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语+番外(包子)——浴缸里的大鱼儿

作者:浴缸里的大鱼儿  录入:09-15

 文案:

 当一只妖孽遇上另一只妖孽时,比的不是谁更加倾国倾城,而是谁嘴巴更利索, 两只妖孽相遇,免不了一场猫狗大战,但…… 你说,又有多少冤家最后不变成欢家的? 慢慢聆听,花瓣飘落时,那窸窣的碎语,将其中点滴,缓缓道来…… 标签:耽美 第一章:花左使 “啊——”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美人儿,在场所有的人都是风花雪月里的老手,但见到这人也不禁轻呼出声。只见来人一身艳丽的华服,露出白皙的脖子和性感的锁骨,衣服耷拉着,香肩半露,乌黑过腰际的长发,只用一根尾端系有琉璃珠子几股绳搓成的绳子松松垮垮地歪歪地绑在脖子边。这人肤如凝脂,垂着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眼尾上翘,透着调皮又妩媚的感觉,挺拔的鼻梁好似静心雕琢般的,粉嫩的樱桃小口让人忍不住含在嘴里舔弄,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那人随便往那一站,一手扶着腰,一手随意垂在身侧,慵懒的样子里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周围的摆着的花也失了颜色。 “贱奴小雨,见过几位爷。”那声音虽轻柔,却不似普通女子那边甜腻细软,更不像男子那般低沉磁性,好似未发育的少年那般清朗圆润,有着中性美特有的魅力,配上那张魅惑人的脸,更是让在座的垂涎欲滴。 “不愧是春风楼的头魁啊!果然姿色上乘啊~”一留着山羊须的男子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眼睛滴溜溜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小雨。那模样,骨子里的银乱尽显无疑。 “呵,爷谬赞了。”小雨抿嘴一笑,拖着衣摆走到山羊须身旁坐下,为他斟了一斛酒,“小雨敬爷一杯。”山羊须接过酒杯还不忘在那玉指上揩个油,喝酒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雨,好似要把人家当成酒喝尽肚里。小雨则含笑打量着山羊须,山羊须是凤阳郡太守王崇,作为地方官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他与低下的官员密切来往,互相徇私,凤阳郡三年干旱,朝廷拨了粮和银两,全被这帮贪官私吞,朝廷一方面着急,一方面也找不到贪污的名册,更没有证据加以惩治。况且天高皇帝远,也没有人会为了这偏远的郡州特地派个刺史调查,才遂了这帮人的愿。 一曲霓裳作罢,酒席散曲,王崇一掷千金,将小雨带回府上作乐。刚进院落,王崇就开始不安分,推搡着拥着小雨进了房间。王崇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这美人的滋味儿,手粗鲁地伸进小雨的衣服里就往那地方摸,一抓,咦?这触感,不对啊……拿出一看,居然是一个垫子!还没反应过来,右眼一黑,被打了拳,紧接着腹部一阵疼痛,王崇竟被直直踹出了房间。小雨慢悠悠地踱出房间,依靠在门框上,含笑看着王崇躬着身子蜷在地上,脸色难看得跟便秘了似的。 “你!你好大的胆子,本大人可是太守!你想被抄家吗!”缓过气来的王崇勉强站起来,捂着肚子骂道。突然,两道人影出现在小雨身边,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另一个人影晃到他面前,用剑指着他,王崇立刻噤了声。小雨身边的女人将一根银色精致的烟斗点了递给小雨,小雨接过,推开了用剑指着王崇的男子,吸了口烟,将一口烟吐在王崇脸上,让王崇直咳嗽。王崇虽然不知这人什么来头,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来,来人啊!护驾!”王崇嘶哑着声音喊道,花落雨淡淡道:“你的那些护卫早收拾掉了,现在,只剩你一个了。”王崇转过身,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讨饶。 “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花落雨一脸无辜的表情,让身后三个手下汗颜,是,您老不会吃了他,只会杀了他。 “对了,我劝你别乱动,扯断了胳膊小腿的我可不管。”王崇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缠有细微肉眼很难察觉的银丝,而那银丝的另一端连着花落雨的手指,只要那玉指轻轻一拨,自己别说缺胳膊断腿了,脑袋都能落地! 王崇想起来了,超越凡人的美貌,手持银色烟斗,银丝锁魂丝,幻影教杀手,花落雨…… “看你这表情,莫不是猜到奴家是谁了?”调侃的语气,却不复席上的温柔,更多的是阴冷。 “花落雨……”王崇的声音颤抖着,花落雨弯眼一笑道:“没想到我名声越来越大了啊。”一道惊天霹雳劈开了王崇的脑子,天啊!居然真是那人,难道皇帝不派人来追查就是为了让这人来杀自己吗?想至此,王崇落荒而逃,但他跑一步跌一跤的,花落雨也不急着拦住他的去路,只是优雅地一步步跟在后头,好似闲庭散步般悠闲。 “刚那只手乱碰我来着?是这只吗?”说着轻轻拨动银丝,王崇的左肩立刻溅出血来,左手算是废了。 “啊——”王崇想用右手捂住,却不敢乱动,只能干嚎。 “哦呀?好像记错了,是这只吧……”王崇害怕地缩了缩身子,花落雨一拨银丝,这次是右腿,花落雨细眉一皱,说道:“别乱动,害我不小心又弄错了呢。” 明明就是故意的!你这恶魔! “主子,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女人出声提醒道。 “是是是,颜水跟老妈子似的的啰嗦。”颜水无奈,到底每次都是谁啊,只顾着玩,每次都要危险将至时才认真执行任务!咦?他有认真过吗? “说,你把名册放哪了?说了,我就放了你。”花落雨将银丝拉紧了点,王崇立刻就招了,根据他的指示,名册也很快被找到了,那老家伙居然放在床板的安格里,真是够俗的,花落雨翻了翻名册,呵,牵扯的人还真不少,看来又有得忙的了。 “你们先回去,我放过烟花就跟上。”三人对视一眼,对花落雨点了点头,消失在黑暗中。得了,什么烟花,他那甜腻的笑容就出卖了他,王崇啊王崇,算你倒霉,碰上这主。花落雨将名册收进怀中,颔首一笑,刘海半遮着眼睛,露出一丝阴冷的气息。手一松,王崇身上的银丝立刻消失不见,正当他松一口的时候,一道血光闪过,人头落地。 皎洁的月亮被火光染上了一抹嫣红,熊熊火光前,一状若妖孽的人儿一手执着人头,发丝飞扬,冷眼看着眼前那美丽的火焰,真是个炫丽的大烟花呢,四下有一声声惊慌的尖叫,王崇的家人,仆人四处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开那火舌。 “呵呵,恐惧吧,战栗吧,惊呼吧,然后堕落吧,呵呵……”花落雨看着眼前的一幕,真是赏心悦目啊。 “你还是老样子弄得这么华丽啊。”花落雨转头,看到一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站在屋顶上,花落雨飞上而上,高兴地喊道:“小梦月,你是担心我来看我的吗?”说着就要抱住梦月,梦月一个侧身,花落雨扑了个空。 “才不是呢,啊!把那人头挪开!”梦月咆哮着再次扑过来的花落雨,花落雨才乖乖地站好。 “咳,副教主让我转告你,办完了就别瞎溜达了,赶紧回去,有紧急任务。” “紧急任务?” “嗯,跟王有关。” “欸——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花落雨眼里闪过精光,难得地没有再落单,开心地跟着梦月回去了。 回了幻影教,花落雨先回房净身,他有点洁癖,每次执行完任务都会好好洗个澡,按照他的说法就是那些沾染上的污秽有损他的美丽。梦月则去像副教主复命,嗯?为什么是副教主?其实幻影教的教主影王谁也没见过,只在皇帝身边服侍,教中一切大小事务都是副教主付林一手打理。其下就是右使梦月,左使花落雨。 “花落雨那人妖呢?”见花落雨没来,担心这家伙又无视命令跑去潇洒,付林问道。 “回房净身了。”付林叹了口气,罢了,反正这家伙一向如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花落雨,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花落雨的身影,梦月等不急了,去他房里寻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吼道:“花落雨,你磨叽什么呢!”一进门却看到花落雨坐在浴桶里,头歪着,居然,睡着了!梦月眉一抽,疾步而上一个爆栗下去,花落雨居然滑入浴桶,咕噜咕噜地冒泡,梦月无语,这都能睡,你干脆改名叫睡神算了!没办法,捋起袖子将花落雨打捞出来,触及到那光滑的皮肤,梦月居然面上一红,但一想都是男的有什么脸红的,都怪这家伙平时阴阳怪气的,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以女装示人,这教里除了副教主、自己和他那三个手下,没人知道他是男的。好不容易将他拖到床上,红着脸给他穿好衣服,然后,拔剑,浑身散发寒气和杀气。花落雨眼睛倏地睁开,跳了起来,见到是梦月才放松下来。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泡个澡都能睡着么,喊你又喊不醒,每次都要我这样你才醒。”梦月没好气地将剑归鞘,花落雨打量了下自己,发现衣服已经穿好了,便用袖口掩面,娇羞道:“梦月你讨厌啦,人家都被你看光了,你要对我负责哦。” “昂?”梦月黑着脸,一点点将归鞘的剑拔出,花落雨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讨好道:“好啦好啦,不打趣你了,副教主不是还有事么,走吧。”说完竟走在梦月前面,梦月正想一剑劈死他算了!可惜,技不如人,这教里除了那未曾谋面的教主,恐怕连副教主也不是他的对手。 见两人都来了,付林放下手里品得都快没味道的茶,对二人说道:“这是这次的任务,切不可泄露。”说着将两份信函分别交给花落雨和梦月,两人收好信函后各自回房研究。看着手上的资料,花落雨有点头疼,这次的任务还真是不简单。 “主子,茶。”颜水将一杯茶递到花落雨面前,花落雨抿嘴喝了口,紧缩的眉才稍稍舒展,悄然一笑道:“还是颜水泡的茶好喝。” “呵,主子喜欢,颜水天天泡给你喝。”花落雨满意一笑,继续埋头看资料。颜水站在一边,看着花落雨,还记得初识花落雨是在十年前,那时,他突然被抱回来,浑身都是伤,眼睛是空洞的,只那匆匆一瞥就再也没见过他。半年后,他突然一身女装出现在大家面前,当时还想这女娃长得真够水灵的,怕是要被派上那种用途了,暗自为其惋惜。但她没想到,花落雨竟然在红尘玩得风生水起,没有一位去了春风楼不惦记他的。随着日子的推移,花落雨出落得更加美了,身材也比一般女子高挑。正当大伙儿聚在一起猜测这人到底是男是女时,他突然从后面凑出脑袋,笑着说:“我想应该是男的。”那一笑,让当场的男子都神魂颠倒,众人更加确信,花落雨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三年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人当上了左使,于是自己和另外两个人被派去当他的属下——三牙众。 “抬头让我瞧瞧。”三人抬头看着那个传说中的蛇蝎美人,心中都是一凛,近处看,更是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你们叫什么?” “回主子,您是想知道哪个名字呢?”是了,幻影教的成员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别说名字,就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名字什么的都是执行任务时临时编的。 “不妨主子给属下赐个名吧。” 听到要他赐名,花落雨皱了皱眉,头外到一边,右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随后指着两个男子说道:“二狗、三狗……”手指指向女子时,顿了顿,随后说道:“四妞!” 三人哗然,这算什么鸟名字啊!还不如没名字呢! “主,主子,你不会取名就直说。”一男子撇了撇嘴道,见到三人不满意,花落雨委屈道:“欸~我可是照着梦月的方式取的名啊。” 什么?没听错吧?人家梦月给属下取的名字分别是:初月、钩月、玄月,你那狗啊猫的算什么?还妞!就算你用了二、三、四,那也算不上一有品位系列名吧! 花落雨无奈一笑,重新打量三人,一人眼神犀利,刚就是他直接抱怨的,一人眉宇中透着稳重,应该是三人中最成熟的,那女子娇媚可人,柔情似水的模样,便嘴角一勾,笑着重新指着三人道:“凌风,泰安,颜水,这可好?”三个名字,都符合对应的人物特色,不愧是花左使,眼神还是不错的嘛。 至于何时知道众人眼中的女神竟是个男儿身,那是因为这家伙有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睡觉的本事,而且雷打不动,只有当杀气逼近时,他才会醒过来,因此他不止一次在浴桶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于是当梦月将他从浴桶里打捞出来时,凌风和泰安脸上的表情震惊之余还有点小失望,想想当时的情境,颜水就觉得好笑。 “凌风,泰安。”随着花落雨的一声呼唤,凌风和泰安立刻现身,颜水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花落雨将从王崇那得来的册子交给凌风说道:“这名册上的你们负责一下,注意下手干净点。” 凌风接过名册,问道:“那主子你呢?” 花落雨嫣然一笑道:“呵,我有另外的任务,一段时间之内别来找我。”看惯了这妖孽的笑,凌风也习惯了,但这样的人是个男人说什么他也习惯不了!对!花落雨是他的女神!说什么也要坚信这一点! “主子,那我呢?”见没给自己分配任务,颜水问道。花落雨转了转眼珠子,随后说道:“穿上我的衣服,在离我两百尺开外看着我就行了。”说完把自己的银制烟斗也给了颜水。颜水岁心存疑惑,但也不问,照做就行了。 当日,花落雨就从幻影教消失了,顺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梦月研制了大半个月的一堆毒药、春药等等,梦月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压抑再三还是爆发了…… “花、落、雨!老子要宰了你!” 结果自然引来众人的不满,我们的女神,怎么能说宰就宰呢!梦月只好黑着脸,出任务去…… 至于花落雨,早就已经到了一处官道的客栈,坐在窗口,看着人来人往的,然后视线锁在一队人马上,为首的是一意气风发的男子,刚脱了稚气的脸上春风得意,昂首挺胸地坐在马上,年少轻狂也就如此吧。那队人马并没有投客栈休息,而是继续赶路,花落雨匆匆结了帐,也离开了。 “王爷,在行一段落后,有个小酒楼,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在那歇歇脚吧。”一管家模样的男人对领头的男子说道。被称为王爷的,正是二皇子北耀辉,刚进封为西遥王,赐封地西遥及所属各郡县。而北玄国凡是成年的皇子待封了王皆要前往自己的封地,没有召唤不得私自离开领地。今日,北耀辉正是要前往自己的封地。 “好。”北耀辉颔首道,手一扬,挥鞭策马而去,众人只好跟上。然而在经过一片树林时,突然一人冲到北耀辉马前,那马嘶鸣着抬起前腿,北耀辉也是一惊,冲到他面前的是一容貌极佳的女子,那双琥珀似的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她额上有伤,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似名贵,但已经划了好几道口子。只那一瞥,北耀辉竟觉得那眼睛似曾相识。他立刻勒紧缰绳,将马的头往一边勒,这才没有伤着那人,那女子被吓得不轻,瘫在地上,北耀辉立刻下马上前扶起她,问道:“你没事吧?” 那女子抬起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剑眉斜飞入鬓,眼眸如一池黑潭,映着自己的模样。皮肤不算白,但却保养得不错,开口时还能看到他的两个小虎牙,一身白色的锦衣,束了一条有银丝镶边的腰带,还戴着一枚玉佩和一个不明物体,应该是石头。只这一眼,对方就将他看了个透彻。 “我没事……公子救我……”那女子说完就倒在北耀辉怀里,北耀辉见她面上潮红,手抚上她额头。 “哇!那么烫!”没办法,总不能把这如花似玉的女子扔在路边吧?我们的小王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于是带着她往酒楼而去。 但这女子不是别人,自是花落雨。 花落雨被安排在一间厢房中,由于北耀辉带的人中没有女人,因此也不好给花落雨宽衣解带换去那身已经有点破的衣服了,只好将他安置在床上,给她喂了点药。北耀辉看着这张魅惑的脸,心下疑惑,她一姑娘家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看她的衣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莫不是遇上打劫的了?额上的伤似乎在应证自己的猜测,但不管怎么说,怜香惜玉归怜香惜玉,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离开了那吃人的皇宫,外面的世界才是充满了危险。 帮花落雨掩了掩被子,北耀辉起身要走。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辉……”花落雨略带哽咽的低吟让北耀辉瞬间定在原地,良久才慢慢转身,惊讶、疑惑、欣喜却又悲哀,多种情愫在眼中稍纵即逝。北耀辉摇了摇头,轻笑道:“呵,怎么可能会是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章:陈年往事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辉……” 北耀辉回到自己房间,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挥也挥不开,心里的痛楚又一点点开始泛滥,直到整颗心都揪起来。北耀辉苦笑了下,呵,真没想到,一个陌生人说的梦呓,就能让自己背负的那份罪孽再度苏醒,明明决定只把他记在心里,明明决定一旦离开那皇宫,便只为自己而活的,可是,那个人,那个在冬日里那抹暖人心的微笑,永远束缚着自己,成雪,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定好好补偿你,偶尔地想念一次,终免不了心痛……思绪,终还是被那点陈年往事所困。 “哼,你个没人要的东西,嘿!”一块石子丢在稚嫩的脸上,瞬间有了一块血痕。被丢石子的孩子只是怯怯地锁着脖子,捂着头,琥珀色的瞳孔闪着泪光,却也不哭,发现没趣了,那帮贵族子弟也就懒得搭理他,一哄而散。大冬天的,男孩却穿得很单薄,只穿了一件单衣,而且还有点破了。男孩用冻得痛红的小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受伤的脸,有双手环抱住自己双臂慢慢摩擦。他漫无目的地走,找了个偏僻的院落,又找了个不起眼的小亭子,坐在里面,蜷着身子发呆。 母亲早逝,父亲取了个后母,但忙于公务,根本没空管自己,后母要照顾自己的小弟弟,也不照顾自己,火气大的时候却会拿自己出气,拉开嗓子就骂,什么狗娘养的东西,贱种,说母亲跟野男人生的自己没资格住在府里。下人们也懂得看脸色,完全不把自己当主子,冬天了,也没人给自己发冬衣。 “哈——哈——”实在冷,男孩对着手哈了两口气,但一点用也没有,手还是冰冷冷地没有直觉,便也不去管手了,头一歪,居然睡着了。睡着就好了,梦里面会有香香的娘亲抱着自己,会有热腾腾的包子,会有暖暖的被窝,会有…… “喂!你谁啊,作什么睡在这种地方,喂!” “嗯——”是谁啊,好不容易梦见有五花肉吃的,男孩委屈地睁开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是个跟自己同龄的男孩,穿着貂衣,雪白的脸上有红晕,怕是被冷风吹的。 “你谁啊?”男孩往后缩了缩了,似乎是在怕对方。 “我,我叫辉,你呢?”辉笑着问道,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虎牙,更让他显得可爱。 “我叫成雪,李成雪……”成雪哆嗦着说道,发现李成雪穿得着实单薄,又冻得嘴唇都发紫,辉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貂衣脱下来,劈头盖脸往李成雪身上罩。李成雪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辉,带着他体温的貂衣披在自己身上,很暖,但…… “我不要!”李成雪连忙要把貂衣还给辉,辉小眉一皱,连忙按住,说道:“我叫你穿着就穿着,看你冻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我……”辉虽然穿着棉袄,但李成雪还是不好意思要,“会弄脏的,还给你。”见李成雪固执,辉连忙也一屁股坐下,将貂衣裹住他后自己也钻进貂衣里,不大的貂衣,罩着两个小小的身体,互相取暖。辉对着李成雪灿烂一笑,说道:“这样我们就都暖和了!”李成雪也弯眼一笑,那一笑,干净纯粹,竟让才八岁大的辉晃了神,手不自觉地抚上李成雪稚嫩的脸,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李成雪一怔,虽后腼腆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脚丫子。 之后,两人互相依偎着,过了一个下午。 辉,是当朝二皇子,北耀辉,只是怕李成雪和大家一样,知道自己是个皇子就处处让着自己,便只说自己叫辉。那天是李成雪的父亲,当朝太傅李虞过寿,皇亲贵族皆来贺喜,却把李成雪晾在一边,也有知情的,把李成雪当成出气包似的欺负。 “为什么不躲?”北耀辉这样问过李成雪,李成雪的回答让他心生怜悯。 “躲了他们会更加欺负,不躲无趣了他们也便罢手了。” 这之后,北耀辉经常偷偷溜出宫,去看李成雪,还会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他,李成雪感激之余更多的是好奇,这人到底为什么要讨好自己,明明别人都是欺负自己的啊。 “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李成雪看着哼哧哼哧爬树给李成雪拿北风刮跑的发带的北耀辉问道,北耀辉拿了发带,一跃而下,对着李成雪笑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对你不好呢?”李成雪怔怔不语,北耀辉突然鼓起勇气,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精光,小手握住李成雪的手道:“成雪,我喜欢你,父亲和母亲成婚后就能永远在一起,你长大后嫁给我吧,这样我们也能永远在一起,我会保护好你的!” “喜欢我?为什么?”李成雪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怎么说呢?”北耀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李成雪什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也许是你的笑,对!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特好看!”李成雪还在思量着北耀辉的话是什么意义,手被紧了紧,抬头看向北耀辉,他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失笑道:“呵,我嫁给你,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对吗?”见李成雪松口,北耀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差点拍得咳嗽,勉强忍住,说道:“那是自然!” “好,我嫁给你。” “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北耀辉念叨着自己也不怎么懂的词,朗朗的声音让李成雪这个冬天,似乎不是那么冷了。那天,他们交换了信物,北耀辉将自己的玉佩给了李成雪,李成雪则将自己最喜欢的一颗圆润如珠的白乳石给了北耀辉。 “成雪,我们去郊外玩吧!”北耀辉突然提议道。他平时在宫中被关这关那的,好不容易溜出宫也只是在李府里找李成雪玩,对郊外的新鲜事充满了好奇,遂这样提议。李成雪担心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那是盯着北耀辉的。见李成雪担心,北耀辉立刻牵起他的说道:“放心,我们甩掉他,我会保护你的。”李成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北耀辉在,他就不会害怕。这个人说了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他说不会放开自己的手便不会放开。 北耀辉拉着李成雪一路奔出李府,那小太监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看来功夫不弱,但北耀辉拉着李成雪东拐西拐的,一直往小巷子和人群里钻,还真把那小太监给甩掉了。两人紧接着跑到郊外的树林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噗——”看到对方狼狈的模样,两人相视而笑。两人头对头地躺在草地上,看着从枝叶的缝隙里透出的流转的阳光,听着隐蔽处小鸟音韵的调子,感受这个冬日特有的温暖。 “辉,谢谢你。”李成雪闭着眼睛,弯嘴笑道。北耀辉翻身趴在地上,看着李成雪浅笑的模样,一手撑着头,一手抚着李成雪的头,说道:“要谢也是我谢你,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这时,李成雪缓缓地睁开眼睛,清澈的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温柔的光,突然,那光芒被一层恐惧笼罩。 “辉!小——”心还没喊出,北耀辉被一人打晕,而自己也遭了一记闷棍。刹时天旋地转,李成雪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这两个哪个是二皇子啊?” “那小子戴着皇室玉佩,长得又有模有样的,一定是他。” 李成雪半睁着眼睛,两黑衣人的对话传入耳中。 “嗯——”北耀辉皱着眉,轻哼了一声,李成雪连忙去扶他,北耀辉晃了晃脑袋,环顾了四周,发现他和李成雪被关在一间小而暗的黑屋子里,连忙扶着李成雪的肩膀急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李成雪摇了摇头,思索着刚才那两人的对话,想必这个自称辉的便是二皇子北耀辉,而那两人不确定哪个才是真正的皇子,才没有马上下杀手。辉经常遇到这种事吗?李成雪抚上北耀辉还稚嫩面露担忧的脸,微笑道:“辉,一会儿他们来了,你先承认你是二皇子。”北耀辉一怔,立刻眼神黯淡了,低语道:“你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不会和我玩了。”李成雪轻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皇子了。”只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皇子罢了……“总之,你按我说的去做。”北耀辉疑惑地看了眼李成雪,还没将想问的话说出口,就有一男子闯入,问道:“你们谁是北耀辉?” “我是。”北耀辉一手护着李成雪,挺在前面,那黑衣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成雪,够了。”北耀辉惊恐地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成雪,只见李成雪好似大义凛然地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黑衣人面前,淡定地说道:“本殿北耀辉,敢问来人为何置本殿于此?”李成雪昂然挺立的样子,大有皇室风范,加上他身上有北耀辉赠与的皇室玉佩,自然更像了几分,而刚才北耀辉的举动,只会被认为是护主心切而已。北耀辉明白过来后,立刻拉住李成雪,吼道:“我才是北耀辉!李成雪,你退下!”毕竟是正牌皇子,眉一竖,威严立显。那黑衣人也不明到底谁是二皇子,便撂下一句:“你们都给我呆着吧!”就把他们关在一起走了。 等屋子里又归于平静时,两人并肩靠坐在一起,具是沉默,良久,李成雪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要是配合我,说不定他们不会为难你。” “不会为难我为难你?得了吧,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况且,你真以为他们只会对二皇子不利而放过李成雪?”北耀辉知道,这帮人是宫里某个人做的,不杀自己要么是为了更好地折磨自己,要么就是时机未到,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至少还有点希望不是吗?” “李成雪!我警告你,不许这样,我的命高贵你的命就低贱吗!凭什么用你的命换我的命!”这是李成雪认识北耀辉以来第一次见他发火,苦笑道:“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是我想你好好的而已。”北耀辉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狠狠地抹了把眼睛,紧紧拥住李成雪,哽道:“我也想你好好的。”两人拥在一起,许是累了,竟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黑衣人将他们叫醒,给他们送了吃的,北耀辉和李成雪随便扒拉了几口,北耀辉突然砸碎碗捏了一块瓷片在手里,那黑衣人立马想去抢过来,由于身高差,那人只能弯下腰,北耀辉拉着李成雪一个侧身躲过,手一扬,竟把瓷片当成暗器滑过那黑衣人的脖子,那黑衣人倒在地上,抽搐了下再也没了动静。北耀辉立刻拉着还惊恐未定的李成雪一路狂奔,好在对方似乎没有把这个乳臭未干的皇子放在眼里,竟没有什么看守的人。跑出屋子,北耀辉发现他们是被关在郊外的一处房舍里,想来是别人置办的。 两人一路没命似的跑,离那黑屋子越来越远,李成雪被北耀辉拉着,他的体力并没有北耀辉那么好,没过多久就喘不过气来了,但还是紧紧跟着北耀辉,慢慢地,北耀辉的手也越来越松。两人跑进树林,李成雪脚下一绊,摔了一跤,手也从北耀辉的手里滑落,抬头发现北耀辉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跌倒了,还在继续跑,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脚踝一扭,又重重地摔倒在地,恐怕刚刚那一跤扭伤了筋骨,李成雪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北耀辉一点点远去的身影,李成雪伸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但又把手放下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辉…… 发现北耀辉和李成雪逃走的另一个黑衣人追了上来,发现李成雪趴在地上,立马把他拎了回去。 北耀辉跑得快没力气了,一下子瘫在地上,突然想起李成雪,连忙转身,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恐惧瞬时袭上心头。 “成雪!成雪!” 北耀辉使劲浑身的力气喊道,但回答他的只是空荡荡的回响的自己的声音而已。真该死,居然没发现他没有跟上!北耀辉咬牙往回跑,但黑黢黢的森林如同一只长大的嘴巴,要把他活吞了似的,刚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 “殿下!”被北耀辉甩掉的小太监终于找到了北耀辉,看到北耀辉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司月,你救救成雪!救救成雪!”北耀揪着司月的衣服,撕心裂肺地喊道。司月大致弄清楚了事情后,决定先把北耀辉送回去再去救李成雪,但北耀辉死活不肯,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去寻李成雪。只是刚才慌乱地逃跑,北耀辉不怎么记得那黑屋子的方位,待寻到时,那里好似没有人似的分外安静。司月四周看了看,说道:“殿下,没有活人的气息了。”北耀辉推门而入,门打开的瞬间,血腥味扑鼻而来,他觉得整屋子的空气都凝滞了,时间也好似忘记了流动,屋子的正中间,正躺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少年,从衣着可以看出,是李成雪的。 北耀辉毕竟还是个孩子,颤颤巍巍向李成雪走了几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自那天起,北耀辉再也没有私自出过宫,经常对着李成雪送他的白乳石发呆,偶尔会在侍卫的陪同下,去李成雪的墓前看望他,从未想过,那一次放手,竟成永别。明明说过不会放手的,明明说过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当初的誓言,那日午后他纯粹的笑容,都还深刻地印在自己的记忆里,成雪,对不起,是我太懦弱! 但皇家子弟终究是皇家子弟,不可能为了谁,放弃自己的生活方式,北耀辉也难逃此命运。他作为皇位候选人长大,要背负的太多,当为他举办及冠之礼时,他就决定,成雪只能活在他的记忆中,而他,会把这段记忆封印,从此,一心一意做好分内的事,坐上那最高的位置,让他的名声能响彻三界,成雪,你在天上,好好看我吧…… 北耀辉十七便能领军杀敌,战功无数,二十出头就被封了西遥王。 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如今却因一个陌生的女子苏醒。 北耀辉轻叹了口气,成雪,我想你了…… 因为花落雨迟迟未醒,北耀辉一行人耽误了几天。正当北耀辉在看关于西遥的一些案件时,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推门而入。他是北耀辉以前在军队的参谋,墨言,三十来岁,略同医理,平时儒雅温文,但其实老练狠手,也多亏了他北耀辉才能所向无敌。如今,他跟着北耀辉在他手下做谋士。 “怎么样?”北耀辉头也没抬问道。 “还没醒,不过已无大碍,王爷是要带她一起走吗?”墨言问道。 北耀辉手中的笔一顿,随后干脆放下笔,说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墨言摇着扇子笑道:“呵,也是,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恐怕皇上派的眼线就在附近,若是你丢下这名姑娘不管,恐怕……更何况这姑娘也有可能就是眼线。” “嗯,总之小心为上。” 第三章:红衣 花落雨支撑起身子,捂着沉重的头心里怨念,该死的梦月!做的药越来越烈了,只是吞了能致人发烧的药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德行。 “你醒了?”清朗的声音传来,花落雨抚额看去,只见北耀辉一身淡紫色的锦衣,配了条缀有玛瑙的玉树腰带,墨发悉数用玉冠束在脑后,给人一种清爽干练的感觉,正含笑看着自己。花落雨突然像只受惊的小鸟似的,蜷缩着身子往床脚缩,怯怯地问道:“你是谁?”北耀辉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下更是烦闷,这女人故意的吧!居然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北耀辉走到窗前一把把花落雨揪过来,冷着脸说道:“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花落雨不知道这北耀辉是吃什么火药了,资料上说他不好女色,自己才放心地以女装上阵,但这那是不好啊,更本就是厌恶嘛!看到花落雨抖索的样子,北耀辉知道自己失礼了,便松开了她,正色道:“本王是西遥王北耀辉,你又是谁,那天怎么会突然冲出来?” 花落雨装作拼命回想的样子,双手捂着头,皱着眉,痛苦的样子,让他格外惹人怜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花落雨摇着头小声地啜泣道,北耀辉最见不得别人哭,特别是女人,还是这么美的人,便软下心道:“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花落雨沉默了片刻,才断断续续道:“我只记得有个黑屋子,我拼命地逃……逃不掉……然后,有人死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花落雨捂着头,不是他在做戏,是真的很疼!看到花落雨额上沁出的汗,北耀辉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黑屋子……为什么,会那么像…… “记得你的名字吗?”北耀辉柔声问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的女子这样好,是因为她身上有他的影子吗? “雨,我只记得雨……”花落雨喃喃道。 北耀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淡然,一瞬间,他以为她会说出“成雪”这个名字,但她怎么可能会是他,北耀辉,你竟连男女都不分了吗? “你打算怎么办?”北耀辉问道,按照现在的情形,这女人肯定会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王爷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做奴为妾,小女子都没有怨言。”北耀辉看着花落雨,等他说出这句话,但花落雨只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哀怨地说道:“王爷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哼,果然是这句话,所以说女人啊……但花落雨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北耀辉吐血。只听花落雨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可以把小女子买了换点钱,算作我对你的报答。” “本王会缺这点钱吗?”北耀辉吼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脑子里装了些什么?花落雨倒是也纳闷,钱都不要?不过他要是真把自己给买了,他也能回教里,说西遥王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不过现在嘛……花落雨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北耀辉,嗫嚅道:“那小雨身上值钱的就只有这件衣裳了,王爷是要让小雨赤身裸体吗?”北耀辉抓狂道:“谁要你的破衣服啊!你就不会说以身相许什么的吗?”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笨啊!花落雨脸上泛着红晕,食指微曲放在唇边,扭捏道:“既然王爷这么说,小雨就从了你。”北耀辉望天无奈啊,自己难道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了吗?这种被骗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咳,那你就跟着本王吧。那边榻上有干净的衣服,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热水来,你洗了就换上吧。”说完,也不看花落雨就走出去,不一会儿又回过头来说道:“哦,对了,我会派人看守的,你不用担心。”待他离开后,很快有人送来了热水。花落雨坐在浴桶里,背靠着桶壁,双手垂放在两侧,闭目试着运功。 呵,不愧是梦月的软筋散,自己的内力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也不用担心,反正一个月后就能恢复,颜水也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索性就好好享受没有武功的日子吧。花落雨头往下一缩,在水下憋了会儿气,这是他每天必练的,因为哪天他“又不小心在浴桶里睡着了也不至于被淹死!”梦月如是说。但这次花落雨只是简单洗了下,真睡着了就大条了! 次日清晨,花落雨就和北耀辉前往西遥。花落雨坐在北耀辉的马上,那人的气息在脖子见萦绕,花落雨突然有点后悔扮成女装了,这北耀辉正当自己是个弱女子照顾着,但也不好拒绝,毕竟现在的他是一个遭遇不幸又失忆的女子。在路上,北耀辉有向别人打听谁家少了闺女,但一直都没有收获,于是一路带着花落雨到了西遥。 西遥是北玄国最贫困的州,由于和周围国家有一段地接壤,这个地方也交汇融合了不同国家的文化,因此有种异域风情感觉。北耀辉的府邸是在西遥凤城比较僻静的地方,两只石狮子坐落在朱漆大门旁,威武地昂着头。王府已经招募到护卫和仆人,把房间都打扫好只等主子入住了。这王府一共分成四个部分,走进大门先看到的是坐北朝南的大堂,两侧是奇花异草。绕过大堂,是一个大庭院,不小的池塘里养着各色金鱼,周围假山堆砌,亭子在假山花木中若隐若现。鹅卵石铺的路分为三个方向,往北是西遥王的院落,书房、卧室,都在那边,往西是几个院落组成的大院落,是给客人用的,而东面是柴房、厨房、仓库和一些下人的房间。没座房舍错落有致,飞檐峭壁,又有花木相隔,王府显得气派而别致。北耀辉自然是住在北苑,花落雨住在西苑的一个小院落里。 “桃花坞……”看着这院落的名字,花落雨觉得好笑,这院落莫不是种满了桃花?走进院落,只见目之所及,是各色桃花,花落雨第一次遇见居然还有浅绿色的桃花,现在正值桃花旺季,风一阵吹来,花瓣簌簌地飘下来,好似一场花瓣雨。花落雨走到桃花树下,伸出纤细是手指,轻轻拨弄了下桃花,桃花好似含羞似的点了点头。当北耀辉走进院落,看到花落雨正出神地看着桃花,便轻轻地走过去,他觉得花落雨平静地看着花的样子很好看。好似察觉到北耀辉,花落雨转过头来,对他弯眼一笑,一阵暖风吹来,带来几分花的甜味,迷了北耀辉的眼,模糊中他好似看到是他在笑。 “王爷再这样看着小雨,小雨要无地自容了。”花落雨出声道,北耀辉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下掩饰眼中的无措,说道:“你就在这住着吧,一会儿会有人来伺候你,本王有要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说完,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要随便去他院里,不要私自出府云云,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没过会儿,一梳着两个发髻,两颊长了些斑的小丫头说是北耀辉派来照顾花落雨的,名字叫萝儿。 接下来几天,花落雨就乖乖地呆在自己的院落里,很少走动。下人们却纷纷说是王爷金屋藏娇,找了个美娇娘,因为身世,这美娇娘只能住在府里,却得不了名分。萝儿能伺候这么美的人,心里乐得开花,但又担心主子因名分的事伤心,也不敢在花落雨面前提什么。 北耀辉在房间来回踱步,皇帝老子这个死狐狸,真不公平!凭什么他就得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方,而太子就能去富庶的南遥,更何况这西遥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黑商邪教、腐败贪污,最近又闹出一档子“流仙散”的事。这流仙散是从民间流出的一种药,据说能让人飘飘欲仙,神游天外,不少人达官贵人也尝试过,但只要和这东西沾上关系,全身而退的几乎没有,不是家破人亡就是命丧黄泉。 “你能别晃了吗,我看着头晕。”墨言呷了口茶,说道。 “你有功夫在那品茶还不如给我想想怎么办。”北耀辉一记刀眼劈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已经有官员牵涉其中,虽然已经查到哪伙人是幕后黑手,但却迟迟拿不到证据,每次突袭别说什么“流仙散”,连个普通药丸都找不到。 “我这不是在想么,这红尘教在江湖上虽算不上入流的教派,但副教主红梦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实权大部分在他手里,不过我听说这教主红衣是个莽撞的匹夫,好美色,又不满红梦大权在握,若是有人从中作祟,弄个窝里斗吗,我们再乘机一网打尽,不是很好么?” “我也知道,但上哪找这样的人去。”北耀辉闷闷地说道。 “不知小雨可否为王爷解忧呢?”北耀辉循声看去,之间花落雨正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北耀辉纳闷地看了眼墨言,对方也是一脸疑惑,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和墨言竟然都没发现。北耀辉对墨言使了个眼色,墨言识趣地退出房间,北耀辉正色道:“小雨,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这绝非儿戏!” “呵,王爷不怪小雨偷听吗?” “小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是要帮我吗?” 花落雨收起笑容,正了正色,说道:“王爷对小雨有救命之恩,小雨岂能不报,但愿小雨的绵薄之力能对王爷有用。” “好,明天,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嗯,那小雨可否也问王爷一个问题?” “说吧。” 花落雨看着北耀辉的眼睛,说道:“若是王爷无暇顾及小雨,是否会丢下小雨一个人?” “小雨……我……” 花落雨微蹙着眉,眼睛泛着氤氲,随后转过身,说道:“小雨都懂……”说着就要走。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身后传来北耀辉坚定的声音,花落雨一怔,愣愣地转过身看着北耀辉,北耀辉也看着他,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绝不。” 花落雨轻笑一声,没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次日,凤城最繁华的地方,最热闹的酒楼,有着最倾色的人,跳着扇子舞,精致小巧的纸扇握在手中,打开、合上,抬手、垂眸、颔首,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台下人的心,包括那个西遥王。 美!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一舞作罢,台下顿时掌声一片。 “好!”一红衣男子站起身喝彩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红尘教教主红衣。台上那人藏在扇子后面的嘴角上扬,眼里的笑一点点蔓延,到眼角时又不知消失在哪里,那眼睛好似深邃的漩涡,只把人卷入沉溺其中。那一刻,北耀辉确定,这个人,和李成雪绝对不一样,他不会这样笑的,他的笑是最干净纯粹不染世俗的,绝不是这样吸引人只把魂勾去的笑。转身,离开,不再去想,那个人永远在他心里,没有人能取代,他明明知道的…… 当晚,红尘教教主用重金买下快怡楼最新的头魁小雨,传遍整个江湖。 红尘教位于西遥城外云遥山山顶,风景倒是不错,这不,花落雨站在后山口,看着脚下的青葱翠绿,自从被买到教中,花落雨就一直被幽禁在这个地方。 “你还是不肯给本尊跳一曲吗?”红衣出现在花落雨身后,凛然傲气地说,花落雨嗤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教主稀罕小雨的舞么?” “要怎样你才肯从我?”红衣忍住想捏住花落雨脖子的冲动,花落雨斜眼看了下他,笑道:“若是教主送我稀世罕见的比目剑,别说是扇子舞,舞剑又何妨。” “好!这是你说的!”红衣展颜一笑,那眼睛闪着自信的光,让本来相貌平平的他添了几分俊朗。不待花落雨开口,就转身离开了。 这比目剑乃世上仅有的一对雌雄双剑,雄剑削铁如泥,雌剑倾如薄翼,是天才铸剑师孙阳之作,据说这对剑是他为自己和心爱之人所作,任何人都讨不到,然后,一夜之间,孙阳命丧黄泉,比目剑从此不知所踪,直到红尘教出世,比目剑的踪影才浮出水面。 红衣解下腰间的佩剑,将剑递给花落雨,花落雨接过剑仔细打量着。剑鞘通身漆黑,闪着光泽,剑柄上和剑鞘上都雕刻着桔梗花和零碎的花纹,缀着红色的流苏。 “是把好剑。”花落雨拔出剑,红衣连忙叮嘱他小心别伤着手,花落雨瞥了眼面露担忧的红衣,走到石凳旁,悠悠地说了声“可惜”,还没等红衣反应过来,花落雨用力斩下,石凳完好无损,而剑,却断成两截。 “是把假的。”眼波流转间,不屑之情流露,而红衣瞠着目,愣愣地站在那,花落雨鄙夷地笑了声,说道:“教主拿把假剑来哄小雨,未免太小瞧小雨了吧。” “我,这把剑怎么会是假的?”红衣满脸狐疑,比目剑雄剑是教主之物,雌剑是副教主之物,而这把剑自从交到自己手里就一直好生保管者,如是出了差错,那只可能是……红衣想到那天红梦率领红尘教教众夜袭孙阳,夺了这对剑,把雄剑交到自己手里,说是作为红尘教教主的象征,莫不是当时他给自己的就是把假的?早就听闻他居心叵测,一直觊觎教主之位,对自己也一直不服,但自己始终把他当成得力助手,从未怀疑过,没想到,他当真有异心…… “我从未小瞧过你,”过了许久,红衣才缓缓开口,“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介红尘女子,我会这样优待你么?”说着,走进花落雨,从他手里拿过已经断了的剑,收回剑鞘,说道:“你好好在这呆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我很快就会来接你。”说完,抚了抚花落雨的脸,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此,红衣再未出现在花落雨的面前,给花落雨送饭的丫头也只说教内一团乱,叫她不要私自走动。花落雨嘴角慢慢上扬,这教要是再不乱,他可呆不下去了。那天,红衣给他的确实是比目剑里的雄剑,雄剑虽然削铁如泥,却承受不了内部的冲撞,那天,他砍石凳时并未用太大的力气,而是把真气灌注其中并让真气在剑中四处碰撞,剑本身不稳,加上外部的冲撞,自然断成两截。而红衣这样一个直肠子的人,怎会怀疑这个美貌的舞女有着多深的内力,加上红梦却有反心,他扇下风,火,自然窜起来。如今,他的内力已经全部恢复,入夜后,潜入红尘教内部,寻找蛛丝马迹。花落雨毕竟是暗杀者,在暗处行动轻而易举,没用几天就查明了那批药的所在之地。这地方位于红梦别院内一栋废弃的房屋内,若不仔细,根本无法察觉这房间中暗藏的机关。花落雨也只是暗探做多了,心眼多,发现屋外的台阶和屋内的房间高度有差别,仔细检查地板后,发现有一个暗格,打开暗格后,露出一短台阶,直通地穴,而那批药和药师都在地穴中。查到目标后,花落雨回到后山,将写有信息的纸绑在一直躲在暗处用于和北耀辉传信的鸟脚上,看着慢慢消失在夜空中的黑点,花落雨静默微笑。 北耀辉,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 得到花落雨的消息后,北耀辉并未轻举妄动,红尘教内红衣和红梦的争执愈演愈烈。在不知不觉中,红梦几乎掌握了教中的所有权利,教主的职位形同虚设,红衣很快就陷入僵局,决战一触即发。 “教主,红梦已经在别院外了,赶快走吧!” “我红衣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做逃兵!”红衣一掌重重地击在桌子上,掌心的痛哪里及得上心里的,总以为掏心窝地对那人好,她就会好好看自己一眼,却落得个背叛的下场,那批货刚出教门,就被人截获,而这人正是北耀辉!原来,她是他的人,也难怪她从不正眼瞧自己,他这个小邪教的教主哪里比得上人家玉树临风的西遥王……红梦以他不称教主之位,鼓动教众谋反,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等着被宰了。 “教主!” 红衣摆了摆手,自己身边只剩下唯一的心腹,他能逃到哪,况且,那人还在后山,他还没惩罚她呢,怎么能走?红衣拔出那把已经断了的剑,轻笑了声,推开房门,对着团团包围自己原本的手下道:“红衣在此!” 花落雨呆在后院,撑着头,听着不远处的厮杀,丝毫不为所动,站起身,直往红梦的别院而去。进入地穴,红梦正负手站在地穴正中,地上匍匐着已经断气的药师。 “情人就快死了,你倒消遣得很。”清朗的声音传来。 花落雨嗤笑道:“呵,我就说怎么不见副教主呢,原来是跑来这灭口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比目剑吧?”红梦开门见山,花落雨也不跟他绕弯子,说道:“既然副教主已经明了,还请交出雌剑,我也好交差。” “呵,贵教有的是奇门兵器,盯着我们小教的剑做什么。” “你可记得孙阳?”花落雨慢慢站起身,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看来这红梦确实有点能耐。 “孙阳?”红梦嘀咕了声,不屑地说道:“我杀的人那么多,那会一一去记得。” “这比目剑是孙阳为心爱之人所作,你杀了他,又夺了剑,忘得,还真是干净啊。”花落雨讥讽道,下一刻,银丝已经出手,红梦连忙抽剑抵挡。比目剑的雌剑倾如薄翼,柔韧性极好,用来抵挡花落雨的牵魂引倒也合适。听闻幻影杀手花落雨一手银丝诡异,杀人不沾血,今日,总算见识了。红梦只有顾躲闪,没有反击的机会,反观花落雨,站在那边,一步都没动,衣袂翻飞,好似起舞,手腕翻转,银丝好像有了生命似的直逼红梦。 突然,传来咔嚓一声,红梦知道,那是地穴的门被关了,外面传了不小的动静。 “怎么回事?”红梦纳闷道,花落雨看着紧紧关闭的暗门,淡淡开口道:“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比目剑而来吗?”红梦惊疑地看着花落雨,早在几个月前,他身边总有探子出没,比目剑几次被夺,但总能抢回来,四下打探,才知道是幻影教的花落雨盯上了这对剑。当红衣将花落雨带到教中时,他并未怎么怀疑,知道红衣要将雄剑给花落雨再加上这人倾世的容貌,才猜测这人就是花落雨本人。但她不是为了比目剑吗? “哼,你以为北耀辉是怎么截到那批货的,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红梦这才好似醍醐灌顶,原来花落雨寻找比目剑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流仙散”,摧毁红尘教!还以为红衣故意失了那批货想嫁祸自己,他才先反咬一口,却被这小人占了便宜! 渐渐地,从暗门中传来烟雾,花落雨眉一皱,红梦冷哼一声,道:“看样子,你那王爷是想把你也一起烧死呢。”花落雨面无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紧闭的门,红梦见又可乘之机,提剑刺来,花落雨手一扬,用银丝缠住了剑,用力一扯,那剑就从红梦手里落到远处的角落中。而此时的花落雨,早没了之前的柔媚,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寒冷的光芒。红梦心下一凛,还以为花落雨内力深厚只是传闻,真正看到这气场,才发现自己小瞧她了。地穴中的温度一点点上升,很快,地穴中就会充斥烟雾,把两人呛死。 “喂!站住!”红衣不顾来人的拦阻,一个劲地往地穴所在的房间冲,那里已经火光冲天了。 “让开!你们想把小雨也烧死吗!”红衣吼道,听到小雨这个名字,北耀辉一怔,略起波澜的脸立刻归于平静,挥了挥手,说道:“让他去。”红衣一脱身,就冲进了火光中。 “暗道在哪?”花落雨冰冷的吐着字,那嗓音不再阴柔,而是清冷的低音,红梦嗤笑道:“哪有什么暗道,你别想出去,你得给我垫背!”说着就将藏在袖中的飞镖暗器一气扔出,花落雨连忙用牵魂引甩开。但这飞镖密集,花落雨虽然功夫不弱,但终究只是几根细丝,怎能抵挡这些冷门暗器。 “小雨!”花落雨一惊,这声音,不是红衣还能是谁!眨眼间,红衣竟冲到自己面前,帮他挡下飞镖,身上几处见了红,红梦没料到红衣竟会冲进来,暗门已经打开,但是上面红光一片,刺鼻烟雾滚滚而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要往台阶上跑,花落雨也不顾他,反正上面有北耀辉,纵使他能逃出去,也逃不了北耀辉的掌心,况且,上面,恐怕已经出不去了。 “喂,你没事吧。”花落雨捡起角落中的雌剑,问道。 “跟我来。”红衣晃了晃身子,转动了一处烛台,一条通道打开,红衣歪了歪头,示意花落雨跟上。花落雨将信将疑地跟着红衣往前走,这暗道是用砖堆砌而成的拱状甬道,虽不是很宽阔,但两人行走足够了。 “唔!”红衣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花落雨也不敢枉然靠近,只是站在他旁边冷淡地问道。红衣用剑支撑起身子,慢慢扶着墙站起来。 “我没事……”刚说完,红衣就连吐了好几口血,靠着墙的身子也微微打颤。花落雨连忙扶住他,让他靠着墙壁坐下,检查他的脉搏,发现他经脉混乱,一怔。 “喂!怎么回事,你的脉象……” “咳,我的内脏在化成血,恐怕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我就会变成一滩血水了。”红衣苦笑道。 葬红,红尘教特有的毒药,中毒者在半柱香之内会化成血水而死,难道红梦的暗器上沾了这毒? “为什么要救我……你明知道我……”你明知道我不是善物,接近你,只是利用你,更何况,我从未给你好脸色看。呵,若是你知道我是男儿身,恐怕肠子都能悔青了。 “我说过,我会来接你,咳咳,不能食言。”花落雨听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揪住红衣的领子吼道:“你这样也算邪教教主吗!什么食言,我从未信过这种诺言,你何必认真!” “呵,如是能好好的,谁会当什么邪教教主啊……”红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突然一阵抽搐,又吐了一大口血,花落雨的手上也沾到了血。 “我这样下去,只是痛苦,小雨,杀了我,就当你还我的,好不好?”红衣的瞳孔开始涣散,他几乎看不真切花落雨的模样了,但没关系,那般美貌早就刻在他的心里了。 “哼,我为什么要帮你?”花落雨站起身,将头别到一边,红衣无奈道:“你就忍心看我受折磨么?” 花落雨大笑道:“哈!我平生最爱看人受尽折磨了!顺便告诉你,我不叫什么小雨,我是花落雨!是杀手!哦,对了,我是个男人,你喜欢上的是个男人!” 听到花落雨自报家门,又说自己是个男人时,红衣露出震惊的表情,花落雨在心里叫好,好极了,他最爱看这种扭曲的表情了,但红衣的下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凝固了。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咳,被男人喜欢上,你会恶心吧……”红衣微蹙着眉,一脸抱歉的样子,唇边还有血在溢出,没有预料中的后悔,花落雨阴沉着脸,冷笑道:“对不起?哼,你为什么要道歉?红衣,我告诉你!老子不稀罕!承诺也好,关心也好,老子统统不稀罕!”在花落雨咆哮的时候,红衣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握住花落雨颤抖的双臂,说道:“不是不稀罕,是因为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花落雨一怔,低语道:“你懂什么……” “你的事,我自是不懂,只是,若是遇上了对的人,信一次吧……”红衣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整个人倚在花落雨的身上,花落雨只好尽力支撑着他。 “喂!别靠着我!重死了!” “落雨……对不起,我不行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笔直地往前走,就好了……”红衣的身子很重,花落雨废了很大的劲让他靠着墙坐下,就拍他的脸,一边拍一边吼道:“喂!你别装死啊!喂!”但红衣始终轻抿着嘴唇,双眼闭着,再也没有讲话。半柱香的时间很快,花落雨将那把已经断了的剑归鞘,看着地上的一滩暗红的血泊,攥紧的右手慢慢松开,抹了抹模糊的眼睛,忿然转身。 “这该死的呛眼的烟!” 只是,某人心里清楚,到底是烟迷了眼,还是情乱了心…… 第四章:眼 北耀辉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将腰间的白乳石捏在手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王爷,异教分子除了红衣,都已经落网了。” “嗯……”白耀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那……回吗?” 北耀辉看着不远处的火光,摆了摆手,墨言意会,指示隐卫将红尘教教众带走,又将北耀辉的马牵了过来。北耀辉翻身上马,刚扬起马鞭,就看到一人一身红衣,头发披散,身上沾着的血迹还没干透,宛如从修罗场走来的罗刹,那些侍卫竟然都有一种惧怕的感觉。 “王爷这是要回去了吗?”花落雨站定,眯着眼悠悠地说道。 “小雨……”北耀辉直直地看着花落雨,没有一点躲闪的样子,“不,应该叫你花落雨更为合适吧。” 花落雨仰天长笑,北耀辉昂首坐在马上,好似眼前这人的癫狂于他毫无干系。笑够了,花落雨勾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起初发现你没内力时我确实没有怀疑,但你越像他,就越忍不住怀疑,”北耀辉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压抑着那渐渐泛开的苦楚,“你的手下确实装你装得很像,但我从未见过她用过一次那个烟斗。” “呵,我还以为我装得越像你就越松懈呢。”花落雨拖着鼻音的语调,好似不屑,见北耀辉不语,便问道:“那么,王爷是知道我的身份,才放心地丢下落雨不管吗?”北耀辉心下一沉,闭上眼眸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的瞬间瞳孔清明,神色严厉,说道:“你应该知道本王只是在利用你,就算你是个普通人,本王也没有救的打算。” “呵,王爷果然无情啊,叫小雨好生伤心啊。”花落雨用袖子掩面道,北耀辉嗤笑道:“这不就是你想听的答案么。”花落雨收起了玩笑的模样,说道:“落雨明白了,对王爷的评价,落雨会如实上报,告辞。”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北耀辉唤住。 “还有事?”花落雨偏了偏头道。 “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幻影能查到多少落雨就知道多少。” “他……在哪里……” “啊?不是死了吗?”花落雨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北耀辉苦笑了声,说道:“嗯,是,他已经哪里都不在了……”花落雨不想看到他这副失落的模样,扯了扯嘴角,露出鄙夷的笑,消失在黑暗中。 是你丢弃的他,这会子装什么落魄的样子?就算你肠子都悔青了,那个人,终究不会回来了…… 花落雨站在幻影教门口,看了眼手里的比目剑,突然脸上一热,伸手一摸,手指触及的竟是湿濡一片。 “呵,这倒是奇了……”花落雨哽咽道,为什么当听到那个人说在利用自己,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一样弃之不顾时,心被揪着似的痛?在江湖混久了,什么世道没见过,如今怎会为一个无情王爷伤心……红衣,那时,你也是这般心情吗? “唔!”身上一暖,花落雨被人从背后环抱住怀里,花落雨笑骂道:“才多久没见,就想我了?”梦月只是沉默地抱着花落雨,下巴抵着花落雨的肩。 “梦月?” “你不是被丢弃的,至少,我不会丢了你。”淡淡的口吻,不带一丝温度,花落雨笑着转过身,在梦月胸口捶了拳,说:“你放心,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了,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失落,况且,这是我自己决定判断他的方式……” 没错,他花落雨怎会为了这种事轻易动摇呢…… 看着花落雨离去的背影,梦月还是担忧,他不知道花落雨在来幻影之前有着怎样的过去,他只说他是个被丢弃的人。这次他用这种方式去试探北耀辉,恐怕是在李成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不管北耀辉的抉择如何,最痛苦的,莫过于他自己…… 花落雨将比目剑往付林桌上一扔,就往一边的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道:“剑我帮你拿回来了,对北耀辉的调查也写成密函让人给教主送去了,没我什么事了吧?” 付林拿起剑,看着剑鞘上的花纹怔怔出神。 “你喜欢什么花?”他眉眼弯弯笑问道。 “桔梗吧……”随口胡诌了个。 “嗯,好花。”点头赞赏。 “怎么说?”挑眉问道。 “永恒的爱……”温柔的眼神投来,眸子里印着的是自己。 “果然还是不喜欢这花……” “呵呵,小林子害羞了不是。” “滚!” 嘴角微微上扬,眉却皱着,那零碎的花纹弯弯的,若仔细看,会发现,两柄剑的剑鞘上的花纹组合在一起,就是“阳”和“林”字…… “怎么了?”看着付林怔怔发呆,花落雨忍不住问道。 “呵,没什么,想起无聊的往事罢了。”付林细细摩挲着剑轻描淡写道,“你继续留在北耀辉身边,在御旨下降前保护他的安全。”付林拔出雄剑看到剑断成两截眉一跳,这个死人妖,叫他把剑带回来,没说完好无损他就不能悠着点吗!浪费一把好剑! “不去!”花落雨倏地站起身,倒竖着眉好像付林跟他有仇似的。 “十万两。” “不去就是不去,凭什么要我去保护那个死狐狸!” “二十万两。”付林伸出两根手指,花落雨眼角一抽,但还是保持着起码的尊严。 “不去!” “三十万两……” “你就不能找别人?” “黄金。” “赶紧签字画押!我收拾东西去!”拿到付林的保证书后,花落雨屁颠屁颠地滚回自己院子收拾东西走人。有钱不赚非小人!花落雨最大的梦想就是赚满一辈子的花销,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过悠闲潇洒的日子,为此,他不惜一切手段赚钱,他的恶趣味除了折磨人之外又多了个数着钱嘿嘿傻笑,梦月经常说他掉钱眼里了。迫于生计,花落雨唏嘘着收拾行李,吩咐三牙众各自的任务后,出发去西遥凤城。 自从花落雨离开后,北耀辉将查封的“流仙散”悉数焚毁,教主红衣不知所踪,副教主红梦的尸体已经找到,红尘教的覆灭引起江湖人士的赞声一片,附和奉承西遥王的不在少数,一时间,西遥王的名声远播在外,应付登门拜访的各流名士已是北耀辉每日的必修课了。今日,北耀辉实在是乏了,下令今日之内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任何会面,自己穿了一身布衣溜出了王府。 花落雨挑了一家酒楼,选了视野较好的窗口的位置坐下,撑着头看着路上人流涌动。泰安站在一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主子,您这样,不是更加招人眼目么……” 此时的花落雨一身鲜红的宽袖锦袍,里面着了白色衬衣,配了暗红色腰带,头发也不曾绑起,全披散下来,碎碎的刘海中间略分开,露出火焰形状的朱砂,半耷拉着的眼帘也无法遮住琥珀色眼睛中流转的光晕,那姿态,要多妖娆就有多妖娆,惹来不少眼睛的注视。 “哼,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花落雨闷闷道。泰安知道他家主子一定又烦闷了,隐在暗处不再作声。 花落雨的实现逐渐聚焦在一人身上,那人一身水蓝色布衣,些许头发用白色的簪子绾在脑后,其余墨发披散着,正在和小摊的主人说着什么,时不时会眼睛眯起露出虎牙绽放笑靥。 “越看越像狐狸!”花落雨低声骂道,那人突然将视线转到另一处,好似凝望着什么,花落雨一时好奇,也循着那方向望去。花落雨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那个方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物,又将视线回到那人身上时一怔,他竟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被他察觉了?花落雨倒也不慌,朝着北耀辉勾了勾唇,含笑着与他对视。一会儿,北耀辉挪开视线,而没多久,他就出现在花落雨面前,并且砸钱屏退了这一楼层的所有顾客。 “我能坐这吗?”北耀辉不待花落雨开口,直接拖了凳子坐在花落雨对面,花落雨一个白眼,暗骂我不让你会走吗! “有事?”花落雨有点没好气地问道。 “既然你来盯着我了,是不是我过关了?”北耀辉刷地打开扇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盯着花落雨道。 “我们的事,你知道多少?”花落雨不答反问,北耀辉眉一挑,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幻影教的事一一说出。 幻影教在江湖上是最隐秘的教派,教主影王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教众也都是一流的杀手,却很少有人看到幻影教有什么动向,而这其中的原因与皇室脱不了干系。北耀辉只知道幻影教一向为皇室所用,影王辅佐君王,并且有挑选继承人的权利,而花落雨正是那个影王派来监视并且考核自己的人。而一旦皇子被确认为皇位继承人候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幻影监视,皇帝根据眼线的情报,会在候补中挑选一名继承者。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北耀辉往后一靠,示意花落雨补充。 “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我是眼,从今以后,我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若是你做了有悖天理的事,我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花落雨说道,末了还不忘补充道:“有一件事你得清楚,我只是眼,不是你的手下,你没有命令我做事的权利,而我,也不能干涉你的行为。御旨下降前,我只能保证你的安全,懂?” “嗯,明白,那,你住哪?” “……我住哪关你什么事!”花落雨皱眉道,他住哪都能好好监视他! “呵,桃花坞还那样没动,你可以过来住,方便监视我不是么?” 花落雨虽然不想跟这狐狸住一个屋檐下,但他确实说得有理,反正自己得一直监视他,还不如直接打入敌人内部,方便做事。 “既然王爷如此慷慨,我怎能推辞呢。”说完,花落雨就站起身往前走,见北耀辉还坐着不动,回头不悦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走?哦,对了,饭钱帮我结一下。”说完便大摇大摆地下楼去了。北耀辉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扔了一锭银子后立马跟了上去。 然而,北耀辉却有点后悔让这妖孽住进来了,因为他真的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自己! “洗澡的时候就不用看着我了吧……”北耀辉脱衣服的手顿住,无奈回头对着搬了个椅子坐在浴池旁边喝茶的花落雨道。 “没事,你洗你的我看我的。”花落雨摆了摆手道。 你没事我有事!北耀辉内心呐喊,洗澡的时候谁喜欢被人这样盯着啊! “呃……男女有别,花姑娘这样不好吧?” “咳!咳咳!”花落雨一口水呛到,扔了茶杯走到北耀辉跟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胯间吼道:“老子是带把的!” 北耀辉在知道花落雨身份时就知道他其实是男儿身,这会儿只是想激他一下,谁知道他居然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验明正身,呃……尺寸没自己的大,但确实,摸到了那东西…… “那既然如此,花公子一起洗吧。”说着,北耀辉就把花落雨拉进了水池。花落雨扑通一声摔进水池,呛了几口水,衣服全湿了,吼道:“北耀辉!要洗你自己洗,老子不奉陪!”说着就要推开北耀辉,北耀辉拽着花落雨的手不肯放。 “放开!” “呵,花公子既然不是大闺女,一起洗又何妨?不是还要监视我么?”北耀辉调笑道,花落雨青筋爆出,银丝出手,冷冷地说道:“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杀了你!” “呵,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花公子能杀吗?”说着还一手勾住花落雨的腰,贴近花落雨。花落雨眼角只抽,他娘的这死狐狸作死啊! “王爷不知道有一种方式能让你受尽折磨却死不了么?”花落雨故意靠近北耀辉,银丝紧了紧,北耀辉知道再挑逗下去,花落雨真能干出什么事来,便松了手,笑道:“花公子不必紧张,本王开玩笑而已。” 花落雨冷哼一声,爬出浴池,本来宽松的衣服贴在身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来,花落雨身材偏小,骨骼匀称,潮湿的头发贴着脸,更显得他皮肤的莹白。 “你要是有胸还真是个美女。”北耀辉忍不住道。 “北耀辉!”花落雨一声怒吼,北耀辉连忙两手平举作投降状。被北耀辉这样一闹,花落雨也不想再呆下去,反正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北耀辉不是那种会搞小动作的人,便打道回院! 虽然已经过了四月,但晚上的天气却不是那么暖的,习习的凉风吹在身上,加上浑身湿透,花落雨还没走远就打了个喷嚏。 “候补人已经确定,是大皇子北耀烨,二皇子北耀辉,三皇子北耀司,北耀烨由教主负责,北耀司是梦右使。”颜水将得来的情报告知花落雨,而此时的花落雨裹着被子,两眼无神,好似在发呆。 “主子?” “阿嚏!” 颜水无奈,原来是着凉了……花落雨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牙齿磨得咯吱响,心里暗暗下誓,北耀辉,我管你是不是皇位候补,老子非要出这口气! “颜水,你盯着北耀烨那边,凌风盯着北耀司,一有动静就来告诉我,泰安,你守在王府,有任何威胁北耀辉安全的全部除去,就算是本教的人也不许放过!” “是!”三人应声散去。 花落雨又打了个喷嚏。于是,当夜,北耀辉房间的屋顶被人掀去大片瓦片。 老子着凉你也别想好过!给你留点瓦已经是老子仁慈了你就感恩戴德吧! 花落雨回到王府后,王府倒也热闹了起来,主要是这两个祖宗动不动就斗气,弄得王府经常鸡飞狗跳的,而下人们也认出这花公子正是前不久北耀辉带回来的姑娘,可是,明明是个姑娘,怎么就变成公子了呢?原本伺候花落雨的萝儿现在还在伺候他,所以萝儿一直被人追问这花落雨到底是男是女。萝儿也不敢说,正当下人们讨论时,北耀辉突然在背后说了句:“是男是女本王都会爱他。”于是乎,花落雨仍然是北耀辉的美娇娘,而坊间也开始流传北耀辉好男风之事,这件事被花落雨知道又免不了一阵闹腾。 “王爷,喝茶。”花落雨突然殷勤地给北耀辉斟了杯茶水,送到北耀辉面前。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北耀辉哪敢喝啊! “哼,不要拉倒。”说着,花落雨自己喝了起来。见他没事,北耀辉便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喝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偷瞄花落雨的反应。 “王爷做事吧,落雨不打扰了。”花落雨刚要起身,北耀辉突然拽住花落雨的手,紧张地问道:“你,你放了什么!” “呵,什么我放了什么?”花落雨装傻充愣道。 “我……你……你在茶里放了什么!”北耀辉觉得浑身燥热,这感觉…… “呵,王爷真会说笑,茶你我都喝了,我怎么没事。”说着扶开北耀辉的手,退了好几步,坏笑着说:“莫不是王爷发情期到了,赖在落雨头上?” “你!”北耀辉宰了这妖孽的心都有了! “呵,不过王爷放心,听说王爷好男风,我已经帮你喊了怡人馆有名的小倌,洗干净了就给你送过来。” “花、落、雨!”北耀辉现在站都站不稳,花落雨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畅快极了。 “王爷不必谢我,就当是我孝敬你的。”说完就离开了房间,而没多久,竟真有人给北耀辉送来了小倌。 花落雨在自己院子里呆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他得监视嘛。偷偷溜上屋顶,掀了一片瓦往里面瞄,看得不是真切,灯虽还亮着,但衣服凌乱地扔在床边,看来脱衣服的时候急切着呢。 “哼,贱人。”花落雨低声骂道,起身要走,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往下掉。他娘的北耀辉!被他掀去瓦片的屋顶居然直接铺了块布!料到他会中招么这混蛋!花落雨本想用牵魂引拉住什么,但这屋顶怎么那么光什么都没有啊! 若不是花落雨调整了姿势,他一定已经趴在地上了!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不是那么好受的,花落雨站稳后,想看看有没有惊动北耀辉,这一回头,正好看到北耀辉浸在浴桶里,正皱眉看着自己。 “哟,王爷这是干什么呢?”花落雨巧笑言道。 “明知故问!”北耀辉咬牙道。那小倌已经让人送回去了,他只能泡在冷水里解药性,但这花落雨下药真够狠的,他都泡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是没好。 花落雨走到浴桶前,躬下身子,一手搭在浴桶的边缘,一手摸向北耀辉的锁骨处,一路向上,在他的喉结处还挑逗似的打了个圈,笑道:“啧啧,王爷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也是,我何必为难自己。”北耀辉说着就揪过花落雨,花落雨差点栽进浴桶里,两手死死地撑住浴桶,而北耀辉却已经咬上的他的唇。 “唔!嗯!”花落雨只能哼唧,若是他放手,就会被北耀辉拉进浴桶里。北耀辉乘机啃咬着花落雨的唇,手在他的脖颈间摩挲。好在北耀辉最后还是放开了花落雨,花落雨往后栽了几步,怒吼道:“北耀辉!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老子是男人!” “花落雨!你再乱碰试试,信不信本王立马做了你解这药性!” 花落雨努了努被亲得有点肿的嘴,自知理亏,扔下一句:“泡你的冷水吧!”就落荒而逃,接下来的几天,花落雨安分多了,那只狐狸也不是好惹的,还是乖点比较好吧…… 第五章:风波又起 “你不用站那么远盯着我吧……”北耀辉搁下笔,对着倚在窗边正用警惕地眼神看着自己的花落雨道。自从那一晚下药事件后,花落雨还是照常一直盯着北耀辉,只是总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异常警惕。 “哼,站那么远我也能好好盯着你。”花落雨头一仰,不屑道。 北耀辉站起身,走向花落雨,花落雨立刻往后缩,一边缩还一边说道:“去去!走开,离我一丈远!”但北耀辉还是保持前进的速度,一步步靠近花落雨,正当花落雨犹豫要不要跳窗时,北耀辉已经来到跟前,抬起手,花落雨眼一闭头一缩,刚想出手时,北耀辉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头上沾脏东西了。”花落雨睁开眼睛,发现北耀辉正帮自己拂去头发上沾到的灰尘,第一次那么近地观察这个人,他的眼睛狭长,和狐狸的眼睛很像,鼻梁挺拔,和自己的妩媚完全不同,是一种俊美。发现自己正在被花落雨打量,北耀刮了刮花落雨的鼻子,调笑道:“怎么?看上本王不成?”花落雨眼一瞪,拂开北耀辉的手,道:“谁看上你了!” “呵呵,对了,明日是张大人寿辰,我得去一趟,你一起来吧。” 张大人张谢灵是凤城的知府,表面是正直的父母官,背地做了不少肮脏下流之事,这次邀请北耀辉,自然是为了拉拢他好作为靠山。 “呵,看来这张大人势力不小么。”席上,花落雨冷哼道。 “这张谢灵巴结了不少官员,甚至江湖人士,我一直在调查他的事,但每次一到关键时刻都断了线索。” “王爷,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张谢灵抱了抱拳,北耀辉也客气地回了个礼,两人见面不免一阵寒暄,无非是一些赞赏之词,花落雨在一边听得都想吐了。 突然,门外传来喧嚣声,好似是一妇女在叫喊着什么,张谢灵神色微变,对北耀辉施礼暂且告退去查探。北耀辉点了点头,坐回了席上。 “大人!大人求你了,把儿子还给我,大人!”一老妇人跪在地上,一边一个护卫拉扯着,张谢灵皱着眉低声骂道:“不是说了不许放进来的么,赶紧给我带走!” “大人!大人!”老夫人蜷在地上不肯走,张谢灵对着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连忙抄起妇人要往门外拖。 “哟,这是怎么了?” 张谢灵赶紧对北耀辉解释道:“没什么,这女人是个疯子,老是到处发疯。” “大人,求你了,还我儿子啊……”那老妇人哭得撕心裂肺,花落雨走到老妇人跟前,蹲下,抄起手,一掌落在老妇人脖子上硬是把人家拍晕了。 “既然是个疯子何必理会,”花落雨拍了拍手道,又对护卫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带走啊。”护卫这才反应过来,将老妇人往外拖。 “呃,这位是?”张谢灵早注意到这个美人了,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开口问。 “咳咳,是内子。”北耀辉一开口,张谢灵就不可思议地看着花落雨,花落雨眼角直抽,就算他长得再像女人也不用这样解释吧! “小人眼拙,未能认出王妃,还望王妃见谅。”这张谢灵连忙作了个揖,花落雨气得脸色发青,他脸色越是难看,张谢灵越是心惊胆战,一味地奉承花落雨,北耀辉在一边看着憋着笑,忍得肝疼。 “王爷,我乏了,先回府了!”花落雨咬牙道,见花落雨要走,张谢灵连忙让人备轿,花落雨哪肯坐啊,甩了袖子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张府。 “王爷,这老妇人……” “老妇人?有老妇人吗,本王怎么没看到。” 张谢灵看着北耀辉,两人皆是笑了声,便不再提半个字。 寿宴结束后,北耀辉回到王府,就看到花落雨脸色不善地站在院子里,便讨好道:“为夫来晚了,夫人可是生气了?” “北耀辉!你他娘的想装到什么时候!断袖王爷哪来的王妃,你的点子未免出得太荒唐了!”花落雨怒目圆睁,北耀辉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故意这么说,那姓张的机灵,恐怕已经知道我是故意激你离开去接那老妇人了。” “哼,你这不是提醒他么。” “打草虽惊蛇,却能引蛇出洞……”北耀辉意味深长地说道,“对了,那老妇人呢?” “在你书房等着呢。” 北耀辉刚进书房,那老妇人就扑了上来,跪在北耀辉脚边,不停地哀求北耀辉救他的儿子,北耀辉花了不少劲才让她冷静下来。原来这老妇人赵氏本是张府的老奴,只有一个儿子赵大根相依为命。一个月之前,赵大根被张谢灵叫去,就再也没回来。张谢灵声称只是让他打扫了下仓库就放他回去了,可是赵大根至今仍下落不明,赵氏多次问张谢灵要人,张谢灵一直打发自己,甚至声称自己老糊涂了是个疯子。她一老妇人,无权无势,眼看着儿子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却无能为力,这才挑了官员聚在一起的日子闯进张府,若是运气好,碰到个好官为她做主,若是运气不好,失去至亲骨肉,她也没用活下去的打算了。 “咚咚咚”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墨言。 “事情查得怎样了?”北耀辉问道。 “回王爷,红尘教覆灭后,虽然流仙散没再出现,但不少地方出现了人口失踪事件。”听到人口失踪,赵氏立刻站了起来,墨言将最近一段时间的收获告知大家。 红尘教一事之后,墨言奉北耀辉之名,继续对这件事进行调查。红尘教的流仙散已经悉数剿灭,但并不代表没有人在做了。墨言在多个地区布了眼线,始终没有查到关于流仙散的任何线索,直到一起人口失踪事件。那日,西遥沛县的部分乞丐在几夜之间消失,甚至有的青年也消失得无隐无踪,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年轻、家境贫寒甚至无依无靠,经过眼线的调查,发现这些消失的人,竟被送到了凤城,而凤城知府张谢灵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看来,真得会会这个张大人了。”北耀辉眯起眼睛沉声道。 “大人,我看那北耀辉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今晚马上把人送出去!” “是!” 然而,还没等张谢灵坐热椅子,北耀辉就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地闯进张府。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张谢灵愠怒道。 北耀辉也不跟他兜圈子,悠悠道:“张大人,本王怀疑你拐卖人口,可否行个方便,让本王搜一搜呢?” “王爷真会说笑,小的怎么会拐卖人口呢。”张谢林尴尬地笑了笑。 北耀辉冷哼一声,手一招,一侍卫将一堆金银珠宝扔在地上,“张大人看着可眼熟?”张谢林看着地上在月光下泛着光泽的金银珠宝,脸都抽出了,怎么会不眼熟,这不就是他拿来孝敬北耀辉这个祖宗的么! “张大人官从四品,月俸不足百两,这才上任几年,哪来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嗯?”北耀辉清冷的声音让张谢灵不寒而栗,喂了他那么多,居然还是不放过自己,这北耀辉当真不是吃素的! “王爷,嘿嘿,王爷,我——” “都给我搜!”北耀辉立刻下令打断了张谢灵,立时,侍卫涌入张府各个院落,进行地毯式搜寻,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一处荫蔽的仓库里关押着十几个男子,都用铁链锁住,那些人被带出时,张谢林额上直冒汗。 “张大人,这些是何人?”北耀辉睥睨道。 “呵,这些人都是府上不听话的下人,我把他们关起来略施惩罚而已。”张谢林不见棺材不落泪,北耀辉正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时,突然一男子挣脱束缚,就红着眼冲了过来,北耀辉有花落雨在倒是没事,那张谢林吓得直哇哇大叫,被那男子扑倒后挨了几拳。 “王爷,王爷救命啊!小的招,小的招!哎哟!王爷!” 北耀辉叹了口气,叫人带走了那些男子,对张谢灵说道:“把你知道的统统吐出来!” 张谢灵抖索着将实情告知北耀辉:那些人是一位大人物送来试药的,这些药原本由红尘教提供,红尘教覆灭后,由别人给他送来,但他只是收了那人的钱按照他的吩咐做事,送药的人每次都蒙了面看不清真容,其余的他也不知。 “这大人物,你可有心里有数?” “小的不知道。” 北耀辉见他一口否认,知他心里有鬼,但不管北耀辉怎么问,张谢灵都不肯招出这幕后黑手。 “这样问你问道天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花落雨说着招了招手,只见泰安将双手被反缚在身后的女子带了过来。 “媛媛!”见到来人,张谢灵立马紧张了起来,看来这人是张谢灵的重要人物。北耀辉向花落雨使了个眼色,花落雨这才道:“张大人若是不乖乖招来,令嫒能否保身我可不知道哦。”原来花落雨早就叫泰安从在郊外避难的张谢灵的女儿带了过来。 “放了我女儿!”张谢灵挣扎着要站起来,被侍卫又按了回去。花落雨冷笑道:“这就要看张大人配不配合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些瓷瓶在地上一字排开,说道:“这些瓶里放了什么药我也不知道,不妨拿你女儿试试吧。”花落雨打开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张媛媛的嘴里,张媛媛咳嗽了几声,面色变红,四肢无力直往下沉。 “看来这是能致人发烧的药。”花落雨将瓶子扔了,又拿起一个瓶子打开,说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张大人什么时候说出实情了,我就什么时候停手。” 张谢灵虽然心疼女儿,但认为花落雨不可能真的危害女儿的生命,若是失了这个人质,他们就更没把握逼自己了,于是更加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而花落雨那边已经打开了第四个瓶子,张媛媛突然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是致人失明的药。这药越下越毒,连北耀辉都觉得背脊发寒,那天他只给自己下了媚药真是谢天谢地了! 张谢灵终于还是招架不住,供出了实情。那个大人物他确实没见过,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经过自己的调查发现,这个人是皇室成员,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是众皇子之一。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放了我女儿!” “啊糟了……”花落雨抱歉地转过身看着张谢灵,说道:“我忘了你招出实情的时候我应该停手,不小心用了最后一瓶毒药……”这时,张媛媛抽搐着口吐鲜血,没过多久就不动弹了。张谢灵推开侍卫,冲过去抱住张媛媛,颤抖的手探到张媛媛鼻息处,发现她已经断了气。 “你!混蛋!我跟你拼了!”张谢灵抽出短刀扑向花落雨,花落雨一脚踢飞了刀子,捏住张谢灵的脖子恶狠狠道:“恨我吗?那就好好牢记这种感觉吧,这是那些被你拐走的人的家人的感受!”说完用力推开张谢灵,冷漠地看着他。 张谢灵被押入大牢,凤城的新知府择日上任。那些被救的男子中,没有张氏的儿子,但线索又断,北耀辉嗅到其中的辛秘,再往下追查的话,会扯到皇室成员,纵使他是个王爷,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除了让人留心这方面的情报,也没有其余的动作,留在王府处理其他杂事。 但有件事他一直放在心上,那日,花落雨大可不必帮自己,他只是眼,而且,他这样惩罚张谢灵的背后,似乎影藏着其他的因素。当张谢灵万念俱灰时,他发现花落雨的神情冷漠到让人心寒。而最近几天花落雨也没出现在自己身边,他不好好监视自己跑哪去了…… 此时的花落雨,正半躺在榻上,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捧着闲书,享受难得的清闲。凭什么他得天天盯着那个狐狸,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决定自己享清福,让泰安盯着北耀辉。 “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居然在这偷闲,不用监视我么?” 花落雨抬眼望去,见北耀辉正向自己走来,翻了个白眼,这死狐狸干吗来这搅他的清净! “哼,放心,就算我不在我也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 “那天为什么要帮我?”北耀辉突然道,花落雨一怔,为什么?他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杀了那个人,当知道那些人被拐走是用来试药时,他就心里一阵厌恶,结果全发在张谢灵身上,他从没想过要杀了张媛媛,他只是想看张谢灵痛苦的表情罢了,只是,想折磨他这样的人…… “我不是帮你,只是自己想那么做罢了,至于原因我没义务告诉你。”花落雨别过头冷冷道。 北耀辉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花落雨睫毛剪影下眼里的情愫流动,花落雨又接着说道:“如果你来是为了问这个,请你转身往大门走,马上。” “花落雨,你……” “嗯?”花落雨没好气地瞪了北耀辉一眼,北耀辉知道不好再追问下去,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对了,你说那个给张谢灵送药的会是谁,难道是失踪的红衣?” “不会是他。”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我说不是!”花落雨腾地坐起身,怒视着北耀辉,看到北耀辉惊愕的样子,连忙说道:“他死了,就死在我眼前,所以不会是他。” “你们……” “行了,赶紧给我走!老子难得清闲,滚滚滚!”说着就站起身把北耀辉往大门推,等北耀辉走后,花落雨站在院子里,短叹了口气,自从跟北耀辉扯上关系,怎么老有烦心事。 北耀辉站在院门外,看着花落雨略微单薄的身影,突然觉得很想去了解他,这个妖娆似女人的男子,有着怎样的过去,除了偶尔赌气的他,谄媚讨好的他,冷漠恶毒的他,他又会有怎样的一面呢……而这个他,有时又和心里的那个人如此相似,花落雨……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六章:萌动 “辉!辉!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辉——”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晕,看着满脸担忧的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放心,我只是发烧了而已。”每天吃点毒已是他的家常便饭了,这点毒对自己根本不算什么,死不了。 “真的?” “嗯,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会心一笑,紧紧地抱住自己,成雪,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突然,四周一片漆黑,自己越来越透不过气来,抱着自己的成雪浑身是血。 “成雪……” “辉,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丢下我……” “成雪,我……” “辉,跟我一起走吧,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不是吗?”血肉模糊的成雪拉起自己的手,就把自己往下拖。 “去哪?” “地狱……” “喂!北耀辉!醒醒!喂!” “啪!”脸上麻辣辣的一阵疼,北耀辉睁开眼睛就看见花落雨皱着眉看着自己。 “醒了?” “嗯……”北耀辉撑起身子,发现浑身像散了骨架似的,打量了下周围,自己和花落雨正在一个深坑里,而花落雨正没好气地看着自己。 花落雨本来心情不错,正打算出去溜达,发现北耀辉从后门溜了出去,泰安又有事不在,好奇心使然,他决定跟踪北耀辉。一路跟着北耀辉来到凤城郊外的一片树林,正当花落雨纳闷他一大早跑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来做什么时,北耀辉突然身子往下一沉,花落雨来不及考虑就冲过去拉他,结果被北耀辉拽进了那个深坑,而北耀辉头部正中深坑中露出的一块石头上,失去了意识。花落雨又是摇又是拽的,最后一巴掌把他拍醒了。北耀辉摸了摸后脑勺,还好那石头不尖锐,后脑勺流了点血,花落雨已经帮他包扎了应付了下。 北耀辉打量了一阵后对花落雨说:“不能用你的什么引把我们拉出去吗?”花落雨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口,说道:“很不巧,今早刚让泰安拿去修理了。” “哎!那么厉害的武器也要修理?” “唉……那只不过是普通的银丝,什么牵魂引全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 北耀辉也跟着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内力那么好,轻功怎么样?”花落雨两手一摊,无奈道:“轻功是我最弱的。”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休想从这个深坑里出来! “这个坑应该是猎人挖了抓野兽的,天黑了会来查收,到时候再说吧。”说着,花落雨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坑壁,闭上眼睛假寐。北耀辉捻了捻泥土,说道:“不过很遗憾,按照泥土的湿度恐怕是新挖的,说不定猎人明早才会来。” “那就等到明天!”花落雨愤愤道,真是的,跟这家伙一起果然没好事。北耀辉在花落雨身边坐下,一时气氛陷入僵局,两人都沉默着。 “一大早的你跑这荒郊野外作什么?”花落雨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北耀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收到一封信,若是想知道李成雪的事就一个人到这林子的最深处来。”花落雨眼角一抽,这人是傻子吗?明显这是陷阱啊!看到花落雨的反应,北耀辉无奈苦笑道:“我知道这是陷阱,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去。” “李成雪不是早死了么?”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越想越觉得蹊跷,为什么他们最后杀了成雪?要杀的话连我一起杀不是更好么?我查了很久,始终没有查到一丁点线索,有关的人不是失踪就是离奇死亡,连一直保护我的小太监都不知去向了……”北耀辉低着头,皱着眉,缓了缓又说道:“虽然我一直在查,但是每到关键时刻,总被人打断,所以我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不让任何人阻止我!”花落雨看到北耀辉眼里闪过的光芒,那个曾经对自己说过就算是普通人也会弃之不顾的无情王爷竟会对儿时的玩伴如此上心? “哼,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花落雨不屑道。 “嗯?”花? “我是说,天下好女人多的是,还未开苞的女孩那么值得你留恋?”难道这家伙有恋童的癖好? “他,是男的……”这家伙在说什么? “啊?” “李成雪,是男的……”北耀辉又重复了遍。 “啊——”花落雨瞠目结舌地看着北耀辉,随后很嫌弃地看着北耀辉说道:“你从小就是个变态么?” “谁是变态啊!”北耀辉吼道,随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知道他是男的?” “谁知道啊!那我女装有什么意义啊!我得到的情报只有他的名字和你对他的一往情深,而他却因为你弃之不顾而死而已。”花落雨解释道,北耀辉神色一黯,花落雨知道他的话触及他的伤感之处,也便噤了声。 “不是弃之不顾……”过了许久,北耀辉才轻声道,“我当时软弱无能,什么时候松开他的手我都不知道,不过害死他的是我,这点却是事实……”北耀辉蜷起身子,双手环抱住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上。花落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看到北耀辉失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那时还小,胆小点也难免,那个,别太内疚,嗯,我想,李成雪如果知道你那么自责也会伤心的。”见北耀辉还是一动不动的,收回了手,叹了口气,说道:“他肯定不希望你这么乱来,如果你也出了事,他怕是会更难过……” “你怎么知道?”北耀辉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花落雨,花落雨一怔,结结巴巴道:“那个,这个,我是那么想的,嗯,如果我是他的话就会这样的!”说完还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你又不是他……”北耀辉突然一惊,瞪着眼睛面露惊疑地看着花落雨,花落雨被他这样盯着浑身发毛,突然北耀辉双手抓住花落雨的双臂,激动地问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叫我辉?” “啊?”花落雨觉得莫名其妙,“什么辉?” “就是你装他的时候喊了辉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时候喊过了?” “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花落雨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拜托!那个时候我服了特殊的药,深度昏迷中,怎么可能会喊什么名字啊!”说着,睁开了北耀辉的手,捏了捏被他抓的生疼的胳膊。 “花落雨。” “干吗!” “你认识叫辉的人吗?” “不认识。” “你本名叫什么?” “本名?哼,谁知道啊,忘了。”花落雨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北耀辉越来越心生疑惑。当初花落雨接近他,那一颦一笑的神韵,都和李成雪像极了,若不是他以女装示人,他真的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锁骨往下有没有他特有的胎记!对了!胎记!北耀辉立刻把花落雨一把按倒就开始扯他衣服,花落雨一个天旋地转,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莫名其妙。 “北!北耀辉!你吃错药了发什么神经啊!”花落雨一边抵挡一边推北耀辉,竟然一时忘了自己是会功夫的人。 “脱衣服!” “滚!” “嗷呜——” “嗯?” 在两人的争执声中,响起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两人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朝坑上看去,一只体型不大的狼在坑附近来回走动,时不时地发出一声狼嚎。 “狼……你能应付么?”北耀辉扯了扯花落雨的衣襟看着那匹狼道,花落雨则一脸淡定的神情,不屑道:“哼,还是匹幼仔,估计是初次单独觅食,不足惧,而且那么深坑跳下来你当它跟你似的傻子么。” “你说谁——” “哧啦”一声打断了北耀辉,只见那匹幼狼居然在坑边徘徊的时候脚下一滑从上面滚了下来。花落雨摇了摇头无奈道:“啧啧,还真跟你一样傻。” 那匹狼站稳后,仍然露出森森的獠牙,前腿蹬着地,拖着尾巴,两只眼睛瞪着不远处的两人,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上两点白色的花纹像竖起的眉毛,倒是添了份威严。北耀辉正为这畜生打搅他好事而郁郁不平中,站起身,一手指着它骂道:“滚远点!”那狼往前蹬了蹬腿,恶狠狠地看着北耀辉,北耀辉本能地往后一缩。要是个人他还能威吓一下,这畜生还真不好对付。 “你退下。”花落雨已经整理好衣襟站了起来,把北耀辉往后一拽,站在他前面,与那狼竟然对视起来。突然,花落雨眼一瞪,北耀辉都能感觉到一股压力,那狼顿时软了腿前扑在地上呜呜直叫。花落雨慢慢靠近,伸出手,在那狼的脑袋上摸了摸,那狼就乖乖地伏在地上,任凭花落雨摆弄。北耀辉觉得渗得慌,花落雨连畜生都能降服,他会乖乖把衣服脱了让自己验明正身?天啊……长路漫漫啊……正当北耀辉郁闷地垂着头叹气时,花落雨已经和那匹狼打得火热了。发现狼的腿蹭破了,花落雨还撕了自己的衣摆给他包扎。 两人在坑里呆了一天,北耀辉肚子饿得直叫,视线瞄向依偎在花落雨怀里狼,花落雨斜了他一眼,说道:“别打它主意。” “本王和它,谁重要?” “你和它能比嘛?”真是一句话噎死北耀辉,他堂堂西遥王怎么就比不上刚跟他亲热上的畜生了!遂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而那狼却在花落雨怀里躺着正舒服,瞥见北耀辉不善的眼神,也只是睥睨了下就歪了歪头躺好。 这畜生!真想宰了它! 然,北耀辉也只是这样想想,叹了几乎一年份的气…… 晚上林子里冷,北耀辉和花落雨,哦,还有那匹狼,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好在第二天早上猎人就来查看,看到坑里躺着两个人和一匹狼还以为自己遇到狼妖了。一路上,那匹狼一直跟在花落雨身后,走到林子边缘,花落雨神色严肃地转过身,眯起眼,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压力,咬牙道:“滚!”那狼发着哀鸣往后退了步,看到花落雨无情决裂的表情,凄婉地哀鸣了声调转了头,一步一步向林子深处走去。 “为什么要赶跑它?”北耀辉看着花落雨略显失落的神情问道,既然不舍就带回去呗,虽然狼有点……但是他西遥王府还是养得起一匹狼的,就当捡了只狗。 “它只属于那里……”花落雨呢喃道。狼就应该有狼的样子,怎能与人为伍,看它软弱却还逞强的样子,花落雨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别落在猎人手里了,傻子…… 回到王府后,北耀辉就想法设法地制造和花落雨单独相处的机会,乘花落雨一不注意就蹭鼻子上脸地要扒他衣服,直到有一次花落雨真的生气了好久没睬他他才罢休。 “王爷,您,最近的行为是……”墨言挤了挤眉心,觉得自己真是累,要帮这祖宗跑来跑去地查探事务,他却老给自己添麻烦!在自己不在王府的那段时间传出他是断袖的绯闻,前几日又突然失踪,这些暂且不说,最近几日他老是骚扰花落雨,有一刻他真的怀疑自己效忠的这个主子真是个断袖!现在下人们都在议论,说北耀辉对花公子是情有独钟,但花公子心高气傲,不肯从了北耀辉。唉,这花落雨可是那边派来的,这王爷是要做什么? “呃——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花落雨不穿衣服,上身就好。” “……”墨言无言抚额,他一定是累了……“王爷,不是我说你,您堂堂西遥王,战功赫赫,也深得民心,您应该知道自己的职责,怎么能陷入那种不堪的!唉!再说,人家花公子是那边派来的人,虽然只是一名眼但也是您得罪不起的!近几日您的所作所为甚是不符您西遥王的身份,还请王爷自重!慎言!慎行!” “……墨言,你把一个月份的话说完了。”北耀辉无奈道,随后将自己最近的行为解释给墨言,墨言知道他对李成雪情深意重,现在有个相似的人摆在面前,难免会乱了分寸。 “既然如此,你直接跟花公子说让他给你看不就是了。” “你当我不想吗,他那死脑筋会肯?而且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李成雪,我能拿他怎么办?”北耀辉锁了锁眉,随后让墨言去查花落雨的背景,越细越好,李成雪那边的线索断了,就从花落雨这找起,若是能对上,他这次,绝不放手! “你又干嘛?”花落雨对着一早就堵在自己门口的北耀辉道。 “嗯,今日阳光明媚,花公子可愿赏个脸跟本王上街走走?” 花落雨冷冷一笑,呵,就算他不愿意行么?就算他再不愿意,他始终要盯着这个人,保护他。 凤城是个热闹的小城,街头里巷吆喝声四起,街道两边摆着各种小摊子,却不是很拥挤,北耀辉和花落雨并肩走在街上还算悠闲。花落雨跟着北耀辉一路进了一家酒楼,北耀辉开了一间包厢,叫了几个姑娘又点了一大桌酒菜。 “你就是来这喝酒的?”花落雨皱着眉拂开妓子的手,闷闷道。 “怎么?本王就不能来作乐了?”北耀辉一手一个美女搂在怀中,笑得痞痞的,花落雨扯了扯嘴角,往后一靠,点了烟斗,抽起烟来。坐在花落雨身边的妓子被烟呛得咳嗽了下,花落雨立刻笑着贴上去,搂着那妓子的腰道:“哟,可是呛着了?不会怪我吧?” “没有,思琴怎会怪公子呢。”花落雨那妖孽般的脸近在咫尺,思琴脸刷地就红了,花落雨又贴着思琴的耳朵道:“怪我也不行,小心我咬你。”说着就轻咬思琴的耳垂。 “公子真坏。”思琴娇嗔道,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但是,有个人不开心,这个人正是北耀辉。本来带着他来是为了一时新鲜好玩,不知道这人在这样的坏境中会有什么表现,没想到他比自己玩得更风生水起,一时间,已经有几个妓子投怀送抱了,他反而像个多余的人! “公子怎么都不喝酒呢?”思琴说着就举起酒杯要喂花落雨,花落雨心下一凛,他虽然喝过酒,但他的酒量简直比蚂蚁还小,三杯下肚准醉个稀里糊涂的,所以每次任务的时候他最多不会超过两杯就能解决事情。他已经喝了一杯,再喝下去他可不能确信他还能不能竖着走出去。 “呵,要不我喂你,可好?”花落雨接过酒杯,思琴眨着眼睛问道:“公子要怎么喂呢?” “当然是这样喂了。”说着就将酒含进嘴里,就要拉过思琴往她嘴里送,却半路杀出个北耀辉,花落雨刚要躲开,就被北耀辉按倒,唇舌相交,花落雨嘴里的酒被北耀辉尽数夺了去。末了,北耀辉还舔了舔嘴唇,道:“嗯,味道不错。” “北耀辉!你他娘的醉了吗!”花落雨吼着要一拳打过去,却眼一花,打偏了,北耀辉接过花落雨的手,道:“我看喝醉的是你吧。”花落雨喘着气,奇怪,今天怎么一杯就不行了……北耀辉对着妓子挥了挥手,一时,房里就只剩北耀辉和花落雨两人了。 花落雨脸上绯红一片,有气无力地撑着身子,晃晃悠悠地要走,被北耀辉捞进怀里后,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哼,我就不信这西遥最烈的西霜春灌不醉你!”北耀辉将花落雨拖到床上,就开始解他的衣带,没多久,花落雨的衣服已经衣襟打敞,随着呼气,胸口均匀地起伏着,只是,锁骨下是一片雪白的肌肤,哪有什么胎记。 “怎么会……”北耀辉坐在床沿上,看着花落雨熟睡的容颜,竟然鬼使神差地手抚上他的脸,花落雨,有时候真想把你拆开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一次次撩拨自己的心,到最后却是空梦一场么?你要几次干预我本平静的心几次才罢休? 唇覆上,品味着带着酒香的粉唇,北耀辉舔舐着花落雨的喉颈,花落雨轻哼了声,头往后仰,胸脯一挺,含糊着喊着什么,绯红的脸,浓密的睫毛,眼睛微闭,那摸样就好像在引诱北耀辉,而北耀辉当真是着魔了!他将两人的衣服尽数褪去,紧紧拥着花落雨,就像拥着那个失而复得的人一样,什么时候,他把这个人和那人重叠了?什么时候他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什么时候他开始想要拥有这个人了?也许是初次见面的那匆匆一瞥,宛如琥珀的眸子已将他深深吸引;也许是再见的那次远远相望,淡如薄雾的浅笑已将他牢牢锁住;也许是院中的那次寂寥身影,孤如残影的身影让他心中一窒。怎样都好,他只要这个人能一直在自己身边,从此,他愿意只守护他一人,而且,不再放手。 “落雨,落雨……”一遍遍地喊着花落雨的名字,北耀辉小心地捧着花落雨的脸,落下细密的吻,前戏过后,将早已挺立的分身送进湿热的后茓中。 “嗯!疼!”花落雨被好似被一阵疼痛惊醒,但浑身软弱无力,就觉得有什么在体内碰撞索取,耳边是北耀辉的喘息,想要推开他的手却牢牢箍着他的背。 “嗯——啊——哈,不要,不,啊!”花落雨呻吟着,指甲都快嵌进北耀辉的肉里。 “落雨,我喜欢你,落雨……” “北耀辉……放开我,啊!要不然,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嗯!啊——” “我不会,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你明知道我……”你明知道我不能杀你,北耀辉,你爱的不是李成雪吗?仅仅因为自己和他有几分相似就这样对自己吗?这对他花落雨不公平,不公平!北耀辉!我恨你…… 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时,花落雨已经不在了,北耀辉立刻冲回王府,调动一切人马追踪花落雨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找到。 “花落雨!给本王滚出来!要不然,就算天涯海角本王也会追得你不得安宁!你听见没有!”空荡荡地屋子,连回音都懒得施予,人去楼空,他走了,带走了他的气息…… 花落雨隐在角落中,看着失魂落魄地北耀辉,得意一笑,哼,我说了你会后悔的……突然觉得一阵厌恶,花落雨抓了抓脖子,真想把他亲过的地方全都扣下来! 第七章:唯爱 花落雨离开王府已经几天了,北耀辉把凤城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他的半点踪迹,一个人失落地坐在桃花坞,看着已经繁盛的桃花,忆起那人坐在这院子中,淡漠地看着含苞初放的桃花,青丝随风游走,碎碎的刘海在额前轻轻摇曳,额间的那点朱砂若隐若现,抬眉看向自己眼里透着不屑却又风情万种,朱唇闭合间扯出一抹魅惑的笑靥。他的音容笑貌都在眼前,那么得清晰,清晰得像伸手触摸,却什么也碰触不到。你说我会后悔的,是的,我后悔了,与其这样失去你,还不如离你远远的,至少,可以看到你,不用这样摸着苦楚的心思念与你的点滴,落雨,我真的,想你了…… “王爷。”墨言的出现打断了北耀辉的沉思,北耀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墨言说下去。 “还是没有花公子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再去四处探查了。” “好。”北耀辉又是一阵沉默,看着北耀辉有点落寞的样子,墨言有点不忍了,于是出声提醒道:“花公子是眼,这点还请王爷记住。”说完就离开院落了。 眼?是,他只是来监视自己的,一旦他的任务结束,他就会离开,呵,到头来,只是自己在瞎忙活么?不对!他是眼!他的另一个任务是在御旨下达前保护自己!那么…… 花落雨坐在一家酒馆里,撑着脑袋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在街上晃荡。 “主子,真的不回王府吗?”这几天花落雨虽然仍然执行着任务,但却不回王府了,那王爷派来寻找他的人都被他撂倒了扔在路边,也不知这两个祖宗又怎么掐上了。 花落雨冷哼了一声,道:“那本不属于我,谈何回去。你继续查那李成雪的事,有了新情况就来回报我。” “是。”泰安应声离去。 北耀辉,你费尽心思想要寻找李成雪活着的线索,我就千方百计找到他已经死的证据!真想看看到时候你是怎样的失落和痛心! 突然,那抹身影顿住了脚步,花落雨便紧紧盯着,他会像上次那样突然看向自己么?这次,没有预料中的眼神投来。 “让开让开!”一阵马蹄声,也不知那马受了什么惊拉着马车疯狂地在街头跑着,马上的人惊恐地喊着“让开”,一女童许是被吓着了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北耀辉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抱住女童的瞬间那马已到跟前,嘶鸣声起,马高高地举起前腿,眼看就要落下踹到北耀辉。 “那个笨蛋!”花落雨嗖地一声已经跃出窗户,银丝出手,那马被银丝扯住,脖子往后仰,前蹄仍高举着,北耀辉离开马蹄下,那马就落下了题蹄子,花落雨被差点被拉过去,一发力后旁边一扯,那马往旁边一载重重地摔倒在地。正当花落雨松了口气时,一张大网劈头盖脸地罩了过来,几个黑衣人立时从那马车的车厢里窜了出来三两下就把他绑了个结实。一双白色的靴子走到眼前,花落雨抬起头,北耀辉正抱着那女童笑盈盈地站在跟前。 “小丫头演技不错,来,哥哥赏你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那女童开心的拿在手里在北耀辉脸上吧唧亲了口,北耀辉把她放下后又拿出一个瓷瓶,对花落雨道:“花公子这下还跑是不跑?” “哼,”花落雨就算已经是网中鱼,还被连人带网绑了个结实,也不失风度,轻笑道:“北耀辉,你以为这些东西能困住我么?”催动内力,猛地一挣,网破绳断,然而,花落雨怎么也不会想到,北耀辉居然给他下药!正当花落雨挣开网的那一刻北耀辉就将瓷瓶中的粉泼向花落雨。 “咳咳!你!你下的什么药!”花落雨觉得四肢软如无力,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呵,早就知道你内力深厚那点东西困不住你,所以给你下了点料,放心,死不了,就是两天不能动弹而已。”北耀辉给花落雨下的软骨酥是他从江湖绿林花重金买来的,就是用来对付花落雨这样内力深厚的人的,只有当内力催动时才能发挥最佳效果。 “北耀辉!你!你个卑鄙小人!”经过药效,花落雨的骂声在北耀辉听来只剩下软言细语地娇嗔了。北耀辉得意一笑,将花落雨扛在肩上就往王府走去。 “北耀辉!你放我下来!”花落雨捶着北耀辉的背,这样头朝下挂在他肩膀上真不好受,感觉头晕得厉害,但他那如雨点轻敲的拳头,北耀辉只当只给他捶背了,往他屁股上一拍,说道:“你给本王乖乖听话!”花落雨恼怒成羞,悲愤!羞耻!他真该不出手让那混蛋命丧马蹄的! “北耀辉,你个混球,今日我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你给我记着,我会讨回来的,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把你抽筋剥骨,挫骨扬灰……”花落雨说着还冷笑了两声,但北耀辉只当没听到,好不容易把这妖孽捉回来了,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啊。 “北耀辉!你他娘的倒是吭一声啊!听到没有!”花落雨抓狂地乱敲北耀辉的背,时不时地还蹬下腿,但马上就折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能挂在北耀辉身上挺尸了,嘴里却一刻不闲,不停地嘀咕着,一直都北耀辉把他扛回房间扔到床上。 “你就不能扔轻点啊!”花落雨躺在床上,试着动弹,但却使不上力,真个人软趴趴的。“给我解药!”花落雨怨愤的眼神投去,北耀辉耸了耸肩膀,说道:“没有解药,你就乖乖地躺着吧。要是再敢随便逃出本王的视线,你知道本王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捉回来的。” “哼,是个王爷就了不起么,不过就是个靠家吃家的货色,凭什么囚禁我?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他娘的就是个匍匐在铜钱眼里的蝼蚁!”花落雨就差比个中指好好鄙视北耀辉一番了,北耀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都骂了几条街了,嘴不嫌累?” “不累!我还要接着骂!你要干嘛?”看着越来越近的北耀辉,花落雨有点慌了,北耀辉一手执起花落雨的手,一手扶住他的头,凑近道:“那就堵住你的嘴。”说着双唇覆上,柔软的触感在花落雨的脑袋中一点点炸开,只剩下慌乱和恐惧。 “放开——嗯,不要……”花落雨断断续续地呻吟着,那一晚的缠绵留给他的只有恐惧和疼痛,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再次被……不要,他不要,身体里的每个角落,每滴血液都在叫嚣着,挣扎着,这种厌恶的感觉来自内心深处,有什么不该觉醒的东西好似要撑破头脑涌现出来。害怕,恐惧,占据着身体。 察觉到花落雨的异常,北耀辉松开了唇,看着眼睛紧闭浑身战栗的花落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想过花落雨会如此抗拒他。手慢慢地从他的脸上抚下,经过脖子处,北耀辉发现原本白皙的脖子上,竟有一道道的血痕。 “怎么回事?”北耀辉忙问道。花落雨突然浑身一震,连忙说没什么,北耀辉手一扯,将花落雨的衣服扯开,只见胸口、脖子、手臂上,都是血痕,那是,被抓出来的。北耀辉好像明白了什么,那血痕处,曾是他深情吻过的地方,他,竟然厌恶到不昔伤害自己也要抹去那夜的痕迹。 “你当真如此厌恶吗?”北耀辉忍着心口的疼痛,轻声问道。 “厌恶到我想吐了。”花落雨笑着说,那抹笑容却像把利刃,在北耀辉的心上一点点划开,他现在真的都能哭出来了,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期待将他捉回来的,又是抱着怎样的期待想从此唯他是爱的,他的一句话,将他的幻想全部摧毁,花落雨,你狠…… 北耀辉起身走出房间,没过多久又折了回来,将花落雨抱起。 “干什么!” “叫你听话了再废话!”北耀辉眼一瞪,多少还有点威严,花落雨竟一时结舌。北耀辉将花落雨一路抱到后院,这里是北耀辉平时沐浴的地方,外表是普通的房舍,里面是一个长两丈宽一丈的浴池,这浴池能接受地热自行发热,而沐浴所需的衣物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了。想来刚才北耀辉是吩咐下人准备好的,而来的路上也没有遇见一个下人,北耀辉做事,也算滴水不漏了。 “你要干什么?”见北耀辉为自己褪去衣物,花落雨一阵紧张。北耀辉苦笑道:“在这里还能干吗,你放心,我不会……再做那种事的……你身上需要好好清理下上下药。”说着已经将花落雨的衣物尽数褪去,将他抱进水池。因为花落雨浑身无力,只能靠在池壁上,北耀辉轻轻地帮他清洗着伤痕,花落雨一声都没吭,闭着眼睛任凭北耀辉摆弄。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酥麻感,花落雨睁开眼睛,发现北耀辉正低着头,头轻轻地抵在自己胸口。 “我以后,不会再碰你,所以,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北耀辉略带哽咽的声音让花落雨心头一怔,千言万语,到最后,只说了句:“你何必如此……” 北耀辉抬起头,笑道:“谁让我喜欢你呢。” “喜欢我?哼,北耀辉,你是不是喜欢你自己心里清楚!”花落雨突然愤愤道,“说什么喜欢,你只是把我当成那李成雪的替身罢了!”见到北耀辉木讷地看着自己,花落雨冷笑道:“呵,怎么,被我猜中了?北耀辉,别以为我跟那李成雪似的受你点恩泽就对你百依百顺!” “我!”北耀辉一下子气结,什么叫替身?他及时把他当成替身了! “我什么我,把你那虚伪的一套收起来!老子见过的那些虚伪做作远比你来的深切,哼,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裤裆里呢,老子不吃这一套!”花落雨头微微昂起,也许是说多了话,有点喘气。 北耀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爆发了…… “你当老子这个王爷成天追着你跑很闲吗!你不见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呵,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知道,就算我清楚你只是在某个地方没有失踪也忍不住想要快点找到你,就因为我想你这个狠心的人!” “喂,你——” “你什么你,你知道什么?什么替身?你和成雪就算长得再像,骨子里能一样嘛?他哪里比得上你这妖孽冷酷啊,就算被你伤得心都痛了也还想把你留在身边,就因为我爱上你这混蛋不行吗!”最后一句,北耀辉几乎是吼出来的,花落雨怔怔地看着失控的北耀辉,讷讷道:“我,那个,你,哎你别哭啊!”北耀辉狠狠地抹了把还在眼眶打转的液体,吼道:“谁哭了!这里雾气重!”随后又埋头帮花落雨擦拭身体,花落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洗漱完毕后,花落雨仍是由北耀辉抱着回房,只是北耀辉给他简单地上了点药后就站在房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哀怨地看着花落雨。 “唉……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花落雨被他看得都不耐烦了,北耀辉双手负在身后,头偏向一边,作娇羞状,扭捏道:“那个,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就没什么想法么?” 花落雨一阵头疼,这个北耀辉是什么变的,现在一副娇羞的样子是闹哪样?他见过犯贱的,但没见过这么能犯贱的! “落雨,我——” “我困了,睡了。”花落雨想翻身,可是又翻不动,只能闭上眼睛死睡。突然觉得被子耸动,睁眼一看北耀辉居然爬进了自己的被窝。 “干嘛!”花落雨吼道。北耀辉理所当然道:“我怕你翻不动身,半夜你想翻身了喊我,我帮你!”说完,一手搂着花落雨,脸在他身上蹭了蹭,倒比花落雨先睡着。花落雨像是被黏在板上的鱼,翻不了身又推不开北耀辉,索性翻了个白眼脑袋一歪睡着了。 等花落雨的呼吸趋于平稳后,北耀辉睁开眼睛,看着花落雨沉睡的容颜,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等他能动弹了不知道又要躲着自己了,想着想着,心下一凉,他可是王爷,凭什么他要对别人低身下气地百般讨好还不得宠呢?而且,他还是上面那个呢!不行,总得想办法收了这妖孽,不能让他祸害别人去!于是,北耀辉想着怎样收服花落雨,竟然,失眠了…… 第二天,花落雨看着顶着黑眼圈的北耀辉,噗嗤地笑了。唉,牺牲一晚的睡眠搏美人一笑,也值了!花落雨又躺了半天已经能活动了,北耀辉后悔没多下点药,但花落雨并没有离开,这点,倒是遂了北耀辉的愿。只是花落雨下了禁令,北耀辉必须离他一丈开外,唉,真是,漫漫长路啊…… 第八章:乌云 没有了北耀辉的死缠烂磨,花落雨轻松了不少。这天北耀辉被邀去看戏,守卫有泰安和他的那些隐卫,花落雨对唱戏没兴趣,听到一半也就回去了。难得清闲,百无聊赖之际,花落雨撑着脑袋看闲书,当第十三个哈欠产生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卡,花落雨顿时清醒了,手指已经勾起了牵魂引,却发现是双手捧着酒坛子走路七拐八扭的北耀辉。花落雨见他不出声,也懒得搭理他。北耀辉撅了撅嘴,转身把门关好还不忘落下门闩。 “你干嘛?”花落雨预感不妙,问道。北耀辉晃晃悠悠地走到桌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花落雨道:“我想你……” 花落雨不屑地“切”了声,就别过头,还不忘告诉他离自己一丈开外。北耀辉将酒坛往桌上乓地一搁,双手把花落雨的头掰向自己,委屈道:“我受不了了!你不让我接近你,你知道我有多难受!” “你喝醉了……”花落雨拂去北耀辉的手,扯起他的领子要把他往门外拎。北耀辉乘势一个熊抱抱住花落雨,一边蹭一边大声道:“落落,我喜欢你嘛,亲亲嘛——” “放开!”花落雨头往后仰躲开北耀辉的攻势,用力把他推开,刚想索性不跟这醉鬼计较他走开算了,就被北耀辉扑倒在地。 “咳咳……”花落雨猝不及防加上北耀辉的体重,背部重重着地差点吐血。如果方才还有点理智的话,花落雨现在已经气炸了。 “北耀辉!你他娘的给老子起开!” “落落,亲爱的,我想你嘛,你就真的不想我吗?啊!疼!”花落雨一脚踹开北耀辉,爬起来就往门口逃,腰部一紧,北耀辉还没站起来,瘫坐在地上,侧着身子双手死命箍着花落雨的腰,为了保证不被花落雨逃脱,北耀辉右手抓着自己左手的手臂,花落雨掰都掰不开,北耀辉就像个苍耳似的黏在自己身上。 “混蛋!放——开——”花落雨艰难地往门口挪,北耀辉摆正姿势,慢慢地站起来,躬着腰直接把花落雨往门上一按。 “可恶,北耀辉,你要干嘛!”察觉到北耀辉不安分的手开始在他身上乱摸,花落雨连忙用手去抓,却被北耀辉一把抓住,双手被举过头顶扣在门扉上,耳朵到脖颈处完全被北耀辉的唇舌占领。 “唔!放开我,放开……” 突然下身一紧,北耀辉的手摸向他的分身搓弄,花落雨脸都红了,热血上头,一根弦,断了……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花落雨靠在门滑坐在地上,北耀辉靠着他一动不动。 “真,真他娘的,累死我了……”花落雨大口喘着气,随着胸口的起伏,那抹殷红也若隐若现。刚奋力反抗一个手刀下去也没管北耀辉的死活,现在这家伙趴着不动,死了没? 镇定后,花落雨将北耀辉拖到床上,那厮睡得正香,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床给他睡了,自己睡哪?如果睡在他旁边指不定他半夜醒来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花落雨叹了口气,唉,今晚就趴桌上睡吧…… 早上北耀辉醒来,睁着眼睛打量着床帐。啊……头好痛,明明只是喝了酒为什么脖子也疼啊……再转头一看,咦?不对啊,这房间的摆设,不是花落雨房间嘛!难道昨晚自己酒后乱性……嘻嘻,北耀辉惊喜地查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点乱,但完好地穿在自己身上,不免又失望了,而且身边那个本该躺着人也不在,难道他昨晚乘夜逃了?北耀辉一个挺身下了床,发现花落雨正趴在桌上睡着了,好像睡得不舒服,还皱着眉。 呵,真好,你还在…… 北耀辉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一边看花落雨。浓密的睫毛垂着,投下漂亮的剪影,精致的鼻子,粉嫩的嘴唇微微张着,发出轻微的鼾声。北耀辉知道花落雨只要睡着了,除非有杀气,否则雷打不动,便大着胆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亲着亲着就亲到嘴上,嗯,落落的味道就是好。但北耀辉深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道理,见好就收,美美地露着小虎牙对着花落雨傻笑。 北耀辉第一次这么近地仔细看花落雨的脸,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看过,记忆的门扉缓缓开启……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依归里的画,画轴慢慢展开,画上,一女子垂着眼眸,趴在案上,一手枕在脑袋下,一手垂着,慵懒中透着风韵。 “这画上的是谁?” “不知道,但是我喜欢这画上的人……” 花落雨的睡颜和那画像上的女子重叠,北耀辉心中一惊。 “辉,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初识的一幕冲击着北耀辉,虽然怀疑过,但他接近自己时故意装成成雪的样子,这点他自己都承认了,但是……为什么……他在昏迷的时候喊“辉”,却否认认识这样的人。他的容颜,为何会与李成雪的画上的人如此相似? 花落雨,你究竟…… “嗯……”花落雨醒过来发现北耀辉怔怔地看着自己,爪子居然还放到自己脸上了!想起昨晚的事,立刻红着脸一个巴掌拍过去,吼道:“你干嘛!” “没干嘛!打本王作什么!” “不打你一巴掌难消我心头之火!” “本王又怎么惹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只猫似的不顺就炸毛啊!”北耀辉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家伙动不动就挠人,一点都不温顺。 “到底是谁老是汪汪乱叫啊小汪!” “像你那么暴躁的人我瞎了眼才会以为是他!” “哈?什么?你又把我当成那个李成雪了?”花落雨眯起眼睛,北耀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软下脸来,讨好地说道:“落落,我没有。” “滚!” 于是乎,北耀辉顶了四五天的黑眼圈,期间,花落雨都没在他眼前现身过,唉,下次吃那小嘴得到什么时候啊?下次,还有下次吗…… 而事实上,没过几天,北耀辉就收到皇的召唤,要他于半旬之内回到华都。一切人马物品都准备好了,也不见花落雨的踪影,在墨言的几番催促下,北耀辉才动身。到城门口时,花落雨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只见他一改往日柔媚风格,褪了宽大艳丽的袍子,着了黑色的劲装,完美地勾镂出身体的弧线,就连披散的头发也高高地束在脑后,缀了一支珊瑚簪,干练却不失典雅。 “哟,今儿个怎么不穿女装了?”北耀辉打趣道。花落雨眉一竖,愤愤道:“要我说几次那不是女装!罢了,这衣服方便行动,你此次进都,必定会遭埋伏,到时候,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北耀辉会心一笑,走到花落雨跟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这是喜欢上我了么?” “你胡说什——” “放心,”北耀辉拍了拍花落雨的脑瓜子说道:“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离开的。”花落雨一恼,抬脚就要踹,北耀辉往旁边一闪一脸欠揍的得意模样,突然“咦”了声,看着花落雨腰间的配剑问道:“你会用剑?” “嗯,以防万一。”说完就上了马,北耀辉也不再说什么,示意部队出发。 北耀辉此次应诏进都,一来是皇的寿辰举行在即,二来想必与候选人的事有关,墨言则留在凤城处理事务。即便在御旨下降前,候选人之间的暗斗还是存在,眼只是受命保护,却不能干预其中。花落雨一早就出门查探路况,大致摸熟后才回城门等候北耀辉。 这一路上还算一切顺利,埋伏在路上的杀手被花落雨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在离华都还有一日行程时,北耀辉一行人又一次遭到袭击,只是这次,没那么容易应付了。 花落雨银丝所过处,必留红痕,只是这群暗杀者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缺胳膊断腿的还要冲上来。北耀辉在花落雨等人的保护下,勉强能应付一些“残障人士”。但真要他跟花落雨似的削泥人似的杀人他还是有点心悸,多年不上战场真是不习惯啊…… “不要留情!”花落雨吼道,这些人诡异的很,眼睛发红,动作流畅,身手矫健,看上去都是高手,却招式混乱,而且就算受了致命伤,也能继续战斗,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好像死士。最奇怪的是,只要他们盯上了一个人就会一直攻击对方。花落雨用银丝扯着一些人,但他们跟吃了大力丸似的居然飞起一脚往花落雨腹上一踹,花落雨往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又有人挣断了银丝,提着刀向花落雨砍来。花落雨连忙一个转身躲过,那刀砍进后面的树中竟一时不拔不出来。 “泰安,带着王爷先走!”花落雨吼道。泰安看了眼花落雨,脱开敌人,就拽起北耀辉要走,北耀辉却死活不肯。 “不行!要走一起走!” “混蛋!我叫你走!你他娘的忘了自己身份了么!” 北耀辉心中一怔,他是王爷,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皇位的后继者之一,为此,他必须踩着别人往上爬,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心爱的人……吗……为什么,现在犹豫了…… 然而,情形容不得北耀辉犹豫,泰安一边护着北耀辉,一边拉着他往外冲。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吃痛的轻呼,北耀辉知道,那是花落雨的声音,他想回头,但他知道,一旦他回了头,一切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去他娘的付之东流!他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谈什么保护天下苍生!北耀辉扯开泰安,毅然转身。 “落雨——” 他回头时,花落雨已经半跪在地上,头发披散,浑身都是伤口,那些杀手却都定在原地,察觉到异样,泰安连忙挡在北耀辉前面,说道:“不想死的话,一会儿我说跑,你就头也不要回地跑。” 只见花落雨抽出腰间的佩剑,慢慢站起来,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花落雨的踪影就消失了,随后,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已有几个人身首异处,躺在地上淌血了。 “……怎么回事?”北耀辉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杀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地,却看不到花落雨的踪影,准确地说,是跟不上他的身影。 “主子本来就擅长用剑,身法不在副教主之下,寻常人是跟不上他的速度的。”虽然这么说,但是泰安还是紧紧捏着手里的剑,但愿,不要出现那种情况……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而花落雨躬着背站在尸体中间,身上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泰安紧紧盯着花落雨,摆好架势。北耀辉见敌人全灭,马上要上前探问花落雨情况,却被泰安挡了回去。 “怎么了?”北耀辉疑惑道。 “主子的样子有点奇怪……” 花落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察觉到猎物似的,将目光锁向泰安他们,北耀辉至今仍不会忘记,当时花落雨的眼神,就像是饥饿的狼找到了猎物那种贪婪嗜血的眼神,只见他邪魅一笑,舔了舔唇边的血,而下一瞬,花落雨已在眼前,将剑狠狠地劈下,泰安立刻招架。 “王爷,跑!”泰安将剑猛地一抬,花落雨退后了几步,又冲了上来。北耀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柔媚的人竟会变成这般疯狂的样子,眼里只有杀戮。 “落雨!你醒醒!”北耀辉不顾泰安的反对,竟冲上去抱住花落雨,这无疑是自杀的行为!花落雨低头看了眼抱着自己腰不放的北耀辉,眉一皱,举起剑就要往下劈,泰安连忙冲过去拉开北耀辉接下这招,背部出现一道血痕。还没等泰安调整好,花落雨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邪笑着砍了下去。 “当——” 一只飞镖打到花落雨的剑上,剑打偏加上泰安的身手,才没有伤到要害。花落雨朝飞镖掷来的方向看去,好似感觉到了更大的猎物,将泰安和北耀辉丢在一边,朝那边冲了过去。没过多久,就看见一黑一白打斗。在他们打斗时,有银针似的的暗器从暗处飞出,花落雨和那白色的身影都中了几处,泰安却也不去搭救。几个回合下来,花落雨失了戾气,剑也握不住了,往前一载,那白衣人立刻接住,无奈道:“终于消停了……” 见花落雨已经昏迷过去,北耀辉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从白衣人怀里拉过花落雨,戒备地问道:“你是?” 那白衣人将衣服下摆一甩,单膝跪地,道:“在下梦月,见过西遥王。奉东曦王之命,保护王爷进都。” 第九章:阴霾 袭击事件过后,北耀辉一行人在梦月的带领下到了一家客栈入住,泰安和花落雨各自被带入房间找了大夫处理伤口,而北耀辉由梦月带着去见东曦王北耀司。 “皇兄!你没事吧?”见到余年未见的兄长,北耀司关切地问道。北耀司是北耀辉的亲弟弟,乃同一妃子琳妃所出,琳妃死于难产,产下他们兄弟后就撒手人寰,所以北耀司和北耀辉从小就十分亲密,但碍于皇子的身份,两人不得不谨言慎行,以免落下结党的嫌疑。由于是双胞胎,北耀司和北耀辉长得有八分相似,只是北耀辉似乎更像母亲一点,如果北耀辉是一展宏图的雄鹰,那么北耀司就是温顺依人的小鸟,而他也正是候补之一。 “耀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耀司朝梦月点了点头,梦月便将近日发生的事告诉北耀辉。 数月前,梦月接到任务,对北耀司做调查并向教主传达,这北耀司虽然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却心系百姓,胸怀开阔,必要时,当机立断地做出正确的抉择,因此被选中。数日前,他们上路进都,在进都的路上,遇上埋伏,这些杀手和北耀辉遇上的是同一类人,废了很大的劲才得以脱身。北耀司猜测,北耀辉也会遇上袭击,担心北耀辉的安危,遂和梦月商量。梦月知道北耀辉由花落雨保护,以花落雨的身手,对付这些杀手绰绰有余,但想起一次花落雨在任务时不明所以地发癫杀戮,就有点担心。若是他这次又发起癫来,刺客是可以收拾,北耀辉恐怕也会被收拾!于是两人决定,在客栈先停留,梦月只带了一人就前往凤城往华都的官道,剩下的人全留在客栈保护北耀司。不出梦月所料,花落雨果然异常了。便让手下躲在暗处放暗器,自己事先吃了解药,所以就算他和花落雨同时中招,自己也没事。那暗器上淬了安眠镇静的药物,花落雨才消停下来。 “真是乱来……若是梦公子不在时那些人又来偷袭,你怎么办?”北耀辉虽然感激北耀司,但想想就后怕。北耀司温和一笑道:“没事,这里是聚集商人的热闹之所,量是那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造次。况且,我这不没事嘛。” 北耀辉无奈一笑,说道:“你也觉得是他下的手么?”北耀司低下头,轻声说道:“恐怕他也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免去嫌疑。” “到了华都,小心谨慎,此行必定风波不断。” “嗯。” 梦月见没什么自己事了,便起身道:“我去看看那家伙醒了没。”北耀辉连忙唤住,道:“我也去。”北耀司则留在房中休息。 两人刚走进花落雨的房间,就看见花落雨呆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眼里竟是一片死寂。 梦月叹了口气,走过去,抬手,脑瓜子上一拍,吼道:“你他娘的醒了没!”花落雨吃痛地捂着头,哀怨地抬起头道:“就算没醒也被你拍醒了!一见面就打我,奴家好生伤心呢。”梦月最吃不消他这一套,眉角直抽搐,道:“你再阴阳怪气的,以后发癫了我懒得睬你!” “呵呵,”花落雨竟然少见得眯着眼睛会心地笑了,“每次都这么说,还不是照样得来救我,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啧啧,罪过罪过。” “花——落——雨——” “好啦好啦,我不开玩笑了。”花落雨连忙摆手,梦月要是生气起来那才是发癫呢。 “咳咳——” “哟,你在啊。”听到北耀辉干咳,花落雨这才探头看向北耀辉。北耀辉气结,他都在那站了半天了!他居然只顾着和那梦月唧唧歪歪的无视自己!而且,他那种会心的笑,在自己面前,是从来没有的……难道他对他?! “喂!想什么呐!” “梦公子,借一步说话。”北耀辉说着就把梦月拉出房间,花落雨歪着头,奇怪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搅一起的?”看向靠在墙边的剑,花落雨眉头一皱,垂下眼眸…… “王爷,有何吩咐?” 北耀辉负手而立,突然转过身道:“本王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和花落雨是什么关系?”梦月老实道:“算是他的前辈,刚进教时,是我带着他做任务的。” “那家伙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为何你对你……那般亲热……”北耀辉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别扭,怎么弄得他在吃醋似的。梦月倒是没发现这层意味,说道:“什么亲热,他只是喜欢惹我生气罢了。” “对了,你刚说的发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突然就变得六亲不认了?他以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六亲不认,才是他的本来样貌。” “什么意思?” 梦月叹了口气,道:“这个故事有点长,若是王爷有兴致,梦月便为王爷道来。”北耀辉点了点头,梦月便将与花落雨的相识从头说来。 那年,梦月还是个普通杀手,接到一起任务,暗杀朝廷要员,然而,当他和付林赶到时,那官员家已经是血流成河了。而在血泊中,站着一个少年,两只手都拿着剑,身上都是血。 “喂!你是谁?”梦月出声问道。那少年转向自己,带着邪魅的笑,眼里泛着红光,下一刻,那少年就冲向自己,挥剑乱砍。这便是梦月与花落雨的初识,也是第一次见他癫狂。当时的花落雨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然剑法凌厉,动作迅捷,但根本没有什么内力,自然不是梦月的对手,败在梦月手上。花落雨被带回了幻影教,经过调查,那官员一家只有可能是他所灭,然而,等他恢复之后,却丧失了那晚及之前的所有记忆。自那日起,花落雨便成为了幻影教的杀手。 “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人来救你!”花落雨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东西逃走了,却始终没有再带任何人救同伴。 “这是你第几次丢下同伴了?”付林敲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经过培养,花落雨虽然功夫不弱,却有着让他都心寒的冷酷。 “哼,自己没本事怪谁。”花落雨的眼神冰冷得连周围的空气都能凝结。付林真搞不懂,就算他以前的遭遇再悲惨,也不至于这般无情吧,他还只是个小孩啊!相比之下,梦月虽然遭遇灭门之灾,被他收养后也没见着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而这花落雨就像个死人似的,心都是死的。 “以后,你和梦月一起出任务。” “哼。”花落雨冷哼了声,就出去了。终于,花落雨和梦月接到任务,剿灭邪教。在任务完成后,花落雨却中了陷阱,看着身下都是闪着光的箭头,花落雨想着要不索性掉下去,死干净拉倒。手开始松了,没过多久,他身上就会多出好几个窟窿。 “坚持住!我马上救你!”梦月探出头喊道。花落雨淡漠地看了梦月一眼,道:“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少说废话!小心掉下去!”说着就开始解裤腰带。花落雨一怔,吼道:“你干嘛啊!”梦月哪里睬他,将裤腰带的一头往下抛,说道:“快点拉住!”花落雨有点不情愿地抓住腰带,梦月一点点将他网上拉。然而,谁都没料到,就当梦月即将把他拉上去的时候,一邪教欲孽竟从暗中闪出攻击梦月,梦月回身一刺,杀了那人,手却一松,花落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只是冷冷一笑。手腕一紧,花落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梦月竟一手抓着自己,一手扒拉着陷阱口。 “喂,放手!你也会掉下来的!”花落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点担心梦月。 “白痴!你被乱动!”梦月说话都觉得吃力,在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刺死。 “梦月,放开我……”花落雨的声音不似以前那般冷硬,好像软了下来。梦月冷笑一声道:“原来你知道我名字,我当你不知道呢。”花落雨这才意识到,认识他到现在,他从未喊过梦月的名字,这是第一次。“你放心,我不会松手的。” “白痴啊!我叫你放手啊!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救,反正我也是个被丢弃的人,死在这儿也不会有人伤心,你管我做什么,放开!”说着开始用一只手掰梦月的手,梦月一怔,怒道:“花落雨!我警告你,再敢乱动一会儿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什么不会有人伤心,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会难过!” “呵,你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跟你有何相干!” “花落雨,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不是被丢弃的人,至少我不会放开,因为你是我的同伴,我绝对不会,丢下同伴不管!”说着,梦月开始咬紧牙关使力,硬是将花落雨往上提。花落雨看着为自己拼命的梦月,百感交集,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梦月好不容易将花落雨提起,花落雨手一伸,扒住地面,两人又废了吃奶的劲终于爬了上去。 “你真是个白痴……”花落雨坐在地上笑着说。梦月挥着拳头吼道:“你怎么跟救命恩人说话呢!” “哈哈哈——”花落雨突然捂着肚子笑起来,梦月见过花落雨的笑,但都是富有心计的笑,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纯粹的笑容。眉眼弯弯,咧着嘴,他笑起来,不是蛮好看的么。 “那个……” “嗯?怎么了?”花落雨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问道,梦月跨这张脸,伸出一只手道:“裤腰带先还我……”于是花落雨看了眼手里被抓的皱巴巴的裤腰带,又是一阵爆笑,梦月真想敲死他。 “梦月——一起玩吧——”花落雨脚一踹,笑眯眯地走进梦月的房间,梦月还在蒙头大睡,花落雨也不管梦月睡没睡醒,直接将被子一掀,这寒冬腊月的,梦月浑身一凉,从床上跳起来,吼道:“花落雨!你又抽什么疯!”自从那次救了花落雨之后,他就像个粘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这已经几年过去了,花落雨虽然还是没心没肺的,但至少没以前那么冷冽了,和教里的人也相处得不错,但是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女人这件事他就不理解了,花落雨虽然人长得妩媚了点,但他根本就是一男人!凭什么他要因为那帮白痴打翻醋坛子而遭一番罪! “呵呵,难得我们都没任务,一起玩吧。”花落雨半蹲在床边,手肘撑在床上,头放在手掌之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请你起来,转身,出去。”梦月扯过被子盖回身上,继续睡觉。 “如果你不想当右使的话,我就找别人玩去。” “等等!什么?”梦月一个鲤鱼挺身倏地窜起来,花落雨弯眼一笑道:“你在查的事,我知道。”近几日,梦月一直在查教里内部消息外露的事情,但没什么进展,见花落雨有线索,连忙追问。 原来,花落雨平时懒散惯了,对什么都不上心,教里的人对他都没什么提防心。那日,他没事闲逛,发现右使黑鸦正和一男子暗中交谈什么,一时好奇,闭了气息,躲在暗处观察,虽然没听到对话,但是他发现,那男子就是前几日讲消息流出去的人。 “呵,这下好玩了。”嘴角一弯,肚子里的坏水又泛滥了。 在梦月和花落雨的联合打击下,黑鸦承认自己将内部消息卖出去,然而,在与黑鸦的打斗过程中,也不知这家伙用了什么魅惑人心的药,花落雨突然抱住脑袋,痛苦地挣扎着。 “喂!花落雨,你怎么了?” “呵,大家都死了就好了,哈哈哈!”花落雨突然像发了疯似的,癫狂起来。结局是,黑鸦被杀,在场的人,除了梦月,都死在花落雨的手下,若不是最后花落雨耗尽力气,恐怕,连梦月都会丧命。梦月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的景象,更加笃信,那夜,花落雨定是这样发癫才杀了那官员一家。而等花落雨醒来后,对此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在没有像上次一样失忆。后来,他发现,黑鸦用的那种药能迷惑人心,让中招的人陷入过去中最不愿想起的痛苦回忆。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花落雨癫狂成这样…… 自那天起,花落雨只要杀戮多了,被血光眯了眼,就会发狂,特别是当他用剑的时候。幻影教的医师建议花落雨不要用剑,一切和那天有关的东西都不要碰。花落雨这才换了武器,用了最不像武器的银丝。没过多久,梦月成为右使,而他也在不久后提拔成左使,而他那一手诡异的银丝也在江湖中流传,花左使这才有了点名气。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现在的他看似温和无害,一旦发起狂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只有他自己清楚。”梦月说完,看向北耀辉,北耀辉一脸凝重的样子,说道:“如果,发了狂回不来了,你们会做什么?” “呵,不愧是西遥王,嗅觉敏锐。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一个字,杀。” “就算你们是朋友?” “他真变成那样,就不是朋友了。”梦月说完,就走了,北耀辉站在原地,消化着梦月告诉他的话。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他,可是,他又了解他什么呢?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他抛弃过他就被他判了死刑吧……痛苦到让他发狂的记忆,究竟是怎样的记忆啊……北耀辉抬头看向花落雨房间的窗户,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落雨,对不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任性妄为,对不起…… 第十章:厌恶 北耀辉回到花落雨房间时,花落雨正靠在床上,吸着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北耀辉被呛得直咳嗽,连忙打开了窗户,走到花落雨床前劈手夺过烟斗,怒道:“你浑身是伤抽什么烟!” “抽点烟又不会死。”花落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北耀辉看到了反而觉得一阵难过,揪住花落雨的衣襟,咬牙道:“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死,本王不会让你死……”只是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信心,若不是他力量不足,花落雨也不会为了保护自己陷入那般境地。花落雨看着头抵在自己胸口默不作声的北耀辉,叹了口气,说:“你都听梦月说了?” “嗯……”北耀辉轻哼了声。花落雨抚额无奈道:“那家伙真是多嘴啊……” 许久,两人俱是沉默,最后,还是花落雨先开的口:“放心好了,我不会死的,在我没有弄清楚我要杀的人是谁之前,我不会死。”北耀辉一怔,什么叫要杀的人,和那晚的事有关吗?抬头看向花落雨时,他正望着窗外发呆,好似神游似的。 “谁?” “嗯?什么?” “你要杀的人,是谁?”北耀辉此时不知为何,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花落雨轻佻一笑道:“我要是知道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看到北耀辉担心疑惑的眼神,花落雨才说道:“是一个,丢下我的人……” 一瞬间,北耀辉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是他丢下了他。察觉出北耀辉的心思,花落雨噗嗤一笑,说道:“你别瞎猜测,不是你,因为我不是李成雪,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北耀辉的问题,好似一颗炸弹,在花落雨的头脑中爆炸,他从未想过自己和那李成雪有什么关系,他是他,李成雪是李成雪,好像本能中,他就排斥自己是李成雪。 “我就是知道!你烦死了,滚出去,我要睡觉了!”说完,就推北耀辉,北耀辉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道:“不管你是谁,这辈子,你都是本王的。” 门被关上,花落雨紧紧闭着眼睛,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北耀辉的模样…… 莫名其妙! 两天后,北耀辉和北耀司一前一后进入华都,由太傅李虞前来迎接并且招待。李虞见到北耀辉身后的李成雪,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堪堪落入北耀辉眼里。北耀辉和北耀司分别住在李府的东苑和西苑,下人一干人等也分配了房间,花落雨则在东苑的一间厢房,以便保护北耀辉的安全。收拾妥当后,北耀辉和北耀司进宫觐见皇帝,花落雨和梦月自然也得跟着,到了晚上才回府。 “啊——鬼!鬼!啊……” 北耀辉一行人刚踏进后院,就听到一声惊呼,驻足一看,竟是李虞的夫人张氏。张氏一手指着花落雨,张着嘴,喊着“鬼啊”的,让一行人全都摸不着头脑,两边的丫鬟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虽然这天已经黑了,花落雨一身白衣飘飘的,头发也只是绾在一边,被风吹乱了不少,但人家那模样要说也是天仙下凡,跟鬼有半分钱关系么?花落雨也心下好笑,走到张氏跟前,俯下身,说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落雨可是人哦。”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也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张氏突然开始哭诉,还想跪地求饶,花落雨倒也受用,冷眼看着张氏,心里只觉得好笑。这张氏听说是李成雪的后娘,莫不是把自己也当成长大了的李成雪,回来报复了? “赶紧把夫人带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李虞已经赶到,命令下人把还在打哆嗦的张氏带下去,随后走到花落雨面前,做了个揖道:“拙荆无意冒犯,只是花公子和我死去的夫人有几分相似,拙荆受了点惊,还望花公子见谅。” “哈哈哈哈!”花落雨听完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他真是何德何能啊,居然跟太傅的夫人扯上关系,呵,这华都的人真是好笑,有把他当成李成雪的王爷,有把他当成李成雪娘亲的太傅和太傅夫人,看到张氏的反应,李成雪娘的死,跟她定脱不了干系。 花落雨收起笑,慢条斯理道:“大人最好看好了夫人,改天若是缺胳膊断腿的,可别说是我这‘鬼’干的。”说完,冷哼了一声也不顾李虞的反应,就径直往自己厢房所在的院子走去。 “让两位王爷见笑了。”李虞双手抱拳施了个礼,北耀辉嘴上说没事,心里却揣摩着这事,想起那副画,不由问道:“李大人,你可见过一幅画,画上一女子伏在案前,慵懒中透着高雅。”李虞疑惑了片刻,随后说道:“想必王爷说的,正是亡妻的画像,只是这画很久前就不见了,不知王爷何处得见?” “呵,只是有点印象罢了,在哪见过并不记得。对了,落雨他只是刀子嘴,并无恶意,大人不用往心里去,告辞。”北耀辉要走,李虞哪敢再问,便退到一边让出道,北耀司至始至终在一边看着,也不发表意见,这会儿也只是朝李虞点了点头便跟着北耀辉走了。等他们都走后,李虞才皱着眉,思来想去,还是喊了人过来去查查花落雨的底细。 北耀辉一声不吭地回了院落,本来想去跟花落雨聊聊的,见他房里灯未点,想必是睡了,便不去打扰,回自己房间睡了。 至于花落雨,却并未沾枕,坐在屋子里也不点灯。越想越气,低声喝道:“颜水,出来!”只见从暗处悠悠走出一女子,正是颜水。花落雨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翅膀硬了,算计起老子来了?”颜水一直低着头,微蹙着眉不吭声,花落雨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手一扬,将颜水扯到自己面前,眯着眼睛说道:“为什么给我错误的路线?嗯?莫不是在那人身边呆久了,真爱上他了?” “不是!”颜水立刻矢口否认,但又欲言又止的神情,花落雨也看得真切。 “那是什么,真想害我不成!” 颜水一阵心痛,她虽然确实把错误的情报告诉花落雨,让他走了那条道中了埋伏,但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花落雨…… “那北耀辉留不得,总有一天,主子会明白的。”颜水的眼神坚定得让花落雨都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生了异心,装模作样地应付自己。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别打扰我的任务,只要御旨下降,我就解脱了,在那之前,你给我乖乖呆在北耀烨身边,再给我假情报,仔细你的命!”说完,手一松,银丝归位,颜水抚了抚自己被勒得生疼的手臂,应了声,离开了房间。 “凌风,我知道你在,出来。”花落雨闭着眼睛,似在小憩,凌风不声不响地现身,花落雨冷笑道:“你们最近都喜欢玩阴的是吗?” “主子,颜水她……” “哼,她要是真敢背叛,我就亲手送她走!”花落雨睁开眼睛的那刻,及时屋里黑咕隆咚的,凌风却能感受到花落雨眼神的犀利。 “颜水她只是一时糊涂,还请主子饶过她这次。” 花落雨摆了摆手,道:“我说了要惩罚她了么,你去盯着,别让她胡来。” “是。” 等房间只剩下自己时,花落雨才稍稍喘了口气,真是一个个都不让自己省心!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 花落雨突然一怔,每次想起北耀辉的这句话,就觉得背脊发凉,今日,那不长眼的又把自己当成李成雪的生母,这到底是闹哪出?他和那李成雪是半点关系都不想沾,但为什么总有种种迹象暗示他是李成雪呢?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了……颜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难以琢磨呢? “真是……烦心呐……”花落雨抚额摇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大字一躺,又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醒来,花落雨发现北耀辉正趴在床前盯着自己发呆,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捂着被子往后缩,道:“你他娘的大清早的吓谁啊!” 北耀辉眉一抽,无奈道:“谁吓你了,况且现在已经是大中午了!赶紧起来,随我进宫。”花落雨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嘟囔道:“怎么又进宫,昨儿个不是刚进过么。” “昨天只是打个招呼,今日是正式觐见,也算个家族的宴会,所以你最好别穿得太……太招摇。”北耀辉本来想说妖娆的,但话到嘴边还是绕了个弯,毕竟,花落雨本人并不承认自己像个女人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花落雨白了他一眼,见他还不走,连推带踹地将北耀辉赶出了房间。 皇族的宴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听听歌看看舞,聚在一起东扯西扯似是而非地打探一些事情。宴会上,座位分成两排,北耀烨作为大皇子,坐在首位旁,其下是四公主和五公主。北耀辉坐在北耀烨对面,其下是北耀司和六皇子。花落雨与北耀辉一桌,打量着北耀烨,这北耀烨看上去要比北耀辉年长不少,宽额方颚的,风骨倒是不错。 “你那皇兄比你看上去成熟多了。”花落雨凑近道,北耀辉借着酒杯的掩饰道:“他比我早生十年,自然比我老成。” “也就是说他会算计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 “哎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带着刺啊!” 花落雨扯了扯嘴角,好似得意一笑,不再说话。按理说教主应该也参加了宴会,但花落雨却没有发现类似的身影,这教主还是一如既往地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席上,被封王的皇子们向皇禀报各自管辖地区的状况,而皇坐在首位,撑着头,手指敲打着扶手,好似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总能适当地提出见解,花落雨想这皇果然非凡。 宴会在繁星高悬时落下帷幕,不少皇族贵戚都回了各自的府邸,北耀辉一行人走到宫门口时,一小太监突然撞了花落雨一下,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花落雨摆了摆手,那小太监飞也似的走了。 “你们先走,我还有事。梦月,我家王爷你先照顾着。”说完,花落雨也不顾北耀辉的疑惑消失在夜幕中。 花落雨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又折了回去,四下无人时,展开了刚才那名小太监递给自己的纸条,上书:“冷宫西园。”花落雨对皇宫并不陌生,以前做任务时不知绕过几圈了。冷宫西园是皇宫里最清冷的地方,已经处于荒废的状态,是私下见面的好地方。花落雨赶到时,园里已经站着一人。 “教主喊我来,有何吩咐?” 那人应声转过身来,正是方才那名小太监,但想必已经异过容了。 “哼,不愧是付林选中的人,果然有眼力。”那声音清冷而有磁性,绝对不是太监那种尖声细气的声音。“今日找你,只为一件事,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停止一切对李成雪的调查。” 花落雨一惊,他确实想过这件事会被教主知道,但却没想到他会特意跑来告诫自己。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哈!”花落雨觉得好笑,凭什么他就得无知地活着,听从各种安排,像个木偶似的去完成任务,对他来说,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那么难么? “凭什么?就算你是教主,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还有,离北耀辉远点,我的劝告就到这里,你听自然最好,不听,我也有我的办法。”说完,身形一闪,消失了。花落雨紧紧握着拳头,暗自发誓,既然你阻止我,我偏要做给你看! 回到李府时,北耀辉正站在他房间等他,见他回来了,连忙迎上来,问他去哪了,花落雨随便应付了声,说是去见一个好友罢了。 “胡说!你哪来的好友?说,到底去哪了?”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北耀辉,你给我记清楚了,我不是你的手下,你没权管我!”花落雨吼道,北耀辉怔怔地看着莫名发火的花落雨,一时结舌。 “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什么鬼东西?老子要干的事谁都别想拦我!”花落雨长袖一甩,眼里的怒气毕露。 “本王那是关心你,你什么态度?哼,说到底,本王对你的关心你根本不屑!从今以后,本王不会再作贱自己,你爱去哪去哪!”北耀辉说完,大踏步往外走。花落雨被他一吼,火更是往上窜,冲着北耀辉吼道:“北耀辉!三天之后老子就滚,不再相见!” 北耀辉身形一顿,随后头也没回地喊了声:“好!”就离开了。 花落雨气呼呼地看着北耀辉离开,竟然觉得有点失落,那个人每次自己生气都会像只小狗似的可怜兮兮地对自己万般讨好,现在他腻了,就不耐烦了,也罢,从来,就只是把他当成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注定不能留下些什么。 慢慢地转过身,想起最近发生的事,花落雨突然觉得好累,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挣扎到现在的?以前,得过且过,杀杀人放放火,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更不想知道那个恨之入骨的人在何处,却因为北耀辉的出现打乱了他的一切。他想知道真相,却无力去承受,肩膀好重,想卸下一切,但随之他又会失去一切。如果他真的是李成雪,他会对北耀辉做什么?杀了他?哼,当时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李成雪不会怪他?如今这种矛盾的心情,又是怎么回事?不懂,真的不懂啊! 花落雨一手捂着眼睛,这种感觉,真的厌恶…… “你他娘的还真不来追本王么!” 花落雨猛地睁大眼睛,转过头,发现北耀辉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院子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回来了?” “你不来追本王,本王只好自己回来了。”北耀辉一步步走进花落雨,花落雨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接近自己,这一刻,他居然不想躲开,被北耀辉拥入怀里,听那人在耳边的细语。 “别气了,好吗?” “……傻瓜。” 花落雨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便由他抱着,原来他也渴望温暖,如今给予他温暖的,正是那个他可能恨的男人,北耀辉,你要我怎么办? 不自觉地手抓紧了北耀辉的衣袖,北耀辉慢慢放开花落雨,看到他一副快哭的样子,便扶着他的脸,说道:“你怎么了?不是要哭了吧?”花落雨抬眼,看着北耀辉的眸子,两人对视了片刻,花落雨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将头别过。北耀辉仍举着手,余温的触感还在手心,他还是逃了。北耀辉无奈地放下手,戏谑道:“落落害羞了不是?” “谁害羞了!赶紧滚回自己房里睡觉去!” 北耀辉分明看到,那嚣张跋扈的脸上,居然有了红晕,他,真的害羞了! “呵呵,那一起睡吧。” “滚!”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北耀辉这是第几次吃闭门羹也不知道了,但没关系,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要杀了自己似的仇视自己了,所以不急,慢慢来…… 门后,花落雨靠着门,捂着嘴,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心跳的节拍明显快于平时了。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打乱自己的心,这种感觉,真的好厌恶! 第十一章:失踪 东曦王刚到华都就感染了风寒,作为皇兄,北耀辉想尽尽兄长的礼,于是拎了从李府厨房里搜刮来的药膳往西苑去。 “见过西遥王。”梦月向北耀辉施了个礼,将药端到北耀司面前,一手从他后背绕过去,慢慢扶起他,将药放在面前吹了吹,呷了一口试了试温度,给北耀司喂药。北耀辉纳闷,同样是作为眼,人家怎么温柔体贴的,自己那的妖孽怎么就跟只猫似的动不动就炸毛!看着虚弱脸上泛着红晕的北耀司,北耀辉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对了!”北耀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北耀司和梦月都疑惑地看着他。 “咳,耀司,你好生休息,为兄就不打扰你了,告辞!”北耀辉不待北耀司开口,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皇兄这是怎么了?” “呵,八成是想到怎么整那只小花猫了。”梦月揶揄道。 “猫?皇兄养猫了?” 梦月拍了拍北耀司的额头,道:“你先管好自己吧!” 北耀辉差了下人弄了几桶冷水,衣服也不脱直接那水桶浇自己,虽然已经入春了,这风一阵阵吹的,还是凉飕飕的。 “唉,这西遥王是抽的哪门子的风啊?”花落雨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拉来下人询问。 “不知道,王爷不让问。” “去帮王爷准备热水,病了仔细你们的皮。”说完就回自己院子了。而北耀辉浇了好几桶水,暗骂花落雨也不来关心关心,哼,你就一边看着吧,等爷病了就折腾死你!而果不出北耀辉所料,到了晚上北耀辉就头痛地卧病在床了,而且放话,若是花落雨不来他就不喝药!一个个下人谁敢劝,李虞也来劝了阵子,北耀辉死活不肯喝药。唉,还有两天就是皇的寿辰了,这西遥王这会子又是闹的什么啊?没办法,只好差了人去请花落雨,花落雨眉眼一弯,居然好脾气地答应了。 花落雨端着药,站在床头,北耀辉躺在床上装昏迷,想着花落雨会用什么方子喂自己,现在自己昏迷了,果然还是嘴对嘴吧……北耀辉一阵暗爽,但又他想在是昏迷中的人,又不好发作,憋着真辛苦,却不知他的那点小心思早被花落雨看穿了。花落雨使力拍了拍北耀辉的脸,用甜糯糯的嗓音喊道:“哎哟王爷,你醒醒啊。”花落雨使尽了谄媚也不见北耀辉皱一下眉头,但嘴角的抽搐完全出卖了他,花落雨嘴角一扯,哼,北耀辉,是你逼老子的!花落雨叫了下人,吩咐了几句。 突然下巴一紧,还没等到北耀辉感受那本该有的柔软的触觉时一个硬物塞进自己嘴里,紧接着奇苦的液体流进北耀辉的嘴里,他咽都来不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花落雨居然把药灌在茶壶里用茶壶嘴给他喂药! “唔!咕噜咕噜……咳咳!唔——”北耀辉手乱抓,想推开,但被花落雨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王爷别乱动,落雨给您喂药呢。”按住,继续灌! “咳咳!花!落!雨!咳咳!”这个混蛋,哪有这么喂药的啊!弄得他鼻子里都是药! “王爷还有何吩咐?”花落雨笑得妩媚,北耀辉真相当场做了他!但碍于自己身子现在时真的难受,加上花落雨那利爪,却是不好发作。 “你想弄死本王啊!”北耀辉哑着嗓子说道,花落雨一脸无辜的表情,“哪有啊,落雨不是按王爷的意思做事么?”再眨巴下眼睛,就差掉几滴眼泪了。 “你!本王要喝粥!你给本王煮粥!” “呵,那王爷稍等片刻,落雨去去就来。” 北耀辉缓了缓气,躺回床,这猫妖一天不收拾他就不知道谁大谁小了! “王爷,粥煮好了。”花落雨端着粥做到床沿,北耀辉费力爬起来,看到粥的那一刻,他真的想哭了,不是感动!只抓狂! “这是什么?” “粥啊。” “为什么会冒泡?” “刚煮的,新鲜。” “能吃吗?” “不吃拉倒!” “等等!”北耀辉吞了口口水,毅然决然地说道:“我吃!你喂我!”不管怎样,只要他喂,他就吃!花落雨无奈一笑,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心地放到北耀辉嘴里。 嗯?味道虽然奇怪了点,但好像也不是很难吃嘛。但是为什么有一根细细的像尾巴似的东西呢?嚼劲还不错。正当北耀辉纳闷这是什么料时,花落雨又舀了一勺送到自己面前,小小的勺子上便随着粘稠的液体,还有一个小小的脑袋……一瞬间,北耀辉只觉得胃里翻腾,那什么像尾巴,根本就是壁虎的尾巴!北耀辉立刻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窜到门外一阵翻江倒海。 “花落雨,你个混呕——” “噗……”花落雨倚在门框上用手捂着嘴,遮掩那勾起的唇角。 “混蛋!呕——” “王爷没事吧?” “你说呢!呕……这粥,不对,这玩意是人吃的么!” “呵,可是营养不错,王爷这不已经生龙活虎的了么。”花落雨帝国一杯茶水,北耀辉一愣,却是不敢接,花落雨忍住笑意,道:“是普通茶水。” 北耀辉接过,漱了口,这该吐的都吐了,不该吐的也吐得差不多了,还是觉得难受,这猫妖真不好收啊…… “你就这么讨厌我?”北耀辉不自称本王,说明他放下身段,开始套近乎耍心机了。 “嗯,最讨厌了。”花落雨脸上的笑容让北耀辉彻底心碎了,捂着胃晃着走回房间,闹腾过头,真的开始发烧了,北耀辉脚底一个虚空,竟往前栽去。做了那么多,还是不能让他有点喜欢自己么……那昨晚的羞怯又是做什么?北耀辉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往前倒,在与大地接触之前先失去了意识。而实际上,他没有栽到地上,而是被人先一步捞进了怀里。花落雨看着怀里这个难缠,让自己头疼不已的男子,眉一皱,嘴角却是上扬的…… 呵,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讨厌别人的言行左右自己的心境,所以,最讨厌你了,北耀辉…… 将北耀辉放到床上,花落雨运动帮他调息,过两天就是皇的寿辰了,总不能让他抱病前去吧,回来的路上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事。 一轮下来,花落雨给北耀辉盖好被子,准备走时,手被一把抓住,北耀辉似乎在喊什么,凑近听时,发现他喊的是“成雪”…… 像是一把刀扎进花落雨的心里,说什么喜欢自己,你心心念念的,还不是他? 花落雨将手抽出来,抚上北耀辉的心门,垂眸低敛,在他的心口画了一个圈。 无碍,你念着他也好,他日若是对你刀兵相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低头,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但现在,请允许我稍微放肆一下,下一刻,我不再为你乱心,你也不必对我百般讨好! 两天后,皇的寿辰如期而至,除了皇家贵族,不少邦国也派人前来祝贺。席上,皇北辰懿风姿绰约,虽已过半百,但风采不减当年,万人之上的威严和傲骨,真真是王者风范。北辰懿将象征候选人的剑赐给北耀烨、北耀辉和北耀司,有人叹息琳妃去得早,不然定会为两个儿子骄傲。只有当事人知道,风光的背后,都是肮脏的。 “西遥王年纪轻轻,却大有才为,本王膝下有一女,容貌上乘,文武双全,不知殿下中意否?”一邦国奥多的国君乘着酒兴,拉起媒来,一旁棕发碧眼的女子羞红了脸,拉着奥多王的胳膊撒起娇来。 “多谢奥多王好意,只是本王已有中意之人,怕误了公主。”北耀辉气定神闲道,余光却瞟向花落雨,后者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低着头,手指在桌上敲打着,好似完全已身在局外了。然而北耀辉这句话像个炸弹般把席炸开了,大家都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姑娘,北耀辉只是浅笑。 “四子不才,奥多王谬赞了,公主这样的好女子四子是配不上的。”北辰懿都这样说了,奥多王只好放弃攀亲。北辰懿的眼神却没有从北耀辉身上移开过,也注意到一边无精打采哈欠连连的花落雨,了然了半分。 寿辰结束,却是另一场角逐的开始,如今,候选人已经公布,幻影教的任务也结束了,从今以后,候选人之间的你争我夺再不干他们的事,纵使出了宫门就命丧黄泉,也只能怪自己的无能。 “喂!落雨!你等等!”北耀辉在后面追,花落雨却睬都不睬,本来他的功力就在北耀辉之上,加上他无意等北耀辉,没多久就把北耀辉甩得远远的。 北耀辉怒了,卯足了吃奶的劲,追上花落雨拦住去路,吼道:“本王喊你话呢你聋了啊!”花落雨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耐道:“王爷是忘了什么吗?落雨的任务已经完成,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干,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 北耀辉气结,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比翻书还快! “王爷有空在这跟落雨废话,”花落雨微微抬起头,眯起眼睛,话中带刺道,“还不如早日找个贤惠的王妃,以免后继无人。” 懂了,看来是为了白天的事生气了,呵,这是,在吃醋?可是自己都说了有中意的人了,而且都示意他那个人是他了,怎么还生气啊? “那你给我生个怎样?”北耀辉单挑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花落雨。花落雨却也不恼,抽出剑,随着一道剑光,北耀辉身后的树丛被剑气震了个精光。花落雨慢慢举起剑,指着北耀辉的鼻子道:“王爷说话请自重,否则,别怪我的剑不认人。” 北耀辉知道花落雨是真的恼了,顿时泄了气,低着头不语。花落雨鼻子出气冷哼一声,收回剑,转身向宫门走去。 “真的,不能再见了吗……” 身后,北耀辉失落沮丧的话语传入耳中,花落雨顿了足,却没回头,随后又重新迈开了步子。 “不见最好。” 北耀辉看着花落雨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纠结。以前,李成雪依赖自己,说好不放手的却还是放了手,这次,花落雨闯入他的世界,他不想再放手了,他却头也不回地逃了,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 北耀辉回到李府时,朝花落雨所在的房间看了眼,没有灯光,他,难倒已经走了吗……快步走去打开房门,他的衣物都还在,北耀辉决定,在房里等他!说什么都不要放他走! 然而,等了一夜,却不见花落雨的踪影,难倒他已经走了?北耀辉越想越不对,冲到泰安的所在的院子,却发现泰安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皇兄……” “耀司,梦月,也走了吗?” 北耀司没有说什么,走到北耀辉身边与他并肩,许久,才开口道:“梦月回教请命去了,说是要留在我身边协助我……花公子……没有留下吗?” “我没能留下他……”北耀辉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北耀司从小就跟着北耀辉混,这种表情,只见过一次,那就是李成雪出事的时候。 “王爷!有人倒在大门口说是要见您!”一小厮冲进院里急冲冲道,“看样子,好像是前几日随花公子进府的人。” “泰安!”北耀辉立刻奔了出去,还没到前院,泰安已经被人架到前院了,看到北耀辉,泰安立刻推开架着自己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走到北耀辉面前跪在地上,断断续续道:“王爷,救救,救救主子……” “怎么回事,落雨他怎么了?”北耀辉要扶起泰安,但泰安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主子被人掳走了,现在,生死不明……唔……”泰安说完就失去了意识,泰安是新伤加旧伤,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北耀辉等不及,派人去打探花落雨的下落。花落雨手下还有两人,这两人还没消息说明一直跟着花落雨,若是能和这两人取得联系,说不定就能找到花落雨了。看来,这华都还得再呆个几天了。 第十二章:复苏 花落雨离开皇宫后,一个飞燕展翅,施展轻功往城外去,他并不打算回李府,反正任务已经结束了,泰安又不在身边没人叨唠,不妨去逍遥个几天再说。然而还没走多远,就被泰安拦住去路。 “主子,你想去哪?” 花落雨长长地叹了口气,拍着泰安的肩膀说道:“我说泰安啊,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老妈子似的管着我啊!” “不行。”不是斩钉截铁,却干脆利落,泰安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花落雨想想就悲哀,他怎么就带出这么个木头般死板不知变通的人呢! “就两天。” “一天也不行,主子若是没有请命的意愿,就回教里听从下一步指示。”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花落雨跳脚了,他出去玩个几天怎么了,难得重获自由,怎么能马上又回那无聊的地方呢! “自然您是主子。” “那你废话少说让开!” “不——小心!”行还没说出,泰安就一把推开花落雨,左肩中了暗器。花落雨的神经立刻绷紧,催动内力,放出银丝,严阵以待。 从暗处走出的,居然是一些壮汉,而他们与上次袭击北耀辉的一拨人一样,红着眼睛,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人啃个精光。花落雨皱了皱眉,上次那些人害自己受了不小的苦,顿时一阵窝火,手腕一翻,银丝已经四处窜去,直取那些人的心窝。然而,这些人就像僵尸似的,好似有不死之身,而且一茬一茬地冒出来,花落雨和泰安已经多处受伤,花落雨推了把泰安,让他去搬救兵。泰安知道死撑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一咬牙突出重围,回城去。回头看向花落雨时,他已经拔出了剑。泰安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主子没事…… 花落雨抽出剑,反正周围没有自己人,他也不怕放纵了。身形加快,一道道剑光下,一拨接一拨的人倒下,只是还有人从暗处放毒针,花落雨只能用内力护体,震开毒针,但随后又要应付那些壮汉,时间久了难免力不从心,而对方也看准了间隙,一根毒针摄入花落雨体内,花落雨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揪着似的一阵阵痛。 “噗——”花落雨一口黑血吐出,眼前一阵模糊,迷糊地倒在地上,一声笛音响起,那些壮汉都停止了动作,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一双皂靴出现在眼前,花落雨艰难地抬眼,那人的模样堪堪入目——居然是前几日所见的小太监,不,应该是教主才是…… 一盆凉水泼到花落雨脸上,花落雨皱着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双手被铁链吊起,连双脚也被铁索锁住。毒的药效已经退去,花落雨庆幸小命还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北耀烨,而身后跟着的,是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罩着银色的面具,花落雨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幻影教教主。 “哼,花左使可好啊。”北耀烨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口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在花落雨看来却好笑至极。 “好啊,怎么不好,不知道王爷请落雨来,有何贵干啊?”花落雨纵使狼狈,也不改平日的风雅。 “要找你的不是我,是他。”北耀烨看向面具男,花落雨瞥了眼,又不屑地别过头。 “人已经给你带来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说完,北耀烨就离开了屋子。面具男站在花落雨跟前,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许久,清冷的声线响起,一如那日月光下警告自己的口吻:“早就警告过你,离北耀辉远点的,现在,你似乎把他迷得不轻啊。” 花落雨一听,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遂委屈道:“教主大人明鉴啊,落雨哪有那个心思啊。若不是你出手,我现在已经出去逍遥了。” “你敢说他的心上人不是你?” 花落雨一阵狂笑,道:“教主啊教主,我就算长得再像个女人,你也不用这样揣测吧,他堂堂一国王爷,会找个连娃都不能生的男人么?” “哼,三天前,你们暧昧的气氛,当我是瞎的么?” 花落雨一怔,三天前?是那晚和北耀辉吵架又跟他抱在一起?他居然一直在监视自己! “哼,那么在意我和他的事,教主莫不是对他别有用心?”花落雨嘲讽道,若是再戏剧性一点,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就是那个还魂的李成雪,见他和北耀辉亲近就像杀了自己。教主并不恼,对花落雨道:“素闻花左使桀骜不驯,今日看来果然如此,看来,作为一教之主,我得管管你了。”说完一手按住花落雨的头发力,花落雨觉得脑子都快炸了。 “你要干什么!啊!住手……啊——” 伴随着决裂的头痛,花落雨看到一个个画面,好似重拾的记忆,那埋藏在心底的梦魇,慢慢地,复苏了…… 李成雪的看着北耀辉一点点远去的背影,无力地闭上眼睛。说好不放手的,可是,你还是放了……追兵很快追了上来,将李成雪逮了回去。依旧被关在屋子里,吃喝照给,对他却不再理会,李成雪一直希冀着北耀辉有一天能赶回来,把自己救出去,但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丝毫没有见到北耀辉的踪影。又一次李成雪装睡,从黑衣人平时的谈话中得知,北耀辉已经回到华都参加了成年礼,并且即日就要出征了。他明明安全回去了,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救自己,难倒他以前的种种誓言都是假的么…… 几天后,李成雪以五百两白银被卖到一间店里,那里有很多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一个个都长得玲珑剔透,每天他们被逼着练功,所谓的练功无非是练琴练舞,女孩还要唱歌,学走路,渐渐地,李成雪明白这是个怎样的地方了。在这里,一夜就能赚很多钱,只是这些钱都是用少男少女的身体换来的,是肮脏的。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这年,李成雪刚满十六,老鸨说能接客了,便让李成雪出来逢迎客人。李成雪出身名门,怎吃的起这样的侮辱,死活不肯,不是闹事就是冲撞客人,让客人不欢而归,每每如此,免不了一顿好打。每次蜷在阴冷的黑屋子里,李成雪就好恨,为什么他要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母亲还未谋面,就撒手人寰,父亲对自己不管不顾,终于遇上个知心的人,又被抛弃了,他是一个被丢弃的人,没有人需要他,现在要他的都是那些饥渴难耐丑陋的俗夫子!明天又不知道要怎样一顿打…… 伤好了,就继续接客,有一男子,听说是做大官的,其他小倌妓子巴不得脱光了往他床上躺,偏偏李成雪不买他的帐。想来是一时新鲜,遇上个带刺的人,那官员便花重金将李成雪买下来带回了府里。 李成雪被扔到床上,那男子就迫不及待地扯李成雪的衣服,李成雪拼命地反抗,但他还只是个少年,力气比不上男子,自然吃亏不少。 “辉!救我!辉——救我,救我啊!”李成雪哭喊着,但那个叫辉的人如今又身在何处?怕是早就忘了自己了吧…… 衣服被扯开,露出北耀辉送他的玉佩,那官员见了竟然眼红地从他的脖子上扯了下来。李成雪连忙跪在床上连连哀求,让他把玉佩还给他。 “哼,好,你要,就取悦我啊。”官员色相毕露,李成雪握着拳头,咬着牙,眼里的泪光慢慢溢出。看到这可人的模样,那官员也顾不上什么玉佩了,随手一扔,就把李成雪按到,啃着李成雪的脖子。 恶心,厌恶,所有的负面情绪冲击这李成雪,他挥着手,抓伤了官员的脸。官员的耐心被磨光了,一阵恼怒,将李成雪拎起往地上一摔,李成雪磕到一旁的桌子,额头上鲜血直淌。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那官员竟然褪去裤子,捏住李成雪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将自己的分身送了进去。李成雪的嘴被撑开,呜咽着,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这一刻,他真的好恨,恨所有人,恨那些虚伪的一副小人嘴脸的官员,恨那些将他抛弃的人,最恨的,是那个北耀辉! 斜眼看到被踩碎的玉石,李成雪的理智完全崩溃了,他狠狠地一口咬下去,那官员疼地推开李成雪,李成雪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官员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系好裤腰带就抽出床边的剑,往李成雪那边砍,李成雪忍着疼一个翻身躲过,但被那官员抓住骑在身上,要把剑刺下来。李成雪使劲力气抬住那官员的手,两人扭打着,不知何时,那剑竟到了李成雪手中,李成雪想都没想,一剑刺了下去。鲜红带着温度的血液喷在李成雪的脸上,那官员还要喊人,李成雪见势,连忙抽出剑,又刺了下去,反复了好几次,那官员早已咽下最后一口气,李成雪还在刺,最后还将那官员的头颅砍了下来。 初次杀人的快感,加上之前的种种,让李成雪彻底癫狂了。他拖着沾满血的剑,往门外走,见到人就砍,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也许那时,他就具备了杀手的天赋,明明没经过训练,竟然身形矫健,连府里的打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知不觉,府里已经血流成河,那官员上下几十号人口,都死在李成雪的手下。 “哇——居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一身白衣的少年站在屋顶,看着地上的尸体感叹道。突然看到尸体间,站着一个少年,好奇心上来,白衣少年一跃而下,对着那人喊道:“喂,你是谁?”没想到,那人竟然直接冲向自己,劈剑砍来,那少年的眼睛已经不是常人的眼睛了,那是杀红了眼癫狂的眼神!但白衣少年还是制服了他,在那人趴在地上喘着气时,一男子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问道:“怎样?要跟我走吗?” “去哪?” “地狱。” “带我走……”说完,失去了意识。 地狱?呵,那就继续堕落吧…… 少年被带到一个地方,自从他恢复意识之后,虽然经过训练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杀手了,但他经常对着窗外发呆,那晚的白衣少年推门而入,见他又在发呆,便找个话题说道:“我叫梦月,你叫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道:“你们这里的杀手不是都没名字的么,我自然也没名字,更何况,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少年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好似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是零星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而已。 “可总要有个称呼吧,假的也无所谓。”梦月解释道,少年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你取吧。”梦月思来想去,挠了挠头道:“清月?” 少年白了他一眼,除了月亮他就不能想点别的? “不好听。” “你烦死了!自己取吧你!” 梦月无奈摇了摇头,将一支银色的烟斗扔给少年,说道:“诺,这是前几日任务的时候得到的,是纯银的,你那么爱钱就给你吧。” “什么人用过的,我才不要呢。”少年难得地皱了皱眉头,梦月眼角一抽,吼道:“没人用过!刚打造完就给你送来了!”少年听闻这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烟斗,仔细打量起来。这烟斗通身是银制的,只有烟嘴部分是用上好的木头做的。在烟斗上还刻着一行小字:“花开人趋之,花落兀自黯。落落心空空,雨打芭蕉扇。”莫名地,竟觉得这诗挺入眼的。少年弯嘴一笑,说道:“梦月,从今以后,我叫花落雨……” 那一笑,梦月竟晃了神,这少年笑起来居然这样妖娆妩媚,却又带着一点邪气,他知道,若是他愿意,这个少年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呵,呵呵……”花落雨垂着头,若不是有铁索吊着,花落雨此时已经瘫在地上了。弄了半天,自己是李成雪?哈哈,这是什么玩笑话?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兜兜转转,还是转进了那人的世界,拼命想要抹去的回忆还是记了起来,最害怕的结果还是出现了,那人的音容笑貌却比之前还要清晰,小时候的他,现在的他,一张张容颜在脑子里晃来晃去,心里却揪着疼。 “为什么要让我记起来……”花落雨无力道。 “你不是想知道么,怎样,现在,是不是想杀了北耀辉呢?”教主捏起花落雨的下巴,幽幽说道:“如是想,我就放了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知道他过去的,肯定和那件事脱不了干系!难倒那次他和北耀辉被抓,是这人一手策划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现在要让自己想起来?就是为了让他去杀北耀辉?以他站在北耀烨的立场上,不无可能,哼,他花落雨怎会真的任人摆布! “放了我。” 教主冷哼一声,手一扬,花落雨手脚的铁链滑落,花落雨活动了下手脚,还好,没废。 “你可以走了。” 教主说完,就离开了。花落雨走出屋子,发现这屋子其实就是上次自己和北耀辉被关的地方,果然教主和此事脱不了干系。但下一步该怎么办?真的去杀北耀辉?哼,那人确实可恨,但不急,他要把那些抛弃他的人,都一个个抹杀掉…… “呵,李成雪,我为你祭奠!” 花落雨一抹邪笑勾起,拖着剑,朝城内的李府而去…… 第十三章:爱逝 自从见过花落雨,张氏就一直闭门不出,躲在屋子里天天诵经。屋内烛光幽幽,低声的诵经声伴随着佛珠的捻动声,静谧中透着一种灵动。但这种和谐的气氛立刻被“啪”的一声打破,张氏往窗户看去,只见皎洁的月光泄进窗户,一人执着一把剑倚靠在窗口,只见他一身红衣,几处破损,隐着暗红,头发披散着,几缕发丝因风的缘故贴在脸上。那张脸,魅惑的眼睛泛着红光,几抹鲜红的印记证明一场杀戮刚过。那人在笑,露出贝齿,看到张氏的慌乱,嘴角夸张地上扬。一跃而下,走到张氏面前。 “夫人可还认得我?”花落雨钳住张氏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张氏吓得连声音都发布出来,花落雨咂了咂嘴,不耐道:“二十年前,李大人的娇妻难产而死,可是你干的?” 张氏一愣,随后好似疯言乱语道:“姐姐你饶了我吧,是我一时糊涂,买通太医,让你难产,但是,这些年,大人从未正眼看过我,你饶了我吧,姐姐,你饶了我吧……”花落雨手一撤,袖子一挥,将张氏抚在地上,看着她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叨扰,就觉得厌恶。抽出剑,笑意蔓延,低沉道:“那我就送你去跟她道歉吧,呵呵……” 一道剑光闪过,张氏再没了声音。一丫鬟给张氏送夜宵,刚推门而入,就看见张氏躺在血泊中,花落雨慢慢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她着实下得不轻。 “啊,啊——”丫鬟捂着头,就要往外跑,然前脚还没踏出,在一道血光中到底地不起。 许是听到惊叫声,不少人冲了过来,花落雨扭了扭脖子,好似在做准备运动,还没等家丁反应过来,身形一闪,剑花缭绕,一招舞完,剑归鞘,一道道血四溅,家丁躺了一地。 “落雨!”北耀辉惊呼出声,方才听到后院有惊呼声,于是和北耀司、李虞一起冲了过来,就看见花落雨站在那,冷冽的模样让他有点认不出这是那个媚人的男子。 “呵,手拉手出来赏月么?也好,方便我一起解决了。”说完,脚一蹬,一跃而起,一个旋身,剑一扫,剑气直逼北耀辉等人。足尖轻点,一个翻身跃到人前,剑横扫,北耀辉和北耀司立刻抽出佩剑应对,李虞则闪到一边由护卫保护。 “落雨!你干什么!”北耀辉是真的气了,花落雨突然失踪,再次出现时就发疯似的杀人眷属,还对自己刀剑相向,全然不顾昔日交情。 花落雨没有答话,抬脚直踹北耀辉门面,北耀辉旁边一躲,花落雨乘机剑横扫,若不是北耀司抵挡,北耀辉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见花落雨是真要自己的命,北耀辉怒火直冲,也不顾花落雨发的什么疯,剑用力一挑,又猛地刺过去,花落雨侧身躲闪的同时,一招已出,北耀辉的手臂挂了彩。北耀司想挑开这两人,但却只能勉强帮北耀辉应对几招,就被花落雨打到一边去了,好似花落雨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想杀了北耀辉。 “花公子,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若是皇兄多有得罪,本王愿替皇兄受罚!”北耀司的话花落雨充耳不闻,这样呆傻的王爷梦月怎会甘愿在其麾下的! “花落雨!你又抽得哪门子的风啊!”北耀辉吼道,他本身功力没有花落雨高,也无意伤花落雨,加上花落雨是真要取他性命,招式上已经处于下风了。花落雨哪里肯跟他废话,一个掌风劈来,北耀辉被这出其不意的掌风劈到,血气往上冲,吐了口血,眼看着花落雨就要一剑刺向心门,却像触了电似的弹开,而一支飞镖深深地嵌在一旁的树干里。 只见从一旁树丛里走出三人来,凌风和颜水神色奇怪地跟在后面,为首的,是幻影教教主。 “教主这是做什么?”花落雨纳罕道,不是他让自己来杀北耀辉的么,怎么反倒救起人来了。 “花落雨,教规有令,不得私自对皇家不利,你已违反教规,本座只好除了你。”说完剑已出鞘,然而挡在花落雨面前的却是北耀辉。 “我和他的事,不用教主操心。” 花落雨却不买他的帐,劈剑要砍,教主一把扯开北耀辉,迎上那剑。花落雨这招灌注了不少真气,教主被震得都觉得手麻。 “凌风!看好王爷!”教主一声令下,凌风看了眼花落雨,硬着头皮压住北耀辉,北耀辉挣脱不得,只能乱吼乱叫。 “不许伤落雨!要不然我管你是什么狗屁影王,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教主眼角一抽,说了句:“不愧是他的儿子!”就架起剑直逼花落雨。花落雨入教数年,第一次和教主交手,已然跃跃欲试了。两人你一招我一招,却没分个上下。颜水在一边看着惊讶不已,早就知道花落雨剑术不凡,没想连教主都和他难分高低。 教主见花落雨丝毫没有败退的迹象,提了所有真气,缠绕于剑上,霎时剑花眯眼,一招秋风扫叶逼得花落雨往后一跃,教主不给花落雨喘息的机会,一跃而起,直逼花落雨。花落雨抬剑抵挡,然而剑却被震成两节。花落雨连忙往边上一闪,堪堪躲过方才那一击。教主一个侧身,一剑刺来,花落雨没有剑抵挡,只好用内力催动银丝,缠住教主的剑。教主眼睛一眯,一发力,竟将银丝挣断了好几截。花落雨见往趔趄了几步,抬头时发现教主已经提剑刺来。 “成雪!”随着一声惊呼,一道血光闪过。花落雨怎么都不会想到,挡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太傅李虞! “为什么……”花落雨怔怔地看着面前躬着身子,青丝夹带着白发,有点苍老的身影一点点沉下去,竟不自觉地伸手扶住了他。教主见势,只是头偏向一边,不去看。 “对不起,咳咳,成雪,对不起……”李虞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手颤颤巍巍地举起,花落雨一把抓住,有点迷茫,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这个男人喊了自己的名字,而他已不再是那个高大的男子,如今的他,奄奄一息。 “我不是成雪……”花落雨低头咬牙道。 李虞摇了摇头,第一次像个慈父揉了揉花落雨的头,说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对不起,失去了你娘,我不能再失去你……原谅我,只能在一边看着你,不能给你想要的呵护……”花落雨怔怔地看着李虞,那一直摆着臭脸的人竟然温和地对着自己笑了,时光流转,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那日,自己第一次拿着先生给的奖励举到父亲面前,那人什么都没说,转过头时,那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成雪,咳咳,成雪,为父先去寻你娘了,你保重……”说完,手一沉,从花落雨的手里滑落,花落雨突然猛地摇李虞,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对我不管不问的嘛,这会儿装什么慈父!给我起来!不许死,要死也死我的手上,你听到没有!”只是,李虞一直闭着眼睛,嘴角似有似无的笑落在花落雨眼里,都觉得眨眼。 “不要死啊……爹……”泪眼迷离,花落雨搂着李虞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项之间。他第一次,享受到父亲的爱,为什么就要阴阳相隔,他明明还有好多话要问他的,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结束……他明明才明白,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冷漠,是因为深爱的女人是为了他而死,之后,他的冷酷是为了让他习惯黑暗,不至于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早早夭折,这个男人以笨拙地方式爱着他的娘和他,为什么连个表白的机会都不给他……都是他的错,他不该任性,不该倔强,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滋味,终于让他痛苦不堪…… 看到花落雨抱着李虞的尸体失声痛苦,北耀辉一切都明白了,他真的是李成雪,那个他一直寻找的人,而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花落雨抱起李虞,要往外走,教主却把剑横在面前,挡住去路。 “让开!”花落雨瞪着教主,但教主却依然一副不肯让的样子,透过面具,花落雨都能感受到他的冷冽。 “你别忘了本座来此的目的。” 花落雨咬着牙,是的,他来是为了杀自己的。十几年前,自己被抓又被卖去那种地方,恐怕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从头至尾,他的目的都不在北耀辉而是自己! “我花落雨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教主的事,教主为何这般纠缠不让!” “你不必知道。”说着,也不顾北耀辉发对,又是一招出手,花落雨抱着李虞往一边躲闪,他轻功本来就不好,加上带着个人,根本逃不开。颜水突然冲到教主面前,用幽冥爪抵挡,说道:“教主答应过我不伤主子的,怎能出尔反尔!” “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谁是你主子!”教主将剑一扫,颜水只能往后躲,教主又一剑刺来,颜水情急之下扔下烟雾弹,一声刺耳的剑入肌理的声音后,教主看着剑上的血,又看了看早已人去空空的地,短促了口气,下令道:“凌风!跟我来!” “教主非要杀花左使吗?”凌风皱眉问道,花落雨虽然平时妖孽又鬼畜的,但他从未做过有害幻影教的事,为何教主这次要赶尽杀绝? “你也想死的话倒是可以告诉你。” “够了!”北耀辉吼道,随后冲着凌风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你主子,把他给我带回来!” 凌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教主的话他都不想听,他个外人起什么劲啊。 “还有你!什么幻影教教主,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根本就是个鼠辈!落雨哪里碍着你了你要下这般杀手?要想对他动手,先问问我北耀辉肯不肯!除了凌风都给我滚!”教主看了眼北耀辉,衣袖一拂,转身道:“王爷还是先管好自己为好。”说完,就消失在夜幕中。 “凌风,落雨可有去处?”北耀辉完全把凌风当自己人使了,凌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跟谁不是一样的跟,便回到:“没有。” “本王给你一些人,限你三天之内把人给我带回来!”末了,还加了句“活的!”就气冲冲地回房去。 “凌少侠,花公子就拜托你了。”北耀司向凌风点了点头,差了下人将后院收拾干净。凌风站在院中,真的事风中凌乱了,三天?拜托!花落雨真要逃,被说三天,给他三年他也寻不到啊!他又不是泰安,跟踪技术一流,咦,说起泰安,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家伙死哪去了! 花落雨带着李虞一路往郊外奔,还好颜水早就准备好了马匹,两人一路策马狂奔,没一会儿就离华都老远了,这会儿教主恐怕也难以追上。 颜水突然身子一歪,往一边栽下马,花落雨连忙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将颜水扶起。这才发现她腹部受了重伤,已经湿成一片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李成雪,是不是?”花落雨想起颜水给他假情报让他和北耀辉身处险境,想来是要除去北耀辉,以免哪天自己恢复记忆,会发狂。 “嗯,那日,颜水偶然听到教主和北耀烨的谈话,得知此事,颜水担心主子,便想除了那北耀辉,不想反令主子遇难,颜水该死。” “你确实该死,但我不许你就这样死!”说完,就将真气灌入颜水体内,牵引本已混乱四处消逝的真气,但颜水已经失血过多,内脏具损,真气一点点流失,体温渐渐变凉。 “主子,别白费力了,颜水真是应了这名字,红颜祸水,若不是我听信教主之言,主子也不会沦落至此……” “别说了,你现在真气紊乱,给我省点力气。” “主子,颜水有一事相求。” “现在给我闭嘴,等你好了,别说一件,十件我都答应你。” 颜水摇了摇头,气若游丝,虚弱道:“等我死了,请把我埋在有花的地方,伴不了主子,颜水愿,守在有花的地方,就当是守着主子了……” “不要,我拒绝!你不许死,你不是说要天天给我泡茶的吗?我最爱喝颜水的泡的茶了,你看你都几天没给我喝茶了,回去之后要好好罚你!” 颜水却再也没说话,体内已经空空如也,花落雨知道,她的最后一点气息,已经消失殆尽。手无力地从颜水身上拿开,颜水倒下的同时,花落雨将她楼进怀里,小声地啜泣,一日之内,爱他的人都离他而去了,他命里就该如此吗? 花落雨将颜水和李虞葬在一处突出的悬崖上,四周鸟语花香,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好似撒在草丛里闪烁的彩色的星星。 花落雨将两个石头放在坟前,权当墓碑了,又咬破手指,在两块石上分别写上“颜水”和“李虞”两个名字。 “爹,你就好好跟我娘在地下团聚吧……”随后又目光柔和地看向另一块石头,说道:“傻瓜,不是红颜祸水,是红颜似水啊……” “主子,属下护驾来迟,望主子责罚。” 花落雨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边蓝天白云,问道:“泰安,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主子去哪,泰安便去哪。”泰安跪在地上,恭顺地低着头。 “好……”说完,转身和泰安一起离开,从此,他将浪迹天涯,不问红尘,天下不再有花左使,更不会有李成雪,如今的他,只是个不知家在何处的流浪儿罢了…… 第十四章:叛乱 花落雨离开华都已近把月,除了偶尔有派来的杀手外,日子倒也过得清闲。和泰安两人一路吃吃喝喝的,竟已到了凤城。花落雨走到城门下时,一愣出神,他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主子,进吗?”泰安见花落雨迟迟不动脚,忍不住问道。 “走吧……”花落雨和泰安都戴了斗笠,又用黑纱遮住脸,虽然凤城的人并不认识他们,但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两人走到一家客栈,小儿殷勤地上来打招呼:“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给我们两间房,吃的送到房里,没有事不要来打扰。” “哎,好嘞!客官楼上请。” “欸你听说了吗,大皇子被贬为庶民了。”楼下的议论引起花落雨的注意,便侧耳倾听。 “为什么啊?大皇子不是已经是候选人了吗?” “嗨,之前的流仙散啊,人口失踪啊,据说都是大皇子一手操作的。” 众人听了都恍然大悟,又唏嘘不已,没想到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大皇子,竟然会干出这等子事来,之后的闲话无非是似有似无地对北耀烨的蜚语,花落雨也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便让小儿带路上楼去了。 花落雨半夜翻上屋顶,看着天上星星点点的夜空发呆,不一会儿,泰安也上来了,还带了两坛酒,将一壶抛给花落雨,花落雨接过酒,掀开红盖子,顿时酒香四溢,一闻就知道是陈年的花雕酒,头一仰,张嘴喝起来。 “主子可是还对西遥王有所挂念?”一句话,差点把花落雨呛到。花落雨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愠怒道:“胡说些什么,我为什么要挂念他。” “那主子为何……”为何又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泰安的下文在花落雨的一记眼刀下咽回了肚子里。 “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罢了,明天我们就起程,继续往西走。”花落雨说完,又仰头喝起酒来。 “可是再往西,就是西楚了。” “那就往东!”花落雨有时真的觉得泰安有点碍事,什么时候都是不温不火的,真有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格调。 “来人啊!救命啊!”突然一声呼喊引起了花落雨的注意,只见一男子滚爬跌撞地往路边缩,看他面上潮红的,花落雨只当是个醉鬼本不想搭理的,但随后出现的身影让他一怔。那几个黑衣人很快制服了醉酒的男子,就往城外跑。花落雨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足尖轻点,飞身而下,跟了上去,泰安紧随其后。 花落雨跟着那几人来到一处偏僻之所,这里是上次和北耀辉被困在坑里的那个林子,在林子深处,竟然有有一个洞穴,那黑衣人进去后再也没出来。花落雨和泰安对视了一眼,泰安点了点头,两人摸黑朝洞穴走去。 进入洞穴后,逐渐变得宽敞起来,原来在洞穴里竟是一座宫殿,虽比不上路上的富丽堂皇,但也气势不小了。听到声响,花落雨和泰安闪进一旁的隐蔽处,发现出来的,竟是北耀烨,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汉子。花落雨更加疑惑,这北耀烨在地下捣鼓些什么呢,想建个地下王国吗? “出来!”突然,汉子朝花落雨的方向喊道,花落雨一惊,这人真是够敏感的,他和泰安都闭了气息躲在暗处居然还能被发现!花落雨唇角一勾,优雅地走出去,对北耀烨说道:“王爷近来可好啊。” 北耀烨见是花落雨,便调笑道:“原来是花左使啊,我当是哪里的耗子呢。” “呵,王爷说笑了,对了,现在称呼你为王爷似乎不妥了。”花落雨说完,咂了咂嘴,好像在为北耀烨惋惜似的。 “哼,听闻花左使现在被教里追杀,不知可有心与我合作。”北耀烨说完,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花落雨答应最好,若是不答应,这殿里的死士绝对不会让他逃了的。而此时,已经有一拨人围着花落雨了。 “哼,我有选择的余地吗?”花落雨讥讽道。 “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花落雨看着北耀烨,随后眉眼一弯,笑道:“那我姑且留下,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北耀烨看到花落雨的笑容,总算知道为什么北耀辉对他如此着迷了,当真一个媚字! 随后,北耀烨带着花落雨参观了他的殿宇,这大殿之内又分为若干房间,甚至还有地牢。偌大的地牢,关着的全是眼红的壮汉,和前几日攻击花落雨的人无异。 “这些人是……” 北耀辉见花落雨提问,便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流仙散会让人神智涣散,但那只是第一阶段而已,真正的流仙散,会把人变成最强的杀手,而且凡是被咬中的,除非自己死,别想脱身。”花落雨是见识过这些死士的本事的,没想到,流仙散的背后竟是这样的。张谢灵死之前透露流仙散的幕后是皇宫中的人,没想到是北耀烨,虽然知道几次三番对北耀辉下杀手的是他,但却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培养这些死士,莫不是为了夺位?” “哼,花左使果然是玲珑剔透之人。” 花落雨不屑道:“就凭这些死士,你能赢得过北耀辉?” “所以才要有劳花左使啊。”北耀烨说着,目光黏在花落雨的脸上,让他浑身不自在,看来这北耀烨看出北耀辉对自己的心思,哼,你真当他是痴情王爷么…… “落雨尽量不付所望。”说完,云袖一甩,往地牢外走。 花落雨被安置在殿内的一处房舍内,没有北耀烨的允许,不能私自走动。 “主子,你真要帮那北耀烨?” “泰安,我问你,若是你我两人拼尽全力,有几成把握从这里逃出去?”花落雨捻着酒杯道。 泰安想了想后,说道:“三成。” “那不就是了,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逃不掉,干脆就呆着。”说完,将酒杯里的酒水尽数泼到花盆里,那花没过多久,就枯萎了。 哼,北耀烨,想给你爷爷下毒,你还嫩着呢! 花落雨闲来无事,到处乱晃,突然被人拦住去路,一看,原来是那日识破他的汉子,好奇心上来,便拱手问道:“前几日兄台一眼就看出落雨藏身之处,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那汉子见花落雨恭维他,竟一时羞赧,说道:“什么尊姓大名,俺叫赵大根。” “赵大根?”花落雨轻声重复了一遍,觉得很是耳熟,突然想起来,便问道:“你可是张谢灵府里的下人,你娘是赵氏?” 赵大根一怔,没想到居然有人认识他,木讷地点了点头,花落雨失笑道:“真是机缘巧合!”见赵大根一脸不解的样子,便将张谢灵一案和他说了。知道自己的母亲被花落雨所救,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花落雨连忙扶他起来,说道:“哎,快起来,要谢谢那北耀辉去。” 赵大根心下疑惑,既然花落雨和北耀辉有交情,为什么又要帮北耀烨,但人家的私事自己也不好打听。花落雨却早不把这事放心上了,手指点了点里面,问道:“前面到底是干嘛的。” “前面是流仙散第三阶段研制之所。”知道花落雨救了张氏,赵大根便不对花落雨有戒心了,反正他现在和北耀烨是一条船上的,告诉他也无妨。 “第三阶段?”花落雨疑惑道,赵大根便告诉他,流仙散第三阶段,便是让服用之人突破身体的上限,而且与第二阶段不同,能让人保持理性,而他就是服用了这药,才能有能力发现躲在暗处的花落雨。 花落雨意识到,北耀烨说要夺位不是闹着玩的,第二阶段的那些死士已经难以对付,若是真将服了第三阶段的这些人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北耀烨这次真是玩大的!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北耀辉被人刺死,血肉模糊地样子朝地上倒去。花落雨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一身冷汗,告别赵大根后,回自己的住处,心里却暗下决心,不行,北耀辉的命,是他的! 半个月后,北耀烨带着这些死士,浩浩荡荡地前往华都,路上虽然遇上杀手,但哪里是那些死士的对手,连花落雨都没有出手。 死士闯入皇宫,所到之处,都血流成河。花落雨看着这红色的景象,觉得一阵恶心,仍由他们往内殿去,自己却堵在宫门口等人,这人,自然是北耀辉。 北耀辉带兵赶到时,花落雨正坐在宫门口的栏杆上,吞云吐雾。 “……落雨。”北耀辉不知道是不是该喊他成雪,但又怕他生气,只能唤他落雨。花落雨倒也受用,若是他此时喊出成雪这个名字,指不定他又会发狂。 “里面忙着呢,王爷在这呆着吧。”花落雨跳下栏杆,慢慢地抽出剑,指着北耀辉。众士兵立刻一字排开,挡在北耀辉面前。 “为什么你要帮皇兄?”北耀辉不解道,他就真的那么想杀了自己吗? “答案你自己知道。”花落雨也不跟他多说,一阵剑风扫过,前面的士兵倒了一大半,花落雨邪邪一笑,身形闪过,已经越过士兵,到了北耀辉面前,北耀辉立刻用剑抵挡。 “这次别期望教主来救你,他自身都难保。”花落雨说完,又是一招,北耀辉立刻退后,那些士兵又蜂拥而上,但哪里是花落雨的对手,花落雨砍人跟砍泥巴似的。 “全都给我退下!”北耀辉一声喝令,士兵们皆是面面相觑,北耀辉又喊了声“退下”,那些士兵才退到一边,北耀辉又对墨言道:“你先带兵去内殿支援。”墨言看了眼花落雨,对方丝毫没有拦的意思,在他眼里,只有北耀辉,便带着士兵向内殿去。 “一个人想对付我,胆子不小嘛。”花落雨道。 “我跟自己赌一把,你不会真的杀我。”北耀辉这时候,却自信地笑了,阳光从他的背后投射过来,让他硬朗的身躯变得柔和,脸上的笑容也温柔了许多,花落雨竟一时荒神,想起了初见时,他也是这样笑着,低头问自己是谁的…… “哼,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花落雨剑往后一甩,挽了个剑花指向北耀辉,北耀辉不紧不慢地举起剑,道:“因为你是爱我的。” 花落雨怒火中烧,脚一踏,腾身而起,刺向北耀辉…… 殿内,幻影教的人和死士打成一团,北耀烨高坐马端,看着殿内安稳地坐在龙椅上的北辰懿,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候选人,都是骗人的!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让自己成为皇的意思。从小到大,就知道护着北耀辉,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琳妃,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妃子,北耀辉和北耀司是他从外面抱回来的,这样来历不明的小子,他居然想把皇位传给其中之一,真是荒唐! 人群厮杀中,一抹白色在鲜红的血下,格外惹眼,那人正是幻影教的教主。北辰懿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人不顾性命地厮杀,手抚了抚龙椅,一时感慨无限。这位子,他坐了将近三十年了,甚至高高在上的苦楚,却还是有人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要爬上来,殊不知,真的登上了这位子,除了江山,真的就一无所有了。失了温情,失了真情,失了亲情,失了爱情……连最爱的人,他都无法正大光明的保护,只能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冷眼看他身涉险境,在他流汗时,连递块帕子都不允许……爱得好累,却还是要一如既往地爱下去,远远地看着他,足矣,你说呢?悠然…… 视线中一袭白衣的人抹了把溅在面具上和脸上的血,继续厮杀…… 在幻影教的剿灭下,北耀烨的死士损失惨重,毕竟只是用药物提升的怪物,比不了真正的怪物。北耀烨临死之前还不觉悟,揪着北辰懿的下摆,问他为什么,北辰懿只是说了一句话:“对于你们,我从未偏向谁,是你自己走向深渊的。”说完,留给北耀烨一个无情的背影……皇家自古无真情,北耀烨算是彻底体验到了…… 北耀辉半跪在地上,脸上、手臂、腿上、背上,都是伤,却都不是致命伤,正如北耀辉所言,花落雨始终没有下杀手。花落雨看着在地上喘气的北耀辉,紧紧握着剑,只要他想,现在他就可以一剑杀了他,举着剑的手在微微打颤,他居然下不了手!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把他堵在宫门口的?花落雨不想去想,答案他不想知道,知道了,只会更加混乱罢了。 一群人从内殿蜂拥而出,将花落雨团团围住,花落雨朝内殿看了眼,教主和北辰懿站在中央,知道北耀烨失败了,于是像放弃了抵抗似的,手一松,剑落地,花落雨转过身,安分得出奇,被人押走。 “成雪!”北耀辉一声呼唤,花落雨顿了顿身子,随后缓缓开口道:“王爷认错人了,李成雪已死,王爷节哀。对了,赵大根是死士之一,但愿还没死……”说完,走向殿外。士兵从身后挡住了花落雨的身影,北耀辉想追上去,无奈体力到了极限,普通一声摔倒在地。 “死小子,真没用!”北辰懿扶起北耀辉,将他背在背上,往内殿走。 悠然在身后,低声嗤笑道:“不是跟你一个德行么……” 第十五章:妥协 北耀辉在殿外已经跪了两天了,不吃不喝的,铁打大身子也受不了,更何况他的伤还没痊愈,北耀司和墨言都来劝过,他死活不肯离开。 北辰懿一脚踹开大门,指着北耀辉骂道:“你够了啊!你个不孝子想气死老子啊!跟个门神似的杵在这想让老子吃嘛嘛不香,睡个觉还要半夜起来看看你死了没!” “父皇若是不放落雨,儿臣就不回去。”北耀辉撇了撇嘴,心想,就你这没心没肺的老狐狸吃什么都香,自己胃口不好还怪起他来了。 “给老子进来!”北辰懿恨铁不成钢地愤愤道。 北耀辉头一仰,撅着嘴道:“儿臣说了,若是不放——” “老子叫你进来!听不懂人话啊!”北辰懿吼道,北耀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北辰懿进入殿内。北辰懿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手指敲着头,说道:“你为何对他如此执着?不就是个杀手嘛,你想要,朕给你一百个都行。” “儿臣非他不可。”看到北耀辉执着的眼神,北辰懿有点恍惚,若干年前,他也有这样的眼神。 “花落雨武力高强,儿臣对他的身手颇有信心,加上这次他把儿臣堵在门外,实则是怕儿臣加入混战丢了小命,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儿臣非他不可。”北辰懿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了。身手是不错,但忠心耿耿就不敢恭维了,人家把你伤成那样还敢说是怕你丢了小命,分明就是要你的小命! “给朕说实话!”北辰懿不耐道。 “本王喜欢他不成么!”北耀辉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这下还真把北辰懿气到了,一拍桌子龙颜大怒道:“你小子是翅膀硬了敢顶撞老子了是吧!啊!” “父皇,您老人家赶紧把落雨还给儿臣,省的儿臣在这气您。”北耀辉一脸好心道,北辰懿一时气结,抚了抚自己的胸才一口气缓过来,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呢! “你确定你能一直保持这种心情,”不知何时,幻影教教主悠然从暗处现身,说道:“纵使全天下与他为敌,你也愿意舍弃一切,与他共度岁月吗?” “我愿意!”北耀辉斩钉截铁道,失去什么都不能再失去他了。见北耀辉如此坚定,北辰懿抚额无奈道:“真是世事轮回啊……”北耀辉虽然听不懂北辰懿话里的意思,但知道北辰懿已经松口,便趁热打铁,信誓旦旦道:“父皇放心,儿臣会看好他,绝不让他胡来的。” 北辰懿和悠然对视了一眼,随后对北耀辉道:“朕答应把他给你,但是有个条件……” 北耀辉走出大殿,没过多久,就看见花落雨被反手押着朝他走来。待走近时,北耀辉亲手为他出去枷锁,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就走。 北辰懿看着两人渐去的身影,叹了口气,一旁的悠然无奈道:“不愧是你儿子。”说完,就消失了踪影。北辰懿颔首一笑,低语道:“也是你儿子……” 花落雨坐在马车里,背靠着车厢,看着车厢外流转的景色,不出声,心里却在想也不知泰安和凌风怎样了。像是看穿花落雨的心思,北耀辉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接应泰安和凌风了,他们马上就会跟上,现在,本王会保护好你的。” 花落雨应付地“嗯”了声,目光始终没有投向北耀辉,突然手一紧,花落雨一怒,看向北耀辉,那人拉着自己的手,一脸委屈的样子,就好像明明做了好事的孩子没有得到应得的奖赏似的。花落雨眉头一皱,想抽出手,却被北耀辉抓得死死的。 “嗯?”北耀辉察觉到一丝一样,另一只手把上花落雨的脉搏,心口一跳。 “如你所料,我的功夫被废了。”花落雨轻描淡写道,好似在说别人事一样。北耀辉却一阵心疼,他知道父皇是怕花落雨伤到自己,才废去了他的功夫,但是,他知道,花落雨那身功夫是他唯一的依靠,现在的他恐怕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看到北耀辉为自己难过,花落雨冷哼道:“你别误会,只要有机会,我随时都会取你性命。”北耀辉抓着花落雨的手紧了紧,清澈的眸子看着花落雨,正经道:“无碍,只要你在我身边,足矣。”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比起死亡,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你啊…… 花落雨鼻子出气一声冷哼,看向窗外,北耀辉的手已经放松,而他,却没有再抽出……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北耀辉皱了皱眉,不情愿地松开花落雨的手,掀起车问道:“怎么了?”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几个壮汉手里拿着斧子刀剑的,一个个像是要吃人似的虎视眈眈地看着北耀辉。 “哎,给他们点碎银,然后继续赶路。”北耀辉随口应付道,赶车的小厮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往地上一扔,道:“诺,给你们了,赶紧让道。” “哟,你这是玩爷爷我呢?这么点怎么够!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为首的强盗吼道,虽然眼睛瞄向车内的花落雨,道:“若是把那女人给老子尝尝倒是可以减掉些许碎银。” 只觉一阵风,花落雨已经从马车上蹿下来,一拳就要挥过去,被北耀辉立马从腋下往上架住。 “你才是女人呢!你全家都是女人!北耀辉,放开老子,我要跟他拼了!”花落雨一边吼着一边用脚乱蹬,北耀辉头疼,你都没功夫了跟人家拼什么! “你冷静点!” “呵,原来是个男人,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回换作北耀辉怒了,这真是世风日下,他堂堂西遥王居然被个强盗嘲笑,将花落雨架到车上,拔出剑,让小厮保护好花落雨,自己抽出剑跟那些强盗打了起来。 北耀辉一开始处于上风,但重伤在身,没多久就吃力了。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染红了白衫,花落雨看不下去了,抢了小厮的剑跳下马车,虽然内力尽失,但剑术还在,只是少了剑气,威力大打折扣。花落雨越打越来气,想他居然功夫不济到被几个盗贼欺负!也不顾北耀辉劝告,怒目圆睁,挥剑乱砍。好在泰安和凌风及时赶到,盗贼们见力不敌众,落荒而逃。 花落雨气愤地转头,发现北耀辉用剑撑着身子,往一边一歪,栽了下去。花落雨连忙把他翻过来,北耀辉的唇边已经有血迹了,可能是内伤复发,急血攻心。花落雨一手搂着北耀辉的脖子,一手帮他擦拭嘴边不断溢出的血,颤抖的手连帕子都握不住,索性用袖子擦拭。 “喂!北耀辉,我警告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呵,落雨,本王欠你的,只能用血来偿还了……”北耀辉气若游丝,眼神也开始涣散。 花落雨想起李虞和颜水的死,觉得一阵后怕,揪着北耀辉的衣襟道:“我不要你还,我要你欠一辈子!不许死啊……”一滴清泪落在北耀辉脸上。 “你再哭,我下辈子都还不起了……”北耀辉微微抬起手,想拭去他的眼泪,却怎么也碰触不到。当手被花落雨紧紧握住的那一刻,北耀辉闭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喂!北耀辉!你给我醒醒,不许死啊,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要你的命,你是我生存下去唯一的意义了……你死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北耀辉还是安静地闭着眼睛,花落雨哭着拥紧那人,哽咽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辉……我输了,我承认我爱你,那个赌局,你赢了!辉……” “真的?”那个死人突然惊喜地睁开眼睛问道,花落雨瞪着泪眼松开北耀辉,只见那人一脸欣喜眼睛放光就差没有摇尾巴汪汪地叫了。 “你没死?” “阎王不收我,而且本王哪舍得你啊。”说着一手捏住花落雨的下巴,舌尖轻轻舔去花落雨脸上的泪水。花落雨推开北耀辉,慢慢站起来,冷笑了两声,破口大骂道:“北耀辉!你要死就死远点!死干净拉倒!老子再不奉陪!”说完就急匆匆地转身,被北耀辉一把扯进怀里,花落雨彻底炸了,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把退开北耀辉,抢了泰安的剑就要砍。泰安和凌风本来只是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这下立马一人一边架着花落雨,不让他动手。 “滚远点!还是你想我现在就杀了你!”花落雨连踢带踹,不让北耀辉靠近,手里的剑还在乱挥,泰安只好劈手夺下,凌风眼疾手快,将地上的剑也一并收了,主子吵架,他们也不好干涉,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马车上,带着小厮先走了。 花落雨气愤地将头别想一边,也不知气的还是为刚才表露心迹的事羞赧,脸红到了脖子根。 “落雨乖,不闹了,我真伤着呢……哎哟!疼!”花落雨不顾北耀辉呲牙咧嘴,又落下一拳。北耀辉疼得只抽冷气,抓住北耀辉乱挥的手,吼道:“花落雨!再发疯看本王怎么收拾你!啊!你轻点!” “放开我!唔!放……嗯……”剩下的抱怨,带着那人舌尖带来的血腥,咽回肚里。北耀辉一手搂着花落雨的腰让他尽量靠近自己,一手拖着他的脸,舌尖灵巧地挑逗着他。花落雨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竟一时觉得舒服,慢慢地放弃了挣扎,感受着北耀辉的气息、温度,渐渐沉溺其中,明明以前那么反感,这会儿他却希望这个吻不要结束,因为他不知道,结束之后他到底要以怎样的面目面对北耀辉,是那个漠视一切的花落雨,还是依赖他的李成雪…… 花落雨突然惊醒似的推开北耀辉,微微喘着气,他居然忘了,忘了他受了多少折磨屈辱,怎能如此轻易就妥协!北耀辉看到花落雨一脸惊慌的样子,想要伸手去安抚他,却被花落雨一手拍掉。 “你究竟,把我当成谁?”花落雨有点受伤的表情,让北耀辉一愣。 “你就那么在意你的身份吗?花落雨,李成雪都是你啊。” “我不是李成雪!我不要是他!”花落雨突然捂着头,一边摇着头一边喊道。 他不要是李成雪,不要!他不接受这样的人生!那晚令他崩溃的夜晚又一次浮现在脑海,花落雨一阵厌恶,狠狠地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北耀辉立刻阻止他,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要伤害自己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花落雨泪眼迷蒙地看向北耀辉,久久,说道:“我这样肮脏的人,只会玷污了王爷,还请王爷,放落雨自由吧……” 北耀辉一把搂住北耀辉,紧紧拥着,将头埋在花落雨的项间,沉声道:“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么干净纯粹,我不要放了你,我说过,这辈子,你都是我的!” 花落雨被北耀辉带回凤城王府,用过晚膳后,花落雨要沐浴清洗,担心花落雨会睡着,北耀辉发了三遍不会乱来的毒誓得到了帮花落雨擦身的权力。 浴池里,花落雨安静地任由北耀辉擦拭,突然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从李成雪变成花落雨的吗……” “你若不想讲,我便不问。”北耀辉知道,那一定是段不堪的回忆,否则,他也不会再知道自己身份那晚几疯狂,想要杀自己了。 花落雨一阵沉默,随后将与北耀辉分开后的故事告诉北耀辉,只是他讲述的时候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让人恐惧。 “所以我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要丢下我……”说道最后,花落雨的声音哽咽了,转过头时,北耀辉看到他眼里擒满泪水,那样的受伤,那样的无助,他似乎可以看到那晚他是多么的绝望…… “对不起,我……”北耀辉心痛地看着花落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那时他识破尸体的骗术,他就能去救他,他就不会有那样的遭遇,就不会,那样恨自己了……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的……”花落雨冷冷道,北耀辉没再出声,只是抱着花落雨,头埋在他的肩上,而花落雨也没有躲,像个冰冷的木偶般,任由他抱着。 此后一段时间,花落雨一直呆在自己院内,时不时地搞点小动作,但都动不了北耀辉一丝汗毛。坐在院子里发呆,花落雨数着一片片凋零的花瓣,心里的那点恨却没有以前多了。其实,他都懂,自己完全是在迁怒,自己遭受的一切,不是他的错,那时他一如自己,是个无助的孩子罢了…… “唉……”花落雨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很闲吗?”没有问就知道又是那人来了。 “怎么?今天这么安分,不想杀我了?”北耀辉走到他身边并肩坐在他旁边,花落雨往旁边挪了挪,淡淡道:“我没那么傻,一没功力,二没暗器,三没毒药,杀得了你么!”就算都有,也没见着你怎样! “有自知之明是最好,既然你今天不想杀我,那我们就做点,别的。”说着就将花落雨拖到自己怀里,俯身亲了下去。 “唔!”花落雨连忙挣扎,但他现在除了力气比女人稍微大点,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瞪着北耀辉一口咬了下去。 “嘶——你这小花猫什么时候跟小狗似的会咬人了?”北耀辉用拇指轻擦着花落雨的嘴唇,玩味似的问道。 “哼,吃我豆腐,你也不怕烫嘴!”花落雨一手拍飞北耀辉的手,就想起身,被北耀辉又按回怀里。 “本王就喜欢你这热豆腐!”说着就咬住北耀辉的唇,吮吸舔弄,这次不管花落雨怎么回咬,也不松口。几个回合下来,终是花落雨败下阵来,可恶!怎么好像自己是在迎合他!于是,花落雨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手段,你亲吧,我像个死人似的看你还有没有情趣。 “唔!嗯,不要——啊……”事实证明,北耀辉有起死回生的手段,手在花落雨身上来回游走,立刻点起一把把欲火。 “唔……放开……”花落雨呜咽着呻吟,他讨厌自己像个女人似的被男人这样抱着!会让他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感受到花落雨的颤抖,北耀辉停止了动作,但抱着花落雨的手臂紧了紧,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不管你过去怎样,以后的你只属于我,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不会再放手了……失去你比你要杀我更让我心痛……”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呵,欠你的,先爱上的总是输家,从我爱上你的那刻起,就欠你一辈子了。” “……傻子……”花落雨靠在北耀辉怀里,嗅着他的气息,那是,如阳光般的味道,最后的一点恨,好似也湮没在心底的最深处…… 与君如斯,夫复何求,呵,哪里是你欠我的,分明是我欠你的……爱到妥协,便是如此了吧…… 北耀辉一怔,那个一直对自己冷漠的人,这次紧紧地回抱了自己,嘴角上扬。 秋日的午后,天气晴好,心情,也甚好…… 第十六章:难相守 步入秋天,万物萧条,落叶转黄,一片片凋零,在这样萧索的季节里,西遥王府的一隅却是生机勃勃,一大早就在闹腾。 “北、耀、辉!”花落雨两手叉腰,怒目而视,北耀辉则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天花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说!昨晚你都干了什么!”花落雨举起手,但扯到腰就觉得一阵酸疼,今日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身上有斑斑点点的痕迹,加上下身传来的酸楚和无力感,动动脚丫子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除了北耀辉还能是谁! “我能不用说的,用做的吗?”北耀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扶着手肘,笑容里满是宠溺。花落雨黑着脸,抽出剑,一边看向北耀辉一边吼道:“混账!我要砍了你!不许躲!” “娘子息怒嘛,为夫以后不会再乘娘子睡迷糊占你便宜了,而且你昨晚不是也挺享受的——啊!我错了我错了!娘子手下留情啊!”北耀辉到处乱窜,花落雨没了功力,加上昨晚的疲劳还没褪尽,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花落雨剑一扔,气鼓鼓地拉过凳子坐下,北耀辉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蹲下身,两只手扒在桌上,头往上面一搁,偏头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花落雨道:“落落,我错了嘛,你别生气好不好。”花落雨烦闷地看向北耀辉,这人现在哪有半分王爷的样子,根本就是个耍无赖的小孩,不觉好笑,竟忍俊不禁了。北耀辉见花落雨捂着嘴扑哧地笑了,自己了乐得拉过凳子坐在花落雨旁边,说道:“你笑起来多好看,别老板着张脸,多浪费啊。” “你少气气我就成了。”花落雨咕喃道,随后又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若是要争皇位,免不了和东曦王一翻争夺,他是你亲弟弟,你下得了手吗?” 北耀辉似被戳到了痛楚,北耀司和他是穿一条裤裆长大的,对方的脾气大家都清楚,真动起手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有朝一日,你若真的成了皇,便是我们分别之时了……”花落雨挑破了一直以来北耀辉不想面对的事。北耀辉自然知道花落雨的顾虑,有朝一日他成了皇,他再也不能和花落雨在一起了,皇宫容不下他,天下容不下他。那日,悠然问他若是天下人与花落雨为敌,他是否愿意放弃一切与他相随,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现在想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若是让你进宫——” “我不要!”花落雨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北耀辉苦笑一声,也是,他心高气傲,怎会屈居于皇宫那样的地方…… 花落雨沉默下来,他不是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只是真的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也不知如何是好,更何况,他还没弄清楚,教主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先是对他百般阻挠甚至不惜杀了他,可现在却不见他有什么动静,而他和北耀辉的关系也让他捉摸不透。 “对了,难得清闲,我们去一个地方吧。”说着也不顾花落雨反对,拉着花落雨的手走出院子,直奔马棚。牵了马,让花落雨坐在上面后自己翻身而上坐在花落雨身后,脚一夹马肚子,策马扬尘而去。墨言站在门口,摇了摇头…… 花落雨倚在北耀辉怀里,北耀辉的气息均匀地呼在他的耳际。马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均是有着俊美的容颜,发带夹着青丝随风飞扬,若是旁人看了,恐怕会以为是一对逍遥眷侣。 北耀辉将花落雨带到郊外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是凤城直属下的小镇,在小镇的后山竹林里,有一栋简陋的房舍,周围布满了各色菊花,一阵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清香。四周用篱笆围了个圈,有一处向外延伸,便在那里设了石凳石桌。北耀辉将马的缰绳套在篱笆上,牵着花落雨的手走近。 “这里是?”花落雨不解道。 “是我出来散心时落脚的地方……”北耀辉说着,拉过花落雨,站在山崖边,像山下远眺。从这里,能清楚地看清楚小镇的全貌。说是,其实这个小镇除了一些主干道,大部分是用一些甲板和渔船搭建起来的,竹子搭建的房舍倒映在湖水中,好似镜花水月中的空中楼阁。来来往往的行人,碰上相识的驻足攀谈几句,便又忙自己的事去,有的热情的,会从竹筐里拎出一条还活蹦乱跳的鱼,满脸笑着把鱼塞到对方怀里,遇上不肯收的,就死死按进怀里,自己撒腿跑了。 “我们在这住几天吧。”北耀辉轻声建议道。 “好。”没有拒绝,花落雨一直向往着这种隐居山间,不问世俗的日子,北耀辉是帮他圆个梦吧…… 这几日,北耀辉和花落雨每天都在这个小镇上闲逛,有时会从山下打一些酒,在山上的石桌旁把酒言欢,真真是饮风共醉月,谈笑江湖间。有时,花落雨会舞一阵剑,北耀辉就坐在一边安静地观看。红色的身影,翩跹翻转,剑花缭绕,失了剑气,却添了一份柔和。 这日,北耀辉屁颠屁颠地跑到花落雨面前,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两个精致的面具,眨巴着眼睛,面露期待。 “这,什么?” “面具啊。”北耀辉理所当然道。 “我知道是面具!”花落雨白了他一眼,说道:“干什么用的?” “呵,今晚是灯节之夜,家家户户都会放花灯祈愿,年轻的男女会戴着面具,找对眼的有缘人,还可以把心上人的名字写在花灯上,说能白头偕老,还有啊……” “说重点!”花落雨眉一抽,打断北耀辉滔滔不绝的演讲,北耀辉遂认真道:“陪我去放花灯!” 懂了,是闲得无聊了,被不安分地想出去闹腾了。花落雨走到门外,看北耀辉还杵在门口,便回头说道:“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那我给你戴面具!”北耀辉兴冲冲地跑过去,将一个银色面具帮花落雨戴上,戴好后仔细打量着花落雨。琥珀色的瞳孔在面具下显得深邃,而朱润的嘴唇和渐渐的下巴则露在外面,虽然遮去了大部分容貌,但这欲遮还露的美感反而让他更有韵味,而那一身红色的广袖锦袍让他更是分外妖娆。 “我们家落落真好看!”北耀辉眯着狐狸眼灿烂一笑。 “嗤,戴上你的面具吧!”花落雨夺过北耀辉手里的另一个面具,扣在北耀辉脸上。北耀辉的面具是宝蓝色的,配上他那身白色的锦衣,分外好看。 “走吧。”北耀辉伸出手,轻快道,花落雨不着痕迹地笑了下,握住他的手。两人共骑一马,花落雨在前,北耀辉在后,一骑快马绝尘而去,前往灯火通明的小镇。 “人真多啊……”北耀辉看着涌动的人群,不禁感叹道。 “赶紧放,放完了回去睡觉。” “落落你好没情调啊。”北耀辉学着不知从哪个风尘女子那学来的口吻娇嗔道,花落雨中指往北耀辉脑门上一弹,笑骂道:“好好说话!” “呵,走,放花灯去。” 两人来到买花灯的小摊子上,各挑了一盏花灯,店主递来笔,北耀辉大笔一挥,写了花落雨的名字,看向花落雨时,那厮已经举着花灯看着自己了。 “不知公子写了谁的名字?”北耀辉凑近道,花落雨面上一热,转身就走。 “明知故问!” 北耀辉无奈地摇了摇头,紧紧跟上,这人真够别扭的。两人将一红一白两盏花灯放入水中,看着杳然而去的花灯,各怀心思。怔怔地看了花灯半晌,花落雨回过神来,发现北耀辉却已不在身侧了,顿时慌了神。 “辉!你在哪!”推开拥挤的人潮,花落雨惊慌地寻找着北耀辉的身影。突然一抹白进入自己的实现,那人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托着一盏花灯,其他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就见他缓步走向自己。 “哎,这人戴着面具都这么俊,一定是个好看的人。” “可他举着定情的花灯,一定有中意的人了吧。” 恍惚间,北耀辉已经走到花落雨跟前,不知是花灯的缘故,还是情熏迷离,北耀辉戴着面具的脸变得柔和,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他缓缓开口道:“落雨,嫁给我吧。”花落雨一怔,而落在别人眼里只当他是悸动羞涩的女子。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花落雨落荒而逃,真的是慌了,大庭广众之下,他说了什么?嫁给他?他一男的怎么嫁给他,况且…… 手一紧,花落雨匆匆回头,落入严重的,正是北耀辉。 “不肯就不肯,你跑什么,丢了怎么办!”北耀辉斥责道。 “丢了就丢了,大可不必寻我……”花落雨嗫嚅道,北耀辉丢掉手里碍事的花灯,搂住花落雨低头吻了下去,堵住花落雨的嘴。 唇舌斯磨,花落雨双手抱住北耀辉,好似一放手,这个人就会去他到达不了的地方,再也碰触不到。暧昧的气氛一点点上升,两人皆是乱了呼吸,直到花落雨喘不过气来时,北耀辉才留恋地松开花落雨的唇,舌尖舔了舔,意犹未尽。 “不许你说那样的话,”也许是方才情动,北耀辉的声音显得有点沙哑深沉,“我才不会把自己看中的人丢了!你现在不肯,我就软磨硬泡到你肯为止!”有点愤懑,有点……委屈…… “但是,你还是要回去的,不是吗?”他是被选中的王,终要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如今他带着自己逍遥于尘世之外,过了一段没有纷扰的日子,足够他回忆一辈子了吧…… “对不起……我……” “不,你没错,耀辉,谢谢你,我已经满足了……” “我答应你!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带着你远走高飞。”花落雨苦笑着点了点头,你总是这样擅自做一些不切实际的许诺,北耀辉,你是王,你能飞到哪去?但现在,仅仅是现在,就让他花落雨做个痴人,做一段痴梦吧…… 两盏花灯从河边流过,白色那盏写着唯爱落雨,而红色那盏,却一个字都没写,只落了一点墨…… 一别数年,往事如烟。无尽岁月把情牵,山涧鹤伴渺云烟。誓言拳拳,入梦甘愿。默然一别将缘斩,夜夜酒随思笑颜。 几日后,北耀辉应诏入华都,而花落雨却不见了踪影……北耀辉四下派人寻找,却始终找不到花落雨的踪影,泰安和凌风也好似凭空消失般失去了踪迹。如此一来已是半载,北耀辉功绩赫赫,被推选为皇。北辰懿安心退位,北耀辉登基。朝廷官员大换血,大部分都换成了北耀辉的心腹,包括墨言。北耀司回到自己的归属地,一边协助北耀辉治理江山,一边暗中帮北耀辉寻找花落雨的踪迹。 “皇,墨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北耀辉没有抬头,埋在文案前,门吱呀一声打开,墨言还是老样子,一副老沉的样子。 “怎么样了?”北耀辉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近日一直在处理事务,有点力不从心了。父皇那只死狐狸,抛下一堆烂摊子让自己来收拾不说,还让自己在三年之内将让北玄国和东川国并驾齐驱。北玄虽不算小国,但国力和东川国根本就没有得拼。当日为了救花落雨,自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唉,果然不是件易事啊…… “已经找到花公子落脚的地方了,皇是要?” “给我逮回来!” 北耀辉咬牙切齿道,当日花灯之夜,乘他睡着去钩了花灯来看,那盏红色的花灯上除了一个墨点居然什么都没有,不甘心地把所有红色的灯笼钩上岸,竟然没有一盏写了他名字的,而当他回到山上时,花落雨早就骑着他的马跑得不知所踪了,他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两人的情,北耀辉怎么都不肯接受。于是这大半年间,一边在宫里处理事务,一边派人寻找,他非要把那妖孽揪回来问个清楚! “是!”墨言应声,但又犹豫道:“太上皇那边……” “那只老狐狸再敢拦朕,朕就收拾铺盖回凤城!”北耀辉似是孩子般赌气,墨言叹了口气,出了宫,按照北耀辉的吩咐,去找花落雨。 北耀辉看了眼案前红色的花灯,眼睛慢慢眯起,花落雨,你给我等着,老子非让你下不了床看你还怎么跑! 第十七章:倾国 花落雨偶尔会去酒楼,听人家闲谈,在茶余饭后,百姓的那点谈资无非是北耀辉的一些英明的决断,从中得知一些北耀辉今日的状况,知他一切安好,总是难掩笑意。而这次,还没等花落雨走出酒楼,就被一行人拦住去路,泰安和凌风想保护花落雨,却被撂倒,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把花落雨逮回去,而这个人,花落雨已经猜到是谁了。 几日后,花落雨踏进宫殿,见那人一身龙袍,慢慢转身,看到自己的刹那,开心,生气,愤怒,委屈,一波一波的情绪在北耀辉脸上浮现,花落雨讪讪一笑,北耀辉慢慢向他走进。顿时,周围的景色褪去颜色,花落雨已看不见,只剩下慢慢走向自己的北耀辉,而半年前,他也这样走向自己,举着花灯,笑着让自己嫁给他。而如今,他已是九五至尊,他与他之间,隔了一个江山。 “落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哽咽了,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委屈地看着花落雨,花落雨一捋衣摆,跪在地上,低头。 “草民花落雨,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花落雨!”北耀辉厉声喝断花落雨,也跪下来,双手紧紧箍着花落雨的肩膀,压住怒火道:“你到底想怎样?” “放草民自由。”花落雨的话铿锵有力,还是那句话,他要自由,他要无拘无束的生活,而这,却恰恰是北耀辉不能给的。 “你就不能等等我吗?”北耀辉低下头,头发几乎碰到花落雨的额头,花落雨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想拥住他,从此再也不相分离,但是,可能吗?这点痴心眷恋,于世人眼里,是不忠、不伦,他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将这人退到风口浪尖上,被世人唾骂昏庸无道! “耀辉,你做你的皇,我做你的民,不好吗……” 北耀辉用力地摇头,将花落雨揽在怀里,“不要,我不要你做我民,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民,为什么我要忍受痛苦跟你分离,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一个人,把我丢在这清冷的皇宫里,”以前都是花落雨怪他丢下自己不管,现在北耀辉却变成了被丢弃的那个,委屈的哽咽着,“落雨,我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答应你,不出三年,我们就走得远远的,去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你要笑看红尘不问世俗,我陪你把酒欢歌晨出暮归,好不好?” 北耀辉痛苦,花落雨又何尝不是,他也想陪在北耀辉身边,但是要以什么身份?花落雨?一个满手污秽的杀手有什么资格呆在他身边……李成雪?一个已经归西的人又怎会出世伴其左右……除去这两个身份,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以什么身份,才能和他并肩而立,指点江山,笑谈人生。 “落雨,不要走,你要是敢走,我就再把你抓回来,关起来,每天晚上睡你让你下不了床……”花落雨忍着不说话,北耀辉倒越说越离谱,这种让人脸红的事他居然说得那么轻巧,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你要是下床,我就把你剥光了丢到床上,绑起来,反正你也没内力了,绑起来你也逃不掉!” “你够了啊!”花落雨从北耀辉怀里挣脱,往他脑门上一拍,愠怒道:“你都是皇了,脑子怎么还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狗改不了吃屎,就算我是皇,在你面前,我只是北耀辉!”北耀辉倔强的样子让花落雨绷着的脸顿时跨了下来,哪有皇帝把自己比作狗的……但他那句,“在你面前,我只是北耀辉”,却深深地触动了花落雨心底柔软处,在他面前,北耀辉不是西遥王,不是皇,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只是北耀辉而已…… “落雨,别走,我一个人,好寂寞……”北耀辉眼帘微垂,拉着花落雨的手,不想松开,他的表情,像是在期待,又害怕被拒绝。 “好。” “真的!”北耀辉猛地抬起头,花落雨温顺地笑着,眼里满是爱怜,点了点头。北耀辉立马拉起花落雨的小拇指,勾上自己的小拇指,兴奋道:“说好了!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 花落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答应,他只是想呆在这个人身边,如此而已。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缠绵,他也受够了,不管以什么身份,只要呆在他身边,就够了,正如他在自己面前,只是北耀辉,他在北耀辉面前,只是花落雨,仅仅如此。 北耀辉微笑着将额头抵在花落雨的额头上,双手捧起花落雨的脸,像是珍宝似的,小心仔细,张嘴含住那张樱唇,细细地品味。舌尖灵活地敲开花落雨的贝齿,在里面兴风作浪起来。两人许久未见,都深深地陷入这个缠绵的吻中。北耀辉突然抱起花落雨,朝内室走去,将花落雨放在床上,帮他褪去衣物后又除去了自己的束缚,花落雨红着脸别过头,白皙的脖子上也染了一层诱惑的红晕,北耀辉俯身亲吻,花落雨发出破碎的呻吟声。 手往下摸索,北耀辉握住花落雨那已经抬起的欲望,轻轻撸动,引来花落雨的一阵颤栗。密集的吻又如雨点般落下,辗转吮吸。花落雨抱着北耀辉,笨拙地回应着。欲望一点点充塞、肿胀,最后喷薄而出,浊白的液体射了出来。北耀辉揉捻着茱萸,将上面的液体揉向后茓,手指伸进去,一点点地扩张。 “唔,不要,辉,啊——”花落雨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北耀辉欢爱了,但不管多少次,他都不能适应,每次都僵硬着身体,北耀辉抬起花落雨的腰,将自己的分身挺入,一边轻柔花落雨的腰肢,让他放松,一边抽送着自己的欲望。 “辉,辉,你慢点,嗯……啊……辉……”北耀辉俯下身,在花落雨耳边用魅惑的声音说道:“落雨,喊我的名字,落雨……” “辉……嗯……啊——”明明很痛,却又沉溺其中,明知这是万劫不复的孽缘,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陷进去。花落雨情动时会不自觉地喊北耀辉“辉”,每一声,都饱含着万千情愫,两人紧紧相拥,珍惜着每一刻的温存…… 花落雨站在一片雪地里,寒冷的风森森刺骨,阳光被乌云挡去,偌大的一片雪地,寻不见那人的身影,花落雨呼喊着,呼喊着,四下张望着,奔跑的脚步被什么磕了下,面朝下重重摔下。花落雨费力爬起来,一看,雪地里躺着一个人,鲜红的血液慢慢渗进雪里。花落雨捂着心口,将那人翻了过来,那张脸,正是他自己! “辉,救我,救我……”花落雨颤抖着往后爬,突然万千人将他重重包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下贱,重重骂声好像魔咒一样,让他头疼欲裂。 “你不该回来的……” 那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眼睛里流出血水,幽幽的眼神,看得花落雨背脊发凉。 “你不该回来的……” 尸体重复着这句话,顿时,天崩地裂,花落雨跌入深渊,等待他的,是万劫不复! “落雨!落雨!” 花落雨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北耀辉担切的眼神。 “落雨,怎么了?做噩梦了?” 花落雨回过神来,是,他做噩梦了,梦里的他,千夫所指,而他,会死吗…… “如果有一天,天下人与我为敌,你会舍弃一切与我相随吗?” 北耀辉一怔,没想到他会问出和悠然一样的话,握着花落雨的手紧了紧,将花落雨的头靠向自己颈窝间,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吗,伴你天涯海角,无怨无悔,纵使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花落雨心里的一块石头着地,就算是安慰话,他也愿意将那当成忠诚是誓言去坚信,也许有一天,他会面临梦里的情景,只是到时候,也许天空是晴朗的,而他,就算不在他身边,也无所谓,只要他好,就可以了…… 然而,花落雨却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与北耀辉在后宫呆的日子不到半旬,就有流言四起,说北耀辉宠幸一名男子,夜夜相伴入眠,而那男子长着一张祸国的妖孽容貌。一时间,文人义士口诛笔伐,把花落雨说得一文不值。甚至还有官员上谏,请求北耀辉处死妖孽。 正当北耀辉愤怒地将诋毁花落雨的奏折扔在地上时,花落雨走进殿内,立刻吸引了众官员的视线。只见他一改往日红衣加身,着了一身白衣,走路步步生风,翻起衣袂,乌黑的长发只有两鬓间的头发用白色的缎带束在脑后,其余墨法披散在白色的衣服上,宛如出世的仙人踏尘而来。 “落雨是不是妖孽,还请各位大人看仔细了。”说完,勾唇轻笑道。众人看到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都已目瞪口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句:“如此容貌不是常人能有,定是妖孽!”紧接着一个个附和起来。 “没错!皇沉溺你的美色,空设后宫,耽误子嗣传承!” “妖孽,赶紧离开吾皇!” “哈哈哈哈——”花落雨仰天长笑,对着北耀辉道:“吾皇啊,不是落雨不肯留下,只是这里容不得落雨,告辞。”说完,一个转身,离开宫殿。北耀辉连忙从皇位上下来,追出宫殿,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飞跃而上,一个足尖轻点,已经跃向宫门了。 他恢复内力了!怎么会! 北耀辉来不及多想,也想一个飞身追上,却被人拦下。 “皇!回头是岸,那样的妖孽莫再追啊!” “你们!放开!” 众官员纷纷跪地,要求北耀辉立刻回殿继续早朝,北耀辉看向花落雨离开的方向,我还没说要放手,君已不见,落雨,难倒这辈子,我都不能再拥有你了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北辰懿站在远处,看着北耀辉失落的身影,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悠然转身要走,却看见北辰懿身子一顿,回过头去,看到北辰懿一脸惊讶地看着前方,不自觉地望去,却发现北耀辉已经脱下龙袍,狠狠地摔在地上,大步向宫门外跑去。 “护不了心爱之人,何以护天下!”这是北耀辉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只有墨言轻笑了声,果然,他家主子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但他,却喜欢这样的主子呢…… 又官员要去追,却被墨言挡住,众人纷纷指责墨言不忠,墨言却看向北辰懿那边,勾唇一笑,好似在炫耀胜利一般。 “他真是你的乖儿子!”悠然愤愤道。北辰懿却笑了,他确实是自己的儿子,步了他的后尘不说,还干了他都不敢做的事,“呵,悠然,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儿子。”说完,北辰懿飞身而下,悠然怔怔地看着北耀辉远去的背影,神游天外,曾经,他们也这样疯狂过,但是,却抵不过整个世俗的倾覆啊。悠然摸上脸上的面具,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那场厮杀…… 花落雨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的容身之所已经倾覆了,每晚,只能就这回忆,在空气中用手指勾勒处北耀辉的模样。从来都不知道,他会如此思念那个人。那日,悠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将先前下的毒药解了恢复了自己的功力,并要他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北耀辉面前,他犹豫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于他,终是不能留在这世俗之地,于北耀辉,终是不该与他相随。 花落雨叹了口气,想着接下来该去哪里时,一声呼唤让他如触电般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却看见北耀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看着他嘴一张一合,他不知道北耀辉在说什么,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到,这一眼,已将天涯忘却。眼泪不知不觉,湿了面。最后,只是哽咽地说一句:“你怎么来了?” 北耀辉深呼吸一口气,瞬间爆发:“你说呢!老子被那群死家伙都烦死你,你倒好,自己走个干净,留老子一个人去应付他们!说好了不会再分开的,你个骗子!老子就是要追上你,把你拴在身边,看你怎么跑!”说着还真拿出一根长长的细绳来,套了一个结拴在自己腰上,又把另一端系在已经呈呆傻状的花落雨腰间,系好后,走到花落雨前面,扯了扯绳子道:“愣着干什么,走了!”花落雨这才反应过来,是北耀辉来了,是他的北耀辉,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落落,别哭了啊,对不起,我不该凶你,喂,啊——”北耀辉抓耳挠腮的,一时间不知所措,花落雨往前一步靠近北耀辉,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哭着道:“我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是,我好想你,真的好想,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耀辉,我不想离开你的,我不想……” “傻瓜,我这不是来了吗。”北耀辉将花落雨环抱住,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回去了,什么江山社稷,我统统不要,反正耀司会处理好一切,而你,是我的唯一,我放不下。” 花落雨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所有的委屈、不安,都释放出来。他从来都没想过,北耀辉真的会为了他放弃一切。 “走吧。” 北耀辉执起花落雨的手,十指相扣,花落雨也紧紧地回握住北耀辉,从此以后,不再轻言别离……花落雨弯眼一笑,那是,倾国的笑靥…… “我从没见过主子笑得这么好看过。”一旁的树上,凌风看着渐渐走远的花落雨道。 “呵,回吧。”泰安从树上下来,走的却是返回的路。 凌风马上跟上,问道:“不跟主子走?”泰安白了他一眼道:“你有几条命够教主料理的?” “唉,回吧……” 泰安回头看了眼花落雨的背影,心中暗道:“主子,保重!” 云清淡淡天高远,芳草嫣嫣花自旋。执手天涯永相伴,不问红尘问笑颜。 你在,我在…… “北耀辉,你想栓到什么时候,绳子给老子解了!” “哎,好嘞。” 第十八章:花落 北耀辉和花落雨一路向东,虽然经常要料理一些追兵,但好早花落雨的功力已经恢复,两人对付这些追兵绰绰有余。 “落落,你说这么冷的天,大家不在屋里呆着,怎么都喜欢跑到荒郊野外看雪呢?” “呵,你还不是一样。” 两人具是抽出剑来,一拨黑衣人将他们围在当中,战事一触即发。北耀辉和花落雨背靠背,待黑衣人齐齐持剑而来时,两人同时出招。这拨黑衣人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对付,看来都是幻影教的精英,加上雪地路滑,北耀辉一个没站稳,眼看着就要被击中,一个雪团打偏了刺客的剑。而随后,一个烟雾弹扔过来,等到烟雾散去,花落雨和北耀辉已经没了踪影。 “朝雪少的地方追!”一人下令,刺客们纷纷离开。 估摸着他们已经走远了,北耀辉和花落雨才从一颗大树后走出来,而另一棵树后面,走出一名壮汉。 “赵大根!”花落雨和北耀辉都是一惊,两人面面相觑。赵大根走到两人面前,拱手道:“花公子,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花落雨问道,赵大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花落雨。原来,当日北耀烨叛乱后,自己一直被关在天牢,是北耀辉设法把他弄出来和老母亲团聚。出来后,便和赵氏回老家天阳,前几日,收到一封信,说是北耀辉和花落雨会经过天阳,被杀手追杀,希望他能帮上一把。自己在这条要道已经等了几日,今日听到有厮打声,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了花落雨他们,便出手相救了。 之后,赵大根带着北耀辉和花落雨回到家中,殷勤地招待两位恩人。入夜,花落雨和北耀辉商量,不能连累赵氏母子,两人决定深夜了便离开。然而当他们偷偷走出房间时,正好撞见赵氏母子。 “娘猜得对,你们果然准备不告而别。”赵大根说道。北耀辉走上前一步,讪讪地说道:“我们后有追兵,并不该打扰,两位能招待我们已是感激,不能再拖累你们。” 赵氏摇了摇头,说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母子能在这都是拖了两位的福。这儿有些干粮和碎银,你们带着路上用吧。”说着,便将一个包袱塞到花落雨怀里,花落雨连忙推辞道:“这怎么行!” “哎!没什么不行的,你听大婶一句劝,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这些。”赵氏将包袱往花落雨怀里按了按,一脸你不收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以后若是再路过天阳,记得要通知我,我准备好酒菜!”赵大根憨憨道。花落雨见推辞不得,也不再矫情,收了下来。赵氏母子将两人送出县,在县门口,北耀辉和花落雨都拱手一鞠躬,向两人告辞。 “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赵氏擦了擦眼泪道。 “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北耀辉和花落雨乘着夜色,行了一段路,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茫茫的雪地只有稀疏的几棵树,枝桠上覆盖着雪,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银光,风一吹,飘落一些雪花,好似萤光般美丽。 “小心着凉。”北耀辉握起花落雨的手,哈了一口气,帮他搓着手。花落雨展颜一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不会用内力驱寒么。”说完,反手握住北耀辉的手,帮他取暖。 “呵,要不我们换个方式取暖,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两人把衣服脱了抱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北耀辉认真地说道。花落雨横了他一眼,说道:“你脑袋里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站着确实冷,两人找了一个洞穴逼风,花落雨让北耀辉出去找点能生火的树枝之类的东西,并发誓不会离开后,北耀辉才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找柴火。等北耀辉离开后,花落雨冷声道:“教主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悠然从洞穴口走出,花落雨苦笑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啊……” “对不起,我必须带回北耀辉。”悠然走进洞穴,跪在地上,花落雨连忙后退一步道:“你这是做什么?” “有个故事,我想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之后,再做决定。”花落雨往壁上一靠,低下头,安静地听悠然讲述故事。 “以前,有个杀手,一直以来都认真地执行上面传达的任务,冷酷无情,就像冰雪一样,直到遇到了一个天真呆傻的皇子。皇子和杀手相恋,但这段感情是不容于世的,两人挣扎着,想要逃开世俗,远走高飞。但是最后,杀手毁了容,皇子被带回去。起初,杀手愤恨,为什么他没有和爱人在一起的权力。特别是,当他知道,那个皇子竟然为他生下了一对男婴,他疯狂地想要带着他们走。当他前往皇宫的时候,看到一个母亲,因为没钱给孩子看病,哭得呼天抢地。那个时候,杀手明白,他离开皇子只是他一个人伤心,而他离了百姓,会让更多的人伤心,有更多的人在等着他,去改变困难的日子。当杀手明白黎民百姓比他更需要他时,他不得不放下,从此,甘愿做他的影子,成为他的利刃。花落雨,不是爱就要厮守,北耀辉有他的使命,百姓需要他。李成雪的死让他有了王的觉悟,然而你的出现,让他又退缩了,有你在,他永远都不会成熟起来,你愿意,帮他一把吗?”说道最后,悠然看向花落雨,花落雨沉默不语,多年来的秘密他终于知道了。没想到,北耀辉和北耀司竟然是教主和皇生的,想来自小悠然就一直盯着北耀辉和自己,为了避免他走北辰懿的老路,才会想尽办法让他和自己分开。以前伺候北耀辉的小太监司月恐怕就是教主易容而成的,那日是故意跟丢的。 “我被囚禁,被买入红尘,又被收进幻影,全是你一手操作的么?” 悠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花落雨知道,当时自己和那男人扭打时,剑会到自己手里,不是巧合。自己发狂,轻而易举地灭了一家,不是巧合。梦月及时赶来阻止自己,不是巧合。被带入幻影教,不是巧合。恐怕他一直在监视着自己,只是没料到,自己竟会以眼的身份接近北耀辉,更没想到,北耀辉对李成雪耿耿于怀,而他会去查李成雪的事。所以那晚,他警告自己收手,远离北耀辉。当他知道自己和北耀辉已经生了不该生的情时,他让自己想起一切,宁可让他恨北耀辉,也不要是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北耀辉能成为合格的王,成为众望所归的皇,只因北玄需要他…… 花落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怎么帮?” 悠然起身,从怀里拿出两个盒子,说道:“红色那个是你的,白色那个,给北耀辉吃。剩下的,由我来做。” “我明白了。”花落雨捏了捏两个盒子,悠然向花落雨道谢并说明药的用法后,便要往洞外走,却被花落雨叫住:“那个故事,你不打算告诉耀辉吗?” 悠然转过头,道:“他还是不知道比较好。”隔着面具,花落雨都能感受道那浓浓的悲哀,天下的父亲真是傻瓜居多…… 没过多久,北耀辉就抱着一堆柴火哼哧哼哧地回来了,花落雨将柴火放在一边点燃后,说口渴,北耀辉便把水筒递给花落雨。花落雨喝的时候,故意只留了一点,将手心的药丸放在筒壁,将水筒缓缓竖起,药丸入水即化,再把水筒递给北耀辉,让他把水喝了。北耀辉起初不想喝,花落雨瞪了他一样,只好将水喝完。 两人依偎在火堆旁,北耀辉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上有种麻麻的感觉,试着动了动手,却发现手根本不听使唤。想起花落雨的莫名其妙的举动,才惊觉花落雨在水里动了手脚。 “落雨,你……” 花落雨站起身,拿出红色的盒子,将里面的药吞下后,朝洞外走。 “落雨……别走,回来……落雨……”北耀辉使劲全力站起来,刚走几步,就浑身麻得发疼,抬头发现花落雨已经走到洞外,而在花落雨前面,竟然布满了杀手。 “落雨!回来!”北耀辉一个使劲,重心不稳,扑到在地,但他不甘心,一点一点地朝花落雨爬去。 花落雨转过身,低着头,看不分明表情。紧接着,花落雨慢慢张开双臂,抬起头,微笑着对着北耀辉说了些什么,却全部湮没在风声中。 “落雨,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落雨!”北耀辉使劲全力吼着花落雨的声音,只见花落雨灿烂一笑,那笑容他很久以前见过,那是一个叫李成雪的少年,在冬日的午后,所绽放的,不带一点杂滓,纯粹的,干净的,如同雪花般美丽的笑容…… “嗖”的一声,花落雨的胸往前一挺,随后好似慢动作一样,缓缓地倒在了雪地中,而背上,扎着一直箭羽。 “落雨——”北耀辉撕心裂肺地喊着,他不相信花落雨会就这样离开他,不要,他不要。北耀辉咬紧要关,朝花落雨一点点爬去,还差一点点,却完全动弹不得。北耀辉伸出手,想握住花落雨的手,他发誓过,不会再放手的,要执手相伴天涯的不是吗?要看遍天下山水的不是吗?要醉饮风月笑看红尘的不是吗?要就算都变成老头子了也还会你侬我侬的不是吗?怎么能就此松手!明明相距这么近,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人就躺在冰冷的雪地里,一动不动。 “落雨……落、雨……”北耀辉伸长了手,恨不得手指能变长,然而,手落下,终是差了分毫,北耀辉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等到北耀辉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皇宫,身边,却没有了花落雨。 “北辰懿!悠然!你们把落雨交出来!”北耀辉一脚踹开颐宫后殿的大门,见到悠然就揪住他的衣领吼道:“把落雨还我!” “他已经死了。”悠然依旧是冷冽的口吻。 “我不信!你们合起来骗我的,是不是?把落雨给我,他一个人我不放心,求你们了,把落雨还给我……“北耀辉揪着悠然衣襟的手越来越紧,痛苦地低着头,似是命令,又似哀求的口吻让悠然的心也揪了下。 “今日,花落雨下葬,你要去看吗?”压抑住心底的苦楚,悠然淡淡道。一句话,让北耀辉浑身一震,下葬?谁?不行,不能让他们把花落雨埋了,他还没有死,他不会死的! “带我去!” 然而,出现在北耀辉面前的,是躺在棺木里,一动不动的花落雨。一瞬间,他头脑里空荡荡的,好似忘记了如何呼吸般,憋得慌,心头好似无数的蚁虫在啮噬,一扎一扎地疼。北耀辉揪着心口,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好似隔了天涯,一如那天在雪地里那几毫的距离,生生将他们隔绝。北耀辉扶起花落雨,细细描摹着花落雨的脸,那是只有他才会有的绝世容颜,浑身冰冷的他,却好似只是闭着眼睛浅眠,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北耀辉想起他站在雪地里,对着自己张开双臂时虽绽放的那抹笑,心头就一阵抽搐。食指弯曲,在他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在他的耳边低语道:“落雨,该起来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回应他的,只是沉默。北耀辉紧紧搂着花落雨的脖子,他有想过,这个冰冷的身体不是花落雨的,他们一定又是拿了假的来骗他。但是当他抱住花落雨的那一刻,他知道,这是他。身体的记忆是不会说谎的,触碰到他时的那种熟悉感,让他彻底绝望。 “皇,时辰到了。”一旁负责下葬的人提醒道。 北耀辉深深地看了眼花落雨,将与白色乳珠缠在一起的玉佩解下,放在花落雨的胸口。 “这次,别再弄丢了。” 棺盖缓缓地盖上,花落雨的容颜一点点被遮住,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下葬人把棺木钉上,放入早已挖掘好的深坑中,再一点点把土盖上。至始至终,北耀辉都沉静地看着,他想推开那些人,想把花落雨抱出来,但是他不能,此刻,他不是花落雨的北耀辉,他是皇,这是花落雨用自己的死换来的。既然你要我做皇,我必定不负君所望。 此后,北耀辉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幼稚,变得成熟内敛,不仅深得民心,而且连邦国的国军都乐意与其交往。一时间,北玄达到鼎盛时期。家家安居乐业,没有一个不夸北耀辉贤能的,好似那个为了一个男子放弃天下的昏君根本没存在过。朝中经过整顿和改制,呈现一片勃勃生机,北耀辉扯去了门第限制,凡是有志向的男子都可参加科式,进入朝廷为国效力。军队中更是改弦更张,不少仗着自己家世耀武扬威的贵族子弟被扯去了军务,换上了真正能为国效力之人。而北耀辉做的最大的贡献,便是提拔有才能的女子,一时间,女官、女医、女将军,纷纷涌现。不到三年,北玄的国力已经不在大国东川之下,北耀辉如约完成和北辰懿的约定,然而,为定下约定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北耀辉站在高高地城楼上,从这里,能看到葬着花落雨的山陵。花落,雨洒,风起乍寒君不见,就让我,替你看个遍吧…… 第十九章:定尘埃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你还不准备开后宫设皇后?”东川国四皇子天羽君寒捻着酒杯道。北耀辉只是摇了摇头,道:“有些事,不是时间长了,就能淡忘的。就好比这酒,时间越长,反而越加醇厚,想忘,也是忘不掉的。” “呵,这些情情爱爱的,本殿是不懂,但也知道一件事,沉溺酒中,伤的还是自己。”说完,一仰头将酒尽数喝下。 北耀辉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沉溺酒中的,好像是他吧? 想想花落雨死后,已经过去第五个年头了,本来是想完成和北辰懿的约定,就逃开皇宫自在逍遥去的,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看着酒杯中的棕黄色液体,慢慢摇晃着酒杯,突然,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往楼下看去,但人来人往的,没有什么异常。想起第二次与花落雨相见时,他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看着自己,而当自己耍心机趁他看向别处时偷偷看他却被他撞个正着,他却展颜一笑,盯着自己看,弄得他倒不好意思了。而如今,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位置,变成了他坐在这,而那个敢笑着与他对视的人,却不在了,真真是物是人非啊…… 与天羽君寒告别后,北耀辉想起好久没有去看花落雨了,便让人备好马车,回华都,路过思君山时,屏退左右,肚子一人登上山顶。 旭日的阳光斜斜地照着墓,四周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清风徐徐,让这里笼罩着一层静谧的味道。站在花落雨的坟前,北耀辉静静地看着那块墓碑,而后盘腿坐下,身手摸向已经被风化得看不清字的墓碑,手指微微打颤,脸上一滴泪缓缓流下。 “能让朕哭的,你是第一个……”北耀辉蹙起眉,眼里满含着宠溺,好似他抚摸着的不是墓碑,而是花落雨的脸庞。北耀辉收回手,擦了擦模糊的眼睛,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便要起身回去,转身的一刹那,不知是不是泪光的作用,模糊中,一点光闪了北耀辉的眼睛,北耀辉疑惑地朝光亮的源头看去,好像是一块小石头在夕阳的映射下泛着微弱的光。北耀辉突然浑身一震,将土掰开,惊喜中带着疑惑,拿起那块“石头”,那是,他放在花落雨胸口的玉佩! 怎么回事?他确实把这玉放在花落雨胸口的,而且他也亲眼看到,棺木被钉得死死的,花落雨被埋在这里。可是,为什么玉又跑到外面来了?手指抚上玉,疑云在北耀辉心里慢慢划开…… “给我挖!” 一声令下,几名护卫扛着铲子,将墓碑推倒,然后一点点将土掘开。当挖到棺木时,北耀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若是棺木打开时,是一具白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次接受这样的打击。但当棺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时,北耀辉压抑这激动的心情,只是嘴角慢慢上扬。 门吱呀一声打开,听到响动,北耀辉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悠然那怎么样了?” “回皇,昨日教主只身一人,前往凤城,泰安已经去跟踪了。”来人正是凌风,自从北耀辉发现花落雨的棺木是空的后,就一直让泰安和凌风跟着悠然。泰安的跟踪技术谁都比不上,他跟着,北耀辉自然放心。 “好,我们准备动身。”北耀辉狭长的眼眸中有星星闪耀,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 凤城下的小镇,一座山上,一男子躺在美人榻上,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像是大病初愈,墨发衬着白衫,倾斜而下,差点拖到地上。撑着头微眯着眼,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突然一阵风吹来,男子拢了拢青丝,开口道:“教主大驾光临,可有事?” 悠然走到男子身后,说道:“近来可好?” 男子仍是躺着,悠悠道:“无所谓好不好,还不是老样子……他……他怎么样?” 悠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便淡淡道:“他很好。” 男子勾唇一笑,轻轻道:“那便好……” 悠然见他没什么要问的了,便转身要走,却被花落雨喊住:“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帮我照顾好他……”悠然答应着点了点,但随后却释然一笑道:“你或许还可以再呆一些时日。”说完,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男子疑惑了一下,再呆些时日?什么意思?不过细想,这么偏僻的小镇,他那样的大忙人定是不会来的,那就姑且再呆一阵,再过两天就是花灯节了,看完花灯,在走吧…… 花灯节,北耀辉牵着马,走在熟悉的小道上,看着人们兴高采烈地举着花灯,将一盏盏花灯放入水中,怀着憧憬希望,目送着花灯的离去,原本紧张的神情一点点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那里唯一的一座房舍周围,点了一些灯,在夜幕中闪烁着美丽的光晕,迷人眼。北耀辉跨上马,鞭子一扬,朝山上而去。 推开篱笆的木门,北耀辉看到一个身影,正举着蜡烛,将房舍周围的最后一盏花灯点亮。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只见那人点好了花灯,将蜡烛吹灭,慢慢转过神来,看到北耀辉,一愣,但随后,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他。 “落、雨……”好久没有唤这个名字了,声音变得酸涩而哽咽,长久以来的思念好似潮水般从胸中溢出,所有的委屈都变成眼眶中打转的氤氲。 “落雨……”见花落雨沉默不出声,北耀辉又唤了声。花落雨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一如那日初见时笑着说:“成雪,我是李成雪,你呢?”眼角似有调皮的笑。 “辉,我叫辉……”北耀辉说着,慢慢走进花落雨,花落雨也走向北耀辉。 北耀辉抚摸着花落雨的脸,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只是轻轻一碰,好像眼前的人是一个梦幻,经不起碰触,会立刻消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花落雨主动地吻住北耀辉,两人相拥着,这个吻,注定缠绵。 一阵风起,吹落一地芬芳,琉璃灯光下,两个身影紧紧相拥,身后,散落美丽的烟花…… “喂,还在生气啊?”花落雨,不,应该是李成雪,捅了捅背对着自己躺着的北耀辉,而北耀辉却不吭声。 北耀辉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来一切,都是悠然和李成雪谋划的一场局,而自己却乖乖地往里面跳。当日,李成雪背上中箭,但那箭根本不是什么致命伤,顶多让他流点血。在那之前,李成雪吃了悠然带给他的“眠”,那是一种能让人处于假死状态的药。北耀辉被带回皇宫后,悠然一直密切关注着北耀辉的情况,待他一醒,就进行李成雪的下葬事宜,只等北耀辉去演给他看。其实这是个冒险的行为,如果在途中,北耀辉察觉计划,或者李成雪突然醒来,那么一切都泡汤了。还好北耀辉当时处于极度的悲伤中,压根儿就没发现纰漏——一个已经死了半个月的人,居然还能保持那般容颜!而之后,就正如悠然所预料的那样,北耀辉痛彻心扉后,脱胎换骨,做到了真正的皇。李成雪怕自己的出现,会功亏一篑,所以只一次,远远地看着北耀辉,当北耀辉察觉到视线时,立刻隐于人流中。 “你个骗子……”过了很久,北耀辉才闷闷道。李成雪苦笑一声,从背后拥住北耀辉道:“自己笨怪谁,而且,我不是已经赔罪了么?” 北耀辉一个翻身抱住李成雪,轻轻咬住李成雪的耳垂,在他耳边用暗哑的声音道:“一夜,怎么够……” “北耀辉!你别得寸进尺!唔……放开,嗯……” 房舍外,秋风阵阵,房舍内,春光旖旎…… 北耀辉在山上住了已经一段时日了,转眼都入冬了,也不见他提回宫的事,李成雪问起,北耀辉才得意道:“我已经下了密诏,传位给东曦王北耀司,哼,那小子前段时日逍遥得很,该让他历练历练了!”说到最后,北耀辉竟语重心长地样子,好似一位好兄长。李成雪却感叹,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也许是“眠”落下的后遗症,李成雪晚上的睡眠却是很浅,是药三分毒,恐怕,他体内的余毒不清,他就难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李成雪半夜醒来,辗转难以入眠,一旁的北耀辉睡得跟死猪似的,也不想扰他,便披了件大氅出门夜游。雪还没停,悠哉悠哉地从天空中飘下,李成雪哈出一口气,搓了搓手,想着和北耀辉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说过的话犹在耳边,想起那些幼稚惹人发笑的话,李成雪忍不住嘴角上扬。 “笑什么,那么开心。” 李成雪闻言转身,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北辰懿!李成雪剑没带出来,但手呈钩爪,脚步迈开身子半蹲,一副警惕的样子。北辰懿连忙摆手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抓你们回去的。” “不知先皇有何贵干?”李成雪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北辰懿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扔给李成雪,李成雪接住,打开一看,是一颗琉璃样泛着异样的光彩,疑惑地看向北辰懿。北辰懿笑道“这药可以治疗你的毒伤。”而且还有附加的效果。“赶紧呈新鲜吃了吧,再过一个时辰就没有药效了。”北辰懿提醒道。李成雪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他和悠然两人坑了他们多少次了……见李成雪犹豫,北辰懿便抱歉道“我和悠然虽然是为了耀辉,但对你一直有所愧疚,这药是悠然从蔻丹带回来的,算是我们的弥补。”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成雪知道他们对北耀辉的良苦用心,也没有责怪过他们。李成雪将药拿出,一口吞下。北辰懿见他乖乖吃了药,满脸欣慰地拍了拍李成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加油!”弄得李成雪莫名其妙的。 “啊!死老头子你来干嘛!”北耀辉突然冲出来,快步走到两人身边,拍掉北辰懿还放在李成雪肩膀上的手,把李成雪一拉带进怀里,瞪着北辰懿道“别想让我回去,与你的约定我已经达到!你赶紧打哪来回哪去!” 北辰懿委屈道“我没想带你回去,我只是来和小雪儿做婆媳交流的。”说着将李成雪扯向自己。 “滚!”北耀辉又把李成雪扯回来,还不忘踹上一脚,北辰懿往后一闪,哈哈大笑起来。李成雪无奈,不愧是父子,一样的喜欢犯贱! “儿子,你老子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靠你了!哈哈哈——啊——”说着笑着转身,却撞上一人,抬头正好看到一张银制的面具,不禁大叫出声。 “是我!”悠然拍醒这个见鬼的家伙,对着李成雪和北耀辉点了点头,拎起北辰懿的后衣襟就往山下拖。 “悠然,放手!老子自己会走啦!” “3次。” “去你娘的你当老子是什么!” “五次” “欸!不是3次吗?你出尔反尔!是大骗子!” “7次……” “我错了!悠然,我错了!不要啊——” 两人的声音渐渐变远,李成雪再一次感叹血缘的神奇……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北耀辉看着北辰懿和悠然离开的方向,疑惑道。想想算了,反正他老子的行为一向莫名其妙的居多。 “成雪,我们——成雪!” 李成雪躬着身子,一脸难受的样子,北耀辉连忙扶住他。 “我,我热……”李成雪扯着衣襟道。 北耀辉纳闷,这大冬天的怎么会热?再一看李成雪,他脸上泛着潮红,眼睛氤氲像蒙了一层水雾,身子也开始变软,这征兆!北耀辉了然地看着北辰懿离开的方向,瞬间了然了,心里暗道“老子!谢了!” 李成雪躺在床上,轻微地喘着气,衣襟已经被他扯开了大半,露出白皙而染着红晕的肌肤,轻唤着北耀辉的名字。北耀辉褪去两人衣服,李成雪反常地抱住北耀辉,迎合着他的动作。一夜缠绵,李成雪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而旁边躺着睡死过去的北耀辉,顿时一顿火上来,脚一抬将北耀辉踹下床。 “你干什么啊!”北耀辉委屈道,昨晚明明是李成雪引诱他的! “问你老子去!”李成雪没好气地说。 北耀辉确定,是北辰懿搞得鬼,但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就算不给李成雪下药,只要他想要,也由不得李成雪不给…… 而这个答案,在三个月后,揭晓了。 “是喜脉。” 李成雪听闻,抽回手,回身拔出剑,北耀辉立刻架住他。“放开!我要砍了这庸医!”花落雨挥着剑,一副癫狂的样子着实吧大夫吓得不轻。 “这位公子,确实是喜脉啊,你的病症都是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大夫缩到墙角,满脸写满了“我冤枉”三个大字。 李成雪听了更来气“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以前就没怀孕?啊?”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但又死不低头,红着脸怒视着大夫。 大夫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不知公子是否吃过蔻丹的母果?” 李成雪这才想起来那晚北辰懿给自己吃的药,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那果子虽然对祛毒有奇效,但男子吃了并且进行云雨之欢就会怀孕,这也就是为什么蔻丹男子中有生孕能力的原因了。” “大夫,生下来会有危险吗?”北耀辉首先想到的是李成雪的安危,虽然他也很想要孩子。 大夫捋了捋胡子道“老夫没有那个经验,也没有把握。公子不妨去东川国碰碰运气,那名医多,而且就算要去蔻丹必先过东川。” 北耀辉拱手道“多谢大夫指点。” 大夫走后,李成雪还呆愣地站着不说话。北耀辉担心李成雪,便说道“孩子……如果你不想要的话——” “胡说什么!”李成雪眼一瞪,道“那是你孩子!我会把他生下来的,我只是在想,孩子……应该喊我什么……” “噗”北耀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揽过花落雨道“喊你爹好了,喊我自然是父亲大人!” 李成雪冷哼一声道:“你就得瑟吧,哪天我非要让你也生个!” “想把娃娃塞到我肚子里,你还嫩着呢,”北耀辉靠近李成雪,略带诱惑道:“要不你练习下?还是我示范?” “滚!” 一辆马车,悠哉悠哉地往东川国去,车轮碾过,留下一串痕迹。路旁的腊梅竞相怒放,一路上花香袭人。偶尔,有几朵花随风簌簌落下。请仔细听,花正在讲着故事,那么,下一个花季,再见…… ——正文完—— 番外一:暖阳 明明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疼得要死,困意却还是一点点袭来,手提了提,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如若这个时候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吧。呵,无碍,这条命,总有一天会消逝在比这更黑暗的深渊中…… 马的呼啸声渐渐远离,好在敌人并没有发现躲在草丛中的自己,付林暗自松了口气,倒头仰躺在地上,大肆呼吸着带着寒意的空气。 “仁兄为何大半夜的在这里睡觉?” 付林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来人背着一个竹筐,弯着腰,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只见他一身青衣,袖子挽到肘处,头发一股脑束在脑后,眉目清秀,明明是个山野莽夫却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付林现在真的没力气应付这人,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谁知那人竟蹲在自己身边,推了推自己,见付林不作声,又附在他耳边叨唠起来: “我说仁兄啊,虽然已经入春,但晚上天气寒,你就这样睡在地上很容易着凉的。” 皱眉。 “哎呀,你还受伤了啊,受伤了就更不能这样了,听在下一句劝,赶紧回家洗洗包扎包扎再睡吧。仁兄?少侠?好汉?该不会死透了吧?” “你吵死了!”付林终于忍不住咆哮道,对方却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欣喜道:“哦,没死啊。”付林翻了个白眼,苍天啊,怎么这山顶野人那么烦人啊! “若是仁兄不嫌弃,在下的住处就在附近,总比这荒郊野外要来得舒适,仁兄意下如何?”山顶野人继续叨唠着,付林脑门青筋突出,这人不管自己会死啊! “走不动了!”付林咬牙道,山顶野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遂二话不说架起付林就往上扯,付林被扯得直抽冷气,哪天能动了一定宰了这野人! 没多久,付林被带到一处茅舍,刚踏进屋子就不省人事了,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清晨,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就连衣服也换了新的。付林自己打量着四周,这是间简单又干净的屋子,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而昨晚的野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付林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到外面,就听到阵阵啾啾的鸟语,花香袭来,让人心情舒畅不少。茅舍的右侧有一棵老桃树,正在抽芽发枝,过不了多久,就会开满粉色的花朵。桃花树下,是一张带炉子的石桌和一些零散的工具,付林好奇地走进拿起一件打量起来。 “那是我吃饭的工具。”像是在解答付林的疑惑,野人开口道。 “你是个铁匠?” “混口饭吃而已。” “昨晚多谢了,在下有事在身,告辞。”付林抱了抱拳,就要离开,谁知那人竟拦住自己的去路,微皱着眉略带委屈道:“哎,你这样就走了?” 付林挑眉,那还要怎样? “恩人的名字你都不想知道?” “知道了又怎样?”付林不答反问,野人头一扬,双手交叉叠在胸口,道:“哼,当然是改日报答我了。” 付林眼一抽,这一般来说,不是应该说一些“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的话么,这人救自己是为了改日他腾飞了再去报答他不成?开什么玩笑,自己过着下一刻生死未卜的日子拿什么报答他去。 “那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呵,孙阳,便是在下。” 孙阳?付林一怔,那个举世无双的天才铸剑师竟然是这种傻兮兮的山顶野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早闻孙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尊荣,实乃在下荣幸,不知孙先生,”付林看了看那双拦住自己去路的手臂“现在可否放在下走了?”若是不放,我管你是什么天才铸剑师还是狗屁山顶野人,砍了你的手看你怎么拦! “不行!” “你!”付林恼怒正要发作,孙阳走近身,拉住付林的手道:“你的伤还未痊愈,这会儿去干丢命的事你真当自己是不死的鬼牙了么?” “你知道我?”鬼牙是付林在江湖中的绰号,一旦被他盯上的人,就休想活命,如同恶鬼的利齿,撕咬敌人直到对方流尽最后一滴血。 “呵,你的剑还是我铸的呢。”孙阳弯眼一笑道。 付林紧了紧握着的剑,这剑是从别人手里拿来的,他也不知道是谁铸的,用着顺手也没去追究,竟是他铸的,那昨天晚上救自己莫不是因为这剑的缘故? “总之呢,你伤不好就别想出去,我可不想我铸的剑看中的主人丢了小命。”说着拍了拍付林转身向屋子走去,蓦地顿住脚步道:“对了,那剑的名字叫暖阳。”说完展颜一笑,留下在愣在原地的付林。 暖阳?付林低头看了看剑,在晨曦的映射下,剑柄发着微微的光,而镶在剑柄上的宝石流光溢彩,泛着橙色的光,好似冬日温暖的太阳…… 自那日后,付林在孙阳的严格监视下,在茅舍养伤,两人时常坐一起喝茶聊天,其实都是付林在啰里吧嗦絮絮叨叨,而付林则撑着脑袋听,不小心睡着了会被孙阳一脑瓜子拍醒了继续听。有时,付林会看孙阳铸剑,这人铸剑真是与众不同,竟然会一边打铁一边跟铁对话,叽里咕噜地像是在唠家常,世称孙阳能看到剑的灵魂,有与其对话的能力,而在付林看来就是一疯子而已。 这日孙阳突然又来了兴致,拉着付林坐在院子里唠嗑,突然侧脸看着付林问道。 “你喜欢什么花?” “桔梗吧。”付林随便胡诌了个,总比什么都不说强,要不然指不定他会啰嗦到什么时候。 “嗯,好花!”点头赞赏。 “怎么说?”挑眉问道 “永恒的爱……”温柔的眼神投来,眸子里印着的是自己。夕阳的余辉洒在那人身上,镀了一层光晕,而他就那样淡淡地笑着看着自己,一时,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果然还是不喜欢这花……” “呵呵,小林子害羞了不是。”手在自己头上一阵乱摸。 “滚!”把爪子拍飞。 “林子,总有一天,我要铸一对剑,和我心爱的人一起用!”孙阳的眼睛闪着光,说着自己伟大的理想。付林嗤笑了一声,道:“哼,你又不会用剑。” “有你在不就行了。”孙阳理所当然道,付林扔了句:“谁要教你”就起身练剑了。而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有你在”的真正含义…… 一段时间后,付林的伤好了,临走的时候,孙阳将装着干粮的袋子扔到付林脸上吼道:“饿了就吃,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的死样!”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付林揉了揉脸,莫名其妙!干嘛冲自己发火!捡起袋子,举起的手顿在敲门的姿势,终是放下,转身离开。 孙阳打开房门,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垂下眼眸,林子,别死啊…… 此后,付林一直过着在死亡与生存中穿梭的日子,偶尔闲下来,会想起那个山顶野人,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夕阳下的他温暖的浅笑,睁开眼睛,又是一片血红,每天都在厮杀,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有什么意义,只是,他是杀手,只能靠啮噬别人的生命残存,而那个如暖阳般的人,只属于那与世无争的世界……孙阳,你可安好…… 一年后,付林听说孙阳铸就一对比目剑,雄剑削铁如泥,雌剑轻如蝉翼,引来无数红眼,但孙阳放话,这对剑是为心爱之人所铸,任谁讨要都不给,视金钱如粪土。嘴角上扬,呵,你终于实现了愿望,那个陪着你的心爱之人是怎样的可人儿呢…… 终于,有的教派开始打比目剑的主意,孙阳不止一次遭到袭击,但始终不肯交出比目剑。付林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还是愤愤转身,掉头朝那间茅舍所在的方向奔去。等他赶到时,孙阳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付林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抱住他,沾满那人血的手竟在颤抖…… “喂!孙阳!” 听到熟悉的声音,孙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付林,仍是弯眼一笑:“你来了……” “先别说话,我帮你疗伤。”说着,点了孙阳几处大穴,又将真气灌入,孙阳的血却始终止不住。 “对不起……剑,被抢走了……”孙阳身子一歪,付林连忙将他搂进怀里,那一刻,他居然恐惧死亡,那晚,他带着孙阳回了幻影教,始终不知这人口中的心爱之人究竟在哪…… “副教主,比目剑在红尘教,恐怕那日是红尘教的人动的手。” “把剑带回来,我准许你开杀戒。” “是!” 红尘教在一夜之间覆灭,比目剑摆在桌前,嘴角微微上扬,眉却皱着,那零碎的花纹弯弯的,若仔细看,会发现,两柄剑的剑鞘上的花纹组合在一起,就是“阳”和“林”字…… “怎么了?” “呵,没什么,想起无聊的往事罢了。”付林细细摩挲着剑轻描淡写道,拔出雄剑看到剑断成两截眉一跳,这个死人妖,叫他把剑带回来,没说完好无损他就不能悠着点吗!浪费一把好剑!随后带着剑踏入一间房舍,将比目剑摆在案前,偏头看向床上沉睡的人,走近,附身抱住。 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呢?快点醒过来吧,剑坏了,我可不会修啊…… 若干年后,踏进屋子,本该沉睡中的人手握着剑,看向自己,温暖一笑,那笑靥,不倾国,不倾城,却倾了那人的心…… 孙阳,你是我的暖阳,在你,我便在…… 番外二:关于胎记 “成雪,我记得你胸口明明有胎记的,怎么不见了?” 李成雪一愣,这难道就是当时他千方百计比自己脱衣服的原因? 回忆倒转,一个夏季,两个少年脱了上衣在河中嬉戏。一少年指着另一名少年胸口的淤青道:“咦?你这是什么?” “呃……是胎记……” 不想让少年担心,于是扯了个慌。少年还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便忍着痛任由他去…… “成雪?” “想知道吗?” “嗯!” “偏不告诉你。” 狡黠一笑,笑意渐浓。在我面前,你当个傻瓜,就够了…… 番外三:关于称呼 “北耀辉!那臭小子你管是不管!” 一男孩往北耀辉身后一躲,探出圆圆的小脑袋,委屈道:“书上有云,生子为母。你生的我,我喊你娘怎么就不对了?” 李成雪扬起手,怒道:“老子是你爹!” “唔!”男孩又往后一缩道:“父王也是爹,我要那么多爹干嘛?” “北、漠、尘!” “呵呵,臭小子,又惹你娘不开心了?”北耀辉一把将北漠尘高高举起道,说到“娘”字时还故意瞟了一眼李成雪,李成雪眼角一抽,抽出剑道:“老子今日要好好修理你们!” “啊——娘子要谋杀亲夫了啊!”北耀辉说着,把北漠尘往地上一放,父子两拉着手满院子地跑。李成雪追得累了,把剑一扔道:“懒得跟你们闹,老子下山喝酒去!” 北耀辉和北漠尘对视了一眼,连忙追上,北耀辉走到李成雪身边,中间夹着北漠尘。两只大手牵着小手,一起下山去…… 番外四:关于漠尘 漠尘,淡漠尘世,超脱世外,却还是免不了被卷入红尘情仇的命运,但若是真的做到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也该寂寥无耐吧……更何况,这是北耀辉和李成雪的孩子,想正常地成长,也难啊…… 淡漠尘世皆虚枉,情窦初开逢骄阳。阴阳颠倒纵荒唐,红尘本就梦一场。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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