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攻略——半两浮生

 文案：

 第一次写耽美文，纯粹是因为很喜欢这一类的小说。 故事暗黑系，但主线还是比较欢乐的。 主角其实就是只沉默的羔羊。 随遇而安、无欲无求。 可是直到最后，他才是最成功的那个人，也是主宰感情的那个人。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高干 搜索关键字：主角：高阳、沈乐、季浩、高非、顾明辉┃配角：梁景辉 第一章：大哥饶命 高阳连蒙带猜的好不容易把高考这关过了，感觉全身的筋骨都松了，连他妈的唠叨声他都可以当成音乐来听。 他其实是个极聪明的男孩，可学习成绩却一直不好，勉勉强强中下等。只要努努力，他还能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可是他就是加不上那把油，成绩一直悬在中间。 备考的那段时间，他哥呕心沥血的出复习题，最后差点把他妈的更年期都提前勾出来了。 好在现在都结束了，不管考得怎么样，至少现在这完全就是地狱到了天堂的解放。 高阳平常爱出去鬼混，他的狐朋狗友们都差不多交上了女朋友，都撺掇着高考以后一起出远门去嗨一嗨。可现在他不想去了，因为他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那种闲钱。 他家不穷，但也不富裕。以前家里就他爸一个人赚钱，他爸还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公务员，就想着怎么平安喜乐了，家里的存款一直都没有超过五位数。他妈每天就负责他们的吃喝拉撒，在老大出去上学后便开起了个小超市，生意倒是一直挺好。 一家人过得还是有滋有味的，最主要的就是他妈那乐天派的精神，当然，还有他哥哥高非的功劳。 他哥比他大一岁，可跟他却完全不同。 他哥天生就是个让人仰慕的人物，无论是外表还是智商，活生生比他高出好几个档次。高非就是他们那个镇子上的骄傲，无论大小比赛，只要是拼智商的，他每次都能拿个第一回来。 当然，他哥的优秀却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高阳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所以他们还是非常友爱的。 他哥是昨年的理科状元，现在在北京上大学，那是一所极其有名的大学，别人都叫高等学府。那里是高阳从来都不敢妄想的地方，他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有了他哥的名气，他的家当然变成了镇上的知识户，走到哪里别人都要高看一眼的。 他哥给他打了电话，问了他考试的情况，两人叽叽咕咕在电话里把志愿什么的都说妥了，最后他哥说：“要不你到北京来吧，你填的第一志愿就在×大附近，以你的分数应该没有问题，你可以先到那里看看。” “还是等分数下来再说吧，我总觉得有点玄乎。”高阳懒洋洋的，不自觉的又开始啃自己的手指头。他的手指经常脱皮，他啃手指都是下意识的紧张动作，为了这个，他妈没少呼他脑袋瓜子，可他就是改不掉这习惯。 “也行，等通知书下来你再来也不迟。” 两人聊了很久高阳才挂了电话，他妈走过来提溜他的耳朵：“你跟你哥怎么商量的，你俩都奔北京去了？！” “我跟我哥有个伴，你俩不是该放心嘛。”高阳被揪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你就知道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儿，你这成绩在城里还能上个好大学，干嘛非得跑到北京去？！这回不听你哥的，你给我消停点。” “你们把我栓裤腰带上算了。”高阳气呼呼的，他的耳朵被揪得通红通红的，痛死了。 “算了，孩子们想到哪上学就让他们上去，只要他们高兴。你又不能跟着他们一辈子，让他们都出去见见世面也挺好。”他爸估计实在不忍心看见儿子遭虐待，在后边笑嘻嘻的开口。 他妈这才松手，嘀嘀咕咕一阵，无非是她是这个家里最不受欢迎、好心驴肝肺之类的话。他爸老规矩的上前去哄，俩人腻腻呼呼让高阳大呼受不了。 耳朵被揪得实在很疼，高阳便决定“离家出走”。 他“离家出走”的时候跟他爸妈打好了招呼，买好了票让他们送他到了车站，然后依依惜别后，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这次他要先到北京去看看那学校，虽然他填的这个志愿跟他哥的学校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可他仍然挺忐忑。他的分数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实在尴尬。如果能上自然好，如果上不了，他也算是好好的参观了一把。 其实，他是很想上大学念建筑设计的，虽然平常吊儿郎当不显露，可他哥清楚得很。于是这学校便是他哥帮他参考的，里面有建筑设计的专业，在业内也算是有名气的。 为了省钱，他买的是坐票，整整26个小时候的煎熬后他终于到了。下车的时候只感觉腰酸背痛，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在出口看见了来接他的高非，咧嘴龇牙笑起来。 “你的脸色怎么白得跟个鬼一样？！”高非第一句话有些突然，他以为他哥至少能给他哥拥抱什么的。 所以高阳只能摸自己的脸，一脸茫然的问：“白吗？” “白。”他哥于是大笑，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拽进了公车。 接下来几天，他哥带他满北京溜达。 因为快要暑假了，他哥还有一些课要上，其他时间还要在快餐店里打工，所以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只能一个人在城里溜达了。 他其实就想一个人来北京看看，对于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来说，这里什么都是新鲜的。当然对于一个不富裕的孩子来说，这里什么东西都是贵的。 他在他填志愿的学校里溜达过来溜达过去最后终于饿了。他打算去吃点东西，这几天没事瞎晃悠，他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的餐馆。便宜，而且人流量还不是特别大，尤其是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人就少得很了，人少了点的东西就能货真价实些。 他吃了碗香喷喷的辣子鸡盖饭，终于晃着出了餐馆。 其实，他吃饭的地段相对来说还是挺繁华的，酒吧、酒店特别多。反正他哥要半夜才回来，他闲的很，便打算在街上遛遛弯儿消消食。 也不知是吃多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当一辆黑漆漆的车冲自己撞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倒下去的时候他心想，怎么能是脸先着地呢！以后，他跟他哥唯一能拼一拼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命硬，终于还是醒过来了。他是被痛醒的，左手关节估计是脱臼还是怎么的已经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又被人生生从车里甩到了地上。还好不是水泥路面，要不然他可得疼死。 “真埋呀！”他听见有人小声嘀咕，明显有些懒得麻烦。 “我看还是丢这儿算了，明早上我还得早起呢。”另一个声音说道，明显比前一个更不耐烦。 “就是，明天不就有人来收了吗！又挖又埋的，懒得费那事。” “埋！”一个不大的声音，却令高阳一下子感觉到了恐惧，一股冷气从脊背猛地窜起。 他就算脑子再不清楚，也明白这叫杀人灭口。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呐！”他哼哼唧唧从地上‘一跃而起’，左手耷拉在身后，样子十分可怜。 他这一嗓子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第二章：穿军装的黑社会 其中一个红色头发的男子往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半天才道：“你大爷的，不会是……诈尸吧，这荒郊野外怪吓人的啊……沈少，怎么办？” 因为是晚上，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那辆车的车灯打着，那位沈少坐在车头上所以看不清楚脸，但高阳却看清了他穿了……他竟然穿了一身军服！ 这是什么情况？！ 当兵的草菅人命！？ 他心里突然便愤怒了，有种信仰被人践踏了的感觉。可他知道，如果现在反击绝对对自己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处。于是，他只能尽量表现自己的精神抖擞，嘴巴也咧开成一个惊人的弧度。 “各位大哥，不是诈尸，哈哈哈……我一点儿没事儿，真的，我皮糙肉厚的特别经摔。你们看……真没事儿。”说完，他还在原地转圈蹦跶了几下，除了手臂疼点，还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另外一个长头发的靠近他，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便才点头。“真是的嘿……他落地的时候我觉得地都颤抖了，没想到真的一点事儿没有，哈哈哈，沈少，咱今天运气也不算最差。” 那影子听这两个人跟我说了大半天才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高阳现在特别怕这个穿军服的，看他蔫吧的不说话，可这三个人里头，他最让人害怕。 高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被军服一脚踹到了地上。他没有防备，左手又别了一下。 “王八蛋，没事儿在大马路上瞎转悠什么！给老子添这么多麻烦。” 军服朝他吼叫着，脾气比想象的还要坏。 高阳以前也跟人欺负过弱小，所以他明白这个时候装下贱才能让这人消气。若是他一不高兴索性把他给杀了，那就太冤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北京了。”高阳揪着眉毛，声音特别没有气节。 “不出现在北京，你外地的？”问这句的是长头发的男孩。 高阳朝他点头，有绝对保证的意思。 “沈少？”长头发朝着军服说道，询问他的想法。 “真他妈倒霉催的，一天到晚尽遇到这些事。”那军服突然骂咧了一句，一抬手打开了车门。 其他两个当然屁颠的跟了上去，高阳暗暗的松了口气。他现在左右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但手臂上就像是有根经扯着，一抽一抽的痛。 他咬了咬牙，打算等他们都走了他再给他哥打电话。毕竟这地方他完全就是陌生的，四面都是树林，他实在没有这个能力走出去了。 车子发动了引擎，高阳紧绷着的神经刚要放松，就看见驾驶室伸出了个脑袋，逆着光看不清面目，只听见一个声音冷冷的说：“上车！”语气不容拒绝，天生发号施令的角色。 高阳有些不情愿，却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用那只使得上力的手打开了车门，坐在了后座。他旁边坐着那个红色头发，他努力朝着门边挪了挪，将左手小心的放在了坐垫上。 车似乎是开了很久，高阳觉得有些困，眼睛盯着外面眨巴眨巴的，直到额头‘咚’的撞到玻璃上，瞌睡都吓醒了。他下意识拿手去摸头，左手一抬差点没把他疼死。 他夸张的抽了口气，冷汗都出来了。 旁边的红头发正在打盹，或许是被他惊醒了，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你怎么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就探过来，抓住了他那只已经扭曲得夸张的左手。 “啊！”高阳叫了声，忙护着他那只手臂。 红头发把车顶灯打开，低下头看了看他的手臂，随后从前面驾驶座上取下一个靠枕放在他的手边。前面驾驶的军服男被人突然抽掉了靠枕，朝后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垫上吧。”红头发说着，把他的手轻轻的抬到了靠枕上。 高阳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头说不用。 “你手臂别着，我看了都难受。估计还要两个小时才到市区，你到时候疼死过去，我们才懒得送你到医院。垫着吧。”他话里明显的开始不耐烦起来，但动作却很轻。 高阳小声的说了声谢谢，把头扭到了一边继续看玻璃。 车顶灯灭了，高阳这才放松的在座椅上动了动。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也许是太困了，高阳竟然又睡着了。后来他一直都没有想通，为什么在刚刚还要把他毁尸灭迹的三个人的车里，他竟然可以睡得那么沉，神经确实挺粗的。 “把他放哪儿？”沈乐，也就是穿军装的男人说，他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眼神冷漠。 他们已经到了市区了，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就只听见高阳的呼吸声。他呼吸声不重，但偶尔会说几句梦话，很小声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沈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刚刚差点被他们杀了，现在竟然还能在车上睡得跟头猪一样。 “随便，要不就放在”摇曳“门口吧，刚刚不是在那里撞的他嘛。”红头发，季浩开口了，他瞄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身体朝外面靠了靠，忍着没有伸手去推。 高阳没有醒过来，不是他嗜睡，而是痛得晕过去了。 “‘摇曳’门口？那里不是gay吧吗？！放那有点不厚道。”前排的长头发，梁景辉像是刚睡醒，脑袋朝后嘟囔了一句。 “那你来送。”沈乐说着就打开驾驶室的门，被梁景辉按住了。 “别！你知道我还有事儿呢！”梁景辉挠挠头，朝后座的季浩道：“要不把他放外边儿？” “恩。”季浩下车，跟梁景辉合力把高阳拖了出来，左右一瞧，便把他放在了一只躺椅上。 半夜三点多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季浩在后座上摸到一件薄外套往高阳肚子上一搭就算完事。 “这人真够可以的，这样都能睡得着。”嘟囔一句，坐上车嗖的走了。 第三章：离家出走 沈乐那天晚上很晚才到家，很累，他倒头就睡。 电话铃声响起，他抓起来恶狠狠的喂了一声。 “你想好了吗？”电话那头的人却丝毫不介意他的坏脾气，笑嘻嘻的开口。 “想什么？”沈乐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呵呵，你又何必再跟我摆臭架子，你的那身军服昨天不是已经被你们家老头子扒了吗？难道是我记错啦？”那人夸张的惊呼。 “顾明辉，你丫挺的！” “哎哎，哥们儿，我招你惹你了，别这么大火气嘛。” “要不是看在顾叔叔的面子，我当时就该切了你的脑袋。你最好别招惹我，你说的那事儿我也不会答应！滚蛋！”沈乐气冲冲的挂了电话，瞌睡也没了。 干脆坐在床上抽烟，越想越窝火。 他堂堂一个部队中校，说革职就革职，仅仅因为指挥作战的时候没有听从上级命令。 当然，这个上级就是他家里的上将老爷子，也是战斗中绝对的权威。可是沈乐不是傻子，命令这种东西也是会有纰漏的，尽管他家老爷子是实战专家。 埋伏战中，让在草丛里隐蔽了三天，三天就吃了一袋咸菜的人在前头冲锋，完全就是老年痴呆。所以，他当时就在战斗现场跟老爷子杠上了，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的兵去冒险。 结果，在经过顾明辉这个小人的挑拨离间后，彻底的被扒了一直引以为傲的皮。 顾明辉是从小跟他在军区大院儿长大的哥们，十四岁那家伙便留学了，回来当了兵。渡过金的家伙就是比较吃香，一进军队没两年就当了少校。他好不容易紧赶慢赶跟他一个级别的时候，昨天一下全完。 其实沈乐心里还是有侥幸的，说不定老爷子只是一时昏头了，毕竟自己儿子这几年花了多少力气、吃了多少苦才到今天的地步，他没有理由一棒子打碎儿子的愿望才对。 可他错了，隔天他处理的文件就出来了，天下皆知。 他爹给他安了个目无法纪、骄傲自大的罪名，将他的信仰彻底击垮。 他捏着那张纸一脚踢开了老爷子的办公室，索性老爷子的办公室比较隐蔽，前后都有卫兵把手，自然也杜绝了看“家暴”的局面。 他家老爷子正在喝茶，被吓了一跳，脸色自然不怎么好。巧的是，顾明辉也在。 沈乐亏得是个有教养的人，要是换了前几年还不上去就打一架。 他把手指捏的咔咔响，眼里杀气甚重。顾明辉却不怕他，仍旧笑嘻嘻的毫不在乎，还抽空跟他打了个招呼。 “沈乐，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说这话的是老爷子，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比儿子矮了一个头，但气势却丝毫不让。 “你把我革了职，还是终身的，我能这样心平气和就算是很有教养了。” “混账东西！”老爷子被他气笑了，冲顾明辉摇摇头。“这小子如今还这么毛躁，真是不成器。” “老爷子消消气。”顾明辉还是嬉皮笑脸的。 沈乐气得直发抖，这挑拨离间的东西，真想一巴掌拍死丫的。 “沈乐，我革你的职，你就没有想想为什么吗？”老爷子又问。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您老人家独裁、迂腐、老年痴呆呗。”沈乐忍着那口气终于冲着正主出了，这老爷子下手也忒狠了点，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娘胎，也不管他在这条路上挣扎了那么久。 一句话，老爷子和顾明辉都笑了，尤其是顾明辉，笑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别再说气话了！你不适合指挥作战，只求现状不求局面，虽然也能打胜仗，但最后你是胜利了，其他人还要不要活？！现在竟然还有脸到我这里来发疯！”老爷子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哼。”沈乐依旧气愤难平。 “今天你刚好来了，我就把刚刚跟明辉商量的事情告诉你吧，省得你不消停。” 沈乐冲顾明辉望一眼，眼睛里分明就在说：我说吧，就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顾明辉没搭理他，继续喝茶，完了冲他抬抬眉毛。 “明辉下个月要到泰国，你到湄公河接应他，前提是你不能是中国的现役军人。” “湄公河？”沈乐听出不对了，前段时间顾明辉这小子跟他旁敲侧击的说过要到泰国做笔大买卖，当时他正忙着实战的事哪里有闲工夫听他说什么，所以直接就给挡了。 今天仔细一想，他若是只想找人接应，又何必找他呢！这事儿果然比指挥作战刺激。 “对，沈乐，明辉的真实身份比你想象的还要更高，而你也比你自己想象的更有可塑性。”老爷子终于笑了，朝他点点头，有了一点赞赏之意。 沈乐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出生军队，接受了最正规的军事训练，而且脾气却不像一般军人一样循规蹈矩，我想那件事也只能你去完成。”顾明辉说完递给他一个牛皮信封，里面沉甸甸的。 沈乐握在手里，抬眼看他，两人心领神会的笑了。 顾明辉这家伙，虽然平常嬉皮笑脸让人讨厌，但今天这事他就做得绝对靠谱！前几天的阴霾一扫而光，迎接他的将是最最灿烂刺激的未来。 多好！ 他朝老爷子行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欣慰的很。 “你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到了那边会有人引荐，但是以后的事就只能有你自己见机行事了。很危险，沈乐，这件事不允许有任何的失误，如果失误了，你就不能活着。”顾明辉说，这是沈乐第一次见他这么郑重其事。 当然，这事是非常严肃的，他的表情也是恰到好处。 沈乐笑了笑：“当然，如果失败了，我就不会活着回来。” 基本谈妥，顾明辉和沈乐打算商量细节问题。走到门口，沈乐被老爷子拉住了。 “沈乐，你妈天天念叨你，这几天你抽空回去看看她吧。” “恩，我知道。”沈乐突然有些鼻酸，他活了25年还从没有见到这老头这种担忧无助的表情，真是不习惯。 反手抱了抱他，拍了拍老头的背，“我妈过年的时候不是给我烧了高香嘛，你放心，死不了。” “……你们俩都要注意安全。” “放心。”沈乐笑着，跟着顾明辉出了老爷子的办公室。 三天以后，沈乐按照计划“离家出走”了。 第四章：砧板上的鱼 抖着那张早报，季浩和梁景辉两人就诧异了。 “这小子不是说跟我们一起做生意的嘛，怎么就离家出走了呢？开除军籍的事都上了报了，真完了！”梁景辉哀嚎，没了沈乐这条关系线，他要损失多少钱呐。虽然自己老爹也是军队的，但他老爹最不喜欢自己动用军队的关系，再说他过几年也要退了，他的油水就更少了。 “他不会那么冲动啊，怎么就闹到开除军籍呢！你说他能到哪儿去？！”季浩咬着面包也纳闷呢！ “谁知道啊！听说他跟他爹大吵了一架，差点就动起手来了。顾明辉那小子在中间挑拨离间，终于让他们家庭破裂了！”梁景辉说得愤愤不平。 “你丫能不能用词准确一点，还是个大学生呢！”什么叫挑拨离间、家庭破裂，这顾明辉又不是第三者。 “是啊，沈少一直就看这个顾明辉不顺眼，整天无所事事当着闲差，官职还越升越高，你说他靠什么升上去的？”有时候梁景辉真挺八卦的。 “我看这顾明辉不像你说的那样，他跟沈乐从小一起长大，官职也比沈少高，何必做这下作的事。”季浩比较冷静，分析事情也更理智。 “世事难预料，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沈少能这么不负责任撂挑子么！咱们可是都说好了的啊！铁板上钉钉的事情都能黄了……呜哇哇……” 不理会梁景辉的哀嚎，季浩现在更关心的是沈乐介绍的那几支股票！没想到这家伙在股票分析上还有一套，介绍的股票支支都能赚翻。正想着拉他入伙，他也答应了。没想到竟然整出一出离家出走，真够出乎意料的。 ＊＊＊＊＊＊ 出乎意料的还有高阳。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里，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左手已经用石膏固定好了，隐隐约约的、细细的疼。 他大声的哀嚎，耳朵里却只听见一个沙哑的低喊。 “别喊了，想要什么用嘴型告诉我。” 侧过头，他看见他大哥站在病床旁边，整个人瘦了一圈，脸白得跟个鬼一样。 高阳呵呵的笑，声音就像是破旧的风箱。 “喝点水吧。”他哥叹口气，摇起了病床把杯子送到他嘴边，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终于又活过来了。 “你不用去上课吗？”高阳哑着嗓子问。 “学校放假了，你在医院都躺了两天了，不记得了？” “哦，我躺了这么久啊。”高阳两眼有点放空。 高非看他这样也不逼他，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 隔了一会儿，高非把苹果递给他，“要跟爸妈通个话吗？这两天我说你在帮我上夜班，所以没办法听电话。” “暂时不要吧……我这个声音，我怕他们担心。”高阳把脸转到一边，咔嚓咔嚓的啃苹果。 高非突然红了眼眶，他以为高阳会趴在自己肩膀上大哭一场，又或者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举动。可是他这么冷静却反而让他更担心。 又隔了很久，高阳把苹果啃完了，转过脸朝高非道：“哥，我想去趟警察局。” 警察局里。 高阳坐在一张凳子上录口供，对面是两个警察，他哥守在外面。 虽然他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但警察需要更详细的经过，所以他必须把细节都要回忆一遍。 “你说，有辆车把你撞倒了，然后把你带到了深山老林里面准备杀人灭口？”警察再次确认。 “对，他们一共有三个人，一个穿着军服、一个染着红头发、一个长头发。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只听见其他两个叫那个穿军服的叫沈少。” “沈少？”警察问。 “对。我还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高阳将手心里攒着的那张皱巴巴的纸交给警察。“是辆黑色的越野车，车轮是经过改装的。” “我被他们扔下了车，扭伤了左手。我没有反抗，他们见我没事便把我送回了市区。” “我在车上睡着了，也许是晕倒了，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发现自己被人用衣服绑在厕所里，裤子也扯破了。” 高阳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声音轻轻地，有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两个警察互相望了一眼，虽然他没有说明，但他们都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出事的地方是有名的gay吧附近，而且那边的公共厕所就是那些同性恋们经常去的地方，自然也经常发生QJ事件。 “真可笑……我竟然被男人给强暴了！”突然，高阳闷闷的说了一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没有让它流出来。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被那三个人QJ的？”警察例行公事的问。 “桌子上那件就是他们用来绑我的那件衣服，我在那辆车上见过。上面的花纹很独特，所以我印象特别清楚。”高阳抬起眼睛，眼泪已经消失了，目光炙人。 两个警察都有些同情他，安抚他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便拿着他给的证据出去了。 高阳从审讯室出来便看见他哥担忧的目光，他咧嘴朝他笑，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高非也红了眼眶，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拉着他一起坐下。 刚刚警察说他们要调查一下，过几天会给他们答复。高阳却不肯走，他坐在凳子上说要听听结果。 警察局里作奸犯科的人、凶神恶煞的人、哭哭啼啼的人走了又来，没完没了。 高阳一直在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非有些担心，左右望了望，最后站起来想去打听打听情况。 在走廊尽头，竟然看见刚刚那两个录口供的警察在聊天。高非不愿意听墙角，但脚步却忍不住靠了过去。 “你说那车是沈乐沈大少的？！” “是啊，刚刚小李才跑去跟局长说来着，我刚好在旁边。局长当场就黑着脸把我给赶出来了，估计关系重大。” “你说着沈大少可真不让人省心，这一个月惹了多少事儿啊。这倒好，又添一桩QJ罪。咱局长从前还是沈家老爷子的兵，现在估计是要为沈大少挡煞呢。要是这事儿让那老爷子知道了，沈少还不得直接枪毙啊，那可是根独苗，局长可不敢冒这个险，要是那老爷子后悔怪罪了，咱局长哭都没地儿哭去。” “你丫嘴巴闭紧点吧，那家人的事也是你丫评论的？且不说这事真不真，就算是真的，那也轮不着咱操心。” “这些个当官的，真不是东西！” “小点声。” “可不是……你看刚那孩子，也就十八九吧，还是个外地人，长得还挺称头。这下子惹上这么个人家，可算是伸冤无门了。” “算了算了，也不干咱什么事，咱也管不了。” “白瞎了。” 第五章：撤诉 高非觉得自己的腿肚子直转筋，站都站不住了，一回头竟然看见高阳站在他身后。他脑袋嗡嗡的响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拉他。 高阳眼睛里的愤恨、迷惘、无助让人害怕，他还是第一次见弟弟这样。高阳一直就是个乐观的人，他比自己更懂得敞开心扉，也比自己更懂得寻找快乐。他有很多朋友，也闯过很多祸，每次都被妈妈拿着笤帚打得满街跑。他睚眦必报，有人触碰到了底线，他也会什么都不顾的跟他拼命。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迷茫过。 “高阳。”高非不放心的喊了他一声。 “没事，哥，我想过会这样……没事……”高阳全身发抖，却勉强的扯开嘴角。 “你放心，哥就算是死也会给你讨个公道。”高非握住高阳的肩膀，说得斩钉截铁。 高阳笑了笑，点点头。可他不傻，他们家无权无势，在这北京就是两根野草，没有人会帮他们。这次的事，他已经做好了无止境等待的准备。 其实，一个大男人对这种事情要死要活的高阳也做不出来。他只是觉得恶心，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伤疤。 两人打算先回家，这件事还是得等警察局怎么说，他们才好做应对。 等了三天，他们又直接送进了审讯室。 三十上下的警局局长还算和颜悦色，给他们各自倒了水，询问了他们的基本情况这才进入正题。 “两位也别着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局长说道。 高非、高阳点头，算是感谢。 “可是据我所知，这沈乐性向正常，他可没有这种癖好。”局长皱着眉头，一副怎么都想不通的表情。 “我已经在医院体检过了，也让医生提供了证明。如果你们说我说谎，那些照片都在证据里面，你们可以自己去看。”高阳盯着警察局长的眼睛，露出愤恨来。 “呵呵，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你先别激动。” “我弟弟刚刚在录口供的时候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请让我们回家等消息。如果你们怀疑我们说的话，请你们将那些人也带到这里来审讯一下自然就能知道真相。我希望听见你们公平的答复。”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高非说完站起身，警察局长忙将他按在凳子上。笑着道：“别着急，年轻人。因为鄙人跟这个犯罪嫌疑人认识，所以只是想要确认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高非不说话，高阳抬起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确认的，请快点。” “就是……这件事有很多疑点，尽管你给出了那么多证据，但是都不充分。你身上的经验若是测出来不是沈乐或者他那两个朋友的，你们就算是诬告。以沈家来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出现的。如果有记者捕风捉影、断章取义，这件事情就会闹成全国的大事。到时候舆论压力就会让人喘不过起来，这对双方都不好。” 高阳捏着拳头，抑制不住的发抖，从牙缝里逼出一句：“你是想让我就这么算了！？” “不是，小伙子别误会，你晕倒的地方是同性恋聚集的地方，也有其他的可能，所以……” “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高阳忍无可忍，霍的站起来，盯着警察局长的眼睛，模样像是要活活撕了他。 到底是警察局长，这种局面早已见惯了的。他慢慢的坐下来，脸上也不再有笑容。 “作为你们的长辈，我要提醒你们。我说的这种可能那是绝对可能存在的，当然，我们警局也会积极介入调查，找到那三个犯罪嫌疑人。可是，若是我说的那种情况成立，你们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枪毙我？！”高阳被他这么一噎反倒冷静下来，重新坐下来，语气冷淡。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警察局长倒是不晓得怎么接话了。 “枪毙倒是不至于，可是若被起诉，坐牢那是逃不掉的。” “我们可不受威胁。”高非冷冷的道。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已跟两位说得清清楚楚了，希望两位考虑一下。” 这次的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 久等不到消息，高阳去找报社。别人一听是这件事，一听涉案的人都朝他摇头。 “在警局没有论断的时候，我们不能刊登这种新闻。” 一个个义正言辞，高阳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空荡荡的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他哥不晓得去哪里了，这么晚了都还没有回来。 他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在走廊里听见他哥在打电话。 “你在哪儿？” “没别的事，就是想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沈乐的人吗？” “他不是部队的吗？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哦，那算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问你借点钱……我弟弟出了点事儿，我需要钱。” “我不想找麻烦，可是麻烦找上了门我也不怕！” “我是不知道官场上的事，可是我知道王法。他若是真清白就站出来说明，若是不出来就说明心虚。” “谁遇上这种事不极端！你不认识他，为什么还为他开脱。顾明辉，我们这些老百姓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 “你不用过来，我弟弟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就这样吧，再见。” 高非回到病房，看见高阳已经自己坐起来了，看他进来就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高非一惊，强装镇静在他身边坐下。 “哥。” “恩？” “我不告了。” “什么……为什么！” “我觉得那局长说得有道理，这些人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告得倒的。若是成了全国皆知的新闻，爸妈他们也为难。算了！” “高阳！”高非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真的哥，我想通了。折腾了这么久挺累的，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为了这点事还寻死觅活的，就当是被狗咬了呗。” “我不同意。” “我要撤诉，这件事就这么着。哎呀，这样我心里就轻松多了，为了这破事，我天天都睡不着觉。” 高阳是个犟脾气，以他的为人，他说算了那就一定要算了。 第二天，高阳便到警局撤了诉。 第六章：重生以后 警察局长亲自接待，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信封。高阳冷笑着接过来，不理会警察局长尴尬的模样，当着他的面就开始点钱。 “哟，三万！”他夸张的喊，面露“惊喜”。 警察局长一通小伙子想通了就好之类的话，将他送出了警局。 高阳一个人走在北京的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让人头晕目眩。随手将信封丢进了垃圾桶，他把那只受了伤的左手扶好，昂首阔步的往前走。 身后拾荒的老奶奶捡到了那个信封，翻了翻，面色潮红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高阳乐呵呵的看着她走远，喃喃道：“那可是我的卖身钱呐，可得收好。” 路人从他身边走过，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一排梧桐树底下，一个帅小伙子提溜着他那只伤胳膊，流着眼泪看着一个拾荒老人走远，嘴里念念叨叨，眼神悲伤。 行人便将那画面自行想象成各种动人亲情的故事…… 人们总是这样，将自己的想象强加在别人身上，每个人都不例外。 第七章：终于考上大学啦 高阳果然考到了北京，比录取线只高一分。 他妈天天往庙里跑，千恩万谢的。虽然是舍不得两个儿子都离家那么远，但高阳能考上北京的大学，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经大儿子一劝，这事儿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决定了。 镇上的熟人都来贺喜，顺带把自己家里成绩差的，即将高考的孩子都带过来沾沾喜气。这家人两个儿子都在北京，可不是家里的风水好嘛。 高阳走的那天，好多人都来送。车站上站了一排大人小孩，他哥去北京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多人。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得也格外高兴。 “你家俩儿子长得可真没的说，瞧他爸平平凡凡的，还亏得你底子好。”亲戚朝着高阳妈妈说，满脸羡慕。 “呵呵，那是的。”高阳妈听到这话自然高兴，一路上嘴都没有合上过。 接着上演了一幕依依惜别，高阳又踏上了那趟去北京的火车。 高阳跟所有的大学生一样，玩闹着过了三年。 一切都很好，直到高非毕业。 那天下着雨，高非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在校门口等他。 以为又是给自己带吃的，高阳很是高兴。距离上次见到他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哥最近不晓得在忙什么，见面的时间总是一拖再拖。 “高阳！”他在到处张望的时候，他哥在路边朝他招手。 他笑嘻嘻的跑过去，见他哥整个人瘦了一圈吓了一跳。 “你怎么搞的，找工作不顺利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事，最近是比较累。今天叫你是有事儿跟你说。”高非指了指旁边的烧烤店。“边吃边聊。” “嘻嘻，好。”高阳吃够了食堂的饭菜，正想出来打打牙祭呢。 两兄弟俩吃得很快，没过多久桌上都堆了几大堆竹签子，老板也是格外的殷勤麻溜，烤串味道也烤得格外好，兹兹的往外冒油。 高阳擦擦嘴，催促他哥：“你不是有事儿吗？说！” 高非也放下竹签，朝他笑笑：“我要去法国了。” “啊？”高阳没有反应过来。 “教授推荐我去法国进修，明天就走。” “啊？”高阳反应过来了，但是他不晓得应该怎么说，嘴巴却先他的意识咧开了。“还有这种好事啊！哥！太好啦！” “走得急，因为以前还不知道结果所以没有跟你们说，拿到机票了才来告诉你们。”高非被弟弟的模样逗笑了。 “哇塞，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稀少的名额都能被你给拿到，佩服佩服。” “我前几天回家了一趟，把这事跟爸妈说了，他们也挺支持的。学习估计要两年，这两年你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别老往那里跑。”高非叮嘱他。 “知道，知道。” 高非说的那里就是当初高阳被撞的那条街。他隔几天会到那里去晃晃，没有什么目的的，只是晃一晃。 兄弟俩又说了些话，以高阳的饱嗝终止。 “吃饱了？那走吧，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你明天就不要来机场了，好好上课。” “哥。”高阳按住他哥的肩膀，让他坐下来。 “怎么了？” “你有没有告诉顾明辉你要走啦……我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没有说啊。” “……我们大概半年没有联系了，想想干脆算了，这样拖着不是办法。趁着我出国，把这件事了结了也好。” 他跟顾明辉的事情后来还是被高阳知道了，高阳在学校也见过他们两个一起。高非开始有些尴尬，可高阳却满不在乎，说这都是他感情的事，无论他选择什么，他都支持。 顾明辉也面对面见过高阳一次，两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什么都没有说。可高非却是高兴的，有人认同他的感情，这本来就是件极其开心的事。 “这顾明辉，追上了手就不晓得珍惜。我哥那么优秀，他算是瞎了眼了。”高阳有些气囊囊的。 “呵呵，我都不介意了，你还在生什么气。”高非站起来，结完了帐招呼他走。 一路上，高阳就开始数落顾明辉，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说一大通。这些骂街的词语把高非乐坏了，毕竟自己从来也没有数落过顾明辉，所以他们这种相处模式很不正常，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第二天高非到机场，高阳逃课去送他，被他好好的数落了一番，把昨晚上的词语通通用了个遍。 高阳凄凄哀哀的想，他哥也是个不好惹的！ 第八章：打工记 高非到了法国就一直没有闲着，忙入学、忙找住处、忙打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时间怎么就过得那么快，高阳打电话来的时候告诉他，他们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了。 高非在电话里道歉，匆匆忙忙的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家里人把他数落了几句，便开始关心起他的法国生活。 法国真的是个很好的城市，高非想。 在这边两个星期，他竟然一次也没有想起顾明辉，看来距离果然是最好的分手工具。算下来，他们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也没有通过电话了，心里竟然已经很平静。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也能笑着跟顾明辉说说笑笑，眼神里不再出现那种让人无地自容的眷恋。 高阳这几天可以没有他哥那么自在逍遥。他哥出国就意味着自己很久都没有地方可以理所当然的蹭饭，也没有人可以听他说话，甚至是唠叨。虽然父母经常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但是总归是太远了，而且他也不能对自己的父母抱怨，只能自己消化。 他上大学这几年朋友特别少，除了同寝室几个稍微熟一点的，其他的同学他基本上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生活变得拮据了，所以他得出去打工挣钱。他们同寝室有个哥们儿在酒吧打工，说小费特别多，于是他就屁颠的跟着去了。 又是那条街！ 高阳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龇牙咧嘴的同学一起进了一间挺低调的酒吧。 外边看着低调，里面人可不少，乌烟瘴气的，转悠了半天，没见到一个女人。 老板不在，一个打扮得挺花俏的经理面试的他。经理姓岳，年龄不大，长得有些女气，眼睛很漂亮，头发挺长，远看还以为是个女孩儿。 “高阳？跟齐齐一个学校的？” 高阳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齐齐是他的同学，名字叫齐家航，连忙点头称“是。” “你们关系很好？” “还好，我最近手头紧，所以请他帮忙找个工作。他说这里的经理人很好便把我介绍过来了。” 生意太好，齐家航这时已经在外面上班去了，就留下他和经理两个人说话。 姓岳的经理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站起来说：“你不是gay？” “不是。”高阳笑眯眯的回答。 “那我事先要跟你说明。我们这个酒吧虽然不大，但很有名气，你在外面也看见了，清一色的全是男人。他们可不是在这儿来纯喝酒聊天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我知道。”高阳点头。 “外面兼职挺多的，照你这模样应该不难找，干嘛非得往这跑？”经理似笑非笑。 “呃……”高阳干笑着，搓了搓手指，“那个齐家航说这里的小费特别多，呵呵。” 经理点头，叫了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进来吩咐了几句。 领班把高阳带到了更衣室，让他穿上工作服，跟在自己身后实习三天。无非就是点餐、送餐、清洁之类的琐事，几个小时下来竟然也累得够呛。 前三天高阳都是按照领班的吩咐做事，所以给的小费都装进了领班的口袋。 他每天晚上十点上班，半夜两点下班，事情理顺了自然比开始的时候轻松许多。 齐家航跟他不一样，是跟任何人关系都很铁的那种，不像他平常出去也没有什么人过问。齐家航相当会做人，每周都给寝室里的同学带点好吃的东西，所以偶尔遇上查夜的就总能糊弄过去。高阳也学他，每周也给寝室里的同学带点东西，他们自然也会帮他糊弄过去。 高阳在这里打工，才算是真正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他哥跟顾明辉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但每次见到他们，他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他甚至连手都没有见他们牵过。 可是在这里，男的抱在一起相互啃来啃去，媚眼横飞，这完全就算是初级阶段。 “看见对面那间酒店了吗？”齐家航吐着烟圈，神神秘秘的指着对面那栋楼。 “看见啦，不就是酒店。”高阳不抽烟，所以只拿着一罐啤酒喝。 “这里的人看对了眼，都会到对面开个房间。有的人实在等不及，就在……喏……那里的公共厕所……嘻嘻……”齐家航朝他神秘兮兮的眨眼睛。 “……” 发现高阳瞬间大变的脸色，齐家航摇了摇他。“怎么了你？脸色怪吓人的。” “没事，就是想……厕所里……肯定特别脏。”高阳把脏字念得特别重，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那地方肯定脏，不过那些人可从来都不会挑地方的。我上班这么久，见到警察到那里抓过无数次，次次都能抓个现行。有一次我看见三个大汉拉着一个男孩子进去了，老半天才出来，估计给人灌了药。那天他们运气好，警察来过又走了，不然被撞见，那就是QJ罪，非坐牢不可！” 高阳觉得自己头晕脑胀，估计是酒喝得有点多。他站起来，对齐家航摆手，“我头晕得很，到休息室躲会，有事你叫我一下。” “行，去吧。” 有时候，齐家航还是特别好说话的。 高阳一路上扶着墙到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间高级套房，因为特别贵所以也特别安静，平常很少有客人包场，所以他们总是在里面休息。 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高阳有些打瞌睡，便真的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最近经常这样瞌睡。 梁景辉一脚踢开套房的门，在门口愣了一下扭头朝后喊道：“嘿，这儿竟然先躺了一个。” 紧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五六个人，最前头的当然是殷勤的经理。看到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的人，他的脸色当然不怎么好，一边跟后边的几个大人物道歉，一边用脚把高阳踢醒。 高阳迷迷瞪瞪，但一醒来看见拉着马脸的经理，心里咯噔一下。哎……运气不好，被抓个现行，看来自己果然不适合喝酒。 “对不起，对不起……”做错了事，高阳低头边道歉边往外走。 “新来的不懂事，在这儿偷懒呢，各位别怪罪。”经理低头哈腰，来的几个全是有钱有势的二世祖，要是得罪了他们，以后一准儿连条活路都没有了。 第九章：夜店迷情 看这新来的小子还是迷迷瞪瞪、慢手慢脚的，抬腿就往屁股上踢，平日里努力培养的气质一脚全给蹬没了。“动作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 高阳突然被蹬了一脚，往前冲了几步没有刹住车，刚好跟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在沙发上坐下的几个人都吹起了口哨。 “小岳可真不会看脸色，这样的人你往季浩怀里送不是白瞎了嘛，他可没有这爱好。”说话的是梁景辉，他笑嘻嘻的跟岳经理打趣。 因为沈乐以前经常来，沈乐离家出走以后，他们也习惯了这间不起眼的酒吧，聚会也就懒得换地方了。所以，他们跟这里的经理也算熟，但熟归熟，也没有熟到那个份上，平时开开玩笑什么的没问题，但真要是惹上了，那也都是暴脾气的。 “只是个穷打工的，怎么配得上你们几位。我这就喊几个新人过来，都新鲜着呢。几位稍等……”岳经理笑呵呵的说道。见高阳还杵在门口盯着别人看，便上去推搡了一把。“还不走！” 高阳盯着面前的人，震惊、惊吓、梦魇…… 面前的这人，一头黑发，穿着灰色的毛衣和仔裤，这跟那天晚上火红头发，一身嘻哈装扮的人有着本质的差别。可是没错，这就是那天晚上坐在他旁边打瞌睡的人。当车顶灯打开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记住了这张脸。 高阳抖着嘴唇，他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不然那人不会露出那么疑惑的眼神。他迅速的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捏着拳头对他们道了歉，跟着经理出了房间。 走的时候，他听见身后有人哈哈大笑：“我说季浩，别阴着个脸了，你看你把人给吓得……哈哈哈……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人……我说沈少今天要是不来，那可可惜了这么个人了……” 高阳前脚跟连着后脚跟的跟在经理身后，听着经理在自己耳边嗡嗡的数落，还没有等他说完便转身跑开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总是下意识的在这条街附近晃悠，潜意识里，他是希望碰到那几个人的，可是碰到之后呢？高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事情先想清楚。 包间里，梁景辉搂着个年轻的男孩子，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酒。季浩坐在角落里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沈少爷估计不会来了，他回来以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关在家里好几天了吧，电话也不接。”另一个年轻男子道，他名字叫冯杰，是个有名的二世祖。这次是他请梁景辉出面把沈乐约出来的。 其实今天季浩和梁景辉跟沈乐是约好了的，沈乐回来以后跟季浩见过一面，离家出走的情况他没说，但看上去黑了瘦了，精神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可是这几个二世祖却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风声也跟了过来。季浩把手里的酒晃过去晃过来，瞄了一眼那几个人，仰头把酒全倒进了嘴里。 “你家小舅子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季浩朝冯杰道。 “他那傻x，这几天再这么闹下去，我爸就说彻底不管他了。也不看看现在这是个什么时候，网络这么发达，他一天到晚的就不知道干人事！” 其实冯杰的小舅子以前也经常跟他们一块儿混日子，只是次数不是太多。那小子要吸毒，玩儿得特别没有品，所以两三次以后便不怎么联系了。 季浩对这种人渣没有什么好感，可冯杰他们家为了这事儿已经开始动用各种关系，连梁景辉他们家也给发动了，这次请沈乐就是为了他们家的警局关系，毕竟沈家的关系网很好很强大，这一层打通了，他那小舅子可就有救了。 “现在这种时候，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季浩瞄了眼冯杰。 “怕啊，可有什么办法，我那老婆成天哭天抹泪的，他们家成天都过来诉苦，说是就一个单传儿子，不能就这么毁了。这几天我真是不敢回家，更何况那孙子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在监狱里也不晓得消停，不定又要出什么事呢！”冯杰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放开搂着的男孩子。 冯杰的小舅子叫韩坤，几个人在酒店吸了大麻以后把一个宾馆服务员给QJ了。被女孩告上法庭，还耀武扬威的威胁别人，这几天网上舆论铺天盖地，虽然法院还没有判刑，可有许多愤怒的网友已经通过各种论坛将他的罪行一一列数了出来。这样的人以前一定也是为所欲为做了很多事，苦主当然跟着这一次舆论，将他骂了个体无完肤。可这韩坤仗着家里跟姐夫家的势力，不知死活大放厥词，把冯杰的老爸气得吐血。 网上彻底将官二代翻了出来，一水儿抵制的。 “这沈少到底来是不来啊？！”坐了半个多小时，冯杰有些急了。 这次是他老爸让他来求求沈乐的，沈老爷子那里走不通，可不就得走儿子这条路吗。 “你最好别指望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被他爸给赶出了家门，现在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在家里正郁闷着呢。他家老爷子成天见着他都没有好脸色，算是彻底闹僵了。”这话是梁景辉说的，他也不想帮冯杰这个忙，可这家伙三天两头的电话骚扰，他真是烦得不得了，只好把这烂摊子踢给沈乐。 冯杰不死心，依旧跟他们哼哼哈哈拖延时间。这才不到晚上十一点，沈乐那家伙以前就是个夜猫子，不训练的时候通常都要玩儿到半夜的。 今天他人品爆发，运气十足的好。沈乐在家里待了几天终于烦了，于是跑过来打算好好喝一通酒。 刚进店的时候，沈乐戴了个鸭舌帽，从前厅过的时候往舞台上瞄了一眼。 两个身材健硕的帅哥正在飙舞，穿着性感的三角裤，他们把身体管理得十分好，线条也很优美，画着浓重的眼线，看起来比女人都要妖媚。看到沈乐来了，两人都朝他抛起了媚眼。 这男人抛媚眼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幸好沈乐算是个老手了，只是冲他们笑了笑便拐进了那件贵宾房。 第十章：凑热闹 高阳正在偷听墙角，把送餐的活儿揽了下来，他又不能在里面站得太久，便决定在门口站着偷听。 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大部分的内容他都没有听见，于是在送酒水的时候特意留开了一条缝。正听到里面关于网络舆论的话题。 正听得出神，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他吓得一哆嗦，朝后一看便看见一个极高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拧着眉毛看着他。高阳下意识的道歉，指了指自己的铭牌说是送餐的服务员。 沈乐看着眼前的男孩子，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脸上挂着稚嫩的笑容。他的身材修长，腿的比例也很好。睫毛很长，在昏暗的灯光下在脸颊上留下浓重的阴影。 他在他的身后站了有几分钟了，见他一直凑到门缝里听墙角，也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了，于是才出手喊他。 他吓一跳的模样还挺可爱。看了眼他的铭牌，上面写着高阳。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完全是质问的语气，而且脸色也不怎么好，沈乐已经习惯了这么说话，他对陌生人不会那么容易亲近。 “我刚刚送了餐，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需要。”高阳怯懦的说道，不敢正眼看他。 沈乐扬了扬眉毛，明显的不相信。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沈乐盯着高阳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高阳一愣，嘻嘻笑着摇头。“您恐怕认错人了，我刚到这里没多久。” “你好像很紧张。”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没有。”高阳向后退了一点，跟他拉开一点距离。 沈乐觉得有趣，这个男孩儿看着对他有些害怕，可那眼神又十分的抵触。他似乎不怎么喜欢他，却佯装着畏惧来掩饰，这可有趣了。 高阳咬着牙根，双手捏得紧紧的。他并不清楚他是谁，可却隐隐约约的有些知道了。 门开了，季浩从房间里面出来，抬头看见沈乐他着实愣了一下。 “你不是不来了？” “在家里闷得慌，出来玩玩。” “冯杰这回可是铁了心的，里面给你留着几个，你别到时候只图着高兴又昏了头。” “行。” 曾经的沈乐意气用事，算得上朋友的，无论大事小事能帮的他都要帮，典型的多管闲事类型。如今也是如此，但对待事情上面他有了自己的量标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不想搀和也搀和不了。如今他可是个游手好闲，被家里不待见的角色。 季浩冲他招手让他快点进去，里面乌烟瘴气的，他也想早点结束，清净的谈点事情。 沈乐刚要进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着高阳。 “你，进来。” 高阳见他进去了，用手把门一撑，心里转了无数个弯儿，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里面的确有些乌烟瘴气，桌上摆着几粒红色药丸，几个陪酒的男孩子已经目光涣散，全都迷迷糊糊挂在别人身上了。 冯杰一见到沈乐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拉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两个漂亮的男孩子立马围了过来，一人抱住他一条胳膊。沈乐也不挣扎，笑眯眯的消受着。 冯杰这人最会看脸色，发现这沈乐跟以前大不相同，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指不定使什么坏呢。今天他还没有开口，他说不定已经想好了推脱的词。这人鬼精，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可没少被他欺负。 冯杰也不提那事儿，吆喝着就一人一首唱歌，几个小孩儿吃了药丸那叫一个兴奋，抱着人就啃，同行的另外几个人差点就地上演限制级。 高阳盯着屏幕站在角落里发呆，他虚着眼睛看沈乐，看季浩，看梁景辉，心里开始确定那天晚上就是这三个人。他们虽然外形变了，但气质、说话却是一点儿没有变。 在他的噩梦里面，这三个人经常出现，想忘都忘不了。 “哎，你！”突然，歌声停下来的时候，高阳看见沈乐伸出一根手指头冲自己勾了勾。 他走过去，坐在沈乐身边的一个男孩儿自动站了起来，沈乐冲那位置上拍了拍，示意他坐在旁边。 高阳一屁股坐上去就被沈乐搂住了，他僵硬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我说沈大少，这么多年你这喜新厌旧的毛病怎么也不改改啊，刚刚清风还跟你俩人聊得乐呵呵的，你这转头就抱上别人了。”有人喝高了，顺口就道。 那刚刚起身让座的就是清风，听见这话急忙摇头：“可别，沈少跟我可什么都没有啊，我们就是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 他这话纯属此地无银，大家哄笑着调侃了一番。 “这孩子以前没有见过啊，刚来的？”这话是梁景辉问的，他其实就比高阳大了三岁。 “对啊，他到这儿没多久，人长得很好吧，可惜是个直的。”清风说道。 房间里面很吵，冯杰干脆把灯打开，音响关了，大家脸对脸说话。 “直的？”沈乐手搭在高阳的肩膀上，问话的时候捏了捏他。 高阳笑着，“对。” “那我这样搂着你，你不是应该弹开？！或者你是想给我一个大耳瓜子？！”沈乐也笑了。 “我不讨厌你。”高阳一动不动，脸上的微笑都没有变。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如果不来点实际的，沈乐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大晚上的跑出来溜达这一圈儿。 便宜他也是很想占的。所以他凑过去，在高阳的嘴巴上吧唧亲了一口。 对于一个直男来说，这种状况完全就是人格侮辱。可是高阳是个能忍的，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可也只是做出个惊吓的样子糊弄过去。 沈乐觉得有趣极了。 这孩子还真是挺能忍的，身子不停发着抖，拳头捏得死紧，还就是不发火。看模样虽然文文静静的，可却不是那种好惹的主啊，怎么就这么能忍呢？ 有趣，有趣。 正好自己最近闲得很，自从从泰国回来以后就一直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再不找点新鲜事情做，他真是要跑到顾明辉家里去闹腾一番才行。 第十一章：沉默的高阳 说到顾明辉，这家伙刚回国就咋呼着要去找他的小情人。他的情人有很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间会想着哪一个，所以他都是按照心情和时间来分配他的恋爱时光的。 对于他这种行为，沈乐有些嗤之以鼻，这家伙对待感情从来都是三天热度的，他还没有见到过他跟谁长久过。虽说他很多地方都不如顾明辉，可就这一点，他跟顾明辉那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他可是很痴情的。 沈乐舔了舔嘴唇，低头在高阳的耳边说道：“如果不愿意，你就躲开。” 他作势又要凑过去，高阳犹豫的退了一下却没有再躲。 两人结结实实的亲上了，沈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就扬了起来，这完全就是征服欲发作。 两人在沙发上以来我往，其他几人也见怪不怪各自玩乐互不打扰。 梁景辉朝季浩努努嘴。 “这孩子是冯杰安排的？” “……好像是个服务生。” “这怎么有点强抢民女的意思啊！沈少不是最讨厌用强的，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gay。” “你能看出来？”季浩这会儿没事，调侃道。 “怎么看不出来，你看他抖得。”说完还自以为是的摇摇头，把怀里乱拱的男孩儿推到一边。“真看不下去！” 季浩跟梁景辉俩人聊天声音挺大，其他人也听见了，沈乐冲他俩那边瞧了一眼，甩了个你奈我何的表情。 “你怕我。”这是肯定句。 “有一点。”高阳是个老实人。 “呵呵，你倒是挺老实。”沈乐笑得有些假。 “我是老实。”这当然只能是肯定句。 沈乐被他一板一眼的逗笑了，这孩子长得漂亮，还挺有个性。用手环住他的肩膀，沈乐完全把他当个玩具一样搂着。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沈乐低头凑到他的耳朵旁边。 “没有。”高阳怕痒，往后缩了缩。 “是吗？” “是。” “那今天我接你下班吧。”说完还朝高阳眨眨眼。 冯杰见他俩这样，心说坏了。喊过来的这几个孩子沈少爷是一个也没有看上，这会儿竟然看上了个不相干的，这可怎么整。 他那小舅子就快死在牢里了，就算沈老爷子不吐口，可这不就是沈大少爷一句话的事嘛。要是今天他不帮忙，这事儿还不一定怎么个结果呢！ “哎哎，沈少你这样可不好啊，这个pa可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大家伙都还没有尽兴呢，你这带着人走了我们可都不答应。” “就是就是，可不能这么就溜了，大家伙儿还没有玩儿够呢。”另几个喝高兴了，顺口吆喝着。 沈乐牵着高阳的手，在他们的吆喝声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你们不走？听他们鬼吼鬼叫的我头都疼了。”走到门边，沈乐回头对着季浩和梁景辉挥手。 他俩当然站起来跟着屁股后头走了，留了一屋子不相干的人在那里上蹿下跳。 冯杰开始可没有料到是这么个情况，要说以前，这沈乐混是混，可当着人也是必须留几分情面的。今天这下可好，他从一开始估计就没打算给自己留面子。 一行四人在马路边上站了一会儿，梁景辉喝了酒晕晕乎乎的直往季浩身上靠，季浩把他扔到一边的花坛上，嘴里不干净的骂了几句。 “看情形，冯家这两天估计会上门去找你。”季浩说。 “懒得理他，我这几天在家里闷得很，老爷子三天两头跟我唧唧歪歪，我趁机出去躲两天。让他们撞上老爷子这就有得好玩儿了，不把他们家底细扒干净，这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他这几天正好在网上看见舆论，磨刀霍霍呢！我可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他们说话的时候，高阳就站在一边垂着手站着。等两人说完话，他已经发了好一会儿呆。 “走吧。”沈乐朝他扬了扬脑袋，街道旁边有辆漆黑的跑车，高阳心一横坐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一停高阳就被按在沙发上。被男人亲吻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在空气中胡乱抓了几下，索性搂住沈乐，眼睛一闭随他为所欲为。 俩人在车里一番折腾，高阳就差没有疼得晕死过去。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沈乐就在他旁边。 沈乐睡觉喜欢把窗帘都拉上，窗帘很厚，把所有的光线都遮挡了，高阳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高阳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是觉得饿。于是咬牙爬起来去找吃的。 “会做饭吗？” 门开的声音吵醒了沈乐。他眯着眼睛看门边的高阳，一副慵懒的模样。 “会一点。”高阳乖得很，本来是背对他的，答话的时候特意转过身，把自己放在了阴影里狠狠点了个头。 于是高阳便很是利落的煮了个方便面端上来，就差没有喂到他嘴巴里。沈乐虽然胃口很挑，可还是把泡面吃个精光，一抹嘴在高阳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以后卧俩鸡蛋。” 高阳点头，收拾了碗筷下楼洗碗。洗完了以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抬头的时候看见高阳已经围着块浴巾低着脑袋站在他面前，头发上滴答滴答淌水，看模样已经站了很久。 他又很乖的站起来，抬起眼睛看着他。 高阳轻佻的捏了捏他的脸颊，提溜着他的旧T恤皱鼻子。“这玩意儿都皱成梅干了，拿着这个去买几件衣服。今晚上我去接你。” 说着把一张卡扔在桌上，头一甩溅了高阳一脸水然后看着他哈哈大笑。笑完他就重新上楼了，在楼梯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脸上有些懊恼。 “你叫什么来着？” “高阳。”高阳微笑着，彬彬有礼。 第十二章：谣言漫天 高阳绕着走了老半天才走出这个小区，说是小区这里是有些偏大了。老远才有一栋房屋，给了住户绝对的私人空间。他出门的时候望了望昨天晚上住过的地方，外边儿看起来也还算普通，可架不住环境好、地段好。 “看来我是傍着大款了。”他低头嘀咕一句，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市区都已经快下午两点钟了，幸好下午没课，他便一个人到商业区去给自己买衣服。沈乐还很细心，把密码设成了123456，还省得他去记。 一下午，他给自己买了十几套衣服，什么鞋子手表帽子领结统统都得配套的。看中了款式，手指头在上面一撮，底气十足的买单，十足十的暴发户模样。店员们倒不介意他那副嘴脸，笑嘻嘻的跟在他屁股后头介绍款式。这样的顾客哪里找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还不得卖力推销。 高阳又是个挺称头的男孩子，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挺好看，于是他越买还越有意思，都有点购物狂的意思了。 天快黑了，他便就近在餐厅里面点了个大餐，吃完大笔一挥在账单上签了个字便提着东西走了。 把东西胡乱堆在宿舍里，他赶到酒吧的时候沈乐已经在等他了。 看见他便勾着手指头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高阳也很配合的坐过去。 沈乐又提溜着他新换的衣服，这次没有皱眉头，“这衣服不像梅干了，挺好。”说完嘻嘻笑着凑过去就亲。 走的时候沈乐丢了串钥匙给他，“这是房子钥匙，你以后自己过来吧。会开车吗？” 高阳摇头，脸上写满遗憾。 “那就自己打车过来。我最近都会回去，你也不用打工了，上完课就过来吧。” 这次他没有坐多久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很是煽情的亲了亲他的脸颊。高阳毕竟不习惯这样的道别方式，在他走出包房的时候没有控制住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高阳很听话，让齐家航跟经理请了两天假，下了课就打车到别墅里等着，可等了几天都不见沈乐回来。高阳也不着急，一楼二楼到处乱窜，发现好多都是客房，还有两间书房。每个房间都挂着厚重的窗帘，一拉上就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每周五都会有清洁阿姨来打扫，阿姨那天刚好晚上有空才过来，一进门看见高阳迷迷瞪瞪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可把阿姨给吓得够呛。打电话跟沈乐确认了又确认才放心的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高阳倒是很放得开，看阿姨往冰箱里面塞东西，他便接了过来，放在桌上一顿狂吃。阿姨以为他饿了，特意又给他炒了点小炒，他咧着嘴吃了三大碗才摸着肚子上楼睡觉。 快一个月了沈乐都不见人影，高阳犯懒懒得两头跑，便又开始住在寝室里。晚上没事便又去酒吧里面打工。 齐家航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在小巷子里直嚷嚷。 “你你……你真的跟那个沈少怎么着了？你……不是……你怎么想的啊？” 高阳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闪亮亮的银行卡在齐家航面前晃了晃，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 “这卡管我吃喝拉撒，再也不愁生活费了。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 “你可真想得开。”齐家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跟你说，这沈少爷名声可不怎么好，见一个爱一个的，你可别认真啊。” “认真？跟个男人我认什么真。”高阳故意切了一声，把卡揣好走出了巷子。 高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好好的过了个逍遥日子，没事就请朋友们吃吃饭唱唱歌喝喝酒，晚上再到酒吧去挣点外快。 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很快他在学校里也出了名。大家都谣传他其实是个高官子弟，在学校混个文凭就算完事的，以前穿的那些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目的就是不让别人知道他家有钱，怕人绑架。低调久了耐不住了名牌什么的往身上穿也是情理之中的。还有好事的说他住的是栋高级别墅，普通人哪里买得起。反正是怎么离奇怎么说。 高阳对这种议论一概采取不回应的态度，但越来越多的漂亮女孩子朝他飞媚眼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小子还装什么！”这是齐家航说的，语气有点酸。 “关键我现在可是别人养的家雀，可不能在外边儿沾花惹草。”高阳似笑非笑，转身上课去了。 第十三章：豢养 沈乐依旧没有消息，高阳便开始一遍又一遍的联系高非，他哥哥除了最开始跟他联系，后来便突然失踪了。 他计划着请假去法国看看，他怕高非出事。临走的那天晚上竟然接到了顾明辉的电话。 作为高非的男朋友，他竟然在高非失踪了将近一个月才打电话，问题还是问高非在哪儿。 高阳握着听筒气得有些发抖，可说话时声音却极其平静。“他去了法国。” 听筒那边长时间的停顿后才听到顾明辉说：“什么时候去的。” 高阳气得乐出来了，半天没话。顾明辉估计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不合适，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挂了电话。高阳自己对着电话笑了半天，眼圈发红。 他还是买了机票，可是还没有上飞机沈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打的是宿舍的电话，高阳手机坏了正在送修，所以他也不晓得错过了沈乐几个电话。 沈乐倒不介意，只是让他晚上到别墅去。 做什么自然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高阳刚打开门就被按在沙发上，他既然已经认知到自己是豢养的家雀，当然就好脾气的予以配合，即使那疼痛让他把牙齿都快咬碎了。 晚上沈乐很是卖力，把高阳翻来覆去的折腾。第二天正巧是历史教授的课，高阳咬着牙根就是起不来，一泄气就睡死过去。沈乐听见他在自己身边翻了个身又没动静了，手自动自发的搂过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等两人都饿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过了，高阳没有了手机齐家航也找不着人，没办法告诉他历史教授发了好大的脾气。一百零三人上课来了一百零二个，独独缺了好学生高阳。 教授咆哮，自然就是要受惩罚的，不是皮肉苦而是精神折磨。还没有考试历史一下子就不及格，还要扣学分。 高阳欲哭无泪，所以办起事来就不是特别积极。沈乐一个人high了一会儿也看出不对了。 “你怎么回事儿？死鱼一样！我还不够卖力？！”语气有些不痛快，但他沈乐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不会耍脾气。 “我这几天都不能过来了。”高阳语气闷闷的。 “恩。”沈乐跟他并肩躺平，安静的听。 “教授最近更年期，我得表现表现。”说完还夸张的叹口气。 “你怎么惹他了？” “昨天他的课我没有到场，老头差点从讲台上蹦起来，说是平时忍气吞声，这回拿我开刀算是找回他当老师的威严。我看这回搬凳子抬桌子擦玻璃倒垃圾的活我都得全包。” “你就等着被他压榨劳动力？” “我一个学生，可不就只能等着被压榨吗！那个老师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我这下一定死得很惨。” “我可不能等着你被压榨干了，得先下手为强。”说完就开始动手动脚。高阳轻微的抗拒了一下，顺从了。他想反正得去做苦力，能挨一会儿就挨一会儿吧。 果然，高阳在逃课的一个月之类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历史教授是个翩翩君子，可俗话说不会叫的狗才最可怕，他笑着就将高阳扒了一层皮。写论文、改作业、改考卷、帮教授东奔西跑找资料、搬椅子抬桌子，刚两天高阳就感觉自己不成人形了。 沈乐再见到他时着实被吓了一跳，几天不见脸也凹了，头发也长了，胡子也没刮，叫了半天才幽幽的抬起头，魂魄都散到九霄云外，整个就是一病患模样。 沈乐撇了撇嘴，在他嘴巴上啃了两下说他最近要出差，让他先不用去别墅，他回来了再给他电话。高阳半天反应过来的时候沈乐已经坐上车走了，只看到个扬长而去的车屁股。 这么看来，沈乐就不是个贴心的情人。自己的爱人被欺负了，他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可高阳转念一想觉得沈乐做得还算挺周到，他出差还特意来告诉他一声免得他空跑，还好。 教授折磨了高阳一个多月，终于和颜悦色的对他进行了深刻表扬。整场表扬中用了一个成语形容高阳的表现：吃苦耐劳。高阳咧着嘴冲他乐，一双大眼睛都快眯没了，教授才在他的课籍上打了个勾。 “以后可不能胡作非为，我的课你得好好上，对你是有很大帮助的……” 高阳一一点头，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反省的很是受教。教授高兴的跟他谈了一会儿便让他回去了，走时塞给他一沓论文让他交给他同班的一位同学。高阳松了口气，原来是找着了下一个冤大头了，他真是感谢上苍阿弥陀佛啊。 没了教授的折磨，高阳反而有些清闲得不习惯了，他嘴里嘟囔着自己贱皮子，挥手就拦了辆车。 目的地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说的是沈乐别墅的地址，抬头一看，灯竟然亮着。 “我来拿我的画图工具。”高阳心里对自己说。 第十四章：各取所需 高阳平时为了图清净找灵感，于是便放了一套画图的工具在沈乐的别墅里。他的书房空着也是空着，不用白不用。 他有钥匙，打开门看见客厅里、房间里的灯开着。他现在没有心思跟沈乐温存，于是便在厨房的冰箱里翻找吃的。估计是刚刚采买过，冰箱里满满当当塞着很多半成品食物，高阳懒得做，拿着牛奶面包就钻进了书房里。 书房在一楼，所以也免去了跟沈乐照面的机会。 快要毕业了，高阳面临着所有大学生的苦恼。他要找工作，在找工作之前，他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在这之前教授已经跟他谈过这个事情，说可以推荐他的作品上专业杂志，前提是他的作品必须通过校专业教授的审批。高阳觉得这机会难得，若是作品能获奖，他还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沈乐的家确实是个特别清净的地方，所以门外沈乐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高阳为了给书房透透气，所以房门都是虚掩着的，毕竟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房间一股油墨味儿。 外边儿的人看样子聊得很愉快，笑声都带着一层层的暧昧不明。这是高阳经常能听到的声音，低缓的、诱惑的，带着一点点挑逗的味道。高阳按了按太阳穴，心里暗暗的后悔。来之前应该先打个电话的，这下怕是要坏了沈乐的好事。 高阳虽然很喜欢看热闹，但这回他还是很有分寸的。把脑袋往外面探了探，果然看见了不该看的。高阳轻轻的叹了口气，啃着手指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这年头，探听别人隐私是很不道德的。 过了很久，客厅里的两个人渐渐安静下来，高阳才又把脑袋伸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沈乐笑嘻嘻的立在他面前，全身光溜溜的，还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 高阳赶紧用手遮住眼睛，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沈乐被逗笑了，在沙发上随便拉了条浴巾遮住下半身，用手拉开他遮住眼睛的双手握住，咧着一嘴大白牙。 “你怎么会来？”瞧他的模样还挺高兴。 “我……我来这边画几幅画，没打扰你好事吧。”说着指了指沙发上同样光溜溜的人，那男孩估计也才十八九岁，模样很年轻也很漂亮。见高阳看他，便把眉毛一挑，在沙发上摆出个慵懒的姿势。 沈乐往后看了一眼，把另一条浴巾丢给男孩，“没事，我们已经完事了。你饿了没有，我想吃饭。” 高阳夸张的笑了，把还没有喝完的牛奶递给他，“我很忙，你们看着吃点吧。” 对于高阳这种态度沈乐倒不介意。拿过那半盒牛奶两口吸完，摸了摸高阳头顶上的毛，很是愉快的转身走了。 沙发上的男孩懒洋洋的伸着手要沈乐抱，沈乐笑嘻嘻的过去亲他，手一抬很是轻松的把他抱起来往楼上走。男孩趴在沈乐的背上，眼睛直盯着高阳，最后朝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朝他的头上开了一枪。 高阳学着男孩挑了挑眉毛，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嘴里又嘟囔了几句。 把门继续虚掩着，高阳开始很专心的画图。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性感，沈乐也这么觉得。跟楼上的男孩缠累了他一推开门便看见高阳盘腿坐在地上，趴着身体背对着他动笔如飞。探头一看，图纸上的建筑物已经半成型了，看样子竟然还不错。 他凑过去在高阳的嘴上亲了一口，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笑了。 “你特意过来找我？” “我特意过来画图。” “饿不饿？” “不饿。” “你今天有点反常。” “恩？” “我突然发现你心里紧张的时候都会啃手指，真是个明显的小习惯。” 高阳把视线从图纸上抬起来，目光却淡淡的。 沈乐把他的身体摆正，凑上来吻他，很温柔的一个吻，高阳也很是温柔的回应着。这估计是他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吻对方。 “晚上跟我吃饭吧。”沈乐刮了刮高阳的鼻子。 高阳仰头躲开，把摆在地上的画纸拿起来铺到书桌上。 “上哪里吃？” “外面吧。我刚好在餐厅定了外置。”沈乐朝他笑了笑。 高阳点头，把图纸和画具都用盒子装好，冲沈乐眨眨眼：“你得先送我回趟学校，我把东西放回去。” 沈乐看了看他收拾的东西，好一会儿才笑着点头。 车开在半路上沈乐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对方估计就是刚刚那个男孩儿。沈乐笑着接着电话，声音挺温柔的，竭尽所能的进行诱哄，高阳知道他很擅长。 对于哄人这方面，高阳还是很佩服沈乐的。就算有再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办，他总是能不慌不忙的安抚别人。这跟高阳印象里那个逆着光穿着军服的坏人形象很不一样。 很快车便开到了学校，高阳下车冲沈乐挥手，两人互相说了声再见便转身离开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沈乐也打电话给高阳，声音依旧低沉诱惑，可高阳忙着交图稿所以便没有赴约，一次两次三次，渐渐的沈乐便不打电话了。 高阳也乐得清闲，毕竟他快毕业了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他做。在那天撞见沈乐的好事后，高阳就很聪明的把钥匙和银行卡都放在了书房的桌上，沈乐估计也看见了，所以他们这也算是十分和平的分手。 “你真跟沈少爷分了？”齐家航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从跟沈乐断了以后，高阳就又开始每天晚上在酒吧打工。以前刷沈乐的卡买的衣服基本上都在他的别墅里，现在又没有了沈乐资助，高阳就得自己想办法攥点钱，找工作也是需要花钱花成本的。 “分啦。”高阳点头。 “净身出户？”齐家航气得嘴巴都歪了。 “我净身出户你生那么大气干嘛？”高阳乐了。 “你……我还以为你真豁出去了呢，没想到还是这样傻。我告诉你，对待沈少爷那样的人就得死皮赖脸的，你这样什么都不要别人可不会念你的好，他有多少情人数都数不过来，你充什么耶稣基督啊。我要是你，被个男人压了，要分手可以啊，扒层皮再说！” 有时候，高阳觉得齐家航挺势力的，可有时候高阳又觉得他挺仗义的。 “各取所需，他给的东西我未必稀罕。”高阳把手里的酒瓶子跟齐家航的撞了一下，仰头喝下去。“但是，我要的东西他也未必能给得了。” 第十五章：脆弱 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吹风吹糊涂了。两个人抱着酒瓶子在酒吧的顶楼喝得醉醺醺的躺了一晚上。齐家航鼻涕眼泪流的跟哭似的，高阳却一点事儿没有。 齐家航其实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快乐，他跟经理好像有点什么，却又总是那么不咸不淡的吊着，看得高阳都累得慌。想要劝一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高非前天给他打了个电话，匆匆忙忙的说了些自己的境况，高阳听着他的声音半天都没有说话。 不对劲，很不对劲。高非太高兴了，说话的声音抑扬顿挫让人感觉陌生。这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声音，高阳似乎都能听见他声音颤抖得厉害。这就是血缘关系，就算高非隐藏得再好，他依然能听出不对劲。 “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啊。”高非笑了笑，声音明显低下来。 “你只有我这一个弟弟，你不能瞒我。”高阳心里着急，声音却冷静得很。 “……就是遇到些不顺心的事，其实也不算大事，我都能解决的，只是会有些慢。我最近都很忙，可能会没有时间给你打电话，你跟爸妈说一声，就说我忙着准备考试所以才不能常常跟他们联系。”高非说得很急，不时的咳嗽着。 高阳有些难过，他似乎都能看见高非疲倦苍白的脸。他顺着高非的话，让他不要担心，父母那边他会帮他瞒过去的。 依然不放心他，当天下午高阳就买了一张去法国的机票，到了机场他给他哥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于是高阳就按照高非以前给他的地址开始找。 全身累得像是散了架一样，时差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高阳漫无目的的在陌生的城市里游荡着。他的英文不是很好，法语就更是不懂了，法国人有许多也不会英文，所以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高非住的地方。 越走越偏僻，高阳终于在天黑下来之前找到了那栋房子。房子很矮，周围全是垃圾桶显得特别凌乱，看来这一区的治安也不一定很好。 他哥住在二楼，要上楼必须从一楼通道上去。他又拨了几次电话依然没有回应，索性敲门自己上去看看。 开门的是个长头发的男孩子，画着烟熏妆，很妖娆的靠在门边，盯着他的样子有些茫然。 男孩儿说着法语，高阳朝他摇头，用英语问他高非在不在。 “非？你是非的谁？”幸好，男孩儿会说英语，而且还相当不错。 “我是他弟弟。”高阳朝他友好的笑着。 男孩儿把他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侧过身子给他让开一条道。高阳走进屋里看见的是一墙一墙的涂鸦，色彩斑斓得让他还没有倒过来的时差更加严重。看来这个男孩儿还玩儿音乐，角落里是一套完整的乐器，依旧是色彩斑斓的，这些行为艺术以前高阳接触得不多，所以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他在楼上。”男孩儿手指了指楼梯示意，身体依旧倚在门边看着他。 “谢谢。”高阳感激的一笑。 “嘿。”男孩儿突然叫住他，“非要是有麻烦，记得叫我。” 高阳点头，快步上了二楼。 高非的房门虚掩着，房间里很暗，闻着一股酒精消毒水的气味。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把身体全部蒙住看不清是谁。高阳揭开被子，轻轻的喊了一声：“哥”。 高非过了很久才抬起眼皮，眼睛里迷蒙不清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你怎么样？哥！”高阳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一转眼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幸好房间不大，高阳在卫生间里找到了他。他正坐在浴池边发呆，精神有些萎靡，耷拉着脑袋脸色苍白。 高阳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让他上了卫生间再把他扶到床上躺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门口的垃圾桶里丢着针筒、塑料管和烟头，那些东西是干嘛用的，高阳没有问他，只是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不安。 高非就这么静静的躺着，虚着眼睛看着高阳进进出出。终于他的眼睛里有些光芒了，很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高阳，我想回国。” 当天晚上，高非开始发烧颤抖。他发疯一般的撕咬自己的手臂，蜷缩在床上鼻涕眼泪流了一脸。高阳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大哥这个样子，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只能抱着他任由他嘶喊着。 高阳从来都不知道他哥的力气有那么大，终于他还是挣脱开他的怀抱蹲在门口的垃圾桶里翻找着。在屋里困兽一般的叫喊把楼下的男孩子引了上来，他像是已经习惯了，拿着手里的麻绳把高非绑在床头上，脚也给死死的绑住，让他动弹不得。 等做完这些，高阳和那男孩儿全身都像湿透了一般。 “他这几天都在戒毒，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乱跑，复吸就麻烦了。”男孩儿抹了把额上的汗，气喘吁吁的吩咐着。临走还转身道：“要是你一个人不行，我在楼下呢。” “谢谢。”高阳虚脱一般，时差加上劳累，让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你还没有吃东西吧，我给你们拿点面包和牛奶吧。” 男孩儿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包的食物。 第十六章：另一对恋人 房间里，一个人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另外两个人坐在床边胡乱的吃东西。男孩儿叫杰森，是个加拿大人，跟高非一样是在法国里昂大学里学习。他比高阳还小两岁，因为画了很重的妆所以才看不出年龄。杰森说他有个中国名字，是高非送给他的，叫顾小白。 高阳听着他口中的高非这几年过的生活，有点恍惚的错觉，这个高非跟他的哥哥是同一个人？ 高非刚开始来法国的时候很刻苦的学习，在很多比赛中都拿了大奖，这让他这个中国孩子也得到了相应的尊重。半年前眼看着就要拿到里昂大学的毕业证书光荣回国了，可却糊里糊涂的被人带到了酒吧，吸食了冰毒。杰森说带他去酒吧的那几个人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他回来以后就一直是这样了，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戒毒，却总也戒不掉。杰森说着这些的时候竟然有些哽咽。 “这玩意儿碰了就全毁了。”最后杰森幽幽的说了一句，让高阳头皮发麻了好一会儿。 高非接近昏迷的昏睡让高阳一直紧绷的情绪稍稍松懈下来，眼皮眨巴着终于还是睡着了。 醒来以后，高阳看见高非蹲在他旁边对着他笑。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哥。”高阳眼圈儿有些发红。“我们回去吧。” 高非点头，兄弟两个在经过了许多磨难之后第一次拥抱。 高非要走了，杰森站在一楼的楼梯口仰着头望着他。今天他没有画很重的妆，脸上干干净净的，竟然比预想的还要好看。他的眼睛轮廓很深，瞳孔是灿金色，睫毛竟然都是金色的，连高阳都要赞叹他实在是长得太好了。 杰森就这么看着高阳提着行李从楼上走下来，他冲着杰森笑了笑，笑容里苦涩居多。 “我走了。”高非对杰森说。 杰森微笑着点头，灿金色的眼睛里慢慢的都是舍不得。末了，他突然抱住高非，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没有过分的动作但却很用心。高非也紧紧的抱住他，眼前一片模糊。 “再见，非。”杰森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直到他们走了很远都还看见他一直守在那里。 “哥，他好像很喜欢你。” “恩。他喜欢我。” “你也很喜欢他。” “对。”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呢？ “我配不上他。” 高非拍了拍高阳的脸，苦涩的笑了笑。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高非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只是在回忆时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琐碎的小事，拼凑起来觉得他们曾经是快乐的。 回到了北京，高阳跟高非住进了跟人合租的房子里。开始的几个月很难熬，高非经常难受得恨不得撕开自己的皮肉，高阳只能把他绑在床头上、浴室里，等他把自己的精力都耗尽了才能把他放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高阳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高非，他依然冒着冷汗，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但幸好没有再歇斯底里的喊叫，高阳松了一口气。 还好，高非戒毒成功。他的精神开始慢慢的恢复，人也长胖了一点，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至少比刚开始要好的多。 高非在法国的学业也耽搁了，现如今，他的学术论文也没有完成，自然也不能从里昂大学毕业了。这他倒不在意，只是抱歉于教授对他的期望。 但毕竟是留过学的，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高非找工作并不难。倒是高阳，他的建筑图一直没有获得肯定，教授也没有再提上专业刊物的事，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兄弟两个互相安慰扶持，终于让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一天晚上，高阳买了许多的啤酒回来说要跟高非痛痛快快的喝一次大酒。两个人终于还是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高非说他以前一直逃避，逃避这个逃避那个，最后还是要面对，以前的那些日子好像都是自找的。高阳知道他说的是顾明辉的事，前几天他就看见顾明辉在他家楼下出现过，比以往看着要憔悴一些，但身上的那股优越感依旧存在。 以前，高阳一直认为他的哥哥高非是个温柔的人，在顾明辉的面前，他总是那么温柔的笑着，眼光追随着他仿佛从来都不知道疲倦。那时候，高阳还在默默的叹气，他的哥哥完全就不像是个男孩子了，那种眼神怎么可能在他哥哥的身上出现呢！依赖的、憧憬的、让别人都为之羞怯的眼神。 高阳关心高非，所以他自然也关注顾明辉。顾明辉是个高干子弟，家里关系很厚，他自己混的也很好，有权有势的人身边总是不乏伴侣的，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生活中的。所以各方面都不十分突出的高非也不是顾明辉的唯一选择。顾明辉的身边总是会出现各种出色的人，男的、女的、高的、瘦的，很多。只是交往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厌倦分手了。 第十七章：不称职情人 曾经高阳还以为高非会伤心难过，可那次看见他们站在楼下，高非依旧温柔的笑着，但眼神却并不再追随着他了，他似乎让自己在顾明辉的面前找回了自己的价值，他不再是依附在别人身上的人了。 高非喝着酒，话就变得多起来。 他似乎把那些话憋得太久，终于，他要把自己的故事全盘说出，一点点都不想剩下，就这么说出来给高阳听，说完也就完了。 ＊＊＊＊＊＊ 高非一直就是个长得好，成绩好，各方面都比他弟弟高阳优秀的孩子。在父母的心里，他是个不需要让人操心的乖宝宝。 对于他自己，高非的评价一直不怎么高。他只是看着不碍眼，学习不拖后腿而已，离好还有一定的差距，这也许跟他是处女座有些关系。 经过努力，他终于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来到了自己梦寐已久的城市。大学的生活新鲜而又神秘，他愉快而又知足的大学生活，在一次舞会上结束得干干净净。 其实舞会不是学校举办的，而是学校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孩子去参与的社会慈善，顺带为学校募捐一间图书室。 无非就是打打杂、发发礼品，将参加的客人都引进会场而已，很简单却出奇的累人。直到舞会开始，他们几个学生才站在会场的后面新奇的看着，毕竟还没有出社会的孩子哪里见过那么大的场面，自然什么都是好奇的。 高非只记得当时有好多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却只注意到了他。很高的个子，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谁也挡不住的，他好像总是比其他的人有优越感，笑起来的时候都是带着轻佻意味。 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吸引了，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高非当时对自己的性向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没有过女朋友，青春期时也对女孩子提不起兴趣来。在别的同学都开始讲黄色笑话，拿某某女生开心的时候，他却没有那种兴趣。可是他却对教化学的老师有好感，喜欢那个老师的鼻子和眼睛，可是那个老师是个男的，这让他有一段时间差点得上了忧郁症。 可是渐渐的，他开始接受这样的自己，也不对自己的性向做出隐瞒。同性之间互相有好感要怎么表达，这个高非没有学过，也不知道应该在哪里去找自己的爱人，所以他只能一直单着。 可遇到他，他却破天荒的想要认识他，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开心是什么样子，挑眉是什么样子，这些就是所谓的恋爱吧。 高非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了，可是他却没有勇气表白，他从来都不是个主动的人，这点他跟他弟弟高阳完全不同。 暗恋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的事情特别敏感，渐渐的，高非便听到了他很多的故事，很多的传言。自从参加过那次舞会，高非和那几个同学就经常代表学校开展活动，好几次都遇到那个人，那个人的家为学校捐献了实验室，所以每次都是座上宾，代表家族发表讲话，也难怪他那么骄傲了。 渐渐的，高非看见他每次身边都带着不同的人，用同样的笑容对待每一个人，脸上笑着眼神却冷漠得很。对于这种花花公子高非招架不住，心里的那点喜欢也随着一次次的见面淡了不少。 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奇怪，当你不愿意的时候，事情总是会找到你。现在想到那事，高非都会觉得诡异，为什么他会喜欢自己，那么拼命的追求却依旧弃之敝屣。 高非还记得那天早上，他被一通电话叫到楼下就看见晨曦中站着的顾明辉，他微笑着，眉眼都是温柔的。他把手里的名卡还给他，说是昨天晚上他掉在会场的。 以后的几天，顾明辉都会时不时的出现在高非的面前。一杯咖啡、一袋饼干或是一句关心的话。偶尔他还会邀请高非带他去学校参观，走着走着就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靠在他的身边开心的笑。高非不闪躲也不靠近，顾明辉不着急，继续着他每天一次或两次的邂逅。 冬天到了，高非是个怕冷的，所以便很少出门。顾明辉便总是带着一罐热热的咖啡来找他，拉着他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搞得高非大晚上睁着眼睛睡不着只能想想他。 都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当高非渐渐习惯睁开眼就有热乎乎的咖啡喝以后，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来的顾明辉竟然让他失眠了。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高非面前的时候，依旧是把一罐热乎乎的咖啡交到他的手里，然后整个手覆上来握住了他的。高非没有像以前那样挣扎，这让他笑得很开心，脸上竟然还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有没有想我。”顾明辉低头看他，高非似乎在他的眼睛里也看见了温柔。 事实证明，高非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他朝顾明辉点头，说：“想。” 于是两个人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顾明辉总是笑得很温和，对高非是，可对其他的人也是如此。 高非总是在别人的议论中知道他最近又跟谁谁谁在一起了，为谁买了什么东西，为谁开了什么派对。可每次他来找高非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的握住他的手，拿温暖的手掌来暖他冰冷的脸。 对于外面的流言，顾明辉不说，高非也从来都不问。 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三年多，这已经算是顾明辉最长的一次恋爱了。顾明辉很忙，他给高非的时间不多，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就挺奢侈的，有时候他们半年都见不到一次。 高非安静的性格让顾明辉找不出茬来分手，他第一次觉得有个人等着自己也不错。分开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思念，但偶尔也会想起，挺好的，还不到分手的地步。 高非快毕业的那一年他们便很少见面了。总是有写不完的论文，做不完的试验，听不完的专家讲课，顾明辉本就不是个长情的人，对于高非一次次的没空，他总会给自己想到解决的办法。 第十八章：回头 可是他偶尔也会耍赖的给高非打电话，语气里尽是委屈。“你要是再不过来陪我，我就找别人咯。” “别闹了，我很忙。等忙完了我再来找你吧。”高非总是这么回答他。 顾明辉开始的时候还很有耐心，在有时间的时候继续坚持给他送去咖啡。可是渐渐的他就失去了那份耐心，咖啡也不送了，电话也打的很少。高非不是主动的人，顾明辉不给他打电话，他就不会主动给他打，这一点顾明辉还是十分清楚的。 直到那天晚上，顾明辉躺在一个漂亮男孩儿的腿上接到了高非的电话。 电话里高非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出了什么事，果然，他向他问起了沈乐，说起了他弟弟的事情。两人的交谈很不愉快，估计是男孩儿的喘息声让高非有些生气。可顾明辉以为高非并不在乎他跟谁在一起，又在做什么，因为高非从来都没有问过。 这也许是顾明辉第一次接到高非的电话，也是最后一次。 等他想起来他跟高非已经半年没有见面的时候，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学校也找不到他，他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只能通过高非的弟弟才打听到了他的消息，高非竟然去了法国，没有打声招呼，毫无预警的就消失了。 顾明辉不知道自己在听见他不在他身边时那种失落的心情是什么，很奇怪的感觉，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可日子依旧还是那样过的，他的身边常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美人，他们都是调节气氛的高手，可是在激情过后总是觉得房间里很空旷，感觉曾经的那点支撑突然就没有了。 沈乐嘲笑顾明辉这几天失魂落魄的模样，沈乐嘴巴很毒，什么事情都能一针见血。 “你这模样是做给谁看？你平常不是特别潇洒吗！”沈乐在电话那头哧哧的笑着。 “我暂时还有点不适应。”顾明辉无精打采的懒得搭理。 “你这个暂时时间未免长了点。” “轮得着你管我的事了吗！”顾明辉明显有些被挫到痛处，火气也上来了。 “你别犯浑，没事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我调查过了，那件事还有人盯着你呢，你最近最好别让人钻了空子。” 顾明辉沉默着，最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他的工作其实挺危险的，天天跟贩毒集团有联系。作为警察来说，他是黑帮的卧底，可作为黑帮来说，他却又是个警察的卧底。这种碟中谍的生活方式让他的精神通常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很久都没有放松过了。他这种人很不适合谈感情，要是被人要挟只会害人害己。最近的任务比较困难，黑帮横跨许多国家，现如今他还让沈乐也掺和了进来，虽然那小子热情比他还要高，可这毕竟是他向老爷子提出来的，万一要是出了事他也有责任。 可是当他站到法国戴高乐机场的时候，那种矛盾的心情突然便开朗了。他竟然会为了即将再见到他而欢欣鼓舞，那种不受控制的心情让他的心情都愉悦到了顶点。 查到他住的小屋，很简陋的地方，估计是因为房租便宜所以房子也排得很挤。不同语言不同肤色的人都在这里走来走去，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联合国。 一转身便看见他了，他瘦了些，脸色苍白但脸上却带着笑容。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摇滚青年，很妖冶的样子，他们提着买的食物从他身边走过，他没有看见他。 顾明辉是个很骄傲的人，别人对他的忽视只会让他感觉到愤怒，可这次他却有些受伤的感觉。紧紧的皱着眉头，他走过去拉住了高非的手臂。 他们便这么面对面的静默着，很久高非才朝他笑了笑说了声：“你好。” 顾明辉嗤笑一声，对他这样的态度有些嗤之以鼻。以前的高非脸上总是温和的表情，淡淡的笑着，眉眼都很安静的看着他。可今天他的眼睛里却多了疏离，不是他小心眼，这种转变自然让他联想到了他旁边站着的男孩儿。 “你什么时候到法国来的？”语气带着质问，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说话方式，有些高高在上。 “有一段时间了。”高非对他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我到处找你。”顾明辉不晓得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是吗？因为最近都忙着论文的事情，所以没有顾得上联系。”高非笑了笑。 忙？！忙得一年半载都没有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顾明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背过气去。可他虽高傲也知道高非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至始至终高非都是这样的人。 他盯着高非的眼睛，心里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现在这种状态他还是不适合那样强硬的对话。 “你晚上有空吗？我们去吃饭吧。” 顾明辉竟然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这让高非吃了一惊。可是事到如今他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的，他们早在他出国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这一点虽然是高非单方面的想法，可一对恋人将近一年都不联系，真的是很不正常。 “我晚上还有事。”高非只能歉意的笑。 顾明辉脸色一变，上前就抓住高非的胳膊。这样粗鲁的动作让身后一直踱着步子的杰森跑了过来。他一把扯开顾明辉抓着高非的手臂，一边把高非往自己身后推。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杰森用英语说道，声音不大但威慑力不容小觑。 “让开！”顾明辉的眉毛整个拧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线，周围的空气都低了下来。 看来是真生气了。 高非叹口气，拍了拍杰森的背让他先回去，他去去就回来。 杰森挑衅的看着顾明辉，可既然高非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办，边走边回头叮嘱：“今天晚上的演出你一定要过来。” “好。”高非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模样竟然有些俏皮。 顾明辉讥诮的看着他，心里却翻搅着。他知道仿佛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那种不安全感几乎传遍了他的全身。 法国的餐厅里都是些油脂很重的食物，高非不怎么吃，顾明辉也不管他只是自己径直吃得很香。 等甜品都上来了以后，高非依然没有先开口。 顾明辉的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脸上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第十九章：瘾（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明辉终于还是没有沉住气。 高非手里的甜品勺子在杯沿敲了一下，放下。嘴边挂着笑，很无奈的模样。“我只是想好好念完书，你知道我为了来留学做了很多努力。” “这跟我们见面并不矛盾。”顾明辉盯着他的眼睛，眼底里那种戏谑的表情表露无遗。 高非对他这种表情很熟悉了，却仍旧有些受伤。 “顾明辉，你爱过我吗？”甜品已经化了，没有刚开始端出来那么鲜艳，正如他们曾经的那点暧昧。 只能说是暧昧，到如今高非都不知道顾明辉的心意，对待任何人顾明辉都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高非有一天会没有经过他同意就离开。 顾明辉一愣，被他的提问难倒了。 “我们在一起已经快五年多了，可真正见面的时间连半年都不到。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因为爱我才想要跟我在一起，可是在第二天我就知道我错了。你对所有的人都是如此，体贴却从未将他们的真正心意看清，也许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只是用这些人来打发你无聊的时间，施舍你那些过剩的关心。你并不是个好的情人，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更清楚。” 顾明辉紧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高非叹气，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货币。 “你现在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并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在这场关系中，先离开的不是你，而是我，你的骄傲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可是我不想再等你了，每天猜测你到底会不会出现，担心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我对自己充满了怀疑，那种日子不是我要过的人生。我希望以后我抬头仰望的时候，不再是灰蒙蒙的天气。”高非站起来，探身在顾明辉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了，他想像高阳一样把最后的余地都放弃，让自己孤注一掷。 “谢谢你来看我，再见。”高非决绝的走出了餐厅。 以往那个温和的人突然变了模样，这让顾明辉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想反驳他的话，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从透明的落地窗里看着他穿着一件黑灰色的大衣慢慢的走过人行道，慢慢的走进转角，慢慢的消失，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紧紧的攥住，差点透不过气。 高非回到他的小屋，杰森正站在门外等他。外面很冷，杰森被冻得瑟瑟发抖，看见他回来了便一把把他紧紧抱住。高非笑着也将他拥紧，两人就这么在门外互相抱着对方，很冷，但两人都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温暖。 高非除了性向跟其他人不一样外，他也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对于杰森，他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不可能没有好感。高非以为他会跟杰森在一起，把他这几年的孤独全都赶出去，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想做什么事情就总是不能成功。 第二天，高非就被人莫名其妙的带到了酒吧，说是顾明辉找他有事。等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人，正想离开便被人按住直接暴揍了一顿。 虽然跟顾明辉分手是因为他的种种作为，可高非却非常确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顾明辉派来的。顾明辉脾气虽然不太好，可也不至于绑架殴打。 他被绑在了酒吧的房间里，陆陆续续的进来很多人，电话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很多种语言。最后留下了两个人看管他，其他人都出去了。高非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想要挣扎开绳索逃走，慌乱中被人敲晕。彻底晕倒之前他听见有人用中文说：“给他来点吗啡吧，看他还不老实。” 高非今后的几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身体有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像是被抽空灵魂的躯壳，他仿佛都能飘荡在空气里看见自己被捆绑得扭曲的皮囊。 不知道爸妈和高阳怎么样了，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打过电话，他们估计都担心得很，可是没有办法，他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脱身。顾明辉不晓得惹到了些什么人，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善类，这件事情估计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要没完没了了。还有房间里的那株绿萝，杰森应该会记得给它浇水才对。高非的思绪很混乱，他总是感觉自己飘荡在空气里，嘴里吞着云朵，竟然还有些胀气想吐的感觉。 被救出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醒过来的高非在医院里面见到了顾明辉。他依旧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神都不常放在他的身上。 这样也好，总算是把这错杂的关系理清了，对两个人都是好的，高非想。 顾明辉当时是在故意躲高非的眼睛，那种无力感让他倍感挫败。他一直都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一件事情如果没有解决好他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罢休的，可这次例外了，最后竟然还让高非受到那种待遇。他不敢直视高非的眼睛，那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失败者。 金色头发的医生在一旁仔细的检查高非的伤口，有些已经化脓了，样子非常不好看。 病房外，医生陈诉着他对病人状况的认知，顾明辉面无表情的听着。 “顾先生，你的这位朋友估计要进行戒毒治疗，他被注射了大量的吗啡还有其他轻度迷幻药丸，幸好抢救及时才不至于丧命。” “好，谢谢你医生，请一定尽力医治他。” “好的，请放心。” “他对我很重要，请……” 顾明辉知道自己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甚至都不敢太靠近高非的病床。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见过自己这么可笑的模样。 也许高非说得对，分开才是最好的。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完毕，最后的几个集团喽啰已经全部落网，但是并不表示这一类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尤其是对于他这种高危职业的人来说。 替他安排好了一切，顾明辉再一次的消失了。这对高非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不用跟他再道一次别，有时候别离比争吵更让人伤神。 高非隐约记得顾明辉走的那天晚上，在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有人一直坐在床边，不时用手碰触着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模样。唇上有温热的触感，还有人在耳边细碎的说着话，很轻听不真切。 第二十章：瘾（下） 高非住进了戒毒所，虽然法国的戒毒所房间布置得很舒服，但里面的人却很恐怖。高非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耳边是戒毒的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还有就是全身抽搐的感觉。高非躺在地板上，把身体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抠着自己的喉咙让自己的身体惨不忍睹。他哭喊着仿佛掉进了深渊里面，有几次他抱着自己的手臂连皮带肉的撕扯着，那尖锐恐怖的声音仿佛是只恐怖的困兽。白天，他好一点的时候都是被人绑起来的，软嗒嗒的坐着，脑子里出现了很多恐怖的幻觉，直到今天高非都不愿意回忆那段日子，简直比扒一层皮还要难受。 他都不晓得挨了多少日子，也许是半年，也许是十个月，他当时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只觉得每天的日子都出奇的难熬。 杰森来接他的时候他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以前的那个高非仿佛已经死了，留下来的就是一只灰白色的空壳。他瘦得不像话，脸颊深深的陷了下去，完全都不成人形了。 后来他问杰森他到底消失了多长时间，杰森说一个多月。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多月，他以为已经过了一年时间似的，身心都疲惫不堪了。 因为进过戒毒所，有前科的学生里昂大学没有那么宽容的接受，给了他个停课待查的处罚。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把他的学籍送回国去，高非想。 高非有段日子过得很好，他跟杰森两个人相处得很融洽。杰森是个很可爱很有热情的男孩子，常常会邀请很多朋友到家里来开派对，他们很吵很闹，忙碌的日子也让高非忘记了不少事情。 自从戒掉毒瘾以后，高非便学会了抽烟，那种呛口的味道可以缓解心底里那种虚弱感。 杰森的朋友有很多都抽烟，有时候给他一两支烟高非就躲在角落里慢慢的抽。有一次杰森发现他在角落里发呆，手里捏着一支抽完的香烟，想过去帮他扔掉却被他抓在手里怎么都不放。 高非的样子开始越来越奇怪，总是一个人发呆，整个人也越来越沉默。他对香烟的依赖也日渐严重，终于还是被杰森发现了。原来是杰森的一个朋友，他偶尔在烟里加了点兴奋的药品，这能让他在打鼓的时候更有激情。可是高非是个有吸毒经验的人，他哪里还能承受这种引诱，很没有毅力的，他复吸了，那种欲望比什么都要可怕，好像没有那个他会马上死去一样。 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杰森心疼他的样子，有时候会禁不住他的哀求去找点不会那么上瘾的代替品给他，久了也就没用了。就像一个无底洞，你往里面填多少东西都不会足够。 高非清醒的时候就让杰森绑住他，毒瘾来了他一天能抽掉十几包烟，可依旧一点用都没有。杰森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烦躁，这没什么的，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到至死不渝的地步，这不怪他。 刚开始杰森还会满足他，安慰他，可是后来高非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他甚至比在戒毒所的时候还要狂躁，这让杰森的态度开始转变了。长期对着一个恐怖的病人，谁都不会一直和颜悦色的，这是人之常情。 后来，高非便整天的被绑在床头上，饿了就自己吃一点床头柜上的面包和牛奶。他曾经一度想到了自杀，可总是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杰森到底还是爱他的，他没有把高非再送到戒毒所去，如果是那样，高非的学业前途就算彻底完了。 日子就这么过了，在反复的戒毒过程中高非再一次的经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他不敢打电话回家，他害怕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发病，那会把他的父母吓病的。因为他曾经在戒毒所的监视器里面见过自己那个样子，实在没有必要再这样吓坏别人。 后来还是没有忍住给高阳打了电话。 第二十一章：困顿的小猫 高非很快的讲完了他的故事，很平静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高阳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却搂着自己的哥哥哭个不停。高非手臂上那些斑驳的伤痕让他的神经异常的敏感，对于顾明辉他是再也不会有好脸色了。虽然高非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可毕竟罪魁祸首就是他，就算他在大度再宽宏，也没有办法原谅。 北京这个大城市自然有很多的工作机会，虽然房租贵了一点但总会有办法的。高阳还是继续的在酒吧里打工，高非身体没有以前好了，高阳便让他在家里多休息。 酒吧里面异常热闹，虽偏僻但人是真多。嘈杂的环境让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变得没有了距离，这也是夜场特有的魅力。 季浩很久没有来酒吧了，他平常不怎么出入这些地方，今天是因为特殊情况。没有人陪着他，沈乐和梁景辉最近都不见人影，他又不想跟些不想关的人瞎胡闹。 季浩其实是个特别奇怪的人，年轻的时候一头火红的头发，性格要多疯狂有多疯狂。可家里经历了一些起伏后人就变得沉稳起来，这是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稳重，毕竟他已经快三十的人了，那些习性总会有些收敛。 他不是同性恋，但他每次上酒吧都只选这一个地方，原因就是他懒得换地方。 殷勤的经理将他引到豪华的包间，送上酒水就离开了。季浩比较喜欢安静，这也是他的习惯。 季浩今天想唱几首歌，旁边没有人他唱得不尽兴，经理便安排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进来。季浩看见他的脸觉得有些熟悉，细想才想起来他叫高阳，是沈乐以前的恋人。 高阳唱歌很好听，他会的歌不多，大多都是老歌。季浩陷在沙发里面听，其实他并没有认真的听歌而是在看高阳的侧脸。他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沈乐、梁景辉会喜欢同性，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不是很好吗？ 也许是灯光太迷离的关系，他看着高阳竟然真的觉得他很好看。以男孩子的角度，他算得上是帅了，眼睛很细长但却很大，鼻子很挺，唇形也很漂亮。这样的男孩子，谁看了都会喜欢的，更何况是沈乐那样的人。 “你好像很缺钱？”间奏的时候，季浩问高阳。 “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高阳咧着嘴笑，一点都不隐瞒。 “你已经连续唱了十几首歌，我从来没有见过谁唱歌这么卖力，放心，今天的小费一定让你满意。” “谢谢。”高阳心情大好，笑起来也格外好看。 等季浩有些困的时候，酒吧也打烊了。他给了高阳很多的小费，所以高阳买了快餐招待大家。 高阳晚上没有吃饭就过来上班，这会儿眼冒金星的拿着汉堡狂啃，季浩在一边儿看着都饿了。 季浩要去开车，高阳跟着他一块儿走的，边走边吃东西。高阳习惯了好东西要大家分享，把薯条沾上酱递到季浩面前，季浩看着两根手指头捏着根薯条在自己面前晃悠，反射性的咬住吃掉，后来发觉不对劲但吃都吃了也不能吐出来呀，便吞了下去。 “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我家就住附近。”高阳嘴里塞着薯条，笑嘻嘻的朝季浩说道。 季浩答应了，结果东拐西拐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他住的地方。很偏僻的一栋小高楼，灯光也很暗，季浩从来不知道北京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 “谢谢你。今天又省了不少车费。”高阳有些得意，每天晚上打车费能省就省，长期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你就住这里？”季浩把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 “对啊。”高阳点头，大眼睛很亮。 季浩点头，把车往后倒了倒准备开走。高阳想起来什么，顺手从车窗里给他扔了件东西，一看是只白瓷的小猫。 “今天真谢谢你，这只小猫可以挂在车上，我从法国带回来的，看起来不会特别廉价。慢走。” 说完还冲他挥手，直到他开出了那条窄窄的小巷子。 季浩不太喜欢在车上放什么装饰品，连他姐姐送他的护身符他都没有挂过。 他想起刚刚的高阳，在自己身边走着，散发着食物的香味。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遮住了那双大大的眼睛，灯光照在他的发上，形成一抹橙色的光晕，他嘴里塞满了食物看起来就像是只挺可爱的小猫。 他便把储物盒打开，把那只小猫扔了进去。 季浩这几天都很空闲，他姐姐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整天都被看不到人影，家里的气压低得他难受，于是只能到酒吧躲难。 他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怪癖，除了上学那阵因为家庭的原因比较叛逆，如今这个模样完全就是个新好男人代表，只是可惜他不爱男人，以上的话都是沈乐说的。 高阳依旧站在他面前唱歌，老三首，他听了几晚上却听不腻。 两人一来二去便熟悉了，高阳每次从季浩那里拿到许多小费，心里对他很是感激。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很乐意冲他笑着，眉眼弯弯的，让人看了就心情好。 高阳笑着走过来的时候季浩才发现他只齐他的下巴位置，所以他能看清楚他的头顶和泛着橘色光华的头发。 情不自禁的抬手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一把，高阳愣了一下看着他，眼睛里有些诧异但却很快笑了起来。季浩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喜欢有人冲他笑，而且那人还是个男人。 后来季浩的公司忙起来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酒吧闲晃，但他却破天荒的开始想念高阳在他面前唱歌的模样。他在车里的储物盒里找到了那只小猫，仔细的抚摸着，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把他挂在了自己的后视镜上。 每次开车的时候小猫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很轻却让人心底里痒痒的。 第二十二章：若相爱，请深爱 有一次沈乐坐他的车，看见这只小猫还盘问了他好一阵是谁送的，季浩当时不晓得由于什么原因没有告诉他实话，只说是朋友送的。沈乐跟梁景辉打趣了他好几回，说是哪个美女能让他开了窍，竟然把别人送的小玩意儿都当宝来安放。 季浩没有来，高阳还有点失望，毕竟他给的小费真的不少，凑一个星期他一个月的房租就齐活了。 可连着几天高阳都没有去酒吧上班，教授说毕业之前要将论文重新修改，还要把上次不合格的图重新画一遍。 于是，高阳便开始熬夜画图，他那种状态按高非的话来说就是闭关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连吃喝拉撒都得憋急了饿晕了才记得起来。 就这么过了两周，他趿拉着拖鞋顶着鸡窝头把图摔在了教授的桌上，然后扬长而去。教授也算是比较有良心，在他虚脱之前递了瓶水给他。 出了校门见到阳光，高阳站在原地晃了晃，嗓子眼直冒烟。他索性靠在墙上把教授递给他的那瓶水倒完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回可是用了真心画的图，再不成功他就得另谋他路了。 他哥翻译工作做得风生水起，每个月给家里寄的钱虽然不算多，可他爹妈可高兴得很。他也得加把劲才行，在找工作前抓住一块最好的敲门砖。 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住脸，有人已经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高阳抬头便在逆光里看见了微笑的季浩。 在他的印象里季浩是很少笑的，即使笑也没有现在来得那么灿烂。 他放下遮脸的手，把一张脏兮兮的脸暴露在他面前。他摇头晃脑的冲季浩笑着，眼睛里亮晶晶的。 季浩在他的头顶上呼噜了一把，捏了捏他的脸。其实，他们之前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身体接触，可这个时候却那么自然，就像是已经练习了很久。 高阳抽了抽鼻子，闻见了季浩身上有一股薄荷的味道，很淡，还怪好闻的。 季浩很自觉的圈住高阳的肩膀，把他带到车上。高阳在车上看见那只挂着的小猫，看着季浩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把它碰得叮当响。 “你最近在忙什么，瘦了一大圈儿，黑眼圈都出来了。”季浩正在开车，他直视着前方，话却是对右边的人说的。 “忙着画图呢，我都两周没有出门了，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个鬼。”说着手指剥着眼皮朝他做了个鬼脸。 季浩很配合的倒吸了口气，高阳就在他身边哈哈的笑着。 红灯的时候，季浩趁着空档腾出手来帮他梳理杂乱的头发。高阳虽然忙，可他却很爱干净，头发每天都洗实在让季浩找不出任何调侃的词语。 高阳任由着季浩帮他理顺头发，眯着眼睛倒真像只打瞌睡的小猫。 等车重新启动时，高阳才冲着季浩说：“以前没发现，我果然很有勾引男人的潜质。” ＊＊＊＊＊＊ 勾引男人是需要潜质的，这点高阳充分具备。 能把一直男给掰弯了，这既是他魅力大，也算他运气好。就有那么一瞬间把季浩给迷住了，彻底不管他是男是女，是好是坏，俩人从那天开始便谈起了恋爱。 算不算谈恋爱高阳不知道，但他们那种相处模式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季浩会时不时买些礼物送他，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或接或送，周到殷勤。偶尔在分开的时候，凑上来亲亲他的嘴唇，很轻的碰触，让高阳都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让人心疼。 记得第一次接吻，高阳很大方，季浩很扭捏。 很晚了，下了车季浩硬是要送他到家门口才行，高阳拗不过答应了。过道的灯是声控灯，忽明忽灭的，俩人不说话，灯啪的就灭了。 高阳在黑暗里盯着季浩的眼睛，可他却半天没有动静。高阳很体贴的退开跟他说了句明天见便要走，季浩一把捏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在他的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就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 后来，他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吻着高阳，咂咂的声音让声控灯都亮了好几回。 “回去睡吧。晚安。”季浩把高阳搂在怀里，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好。”高阳也轻声的回答。 两人继续拥抱着，很久那种疯狂的心跳都一直持续着。等真的要走时，高阳回头问季浩：“你身上的味道很好。” 至此以后，季浩都只用那一款薄荷味的古龙水。 第二十三章：打架 跟个男人谈恋爱，这是高阳以前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无所谓真心，只是真的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心里不再是空落落的。 他记得那天晚上，就是季浩坐在他的旁边，帮他找了个垫子放他那只断手。这件事其实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高阳都差点记不得当时那种歇斯里地的心情。 那天晚上他就只有两个人记得很清楚，一是沈乐让他害怕，二是季浩让他心安。可如今，这两个人跟他的生活都有了或多或少的交集，这并不是高阳刻意为之，可也算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高阳其实并不像瞒着高非他跟季浩的事情，他并没有想过以后要跟季浩怎么样，他只是觉得当下很喜欢跟他在一块儿。后来他跟季浩在楼底下拥抱的时候被高非逮了个正着，高非很给面子装没有看到从他们身边走过，可把高阳吓得一身冷汗。 屋里，高非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看他进门，眼神里担忧比愤怒更多。 “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男人！”高非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高阳这次没有嬉皮笑脸，他在高非面前坐下，脸色有些晦暗。见他不说话，高非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因为我吗？是我影响了你？！”高非苦笑着，他觉得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高阳摇头。 “那是为什么？”高非的声音不自然的拔高，他想象不出来他的父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是同性恋时的反应，他们一定会崩溃的。 “我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好，他对我也真的挺好的。”高阳终于笑了，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就因为这个？！他对你好，你就要跟他……你不是同性恋，你不喜欢男人这我知道！”高非的声音有些不稳，他紧紧的捏着拳头，他怕自己会把拳头往高阳的脸上招呼。 “哥，我不可能跟他分手，至少现在不可能。”高阳想结束谈话。 “你不要任性了，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我不想你弄得像我这样……你还嫌我不够惨吗！” “如果是因为爸妈，这点我会瞒的好好的，他们不会知道。” “那以后呢？以后你要怎么办？你到了三十岁不结婚，他们难道不会发现吗？！”高非有点语无伦次的说着，这是他心底里最恐慌的事情，借着这个由头他想问一问高阳，同时也问一问自己。 “我会结婚。”高阳叹了口气。 “你会结婚？！高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高非彻底疯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不能让爸妈伤心，我也不能让你伤心，你不能结婚，那好，我去结。结了婚有了孩子就行了吧，我怎么样都可以。”说道最后高阳算是在吼了。 两人呼吸急促的盯着对方，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兄弟俩第一次打架。拳拳到肉，高阳的鼻子颧骨都痛得不得了，估计他哥也好不到哪里去。 房间很小，两人拉扯之间砸碎了很多东西。高阳心里想：这些碗盘都是新买的，明天到酒吧之前还得去趟菜市场，那里的东西比较便宜。 两个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板上直喘粗气，高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感觉已经被揍歪了，高阳这小子估计都没有想过要对他手下留情。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太过压抑，这种发泄的方式很有助于身心健康，只是这种方式不能提倡，太痛了。 “你真的……真的喜欢他？”其实高非觉得自己挺自私的，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这没有办法，看乍听到不是同性恋的弟弟也喜欢上男人时，那种绝望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哥，其实我也挣扎过。”高阳揉着自己的额角，声音低低的。“我以前很喜欢我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她长得很可爱，总是穿着粉红色，笑起来空气都像是甜的，我当时还发誓一定要追到她，让她做我的女朋友。可是……自从那次以后，我就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女孩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我知道这是我的心理上发生了变化，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害怕跟人接触。对我表示好感的女孩子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们，这完全没有办法。后来我想，女孩子不行男孩子估计也不可以，我都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都这样了，可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跟男的试过之后发现……发现其实我还是正常的男人。我并不是没有试着交女朋友，可是没有办法，我对女孩子的那种感觉都没有了。” 过了很久，久到高阳都要躺在地板上睡着了才听见他哥说：“高阳，其实我挺自私的。” “……”高阳看着他哥的侧脸，看见他的脸上簌簌流下来的眼泪把头发都打湿了。 “我只想着自己没有办法跟爸妈交代，只想着我这种性向一定会让他们失望，我甚至都无数次的模拟过跟他们坦白时他们的反应，可是我从未考虑过你。那件事以后，我总是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到你的伤口，可是我却忘了那个时候你是最需要人关心开导的。高阳，其实有时候我都在想，我凭什么能当你的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我只想着让你来减少我对爸妈的罪恶感，这种想法在今天之前我还觉得是理所当然的。”高非哽咽着，他把手臂挡在眼睛上不让眼泪流下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哥，我们都还年轻，这几年我们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如果真的有混不过去的那一天，总会找到办法的。”高阳抬手拍了拍高非的肩膀，同时夸张的抽了口气。“嘶……你可真是下手不留情，我的胳膊估计都要被你掰脱臼了。” “我的下巴也好不到哪里去！” “呵呵，哥，家里有药箱吗？” “没有吧。”其他他们两个真的很拮据。 “要上医院看看吗？” “你痛得很厉害？”高非把脸上的眼泪抹抹干净。 “也不是特别厉害。” “那先睡一觉吧，明天如果不行再去，我下手可不重。” 高阳翻了个白眼，不重他能躺在地上起不来？！ 第二十四章：第三个人 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高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眉骨和肩膀痛得要命，翻身都能出一身冷汗。高非也差不到哪里去，一晚上也是折腾着睡不着。 一大早，高阳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高非站在他的房间外面，顶着个熊猫眼满眼的血丝密布，他的样子实在滑稽，高阳很久没有见到高非这种稚气的模样了，很不客气的给予了嘲笑。 高非用手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高阳，以后你动手过过脑子，我疼得一晚上没睡好，我怀疑我的下巴都脱臼了。” 高阳此时只能再冲他翻个白眼，指指自己的手臂。“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伤了手臂，现在动都动不了，你做早饭吧。” 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当季浩看见高阳的时候，高阳正别着手吃力的端着托盘，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人暴揍过一顿。季浩有点火大，当得知他是跟他亲哥哥打了一架后，气势就偃了。于是便对他越加贴心，帮他请了几天假把他带到不同的地方度假。 事实证明，高阳和高非两个都还年轻，到医院去检查了一下，两人在经过一个礼拜的修养就都活蹦乱跳的了。 果然，年轻就是本钱。 高阳其实对物质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以前跟沈乐在一块儿的时候那是因为无聊，沈乐又有钱不用白不用。可如今不同，他对季浩送的东西有些抵触，毕竟自己是个男人，接受同为男性送的东西又不回送，总觉得脸面上过不去。 高阳在这方面有些执拗。 季浩生日那天，高阳决定送他样礼物。太贵的高阳买不起，便宜的季浩又拿着没用，高阳第一次为了给别人送什么东西而伤透了脑筋。高非这几天出差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 季浩的生日都是一个人过的，他的父母离婚后他是单独住在外面的。他跟父母之间的隔阂很深，过年过节都难得见上一面，只有一个大两岁的姐姐跟他走得很近。 其实他一个人过了很多个生日，他自己给自己做点好吃的，点上一支蜡烛就算完事。有时候沈乐说要一起陪他过，可都被他拒绝了，他总是说一个人挺好的。 他二十九岁，在即将迈入三十而立的这个年纪第一次有人为他的生日礼物伤脑筋，季浩看着高阳焦虑的表情，心里有着从未出现过的温暖。他想如果能永远拥有这个男孩儿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季浩的生日宴会就只有他和高阳。在一家很安静的餐厅里，他们面对面坐着，看着彼此的眼睛轻轻的微笑着。餐厅的灯光很暗，高阳的短发很柔软，季浩用手捏了捏高阳的脸蛋，他最近胖了些，也越发可爱了些。 “我们去唱歌吧。”季浩说。 “好啊，去哪儿？”高阳往嘴里塞着东西，偷摸瞟了一眼他盘子里的牛肉。 季浩轻轻笑着，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都堆给他，高阳也老实不客气的全部吞到了肚子里。 “不到你工作的酒吧，换个地方吧。” “好啊。”高阳笑起来确实挺帅的。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认识。”季浩虽然笑着，但其实他现在挺紧张的，对于两个男人来说，这种太过于正式的方式总是会让人很有压力的。他想让他的朋友都知道自己现在特别幸福，那种迫切想要炫耀的心情让他似乎回到高中时代。 “你的朋友？沈乐？”高阳挑起了眉毛。 “不，就是……小时候的朋友。” “哦。” “你不想去那我们就……” “去啊，干嘛不去，我也想见见你的朋友。”说完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季浩笑了笑，干脆把自己的盘子推到他的面前。 其实季浩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拒绝沈乐来给他过生日，他们是最好的伙伴和朋友，曾经有过出生入死的少年轻狂，那是种怎么样都不会消逝的友情。可今天在高阳面前，那样的友情让他有些尴尬，毕竟沈乐先一步跟高阳认识，他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 男人的那点小心思他也躲不过，嫉妒！绝对嫉妒，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小心眼罢了。 他们随后到了一家很高档的会所，里面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高阳拿着麦就是不撒手，季浩在一旁坐着笑看着他。 他一来二去就那么几首歌，反反复复的唱来唱去就是唱不腻。季浩的朋友们还没有到，他们两个就在里面你来我往的抛媚眼。高阳唱得累了，把话筒递给他。 “你唱一首我听听。” 季浩便接过来，点了一首很快乐的歌。听到他唱歌以后，高阳就开始翻白眼了，十分钟后他自动自觉的用餐巾纸塞住了耳朵。 “你这哪里是唱歌，完全是要命。情歌唱得就跟恐怖音乐一样吓人！”他小声嘀咕着，看着季浩冲着自己眨眼睛，他僵硬的一笑。 门口终于有了动静，高阳跳起来去开门，心里想总算是要解脱了。 门外陆续进来几个年轻的男人，边进门边皱眉头。其中一个大高个儿更是直接捂住了耳朵，眼神凶狠的盯着唱歌的人。 “谁唱的歌啊这是，这么难听！好好一首情歌唱得跟恐怖音乐一样。” 高阳一愣，与大高个儿的眼神撞个正着。高个儿也愣了，看了看唱得正欢的人，表情意味不明。 大高个儿就是沈乐，他是不请自来的，刚好他在这附近转悠遇到了梁景辉，于是跟另外几个朋友结伴过来。路上沈乐还在嘀咕为什么季浩没有给他打电话，现在似乎全明白了。 第二十五章：拒绝 他不紧不慢的在沙发上坐下，顺手喝掉了杯子里的烈酒。梁景辉在他身边坐着，目光在沈乐、季浩、高阳的脸上来来回回的看着，心里的小警报拉响了。 几个朋友都是季浩的同学，也是铁哥们儿，他们跟沈乐、梁景辉也很熟悉，只是平常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很少聚在一块儿，这会儿都在争抢季浩的话筒，好让他别再荼毒他们的耳朵。 朋友们顺利的把季浩轰了下来，一转身他就看见了沈乐阴晴不定的脸，坐在旁边的高阳倒是很自在，翘着腿剥他的开心果吃，还不忘冲他甜甜的笑。梁景辉早就坐不住了，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太过于奇怪，他很不仗义的溜之大吉。 三人各怀心事的坐了一排。 沈乐将酒递给了季浩，朝他扬了扬杯子，一仰头喝个精光。季浩跟他干杯，酒太烈他呛咳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高阳的手掌里躺着好多开心果的果仁，也朝他扬了扬。他就很自觉的将果仁全部放到了嘴里，两人相视而笑。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沈乐慢条斯理的摇着杯子里的酒，看着季浩。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季浩笑着，握住了高阳的手。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男人。”沈乐不动声色，眼神却变了。 “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他。” 多煽情的答案，沈乐戏谑的笑了笑，转眼看了看高阳的脸。“他还真是有魅力，把你这个直男都给掰弯了。” “他很好，想着以后能每天跟他快快乐乐的生活就挺好的。”季浩说。 “你可不像是能安定的人。”沈乐还边摇头。 “我在遇到他以后就想着要安定下来。” 高阳主动牵住季浩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沈乐看着他们俩紧紧牵着的手扯了扯嘴角，手在高阳的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你知道吧，我跟他的关系。”说完把手中的酒杯放到高阳唇边，眼神暧昧。 季浩把他的手挡开，把高阳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我知道，他跟我说过。” 高阳皱眉，用眼神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过！’ “哦？你不介意？他可是……可是我的老相好。”其实沈乐嘴巴很毒，他刚刚想说他是我玩儿剩下的，但看在季浩的面子上，他忍了这句话。 “每个人都有过去，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并不是问题。倒是你，沈乐，我还要感激你让我认识他。” 瞧瞧，这话多气人。沈乐觉得自己鼻子都要歪掉了。 “你倒真想得开。”沈乐往沙发上一躺，翘着二郎腿瞧着那两位浓情蜜意。 “各位！”季浩突然拉着高阳的手站起来，等朋友都安静下来，他才转头在高阳的嘴角亲了一下，“我恋爱了，这是高阳……” “哈？”这是几个朋友同时发出的声音，他们并没有什么思想准备知道季浩是个喜欢男人的人。不是只有沈乐才有那方面的癖好吗？难道这爱好还能传染？！ 可毕竟是些有眼力见的，瞧着季浩那样肯定是动了真感情了，这个时间可不能触霉头。于是众人都纷纷含蓄的表示了祝贺，同时也瞄着沙发上黑着脸的沈乐。刚刚聚堆时，梁景辉很够意思的把这三位的情况说了，不至于闹得不可收拾。 其实，沈乐跟季浩两人虽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但这是因为他们从未在感情上有过争执。今天这种眼刀子乱飞的情况其他几个朋友真是没有见过。 几个人哼哼哈哈的想要把气氛搞得活跃一点，可恨两个当事人都不怎么配合，倒是高阳还挺轻松的，笑眯眯的吃着东西。 一群人决定一起喝个大酒。 “喝醉了说不定气氛就high了”。这是梁景辉的原话。 服务生进了几次包房，添了几次酒，等到桌上摆着十几个洋酒瓶子以后，几个人终于喝大了。 这下就热闹了，几个人趴在卫生间里哇啦哇啦吐胃液，剩下的几个就在房间里耍酒疯。 高阳瞧着一屋子人都快脱光了跳桌上了，只好躺在沙发上小憩。耳朵边上不知是谁在缓缓吹气，很轻很缓，带着浓浓的挑逗意味，高阳翘起了嘴角，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面前的人是沈乐，在暗橙色灯光的映衬下，沈乐的身后都像是罩着层光晕。沈乐用手轻轻的描绘着高阳的眉尾，手指在他的嘴角流连打圈。 高阳不得不承认沈乐是个迷人的男人，他的眼睛长得尤其漂亮，漆黑的瞳仁没有一点杂质，特别是近距离观看的情况下，完全让人招架不住。于是高阳便翻了个身，把背脊对准他。 得到拒绝，沈乐表面上也不生气，只是站起身的时候很不小心的冲墙壁摔了只酒瓶子。 此次聚会以一声清脆的巨响宣告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高阳的图这次通过得无比顺利，不是以前的那本建筑杂志，而是行业中最畅销的顶尖杂志刊登了他的作品，就连主编都亲自打电话来商讨出版事宜，还谈下了特约板块的作者合约，言语中竟然还带着些小心翼翼。高阳虽然没有他哥那么聪明，可这里面的小九九他多少也觉察到了。因为一直以来都言辞犀利的教授都开始对他和颜悦色，有一次竟然还帮他把椅子搬好，这让一直受到压榨的高阳着实有点消化不良。 他可没有忘记以前他受到过的那些白眼。起初他以为是季浩在暗地里使的劲，可高阳当面感谢他的时候却被他否认了。 “我家虽然有点势力，可这事儿还真不是我做的。”季浩捏着他的鼻头。“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为毕业作品发愁，对不起高阳。” 高阳摇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他知道季浩其实也挺忙的，他虽然家境殷实却又不甘心做个啃老族，于是便自己创业搞起了投资，最近不晓得哪里出了点差错，正在焦头难额，没有空管他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谁在帮他？！高阳琢磨了两天还是没有结果，于是他就不琢磨了。 第二十六章：等等吧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高阳的图这次通过得无比顺利，不是以前的那本建筑杂志，而是行业中最畅销的顶尖杂志刊登了他的作品，就连主编都亲自打电话来商讨出版事宜，还谈下了特约板块的作者合约，言语中竟然还带着些小心翼翼。高阳虽然没有他哥那么聪明，可这里面的小九九他多少也觉察到了。因为一直以来都言辞犀利的教授都开始对他和颜悦色，有一次竟然还帮他把椅子搬好，这让一直受到压榨的高阳着实有点消化不良。 他可没有忘记以前他受到过的那些白眼。起初他以为是季浩在暗地里使的劲，可高阳当面感谢他的时候却被他否认了。 “我家虽然有点势力，可这事儿还真不是我做的。”季浩捏着他的鼻头。“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为毕业作品发愁，对不起高阳。” 高阳摇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他知道季浩其实也挺忙的，他虽然家境殷实却又不甘心做个啃老族，于是便自己创业搞起了投资，最近不晓得哪里出了点差错，正在焦头难额，没有空管他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谁在帮他？！高阳琢磨了两天还是没有结果，于是他就不琢磨了。 他的作品终于登上了行业杂志，这意味着什么？ 高非说，这意味着高阳将会找到一个高薪且体面的工作。 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妈妈不在。他爸爸说她捧着那本杂志在城里挨家挨户的串门去了，这两天天天这样，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高阳成了高家最新的榜样人物，甚至连镇上要饭的都晓得高家二儿子出息了，出书了，要当大官了。高家父母整天都像是插着翅膀似的，走路都带风。 可不吗！大儿子出国深造，二儿子也成名人了！天大的荣耀！老实巴交一辈子的两口子这下可扬眉吐气了，夸赞的话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高阳便忙了起来，给杂志写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来催稿的是个工读生，是个小矮个子的男孩儿，胖胖的一着急起来就鼓着腮帮子满脸通红。高阳从不为难他，在最后期限的时候把稿件给他，然后就闭着眼在床上躺个一天一夜。 杂志的收入虽然不错，可也不能当成主业，所以高阳决定拿着简历去找工作，跑了三天瘦了一圈。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很多都是专业不对口，对口的要求又挺高，好不容易看到双方都满意的，却又是在另一个城市。 高阳暂时不想离开北京，因为他哥在这儿。高非最近精神状态都在恢复，高阳想再等一段时间。 第二十七章：分手以后 对于两个男人来说，爱情这种东西只是在一起的催化剂。等真的在一起了，彼此之间就会有更多的磨合，磨合最多的就是性。高阳不排斥跟季浩在一起，具体来说他应该还是挺享受的，可他渐渐的开始发现他跟季浩之间的差距。 比如，季浩的电话很多，大多都是谈关于经营融资、股票分析之类的，他听不懂，只能在一旁闲磨牙看电视。偶尔他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碟，季浩喜欢看科幻益智类的，而他就喜欢看些轻松搞笑的。刚开始季浩会跟他一起笑，可后来笑着笑着他就睡着了。他喜欢吃辣，季浩喜欢清淡，越清淡越好，所以他每次都一样菜做两份。 还有就是季浩的脾气很好，至少对高阳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高阳不同，他很情绪化，不顺心的时候看见谁都呲牙咧嘴，谁都劝不住。 最让高阳别扭的是他跟季浩很难达成平等的共识。季浩总是把自己的地位“凌驾”在他之上，认为他是这场爱情的主导方，送礼物、送惊喜，这种事情让身为男人的高阳很不舒服，虽然季浩自己没有发现而且还乐在其中。 其实上面说的都是小事，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真心的喜欢对方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可是如果双方的父母不同意，只要有一方放弃，这场恋爱就不成立了。所以当高阳特意把季浩从家里叫到咖啡厅的时候，季浩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浩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单独找高阳谈过，根据他父母的性格，他不用猜都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季浩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高阳，让他在这段感情里还要承受这种委屈。 可季浩的父母都不是善茬，他们对待高阳的方式绝对算得上很极端。这些高阳跟季浩沟通过，可都没有什么最好的解决办法。 季浩跟家里的关系一直都很疏远，对于季浩来说，从小对他来说他的父母就是个摆设，可是这摆设是有思想的，能说会道而且权力还大。季浩跟父母长期的不沟通就造成了今天这种混乱不堪的局面。 高阳记得第一次跟季浩的父母见面实在很偶然。他和季浩在餐厅吃饭，一个女人突然冲过来给了他一耳光，扯住他的脖领子说他勾引他的儿子。餐厅里一百多人，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到底是怎么离开的高阳都不知道了，只是觉得可笑，可笑之极。活了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脸被女人抓花，脖子上血迹斑斑。季浩抱着他，把他藏在自己的怀里跟他的妈妈大声争吵，吵得他头都疼了。 季浩尽可能的不让他的父母有机会接触到高阳，看见高阳被人羞辱，他那种愤怒几乎把他的心都要烤干，自从出生以后从未那么痛恨过他的父母。 可今天，他知道高阳要跟他摊牌了。近一年的时间榨干了高阳最后的耐性，高阳受不了那样的气，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足以让他不惜一切的跟他走。 “我收了你母亲给的一百万。”高阳把面前的咖啡搅了又搅，一口都没有动过。 季浩盯着他的脸，也一动不动。 “她告诉我，只要我离开，她就不会再来打扰我……和你。”毕竟相爱过，这种时候他没有办法做得那么绝情。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季浩叹气，语气里深深的都是绝望。 “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办法忍受她的歇斯底里。季浩，你们家的人可真可怕。”高阳说着还笑了，脑子里过着那些画面，想想都让人觉得恐怖。高阳想问季浩你们家是不是有黑道血统，可最终还是算了。 “……”季浩沉默着，他的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却又被自己一个一个的否决。 “我昨天已经把东西都搬走了，冰箱里有一些吃的，你……热一热……”高阳觉得自己真有些说不下去。 “高阳……”季浩拖着长长的尾音，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色青白。“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 季浩说话的时候直直的看着高阳的眼睛，他不想分手，这是他传达给高阳的讯号。高阳接收到了，可他却把眼神避开。 “我跟你不一样的，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也可以不在乎你的父母。可我不行，我的爸妈都是老实人，他们如果知道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非疯了不可。我并不是个什么理想主义者，我很现实的。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的吧，季浩。” “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无依无靠，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人分享的那种日子他过怕了。 “你只是不习惯而已，没关系，你会习惯的。” 季浩此时再也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他脆弱得让人心疼。高阳觉得自己太过于残忍，毕竟他们相处的时候，他是爱他的。 高阳忍住不去触碰他，他怕自己心软。 季浩沉默着，他不自觉的皱着眉头，伸手抚上高阳的脸颊。他很喜欢这个男孩子，干净、漂亮，他生气高兴的表情都是那么直接，连狠心的样子都那么直接。 季浩从心底里冒出一种深深的无奈感，他拿他的父母没有办法，他们总是扮演着上帝的角色，他们从来都不想听他在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无法挽回 想抗争，可如今他抗争的理由都要离他而去。 季浩牵起高阳的手，外面很冷，他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给他戴上。 “再陪我走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可路上的行人还是络绎不绝。他们都用惊诧的眼光看着两个牵手的男人，彼此之间议论纷纷。 高阳一直在发抖，他把围巾拉高了些，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直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高阳走不动了，蹲下来拿一支竹棒掏蚂蚁洞。可能快下雨了，蚂蚁都开始搬家，连了好长好长的一串。 季浩也蹲在他的旁边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高阳，如果哪天我的父母同意了，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我从来都不信假如。” “有时候我真挺恨你的！”季浩用脚撵熄了烟头。“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那么干脆利落，好像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高阳，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这么绝情。”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满眼血丝，衣着单薄的站在大马路上，脚下一堆的烟头。他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翩翩公子的模样，这感情算是把他彻底折磨透了。 “是我对不起你。”高阳低着头，数着从眼眶里滴下来的水一共淹死了几对蚂蚁。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眼圈发红但脸上已经干了。 “我们不能再试试吗？”季浩闭着眼睛，一直都没有去看他的脸。 “我收了你家一百万。”高阳站起来，也许是蹲久了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手划拉了两下才清醒些。 季浩紧紧的捏着拳头，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 “你别误会，我收钱纯碎是为了我自己，一百万足够我吃喝玩乐一阵子了，我不高尚，也没有必要为了让你好过而贬低我自己。季浩，咱们好聚好散吧。谁离开谁活不了啊！” 高阳把手里的木棒子一丢，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远，他听到季浩在他的身后粗重的喘息声，声嘶力竭的喊他“高阳——” 心脏紧缩了一下，高阳把围巾往上拉了一点，只露出两只通红的眼睛。 一路上他都在想，为什么要放弃…… 真的季浩的父母让他不堪忍受吗？答案好像不是的。 他不是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回忆。 也许他只是在找一个借口。 越陷越深，这让他背离了当初给自己设下的规定。 他不能让他的家人遭受任何的伤害，哪怕是流言蜚语也不行。 季浩的父母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所以才让他那么容易的缴械投降。他的家人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爱情……他从来都没有把它放在第一的位置。 回到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让这个冬日的晚上更加寒冷。手脚冰凉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的面容却模糊不堪。 高非回到家看见的就是高阳魂不守舍的样子。 “分了？”高非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 “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是个同性恋。”高阳眼珠子都不活络了，声音瓮声瓮气的估计感冒了。 “高阳……”高非突然便有些心酸。 他把全身湿漉漉的高阳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哥，我是不是挺恶毒的。季浩他真的挺努力的，他有工作，他的工作很忙。他爸妈三天两头找他的麻烦，可是他却从来都不告诉我他有多大的压力。他一直都相信我的……可我却背叛了他，他今天问我到底爱没爱过，我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说他恨我，哥，我真是挺坏的。” “没有，你很好，真的……”高非轻声说着。 “我很自私吧，哥。为了自己就不管他死活了，你都没有看见他今天那个表情。” “好了好了，高阳，你别责怪自己，你也是不得已。” “是啊，我不得已。我的事情最重要，他就只能活该被抛弃。” “高阳！”高非的声音冷了下来。“高阳，你如果想好了，现在就不要后悔，若是舍不得，你现在就去找他。我们努力吧，总会得到父母原谅的。你振作点！” 那天晚上，高阳一直缩在他哥的怀抱里瑟瑟发抖，没有眼泪也没有吵闹。很平静的，很短的，他度过了所谓的失恋时光。 要说绝情，季浩认为高阳绝对是个顶尖人物。 不显山不露水，说分手就分手，干脆利落让人措手不及。 季浩很难过，他痛恨自己的错过，如果当初他再果断坚持一点，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知道高阳给过他机会，当初他妈妈拿着钱去威胁高阳的时候，他就应该站出来，就算是断绝关系，被封锁一切的经济来源他都无所谓。 可最终，他还是考虑到了自己的利益。如果摊牌，他的公司财务状况会受到严重打击，所以他犹豫了……他还是舍不得自己多年来的打拼，嘴上说不想要父母救济，可实际上还是或多或少从父母那里得来了人际关系，这是中国市场的现状，他无力反对。 至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消极面，也许高阳看到了他这一点所以便对这段感情更没有信心。他知道高阳一直都非常理智，所以他的这个决定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在乎一个人。 可一切都晚了。 第二十九章：可爱的皮卡丘 他的父母以为顺利的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开始张罗着给他相亲。他早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可心头的那把怒火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他跟他的父母大吵了一架，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真正的一次彻底沟通，可现场看起来有些恐怖。三个人都怒气冲冲，只有他的姐姐坐在沙发上凉凉的看着他们的争吵。 季浩满眼通红，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他控诉着父母对他的伤害，说到后来竟泣不成声。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季父仍旧瞪圆了眼睛，怒目而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跟个男人搞同性恋，以后有什么前途，你让季家的名誉往哪里放！沈乐他本来就是个同性恋，这没有办法，可你不是啊！他喜欢那是他有资本，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别人玩儿剩下的，你捡起来还当个宝一样的护着，没出息！” “我是没有出息，可我就是喜欢他。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去威胁他，你们有什么权利！从小就没有管过我，现在我也不需要你们来管！”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你那公司早就玩儿完了！要不是我舔着老脸去给你找资金，你还能站在这儿这么理直气壮？！季浩，你是我儿子，就算你有出息了那也是我儿子！” “我宁愿我不是你们儿子！”季浩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声似乎要了他所有的力气。 挺累的，这么动怒的吵架似乎抽干了他的力气，真挺累的。 季母看着儿子这样似乎有些不忍心，想安慰几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跟老季离婚以后就很少这么为了子女见面，这样的场面她有些不太适应。 季浩走了，季浩的姐姐季枫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最后她走到父亲面前，“爸，季浩他只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他前段时间那么开心，你们不是应该为他高兴吗？你们难道就喜欢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 “开心？！你们怎么都那么幼稚！跟个男人谈恋爱，他还有什么前途！你这个当姐姐的不要由着他瞎胡闹，这几天多看着他点，别再去找那个男人了。收了我们一百万，这样的人能是个什么好货色！”季爸爸说话向来刻薄。 “你们那么威胁别人，别人能不害怕吗！那个高阳我是知道的，他家里只是个小镇上的普通人，都是在努力生活过日子。你要把这些事情登报公布，你们存心不让人有容身之地了。你们滥用职权想让人接替高阳父亲的工作，找人捣乱滋事，砸了他家的小卖铺子。还有，你们匿名给杂志社打电话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他后台硬，他连工作都丢了。你们是有权利，可是让别人走投无路这完全就是恶霸的做法，你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件事情如果有错那也是季浩的错，你们凭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别人，让别人去受罪！” “放肆！”季父被女儿气得脸色铁青，走过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爸，你们如果再不改改，你会失去我们的，迟早的事！” “没良心的东西，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我这是害你们么！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 讲不通，真是讲不通。 季枫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自己的神经都紧绷了，除了叹气她找不到任何的办法。 “爸、妈，我三十岁了，季浩也快三十岁了，你这个时候才来管我们不嫌太迟了吗！” 走的时候，季枫幽幽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淡漠。季家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有开怀大笑的时候，这是小时候他们过年过节都孤零零的时候就已经认清的现实。 ＊＊＊＊＊＊ 高阳很快便恢复了。 以前怎么生活以后还怎么生活，只是生活里少了一个人关心而已。 “少了谁不行呢！”高阳总是这么拍着来催稿的工读生的肩膀说道。 “少了你的稿子就不行！”工读生鼓着他的腮帮子，满脸通红。“你行行好，早一天让我拿到稿子也行啊。” 截稿日子近了，这一次高阳有点为难，因为他的脑子里浆糊一片什么都写不出来。 “晓乐，如果我交不出稿子有什么后果？”高阳靠在冰箱门上喝可乐，咕嘟咕嘟喝得很欢。 “你说有什么后果！”钱晓乐怒目而视，他有不详的预感，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我没有灵感，没办法啊。”高阳耍起了无赖。 “别跟我来这套，我不吃！”钱晓乐鼓起了腮帮子。 高阳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伸出两根手指捏他的肉脸。 “你在我哥面前可不这样啊。” 钱晓乐拍掉他的爪子，很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煞有介事的护住胸口。 “高非哥跟你不一样，他可不欠我的稿子。”他扬起两个鼻孔出气，把高阳逗得乐不可支。 这孩子，太有趣了，只可惜他哥不喜欢幼齿型的。 “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说不定我能有灵感呢！这东西，硬找是找不出来的，是吧。”高阳开始跟钱晓乐打商量。 “你可只有五个小时啦！”好无奈的语气啊。 “我知道，你放心，我出去走走，要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高阳拽着不情不愿的钱晓乐趣逛街去了，逛了街又去了闹市区吃烧烤，撑得肚子滚圆了才打算回家。 只是打算回家，高阳在家附近又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这下离截稿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 钱晓乐气得想哭，嘴巴扁了扁委屈得很。 高阳蹲在路边，把打包给高非的肉串吃干净才抹抹嘴巴站起来。 “灵感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完理也不理钱晓乐，自己撒丫子跑了。 真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高阳就把稿件给了钱晓乐，钱晓乐用随身的笔记本传送给杂志社，点发送的时候他狠狠的剐了高阳一眼。 两人都像是打了场仗，高阳嘟囔着死了好多好多脑细胞径直去房间补觉去了，钱晓乐同样摊在沙发上骂娘。 听见开门声的时候钱晓乐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规规矩矩的立正。 第三十章：斗地主 高非一进门就看钱晓乐鼓着腮帮子，满脸通红的看着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他被逗乐了，眼前的钱晓乐活脱脱就像只可爱的皮卡丘。 高非其实跟钱晓乐没有什么接触，都是高阳在被催稿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个孩子。 “又被欺负了？”高非笑着把包放到沙发上，在一旁坐下。钱晓乐扭扭捏捏说没有没有，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的盯着他，然后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高非哥，你最近……很忙啊，都没怎么看见你……”钱晓乐说话磕磕巴巴，让人着急。 “到外地出差了，翻译嘛都得跟着到处走的。”高非笑着。 钱晓乐有点痴迷的看着他，满眼都是彩色泡泡。他绕着手指在那里着急扭捏了半天才吸了口气朝高非吼道：“高非哥，你长得真好看。” 高非乐了，点头表示听见了，并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两人此后相顾无言，主要是钱晓乐一直都不敢抬头看高非。高非也很累了，又跟他说了两句就要回去补觉。 钱晓乐想跟高非再相处一会儿，捏着衣摆站起来满脸期待的问：“想吃面吗？”为了让高非同意，钱晓乐加重了筹码：“我做的面比餐馆里的还好吃哦……” “给我也来一碗。”高阳不晓得什么时候从卧室里钻了出来，手扒拉着乱成鸡窝的头发，哈欠连天。 “那麻烦你了。”高非本来不打算吃的，听高阳说饿了就只得麻烦一下这个皮卡丘。 于是钱晓乐屁颠颠的去下面，高阳躺在沙发上挺尸。 面好了，果然色香味俱全。三人呼噜噜吸溜着吃完，高阳把碗往桌上一放，喊道：“咱仨斗地主玩儿吧。” 所谓斗地主，是一项极为考验团队合作能力的益智类游戏。三人很快便从小赌怡情直接转变为大赌伤身。 高阳一副聪明相，在这上面栽倒了几个大跟头。炸炸炸炸炸，很快钱包就瘪了下去，连碗稀饭钱都没有给自己剩下。 钱晓乐倒是赢得满脸红光，不住的朝高非笑笑，感谢他的通力配合。高非很淡定，左右不是输他的钱，高阳有意让这个皮卡丘，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不是。估计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正努力弥补呢！ 钱晓乐赢了钱，于是他打算请客吃饭。高阳很不给面子，虽然安排的是明天，可他依然给推了，很无聊的翻着大白眼说：“不去！你们花着我的钱，假惺惺的请我吃饭，我才不去。” 高阳不去，那就只能高非赏脸了。 第三十一章：下雨了 钱晓乐把脸都笑开了花，跟高非说好了时间就撒丫子跑了。开玩笑，他可是第一次跟高非哥哥约会，自然要好好的谋划谋划。不创造点意外接吻，那也得来点拥抱啊。 钱晓乐这孩子看着傻乎乎的，实际脑袋好使得很。 他约高非出去吃饭，可不只是吃饭，什么游乐场、咖啡厅、水上乐园都转了个遍，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单相思都在一天全部弥补回来。 高非也不恼，只是陪着他转。这段时间忙着工作赚钱也很少有机会出来放松一下了，真该好好谢谢这只皮卡丘。除了气氛有些尴尬，高非倒是挺享受这种轻松的日子的。 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高阳躺在床上翻白眼，很累，但是就是睡不着觉，他很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失眠了，在这个最让人瞌睡的雨天。 “真是浪费时间。”他一咕噜爬起来，看了看表，高非他们出去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说不定真的玩儿high了。 他胡乱穿了件连帽衫出门找吃的，雨下得不是特别大，但很潮湿阴冷。高阳把帽衫盖在头上，绕过小巷子想去吃碗热腾腾的面条。 有人拉住了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一双眼睛都快要滴出水来。他不晓得在雨里站了多久，肩膀都被打湿了。 高阳感觉自己被人用力一闷棍打得头晕脑胀，只能任由那人牵着自己的手走进旁边的车里。 “你……瘦了。” 是啊，你也瘦了。高阳盯着那只瓷猫，嘴唇动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你出来，本来想走的，但是大冬天的你这样会感冒的。” 高阳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眼睛依旧看着别处。 “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放心，我不缠着你。” 很久，高阳终于“恩”了一声。 第三十二章：受了爱情的伤 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潮乎乎的。 高阳指了指外面的一个灯光灿烂的小面馆，说：“我就到这儿，谢谢你。” 高阳开车门，被反锁了，他手在门把上拨弄两下，叹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 “去吃点好的吧，你这几天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车子滑出弄堂开到了开阔地，一路上高阳都把头偏向窗外看路边的风景。车子停在了一家中餐馆，高阳以前跟他到过这里，这里的粥品很好，糯滑顺口，高阳每次都吃得很高兴。 他点了高阳最爱吃的五谷粥，配了些清淡的小菜，然后看着他吃。高阳吃得很慢，就像是在数米粒似的。刚刚饿得说话都没有力气，现在却什么都吃不下。 “你应该再狠心一点，也许我就能掉头走开！” 高阳把碗往前面一推，“我以前说得已经够清楚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纠葛，这让我感觉自己累得很……” “那你就别装自闭，要么不吃东西，要么就狠命吃，我以为你是真的放弃我了，可是现实你却没有……” “你太自信了，季浩，这是我的生活方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们做朋友吧。”隔了很久，季浩才幽幽的说了一句。 高阳没有接话。 “我想了很久，有的事情我放不下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分手的事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我整天都想着这件事情完全没有精力处理其他。我想……像朋友一样待在你身边，也许慢慢的……我就会好起来。” 高阳低着头，他半眯着眼睛看不出表情。 “好吗？” 好吗？！ 高阳讥诮的笑了一下，他那么果断决绝就是想要跟他断了一切的联系然后自己慢慢的舔舐伤口，这下可好，他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希望能继续留在身边。像朋友！分手的恋人怎么可能还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高阳没有信心。 “好吗？”季浩仍然锲而不舍。 高阳抬起头，嘴不自觉的开始啃他的手指尖。 他看见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殷切而又热烈。其实季浩的眼睛很漂亮，他的眼睛是那种很纯粹的黑色，深深的、剔透的，让人很容易便陷入其中。 高阳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当看见季浩惊喜的笑容时，他才恍然。 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高阳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魔咒束缚住了，他没有了挣扎的力气，甘愿溺水下沉。 ＊＊＊＊＊＊ 当钱晓乐乐呵呵的提前一周多跑来催稿的时候，高阳用两根手指捏着已经写好的稿子，然后斜着眼睛丢给他。 “拿去吧。” “啊？”换钱晓乐诧异了。这是什么风水轮流，上次把他搞得要发疯，这次竟然提前就把稿件给他了。 “以后你不用来啦！去荼毒其他作者吧，其实我还挺舍不得你的。” “你你你什么意思！”钱晓乐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我说……你不用来啦。我辞职了，以后不写专栏了。”高阳又扬了扬脑袋，样子很得意。 “啊？那那怎么行啊？高非哥不是说你们缺钱嘛，所以他才那么努力的工作。你不工作了，那以后高非哥不是更累！” 看看，这才是绝世好男人。这个关头了，还在担心他哥好不好。 “我有钱啊，我哥那是典型的勤奋青年，他就喜欢充实的工作。你就那么喜欢我哥啊？” “你……你胡说什么呀！我才……我才……才不是呢！”钱晓乐涨红了脸，被人当面说中心事，确实有些尴尬的。 “你暗恋我哥，我又不是瞎子。”高阳笑嘻嘻的看着他的糗样。 “啊？你知道啦？那高非哥……他知道吗？”钱晓乐的脸都快滴出血了，扭着手指模样还有些害羞。 高阳翻个白眼，“他……暂时还不知道吧。” 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高阳看着钱晓乐担心的样子最后实在不忍心说实话，只得折个中。 钱晓乐的脸果然好看一点，他鼓着脸想了许久：“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跟高非哥表白，可是一直都没有勇气，他那么好……我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他……” 说话声音最后越来越小，直到听不清楚。 高阳上前摸了摸钱晓乐的头，“你是个好孩子，我哥……我哥他受过伤……也许他不会接受你，可是你若是要表白那就请尽快，等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或许你还可以趁虚而入。” 钱晓乐在他嘴里就记住一句：我哥受过伤！ 第三十三章：开店当老板 受过伤，那就找个人治治吧，这是钱晓乐这种一根筋的人想出来的好办法。高阳觉得可行，于是间接直接的开始怂恿。 高非被蒙在鼓里，虽然觉得钱晓乐是个快乐的孩子，可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跟他发生什么。以前是觉得好玩儿，可越来越觉得玩儿出火了，那可就不行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钱晓乐，所以说钱晓乐一根筋，他觉得高非哥哥受过伤，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他的，所以就要更加努力。 以后，在不催稿的日子里他天天往高阳他们住的出租屋里跑，高非便开始频繁的加班、出差。 每次扑了个空，钱晓乐都在高阳的面前诉苦。 “高非哥都走了一个礼拜了吧，他怎么还不回来啦！” “他说了，后天到。” “可是后天他又要去广州，说是参加一个研讨会，可是研讨会他还要去做翻译吗？很小的研讨会啊！” “你不懂，现在法国人到中国来投资的很多，他的法语也能派上很多用场的。” “他是不是躲着我呀！”钱晓乐终于聪明一回。 “哪儿能呀，他……我不是说过吗！他受过伤，不容易接受其他人的。” “……哦，那好吧，我在努努力。可是高阳哥，你真的不写专栏了吗？我一个月才催你一次稿，就那么让你难受呀？！我昨天催一个作者，要让他三天写一篇呢，他还不是照样好端端的给我啦！你完全可以继续写，你写得很好哦，你看……” 钱晓乐从门后拖出来一只纸盒子，打开一看全是信。 “这些都是你的读者来信，我帮你收起来的，你看看嘛。说不定你会感动得一直写下去呢！” “算了吧，我不差那点钱。”高阳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纸盒子收过去，小心翼翼的翻着信件。 以前其实也收到过来信，可数量不多，大多都是鼓励的话，偶尔会有学生来向他提问，他都会一一回复，反正数量不多，他回得也仔细。有的时候读者写了五百字，他会回过去上千字。可现在，这些东西都只能收藏起来了，他已经没有那种激情了。 钱晓乐还要劝，被高阳挡了下来。 “你还是把精力多放在我哥身上吧，如果这个月你还是感动不了他，你记得一定要放弃。” “我才不会放弃呢！我喜欢他！我才不会像你！” 高阳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钱晓乐。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有时候利用这种单纯的孩子，他还是会生出内疚感。 辞了工作，高阳又成了无业游民。酒吧他很久没去了，齐家航说那里换了老板，生意也越来越好，他毕业以后在外面拼死拼活打工也不比酒吧里多，所以他就一直留下了。听说等攒够了钱开个酒吧也错。 高阳把从季浩母亲那里拿的一百万全都给了齐家航做投资。说是他出钱齐家航出力，赚了钱对半分，赔了他贴。 “哪里来的钱？”齐家航看着那张银行卡，觉得自己有点眩晕。 “卖身钱。”高阳蛮不在乎，呲牙咧嘴的笑。 “你小子，笑起来就跟哭一样难看。” “我就是在哭啊！”高阳假装抹眼泪。 “就装吧你！” 其实高阳这些日子事情齐家航多少知道，只是个中酸苦他从没有听高阳提过。他其实很喜欢这个朋友的，很仗义也很聪明，只是有时候习惯把自己逼迫到一定地步。他不告诉别人他的事情，如果问也一定问不出来，齐家航还是希望他自己想通了，他才能快乐起来。 “那说定啦！咱对半分，我一定让你的卖身钱翻倍赚回来。” “就看你的了。” 酒吧便风风火火的开起来了，在偏角落的位置，可在装潢上设计上下了血本，灯光一打那完全就是个魅惑的世界。 高阳去看了一眼，对于那些漂亮的灯看得眼花缭乱。 “装得真不错。” “现在都是这样，漂亮的地方，漂亮的人才能让人流连。”齐家航眯着眼睛，从身后拽出一个女孩子来。“这是我女朋友，以后她跟我一起管理，我们请的这些调酒师足够应付了。” 女孩儿很漂亮，一双大眼睛活像个芭比娃娃。 高阳看着女孩，温和的笑了笑。 “你品味不错啊。” “那是当然，我挑女朋友的眼光可不是盖的。”齐家航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害得女孩儿羞红了脸，抿着唇低头只顾着调酒。 “这里环境嘈杂，你也不怕女孩子危险。” “危险？她可是黑带跆拳道的高手，我都打不过她。她到这里当保镖还挺合适的，我做主了，给她开两份工资。老板，你看行不行啊？” “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哈哈……咱可不做那以权谋私的事儿！”齐家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大的红包。“开业那天你没来，喏，季浩季公子让人送了红包，还挺沉的。” 高阳接过来，确实挺沉，厚厚的砖块一样。 “下次遇上你帮我还给他吧，都两清了，他没有必要这样。”高阳把红包丢给齐家航，一转身就遇上了季浩季公子。 外面天气很冷，他穿了一件厚厚的羊绒大衣，可敞开的衣服里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高阳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随后自嘲的笑笑，转身把红包拿起来放到季浩手里。 “即使再好的朋友也不会送这么大的礼，你这钱我不收。但你送的花篮我收下了，下次到酒吧来喝酒一律给你打个对折，欢迎常来。”他很职业的笑着。 说完朝齐家航扬扬脑袋，“家航，记住以后给季公子打折，他可是我的好朋友。” 齐家航在吧台后面笑嘻嘻的点头。 季浩也不恼，把红包往齐家航面前一推。“这里能不能参股，我想做个投资。” 齐家航脑袋里算盘拨的噼啪响，口水哈喇子流了一地。 金主啊金主，来的真是时候，一百万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资金周转调货，他那只红包里少说也有十万块钱，拿起来应应急那是相当可以的。 他抬起眼睛看了看高阳，发现后者正鼓着眼珠子瞪自己，把到嘴巴的哈喇子抹了干净。 “季公子真是抱歉得很，你那位朋友才是大股东，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说完还很遗憾的看了看那只红包，重重的叹了口气。 季浩转身去看高阳，看见他朝自己摊开手，无奈的摇头。 “对不起，这里不实行股份制。” 第三十四章：转折 季浩把红包又朝齐家航的面前推了推，“那这抵我以后的酒钱，行吗？” “哈哈，行啊行啊。季公子以后的酒水本店全都免费，哈哈……”这次齐家航没有再看高阳的脸色，抓起那只红包往自己口袋里一放，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他女朋友在旁边看着他的样子直摇头。 高阳干瞪眼没用，齐家航这个家伙脸皮厚的很，看他一个直男在gay吧里混得风生水起就能看出一二。 钱收下了，高阳觉得自己突然就矮了半截，这是典型的拿人家的手短症状。 季浩想听高阳唱歌，齐家航腆着脸开导高阳无所不用其极。 “顾客就是上帝，他可是一下给足十万的上帝啊，你警醒着点儿。我开酒吧可不是玩儿的，怎么能赚钱我怎么弄，你当初答应了我的，经营由我全权负责。唱个歌怎么了？你唱给他听！” 高阳拧着眉毛鬼吼鬼叫了两首歌，酒吧里的人都受不了他的干嚎纷纷提出抗议。齐家航没有料到他会来这招，只能用脚把他踢下台，换了个健美的舞男上去跳舞。 开什么玩笑，这才开张几天啊，可不能让这个没有经营头脑的家伙坏了好事。 高阳和季浩都被轰走了，酒吧里面的人继续狂欢，酒吧外的两人就相对无言。高阳觉得危险的信号在自己头顶呼啸着，他必须要想办法才行。 外面确实很冷，天气预报说估计有雪。 季浩看高阳冻得直哆嗦，便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高阳一抬胳膊，大衣便从身上滑落在地，皱成一团。 季浩无奈的看着高阳的脸，“我是不是挺惹你讨厌的？” “你是挺惹人厌的。”高阳笑着，眼神却冰冷。 这种你追我躲的游戏其实很累人，高阳没有自信能全身而退，他觉得自己要采取措施才行。 “呵呵，天气太冷了，你穿上吧，我这就走。” 说完，捡起那件大衣拍打干净又给他披上。他自己穿了件漏风的毛衣，脸色铁青，估计是给冻的。 高阳不动，看着他朝自己笑笑然后慢慢走远，最后隐没在转角的地方。他觉得全身僵硬，手拉着大衣的领口不停的发抖。 “其实你可以试着给他一次机会的，高阳，你为什么每次都把事情搞得那么僵呢！”齐家航也出来了，在他背后幽幽的说着。 僵？！ 对，他就是故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搞得那么僵的，好让他逃得远远的，不必为将来的事情担惊受怕。 “高阳，有时候面对真实的自己也是需要勇气的。你是愿意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还是愿意这样躲躲闪闪的？我看你以后说不定会后悔的。” 齐家航说完拍拍高阳的肩膀，发现他一直在发抖，脸色也发青，于是把他搂住往酒吧里面拖。 “你这又是何必呢？” 高阳不得不承认齐家航这人其实很聪明，什么事情都能看得透彻。可是唯一有一点他不知道的是，高阳这人亲情观念尤为严重，爱情和亲情之间他一定是选择亲情的，无论把自己伤成什么模样，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这种无止境的纠缠让高阳疲惫不堪，他决定出去一段时间。高非很支持，帮他定好了机票和住宿，齐家航很抓狂，甩手掌柜走了，季家公子就不会常常带人到酒吧消费了，亏大了亏大了。 “要不我照张你的裸照挂在包间里，这样季家公子估计得天天来……” 回应他的是一记老拳，痛得他捂着肚子半天说不出来话。 第三十五章：我谁都不爱 高阳到了埃及，然后又去了加拿大辗转到了印度。 一个人，孤单却又安宁。 他这人其实很懂得享受孤单，一个人喝点咖啡，看看书，走走路，不用顾忌别人的眼神，也不用为谁费尽心思，挺好的。 高阳包着传统头巾，呲牙咧嘴的吃着咖喱，然后到恒河里“沐浴”。跟着一群印度信教徒一起唱颂祈祷文，让恒河水把旅途中的铅华都清洗干净。 旅行进行了一个多月，他黑了也瘦了，一双眼睛更加清澈乌黑。 回国的飞机上，他戴着眼罩沉沉的睡着，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他也乐得安静。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落地了，身边也坐上了人。 高阳刚睡醒，偏头一看只觉得这人很熟悉便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冲他一笑，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俯身在他的睫毛上吻了一下。 “欢迎回国。”那人用手指抚着他的眼角，笑成一个温柔的幅度。 “沈乐！”高阳总算回过了神。 抬头往他的左边看，竟然还看见了顾明辉。顾明辉正在吃东西，脸被食物塞得胀鼓鼓的，完全没有了以往眼高于顶的模样。他见高阳看他，还腾出手来朝他打了个招呼。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高阳都在想，如果没有在飞机上遇到他们两个，他跟他哥会不会有不同的命运。 事实总是毫无预期，高阳下了飞机打算自己回家，沈乐攀着他的肩膀说是要给他接风，欢迎他旅行回国。 高阳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的所有行程，他相信只要沈乐愿意就一定能知道，这就是官二代最最明显的权利。 去的是一家很安静的餐厅，偌大一层楼就只有他们三个人。顾明辉这一次都不怎么说话，只一个劲的喝酒。沈乐倒是笑逐颜开的，搂着高阳给他讲笑话。 气氛很诡异，三个人就只听见了沈乐爽朗的笑声，高阳随着附和几句，顾明辉则只是沉默不语。很快顾明辉就喝得满脸通红，在一旁的沙发上浅眠。看得出来他有些疲倦，眼底有很重的阴影。 沈乐没喝多少酒，却借着酒劲把头靠在高阳的肩膀上，就像他们从没有分开过。 “高阳，你爱没爱过我？” “你喝醉了。”高阳笑了一下。 “哦，对！你爱上季浩了。”沈乐在他耳边哧哧的笑，“你爱他？！” “你喝醉了。”高阳依旧只是那样说。 “我以为你爱过我。” “我谁都不爱。”高阳只是笑。 第三十六章：抉择 “是啊，你谁都不爱。”沈乐就靠在高阳的肩膀上，也不在乎别人乐意不乐意。 半晌，沈乐将手中的酒喝了个精光，转头将酒气都喷在高阳的脸上。高阳皱着眉头，脑袋躲了一下却被沈乐按住，结结实实的亲了下去。 短暂的惊吓后，高阳推开沈乐，拿脚在他肚子上狠狠的踹了几脚。沈乐挨了揍却不生气，只捂着肚子从凳子上滚下来，哈哈的大笑着。 “你……你果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哈哈……高阳，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高阳瞪着他，瞅准机会又在他的肚子上踢了一脚转身就走。沈乐拉住他，拉扯着站了起来。 他止住了笑，强制性的将手搭在高阳的腰上，搂紧。高阳也不挣扎，只是斜着眼睛看他。 “我们重新开始吧。”沈乐说完朝他眨了眨眼睛。 “我可没闲工夫陪你玩儿。”高阳想推开他，奈何沈乐当兵的有底子，他实在是推不开。 “那就不玩儿，我们认真的开始。”沈乐说话时故意将声音放缓，眼睛也是从未有过的漆黑晶亮。 高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沈乐难得的执着。 “沈乐，我不爱你。” “我知道。” “你是很享受自己被仰视的人，我给不了你。” “我也知道。” “呵呵，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沈乐眉毛一挑，眼睛也微微眯着，他俯身凑到高阳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高阳不动，就只是听着。 说了什么？其实也没有说什么。 沈乐很知道高阳的痛脚，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妥协。 ‘季浩这小子跟家里闹翻了，如果真断绝了关系那季伯父可不会再手软的，你家迟早会知道。待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乐利诱加威胁，高阳最后点头答应了。 高阳之所以答应其实也不全是为了隐瞒家里人，而是他觉得如果跟沈乐在一起或许活得会比较轻松，毕竟他不在乎沈乐的感受，也不会在乎沈乐家里人的感受。他现在需要一个人让季浩死心，无疑沈乐是最好也是最方便的人选。 无关乎情爱，只关乎风月，这才是最好的。 第三十七章：意外重逢 高非说高阳的想法其实有些自私，毕竟季浩并不是个可以随便对待的人，他对高阳用了真心，任谁都不忍心伤害他。 “哥，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高非心软，所以他总是能看见季浩在他们家楼下徘徊，或者只是坐在车里，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有时候高非在想，如果他能跟高阳一样果断，他的人生一定会更好过一点。 他迟疑犹豫，所以他只能受苦。 钱晓乐最近来得有些勤，高阳忙所以他就更有时间去霸占高非的空闲时间。高非是个很温柔的人，躲不过他就只能陪着钱晓乐折腾。 他们去玩儿的地方都比较小朋友，烧烤、春游、动物园、游乐场。钱晓乐对这些活动乐此不疲，而且每次去都只有两个人，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高非也受到了感染，笑容也越来越多。 钱晓乐高兴的时候就会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也皱起来，胖嘟嘟的脸红彤彤的，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大苹果。高非穿着白色T恤，绿色短裤，打扮得就像个大学生，两人倒是挺相配。 一天下来体力有点不支，他们买了许多烤串蹲在游乐场外的马路边吃，吃得满嘴冒油。 春天了，北京的天气依旧寒冷。 钱晓乐撑着肚子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花坛吱哇乱叫。 “高非哥，不好啦！花坛那边有人晕倒了！”说完就撒丫子跑过去。 游乐场外的人很多，不一会儿就围了许多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高非把最后一串烤串吃完走过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很高很瘦，对于这样寒冷的天气，他的穿着过于单薄了些。 钱晓乐蹲在那人的身边试图将他放平做些急救措施，已经有人拨打了120，人群里还找了一只枕头垫在他的脖子底下。 高非看着那人苍白的脸，一脸木然。 有多久没有看见这张脸了，一年多了吧。以为早就忘记了，可现在竟然还是会心慌，高阳说得没错，他太软弱了。 想要走开，可身体动不了，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行人将他团团围住。曾经有一段时间高非恨不得从他身边远远的逃开，经过法国那件事情后就更是这样，可事到如今看见他躺在地上，他却就是狠不下心。 “真没用。”高非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拨开人群走到那人身边，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出一支白色的药瓶朝着他的口腔喷了几下。 钱晓乐很懂事的站起来拨拉着让人群散开好接收点新鲜空气。一边帮着高非把人托起来，让他能呼吸顺畅。 果然，那人青白的脸色总算有点好转，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抱着他的人微微的笑了笑。 “高非，是你吧。” 第三十八章：梦魇 高非只是抿着唇不回答，把那人的头放高了些，脸色不善。 “你生气了？”那人却笑得开心。 “救护车来了吗？”高非没有去看那人的眼睛，只是问钱晓乐。 远远的就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众人让开了一条道，几个医生护士从车上蹿下来，三两下将人送上了车。 那人紧紧拉着高非的手，眼睛里全是殷切的期盼。 “对不起，我还有事。医生会照顾你的，你不需要我。”高非抽回手，对他抱歉的笑笑。 那人变了脸色，奈何自己全身无力只能任由医生将他抬上担架抬上车。 车门关上的时候，高非朝它摆了摆手。 钱晓乐颠颠的跑过来，看着高非满脸通红。 “高非哥，你还学过急救啊。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药呢……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都是猜的。”高非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脸皮发僵，估计表情也怪怪的。 果然，钱晓乐的表情也很怪，哆嗦着指着后面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这这……救护车怎么回来啦！” “对不起，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吧，病人一定要有你在他才肯到医院。他哮喘加上高烧，情况很危险，请……” 医生说了什么高非已经听不清了，他只是盯着车里躺着的那个人。那人也看着他，脸色沉稳，他一向都是这样志在必得。他高非就算是在任何时候，都在他顾明辉面前潇洒不起来。 就像现在，他本可以转身离开，可他依然上了车，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紧紧的握住。 前世欠了债，顾明辉估计就是债主。 钱晓乐犹豫着要不要跟着高非一起去，高非对他摇头让他先回去。于是钱晓乐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喜欢的高非哥跟着别的男人走了，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冷风里。 “那人怎么那么奇怪，高非哥又不认识他，而且高非哥又不是医生，跟着去又有什么用啊！”钱晓乐一路嘀咕，脸色越来越白。 高非有什么用？他能端茶递水，扶着顾明辉上厕所，顺带让顾明辉饱饱眼福。 顾明辉住的是一间高级病房，在医院最僻静也最死贵的地方。来探病的人不少，高非一个都不认识，当然那些探病的也不认识他，其中便少了那些客套交集。 顾明辉正发着烧，探病的人都被他敷衍着送走了，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他烧得满脸通红，吃了退烧药挂着生理盐水都降不下来温度。 高非看他实在难受，便把水递到他的面前，插上吸管。顾明辉就这他的手握住杯子，把吸管一扔人也跟着撑起来，就着杯子喝水。 喝完了，手也再没有放开。 “高非，我头疼。”他顺势躺下，把高非的手握住放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轻轻蹭着，模样相当乖顺。 高非抽回手，“我帮你叫医生吧。” “不要，他们开的药太苦了，我也不想打针。”顾明辉难得露出这种扭捏的状态。 高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来，“你先睡一觉吧，生病了就要多休息。” “我不睡，我睡着你就走了。” “放心吧，我不会走。” 顾明辉点点头，渐渐的把全身的肌肉放松躺平。 “高非，这段时间你……你过得还好么？” “挺好的，能玩儿能跳，比以前还年轻了一些。”高非笑着。 “这样啊……那就好。”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顾明辉终究不是铁做的，吃了安眠药，很快他就迷迷糊糊的开始犯困。 梦里，顾明辉一直都在奔跑着追着一个人，那人慢慢走着却总是赶不上他的脚步。他们就像是两个注定不能同行的人，这让顾明辉挫败恐惧。 “高非！”他惊叫着醒来，全身已经湿透了，脑子浑浑噩噩的，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第三十九章：你到底想干嘛 病房里空荡荡的，就只有他躺在床上。 顾明辉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也许是喝多了水，他想上一趟厕所，身子却懒得动弹，只是呆呆的盯着白得刺眼的床单。 心底里那股强烈的失落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憔悴不堪。 高非拿着水壶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样子。 一向眼高于顶的顾明辉，红着眼眶愣愣的坐在床上，两只手死死的捏着被角，手背上青筋毕露。听见脚步声，他猛然抬起头，高非以为自己看见了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滴下来，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 他发了一会儿愣，眨着眼睛确定了进来的人是高非以后便咧开嘴笑了。 “非……我尿急。” 来看顾明辉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可他老人家一概不见，只是拉着高非让人给他讲故事。 有人搬来很多故事书，大人小孩儿的都有，顾明辉点故事高非来读。 两人互动的姿势也挺特别，顾明辉侧躺在床上看着高非，高非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低头念着上面的字，声音很轻却又能让人听得清楚。 他们没有眼神的交流，但房间里却流窜着一股令人忽视不了的暧昧。 顾明辉其实是个很强势的人，他对于感情从来都是主导方。可如今生病了，却学会了示弱。 他把高非使唤得团团转，一会儿喝水一会儿读书一会儿上厕所，反正一天下来高非被累得够呛。 顾明辉便让人在病房里加了一张病床，隔着他的那张不远，伸手就能够到。高非不愿意留下来，可顾明辉似乎知道他的说辞，统统都给挡了回来。 “非，我感觉自己又接不上来气了，我是不是哮喘更严重了呀！”说完还很做作的皱眉，样子倒显得有些可笑。 高非无奈，他怎么就是拿他没有办法。 他只好打电话给高阳说在外面有点事，高阳不是傻子，追问了几句就把实话给套了出来。 高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哥，你别犯糊涂。” “不会，等他好一点我就走。” “他要是好不了呢！哥，他身强体壮的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他是真病了，高阳。你放心，等他高烧退下去了我一定回来。” “你就吃他这一套，他那是使的苦肉计呢，你怎么每次都不长记性！” “苦肉计就苦肉计吧，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算了，你要照顾就照顾吧，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那次看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他不是当兵的吗？身体那么差！”高阳嘀咕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高非捏着话筒靠在墙壁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其实他并不是像他说得那样思想那么明确，他越跟顾明辉在一块儿记忆就越是鲜活。曾经他从顾明辉身上找到的那种爱情让他想忘也忘不掉。他是个长情的人，那些记忆开始清晰这就说明他对顾明辉的爱情也在渐渐苏醒。 这种预兆让人恐慌，却无力阻止。 他就像是被顾明辉遗弃的宠物，在一定的情境里便开始寻找回家的路。 他真是没救了！ 扶着额头，高非重重的叹了口气。 “非，我想喝水……” 病房里，顾明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高非装作没有听见就只是靠了墙站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机撞击墙壁。 “非……我渴……” “非？……” 真是冤家！高非闭了闭眼，认命的推开门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顾明辉大喝了一口然后急忙吐了出来。 “烫烫烫……”然后开始抓耳挠腮的找降温的东西。 高非这才解气一点，把早就晾好的温水中和了一下再递给他。 等他喝完，高非站在他面前：“顾明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第四十章：转变 他却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我没想怎么样呀。” 多矜持，多委屈，就像高非欺负了他一样。 “那好，既然你现在能吃能睡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做呢！” “非！你别走……” 高非不理会他，拿着外套穿上开门便要走。忽然听见后面扑通一声，紧接着便是玻璃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其他东西通通落地的声音。 不用想，一定是某人从床上滚下来顺带带倒了一系列的杂物。 高非有些无奈，在心底里把自己骂了千万遍，最终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当顾明辉那颗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近乎悲惨的未来。 这一次有些不同，顾明辉不再殷勤周到若即若离，而是以一种让人起腻的娇嗔态度摆在高非面前。以前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顾明辉总算是接了点地气，可这转变让高非有些措手不及。 他会每天嚷着要洗头，一个哮喘病患者整天软着骨头让人扶着，就差没有挂在高非身上。等洗完两人全身都几乎湿透，他又委屈的扁嘴，说是害怕受凉要换衣服。不止外衣，从头到脚都要换个一遍，把高非折腾的够呛。 他会每天嚷着要吃烤鸭，别人切好的他不吃，必须是高非切的他才入口。吃两下便说饱了，然后就要倒掉，最后高非只能把它全吃了。 顾明辉养病，高非倒是胖了一圈。 终于，顾明辉终于能蹦跶了，他也不跟别人到处乱跑，就只是缠着高非陪他，一天下来都没有个空闲的时候。高非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他就拉着他的手走，然后就一直都不放开了。 眼看着老爸的生日快到了，高非跟高阳都打算回家看看。这几年一直都在外面，就连过年都没有回去过。好久没有看到父母了，听见老妈在电话里中气十足的声音，高非和高阳都有些鼻酸。 高非是做翻译的，他又是个星级翻译自然加班也多，他好说歹说才向公司经理请了七天假跟着高阳一起回家。 又是那趟火车，以前是出门，现在却是回家。他们买的卧铺票，晚上十点过的，早上八九点到。 高阳睡在上铺，他听见手机铃声响了一声高非便起来了。 电话里说了什么高阳没有听见，他猜一定是顾明辉的电话吧，那该死的男人，到底要缠着他哥到什么时候去！ 他想起那次他旅行回国碰到顾明辉跟沈乐，顾明辉只顾着喝酒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最后走的时候他红着眼睛对着他说：“对不起。” 当时他就用脚踢他的腿肚子，很不客气的骂道：“你对不起谁！现在说对不起有个屁用！” “非……” 听见他哥的名字时，高阳就差没有亲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不要再喊。他哥在法国出的那件事跟顾明辉脱不了干系，他不想让高非再跟这么危险的人接触了，太危险。 那时的顾明辉估计是有几分真心的，他紧紧的拽着高阳的袖子叫着高非的名字，不停的述说着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心情，从一份早餐到一件衣服都能跟高非的喜好结合，滔滔不绝的述说着想念。 高阳当时还特别庆幸，他那副样子只是自己看见了，若是高非看见那还不心软着跟他抱在一块儿痛哭，然后把自己受过的罪吃过的苦都一笔勾销，然后继续以往那种生活。 如果真是那样就太残酷也太不理智了，高阳绝不会让他发生。 可人算不如天算，顾明辉太卑鄙了，他哪里会是受委屈的主，一切的一切他都能导演出个理所当然来。 他顾明辉就是只狡猾的花狐狸，凡夫俗子哪里是他的对手。就像现在，高非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心底里却已经开始重新接受他了。 第四十一章：电话情缘 高阳恨恨的扯掉耳朵里没有音乐的耳塞，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手机一直在振动，他懒得接，就任由它那么响着。 高非回来了，手指敲了敲他的床沿，小声说：“高阳？高阳？你睡着了吗？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你接一下吧，会不会是有急事。” 哪里会有急事，无非就是沈乐闲得无聊想到他而已。 手机振动了十几下停了，然后又是新一轮的振动。 高阳皱眉，嘴里嘀咕了一句伸手按下了通话键。 “干嘛！”声音清清冷冷的，他还顺带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是睡了吧，这么早？”那边果然是沈乐，声音感觉特别遥远。 “我在火车上呢，熄灯了没事干就只能睡觉。”高阳翻了个身，脸冲着墙壁。卧铺空间太小，高阳把身体蜷缩起来，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脸再贴在上面，这样比较省力。 “火车？你……要回家？”沈乐恍然。 “恩，很久没有回去了，回去看看。” “你是跟你哥一起回去的吧。”那边沈乐笑着，电话里很吵，估计是在聚会场上给他打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 “呵呵……顾明辉今天垂头丧气了一整天，说是他全身都没有劲，只是坐在一边喝酒。原来是高非不在他犯了相思病了……” “哼！鬼扯！”高阳从鼻子里哼出一句来，对顾明辉明显的不怎么待见。 沈乐就在电话里笑，很大声笑得高阳耳膜疼。他几乎都能想象沈乐现在的模样，穿着T恤长裤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酒水里面泡着，跟梁景辉他们划拳说荤段子，跟几个漂亮孩子调笑，被哄劝着心甘情愿的喝酒，喝醉了然后抱着马桶哇哇狂吐。 可现实是，沈乐穿着一件居家睡衣跟同样穿着睡衣的顾明辉窝在阳台的垫子上喝自己勾兑的酒。顾明辉一直在唉声叹气的玩儿手机发短信，沈乐觉得无聊就把音乐放得最大声，叮叮咚咚的听着热闹些。他翘着腿看着天花板，手里拿着手机跟高阳电话聊天。 高阳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没声了，沈乐侧着头听了一阵果然听见了微微的呼吸声。跟他讲着电话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他的话有那么乏味吗？ 沈乐把听筒凑到耳朵边上听着他不算粗重的呼吸，唇边弯出了好看的弧度。他就那么一直翘着腿躺着，静静的听着，直到他也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 第四十二章：见家长 高非和高阳回到家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家的房子原来只是间两层小楼，底下一层用来卖些百货，上面一层用来住人。面积不大，高阳在十几岁的时候都还是跟高非住的上下铺，后来高爸爸见孩子没有私人空间挺可怜的，于是才打通了一间囤货的小仓库，把原来的房间隔成了两个小间。 现在是怎么回事儿，房子比原来整整大了一圈都不止啊！他家房子外面停着两辆豪华车，都是北京的牌照，还都挺熟悉。 高阳心底开始打鼓，他望着高非，后者同样满脸诧异的看着他。 房子外面站着好些亲戚朋友，围着小圈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还有孩子全都围着那两辆豪华车跑圈儿。高阳皱眉，这要是刮花了可没人赔得起啊！ 他急急忙忙冲过去把两个最皮的孩子揪到一边，唬着脸故意吓唬他们。 “车里有老虎，可别太靠近啦！小心老虎跳下来把你们给吃肚子里。” 其中一个孩子挂着两汪清鼻涕愣愣的看着他，像是被唬住了，高阳正得意就听见那孩子扯开架势吼了一嗓子。 “高家儿子回来啦！高家儿子回来啦！婶子、哥哥快来看呐！” 瞬间便从房子里蹿出来一大群人，熟悉的、见过面的、说过话的将他们团团围住。 高非见过大世面的孩子都被吓了一大跳，高阳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就更是吓得不轻。 “哥……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我也觉得不对劲啊，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啊，我们回来就告诉了爸妈对吧。” “是啊，我怎么不晓得我们这么出名？” 俩人正嘀咕着，只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紧接着就是他们家高妈妈高分贝的吆喝声。 “高非高阳回来啦！快来看，你们的朋友都等你们半天了！” 高非高阳一看，从二楼慢悠悠下来的不正是沈乐和顾明辉吗？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耳朵边是亲戚朋友的赞叹声，当然不是赞叹高非跟高阳两兄弟的，而是赞叹二楼下来的两个人的。 “啧啧，高家两个儿子是出息了啊，交的朋友都这么有派头，一看就像是当大官的，还那么年轻！” “我在城里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车，看牌子就是高档货。” “是啊是啊，车估计得好几十万呢！” （作者：什么几十万，那车得好几百万呢！！！富二代开的车能差到哪里去！） “真是有出息，不像张家那胖儿子，在城里当个城管就耀武扬威的。” “就是，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那谈吐可是相当了得哦。听说还有部队的，可真不得了……” 反正听来听去就是夸那两个人的，把高非高阳顺带夸了一下而已。 那两人倒是挺自在，笑嘻嘻的来到他们面前，很自然的接过他们手里的背包背在自己背上，然后勾肩搭背的要上楼。 高妈妈却死活不让两位客人干重活，只是在高非高阳的背上捅了一拐子。 “你们这俩孩子太不懂事了，哪里有客人给你们背包的，赶紧接过来，别累着客人。” 第四十三章：尘封的相册 高阳便抢了包蹬蹬的往楼上走，走时还不忘瞪了沈乐一眼。 高非只是皱着眉稍稍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并没有去看顾明辉的眼睛。 不多时，全镇的人都知道高家两个出息儿子回来了，还带了两个身份显赫的朋友。高妈妈倒是挺享受那种被人关注的日子，里里外外打点得甚是妥当。高爸爸倒是很腼腆，可脸上仍然挂着笑，春风满面的。 沈乐是个会来事的，他这人长得好，心眼也灵动，在高妈妈身边跑来跑去，让高妈妈恨不得把他也收了当个干儿子。镇里的乡亲都比较淳朴，一拨拨的在高家坐一会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谁家没有点儿高兴事儿啊，大家围在一起讨论讨论，茶余饭后评论一下也就罢了。 高阳正在房间里收拾，包里买的都是给父母的东西，得拿出来晾一晾。沈乐走进来就势倒在那张小床上，支着下巴看着他笑。 “你生气啦？” “……你们怎么会来这儿的！”高阳的声音有些冷。 “顾明辉想来，我又没什么事就跟着来咯。”沈乐依旧嬉皮笑脸的。 高阳皱了皱眉，摆手让他让开点，他得把东西都在床上铺开。 沈乐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他为什么大老远的开车到这里来，也许是想看看高阳的家里人吧，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能让他那么孝顺，连爱情都可以不要。 高阳家的灯不是那种纯白色的，而是那种泛着黄的光，很柔和。他好像瘦了许多，比刚认识的时候要高了一些。他走到高阳的身边，拿手在他头顶比划，高阳拿眼睛横他。 “你长高了。”沈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咧着嘴笑得很高兴。 “我长高关你什么事，你是在我面前炫耀你的身高？” “呵呵，你还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 沈乐难得发现高阳的小情绪，乐得握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你看……”他让高阳站直，仰着脖子拿手在高阳头顶一比，手一划拉刚好碰到自己的鼻子。“刚认识的时候你才能够上我耳朵，过两年你会不会比我还要高？” 高阳不想理会他突然的兴奋，他现在头疼得很，只想让这人赶紧消失。刚刚他哥跟顾明辉俩人到后山去了，不晓得是去谈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到底是想怎么办呢！ “高阳，你不要在我面前想其他人好不好啊！我会吃醋的！”看着高阳明显的不专注，沈乐半真半假的说道。 高阳推开他，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于是沈乐便满屋子转悠，翻着高阳小时候的书本玩具，一个人乐得很。不晓得在哪里找到的相册，很旧了，里面全都是高非和高阳小时候的照片，不同时期的都有。 沈乐便坐在一个木凳子上咯咯直乐，高阳一见他翻的是相册便要过去抢，结果俩人干脆没扭打到一块儿去。 “哈哈哈哈……你那么小就玩儿裸睡啊……哈哈哈……表情太可爱了……” “沈乐，把手给我拿开！”高阳的声音都硬了。 沈乐却不怕，抱着那本相册就是不撒手，俩人闹得动静不小，把楼下看店的高妈妈给引了上来。 高妈妈站在门口有些发怔，他的儿子跟他的朋友扭打在一起，把照片散了一地，床上的东西也掉得七零八落的。看来他们的感情还真的挺好。 刚开始高妈妈还挺怀疑的，那么两个出色的人物站在家门口，她多少有些发憷，可他们说他们是高非高阳的朋友，她就更加发憷了。高家两个儿子什么时候高攀上这么两个人物，还是朋友？所以对待他们的时候，高妈妈还是挺客气有礼的，毕竟别人虽然和颜悦色可气场却在那里。 对于沈乐和顾明辉，高妈妈其实更喜欢沈乐一些。沈乐这人虽然身上一股劲儿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可他脸上却是乐呵呵的。虽不至于跟谁都打成一片，可笑呵呵的总是能让人容易交心。顾明辉不同了，他身上天生就有一股威严劲，看得出来他是个很高傲的人，就是那种眼睛长在脑门上的，虽然已经刻意的保持微笑，可那种疏离感依旧强烈。 可如今这么一看，他们跟自己的儿子还真是挺像朋友的，他们这么打打闹闹的，让她的负担也变小了一点，倒真是能就把他们当成儿子的好朋友。 第四十四章：登门入室 俩人见高妈妈进来，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尤其是高阳，他本来还挺生动的脸一下便沉了下来，看得沈乐直皱眉毛。 高妈妈数落着高阳没规矩，进来帮着沈乐拣照片。边捡边跟沈乐分享高阳小时候做过的趣事，俩人靠在一起笑得挺欢，高阳却瞧得两眼发直。 内心里其实挺恐惧的，要是妈妈知道他跟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是什么关系，说不定会立刻拿把菜刀把自己给剁了。 突然就想到了季浩，如果是他，他跟他妈妈相处的情景又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也这么融洽，至少表面上看着挺好。 “喂，你发什么呆，伯母问你呢！这些东西都怎么用！”沈乐在高阳脑袋上呼噜了一把，指着床上散落的礼物说道。 高妈妈也在一边比划着这些礼物，对待这些花花绿绿的功能有些无能为力。沈乐也在一旁看说明书，可这种比较复杂的厨具功能让他这个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人也很无奈。 高阳是个务实的人，给他妈妈买的都是些比较实用而且比较高效率的厨房、生活用具。高妈妈认真听着儿子在那里给她讲这些东西的用法，偶尔听到沈乐发出赞叹的声音，就觉得自己家儿子买的东西真是了不起，连沈乐这么有钱的人都没有见过，脸上越发笑得灿烂。 很快天就暗下来了，高非跟顾明辉出去还没有回来，高阳便跟沈乐商量，让他跟顾明辉两人到镇上的宾馆里去住。 “家里太小了，住不下你们。”两尊大佛…… “可是……”沈乐皱着眉头很纠结。 “可是什么？”高阳有不好的预感。 “车没油了，开不了了。”沈乐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顾明辉的车呢？总有一辆能开吧！”高阳的声音有些冷。 “我们通宵开过来的，一路都没有休息过哪里还记得加油，你看你看……” 沈乐拨拉着眼皮让他看眼睛里的红血丝，委屈得直扁嘴。 “我现在困得站着都能睡着。”说完还很无耻的靠在高阳的肩膀上，一副腻死人的贱样。 高阳冷得哆嗦了一下，刚想离开让他重心不稳一头栽倒，高阳妈妈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 “这么晚了，让客人住什么旅馆，就住家里！我跟你爸到隔壁去住一晚上就行了，不用到处折腾。” “妈，家里太简陋了，他们住不惯的。”高阳企图推脱。 “不简陋，以前当兵的时候沼泽地里都睡过几晚上，跟那里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 “呵呵……当兵是苦啊，你爸当年当兵的时候整个人就瘦得像根豆芽菜，没想到沈乐你也受过这些苦。那行，那今天晚上就住在阿姨这里了，阿姨晚上给你弄点好吃的补补。” 沈乐最后好说歹说没有让高家父母住到外面去，而是建议跟高非高阳挤一挤就行。 最后高阳反对无效，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第四十五章：搓澡工 晚上，高非和顾明辉从外面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俩人都是灰头土脸的，脸上都有纵横交错的血道子。 高非说他们没有看清楚路，从山坡上滚下来了。高爸高妈心疼得直抽气，边数落边拿了紫药水在他们脸上涂得色彩斑斓的。 其实高非没有说谎，顾明辉是真的从山坡上滑了下来，高非为了救他被带倒，俩人就像两个冬瓜，在山坡上滚得极其顺畅。至于顾明辉为什么一不留神滚下山，高非不想提。 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高妈妈算得上非常热情。 给沈乐顾明辉炒了她的拿手菜，一屋子香喷喷的直流口水。沈乐是真饿了，捧着饭碗扒拉着米饭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顾明辉倒是很含蓄，不过吃得也比平时多了不少，看得出来，顾明辉是在刻意的表现熟络，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高非的家里人，他很紧张。 沈乐在来的路上就没有少嘲笑他，这会儿就更加肆无忌惮。 顾明辉是个特别骄傲的人，他在工作上做得比沈乐出色，一部分原因是他这人心肠狠辣，对待别人总是会把利益得失计算得很好。可沈乐不同，他这人重情重义，有时候犯浑会让人觉得恐怖，但他一旦交心，便会不顾一切的对那人好，从来都不会计较自己的得失。 也不能说他们谁不好，性格决定命运而已。 在饭桌上，顾明辉第一次开始特别羡慕沈乐的交际能力，他跟高爸高妈聊得那么风生水起的，让高爸高妈都恨不得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完全不像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可他总是跟他们隔着点儿什么，他找不到突破口，就只能这么不咸不淡的僵着。 更何况此时他跟高非的脸上都涂着紫色的药水，实在有些可笑。 吃完了晚饭，小镇上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于是这里的人都睡得比较早。 吃饭的时候沈乐就在打哈欠，于是高妈妈果断的让他们吃完了晚饭早点睡觉。 沈乐恹恹的进了高阳的小房间立马就生龙活虎了，抱着高阳狠狠的亲了一口。 没有独立的浴室，浴室高家上下连同客人都在排队洗漱。顾明辉首当其冲被安排到了第一个，他受了伤，高妈妈拿着浴巾嘱咐高非让他帮着点儿忙，就用打湿的帕子擦擦就行，不要碰到伤口，容易发炎。 当时顾明辉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听见高妈妈让高非帮他擦澡的时候很可耻的红了脸。高阳当时就翻了个白眼，心里狠狠的嘀咕了几句。 接下来轮到沈乐洗澡了，他死活要跟高阳一块儿洗，高阳不干，于是高妈妈果断让沈乐跟高爸爸一块儿洗。 高爸爸拿着短裤站在浴室门口的时候，沈乐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直得哭丧着脸看着高阳，高阳不睬他，走时凉凉的说了一句：“记得帮我爸搓背，没人帮他搓背他是睡不好觉的，辛苦你了。” 第四十六章：表白 于是，沈乐就卖力的给高爸爸搓了半个小时的背，高爸爸哈哈直乐，直夸他比镇上专业的搓澡工更专业，沈乐哭笑不得。 沈乐干完了体力活便躺在高阳的小床上打盹，高阳一身清爽的进来时看见他正在翻桌上的杂志。 见他进来，沈乐转过头来看着他笑。开着台灯，房间里不太亮，高阳看见沈乐那双细长的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暧昧。高阳不理睬他，径直走到床边坐着擦头发上的水。 沈乐接过他手中的毛巾，高阳也不反对，眯着眼睛任由他帮自己擦干头发上的水。 头顶上，沈乐说：“今天阿姨兴奋的把那些杂志拿给我看，你原来还在给杂志写专栏啊，写得不错。” 高阳没有说话。 “为什么又不写了呢？这本杂志销售量是业界之首，你如果给他们写个一年半载的，以后找工作的时候也要容易一些。你很喜欢设计的吧，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 “你怎么知道我不写了？”高阳叹气。 “额？”沈乐有些错愕。 “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在给谁写专栏，也没有跟你说过我辞职不干了，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阿姨把这些杂志都用盒子装起来了，一本都不少，可就差了最近一期，我就猜……” “沈乐，是你把我推荐给那家杂志社的吧。”高阳低着头，在头发上拨拉两下，快干了。 见沈乐吞吞吐吐的，高阳把毛巾接过来：“我一直在猜是谁，可最没有想到的就是你，你以前可不是那种随便管闲事的人。” “你的事情可不是闲事。”沈乐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用手指轻轻的刮他的脸。 “沈乐，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我不温顺，以前那种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这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也不善良，我自私自利，从来都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我也不会轻易的把自己托付给别人，可一旦托付给了谁就谁也拉不回头的。你如果想在我身上找爱情，那我就只能抱歉了。” “季浩比我好吗？你能把爱情给他，连敷衍我都懒了？我比他更先认识你。”沈乐抚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的。”高阳摇头，说话的声音很轻。 “……”沈乐沉默了许久，“高阳，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我沈乐就是喜欢上你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才懒得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找你。我从不隐瞒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藏的。我知道你现在接受我只是想让季浩断了念想，不想让他跟家里决裂毁了他的事业，可是这些我都接受，我会帮你隐瞒。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这人说是挺自私，可最后还是做不到真正自私，我就当回痴情的人，等着你看到我……我其实到现在都还想不通我喜欢你哪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放不下了，我可没喜欢过什么人，你是为数不多的……” 第四十七章：沉痛回忆 “沈乐，我对你可不会有负罪感。” “我看得出来。”沈乐很重的叹了口气。 “我不爱你。” “你上次才说过，我都记得，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沈乐很无奈。 “……” “你如果想要自私一点，就不用一再的提醒我你不爱我这件事，只要我爱你就行啦。也不用对我有什么歉疚，这估计也是我以前乱来的报应，怪不了你。” “……” “你也不用再在我面前装柔顺，装乖巧，你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难过你可以骂我出气，不想说话我就不说话……怎么样都可以。” 高阳看着沈乐，想在他眼睛里看见一丝狡黠。在他的印象里，沈乐就是个冷酷的军服杀人犯，他花心、没有原则，他说话做事都透着冷硬，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副样子。 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满脸宠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肯定，这是他认识的沈乐吗？！ 沈乐看着高阳眼神迷惘的盯着自己，低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鼻尖抵着鼻尖轻轻的摩挲。以前总觉得这种动作做出来让人腻味，可如今却十分享受，心境真的会让人改变。 许久，高阳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指了指外面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 于是两人开始了月下漫步，沈乐去牵高阳的手却被甩开了，他无辜的摸摸鼻尖，笑容满面的。 “关于杂志社的事情，我还是谢谢你。毕竟在那段时间，我很向往那份工作的，写得也很开心。” “恩，你还可以继续写。” “不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我跟齐家航开了一间酒吧……估计你也知道的。” “恩，知道。” “酒吧开业的时候你来过吧，齐家航说看到你从外面经过。” “啊，顺道路过就看看呗，装修得挺好的，我观察过了，齐家航很有这方面的头脑。” “对。” “那钱是季浩父母给的？” “是啊，一个人的感情也能值一百万，挺好的。” “季伯父这次可真是抠门，不过也幸好有他，你跟季浩才分了手，也才让我占了你这个便宜。”说完便搂着高阳，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沈乐，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高阳突然道。 “第一次……酒吧里吧，你当时还是个服务生？” “那是第二次见面了。” “以前我们还见过？” “对，我高中刚毕业那会儿到北京，被你们的车撞了，然后被你们拉到了荒郊野外企图杀人灭口。”高阳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这是段晦暗的记忆，他平时都不想想起的，可这次说起来竟然觉得那么可笑。 沈乐眯着细长的眼睛想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儿印象。 “当时你穿着军装，一副土匪模样，季浩留着红色的头发，就像个大街上的混混，还有梁景辉，留着长头发，是你们三个里面最正常的。” “你……你就是那个外地来的……天……我竟然都不记得……”沈乐彻底想起来了。 当时他刚被他老爸扒了军装正郁闷呢，跟季浩他们商量着要到哪里去发泄一些。很晚了他开车开得有点猛，没想到撞到了人。当时他把自己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觉得如果被当众扒了军装倒不如蹲在监狱里算了。撞到了人他也只是稍稍的惊慌了一下便决定破罐破摔，那时候年轻容易犯浑，当时是真的决定把人埋了就算完事儿的，现在真是听得一身冷汗。 “是啊，我扭断了手，你们便把我送回城里放在了一间gay吧外面，后来……后来我就到警察局去打算把你们告上法庭。” 沈乐瞪大了眼，他现在确实有些发蒙。 “我醒来的时候被人用衣服绑在厕所里，我被QJ了，当时我一直以为是你们三个人做的。后来知道你们是有权势的人家，就被警察局局长拿三万块钱打发了。沈乐，其实我在你们身上拿了不少钱……呵呵……” 高阳低着头，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但那笑容却是苦的，沈乐的表情有些发僵。 “后来我在酒吧里打工，看见你们三个。我跟你在一起都是我刻意接近的，我想要报复，可是却在第三天就发现了我的做法实在犯了个大错误。” 沈乐的表情有些瘫痪，他搂着高阳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你有洁癖，你身边的情人来来去去多得数不清楚，你怎么可能去QJ一个陌生人。当时季浩也根本不喜欢男人，梁景辉就更不可能了。我发现这个错误的时候一个人笑了一个晚上，我当时想我也许可以好好的跟你相处，毕竟你是我清醒时候的第一个男人。后来分开以后，我跟季浩在一起……我以为我找到了爱情，我可以好好过我的生活了，可还是不行，我就像是个被诅咒的人，我的生活好像就是一团乱麻，理都理不顺……” 第四十八章：认命 高阳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沈乐突然紧紧的抱住他，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 “放心，遇上我以后你一切都会顺利的，相信我。” “其实……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并没有打算那么简单就放过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遇见你们的时候你们正在谈论韩坤，他吸毒以后QJ了一个宾馆的服务员，后来法院判刑只判了他一年有期，还缓期执行。你们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那么淡漠，就像那个女孩儿不过是个玩具，玩玩儿就算了，不需要负责任。我当时心里一直压着一把火，我想让你们也尝尝那种被人轻视、被人侮辱的滋味。” 高阳说话的声音特别低，断断续续的听得沈乐的心一阵一阵的发紧。 “后来有一次，我见到了那个女孩儿，她被宾馆开除以后就一直在养病。她的精神很不稳定，她说她现在真是恨透了那些有权有势不把人当人看的人。她的家里人花了所有的积蓄给她打官司，结果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不久以后，我又听说她在酒吧里面坐台，那个韩坤还去捧她的场，那个女孩儿就跟他在一起了，你猜后来怎么样？” 沈乐听梁景辉说过，那个女孩儿染上了性病，韩坤后来也染上了。 “后来，那个女孩儿为了报复故意染了病，两败俱伤，为了那么个人渣多划不来。我还记得女孩儿小时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哥哥长哥哥短，胖乎乎的傻丫头躺在医院的时候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她说他痛快了，即使到了地狱也要拖上那个人渣一块儿去。” 高阳抬起头，朝着不远处的那栋房子指了指。 “她就住在那里，她走了以后我都很少回家，我害怕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我怕自己也变成她那个样子。” “高阳。”沈乐把他抱得紧了紧，轻轻的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想得太多了。” 是啊，高阳也总是觉得他自己想得太多了，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还能怎么更好呢？！ 天色很晚了，高阳说想回去睡觉，沈乐便牵着他走。走到树荫处，沈乐便把高阳压在树上打啵儿。小镇上的人都睡得早，很久都没有人影，沈乐放心大胆的亲着，鼻子却忍不住一阵阵的发酸。 彻底陷进去了，拔不出来了。他叹口气……只能认命了。 第四十九章：谁付出谁先输 晚上沈乐躺在那张窄小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高阳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不用看都感觉难受。于是强行把他拧过来，让他蜷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抱着他。 外面星光灿烂，沈乐不喜光，只是眯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高阳倒是很快睡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沈乐想起前天晚上给他打电话，他就是听着这样的呼吸声睡着了的。唇角微微的翘了起来，他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一下，动作很轻，小心的不吵醒他。 床头的手机颤动了几下，停了，很久以后便不依不饶的一直震动起来。高阳终究还是被吵醒了，嘟囔着拿着手机接了起来，他以为沈乐睡着了，于是声音也特别小。 沈乐听见电话那头季浩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他一直叫着“高阳……高阳……” 高阳把手机凑到耳朵边上不开口，季浩就一直喊他。 “高阳……你跟我说句话吧……好吗？” 高阳依旧沉默着，沈乐睁开眼睛，看见手机微弱的光亮下，他从眼角流下来的泪水打湿了他鬓角上的头发。 “高阳……高阳……高阳……” “嗯？”最终，高阳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很软很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你知道的……我爱你……高阳……你一定知道吧……” 电话那头，季浩喝醉了酒，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他或许没有听见高阳浅浅的答了他一句，他只是想倾述一下他的思念。 “高阳……高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高阳……” 沈乐动了一下，高阳像是吓了一跳，他把电话紧紧握在手里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见沈乐没有什么反应，他才静静的切断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絮语终于听不见了，高阳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翻了个身背对着沈乐又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高阳的眼睛有些肿，沈乐戳着他的肿眼泡哈哈大笑。 顾明辉倒是精神抖擞的，一副春光满脸的模样，高阳看着他那样子只是冷哼了一声，高非的脸色有些尴尬。 高家爸妈说要带他们到附近的旅游景点好好玩一玩儿，镇上的人也搭了顺风车，车里大大小小挤了不少人，两辆车塞得满满当当的朝目的地出发。 高爸高妈虽说是组织者，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高阳和高非就当起了导游，虽然这些地方他们也只是听说过。都是些古老破旧的老建筑，小时候没兴趣看，这时候完全是来凑热闹的。 沈乐和顾明辉倒是看得挺乐呵的，城里孩子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也不奇怪。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十几个，午饭时间沈乐和顾明辉邀请众人下馆子吃饭。老古街没有什么吃的，沈乐决定把他们带到城里去吃顿好的。于是一群人又一窝蜂的往城里跑。 车是好车，开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餐厅极其豪华，乡下来的大人孩子估计没有进过这么豪华的地方都有些蹑手蹑脚。沈乐专门要了个大包间，让他们自在一点。果然几杯酒下肚，他们都自然了。 一群人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捏着酒杯跑来跑去。沈乐和顾明辉都笑着接受他们的夸赞，心情看起来都挺不错。喝了酒不能开车，于是沈乐便请了两个代驾，顾明辉和高非一辆车，他自己窝在高阳的旁边睡得天昏地暗。人多位置少，高阳只能半抱着他，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高妈妈坐在后座，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倒是挺放心的，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城里，高阳、高非能认识这么两个有地位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那也好办些，免得他成天为他们两个人提心吊胆的。 “高阳，你跟沈乐怎么认识的啊？”坐在隔壁的姆妈也喝得满脸通红，她是高阳小时候拜的干妈，对高阳和高非一直都特别照顾。 “上学的时候认识的。”高阳笑了笑，直了直腰让他睡得更稳当一些。 “他也是你们学校的？” “不，他……他是教授的朋友。”高阳眨着眼睛，嘴唇咧得有些别扭。 “怪不得呢，看着就是有文化有气质，呵呵……能跟教授做朋友，不得了啊。”姆妈满脸羡慕。 高阳重重的叹了口气，撒谎很费脑子的。 车上的人七嘴八舌的更是热闹了，沈乐这时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听他们说话。高阳看着他那个样子有些好笑，他的起床气呢，不是挺大吗！现在怎么看起来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高妈！”沈乐突然朝后面的高家妈妈喊了一声。 “诶。”高家妈妈答应着，满脸疑惑。 “我跟高阳是最好最亲密的兄弟，我也想喊你妈妈。您就当我干妈吧……行吗？” 高阳惊得一头冷汗，低头看见沈乐笑得无害的脸，脸皮直颤。 “行！怎么不行！白捡个帅儿子，我有什么不干的。” 几句话，沈乐就成高家儿子了。 车到了，车上的人一窝蜂的蹿下来。高阳家的店面外坐着许多街坊，有的人没有来得及认识沈乐和顾明辉。看他们一出来就有人问高家妈妈这两人是谁，高妈妈笑哈哈的朗声道：“我干儿子！” 热闹，这一次回家是真的热闹。 高非跟高阳并肩坐在店外的长凳上看着自家房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前回家，怎么就没有这么多人来看他们呢？ “沈乐……他好像是真喜欢你的。”高非轻声说。 高阳看着他家的铺子里，沈乐正在帮着高妈盘货，一件一件的清点杂物。他干得汗流浃背的，脸上却笑得得意。 “顾明辉呢？他是真的喜欢你吗？”高阳转头问高非。 顾明辉？ 高非看着顾明辉正在帮顾客拿货，也许是对那些杂物不太熟悉，他在货架上转了几圈都找不到东西，急的直抓耳朵。高非知道，顾明辉无措的时候就喜欢抓耳朵，他这样的人，竟然为了这种小事儿手足无措，真是让人意外。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变了，他这样的人能坐在我家房子里面就很奇迹……今天下车的时候，他还帮爸拿衣服呢……我还不知道他有这么贴心的一面……”高非说着竟笑了，一抬眼看见顾明辉也在看他，笑得更开怀了。 高阳看在眼里，只觉得泄气。 这么看，顾明辉的一点点改变就能让他哥死心塌地，即使以前受了那么多苦楚他也能不管不顾，这就是爱情，谁先付出了真心，那就只能处于劣势。 第五十章：情逝 家里再好再热闹，终于还是要走的。 高非有工作要做，已经打了几次电话来催了。于是四个人打算一同开车回北京，还能再多休息一天。 高妈妈于是便和高爸爸一起去买土特产，把两辆豪车堆得满满当当的，车屁股上都恨不得挂上一篮子红薯。 镇上的人也来送他们，车子缓缓启动后还能看见后视镜上人们挥舞着手臂跟他们说再见。 沈乐转头去看高阳：“这种送别场面真挺让人感动，我离开部队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你是被赶出来的，怎么可能有这种待遇。”高阳冷静的泼他冷水。 “呵呵……那倒是。”沈乐也不生气，嘴角咧了个大大的弧度。“我们去旅行吧。” 沈乐突然很兴奋的对高阳说道，他手敲打在方向盘上，看样子对旅行的计划志在必行。 “不想去。”高阳瞟了他一眼，反应冷淡。 “去吧去吧，你最近正好休息，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干脆去旅行，放松一下心情啊。” “不去。”高阳这次看都没有看他。 “去吧去吧去吧……”沈乐开始念经。 高阳皱眉，他怎么从没有发现沈乐还有这么粘人的时候，这形象跟他的模样完全不搭调，可他却浑然未觉，依旧腻腻歪歪。 高阳趁机用手边的零食堵住了他的嘴，极干极干的桂花糕，一说话就瓢沫儿的那种，沈乐一噎，眼神哀怨的直视前方，车也开得猛了些。 回到租住的小屋，高非被顾明辉以方便照顾为由接走了。高非起初不同意，顾明辉把他单独拉到房间里去使阴招，结果高非就满脸惊惶的同意了。 高阳很鄙夷的看着顾明辉，深深的唾弃了他一顿饭的时间。沈乐就在一边笑，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给他明目张胆的给顾明辉竖起了大拇指。 此后的几天，沈乐以各种赖皮各种贱招留在了高阳的小屋里，沈乐不走高阳也走不了，反正两人都是闲人没有工作，过几天昏天黑地的日子也没有人敢干预。 早上，高阳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了，一旁的沈乐倒是睡得挺香。他闭着眼睛，脸上少了一些戾气，多了一些温暖。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皱着，衣服忧郁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感觉自己饿得轻飘飘的连衣服都穿不上了。嘟囔了一句，他还是把没有拉好的窗帘拉紧，让屋子又恢复到了黑暗里。 高阳很喜欢睡懒觉，他从没有这么早起过床。 在街边买了最简单的早餐，顺便也替沈乐打包了一份，走回去的时候顺手掏了一块钱买了一份当天的早报。 他从不看早报的，今天完全是心血来潮。 头版头条是某银行大亨之女下嫁某高官之子，照片上的男女天作之合，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高阳把报纸上的报道粗略的看了一下，卷成筒放在装早餐的袋子里，抬头的时候觉得眼睛有些发紧。 进门的时候沈乐还没有起来，只听见房间里传来接电话的声音，声音很轻，在他关门的时候消失了。 沈乐穿着高阳的拖鞋，晃晃悠悠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起床气估计已经过了，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 高阳把手里的油条朝他晃了晃，道：“吃吗？” 沈乐看着那油乎乎、亮晶晶的东西有些皱眉，但是看高阳吃得好好的，勉为其难用两根手指夹着，犹豫着还是送到了嘴巴里。嚼了两口觉得还行，就着高阳手里的豆浆喝了两口。 “味道还可以。”他朝高阳咧开嘴，油汪汪的嘴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刚要坐下就看见桌上用来放早餐的报纸上赫然印着季浩和一个女人的大脑袋，沈乐闭了闭眼，用油乎乎的手去拉高阳。 “是昨天的事？”高阳的表情冷静得有些过头了。 “高阳……”沈乐沉默，最后终于开口，不是回答而只是叫着高阳的名字。 高阳记得，不就前的那个晚上季浩也叫着他的名字，悲沧的、绝望的，那时他以为自己要淹没在海里不能呼吸了，直到他无情的按下了挂断键。 第五十一章：可爱的沈乐 早餐估计不新鲜，高阳胃里突然翻滚起来，他冲到厕所抱着马桶一阵干呕，难受得两眼通红。这两天总共就没有吃什么东西，早餐一吐完就只剩下胃酸。 高阳长这么大很少生病，这次毫无预兆的就病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发烧说胡话，吊了好几瓶水温度就是下不来，沈乐就把他搬到了医院。 高非来接弟弟回家都被挡了回来，这几天沈乐不允许任何人插手高阳的事，什么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哪怕是给高阳削苹果这样的小事。 沈乐很霸道，这是高阳早就知道的事。他迷迷糊糊的听见高非在跟沈乐说话，最后近乎于吵起来了，高非不善于吵架，他也没有沈乐那么多大道理。 高阳听着他们吵架差点没有笑出来。沈乐能说会道，就像他才是他的大哥，而高非就只是个无所谓的亲戚。 “哥……”高阳看着门边的两人，轻轻的喊。 两人同时看向他，两人脸上都是惊喜。 “你醒了？！”沈乐首先冲到他的面前，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一脸宠溺。 高阳朝他点头，眼睛却看着他哥。 “我没事哥，我想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没事的。” “你怎么会突然这样的，前两天不是才好好的吗？我刚回家才看到沈乐留的纸条，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就上吐下泻发高烧这么严重。” 高阳不常生病，也难怪高非奇怪。 “买的油条豆浆，估计不新鲜吧。”高阳含糊的说道。 高非很善良，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信息，然后叮嘱高阳以后不要吃那些油腻的油炸食品。 沈乐在旁边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挺好，挥手就要赶高非走，说是高阳才刚刚恢复，不能多说话，要说的话得等他回家以后再好好聊。 多气人，自己的亲弟弟还不能跟他多说几句话了！ 高非脸有些僵，对沈乐护犊子的状态很不满意，这个角色本该是他扮演的，什么时候让他夺了权利。 可是后来高非还是识相的，有人对高阳好他不可能不允许，所以最后只是吩咐了高阳几句便走了，走时说好了明天来医院接他。 沈乐在一旁给高阳削苹果，他刀工很差，苹果被他削得四四方方的很难看。高阳就躺在床上看着那只圆鼓鼓的苹果变成了多边形，心里有些难受。 沈乐把苹果分成许多小块儿，把一块儿送到高阳嘴巴，高阳吃了，苹果下了肚一会儿，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要吐，他强忍着，等沈乐又递过来的时候他坚决摇头，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乐没看见高阳苍白的脸，只是有些受伤的把剩下的苹果吃了，嘴里嘟囔着：“卖相差点儿，可味道是一样的呀。” 高阳突然觉得沈乐还是很可爱的。 第五十二章：结束 很可爱的沈乐很闲的待了几个月后说自己要出国旅行，一个人。 高阳无所谓，高非很纳闷。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相对自由的个体，到哪里都是自己的自由。 沈乐不说，高阳也不问。只是沈乐那股让人纳闷的黏糊劲让人有些受不了，走之前在高阳的脸上亲了又亲，也不顾场合了，那时高非和顾明辉俩人都在。 沈乐脸皮很厚，亲完便拉着顾明辉到角落里说起了悄悄话。 高非看着他们两个鬼祟的样子满脸担心，“他们是不是有事儿瞒着咱们啊？” “放心吧。顾明辉不是个能让自己吃亏的人，他们肯定是商量着怎么去害别人呢！” 还是高阳能看清那两人的真面目，高非太善良了。 于是，可爱的沈乐走了，高阳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日子。 酒吧齐家航管理得很好，每次去都是人满为患，高阳就只能窝在办公室喝点酒水，然后再回家睡一觉。 沈乐走前的那天晚上把高阳搂在怀里，语重心长的叮嘱了许多事。他说季浩这次是真的决定了，他不会再打扰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让高阳也学着放下。 他说不要再假装坚强，那是件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他不忍心再看到高阳生病。是啊，高阳觉得沈乐这人真是聪明，连他在假装都看出来了，可是不假装又能怎么办呢？季浩结婚了，这是他想忘都忘记不了的事情。 当初把话说得那么绝，他现在连问一问都没有资格。 那一句为什么憋得高阳难受了好几天，还好他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难受着难受着也就习惯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权利和立场去质问季浩，他有自己的生活，是他亲自把他推开的，谁都不怪。 第五十三章：多出来个女友 高非常常说高阳现在的状态很萎靡，让他赶紧出去找点儿事情做，有事情做了，人才能精神。 有时候高阳累了就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或者找个地方坐一坐，一坐就是一下午。要不就是买东西，钱不够的时候就用沈乐留下来的那张卡。渐渐的衣柜满了，心里似乎也跟着满了。 最后还是找了个工作，跟建筑完全无关，只是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当绘图人员。工资实在不高，但高阳觉得有趣就做了。 这家公司虽小，业务却很好，绘图的活源源不断的进行着，时常要忙到半夜两三点。公司的气氛很好，老板总是在加完班以后请大家出去唱歌，说是可以纾解压力。 每次去唱歌，高阳都只是坐在角落里喝饮料，有人撺掇他唱他就摇头，说自己五音不全，唱得实在难听。 他不合群的表现让其他几个人都有些扫兴，还好那些都是单纯的人，说笑间又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高阳跟他们年纪相仿，都是年轻人，熟悉起来也特别快。说笑间便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是同公司的财务小妹，很可爱的女孩子，长着两颗小虎牙，笑起来的时候左脸上还有个小酒窝。 高阳含糊着，别人竟然当他默认了，第二天便被一群人推搡着坐在一起吃饭。 “你俩一个姓，这就是缘分呐！” “就是就是，俊男美女，多般配。你俩凑合一堆真是挺养眼的。” “羡慕啊……如果我没有男朋友，我也要找高阳这样儿的，多温柔啊……” “小敏这样的女孩儿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高阳你可真是捡到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就只有当事人没有说话。 女孩子看到高阳的时候一脸羞涩，整顿饭她都低着头，高阳压根就没有看见她长得什么样子。 高阳觉得这顿饭吃完他和这个女孩儿估计也没有下文了，可是没想到女孩子竟然鼓起勇气约他周末见面。 多有趣，明明紧张得要命，却依然鼓起勇气将他约出来。 一天的约会竟然也很愉快，女孩儿话不多，两人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高阳偶尔说两个笑话也能逗得女孩儿笑得开怀，两颗虎牙若隐若现，十分可爱。 女孩儿叫高小敏，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小小的个子却有无穷的爆发力，例如她竟然可以抱起一台大型的打印机设备让清洁阿姨扫底下的灰尘。 有一次高阳无意间看见了便过去搭把手帮忙，结果公司便正式流传出他和高小敏恋爱的消息，说得就像是见证了他们整个‘恋爱’的过程。 高阳只得抱歉的对高小敏说对不起，倒是高小敏不在意的对他摆手，尽管她已经满脸通红了。 第五十四章：情敌见面 高阳在第二次约会的时候就向高小敏坦白了自己的性向。 高小敏起初的反应让高阳有些尴尬，可没过多久两人便能笑着打招呼了。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高小敏对高阳的生活很好奇，而高阳也正急需一个能听他倾诉的朋友。 就算是各取所需吧，反正两人走进了对方的生活，以好朋友的方式。 无巧不成书，世界上就是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高阳早就发现了，高小敏的衣服鞋子包包都是限量版的，像她这种刚出社会的小姑娘能有几个钱，要不就是靠身体挣的，要不就是家里有点钱，为了图新鲜才出来工作。 果然，高小敏说她有个有钱的表姐，这些东西都是表姐送给她的，而那个表姐还有个让高阳头疼的名字。 季浩的夫人叫庞郁，高小敏的表姐也叫庞郁。 高阳听到这里的时候趴在桌上笑了很久，高小敏不明所以，推着他的肩膀一个劲的追问：“怎么了啊？我表姐的名字就是叫庞郁啊，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字的。” 真是可爱的丫头，她连着急的样子都那么无辜。 公司接的广告多半都是画图，做财务的高小敏不会画图就只能在一旁吃瓜子跟高阳闲聊天。 聊天的内容从高阳的生活一直到了高小敏的家庭，自然而然就聊到了她的表姐夫。 “他们结婚那天好热闹啊，我从来没有看见表姐那么开心过，也是啦，表姐夫那么帅又那么有钱，大家都为她高兴。” “是吗？两个人都应该是开心的，毕竟门当户对最重要。”高阳边画图边说。 “恩。我告诉你哦，是我表姐去追的我表姐夫呢。刚开始我表姐夫还挺傲的，怎么都不答应，可后来还不是被我表姐感动了……我表姐那种美人谁看见都会喜欢的。” “恩。你也不差呀。”高阳埋着头，手动得飞快。 “呵呵……高阳……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呢？”高小敏一直对这个很好奇。 “我？我就喜欢你表姐夫那样的。”高阳转过头对着高小敏笑了笑。 “啊？那可不行哦，我表姐夫可是个有妇之夫。”说完她还被自己本能的争辩给逗笑了，想来高阳也不过是说着玩儿的，自己却突然这么较真了。“想来也是的，你这么好看，喜欢的人也一定不能太差的。” 真是单纯的女孩子。 高阳没有说话，把画好的图最后上了一遍色保存起来，站起来拉着高小敏一起去吃宵夜。吃的还是老三样，肉串豆干素丸子，为了欢迎高小敏，高阳还特地点了两条鱼，烤的香香辣辣的特别好吃。 高小敏不常吃这种所谓的街边摊，可她适应能力极好，吃得也算很香，中途还又加了些肉串和鱼。 一来二去，高小敏就常常陪着高阳来烧烤摊吃东西，回家也越来越晚，终于家里人坐不住了，晚上十点准时就有电话打过来。 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妈妈阿姨，只有两次是高小敏的表姐庞郁，听她们说话的口气俩人关系挺好的。 高阳情不自禁的去想庞郁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一定很有气质，有钱人经过了良好的教育，气质总是不同的。 高小敏挂上电话咬着串跟高阳天南海北，最后她说：“昨天我表姐问我为什么这几天那么晚回家，我们就说到了你。他一听见你的名字还吓了一跳呢……你画的图是不是在圈子里特别有名？” 高阳笑着，表情惊讶：“是么？我已经这么出名了？” 心跳却本能的加快，高阳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我表姐还说想见你呢！”高小敏突然道。 高阳愣了，手指着自己的鼻头，“见我？为什么？” “不知道啊，表姐那天晚上就一直问你的事情，最后说想见你，我问她她也不说。” “哦。” 结果在第二天，高阳就看到了庞郁。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个很美很高挑的女人，大卷的长发，剪裁合体的米色套装，气场相当强大。 有钱人就是这样，精致的妆容、合体的衣服、微笑的唇角，让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她走过来，高阳眯了眯眼睛。庞郁倒是挺大方，伸出手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高阳。你好，我是庞郁。” “你好。” 两人站在一起竟然差不多高，高阳低头看了看她足十寸的高跟鞋想，她一定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 第五十五章：泼出的水 小公司里突然来了个大人物，新闻便炸开了锅。高小敏嘟着嘴一个一个的解释，那是她的表姐，来公司看看她工作的环境没有什么稀奇的啊。 “什么不稀奇！你跟高阳进展这么快，都到见家长的地步啦！” “是啊，前两天问他们俩还死活不承认，朋友关系能见家长吗？小敏，你这表姐来历不简单啊，我们这公司还真是藏龙卧虎的哈。” “呵呵，什么时候请吃喜酒啊？！” “我得存钱了，这红包一定得厚！” 大家七嘴八舌扯远了，高小敏只能徒劳的解释。这一切高阳没有听见，他把庞郁带到了楼下的咖啡厅里，等着这位季太太先开口。 “我以为你长得一定很娘。”庞郁坐下来便盯着高阳的脸猛看，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来。 高阳无意义的笑了。 “今天一看你竟然长得这么帅，怪不得。”庞郁用小勺子搅着咖啡，让刚加的牛奶能够更加均匀。 高阳不喝咖啡，他只喝鲜榨的果汁，曾经沈乐说他这个习惯特别不爷们。不爷们就是娘，其实庞郁说得也没有错。 “庞小姐找我有事吗？”庞郁东拉西扯总是不走正题，高阳笑着打断她。 “也没有什么，只是想看看我的情敌长什么样子。我来的时候刚做了指甲，又长又硬，想着看到你的时候画花你的脸让你一辈子不能再勾引我的男人。”说完，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觉得苦了又加了些牛奶。 “那现在呢？”高阳笑了。 “现在？恩……”她还认真的思考着：“算了，你不是我想象的那种讨厌的样子，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是吗？不做点什么你心里能好受吗？”高阳依旧是副笑笑的模样。 庞郁的脸便沉了下来，往咖啡杯子里又加了些牛奶，用小勺子慢慢搅着。 “是啊，你说得对。不做点什么我确实难受！”说着她站起来，把满满一杯子咖啡尽数泼在了高阳的脸上。 庞郁全身发抖，她的卷发上也沾上了些水渍，脸色阴沉，样子不比高阳好多少。 咖啡店是落地窗的模式，非常浪漫。 正值上班时间，人相对来说还算很少，他们坐的又是个相对安静的座位，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口角。 可高阳看见了，有个穿着衬衣棉布裤子的男人惊慌的从街对面跑过来，他一直看着高阳的眼睛，他的表情就像是委屈得要哭出来。 多有趣，他委屈什么？他的老婆泼了人一脸的咖啡，他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高阳转回了视线，看着刚刚还风和日丽的脸变得铁青，一直维持的高贵姿态瞬间降到了零点。 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我跟季浩早就分手了，我现在正在跟沈乐交往，请你以后搞清楚了再来这里兴师问罪。” “不要脸。”庞郁看着自己老公那副急切的模样，更加咬牙切实的咒骂着。 “如果你真爱他，就请你慢慢来。你这样到处挑事，只会让他离你更远。” 高阳说完站起来要走，季浩已经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这是他们分开半年后第一次见面，季浩瘦了许多，高阳倒是胖了。 高阳从他身边走过，“好好对待庞郁，她很爱你。” “高阳！” “再见。” 高阳走远的时候还隐约听见庞郁尖利的喊声和季浩的怒喝。他们之间的战火烧起来了，因为高阳，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好好相处。 高阳觉得这样也挺好。 对庞郁，高阳并没有觉得亏欠。如果当时庞郁是以弱者的姿态对他，他或许还会对她报以同情，可她那种撕破脸的模式让高阳再也没有了抱歉。 季浩爱着他却跟别人结了婚，庞郁恨错了人，他们早就没有了关系，即使偶尔想起那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高阳觉得自己没有错，他能有什么错！ 经过了那次事情以后，高小敏也很久没有出现过。老板说高小敏请了一个月假，说是出国旅游去了。 一个月后高小敏竟然回来了，跟高阳继续嘻嘻哈哈吃喝玩儿乐，就当那件事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第五十六章：再次偶遇 高小敏当没有发生过，高阳当然也乐得轻松。 庞郁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偶尔高阳会收到几封莫名其妙的短信息，都是些死亡信息，但也仅限于此。 沈乐常常会打电话回来，高阳就安静的听他天南海北，眉飞色舞的说着他旅行的见闻说得，偶尔还能听见海浪声。每次沈乐的电话都出现在深夜，高阳就眯着眼睛听着他絮絮叨叨然后睡着，竟然心情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年关将近，公司尾牙打算出去旅行，老板提议去泰国。 泰国好啊，天气好、风景好、吃得好，还有人妖可以看，几个男同事乐疯了。 高小敏也挺开心的，拉着高阳的手蹦蹦跳跳，一行总共十个人，不一会儿就走散了，还好导游约定了见面的地点，高小敏和高阳两个人倒是玩儿得挺好。同事们也没有来找他们，以为是故意脱离群众谈恋爱去了。 泰国有很多吃的，水果也很便宜。高小敏捏着鼻子嫌弃的看着高阳抱着一盒榴莲吃得高兴，满脸的不开心。 “真讨厌。”高小敏嘟囔着，她觉得如果自己不喜欢，男孩子就不能在自己面前吃这么臭的东西，可高阳显然没有这么想过，高小敏觉得高阳真是不绅士。 “对不起啊，我特别喜欢吃这个。”高阳对她抱歉的笑笑。 “那你自己吃吧，我走了。”说完站起来就走。 “哎？” 高阳愣了一会儿，嘱咐她别乱跑，就在导游说的那个地方等着和其他人会合，最后朝她摆摆手说再见。高小敏黑着脸转过身，猛地一跺脚走了。 高阳拿着手里的榴莲看了看，已经吃得见底了。觉得口渴得很，于是便掏了掏身上的泰铢准备去买点儿水喝。有人先他一步付了钱，拿了刚刚他叫的矿泉水。 抬头一看，两人都愣了一下。 想起曾经也这样巧遇过，高阳倒不是特别惊讶，可看他今天的装扮跟以往都不太一样，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现在穿着破旧脏污的t恤，手里的手提袋子沉甸甸的挂在胳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高阳认识的沈乐总是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喜欢穿白色的衬衣，仔裤，精神而又挺拔，现在这个也许只是跟沈乐长得相似？！ 可他看他的眼神分明也充满了震惊。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黑黑的大个子，凶神恶煞，嘴里用泰语叽叽咕咕的对着沈乐说着什么，脸色不怎么好看。 第五十七章：危险人物 只是一眼，沈乐就再没有看过高阳。 高阳明显的觉察到了危险，不仅是沈乐，更是那个黑黑的大个子。他没有多逗留，在沈乐跟那个人说话的档口走了。 高阳有个毛病，他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到自己的思维里，也很容易让他钻进牛角尖。刚刚那一幕他怎么也忘不掉，胡思乱想的结果是他的冒险精神犯了，他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暂且不说他跟沈乐的关系，他自己的好奇心就挡不住了。 要找到沈乐并不容易，于是高阳就有意无意的开始到处打听。泰语说起来有点绕口，于是他都是用英语跟人交流，有时候用上身体语言才能使对方明白。沈乐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沿着他走的方向，一路问竟然还真的有记得他们去了哪里的人。 泰国的小巷子很多，高阳心里直打鼓，内心里叫嚣着危险，却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腿。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太差，他没有找到沈乐，在一个转弯的小摊贩那里，他断了信息也乱了方向。 找到宾馆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休息了，领队的问他到哪里去了，小敏一直在找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果然有许多未接电话。他只好说自己迷路了，在附近逛了一圈。 高小敏这时刚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捏着许多的鱿鱼串。她看见高阳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奔过去举高手中的鱿鱼串。 “吃吗？” “不了，我不饿。” “你到哪里去啦？我今天差点儿就迷路了，你都不带着我，我走丢了怎么办呀！”说完嘟起嘴假装不高兴。 “对不起，我……我今天迷路了。” “呃？”高小敏显然不信。 高阳摊了摊手，不置可否的样子。这时，一群人涌出来说要一起出去马杀。 “到了泰国不马杀鸡完全就是白来了。” 于是一群人又一窝蜂的往外跑，高小敏摇头说不去，她要陪着高阳，高阳笑了笑说不用了，高小敏有些不高兴，把手中的鱿鱼串往同事手里一塞扭头回了房间。 有人开始打趣：“是不是吵架啦，你们这些小年轻，动不动就甩脸子，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哄得她们开心才是正途，到最后还不是自己难受。” “去哄哄吧，她一下午都不高兴呢。” “是啊是啊，我们出去你们正好二人世界。” “去吧，好好跟她说说，毕竟你把人丢在那里不合适。” 高阳只能笑着点头，等他们走了才走到高小敏的房间门口打算跟她谈一谈。 没有关门，高阳敲了两下没有人应答便自己进去了。 高小敏正在打电话，她斜躺在大躺椅上，背对着高阳手舞足蹈的，听声音看样子，她很生气。 “那个土鳖，他怎么可能走丢，他肯定是背着我去干什么龌蹉事情去了，我好好跟他说他还跟我耍脸色，姐，我为你可是受了大委屈了，那个包也弥补不了我的精神损失呀。” 第五十八章：撕破脸皮 “再给我买个普拉达的包包吧，我看了很久了，一直都想要。” “呵呵，还是姐对我好。你放心，我保证帮你看着他，绝对不让他跟姐夫有任何接触。” “好玩儿什么呀，都来了无数回了，要不是为了姐你，我才不来这里呢！你们在夏威夷玩儿得怎么样？晒黑啦？哈哈……泰国这边也很热啊，我都不想出门，怕晒黑了。” 两人聊了很久，高小敏有时挺粗线条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高阳，也没有注意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让人痛恨。直到她挂断了电话转身，才看见了身后微笑着的高阳。 “听说你在生我的气，我特意过来跟你道歉。”高阳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小敏面前，脸色温和。 高小敏脸色发僵，盯着高阳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阳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坐下，递给她刚买的吃的。是一种用塑料袋装起来的水果，绿油油的，很漂亮的颜色。 高小敏看了看他的脸色，把水果接过来干笑了一下，“我没生气，只是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挺害怕的。” “你不是说你到泰国来了很多次了吗？我以为你不会迷路。”高阳似笑非笑，在她身边坐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高小敏脸色一变，从他身边弹跳起来，惊慌的看着他。 “做什么这么认真，你跟我都演了这么久的戏，怎么也不能尴尬收场吧。”高阳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高小敏彻底慌了，摇头逃得更远。 “你想……想怎么样！” “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这个满脸温和的人突然翻脸，就算是高小敏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也难免发憷，毕竟摸不清他的底细，总找不到地方下手。 “我还在想，到底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拆穿你才够好玩儿，没想到这么快，我以为还可以再慢一点。”实际上是他突然觉得没意思了，这种游戏他根本就不热衷，就只有庞郁对他这个假想敌想出各种招数，并且乐此不疲。 “你这个变态！”高小敏指着高阳，恨恨的骂道。 “我是变态？哦，那你表姐也是吧，她又要耍什么招数对付我？”高阳对她的指控并不在乎。 “你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不要脸，勾引着我姐夫不放还恬不知耻的满大街招摇。上次我表姐对你算是客气的，你要再乱来，我就告诉大家你是个同性恋。”高小敏退到门边趾高气扬的叫道。 “我可不在乎你跟谁说，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你……！” “我只是想让你告诉你那个表姐，不要再在我身边安排什么眼线，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没有兴趣跟她玩儿什么第三者的游戏，也请她不要再把我当成假想敌，我跟季浩早就结束了，请她不要揪着这点破事不放。如果我再发现她做出什么事儿让我恶心，我不保证不会来打扰他们夫妻的生活，毕竟只要我愿意，他的老公一定会跟我走！” 说完，高阳也不去看高小敏呆愣的脸，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朝高小敏笑了笑：“请你一句不拉的告诉她，可别漏了什么没说。还有，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什……什么啊，拽得二五八万的，我才不会怕你。”虽这么说，可高小敏确实被高阳吓到了，不是他说的话，而是他的眼神。 第五十九章：要么结要么分 她突然发现，这个高阳也许是真的不好惹。看似无害，可若真惹到了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件事情看似解决了，高阳跟以往一样坐在电脑面前画图，给大量的稿子填色。他很忙，忙到两个月没有接到沈乐的电话也忘记了。 高小敏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再跟高阳说过话，大家问怎么回事儿，高小敏就嚷嚷说她有男朋友，高阳什么都不是，模样要多高傲有多高傲。 高阳听了只是笑笑，继续埋头画他的稿子。 庞郁果然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这让高阳的心情好了起来，连带着高非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高非最近很少接到工作，一是顾明辉总是抱怨他太忙了，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时间陪他，于是决定带高非出国玩儿几天。二是公司里来了一个精通几国语言的年轻人，他出差的几率大大减小了，就有时间出去旅游了。 顾明辉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他就买好了机票，直飞希腊。因为顾明辉说那个地方很神秘，想去看看，于是高非打包好了行李和自己，跟顾明辉一起走了。 高阳是他们两个到了希腊之后才接到的电话，家里就剩下高阳一个人，他突然有些不习惯。 嘴里叽叽咕咕骂着顾明辉先斩后奏，可也觉得高非应该出去走一走了。他跟顾明辉这一段时间相处得还算不错，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高非曾经跟高阳讨论过这个问题，高阳当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状态，这难道是个死循环吗？！ “像顾明辉那种眼高于顶的人，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只对着一个人微笑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是个长情的人，这一点你应该要让高非提前了解。”这是沈乐说的，当时他正在卫生间里刮胡子，听见高阳跟高非打电话，随口这么一说，可这也许就是症结所在。 高阳摇头，他最近越来越多想到沈乐，这跟他的预期有些不一样，他摇摇头，很快就把沈乐甩出了脑海。 他想，他们出去这一趟也挺好。 网络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对恋人旅行回来，要么分手要么结婚。 高阳觉得这挺极端的，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果然有几分道理。 第六十章：宏图 他们出去了一个月，高阳没有人管，整天就到酒吧里面晃一晃，查查帐本，然后就回家画图。 期间高爸高妈打了几次电话，问了他的工作情况，交友情况，然后旁敲侧击的问他和高非的感情问题。很含蓄，因为高非高阳都还年轻，可看着镇上跟他们一边儿大的孩子都结婚生孩子了，老两口到底是眼馋的。 “我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娶媳妇儿怕耽误别人。”高阳只能这么搪塞。 “胡说什么呢，镇上的女孩子天天向我打听你和你哥，你要想娶还能娶不着啊，我的儿子我还是知道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满足。 高阳也笑了，笑容里却有些苦涩。他和高非应该怎么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生子了。他们是自私的，只想到自己的喜爱憎恶，却忽略了父母的欢乐。 高阳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可就今天来看，他只能瞒着父母，能瞒多久就是多久。 齐家航突然打电话来说，酒吧要扩建，他们的客人太多，场子太小，客人们总是抱怨太过于拥挤。 这是好事，高阳跟齐家航年底分红不少，于是两人一商量决定拿出钱来扩场子。 “我要把这酒吧开成连锁店，我要全国各地都有我们酒吧的名字，我要当个有钱人。”齐家航似乎很高兴，咧嘴笑得肆无忌惮。 高阳也很高兴，钱谁都喜欢。 齐家航要高阳一起去看门面，是他们原来的酒吧前面的店面，以前是做餐饮的，估计生意不怎么好所以歇业了。高阳觉得地段可以，可是价格偏贵。 北京的房价现在贵得离谱，门面就更不用说了。 齐家航拍着高阳的肩膀朝他眨眼睛，攀着房东说要请吃饭。吃的是特豪华的餐厅，当然口味自然也是不错的，一顿酒下来，齐家航成功把房东喝趴下了，合同也签了。特合算的价格，北京市面上已经算是很低了。 高阳竖起大拇指夸齐家航牛，俩人站在大街上偏偏倒倒的发酒疯，畅想着未来的宏图伟业，齐家航说他要当亿万富翁，让那些奴役过他的老板都来给他当门童的时候彻底栽倒在了花坛里。 都说喝醉了以后还能有一点基本的意识，可高阳彻底断片了，他就记得齐家航趴在花坛外边吐得一塌糊涂，一头栽倒在地趴在上面不动弹了。 后来怎么了？！他忘记了。 醒来怎么就到这里了，完全陌生的一间酒店，很破旧，光线也很暗，好像是有人故意拉紧了窗帘不让光透进来。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绑住了，浑身发软动也动不了。心里一阵阵的发毛，侧头看身边，竟然没有看见齐家航。他开始把自己的处境好好的分析了一遍，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也自我安慰的想了想好结果。 第六十一章：藏匿 就在紧张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高阳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清楚，房间里实在太暗了，等靠近了才知道是个男人。 “醒了？”蹩脚的国语，带着浓浓的外国味儿。 高阳全身的肌肉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黑影。 “要不要吃点东西。”说完，他啪的拧亮了台灯，高阳受不了突然的光线，本能的闭着眼睛。 “问你呢！吃不吃东西。”男人脾气估计不好，问了两句就不耐烦了，可语气却不像想象的那样蛮横。 “你……是谁？！” “我问你吃不吃东西。”依旧是怪腔怪调的声音。 “我的朋友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高阳意识到暂时的安全，他觉得有必要确定齐家航的安全。 “……”那人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把手里的塑料袋往柜子上一放，“哎哎……先吃东西。” “你到底是谁？我朋友呢？你放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高阳试着动弹，却没有成功。开了灯，他看见自己的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估计是被人下了药或者是怎么样，全身酸软动不了了。 “脾气真差，他怎么受得了。”那人说了一句，把旁边的水杯递到枕头边：“喝点儿吧，你朋友回家了，我不会害你的。” 高阳不动依旧只是盯着他，他在分析他话里的可信度。末了，他想起刚刚他说的话，“他是谁？你刚刚说谁受不了我？” “还能有谁？！你有两个男人？”那人倒是很惊讶的样子。 “……沈乐？” 的确是沈乐，那个说话声音怪怪的人是他派来的，说是让他照顾一段时间。 “到底怎么回事？”高阳心里突然有些慌，他总觉得是有事情发生了。 那人糙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国语说了下前因后果，末了仍给高阳一句：麻烦精，然后也不管他自己走了。走的时候说他的迷药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过，到时候就能走动了。 高阳躺在床上一阵阵的犯蒙，他听错了吗？沈乐有危险？他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官二代怎么可能会惹上那样大的麻烦。 “他不是说你们上次在泰国见过了吗？你到处打听他的去处，被……那些犯人发现了想要对你不利，他为了保护你暴露了身份，现在正在急诊室躺着呢，还让我来护着你，等事情解决了再让你出去。” 三言两语就把高阳扯进了一个离奇又虚幻的故事，高阳半信半疑，觉得怎么就那么不真实呢？沈乐在他的心里就是个兵痞子，霸道、蛮横、偶尔会有温暖的一面，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会是……卧底？这不是电影里才能出现的情节吗。 “真够荒诞的，这是拍电影还是在写小说。”他听见自己说，闭了闭眼睛眼前昏黄的灯光依旧，他扯了扯嘴角，脑子里千回百转。 将他藏起来的人叫杰森，是个美籍华人，他说自己是沈乐的工作伙伴兼朋友，为了这次任务特意过来的，不过现在他也暴露了，只能做个保镖。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很有些愤愤不平。 高阳的手脚慢慢恢复了知觉，他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这里的确是个很隐蔽的地方，四周树木郁郁苍苍，房子分布也很稀疏，估计是个很老的小区。杰森这时进来了，手里依然提着一包食物，见高阳能走动了便将袋子丢给他，让他先吃点。 “沈乐……怎么样了？”高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一问。 “可真是不容易，你终于想到问他啦，我还在想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关心一下他呢！”杰森的语气里不无调侃，他的语调怪怪的，听得高阳很不舒服。 “他没事吧？”该问的当然还是要问。 “暂时没事吧，中了一枪，还在加护病房躺着。”杰森轻描淡写。 “啊？”这让高阳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没事，我走的时候他已经醒过来了，不然谁有兴趣过来护着你啊。他这是私事，被发现了要挨罚的，要不是欠他的，我才不答应呢！” 怎么会受伤，高阳没有问。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想过沈乐会这么护着他，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高阳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床边问。 “怎么做？”杰森挠头，“老实待着呗，那事儿估计也快完了，他们被追得到处乱窜，也不一定会千方百计来对付你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他们自己保命都来不及了。我看也是沈乐太那个什么忧天了……” 第六十二章：枪战 “杞人忧天。”高阳接了一句，低头苦笑了一下。 “对，就是杞人忧天，那帮人东躲西藏的，哪里还会到处找你呀，再说了，这里好隐蔽的，我可是隐蔽的专家。” 还没有说完，玻璃就被子弹打穿了，偏了一点从高阳的耳朵边儿飞了过去。一切就是这么快，一瞬间便从虚幻降到了现实。现实是，那些人找到了高阳，命令一定要杀了他。 恍惚间，高阳被人用力一拉塞到了床垫底下，子弹嗖嗖嗖的擦过耳边，高阳已经不晓得应该怎么办了。普通人对待这种状况完全无能为力，他想逃出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贪身怕死。 杰森到底是个训练有素的警察，拔出枪往外开了几枪，见对方火力越来越猛，猜想一定不止几个人那么简单。心里嘀咕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对付这个小角色，可是现实不容他多想，他只能拽着高阳的脖领匍匐往后院跑。 两人从二楼跳了下去，一直沿着郁郁苍苍的园子跑。高阳觉得脚脖子咔嚓一声在耳边狠狠的响了一声，他咬着牙，狠狠的把那种头皮发麻的疼痛咽下去，拼命的朝前冲。 杰森挡在高阳后面大概半步的距离，不住的往后看着，偶尔开了几枪。毕竟子弹不多，他要保证在子弹用完之前把高阳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渐渐的，那些人逼近了，就像疯狗一样咬着他们不放，杰森渐渐开始觉得吃力，毕竟对方人太多，他有些措手不及。高阳在乱枪中还是被打中了，他只感觉肩膀上一阵热，然后就是比刚刚剧烈百倍的疼痛一直冲到大脑，他下意识的捂住肩膀，脚步也开始虚晃起来。 杰森看见不好，使出大力气把他往灌木里一推，自己也蹲在另一侧的灌木里开枪。 高阳感觉自己被尖锐的灌木划破了皮肤，微微的痒着，毕竟跟枪伤比，那根本什么都不算。脑子里过着千奇百怪的画面，小时候的，长大以后的，跟父母有关，跟大哥有关，当然也跟他喜欢的人有关。耳边子弹飞过那种恐怖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仿佛置身在云端。 高阳想，也许他真要去见上帝了，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做过，浑浑噩噩的竟然就要死了。舍不得什么呢？舍不得家里人，舍不得他的小屋，也舍不得小屋里的那几盆长得正茂盛的植物。 他记得要跟高非一块儿出去旅游，他们在大学就说要一起去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成行，如果能活着，他一定去。他记得他应该要好好的谢谢沈乐，谢谢他还记得要保护他，即使他现在躺在灌木丛里动弹不得。他记得季浩曾经很用力的亲吻他，让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都要跟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他记得好多事，一件件像过电影一样。 就这样，高阳在迷迷糊糊间想了许多，直到听见警报声。他想，也许死不了了，一放松便晕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失踪 高阳听见有人叫他，睁开眼睛竟然看见了季浩。 他瘦了也黑了，但精神状态倒是比上次看见时好了一些。他握着高阳的手，看见他醒了便将他搂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身体隐隐发抖。 高阳疼得挣扎了一下，季浩便放开他，按了按枕边的呼叫铃。 “还疼不疼？”他依旧握着高阳的手，满脸急迫的关切。 高阳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肩膀上的疼痛一抽一抽的，仿佛要把他的神经末梢都带得颤抖起来。他试图站起来，季浩拉住他不让他动。 “你伤得很重，好好躺着。”语气里有些强硬，这是季浩以前少有的坚持，高阳愣了愣还是推开他。他看见医生进来了，他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医生进来了，高阳拉住他急切的问着脑子里一直转着的问题。 “医生，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叫杰森的那个人，他在这里吗？！” 医生被他吓了一跳，拧了拧自己的手腕儿看着病人旁边的家属，季浩便安抚性的拍着高阳的左肩，示意他不要激动。 医生拿着小电筒朝高阳的眼珠子里照了照，眉头紧锁。 “高先生请不要激动，你被送来的时候就只是一个人，并没有看见有叫杰森的病患，我想你可能是记错了。”医生说完转身对身后的护士吩咐了几句。 “怎么可能没有，我被打伤了，他怎么……” “高先生，请先冷静。”医生示意他放低声音。 “是不是你们没有看见他，他也许就在事发地点附近，麻烦你们去找一找，他可能受伤昏迷了，或者是藏在哪里了……”高阳依旧执着的问着，直到季浩将他抱住。 这可真是可笑，他现在连沟通都没有办法了吗？难道真是他神经错乱，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可他肩上的伤又是真实存在的啊，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和那个叫杰森的人被追赶到草丛里，我受了伤差点就死了，现在你们却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们是说我肩膀上的伤都是我自己开枪打的吗！”或许是疼痛的关系，此刻高阳特别没有耐性，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焦躁阴郁。他想要知道沈乐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就跟杰森一样突然的就消失了。 季浩用一种疼惜的目光看着他，轻声的哄着试图缓解他现在的情绪，可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高阳很焦虑，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焦虑，因为他拨打沈乐的手机，对方竟然已经变成了空号。高阳犹豫了很久还是给顾明辉打了电话，回答竟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声音顾明辉的兴致不高，估计又是跟高非闹别扭了。 不知道？他们那么好的朋友竟然会什么都不知道？高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最近都是季浩在照顾高阳，他没有跟高非说自己受伤了，也没有告诉父母，他就只能被季浩照顾着。赶了几次季浩就是不走，高阳觉得庞郁估计明天就得杀过来，拿刀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第六十四章：无奈无果 高阳不是那种不干不脆的人，可他不知道季浩这次来的用意，也不知道他应该要怎么样拒绝。 正如季浩给他的理由，即使是看见普通朋友受伤他都会给予帮助的，让高阳不要有思想负担。可是没有哪个普通朋友是二十四小时陪护的吧，这有些太过了些。 高阳第一千零一次叹气后，季浩依旧置若罔闻。他倒了一些熬好的粥递到高阳面前：“你早上吃得太少了，先喝点儿粥，等一下午饭少吃一点就行了。” “季浩，我想跟你谈谈。” “先把粥喝了吧。” 高阳知道，季浩是那种表面温和，但如果真惹到了也是会咬人的人，如果要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那碗粥就一定是要喝的。 粥确实好喝，用皮蛋瘦肉细细切碎慢慢熬煮，很鲜也很开胃。高阳把碗放下的时候看见季浩眼底里的温暖，心口就像是堵着什么似的，让他有些悲伤。到现在为止，最不喜欢拖沓的他还是跟季浩不清不楚的拖了这么久，这一点让他有些不安。 看见他乖乖的吃完，季浩便微笑着示意他刚刚想说的话题，一如往常的绅士。 “昨天晚上睡不着，所以我求护士借了手机给我，她的手机里有一首歌，我听了一整晚上。” “什么歌？”季浩微笑。 “someone like you。”高阳也笑，看着季浩的眼睛。 季浩不笑了，慢慢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隔了很久，他说：“那你……找到那个someone了吗？” “恩，我想我找到了。” 季浩不说话了，闷闷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浩……你跟沈乐，你们两个是朋友对吗？” “以前是，现在……就不知道了。”季浩扯了扯嘴角看着高阳，眼神里有你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即使你跟他不联系了，可是你依旧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 “呵呵，高阳，你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季浩少有的讥诮道。 “因为我对你很了解。”高阳依旧低着头，他不去看季浩的眼睛，他知道那里有他承受不住的东西。 “哦？你倒是说说。”正如高阳想的那样，此时的季浩很受伤，双眼泛红让人不忍直视。 “你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余地的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跟沈乐从来都不会发生正面冲突，因为你们是好朋友，你不想跟他闹掰，你知道这样做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为了我失去你的事业你的家庭你会觉得没有必要。你跟庞郁结婚，她跟我挑衅的时候你表面上是向着我这边，可是却依旧纵容，这些我不是不知道。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跟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我就一定也知道他。” “我从来没有纵容庞郁……”季浩有些说不下去，他紧抿着唇样子有些委屈。 “庞郁给我发过几次短信，里面文字图片一应俱全，我以为你会跟她好好的过，我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高阳笑了一下。 第六十五章：沈老爷子驾到 “庞郁给我发过几次短信，里面文字图片一应俱全，我以为你会跟她好好的过，我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高阳笑了一下。 “那是……她偷拍的。”季浩有些说不下去。 当他知道高阳和沈乐在一起还一起回了高阳老家的时候，他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彻底断了。他酗酒放纵后遇到了庞郁，他妥协了放弃了，最后他终于决定放弃高阳，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心力再去维系这样的爱情。 于是他接受了庞郁，他是喜欢女人的，庞郁百依百顺让人安心，所以他们的生活过得还算平静和美。可庞郁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高阳，她开始变得神经质，她觉得高阳威胁到了她的家庭，于是便把高晓敏安插到高阳的公司就近监视。庞郁做的事情他都知道的，可是他以为只是女人的嫉妒心，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 他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那一个月季浩被庞郁折磨得几近崩溃，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成熟、气质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能发疯到如此地步。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诅咒着高阳，拜佛、发恐吓短信、打恐吓电话，甚至往高阳公司送恐怖玩具，无所不用其极。 那时的季浩才知道自己惹到了多大的麻烦，跟庞郁利益上的牵扯让他没有那么快的跟她离婚，就像高阳说的那样，他放弃不了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那些他努力得来的东西是他现在看得见也摸得着的。人就是这样，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会下意识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这是人性无可厚非。 “不管怎么样，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人能逼你。” “是啊，没人逼我，都是我自找的。”季浩苦笑着。 “所以你打听到了吗？沈乐的消息！”高阳直截了当。 “……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你说的那个叫杰森的人今天早上出国了。” “出国，去哪里了？” “美国。” “那沈乐是不是……是不是也在美国。”高阳的声音小下去，自觉告诉他他猜得没错。 “你是被警察送到医院里的，他们跟医院对外都没有宣称你受的枪伤，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想沈乐应该会没事的，毕竟他那么聪明。”沈乐的聪明果决是季浩一直都很佩服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轻轻的两下门自动开了。 开门的是高阳的主治医生，他的后面跟着进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的后面跟着两个警卫员。季浩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呐呐的喊了声：“沈叔叔。” 高阳看着这个跟沈乐长得极像的老人，心里竟然生出许多敬畏来，也许沈乐老的时候不会是这样的，他比较幽默调皮，脸也比这个老人更生动一些。 老爷子走到高阳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他，很仔细，把高阳的前后左右都几乎瞧遍了。而后他突然咧嘴冲高阳笑了一下，微微俯身说：“你就是高阳吧，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我挺好的，谢谢您。”高阳的模样傻愣愣的，身体有些僵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 老爷子身后的娃娃脸警卫倒是看出高阳紧张了，遂笑着对高阳说：“别怕，这是沈乐的爸爸，他只是刚好路过来看看你的。” “呵呵，沈乐跟我提过你，我一时好奇就让小王带我来看看，没别的意思，孩子别紧张。” 能不紧张吗？老爷子一脸威严，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气场很强，还有两个警卫当保镖，高阳紧张也是正常。 “我家沈乐是个喜欢玩儿的人，我还从没有见他对谁上过心，今天看见你我倒是挺意外的，你竟然是个这么乖巧的孩子，我一直以为他的口味儿都比较怪。”老爷子哈哈直乐。 病房里的人都愣了，就只有两个警卫脸色如常。 “你不用担心那小子，他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回来了，倒是你被他连累得无辜受伤，得好好养着才行。等那小子回来了再来让他给你赔罪。” “沈……叔叔，我没事。只是沈乐他到底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跟他通话？他的手机停机了。”高阳想下床来被季浩拦住了，他的脚扭伤了现在肿得很厉害。 老爷子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做声。 高阳执意坐起来，虽然哪里都痛但他觉得这是对这位老人的尊重，毕竟他对自己和颜悦色到让他有些羞愧。 见高阳抬头看着自己，老爷子笑了。他其实对沈乐的性向一直都是知道的，也劝过打过，可沈乐就是改不过来，两父子因为这件事差点闹崩。最后老爷子妥协了，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个犟脾气，喜欢的人喜欢的事都没有人能改变得了。 沈乐一直都喜欢那种耀眼的孩子，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还是性格，他每次见了都要摇头叹气，以为以后他的‘媳妇儿’都是这种让人看了就不想看第二眼的男孩子，一个个比女孩子还要妩媚妖娆，真是让人接受不了。可这次见了高阳，他才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有眼光的。高阳长得虽然很好，可远远不如沈乐以前交过的男朋友，可他却有一种让人很想亲近的冲动，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很安静，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于压抑让人想要欺负一番，自己的儿子会为这个男孩子着迷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那小子最近在修养，你放心，他身体皮实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只管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到时候他自然会来看你。” 沈老爷子难得那么和颜悦色，娃娃脸的警卫忍不住把高阳多看了两眼。说不定这就是未来的沈家‘媳妇’，以后可得好好对待着，沈少爷护短的手段他从小就有领教。 第六十六章：爱或者 沈老爷子走后，高阳仍旧处于发蒙的状态。他以为天底下没有父母会轻易的接受自己的孩子性向异常，可沈家的父母显然不是这样的。他们对沈乐的喜好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就像他喜欢男孩子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样，对于他的审视就是像在审视‘媳妇儿’。 陆续的沈老爷子又来过两次，带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妇女，模样跟沈乐长得有些相像。她看到高阳的时候就笑了，说这个才像个样子，于是拉着高阳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要好好养伤。不多久，就连他的主治大夫和照顾他的护士都知道他有个男朋友不在身边，男朋友的父母在周到的照顾他，很多人都羡慕得很。 季浩也几乎每天都来，不怎么说话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坐着，他有几次都遇见了沈乐的母亲，沈妈妈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热情的拉着季浩问他什么时候要孩子，让他有时间就到家里去玩儿，说他很久都没有去过了。季浩就笑着点头说一定一定。 一个多月，慢慢的高阳身上的伤都好了，他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拖着箱子回家。这期间沈乐依然没有消息，问谁都只是说不知道，高阳便不再问了。 高非是跟高阳同一天回家的，也是一个人拖着箱子，他们两兄弟在小区门口遇到了，彼此都苦笑了一下默默拖着行李回家。 两人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箱子一甩各自躺在了沙发上。 “顾明辉呢？”高阳问。 “高阳，你说我这么担惊受怕的是不是太没有骨气了？对顾明辉，我好像给了太多的容忍和幻想。” “怎么了？”听出不对，高阳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顾明辉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真是有些看不清。”高非自顾自说着。“我以为他已经放下身段，愿意跟我在一起好好的生活，可这不容易，尤其是对他那样喜新厌旧的人，永远对他来说太长了。” 高阳明白，高非说顾明辉喜新厌旧并不是说他一脚踏两船，而是顾明辉受不了束缚。他爱高非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可是他却没有长性，他不喜欢跟谁长时间的见面相处，更别提永远了。顾明辉听到永远这个词语都会面目狰狞的。 高阳心想，哥哥怎么会正好这么倒霉，兜兜转转的还是跟顾明辉凑上了，为了那个姓顾的高非受了多少苦，到底值不值得？！ “哥，你打算怎么办？”这次高阳直截了当的问，他知道高非已经做出判断了，就像他当初毅然决然的到法国去一样。 “我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跟顾明辉大概一周之前就分开了，他有事先走，我一个人待在那里想了很多。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我觉得很累了，不管是跟他纠缠的那几年还是跟他相处的这些时间。”高非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也许他是真的累了。 “那你……想离开吗？”高阳突然有些紧张，高非出国上学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让他现在想起都头皮发麻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受高非受到那种伤害。 “不离开了，我想离父母近一点，躲再远还是能见面的，没有必要。”高非苦笑。 高阳松了口气，高非被他夸张的叹气逗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他们头顶头躺着，彼此都看不见表情。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高非笑着，又在高阳的肩膀上拍了拍。 兄弟两个有多久没有在一起聊过天了，他们彼此关心却从不去触碰批评对方的感情，偶尔高阳会牢骚着数落顾明辉，可却从没有提过他们之间到底有多么的不合适，也没有给过分手的建议。 顾明辉还是跟沈乐不一样的，他们对待感情的方式都很极端。顾明辉最开始便展现让人难以招架的体贴关心，可那都是局限在有限的时间里，当两人稳定了、平静了、久了他就想逃；而沈乐最开始漫不经心，可是当他认定的以后越相处就越腻歪，恨不得把人绑在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高阳听着高非说话，也学样的在他头顶拍了拍。高非笑着拿开他的手，声音也轻松了些。 “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的角色互换了，换成你来照顾我了。”高非笑。 “说明我成熟了，小时候我就经常嚷着要做哥哥，现在就算是实现梦想了。” 两人说了一阵，高阳迷糊着都快睡着了，突然听见高非说：“你找到沈乐了吗？” “没有，他父母倒是常见。”说完他立刻清醒了，他一直都瞒着高非自己受伤的事情，这下差点儿自己穿帮。 “他父母？你们……”高非没料到高阳已经见过沈乐的父母了，他们的进度实在有些快，可转念一想沈乐的态度，估计他巴不得让高阳人尽皆知，宣誓他的主权。高非想，有这样的一个人爱着其实高阳挺幸福的。 “就是巧遇，突然就遇到了……恩，没有什么的……”高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样也好，看得出来沈乐很喜欢你，我曾经还不怎么喜欢他，毕竟他的传闻都不怎么好的，可如今这么看，还只有沈乐最靠谱……”高非感叹道。 “恩，是。”这一点高阳还是要承认的。 “你喜欢他吗？”高非觉得有必要清楚自己弟弟的想法。 “谁？”高阳一愣。 “沈乐。” 第六十七章：终于见面了 “我不知道。”高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你还喜欢季浩吗？”高非继续。 “现在？现在我只能把他当朋友。” “……高阳，我觉得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不要再犹豫不定，这样会伤害一个你爱的人，也会让一个爱你的人受伤。有人真心对待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高阳，不要让你的一时意气伤了他们。”高非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高阳始终没有告诉高非自己受伤的事情，但最后还是被知道了，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高阳很犹豫，他觉得沈乐每天都在面前晃悠，可就是抓不着看不见，这让他有些气闷。他其实同意高非说的，他对待这件事情上必须明确清晰，不能拖泥带水让人难受。 那天高阳一路想着事情，抬眼看见自己竟然走到了沈乐的别墅外面。他很久没有来过了，竟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来都来了，要不要进去看看？”这是高阳问自己的话，他嘀咕着，脚已经往里面走了。 他没有钥匙，本来是打算看一眼就走的，可却看见二楼的窗户开着，窗帘也全部都拉开了。沈乐睡觉的时候畏光，所以卧室基本上都没有打开过窗帘，就算是高阳要求沈乐也要留一层透光的纱帘遮着，从没有这么完全敞开过。 好奇心一起，高阳便从别墅后面的厨房绕了进去。厨房的门还是高阳弄坏的，一直都没有找人来修过，现在果然还是坏的。 二楼有很多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像是在搬东西，高阳心一紧，暗叫不好，怕是有贼盯上了这里，趁着主人不在在往外搬东西呢。 他轻手轻脚的从厨房门缝里往外看，看到客厅沙发上躺着的人时，他嘴里突然冒出了句国骂。 躺着的人就是沈乐，他翘着一条腿放在茶几上，嘴巴里吃着零食看着电视，过一会儿抬一下头看看楼上的情况。他瘦了些，比在泰国看到的时候明显憔悴了很多，脸色也显得有些发白。 跟高阳的猜测不一样，这会儿的沈乐哪里有什么痛苦，分明就是活得好好的。他正在看一部外国的动画片，好笑的地方还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真正是高兴，连高阳冷着脸站在他身后他都不知道。 楼上有人下来了，是穿着橘色统一服装的家居公司人员，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高阳也认识，是当初绑架他的三个人之中的梁景辉。 梁景辉也看到高阳了，脸色由震惊变作了暗笑。 “楼上的房间都弄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想要换的？”梁景辉朝高阳眨了眨眼睛，边下楼边问。 “房间的窗帘都换了吗？烟灰色的看起来怎么样？会不是还是特别暗沉？”沈乐不看电视了，他关掉了动画片。 “都按你的吩咐装好了，看着还行，照你说的一早起来就能沐浴到阳光。”梁景辉笑。 “我想把柜子椅子都换了，换成实木藤编的，这样看起来比较温馨。”沈乐仿佛对他的房子还是特别不满意，满脸嫌弃。“客厅也得换，得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行，你说了算。”梁景辉倒是好说话的。 第六十八章：我住过来好吗 “我看地板也换了算了，颜色太暗沉了，我以前怎么就能习惯这种颜色呢！太土！”沈乐皱着眉头指着地板直摇头。 “沈少爷，换一套别墅好不好，省得让我这么折腾。”梁景辉听了有些不乐意。 “换一套也不是不行，就是他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动手的，很麻烦的。”沈乐捏着下巴想了一下，觉得不妥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你倒是不怕他麻烦，却来麻烦我！”梁景辉朝着沈乐和高阳翻了个白眼。 “你就是做这行的，让你赚钱还不乐意。” “赚钱？！你这明摆着折腾。”梁景辉讪笑。 沈乐却不搭理他，在沙发上左看右看，往后看的时候看见身后有个人影，以为是家装公司领头的。于是脑袋朝上扬了扬，朝身后那人大声道：“那个楼梯也给我换个颜色，换个白的吧，看着敞亮点。” 身后那人咬着后槽牙，忍了忍没忍住，往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沈乐被打得一蒙，回身一看一下愣住了，只剩下梁景辉笑得前仰后合，家装工人看得莫名其妙。 沈乐脑袋很聪明，可这会儿他还是有点词不达意，他高兴得蹦起来，单脚蹦到高阳的面前拉住他的手臂，满脸藏都藏不住的笑容。 “你……你……你怎么过来了？你怎么知道……知道我回来了？我爸我都没告诉……哈哈……我还在想着你呢你就过来了……咱俩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好像有很久都没有看见你了……你还好么？” 多亲切啊，多感人啊，多让人印象深刻啊。 高阳冷着脸看着他兀自兴奋着，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他现在就恨不得狠狠给他一耳光，让他明白这种让人心惊胆跳的等待是多么让人痛恨！ 沈乐多精啊，他看出来高阳满眼的怒火，赶紧抱住他。 “你看你看，我腿受伤了，成一条腿的伤员啦！”沈乐把伤腿往高阳面前甩了甩，一脸可怜相。 高阳果然就心软了，面色也缓和了些。可他也不是个好蒙的，把沈乐往沙发上一按，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伤了腿就可以这么失踪，你总是这样让人担心吗！你的父母他们天天在家盼着你的消息，你这个不孝子！” 沈乐这次是真的开心了，他拉住高阳的手晃了晃，极其无赖的眨眼：“你担心我了？你就这么爱我？！” 他现在的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梁景辉受不了的扶额，朝身后的工人们招招手，“我们今天都走吧，明天再过来，这家的主人还有事儿呢，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走过去拍了拍高阳的肩膀：“这小子前两天回来的，谁都没告诉，就说让人帮他翻修房子，一个礼拜要全部翻新完毕。这不是人干的活儿，虽然钱给得凑合，可一个礼拜实在有些短了，你跟他商量商量，质量还是要过关不是。那好，我先走，你们好好商量。” 梁景辉的工作效率都是一流的，五分钟，连人带工具都收拾齐全走了，还不忘把门儿给锁上。 沈乐企图打哈哈混过去，可见高阳真是生气了就只能叹口气，脸上的得意色却一点儿没有收敛。 “别生气了，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我以为你不喜欢这套房子，你都不愿意搬过来跟我住一块儿。” 高阳依旧酷酷的瞪着他不说话。 “我父母都知道我没出事儿，这几年一直这样，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放心，以后我出事儿了第一个就告诉你！” 高阳不晓得为什么，这次看见沈乐会这么让他感谢。沈乐那条腿估计伤得不轻，虽然没有石膏，但看他那么别扭的扭着腿就晓得一定挺疼的。 心软了，这回真是让人没有任何办法。 沈乐察言观色，觉得高阳脸色好点儿了立马将他整个抱住，两个人交叠的躺在沙发里。 “我好想你，高阳。”一声长长的喟叹让高阳心里一动，任由他紧紧的抱着。“你想我吗？” “……” “高阳，你想我吗？” “……” “高阳？” “啰嗦！”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沙发很软，沈乐的怀抱也很温暖。高阳仔细的看了看沈乐的伤腿，上面有两条不规则的伤口，一直从膝盖到脚踝，很深也很不规则。 “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被扎了，骨头裂了点缝，没事。”沈乐倒是挺乐观。 “还有哪儿伤了？”高阳又开始要自己的后槽牙了。 “没哪儿了……就是小伤。”沈乐躺在那里不动，也不让高阳检查。 “没哪儿是哪儿！腿伤能让你养这么久吗？！快跟我说实话！”高阳真急了。 “呃……”沈乐拧不过，只得把肩膀上的衣服拔下来给他看了一眼。高阳看见了，两个粉色的弹孔，都已经结疤了，可看起来依然吓人。 高阳半天反应不过来，看着那个伤口没有说话。半响才道：“是……是我吗？我闯的祸！” “没有，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是我自己暴露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受点儿伤不算什么的，都过去了！” 沈乐搂住高阳一劲儿劝慰，其实他受伤还真跟高阳有些关系。在泰国，高阳沿路打听他的消息，结果在摊贩那里断了线索。那几个摊贩就是毒贩的同伙，于是他们便开始怀疑沈乐的真实身份，沈乐几经周旋终于还是让事情慢慢的平息了下去，这中间吃的苦他就不说了。结果在快要收网的时候，沈乐硬着头皮在毒窝着继续等着，缉毒部队来了，毒贩头子知道穷途末路，枪口第一个对准的当然就是这么可疑的家伙。沈乐机警躲过了致命的一枪，从二楼直接跳下，翻过铁栅栏的时候被铁丝划伤了腿，肩膀也中了两枪，可幸好不是致命的部位，他才能躲过一劫。结果他重重的跌下围栏，腿也骨折了。那次围剿并不顺利，毒贩从后门逃走，沈乐知道毒贩头子恨他入骨可能会要报复，于是便派人保护着高阳，毕竟那些毒贩已经好好的查过了高阳的资料的。他自己则昏迷着，被送到国外治疗，也断绝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 高阳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安慰自己，心里却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轻描淡写几句话之中一定就是生死一线之间的事情，他趴在沈乐的胸前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说：“沈乐……我搬过来住吧。房里的东西都不用改了，把我的东西搬到主卧就行。” 那天，阳光真是明媚。 沈乐呵呵笑着揉着胸口那只绒绒的脑袋，狠狠的咧出一个笑容。 第六十九章：一切都会好的 很久之后的某天，高阳在花园里拔草，沈乐躺在躺椅上吃东西。 那天天气很好，沈乐的腿也能正常的走动了，只是还有些跛而已。他笑眯眯的盯着高阳看，东西塞进嘴里半天都嚼不完，活脱脱一个二流子。 高阳也不理他，专心的拔草，沈乐瞧了一阵觉得没人搭理很是没劲，自己蹦着到了草坪里头也开始学习高阳一样的拔草。 高阳瞄了他一眼，嘴唇嘟囔了几下。沈乐他哪里是在拔草，他就是在揪草，一撮一撮的地都快被他揪秃了。 “你捣什么乱！”高阳忍无可忍，立在沈乐面前脸色难看。 “你都不陪我玩儿。”沈乐干脆在地上坐着，可怜兮兮的道。 “你是小孩儿吗？！”高阳有些哭笑不得。 “我受伤了，你看……”他把裤腿卷起来，讨好的笑。 “你能不能换一招，一个多月了天天都是这套，当我是傻子吗？”高阳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忙他自己的。 高阳继续忙他的，身后一直没有动静，他忍住没有回头，可是一直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声音，他回头一看，沈乐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阳光很好，照在他的脸上让人觉得温暖。 高阳一直都知道沈乐长得很好，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让人稍不注意就沉迷其中。自己以前好像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什么人，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不知不觉，他已经跟这个人在一起了那么久了，了解了他的喜好、性格、缺点，现在竟然连他的小习惯也记得清楚。 抬手想拨开他耷拉下来遮住眼睛的头发，却看见他突然睁开眼，满眼全是笑意。 原来是装睡，高阳不动，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渐渐浮出微笑。 沈乐凑上来在高阳的嘴上亲了一下，“高阳，我们找个时间去见见你爸妈吧。” 高阳低头，“不是见过了吗？！” 沈乐在他头发上呼噜了一把，“那是请他们来做客，我们应该回家，好好正式见一下。” “……” “好吗？” “恩。” 基本达成协议，沈乐开心的拉高阳一起坐下，搂着他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很好。 高阳生活得很好，高非就不是特别如意了。 自从跟顾明辉分手了以后，高非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专注在工作上。他人很勤奋工作效率也很快，不多久就升了职。按照他的说法，情场失意至少职场要得意吧。 高阳听沈乐说起过顾明辉，说他最近又接到了任务已经走了，这一次估计时间得长一点。 “那小子，天天躲在一边看你哥，我看他这样真是磨叽，在一起不好好珍惜，离开了又舍不得。”沈乐摇头，他一直都不怎么待见顾明辉的，除了在工作上对他佩服之外，在感情上沈乐是不赞同他的。 这一点高阳一直没有告诉高非，他觉得顾明辉跟高非在一起周而复始都是一种结果，还不如让高非走出来，寻找到真正的人生。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可是现在的高非过得也挺好的，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喜欢他的哥哥，毕竟他是那么温柔优秀的人。 烦恼还是有的，就是沈乐跟高家父母相处不如预想的融洽。对于高家父母来说，两个儿子都是同性恋这件事让他们不能接受，可又不能看着自己儿子痛苦吧。所以老人就只能不闻不问，偷偷的不晓得流了多少眼泪，拜了多少菩萨。 沈乐在被第六次赶出门以后，终于得到了高家爸爸的许可睡在沙发上。情况依然不乐观，看照沈乐的话说，一切都会好的。 高阳站在房间里看着高阳蜷缩在沙发上左右都不舒服，于是便敲了敲他的肩膀让他到房间里睡。 沈乐睡眼惺忪的跟着他进屋，躺在了他指着的床上，下一刻就陷入了睡眠。高阳回头，看见高妈妈站在他的身后抹眼泪，叹口气他搂住了她。 “妈，你别难过。” “儿子，男人和男人真的能过日子？！你们到底想什么呢！摆在哪儿都是优秀的孩子，怎么……”高妈妈说不下去了。 “妈，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们会好好过的，真的。” 母子两个抱头痛哭，床上的沈乐也受到感染，慢慢的睁开红了的眼睛，将他们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一切都会好的，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一直说着，直到高阳躺在了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他才又一次的睡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