的，花名在外嘛，让小弟我好生羡慕。”樊雷大大咧咧地笑道。 “雷儿！”余庆警告地说道。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而已。”樊雷笑嘻嘻地摆手道。 “雷公子是个直爽人，我喜欢。”东方煜不在意地笑道。 “别说，今日得见真人，让小弟我着实开了眼界啊，传言不可信，玉公子似乎没想象中那么……”樊雷笑着说道，欲言又止。 “风流？”东方煜替他把话说完，而后轻笑道，“不过刚认识，雷公子又怎知方某的人品呢？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方某与雷公子看到的完全相反呢。” “有这么大差别？”樊雷咋舌道。 “逗你玩儿的。”千寻在一旁淡淡的开口道。 “想来也是，哪有人自己贬低自己的，而且千寻交的朋友人品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承蒙夸奖。”东方煜也不嫌脸皮厚，欣然接受了。 几人一阵寒暄后便启程了。 原本千寻以为他不能与樊雷等人同路去苗疆了，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内丹指引的方向竟然是苗疆，让他心中惊讶了好一阵子，后来他捉摸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怀揣着疑惑与另外几人前往苗疆了。东方煜心中同样对此很好奇，不过他身上还中了蛊毒，所以去苗疆倒成了一箭双雕的事情。 第126章 四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虽风餐露宿倒也自在的很。内丹指引的方向是西域苗疆无疑，千寻不了解苗疆是怎样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明白中原人为何谈苗疆色变。不过自从侠客山庄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后，他这一路上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苗疆善使毒，以蛊着称。苗疆人用蛊，这种类似于巫术一般的奇门异术在中原人的眼中却是邪门歪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热，四人皆是习武之人，这种温度还承受得住。然而东方煜身中毒蛊，每日都必须用内力压制。东方煜习的内功心法是九阳之气，体温本来就比一般人的温度高，而要压制毒蛊的发作必须反其道而行之，硬是将九阳之气转化成阴柔之气以缓解身体的疼痛。然而天气的渐变让这种方法越来越行不通，许多时候都必须浸泡在冰水中才能勉强压制毒蛊的发作。 樊雷最初知道东方煜身中毒蛊时神色很是惊讶，老实说，几人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东方煜的身体都没表现出任何不适，若不是实在压制不住被他撞见，怕是他依然被蒙在鼓中。他见过掌门压制毒蛊时的痛苦，明白那种滋味应是很难受，而见东方煜表现如常，不得不说，他佩服东方煜的气魄，同时暗叹东方煜的内力之深厚、武功之高强。 正值晌午，炽热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像是被高温熏着般刺痛。 四人在崎岖的小路上行走，皆没有说话的欲望。樊雷和余庆走在前面，千寻在中间，东方煜垫后。 阳光明媚而刺眼，东方煜逆行运转九阳真气，只觉得体内有东西在蠕动，喉咙里卡着腥味。本来逆行真气就很困难，而且还得冒着生命危险，而这见鬼的天气更是让他心里憋得慌，一股浊气冲刺在鼻间，他微微抬头望了望天空，不知是阳光刺眼还是怎么的，他觉得眼睛有些发花。 最先发现东方煜异常情况的是千寻。平日里东方煜虽然表现的和正常人无异，但他看到过他发作的时候是个怎样的情况，而天气渐热，这一路上千寻都在东方煜的身上留了个心眼。东方煜觉得心里憋得慌时，千寻已经察觉到了他异常跳动的心跳。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东方煜，看到他脸上随着脸颊不停滑落的汗珠，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低声开口问道：“又要发作了？” 东方煜眨了眨眼睛，稳了稳心神，然后笑着对他说道：“看样子快了。” “什么快了，明明就已经发作了。”千寻眉头皱紧了，他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臂，然后准备给他渡一些真气。他习的内功是冰属性的，用来压制毒蛊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东方煜不太领他的情，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千寻的手臂，笑着说道：“无碍，我还承受得住。” “是吗？”千寻眼神淡淡地瞥了下他微微泛花的眼睛，语气有些冷然，“我看你头脑都有些不清晰了。” “怎会，只是这阳光太刺眼罢了。”东方煜笑吟吟地道。 “身体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千寻有些恼怒地说道，“别拿自己当神人，偶尔试一下弱怎么了？” “呵呵！”闻言，东方煜别有深意地笑了，“现在的你比最初我认识的你情绪丰富多了。” “别打岔！”千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樊雷和余庆也早已停了下来，他们看着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 “千寻和方煜的感情很好啊。”樊雷是个比较自来熟的人，与东方煜相处了段时间直接称呼其名字，这样一来倒也拉近了几人之间的关系。 千寻耳力很好，听到他说的话后朝他这边看了看，没有任何表示，倒是东方煜笑眯眯地说道：“这是自然的。” 看那得瑟样，樊雷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这段时间他算是摸清了东方煜的脾性，凡是跟千寻沾边的他心情都会很不错，就算被别人拿来开玩笑也从没脸色。当然，这并不是说不能开他的玩笑，只是两者带来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东方煜刚笑完表情突然一僵，挨着他的千寻自然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于是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还说没事，现在浑身发颤的人又是谁？” 东方煜勾了勾唇，勉强笑道：“这真的不怪我，我总觉得体内的蛊毒越发地严重了。哦对了，刚才你那表情有点坏坏的感觉哟。” “……”千寻无言地瞪了他一眼，抵在他背上的手一松，停止了给他输送真气。 “唔——”东方煜脸色微微一变，只觉体内有千万条虫子在钻似的，恶心感油然而生，毛骨悚然的感觉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他急忙稳住心神，来不及对千寻说些什么，准备自行运动抵抗，然一股清凉的真气灌入体内，让他狠狠舒服了一把。 “千寻还是舍不得我受罪。”东方煜欠揍地笑道。 “我只是不喜欢袖手旁观罢了，你多想了。”千寻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眼睛直视着前方，不去看他的表情。 “如果不是关心我，你又怎么会知道是我多想了？”东方煜笑吟吟地问道。 “……”千寻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冷哼一声道，“突然发现，你这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流氓。” “我怎么流氓了？”东方煜大呼冤枉，“我对你动手动脚了？我非礼你了？” “哼！”千寻找不到词语反驳他的话，表情有些憋屈地以“哼”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我有没有说过生起气来的千寻也很可爱？”东方煜调侃地道。 那个“也”字让千寻想起东方煜曾经“夸”他的话，当时的他说，千寻，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油嘴滑舌。”千寻嘀咕了一句，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东方煜脸色更加的难看，也不跟他闲扯了，手上输送真气的力度加大了。 东方煜向来是从容淡定的，所以即使现在身体被毒蛊折磨的难以忍受，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优雅淡定，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如若不是他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得几乎出血，恐怕外人还真以为他没什么大碍呢。 有了千寻的帮助，熬过去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毒蛊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而且压制也变得很困难，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考虑到这一方面，等东方煜身体好些了以后几人加快了脚下的进程。 随着靠近苗疆，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原本难得在这地方见到中原人，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一眼望去，总能看到几个服饰与当地人截然不同的中原人，从他们的脚步以及神貌看，皆是习武之人，只是武功的高低程度不同罢了。 大量中原人聚集苗疆的目的是什么，所有人心中都有个大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往同一个地方聚集。 大约花了半天时间，千寻等几人终于到达了苗疆，这里的中原人较之前他们看到的多得多，而且其中还能看到一些比较眼熟或听说过名号的中原人。他们到来的这几天，所有要来苗疆的中原人基本上已到的差不多了。 苗疆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各族可以从他们的服饰上分辨，不过虽然他们的服饰有些差异，但在中原人看来都是一个样，反正都是奇装异服。虽说民族有些混杂，不过这里的人很团结，而且待人待事都很热情，见人便打招呼显得很热络，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几天苗疆忽然多了许多中原人，虽然大部分的本地人不解这些中原人为何都聚集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但终归是好客的性子，见到中原人也打招呼，一副热心肠的模样，显然他们还是很友好地接待外来者，并且为了表示他们的热情，苗疆本地人还准备了好多娱兴节目，以表示他们的欢迎。 “这里的人很热情，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路走过来，许多身着奇装异服的当地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让千寻很是疑惑。他能看得出这些人都很淳朴，跟他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很不一样。但如果只是个别的人那般评价也就算了，然而几乎所有的中原人都不喜苗疆，难道还存在种族歧视？ “苗疆善使毒，其中以毒蛊为最。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东方煜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为他解释道。 千寻摇了摇头，不太赞同地说道：“我觉得你们始终带着异样的观点看待这里的人，虽然苗疆喜欢用毒，但这和你们在习武方面擅长一样，各有各的长处，而且不是所有用蛊者都是拿来害人的。” “或许吧，只是这种概念已经根深蒂固，就算明白这个事实，短时间内也是不能改变的。而且，或许在苗疆人的眼中，我们中原人也是同样不可信的。”东方煜心里其实是没什么想法的，不过他这么说也只是陈述一件事实罢了。 “可是你看他们，明明很热情很好客。”千寻有些不解地指了指那些笑得开心的当地人。 “那是普通人，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不会使毒，也没那么多的弯弯肠子。”樊雷似乎对千寻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说道，“好比我们中原人，你看那些种田卖菜安稳过着小日子的人生活中哪有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担惊受怕。话说，千寻，你之前是在哪生活的，怎么感觉你有时候连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被人怀疑的千寻脸色微僵，他瞟眼看了看东方煜，神色不太自然地回答道：“以前和家人住在山上，很少接触外面的人，对外面的事情也就知道的不多。” “原来是这样啊。”樊雷恍然大悟，“那你一身的武功是谁教你的？” 千寻抿了抿唇，似乎不太想说。樊雷尴尬地一笑，也觉得自己问的不妥，连忙摆手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 第127章 四人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由于来苗疆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好不容易找了家没客满的客栈，不过也只剩下了两间，而且那两间相隔甚远。自然而然，樊雷与他大师叔住一间房，而千寻则和东方煜住一间房了。 “东方煜，你身上的蛊毒找谁解？”房间里，千寻看着东方煜放下包袱，不解地问道。 东方煜笑了笑道：“再过不久你就知道了。” 见他不说，千寻挑了挑眉，却也没再说什么。房间不是上等房，房内的布置也没多好，东方煜便亲自动手将自己看不顺眼的地方整理了一遍，等弄好了后，发现房间没了声音，他偏过头一看，原来千寻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缓缓走近，出神地看着那张清秀俊美的睡颜，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上了那光滑白皙的肌肤。手指触碰到脸颊的瞬间，千寻忽然睁开了眼睛。 愣愣地盯着在眼前逐渐放大的手，千寻忽然跳了起来，东方煜的手便顺势落到了桌子上。 “你干什么？”千寻脸色微红的说道。 东方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他轻笑道：“睡着的千寻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闻言，千寻眼睛微闪，然后无言地瞪着他，不过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将他给出卖了。 “千寻。”东方煜低声叫道，然后靠近千寻。 “什，什么？”感受到东方煜神情的眼光，千寻心里微慌，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将视线转向了一边。 东方煜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另只手搂着他的腰，身子微微前倾，伏在他的耳边低喃道：“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是我的感情让你感觉沉重，还是你不相信这份感情？这一路走来，你总是回避着我，难道我的存在对你造成了困扰吗？” 千寻微垂着脑袋，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你承认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为何要考虑那么多的问题，只要这一刻我们的心是一起的不就行了吗？”东方煜对千寻的回答很是不解，在他看来，既然两人相爱，其他什么都不是问题。 闻言，千寻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倔强：“你喜欢我的感觉只是短暂的。”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只是短暂的？”东方煜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就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对他的喜欢究竟有多长。“是不是只有当我确定我这一生只会爱你，你才会同意与我在一起？” “……东方煜，”千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我的生命还有很长，而你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如果你并不确定今后只会爱我一个，那么对你来说这就是一段浪费时间的爱情，我可以耗，但你耗不起。而且……与一个人类相爱，对我来说是一种残忍，我不想给自己漫长的生命增加沉重的包袱。” 东方煜不解地看着他，语气有些难过地问道：“跟我在一起对你是一种残忍吗？我，我不知道原来我的希望是你的沉重包袱。” 千寻转过头看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是真的不想浪费东方煜的人生，他也想对自己好一点，仅此而已。 眼看千寻转身就走，东方煜突然一阵心慌，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千寻顿住身形，见他半天不开口，转过头向他看去，却瞥见东方玉那令人心惊的眼神。他听到他说：“就算如此，我还是想试一次。” 未等他回应，东方煜手上微微使力，然后一只手猛地将他带了过去，千寻惊愕地睁大眼睛，一个湿润却又炽热的嘴唇吻上了他的唇。炽热的嘴唇在唇瓣上来回辗转，然后趁他愣神之际将滑腻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 柔嫩湿热的触感仿若一道激流划过身体，千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双手抵在东方煜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对方搂住他的力道更大。 “唔——”被动地承受着对方的侵略，千寻睁着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面容，感受着嘴里被另一舌头纠缠的酥麻感，脑海中忽然闪现那日被东方煜推开的场景，眼睛不由得闪烁起来。过了好半晌，东方煜才松开对他的钳制，发觉千寻并没有推开他，双手改搂为捧着他的脸颊，嘴唇微微离开准备再次欺上去。却不想，千寻微微偏过头，他的吻落在了嘴角。 “千寻……”东方煜呢喃地道。 “不觉得恶心吗？”千寻垂着眼帘，神色平静地问道。 闻言，东方煜自然想起了那日推开他的场景，神色有些慌乱地道：“不是，那日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 “现在的你就有心理准备了？”千寻斜眼看着他，反问道。 “……”东方煜无言地回看着他，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千寻，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我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不必觉得愧疚。看你转身的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你走，我会遗憾一辈子。千寻，你怎么知道这段情只有遗憾而不是美好的回忆呢？” 千寻沉默了。东方煜就这样看着他，眼神越来越黯，捧着他的脸颊的手也不由得松开，带着一丝不舍的眷恋。 “不会后悔？”千寻喃喃地说道。 闻言，东方煜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似的急忙回答道：“不会，放开你我才会后悔。” “那好，我……”千寻微微抬头，话语消失在嘴里。 东方煜急切地吻着他的唇，然后将舌伸进他的嘴里不断地挑逗着那条香软的滑舌。千寻一反之前被迫的承受，主动缠上了对方霸道的舌头，嘴里两条舌头打架似的你追我赶，他不由得将嘴张的更大，来不及吞咽，一条银丝从嘴角流出，晃荡在两人之间看上去好不银靡。 东方煜霸道地席卷着千寻嘴里的每一寸嫩肉，一只手从他的胸前滑下然后从微开的衣襟处伸进去，在光滑的肌肤上四处游离，煽风点火。 “嗯……”东方煜的手虽然温热，但相比下还是没有人体的温度高，微凉的触感让千寻陷入迷乱中的神智清醒了些，他下意识地推了一下，却不想东方煜在他腰部的某处使力地按了一下，顿时浑身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东方煜将他横抱起来，然后走向床边将他甩了上去。 “呀——”瞬间的凌空让千寻微微惊呼，然后下一刻，东方煜便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一脸猴急地抱着他的嘴唇就啃，边啃双手边解开了他的衣衫，肌肤暴露在空中有些凉意，千寻不由得弓起身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将自己贴了上去。 “没想到床上的千寻一点也不矜持呢。”东方煜戏谑地笑道，却惹来千寻的一个白眼。妖族本来就对欢爱之事放得很开，一旦两情相悦，哪还在乎那么多的礼节。 “既然千寻都这么热情，本公子怎敢落后？”低柔的语气仿若羽毛搔过千寻的心，他东方煜出舌头在千寻的耳垂上轻舔着，温热的手一路下滑握住他沉睡的分身。 “别……”千寻眼神微闪，余音消失在唇畔，他闭着眼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东方煜的吻炽热的让人窒息。 东方煜更使劲地揉捏掐弄他，好像手下的人是个布偶娃娃，因为他这时候才明白，他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迫切地想跟千寻在一起。 打开心结的千寻其实如同所有的狐族一般在床弟之间放得开，只是他却不想给东方煜留下放荡的感觉，或者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他的表情有些隐忍，他紧闭着嘴巴，不想让自己叫得太撩人。 “千寻，”东方煜的吻来到他小腹，舔弄着他肚脐，“叫出来，我想听你叫床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流氓！”千寻睁开眼瞪着他，精神刚一松懈便被东方煜的吻激得呻吟了一下。 他面色潮红地摇头，长长的黑发散开，铺满在床单上，好像一匹黑色的上好绸缎。体内有某种东西在骚动，千寻难耐地挣扎起来：“东方煜，停下……” “这种时候停？千寻，你是在开玩笑吧。”东方煜不满地道，然后不顾他的挣扎，轻声一笑，他平时的音线虽有些低沉但至少清悦，这时却是磁性低哑的，他曲起千寻的双腿，让他的腿呈大字型敞开，吮吸着他大腿内侧的嫩肉，见千寻轻颤着抓紧身下的床单竭力忍耐的表情，可恶的唇舌又转而来到他胯下已经挺翘的分身上撩拨起来。 他揉捏着根部的肉球，灵活的舌头在肉柱上由下而上轻舔着，一直舔到他圆亮的顶端，整根挺翘的分身因沾上口水而变得湿漉银靡，千寻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刺激，难堪地闭上美眸，东方煜却不肯这样轻易放了他，张口把他灼热的硬物含入口中，用温热的口腔套弄着他，带给他巨大的刺激，让他全身抽搐，腰肢不受控制地挺举着在他嘴里冲刺，最后低哑地释放了自己。 “呵，千寻的反应好可爱。”东方煜低吟道，微微抬眼看向他的脸，神色却突然一惊。只见千寻的头发从发尖开始迅速地变成银白色，不过眨眼的时间一头乌发变成了银发。 “千寻，你的头发……”东方煜以为他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停下了对他的挑逗，神色有些惊慌。 千寻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泛着一丝红晕。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瞟到自己一头的银发，眼神一闪，而后不太好意思地道：“这是我头发的本来颜色。” 闻言，东方煜咋舌地道：“不会变身吧？”要是那样的话，这事怎么进行下去？他虽然能够接受跟同性欢爱，但人兽的话，也太重口味了吧。 “不，不会。”千寻尴尬地道。 “那就好。”东方煜点了点头，然后没等千寻反应过来便又继续之前的事了。开玩笑，千寻倒是释放了一次，可他还没有啊，再不舒缓自己的欲望怕是那肿胀的地方要爆炸了吧。 房内顿时一片旖旎…… 第128章 事后，东方煜躺在千寻的身边，斜卧着撑在床上，一手撩扒着他一头银色发丝，一手搭在腰间力道不轻不重地按摩着。而千寻则是一脸慵懒地眯着眼睛，窝在东方煜的臂弯中休憩，而他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褪去。 “还好吗？”东方煜揉着他用力过度的腰，神色温柔地问道。 “没看出来你床下君子床上禽兽的本质。”千寻闭着眼懒懒地回答道，原本清亮的嗓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倒显得磁性诱人。“难怪那么多风流债。” 听出他语气中的吃味，东方煜低声笑了，他俯下身吻了吻千寻的嘴唇，戏谑地说道：“那你呢？床下性子淡漠床上就变得这么凶猛？” “我是狐族。”千寻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了。东方煜一脸深情地看着他的睡颜，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身份。 夜傍，本该熟睡的东方煜突然睁开双眼，他偏过头看了看千寻，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衣物便出了门。殊不知，在他轻声关上门的刹那，千寻便已醒了。 千寻撑起身子，听着东方煜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做多想，他迅速起身追了出去。 尾随着东方煜走了半晌，东方煜都没发觉他的存在。千寻并没有因他半夜悄悄出去却不告诉自己而恼怒，倒是有些担心。特别是，跟踪了这么久，东方煜的行为着实让他有些疑惑。他觉得，东方煜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自从与东方煜敞开了话，他就对他上了心，不，或许说他开始放任自己的感情滋长。东方煜说，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是两情相悦的，而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他明知道与东方煜相爱的结果，却依然抱着那么渺茫的希望想跟他在一起，只因贪恋对方的温柔。 人类的感情太过美好，他像所有眷恋红尘的妖类一样，经不起诱惑，明知道前方是悬崖，却依然奋不顾身地跳下去。他的性子太淡漠，很难对什么事物上心，千年动一次情，他不想错过。如果这一生只为这么一个人动心，错过了便是一生的遗憾。正如东方煜说的那样，他也不想让自己的生命中充满了遗憾。 东方煜走的很远，千寻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在黑夜中穿梭，直到快要出苗疆之境，东方煜才停下来，千寻躲藏在一个遮掩物之后，看到了不远处高大的楼屋。那是一片房，很像缩小版的宫殿，不过千寻从未去过京城，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东方煜站在大门外，并没有任何动作，那大门便自动打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息自大门内传出，眼看东方煜快要跨步而入，千寻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他自己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飞向东方煜下意识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东方煜。”千寻站在他的面前，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东方煜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身准备从他身旁走过，千寻手一横拦在他的胸前，观察着他的神色，却见他眉目间隐隐有一股黑气，双眼也无神，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表情。 这显然是失了神智的反应，千寻皱着眉头瞟向他的脖颈，一直佩戴在他脖子上的狐形玉佩竟然不见了，难怪会出现这种事情。千寻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东方煜的身上做了手脚，而且来到苗疆之后，他与东方煜一直呆在一起，怎么会被人控制？而玉佩，似乎在他们做那种事的时候还在他的脖子上。 事后他与东方煜两人沐浴，不会是在那时候将玉佩取下的吧？千寻盯着东方煜的神情，突然扬手，一道银蓝色的光芒闪过，一层光打进东方煜的眉心间，然后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对着的嘴唇渡了口灵气过去。 就在此时，阴寒之气兀然朝他背后袭来，千寻神色未变，搂着东方煜的腰闪身躲开了那道无形之气。 “嗯——”东方煜皱了皱眉，嘴里发出一丝细微的呻吟。 终于听见他有了反应，千寻才停止对他输送灵气。东方煜找回神智后看到眼前这个情况，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千寻刚舒了口气听他如此说眉头又是一皱，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悦而又绵长的声音，一听便是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 “各位，既然到了鄙教门口，何不进来一坐？” “五毒教？”东方煜四处打量了一遍后猜测道。 闻言，千寻看着他问道：“你知道？” “苗疆有一五毒教，刚才那声音自称”教“，想必就是五毒教了。”东方煜为他解释道。 “你还记得刚才之事么？”千寻问。 “什么？” “我一路跟你来到这里，发现你被人控制了，还有印象吗？” 闻言，东方煜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铁青。 “你脖子上的玉佩呢？”千寻见他脸色不好看，转而问道。 东方煜摸了摸脖子，忽然想起之前沐浴的时候随手取下了，只是……平日里他并没有沐浴取玉佩的习惯。 “我并没有沐浴取玉佩的习惯。”东方煜神色莫辨地回答道，“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总觉得莫名其妙。”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大大打开的门，扬声道：“阁下是这样请人的吗？” “这是一个误会，东方公子何不进来一叙？”那声音又响起来，语气中完全没有刚才被两人忽视的不满。 一句“东方公子”让东方煜变了脸色，他微微低头，陷入沉思，过了片刻，他偏过头对千寻说道：“你先回客栈等我。” “怎么？嫌我碍你的事？”千寻眼神淡漠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我没那意思。”东方煜无奈地解释道，“对方显然知道我是谁，而且控制着我来到这里，肯定有其目的。对方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希望你跟我陷入危险之中。” “我需要你的保护？”千寻神色平静地反问道。 “不是，你别多想。”东方煜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愿离去，那便跟我一起吧。” “东方煜，”千寻静静地开口道，“既然选择了跟你在一起，那么就不要把我撇在你的人生之外。如果你没有做好与我一起承担的准备，我可以选择离开。” “我不允许！”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东方煜脸色微变，然后一把捏紧想要挣脱他手的千寻的手，“好不容易才让你同意，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呵。”闻言，千寻轻声一笑。 不知道五毒教打得什么注意，两人这一进去相当于把自己陷入了危险之境，不过无论是东方煜还是千寻，神色都很镇定，他们拉着彼此的手，仿佛是在闲庭漫步。 东方煜看到房屋建造的结构以及布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无论是花园走廊还是房屋，都错落有致，格局也非常紧凑，多一分嫌拥挤少一分嫌空荡。他对这方面并无研究，却能看出房屋的座落很有讲究，看来房屋建造的过程中考究过风水问题。 他们进来后便有人来给他们带路，拐过几道弯后，眼前视线骤然一宽，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座大殿。 外面瞧像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走进来才发现别有天地，怕是这规模已经不止他们在外面所看到的那么大吧。 殿外门口两边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下人，许是之前得到过命令，见到他们后便推开了大殿之门，待他们进去之后又悄无声息地关上门随后离开了。 大殿空荡荡的，乍眼看去毫无一人，然大殿之上垂落着一纱织丝绸帘子，丝帘上隐隐约约露出一个人形影子。 “两位远道而来，鄙教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两位请坐。”殿堂前应本无一物，不过此刻却放置着两把木椅，显得有些突兀，想必是专门为他们安排的。 东方煜微微一笑，也不拂对方的好意，拉着千寻在木椅前坐了下来。 “阁下是五毒教教主？”东方煜询问道。其实头脑不笨之人看这情形都能猜到。首先，这人之前使的千里传音就能看出他的内功深厚，当今武林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并不多，其次，这人自称“鄙教”并且坐在这大殿之上，除了五毒教教主不作他想。 “不错，正是本座。”那声音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传闻五毒教教主是位女子，在下以前还不信，今日却不得不信了。”东方煜笑道，随后话锋一转道，“五毒教擅使蛊毒，在下早有耳闻，若是有事相求大可光明正大地派人来找在下，何作迷惑在下之事，只怕一个误会伤了和气。” “本座考虑不周，在这向东方公子赔个不是，不过今日之事确实是个误会，本座并不是有意为之。”五毒教教主语气平和地道，“最近中原人纷纷跑来苗疆，本座对其缘由也略知一二，东方公子来苗疆的目的本座也能猜个大概。苗疆本是蛊毒盛产之地，东方公子身中蛊毒，有些影响是自然的。说起来，东方公子需得感谢本座才是。” “为何？”东方煜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五毒教教主果真不简单，明明是她的不是，经她这一说却将是非黑白颠倒了。 “本座想请东方公子帮个小忙所以才借助东方公子体内已中蛊毒之实将东方公子引来本教，东方公子却不知，如若不是本座刻意控制公子体内的蛊毒之祸，公子身上的蛊毒怕是又要发作了。” “蛊毒发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因为教主的缘故而没发作，但在下也不认为需得感谢教主。”东方煜扬了扬眉回答道。 “倒是本座没说清楚，苗疆盛产蛊毒，自然是有其原因的，公子要在苗疆之境压制蛊毒怕是没那么容易，而且进入苗疆后，蛊毒发作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东方公子没发现越接近苗疆体内蛊毒越是爱折腾吗？” “有这回事？”东方煜皱了皱眉。 “本座有没有说谎东方公子自己心中最清楚。再过不久便是月圆之日，苗疆的阴寒之气会加重，养的蛊在这时候最为活跃，而身中蛊毒之人怕是没那么好过了，稍有不慎可是会丢性命的。” “然现在还不是满月之日，教主还是没有说清楚。”东方煜摇头道。 “呵！东方公子心思太缜密，本座想要敷衍过去都不行呢。”五毒教教主轻声笑道，“东方公子想要证实本座说的真伪，明日便可见晓。” 第129章 东方煜不紧不慢地说道：“教主很会说，但在下看不到教主的诚意。” “本座坐在这如此委婉地与东方公子说话，难道不能显示本座的诚意？”五毒教教主语气微怒，想必是觉得这东方煜不识好歹，若是平日，谁敢跟她讨价还价？这人不仅不自知还得寸进尺。 “在下不计前嫌兴平气和地坐在这儿，不也同样很有诚意？”东方煜反说道，“这苗疆是五毒教的地盘，在下确实不敢造次。”明面上带着恭维示弱，实则暗含威胁之意：五毒教教主身份确实高贵，但是他东方煜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至少在中原是比较有名气的。而五毒教教主既然查得到他并无刻意隐瞒的真实身份，想必对他有所了解，否则也不会请他帮忙。 “东方公子言重了，本座既有求于公子，自然需得拿出些诚意来。”五毒教教主轻声笑道，仿佛之前蕴含怒气之人并不是她，“东方公子身中蛊毒，若是不介意的话就交给本座，让本座替你解了蛊毒之祸。” “教主的好意在下领了，不过在下有些许疑问，可否请教主为在下解答一番？”东方煜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哦？说来听听。”教主的语气有些诧异，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在下曾救过一名苗疆女子，那女子对蛊毒很有研究，却对在下身上的蛊毒不甚了解，所以我想这蛊毒必定有其特殊之处。” “蛊毒涉及很多，有不了解之处不奇怪。”教主笑着道，“不知公子所救女子是何人。” “姓苗名洛儿，听那女子的口吻在苗疆的地位似是不低，不知教主可识得此人。”东方煜如是说道。 隔着帘子，东方煜看不到身处大殿之上五毒教教主的表情，却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一滞，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千寻坐在东方煜的旁边，异于常人的五感让他感受到那有如实质的犀利视线。于是，两人明白，这话题似乎触到了五毒教教主的敏感神经，而后在心中猜测这苗洛儿究竟是何身份，竟让五毒教教主失态。东方煜想起那位苗疆女子，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那女子甚是年轻，而此时教主失态，怕是苗洛儿身份不简单，又或许两人之间有渊源。 “教主？”东方煜试探地叫了声。 “原来东方公子认得苗洛儿，如此一来，本座这忙找东子帮是再合适不过了。”过了半晌，气氛有些缓和，教主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然敏感如东方煜却发觉教主改变了之前的决定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千寻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偏过头看向东方煜，两人对视了一眼。 “教主所求之事与苗洛儿有关？”东方煜笑问道，“只不过在下也只是与她见过一次面，交往不深。” “无妨，有过一面之缘总是好的。”教主笑道，“本座需要从苗洛儿身上取回一样东西，只是碍于身份缘故无法亲自出面，还请东方公子帮个小忙。” “教主言重了，能告诉在下苗洛儿是什么身份吗？”东方煜说道，似乎察觉到教主并不想说，于是解释道，“能帮到教主在下自然愿意，但如果不将对方的身份告知在下，一来无法想出对策接近她，二来还有可能因为冒险之举而得罪了对方。在下倒是不怕麻烦，然我们中原人向来既不与苗疆交好却也不交恶，两边一旦有了矛盾牵涉甚大。在下不得不考虑周全。” “如是，是本座考虑不周了。”教主语气并无不悦，似是对此并不在意地回道，“苗洛儿是苗疆现任圣女的继承人——下任准圣女。” “圣女？”闻言，东方煜诧异地挑了挑眉，“难道不是教主门派的圣女吗？” 坐在帘子后面的女人摇了摇头，语气有嘲讽之意：“中原人对苗疆教派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苗疆除有五毒教外，还有一教——百蛊教，而圣女则是从两教派中挑选出来的合适人选。虽然圣女有名无实权，但圣女的身份却在两教派教主之上。而苗洛儿则是百蛊教的人。” 闻言，东方煜惊讶地道：“竟是如此，若非教主今日道明，在下还不知苗疆还有一百蛊教。” “东方公子不知并不奇怪，就连许多苗疆人也不知这个中渊源。”教主说道，“不知东方公子意下如何？” “教主要取的东西必定不是普通之物，在下猜想那物什是圣女才持有的，但在下依然不解。”东方煜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教主何不让教中之人去取，反而让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中原人去？一来你们苗疆擅长蛊毒之术，就算我武艺高强却也对其毫无办法，二来，在下并不认为单凭我救过苗洛儿一命便能替教主取得物什。” “此物并不难取，再过不久苗疆便会举办祭祀，也是苗洛儿正式成为下任圣女之时。在此之间，苗洛儿不会相信任何苗疆人，也不会让任何人接近那物什，所以让教中人去取物什风险甚大。” “这个在下有些听不懂了，”东方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既然不会让任何人接近，那在下又如何取得？” “东方公子有所不知，那物什对我们苗疆之人用处甚大，却对你们中原人毫无作用，再加上你救过她一命，她对你不会那么防备。” “你的意思是让我利用苗洛儿对我的恩情为你取物什？”东方煜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兀自一笑，“教主说得轻巧，却不知在下的性情，在下虽然风流多情，却还是重情重义的，这种违背情义之事在下恐怕做不来。” “东方公子肯为一个情义而忍受蛊毒之苦？” “教主，蛊毒之苦可以缓之，但若弃了情义，在下则违背了自己的良心。”东方煜慢条斯理地道。 气氛再次僵滞起来，坐在帘子后面的五毒教教主一直沉默着未开口说话，情绪似乎没有起伏，然东方煜还是察觉到，这位掩着真面目的教主起怒了。 但很快，教主便开口说话了，她道：“东方煜，现下说这话还有些早，你身上的蛊毒再拖延个几日，就算是本座也无法救治。若是那样你依然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本座倒是勉强你了。” “教主，在下惜命的很，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东方煜笑了笑道，似乎胸有成竹。 “你这是不答应？”帘后的教主双眼一眯，冷然地问道。 “教主，这交易谈不妥。”东方煜笑道，对于她身上散发出的怒气视若无睹。 呆在一边一直沉默的千寻静静地开口道：“他身上的蛊毒我可以解。” 闻言，东方煜诧异地看向他，似乎在确定他说的真伪。千寻偏着脑袋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东方煜，其实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如果只是为了解你身上的蛊毒，我有办法。” “这位小兄弟说话也太狂妄了吧，据本座观察，小兄弟不是苗疆之人，怎懂解蛊之法？”教主冷笑道。 “我现在是没法解他身上的蛊毒，但办法还是有的。”千寻淡然地回答道。 “小兄弟这话说的前后矛盾了，东方煜身上的蛊毒连本座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又有何能耐？”教主冷哼一声，而后说道。 闻言，千寻看着东方煜，道：“这也太不划算了吧，就算替她取得那物什，你身上的蛊毒说不定她也解不了。” “你……”教主这下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套她的话，面色一怒，正准备有所行动，却不想，千寻又开口说道，只不过不是对她说的。 “东方煜，有我在，你死不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东方煜笑了起来，从千寻嘴里说出来的情话简直很难得，这让他面上笑着，心里却是甜蜜的很。 “嗯，我信你。”东方煜温柔地看着他，眼神柔的能滴出水来。 “哼！本座一片诚心，你们却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座没给你们选择的机会。”说罢，帘子一阵晃动，只见一直藏在帘子后面的五毒教教主掀帘而出。 第130章 人如其声音，是个难得的美人儿，称不上绝色，但那一身气质足以迷倒所有男人，典型的气质型美女。 五毒教教主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表情却冷冷的，眼神也冷的足以冰冻人三尺，东方煜挑了挑眉，心想，五毒教教主还是个冰冷气质型美女呢。随后，他看向千寻，淡漠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唔——，还是千寻身上的气息舒服，东方煜暗暗想到。 教主身上的气息有些冷，这种感觉到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他下意识瞟向千寻，却见千寻也偏过头来看他。 “东方煜，本座不喜欢强人所难，若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冰冷美人儿教主站在殿上俯视着两人，浑身散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那范儿真真霸气侧漏啊。 “教主这是准备要挟在下？”东方煜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目前的处境由得你选择吗？”教主反问道。 “看来今日是得撕破脸了，教主这么笃定本公子无法走出这里？”东方煜皱了皱眉头，像是很苦恼地问道。 教主显然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是装的，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当事情超出了预知的范围，不知道他还笑不笑得出来。心里想着，教主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就别怪本座怠慢了远来的客人。” 说罢，她兀然扬手，东方煜拉着千寻猛然站起浑身警惕地看着她。教主轻哼一声，然后从袖中抽出一只翠绿色的竹笛横在嘴唇边，而后十指按在竹笛圆孔上缓缓地吹奏起来。东方煜对苗疆的蛊毒之术略有了解，知道他们一般施术都是靠笛子来完成的，比如说当初在侠客山庄控制蛊毒的陈晓仇。 东方煜武艺高强，但要真对上诡变的苗疆之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因此，他不准备给教主控蛊的机会，决定先发难制人。千寻似是明白东方煜的意思，在东方煜飞起身的瞬间也同时飞身而起，朝殿上之人攻击。 两人轻功都不弱，而千寻的轻功更甚，两人前后飞到教主的面前攻击而去。教主吹奏着笛子显然腾不出手来应付他们，但她也不是泛泛之辈，苗疆人擅长使蛊毒，对中原人习武之法尚无研究，但显然这位美人教主不属于那范畴，内功深厚竟与东方煜不相伯仲。 教主一个侧转身，然后身体后仰，整个人几乎与地平行着滑向一边躲开了两人的攻击。手不能用？没事，不是还有脚吗？东方煜的武功不容小觑，而千寻自然也不在话下，她虽然胸有成竹拿下他们，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特别是她还分心吹奏。尽管如此，她表现的依然游刃有余，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向来都是他耍别人，哪有别人耍他的份儿？东方煜见此，眉头微皱，准备跟她来真的。这五毒教教主仗着他们在她的地盘上便肆意嚣张，不过区区一教主，他既然敢让千寻陪着他进入这是非之地，肯定是有其自信的，否则，他绝不愿将千寻置于危险之境，而他自己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在东方煜的眼中，从没有输这一个字。 可惜，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东方煜的武功确实高强，身边还有千寻这么一个千年灵狐，怎么说也不会被一个教主所累，然而他却没有考虑周到，他忽视了自己还中了蛊毒。而苗疆最擅长的即是蛊毒。作为教派之主，五毒教教主显然对控蛊之术甚解，即便那蛊毒并不是她下的。 五毒教教主在躲避两人攻击的时候不断变化着笛音，似是在摸索一般，当然分心是要付代价的，在几处衣衫被千寻划破、又身中东方煜一掌之后，她忽然停下吹奏，一丝幽然的笑容爬上她的嘴角。 忽地收起竹笛，教主一个旋身与东方煜和千寻分开，然而噙着一丝冷笑，咽下口中的腥气，兀自说道：“现在就让本座瞧瞧是情义重还是蛊毒之祸更重。” 闻言，东方煜眉头紧锁，心里暗道不好，转过头看向千寻刚准备说什么，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东方煜！”千寻面色一惊，连忙走上前扶着他，“怎么了？受伤了？” “千寻，我……”东方煜刚说了几个字，不仅口吐鲜血，鼻子眼睛耳朵皆流出血丝，看上去煞是可怕。 “你，你别吓我啊！”千寻慌了手脚，伸手去揩他脸上的血，却发现血越流越多，东方煜脸色开始泛青，一股黑气浮现在他的眉间。千寻猛地抬起头，眼神犀利而又冰冷地看向五毒教教主，语气冷然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千寻的神情让人骇然，教主没由来的心里一颤，气息一滞，腹内气血也开始翻涌起来。她皱着眉头，压下心中的难受感，扬了扬眉，冷笑道：“你难道不知本座擅长使蛊吗？自然是提前让他体内的蛊毒发作起来了。” “不可能！”千寻一口否定道，他将手抵在东方煜的背后，将自己的灵气输给他，一边对教主说道，“他身上的蛊毒发作过几次，可没像今日这样七窍流血！” “这不说明了蛊毒停留在他体内的时间过长，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么？”教主幽幽说道，“本座只是让蛊毒提前发作罢了，可并没做多余的事情呢。刚才本座可就说了，这蛊毒多在体内停留一天，就越难根除。这位小兄弟以为本座是在开玩笑吗？” 千寻输送的灵气暂时缓解了东方煜发作的症状，但东方煜依然很难受，脸上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千寻心中暗骂自己没用，要是灵珠在手，哪还用在这里站着干着急？心中担心东方煜，虽然焦急却也没用。虽然内丹指引的方向是在苗疆，可不知为何进入苗疆之后反而没了反应，按理说他应该能够感应到灵珠的气息，可是偏偏没有任何灵珠的波动，让他无从下手。也不知道灵珠究竟落于何人之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灵珠一定出了问题，不然这个现象他无法解释。 “你这人为何如此狠毒？”千寻心中愤怒，想上前与她对峙却被东方煜一把拉住了。 东方煜觉得头昏脑胀眼花的很，体内五脏翻腾，气血也有些不舒畅，随着教主的吹奏，他感觉体内有东西在蠕动，很是恶心，张嘴想呕吐却只是干呕，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他抓着千寻的手，并不希望他去涉险，尽管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那女人要是想动千寻的话他是绝对没能力去阻止的。 “别。”东方煜艰难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他道：“是我失算了，让你跟着我来冒险，我不希望你出事。” “别说了。”千寻看到随着东方煜说话口里的鲜血越来越多，触目惊心的鲜红让他连忙阻止道，“不会，我说过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呵呵，小兄弟，现在可不是说甜话的时候。”教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然此刻她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东方煜，时间可不多了，再不做决定，你必死无疑。” “算本公子今日倒霉。”东方煜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艰难地说道，“本公子现在是骑虎难下，想不答应都不行。然，你得跟本公子保证，需得将这蛊毒去除。” “东方煜，她根本就无法完全清除你身上的蛊毒。”千寻不赞同地拒绝道。 “可我们没得选择不是吗？”东方煜抱歉地说道，“千寻，今日若是不答应，怕是我的命也一并丢了，还是你巴不得看我死，好早日摆脱我对你的纠缠？” 东方煜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让听者顿时睁大眼睛。千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语气有些颤抖地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为难罢了，我，我也不想看到你伤害别人。” “我的千寻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为人着想，”东方煜勉强一笑，然后连忙安慰道，“刚才只是玩笑，别当真。”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玩笑！”千寻怒瞪着双眼，一副要跟他拼了的架势，“东方煜，如果你不想答应她，我绝不让你勉强。” “傻话，性命攸关，本公子现在有得选择吗？”东方煜苦笑道，而后他转过头，靠着千寻勉强撑起身体，对教主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东方煜！”千寻定眼看着他的后脑勺，张口欲言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东方煜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身体开始摇摇欲坠，他撑起眼皮子，又说道：“你得保证不对他做什么。” “跟我讲条件吗？”教主挑了挑眉，冷笑道，“我若现在解了你身上的蛊毒，难保你不会反悔，看你们关系如此好，不如让他暂时在鄙教做客，待东方公子取得物什后再来接他吧。”教主料准东方煜既然有情有义便绝不会弃千寻而去。 闻言，东方煜紧锁眉头，脑袋微垂，似乎在考虑可行度。 “东方煜，这里到处充满了阴寒之气，我不喜欢。”千寻收起脸上的表情，神色淡漠地说道。 很显然，千寻并不想留在这里，就算是为了他。东方煜神色微怔，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微微闪烁。千寻同样看着他，静静地沉默。 将视线转移，东方煜无奈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以为两人有了关系后，这人会对他有不一样的想法，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是了，五毒教教主是冲着他来的，与千寻无关，他们才在一起多久，千寻根本就不需要为他做出牺牲。 千寻看到他眼中的黯然，便知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于是连忙解释道，“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你愿意为这段感情抛弃许多东西，我也愿意为你做出尝试。或许我还没有你那样深刻的感情，但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你的。我对你上了心，就想为你做点什么事，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关心我。” “千寻……”没想到能听到这段话，东方煜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而被两人忽视的教主脸上更是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这，这……她听到了什么！这分明是禁断之恋！！ “你，你们……”教主语气颤抖地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东方煜，我知道你不喜欢受人胁迫，你若不喜欢，我们走了便是，区区一人类还拦不住我的脚步。”千寻语气淡淡的说道，在教主听来是狂妄是嚣张，然东方煜却很快地反应过来了，他想起千寻的身份，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只是……“千寻，就算我们能够离开这里，我身上还有蛊毒。”眼前越来越模糊，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沮丧感。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千寻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东方煜从他那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心中仿佛下了某种决定之后的释然。 第131章：解蛊毒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五毒教教主冷笑一声，脸上充满了鄙夷，“本座以为东方煜只是风流多情，没想到还有这种嗜好，不知那些迷恋你的女子知道你们之间的禁断爱情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本座记得你们中原人都是传统之人，怕是不能接受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的事，一旦传出去后，你们在这世间还有立足的地方吗？” “没想到教主还是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本公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东方煜笑道，只是身体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许多，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强撑着，怕是现在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东方煜！”千寻扶着东方煜的身体，眼看他的身体情况愈加糟糕，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你以为你们还出的去吗？”教主回到殿上坐回自己的宝座，一边调息内力一边说道，而她话音刚落，大殿之外顿时涌进许多教众打扮模样的人。 “把他们抓起来。”教主冷然地命令道。 两人被围得水泄不通，千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感觉东方煜几乎将自身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身上的那股阴暗之气也越加浓重，又随即低下头看向东方煜。 “千寻……”东方煜迷迷糊糊地叫着，低喃着说道，“别暴露了……你的身份……” 闻言，千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都到了这种地步还关心我，你对我的情真的那么深吗？ 他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东方煜说的感情，因为他不敢相信，人类虽弱小却狡诈无比，他怕自己会像那些陷入人类爱情中的妖类一样，经不住诱惑，最终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东方煜口口声声说爱他，但他体会不到，他确实对东方煜有好感，但他知道那还不到爱的程度，他口口声声说东方煜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或许他也一样，他喜欢他，他对他有欲望，但那不是爱。 千寻从始至终都明白，自己对东方煜的占有欲源自那场有些儿戏的姻缘，狐族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而且不离不弃，尽管他知道那姻缘是假的，但他依然选择遵守狐族的本能。红尘有太多的诱惑，他心性虽淡漠但终究太过单纯，娘亲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他安排这场像笑话一样的婚礼，想让他抵制那些诱惑。毕竟，东方煜虽是人类，但至少能保证不会伤害到他。 事实上，东方煜在人类中确实算得上正人君子，他虽风流多情，却重情重义。也许，当初娘亲就是看重他这一点，想着，就算东方煜不喜欢他，但也绝不会伤害他，或许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挺身救他，这样他在人间也好有保障。 想起娘亲的嘱咐，千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娘亲，或许你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叫我不要爱上他。可是，东方煜对他太好了，好得让他不知觉想要贪恋更多。 “东方煜，别对我这么好。”千寻附在东方煜的耳边轻声说道，然东方煜没有回应。 “上！”围着他们的那些教众一声大喝，然后手执兵器朝他们攻击而来，千寻搂着东方煜的腰，冷冷地看着他们，手一扬，一把闪着银光的亮剑凭空出现在手中。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多余的花招，千寻举起亮剑，就那么简单地一划，然后在空中灵活地转动剑柄，顿时几道剑光射向周围的人。那些人有些惊疑地看着他的剑招，大都明白中原人武功很高，不敢应接下，纷纷闪到一边，露出了一条道路。千寻不作多停留，施展轻功带着已然昏迷的东方煜向殿外纵去，那些教众反应也是极快，但跟着千寻跑出去后却发现外面没了人影。千寻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一群废物！”教主冷着脸色呵斥道，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中掌的部位，一阵生疼。压了压翻涌的气血，五毒教教主眯着眼睛望向殿外，若有所思。 “唔——”一口鲜血吐出来，东方煜铁青着脸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千寻，眼睛有些失神。 千寻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坐下，然后快速地点了他身上的几大穴位，东方煜的脸色泛着青黑，额头上有股黑气逐渐向两边扩散，脸色开始加深。千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扬手在他面前一划，一道光芒过后，东方煜的身体就被定住了。之后，千寻闭上眼，手在空中做了几个复杂的姿势，整个身体由内向外逐渐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过了片刻，他忽然睁开双眼，一道亮光在眼中一闪而逝。 他抬手在东方煜的喉咙处轻轻一点，东方煜的嘴巴便张开了，然后他张开自己的嘴巴，一颗乳白色圆珠从口里飘了出来。引导着圆珠向东方煜的方向缓缓悬浮过去，然而那颗圆珠似乎不喜欢东方煜身上的黑气，极力排斥着过去。千寻皱了皱眉，随后倾身过去含着闪着光芒的圆珠直接用嘴渡了过去。进入东方煜口中的圆珠仿佛被融化了般瞬间消失，千寻眯了眯眼，然后呼出了一口气。 过了片刻，东方煜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他脸上的黑气逐渐褪去，只是由于失血的缘故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千寻如释负重，屈膝准备下床，却听见东方煜发出一个细微的呻吟声，他转过头，东方煜突然呕吐，吐出一团黑色物质，弄脏了床单。 东方煜幽幽转醒，千寻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发觉身体好多了，只是那蛊毒是阴寒之物，又在他体内呆的时间较长，因此有些阳虚。 “你醒了。”迎接到东方煜的视线，千寻淡淡一笑道。 东方煜四处看了看，而后笑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五毒教教主手中逃出来的，而且你还带着我。” “我说过，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千寻狡黠地眨了眨眼，“只要出来了不就行了？” 东方煜微微一笑，忽然皱了皱眉头，他一脸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语气不爽地问道：“这是什么？” 千寻瞟了一眼他吐的臭物，淡定地回答道：“你的。” “我说这究竟……”东方煜突然闭嘴了，半晌一脸不置信地道，“这是我吐的？” 千寻点了点头，下一刻，东方煜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急急忙忙地将身上沾满了秽物的外衫脱下甩到一边。 千寻无语地看着他，而后摇了摇头，准备去叫小二过来将这里打折了，然刚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微微摇晃，他一手撑在床柱上才稳住身形。 “怎么了？”东方煜连忙走过来扶着他，等他重新站起身后神色担忧地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事。”千寻淡笑着摇了摇头，风轻云淡地回答道。 “习武者身体抵抗力都较普通人强，生病都是极少的，别说你现在这样了。”东方煜摸了摸他的脸颊，没发现有何异常，“你看看你，有气无力的模样，莫不是生病了？”千寻的身份终究不一般，他实在无法用常识来判断。 “别多想。”千寻摇了摇头道，“这里阴阳不太平衡，灵气极少，我大概是因为不适应才有此反应。” “真的？”东方煜依然不放心地问道，“若是再出现这种状况一定要说出来。” “跟你说么？”千寻勾了勾唇，微笑道，“你能做什么？” 东方煜皱眉道：“当然是尽快离开这里咯，你这么敏感的体制呆在这里久了肯定会有影响，早早离开为妙。话说回来，有灵珠的消息没？” 千寻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道：“明明沁心的内丹指引的方向是这里，可是到了这里却感觉不到灵珠的气息。” “难道有人隐藏了灵珠的气息？”东方煜皱眉道，“我心里有个疑问，你不是一直追着沁心的吗？她怎么有时间将灵珠弄到这里来？” “不知道，这一路来我心里也有些不解，只是她的内丹不可能出错，既然内丹指引的方向就是这里，那么灵珠就一定会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何不拿出内丹让它带你找？”东方煜不解地道。 “这里阴阳不平衡，内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千寻回答道，“连我都无法感应灵珠的存在，但凭这颗与灵珠接触了没多久的红狐内丹就能行了吗？”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东方煜像是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什么？”千寻茫然地道。 “既然你不是人类，那你会那种神奇的法术吗？”东方煜好奇地问道。 “比如说？”闻言，千寻挑眉道。 “瞬间消失之类的。”东方煜笑眯眯地道，而后又补充了句，“不是用轻功哟。” “你以为我是怎么将你从五毒教教主的手上带走你的？”千寻不答反问道。 东方煜眼睛一亮，笑意盈盈地道：“有了这种功法，岂不是任何危险都威胁不到你？” “换做你，你喜欢用它来逃命？”千寻似笑非笑地道。 “呵呵，说说而已，开玩笑的。”东方煜哈哈笑道，他瞟到床上那滩秽物，又感受了下自己身体的状况，发现感觉特别好，浑身有种舒爽轻松的感觉，于是眼带诧异地问道，“我身上的蛊毒是怎么解的？” “……内丹。”千寻静默了几秒钟，而后淡漠地回答道。 “内丹？”东方煜挑了挑眉，“沁心的内丹？” “……”千寻不答，径直向外走去。 “怎么不说话？”东方煜跟上前去，“既然一早就知道干嘛等到现在才给我解，让我白受了那么多折磨。你故意整我的啊。”东方煜开玩笑地道。 “我喜欢。”千寻冷哼一声道，“你自己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我那是强撑的好不？”东方煜哭笑不得地道，“难道要我像个女人似的哭哭闹闹地折腾？” “……你装的太好，我眼拙，分不清。”千寻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闻言，东方煜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半开玩笑地道：“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还没表明心意，所以你不愿拿出那内丹解我身上的蛊毒？那内丹的珍贵我还是知道的。” “只要我现在是用内丹救了你不就行了吗？”千寻停住脚步背对着东方煜缓缓说道，“你在计较什么？” “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说着，东方煜转过千寻的身子，带着热烈而又缠绵的吻吻上他的唇畔。 第132章：蛊毒发作 “唔——”千寻转了转脑袋想挣开东方煜的手，然东方煜的力道太大，两人的嘴唇相碰，他感觉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东方煜的牙齿，磕得有些疼。 “你……发什么疯！”两人的嘴唇好不容易分开，千寻摸了摸嘴唇，倒抽一口气，他怒瞪着眼看向东方煜，不满地皱眉道，“你是属狗的啊。” 东方煜心疼地碰了碰他被咬破的嘴角，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很感激我？”千寻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地问道。 “是。”东方煜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解释道，“我知道你当初同意与我在一起并没有想对我付出真心的意思，我明明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却固执地将你拉向不归之路，我有想过你终有一天会彻底敞开心扉接纳我，却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 “无所谓真心不真心，”千寻半垂着眼睑低声回答道，“那颗……沁心的内丹对我的用处并不大，若不是寻找灵珠需要用到它，我早就将它毁了，更别提用它来解你身上的蛊毒。踏上苗疆的那一刻那颗内丹便不起作用了，救你只是顺手而已，你何须感激我？” “……承认有那么难么？”东方煜当他是开玩笑，于是笑嘻嘻地说道。 “无聊。”千寻白了他一眼，然后跨出门槛转身就走。 东方煜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千寻直接无视他，叫小二来换了新的床单，至于小二那怪异的眼神，千寻淡定地无视了，而东方煜嘛…… “喂，你干嘛？！”千寻一阵惊呼，整个人嘭的被甩到床上，床板有些硬，千寻痛得直皱眉头，“你这是想摔死我么？” 东方煜覆上他的身体然后压着他，没有给他任何回答便擒住了那张开合的红唇，温热的舌头滑进千寻的嘴里，带着令人窒息般的浓重气息纠缠着那欲躲的滑舌。 千寻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而后不动了，任东方煜在他嘴里为所欲为。他躺在床上，感受着东方煜炽热而又绵长的吻，双眼有些失神。过了片刻，东方煜才松开那条香软的唇舌，然后转移阵地或舔或咬地沿着优美的喉线一路下滑来到胸前，而后含住了胸前其中一颗红色的小茱萸。 千寻忍不住呻吟一声，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得抬起抓着东方煜的双肩，胸膛剧烈起伏。 “嗯……”东方煜的滑舌突然来到肚脐周围打转，然后出其不意地伸进那小小的凹里面，惹得千寻浑身一阵激灵，小腹一紧，下面的小兄弟有了一丝抬头的欲望。 “我……我问你一个问题。”千寻盯着床罩，边喘息边道。 “……什么。”东方煜忙着开垦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将他身上所有的敏感地带都找出来似的。 “明明你……之前喜欢的是女人……嗯哈……为何现在会对我的身体……啊……这么感兴趣？”千寻断断续续地说道，脸色一片潮红，“习惯可不是……唔嗯……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 东方煜的动作停了停，而后低声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啊，因为喜欢你所以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现在的我只想将你吃进我的嘴里……” 感受到东方煜的手指在身后徘徊，千寻眼神微微闪烁，而后漫不经心地道：“男人的身体硬邦邦的，你真有那性趣？” “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说呢？”东方煜挑了挑眉，然后微微抬头看向他，好笑地说道，“还是你想临阵脱逃？” “啊——混蛋，轻一点！”千寻皱紧眉头，一只手忍不住敲了下他的脑袋。那地方毕竟不是承受欢爱的地方，尽管他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了，然当东方煜的一根手指伸进去时依然让他吃不消。 “东方煜，你到底有没有节操！”千寻质疑地问道，情绪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他咬着嘴唇闷声问道，“明明你就不是那种纵欲的人……” “因为是你，我忍不住嘛。”东方煜缓慢地抽动着自己的手指，神情满是无辜，他指了指自己的胯下，近乎撒娇的道，“就一次，我就不折腾你了。” “凭什么要任你为所欲为？！”千寻瞪着眼道。 “就凭你也喜欢我啊。”东方煜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耻地回答道。 千寻顿时无语了，而在两人说话的当头，东方煜很快便插进了三根手指，待做好了前戏，他撩起衣摆，然后解下亵裤的绳子，提起自己的家伙便要冲进去。 千寻咬了咬嘴唇，在东方煜冲进自己身体的时候喃喃地道：“下次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 “什么？”东方煜没听清楚他的低喃，不由得伏下身子，一边将他的双腿环在自己的腰间快速地挺动，一边凑到他的面前问道。 “没……没什么。”千寻摇了摇头。 两人很快陷入情迷中…… 翌日，千寻与东方煜睡得正香，却被客栈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千寻还处在迷迷糊糊的当头，东方煜便张开了眼睛。他侧着身体看了看半梦半醒的千寻，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下了床。 “大清早的，吵什么？”打开房间的门，恰好小二从他面前匆匆走过，东方煜叫住他，神情不悦地问道。 小二面色有些惊慌，而且看似有些急，不过还是很耐心地回答了东方煜的问题，毕竟东方煜也是他们客栈的客人不是？只是他心里有些疑惑，大部分来自中原的客人都出了事，为何这位却相安无事？ “是这样的，客官。许多住店的客官一早起来都出现头晕、腹痛、呕吐等症状，严重一点的甚至七窍流血，就片刻时间已有两位客人死于非命。小店经营正经生意的，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掌柜的请来了郎中，并命小的将那些客人送到大厅，好查明缘由。” 东方煜眯了眯眼，而后摆手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打发了小二，东方煜靠在门前所有所思，忽然屋中传来动静，东方煜转过身一看，千寻正准备下床。他连忙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吵醒你了？” “睡够了。”千寻摇头回答道，然后喝了口茶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人出现头晕腹痛呕吐甚至七窍流血的症状，跟我昨日蛊毒发作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看来那个女人没有骗我们。”东方煜想了想，而后说道。 闻言，千寻微微皱眉：“是和你中了一样的蛊毒的那些人吗？” “嗯，应该是的，否则不会那么巧。”东方煜回道，“咱们先下去看看具体情况吧。” “嗯。”千寻点了点头，刚起身就觉得身后有点刺痛，他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然后和东方煜一起出了房门。 两人来到楼下，看到大厅到处都是人，或昏迷，或呻吟，或哀嚎，或七窍流血。他们的面色都微微泛青，好像中毒了一样。客栈掌柜的请来了大夫，让他为那些人检查。大夫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便皱起了眉头，随后检查了几个人的身体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出现这种情况？”掌柜的急忙问道，但见大夫的脸色不那么好，心里有些没底。他只是一做小生意的普通百姓，怎的摊上这种事情？真是晦气。若是治好这些人也就罢了，若是治不好，怕是他这个客栈掌柜也脱不了干系。 “他们都中了蛊毒。”大夫神情严肃地说道，“若不尽快解蛊毒，他们都会没命的。” “这，这怎么可能！”客栈掌柜显然有些不能接受，“我这客栈可是正经生意，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故的。况且，蛊毒之术我这个小商如何懂得，客栈里的其他人也都是规规矩矩之人，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掌柜的，别急。”大夫抬了抬手示意他冷静，“这些人确实中的蛊毒，不过这蛊毒已在他们体内呆了数日，与客栈无关。” 闻言，客栈掌柜舒了口气，然后后怕地拍了拍胸膛。只要与客栈无关就万事大吉了。 “那大夫，可有解蛊毒之法？”掌柜冷静下来后问道。虽说与他客栈无关，但摊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想办法解了他们身上的蛊毒才是，至于看病的费用，大不了让他们事后付钱就是了。 在苗疆，身中蛊毒并不稀奇，就像中原人伤了风寒一样，并不恐怖。之前他还在奇怪为何近几日有大量的中原人来到苗疆，现在看来应该是为解蛊毒之事而来的。大夫是苗疆之人，对于一般的蛊毒都有解决办法。是以，他认为让大夫解了他们身上的蛊毒就行了。殊不知，这蛊毒却不是一般的蛊毒。 第133章：圣女现身 “这蛊毒不是那么简单。”大夫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为难。 见此，客栈掌柜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的石头刚落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他试探地问道：“可是麻烦？” “是也不是。”大夫模棱两可的回答道，“这蛊毒既然能够潜伏在人体内这么长时间，想必不是很毒，能引起这种症状的蛊毒并不少见，只要用特定的方法对症下药即可。但是……” 大夫的一个转音让客栈掌柜屏住了呼吸，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错过了关键字。 “但是他们体内的蛊毒却有些怪异，不像是正宗的蛊毒，似蛊非蛊啊。”大夫紧锁眉头，好像不太相信自己检查到的结果，他又看了几个病人，症状都一样。他叹了口气，起身对客栈掌柜说道：“这蛊毒恕老夫无能为力。” “大夫，大夫！”掌柜见大夫准备离开，朝着他的背影叫了两声，然那大夫却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掌柜的，这该怎么办？”小二瞟了眼大厅内呻吟不断的客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虽然他们客栈撇清了嫌疑，但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撂在这里吧，毕竟，在客栈里死了人对客栈的影响还是不好的。 “你再去把城南的那位大夫请来看看。”掌柜沉吟道。 “知道了。”小二接到命令立刻撒腿朝客栈外面跑去，然，不过片刻那小二又折回来了。 “这么快？”客栈掌柜诧异地问道。 “不是。”小二气喘吁吁地摇了摇头，然后缓了口气后快速地说道，“刚刚出去的时候听说别的几家客栈也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请去的大夫也都束手无策。” “那他们请城南的那位大夫过来看没？”掌柜赶紧的问道。 小二点了点头，道：“清馨楼发生这事后直接请来了城南的那位大夫，那位大夫摇了摇头，然后说了句‘非圣女无法解毒’就离开了。” 闻言，掌柜的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须得圣女出面才能解这些人身上的蛊毒？刚那位大夫不是说这蛊毒并不狠毒的吗？” 小二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咦？你们没事？”掌柜忽然瞥到楼梯上站着的两个年轻人，面露惊讶之色。这无怪乎他惊讶，据他所知这两人也是来自中原的，现在几乎所有来自中原的人都中了蛊毒，唯独他俩没事，怎的不怪乎？ “掌柜的，这些人身上的蛊毒都无法解吗？我刚听大夫说他们的蛊毒似蛊非蛊，是怎么回事？”东方煜问道，他记得当初遇到的那位苗疆女子也说这蛊毒似蛊非蛊。 “我不懂这蛊毒之术，也回答不上公子的问题，倒是听城南的那位大夫说这蛊毒只有圣女才得解。可是圣女岂非一般人可见着的？就算是见到了圣女也不一定会出手救这些人啊。”掌柜无奈地道。 “城南的那位大夫是何人，他怎么知道这蛊毒只有圣女可解？”东方煜疑惑地问道，“苗疆不是有一教派很擅长蛊毒之术么？找他们帮忙不就是了？” “这蛊毒是不是只有圣女能解我不知道，但我们苗疆有专门的规定，凡是外地人前来寻求解蛊之法都必须过三关，否则教派不给予救治。当然，若是苗疆的一般大夫能够救治则不必过三关，也无须教派中人出手。” “有这回事？”东方煜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后又道，“可如今这些人都成这样了，如何过三关？怕是一关还没过他们就已命丧黄泉了。” “这个无须担心，教派自有打算。”掌柜的笑道。 正在这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自客栈外传来，东方煜脸色微变，反射性地屏住呼吸，当然还不忘一手遮住千寻的口鼻。 倒是掌柜的，一闻到这股香味，眼睛霎时一亮，然后高兴地道：“公子无须紧张，这香味一出现就说明圣女就在附近了。” “是么？”东方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见他不像在说谎，才放开捂着千寻口鼻的手。 掌柜快步朝外走去，东方煜也随即跟上，千寻落在后面神情有些莫辨。 “拜见圣女。”掌柜一走出客栈门槛，远远看到一抹白影渐行渐近，神情庄重地双膝跪地边磕头边说道。东方煜站在掌柜身边，双眼微眯，眺望远方，只见街上所有人都如掌柜这样磕头行礼，当然中原人除外。 “听闻中原人身中蛊毒，想寻求解蛊之法？”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音调有些柔有些轻，仿佛一片羽毛划过众人的心，瞬间撩起所有人的气息，却又在下一刻让众人情绪平静下来。 未等这些人回答，那低柔的女声又绵长响起：“本教救人有一规定，凡外来人寻求解蛊毒之法必先过三关，否则一概不救。” “他们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有力气过你们弄的那三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千寻神色微愣，看到说话的人竟然是一大早就不见踪影的樊雷，他的身旁站着余庆。 话音刚落，一道劲气朝他射去，余庆眼尖手快，急忙将他拉到一边，那道劲气射在樊雷所站位置稍微靠后一点，将地面击出一个小坑洞。毫不怀疑，若是那道劲气射在樊雷的身上，他必定不死也重伤。 “什么意思？”樊雷惊心未定，满脸怒容地朝圣女飞过来的方向看去。 “不得对圣女无礼！”又一道身影在圣女过来之前站在离樊雷不远处的屋顶上方，一脸冷然地警告道。看来那道劲气是他射出的。 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忽地一个清悦的笛音在空中响起，时而绵长时而婉转，让众人的心一凉，而那些身中蛊毒之人脸色有所好转，昏迷的人醒来了，哀嚎呻吟的人逐渐停止了叫声，七窍流血之人的症状也开始减轻，只是那些已死之人却是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蛊毒得到了控制，所有人稳了稳情绪，而后整了整衣着，随即出了客栈。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你们体内的蛊毒已暂时得到控制，但要根除还需其他办法。诸位若要求解蛊毒之法，须得先过本教三关才行。请于明日在城南过三关，具体事宜于明日现场细说。” 说毕，白衣圣女施施然转身飘然而去，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也逐渐散去。而站在屋顶上的那个男子在圣女离去后也随即消失在原地。 “恭送圣女。”所有苗疆人再次伏地磕头道。 过了片刻，那些见到圣女风姿的中原人才纷纷回归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议论纷纷。 待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后，樊雷和余庆朝千寻他们这边走过来，樊雷抱怨道：“要救就救，不救就不救，怎么那么多规矩？他们出题让我们过关，是要我们具备什么条件吗？直说不就是了，真是麻烦！” “你也别不满了，我们现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没有为难我们就很不错了。既然有求于别人，就要按照别人的规矩办事，况且，天上可不会掉馅饼，现在虽然不说，但绝对不可能免费给你们解蛊毒的方法。”东方煜笑道。 “过三关还不够，还要我们做什么？”樊雷不满地道。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东方煜道，忽然察觉千寻半晌都没有说话，不由得偏过头看去，却见千寻微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千寻，在想什么？”东方煜问道。 沉默了片刻，千寻微微抬头神色幽幽地看着他，问道：“你刚才没有任何感觉吗？” “什么感觉？”东方煜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 “没什么。”千寻摇了摇头，然后又低下头陷入沉思中。 东方煜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樊雷他们还在这里，于是不再问，准备等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再询问千寻。 樊雷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千寻，你打什么哑谜呢？” 千寻看了他一眼，只是摇头。 樊雷自行脑补，将千寻对东方煜说的话与东方煜本人联系起来，而后调侃地道：“不会是方煜看上那位白衣圣女了吧，虽说那位圣女蒙着面纱，但人家身材阿娜多姿，声音也是美妙动听，想必那张面纱下的容貌也不俗。江湖人称玉公子的方煜谁不知道啊，看上那位圣女也不奇怪。” 余庆敏感地察觉到千寻与东方煜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他没错过千寻那微皱的眉头以及东方煜看向千寻时无辜的表情，心知这两人的关系必定匪浅，于是低声呵斥樊雷道：“别乱说话！”玩笑是可以开，但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当事人可就不好了。 “别这么凶啊，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开个玩笑都不行啊。”樊雷不满地道。 “跟我回客栈，明天不是要过三关吗，回去商量商量，准备好对策。”余庆不容迟疑地说道，然后拉着樊雷走进客栈。 “行行行，可是大师叔你别推我呀，我自己可以走……”樊雷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们也进去吧，有什么事进屋再说。”东方煜看着千寻，而后说道。 “……嗯”千寻点了点头。 第134章：贪恋更多 “你刚才想说什么？”屋里只有东方煜与千寻两人的时候，东方煜问道。 “我想，灵珠有下落了。”千寻吃着刚小二送上来的包子米粥慢条斯理地说道。 “有下落了？”东方煜眼睛微亮，“在哪里？” “你真没感觉到？”千寻咀嚼的动作一顿，而后皱着眉头反问道。 “感觉什……”东方煜刚想否认，脑海中灵光一闪，他话音一转，猜测道，“与圣女有关？” 千寻以为他终于明白了，于是点了点头，道：“我在那女人身上感应到了灵珠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有，灵珠就算不在她身上也绝对与她接触过。” 东方煜在说话前斟酌了下，然后道：“你之前不是说用沁心的内丹解了我身上的蛊毒吗？那内丹在我体内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我什么时候说那内丹是沁心的了？千寻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却也不纠正东方煜的错误认知，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神，道：“沁心曾借助月光吸收过灵珠里面蕴含的灵气，而后通过淬炼内丹达到提高修为的目的，由于当时吸收灵气时是以赵……月的身体为媒介，所以她的内丹与灵珠也在一定程度上建立了某种联系。一旦内丹与灵珠相遇，内丹便会做出一些反应，只不过灵珠原本与她的内丹相排斥，尽管他们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但灵珠不会因为她的内丹做出相应的反应。总之，灵珠一出现在附近，内丹便会有所反应，而现在内丹在你体内，所以相应的你也会被影响。” 千寻暗自摸了摸怀中的锦囊，面不改色地撒谎。 事实上，东方煜体内的内丹是他的，他原本就与灵珠同源，只要两者一靠近，双方都会有所反应。他之所以问东方煜，就是因为他现在没有了内丹，对灵珠的感知能力下降，虽有沁心的内丹做指引，但总是没有亲自感应来得实在。 “这样么？”东方煜微微舒了口气。 “怎么？”千寻不解地看着他。 “呵呵！”东方煜打哈哈地笑道，“当时那圣女还没出现我光看到那抹影子就觉得心悸，特别是那圣女越靠近，我就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那啥，我以为是我……”东方煜敷衍似的一带而过，眼神有些不自然。 “你以为什么？”千寻轻笑一声道，“以为对她一见钟情了么？东方煜，我看你根本不是多情而是滥情吧。” “能怪我么？”东方煜的表情有些委屈，“我承认我多情花心，可是自从决定和你在一起后，我就真的再也没别的心思了，你先前又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还有这种反应作用啊。所以，当时那种情景，任谁都会胡思乱想一下嘛。” “我没怪你。”千寻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 “我知道你生气了。”东方煜走过去厚脸皮似的抱着千寻的腰肢，然后吻了吻千寻的额头，一副我很乖我认错的表情，“千寻，我发誓就算我当时真有那种对圣女一见钟情的错觉，但我依然没有出轨的念头，在我眼中，你就算我的唯一。” “我没生气。”千寻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也就不挣扎了，他安静地呆在东方煜的怀中，感受着他体内内丹的气息，心情渐渐平复。 靠在东方煜的肩膀处，千寻半眯着眼，寻思着是否将东方煜体内的内丹拿回来。 没有内丹，不仅五感变弱了，而且整个人也开始虚弱起来，只有在靠着东方煜的时候才感觉舒服一点。而且，没了内丹后，他的情绪也开始不受控制了，稍微一点事情就会引起情绪的波动，仿佛在五感变弱后，情感却渐渐扩大了。 只是，他的内丹并没有将东方煜体内的蛊毒根除，若是在灵珠没到手之前贸然将其拿出来，恐怕东方煜的身体会有所损伤。 千寻无声地叹了口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别苦着脸，会让我胡思乱想的。”东方煜用手蹭了蹭他的脸颊，惹来千寻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心里有打算了？” “我想今晚去探一下情况。”千寻说道，“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了，依本公子看，灵珠就在那圣女身上，否则怎么解释心悸的现象？”东方煜不以为然地道。 千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灵珠在她身上的机率很大，但我心里始终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如果不尽快拿回灵珠会出事。” “你太敏感了吧？”东方煜微微低头，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千寻不想跟他争辩这个，瞟了他一眼后轻轻地将他推开了。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千寻摇头道。 东方煜却不听，固执地说道：“这里不比中原，他们擅长的是蛊毒之术，你虽然武功很好，对它的了解甚少，很容易吃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我又不是人类，不会像你们人类那样明知无法却要逞强。”千寻淡淡地说道。 东方煜皱了皱眉，道：“我是真的担心你，昨晚上你还差点晕倒。你自己不是说这里阴阳不平衡对你有影响么？连感知灵珠的能力都减弱了，谁能保证你中途不会出问题？” “我比你弱么？”千寻反问道。 “……不弱。”东方煜不明他的意思，只好如实回答道。 “那不就结了？”千寻风轻云淡地说道，“你能只身前往五毒教教主，我就不能夜探圣女殿了？” “这不是一个性质好不？”东方煜有些头疼，千寻这性子真是固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千寻有这样的一面呢。“而且你连人家圣女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怎么去？别跟我说你可以感应灵珠，你去也就是瞎转悠。相比之下，我比你更合适，还记得苗洛儿么？当初在杭州救了她一命，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恩人。如果被人发现了至少可以将她搬出来，那五毒教教主不是说苗洛儿是下任圣女嘛。” 千寻冷着脸，他说不过东方煜，虽然不得不承认东方煜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心里却有些不甘心，至于为何而不甘心却也不愿多想。 见千寻低着头不再反驳，东方煜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上前搂着他，低声安慰道：“千寻，其实我尊重你，也不想过多干涉你的决定，但是你能体谅我的心情吗？如果这不是苗疆，或者你不会受到这里环境的影响，我绝对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因为在乎你，所以担心你，不想让你涉险，你能明白吗？” “……东方煜，”千寻的脑袋搭在东方煜的肩膀一侧，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但神情依然有些无奈，“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我以前也来过人间，只是那时候人类的生活方式等各方面与现在的人有所不同。妖类也是个弱肉强食的种族，我经历的困境并不比你少。我知道自己在某方面的想法不成熟，在妖类的世界里，无论是出生还是性格我都与别的妖迥异。娘亲陪了我一千年，她要走了，但是她不放心我，你知道我为何要习武吗？曾经我只会法术，在人间根本就没危险，但是那样太招摇，世间不是只有妖类，而且还有捉妖的道士、奸猾狡诈的人类，我可以一直呆在千雪山，千雪山普通人无法进入，但世间总会有些意外，所以娘亲让我习武，并让我学习如何做人，不过因为很少有与人切磋武艺的机会，所以一直无法突破最后一层。不过突不突破最后一层都无所谓，能够练好当然是最好的。这次下山最主要的还是历练，再过不久千劫会来，虽然无情无欲是好事，但没经历过尘世感情的无情无欲很容易被诱惑，所以娘亲决定让我下山。东方煜，你担心我，我心里其实很高兴的，千年来，除了娘亲，几乎没人关心过我。但如果你因为不愿让我涉险而保护我，对我只有害处。” “千劫是什么？”东方煜皱眉问道，这词一听就不是好事。 “凡修炼者在修炼过程中都会遇到劫难，俗称渡劫。若渡劫不成功，轻则丧失一身修为，重则直接魂飞魄散，但若渡劫成功，修为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千寻解释道。 “新的境界？”东方煜皱眉。 “世间有妖则有仙，动植物化成人形成为妖，成妖时刻会渡一次劫，之后每隔几百年会有一次劫难，当渡过九天玄雷劫难便会进入一个新的空间，俗称仙界，而妖也自动晋升为仙。成仙是所有妖类的梦想。” “……那么你呢？”东方煜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 千寻的神情微愣，感觉东方煜的情绪有所波动，他偏过头看着东方煜的侧脸，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你呢？你想成仙吗？”东方煜微微一笑，然后用侧脸蹭了蹭他的额头，柔声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也是想的。”千寻转回脑袋，低喃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生命短的可怜，”东方煜盯着某处，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千寻，我只是你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吧。” “……”千寻没有回答，因为东方煜说的是事实。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东方煜，他想着，无论是什么答案，结果都是一样的。东方煜确实只能算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是他停驻的时间较长罢了。 “我以为只要你陪我一辈子就可以了，可是当发现自己只会是你生命中一个过客，我的心就抽痛无比。”东方煜紧紧抱着千寻，两只手臂勒得他肋骨一阵生疼。“我发现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被满足，我还贪心更多，我此生将你当作我的唯一，却也希望我也是你的唯一。” “……”千寻依然沉默。他千年来只对东方煜动过心，但也仅仅是动心而已。就算是现在，他可以为了解东方煜身上的蛊毒而将自己的内丹送出去，也潜意识里将东方煜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唯一伴侣，可是他依然无法彻底将心交出去。东方煜的人生很短，短的只能当一个过客，他愿意让自己承受以后的痛苦，只是他也不想太苦了。如果东方煜死了，他会孑然一身，或许会孤独也会寂寞，但如果将自己的心彻底交出去，他怕自己会无法忍受一个人在漫长的生命中孤独，他怕自己会发疯。 “对不起，本来让你答应与我在一起我就已经感到很高兴很满足了，只是与你相处时，我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很贪婪……”东方煜闷声地说道，“千寻，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喜欢你，或许……我已经爱上你了。” 第135章：丑陋女子 “还不饿么？吃饭吧。”千寻拍了拍东方煜的手，转移话题道。 东方煜一动不动地杵着，直到千寻忍不住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让人尴尬的气氛时，他又松开了双手，在千寻的身旁坐下。 千寻偏过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眼，然后将脑袋转了回去。东方煜挑了两筷子菜，有些食不知味。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吃着早饭，都没再开口。 夜幕降临，客栈的人声逐渐散去，片刻过后，整个客栈变得清冷安静。东方煜与千寻两人又在房内等了半晌，等三更的钟声一敲响，两人便悄无声息地出了客栈。 苗疆的夜晚有些寒意，天上挂着一轮缺了一小角的月亮，散发着冷淡的月光。东方煜与千寻二人走在街上，街道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在酣睡，零星的几点星光像是黑暗的眼睛，阴沉沉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你肯定圣女殿在城南？”千寻低声问道。 黑暗中东方煜勾了勾唇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闻言，千寻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道：“你在苗疆竟然也有情报网？” “苗疆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不会有情报网。”东方煜好笑道。 “你们将中原人与苗疆人的界限分的那么清楚，我以为两边文化交流会有障碍呢。”千寻悻悻地说道。 东方煜笑了笑，道：“对于我们这行而言，没什么界限可分。话说回来，这路上若是没有我，看你怎么在这黑漆漆的夜晚瞎转悠。” 千寻面色一囧，恼羞地道：“没有你我一样可以。” “是吗？”东方煜眨了眨眼，见好收好不再逗他。 很快两人便来到城南范围，然后几乎没怎么找便确定了圣女殿的位置，至于原因么？实在是因为圣女殿不仅比周围的楼屋高而且还比较豪华，这么明显的标志是人都看得出来。 圣女殿被一圈两米多高的围墙围住，围墙上面还插满了细碎的小玻璃片，外墙的门向北，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一层鬼画桃符般的复杂纹路。东方煜和千寻两人站在围墙之外，感觉围墙的另一边没有人，一个纵身，两人轻飘飘地越过了围墙。 圣女殿其实是一栋楼，一共有三层，下层比上面两层要高许多，通向外门的是一条大路，而周围栽种了许多的花草树木。圣女殿没有五毒教的那么复杂，估计站在围墙上面可以将里面的布局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虽然此夜静谧黑暗，但天上的那轮月亮不是摆设，人稍微站高一点还是能够看清楚的，所以东方煜两人倒也没有想站上去的意思。 从千寻解了他身上的蛊毒之后，东方煜觉得自己的视力比以前好了很多，或许是内丹的作用，他倒也没有多想。在黑暗中，基本上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东方煜四周瞧了瞧，而后转过头问千寻：“这是圣女殿没错，但似乎没发现进去的门。” 只是他这一转身，却被吓得倒抽一口气。两人挨得很近，东方煜脑袋一偏便看到两只发亮的眼睛，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被惊得是一身冷汗，身体也不由得紧绷起来。待看清那是千寻的眼睛后，东方煜惊心未定地拍了拍了胸膛，低声道：“你的眼睛也被遮掩过吗？这么突兀的出现吓了我一跳。” 千寻的神色微愣，发觉东方煜说的是他的眼睛后不由得一闭，东方煜等了片刻不见他睁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 “……”半晌，千寻才幽幽睁开双眼，眼睛又变了回去，“没事，我只是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变过？”言下之意是：以前用这样不是也能看见么？ 千寻敛了敛神，而后神情自若地回答道：“不是说过了吗？在这里不仅是灵力，还有五感也有影响。” “哦。”东方煜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千寻睁大眼睛努力将圣女殿看清，只是这视力下降太多，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幸好刚才他转换眼色的时候有瞟过一眼，于是凭着记忆说道：“不论是外面的大门还是通向圣女殿的这条路，都说明应该是从这边走，既然没看到有门，那就表示真没门了。” “你的意思是，必须靠轻功飞上楼去才能进入圣女殿内部？”东方煜回答道，他抬头看了看圣女殿二楼，走廊外面有一木质栏杆，而墙面确实有一缕空大门，把它安置在一楼当做大门完全可以。“这楼整的有够奇特。” 东方煜啧了一声，然后又开玩笑地说道：“或许我也可以效仿圣女殿的做法，回去将楼重新修整一番。” 千寻懒得理他，径直朝前面走去，东方煜赶紧跟上，两人在楼下站定。 “要上去吗？”东方煜问。 “你觉得呢？”千寻白了他一眼，反问道。 东方煜勾唇一笑，他瞥了眼一楼与二楼交界的地方放置的写着“圣女殿”三个大字的木匾，然后小声地道：“小心一点，圣女既然是五毒教与百蛊教公选出来的圣女，地位自然不一般，然而这圣女殿附近竟没有一个人守着，可见必有其他花样。” “嗯。”千寻点了点头，他暗中摸了摸怀里的锦囊，锦囊没有任何反应，于是问东方煜，“依然没有感应？” 东方煜摇了摇头。 “上去吧。”千寻说着，然后率先飞上了二楼，整个人贴着栏杆然后迅速地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异样后手腕杵着栏杆灵活一转，整个人倾斜着越过去，然后躲在旁边的圆柱子旁。东方煜也随后跟到，躲在了另一根圆柱子旁边。 东方煜给千寻比了个手势，然后轻巧地来到窗子边，用口水润湿了食指，然后将纸糊的窗子戳了一个小洞。他从小洞向里面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出个大概，发现没人后才偏过头看向千寻。 两人站在门前，东方煜推了推门，发现门无丝毫反应，便知门被人从里面栓上了，他眯着双眼正准备想办法，却发现千寻径直朝门走去，然后在他的惊讶眼神中穿门而入。之后，他听到门闩轻微的响动，紧接着门开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东方煜惊叹道，“是法术吗？” “嗯。”千寻低低应了一声，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顺手将门合上了。 二楼像是个议事大厅，不过没有五毒教大殿那么大那么华丽，各个摆设很随意没有多少讲究，很像私宅。在屋子的最右边有楼梯，分别通向上或下。二楼没有人住，两人只是转了一圈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便决定到其他层看看。他们决定先上三楼看看，千寻走在前面，不过刚上了几步便被东方煜拉住了。 “怎么了？”千寻用眼神问道，突然想到这里光线很暗，东方煜很可能看不到他的动作，刚要开口却被东方煜捂住了嘴。他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东方煜的意思。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东方煜松开手，然后从他身旁走上去，却让他呆在原位置不动。千寻望着东方煜模糊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倒是忘了，他将内丹给了东方煜，东方煜各方面的感观都敏锐了不少，较之他，显然现在是他处于弱势。沁心的内丹没有动静，就算三楼有人也不可能是圣女。 如果说二楼的摆设像私宅，那么三楼就真的是了，无论是屋里的装饰还是那些飘飞的丝绸以及空气中散发着的淡淡清香都说明了这是一个女子住的地方。 东方煜悄无声息地靠近丝绸后面的大床，屏住呼吸，然后轻轻撩起了床帘。床上睡着一个人，他正准备探身看看，却忽然发觉胸膛没有任何心悸的感觉，想起千寻的话，很显然此女子不符合他们要找的人。如此一来就有些怪了，如果这女子不是圣女，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陷阱？东方煜心里一惊，整个人迅速地转过身向旁边闪去，全身紧绷地感受着黑暗中潜在的危险，只是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我想错了？东方煜皱了皱眉头，再次上前将女子打量了一番，被女子丑陋的面容一惊，他张口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这面相丑陋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东方煜又悄悄地离开床，在三楼的其他地方检察了一遍，无所发现。 走到楼下，接收到千寻询问的眼神后，东方煜将上面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而后说道：“那女子身上的气息跟圣女身上的气息很相似，只不过她没有任何武功，并且气息较之正常人的还弱，人中也有些塌陷，有点像被人废了武功。而且我仔细看了一下，她脸上的丑陋面疤不太自然，像是最近形成的，从脸的轮廓来看，在毁容之前应该是个难得的美女。”狐妻 中——九宫烬阳
作者：九宫烬阳 录入：09-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