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适当时机的约会
谢辰风挑白了话，女店员也不装羞，直接置工作于不顾了，拉开徐若薇旁边的椅子就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地问道：“帅哥，我是刘佩莹，你叫什么名字？是若薇的男朋友吗？你很有钱对不对？” 她捉住谢辰风的袖子摸啊摸，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陶醉地说道：“这个质感真好啊……哪个牌子的？” 谢辰风大汗，觉得眼前的刘佩莹，恍惚间和某个人的后援会会长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其不熟装熟的本领，等级也是异常的高啊。 他不着痕迹地挣脱刘佩莹的魔爪，随口报出衣服的牌子，对服饰，他其实也没有太多研究，衣柜里的衣服，几乎全都是由王璇和李岚两个人，合力为他添购的。 “什么！是Man‘s？”刘佩莹的眼睛放射出绿莹莹的青光。 谢辰风不在乎地说道：“对啦，就是这个牌子，不就是衣服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刘佩莹佯装要昏倒的模样，羡慕地说道：“果然是有钱人，居然不把Man’s放在眼里……Man‘s耶。 “那个这几年来身价水涨船高，小老百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品牌，对你来说，也不过‘不就是衣服吗？’的价值，有钱人，有钱人啊……” 谢辰风歪头怀疑道：“这牌子的衣服很贵吗？” 他的衣柜里头，多的是这个牌子的衣服，看来看去，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顶多衣服的质料好一点，穿起来挺舒适的罢了。 刘佩莹扯开喉咙吼道：“贵！怎么不贵！Man‘s的男装女装，都贵得不是人买得起的，我一个月的打工钱，最多只买得下它的一双袜子。” “真的假的？你一个月的打工钱多少？” “一万两千块，全勤另外多加一千块奖金。” 一双袜子要价一万块？ 谢辰风听得瞠目结舌，他对衣服的品牌认识，只限于运动类的，例如某N跟某A。 谢辰风连算都不敢去算他全身上下加起来的总和是多少钱了，虽然他的电子卡里存了一笔可观的金额，可是他很少动用到，巡视时，大多有安廷他们付帐，要买衣服、杂物什么的，有王璇和李岚争着帮他买，而在基地，更是谈不上用钱。 “若薇，跟你男朋友暗示，要他下次别送花了，就送Man’s的衣服给你吧，要送两套喔，一套送给你，一套拿来孝敬我。” 刘佩莹眼珠子溜了一圈，打起如意算盘来了。 徐若薇面红耳赤地低声道：“小莹，我说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她的脸色一黯，自卑地说道：“像我这种瞎子，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 “什么叫做你这种瞎子？若薇，有自信一点！”刘佩莹懑然道：“谢帅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谢辰风想也不想地附和道：“没错，小薇，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 发觉到刘佩莹闪亮的双眸一瞬也不移地盯着他瞧，谢辰风乍然语顿，再也说不下去。 “可是怎么样！谢帅哥，你就说啊，撩拨得人家心痒痒的！” “呵呵、呵呵呵……”谢辰风敷衍地笑了几声，赶紧要了一杯冰红茶和猪排饭，点好餐点后，把菜单扔回给刘佩莹，说道：“可是我想你该工作了，小姐，请拿出你服务生的本分，认真做事吧。” 刘佩莹两手扯开嘴角，做出鬼脸，嗔道：“小气鬼，喝凉水，生个儿子没屁眼！” 谢辰风笑着反击道：“我最好是会生啦。” 刘佩莹哼了一声，跺跺脚，气呼呼地跑回柜台去了。 刘佩莹一走，两人间流转的气氛却更尴尬了。 格拉趴在地上，水汪汪的眼睛看看它的主人，又看看主人对面的谢辰风，歪歪头，它的小脑袋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两人的脸都红红的，彼此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地直盯着桌面瞧。 难不成，桌子看久了，会有带肉的骨头自动跑出来吗？ 谢辰风嘴唇张动了几下，率先打破沉默地问道：“小薇，你喜欢喝柳橙汁啊？”心里骂着自己道：“笨蛋，你问这个不是废话吗？” 徐若薇轻而又轻地点了点头，声细若蚊地说道：“这家店的柳橙汁很新鲜，都是用柳橙直接去榨的……” “喔……”又陷入了沉默。 谢辰风注意到，店里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这一桌，发达的听觉，也让他不时地听见了一些窃窃私语，多是在谈论他们两个人。 某些女性生物，更用一种羡慕夹杂嫉妒的眼光，不停地打量徐若薇。 谢辰风局促地挠了挠头，一个颔首，含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好像造成你的困扰了。” 徐若薇摇着手说道：“不对，应该是我要跟你道歉才对，是我造成你的困扰了，我没想到佩莹会误会……” “咳，追根究底，我想是那束花的关系吧……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送女孩子花……”暗地里加了一句：“虽然那花不是我买的……” “送我太浪费了，我又看不见……” 谢辰风一愣，说道：“你看不见，可是你闻得到，摸得到吧？” 他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你感觉得到我握住你的手吧？也感觉得到刚才你捧住的花束，闻得到那像要呛死人的香气吧？这样就不浪费了，你感觉得到那束花，就不会浪费。” “嗯……” 徐若薇涨红了脸，轻轻地把手往后一挪，察觉到她的举动，谢辰风紧张地又道了一声对不起，也将手收了回来。 “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希望你别太在意自己的眼睛。” 徐若薇赧然地说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因为眼睛的关系，我没什么朋友……带着一个瞎子，不管是要去哪里，都很不方便。” 她停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地抬起头说道：“多余的同情，对我来说……反而令我很困扰，我不需要。” 谢辰风猛自一怔，注视着徐若薇，嘴唇一动，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刘佩莹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发现气氛不太对劲，边放下托盘上的饮品和格拉的肉片，边用满是疑问的眼神投向谢辰风。 谢辰风却是突然说道：“柳橙汁在你左手边上方五公分处，你的餐点距离桌边十公分，汤匙放在盘子的右边两公分处。” 这次，换成徐若薇怔住，刘佩莹双眼一瞪，恍然顿悟，露出了一个你好样的表情。 “阿风，你——” “你想去哪里？”谢辰风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不方便也没关系，很难走的路，我背你走，你看不见的景物，我形容给你听……这不是同情，而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朋友。” “啊——告白了！告白了！”刘佩莹抱着拖盘，惊喜地跳着大喊道：“天啊，太浪漫了，谢帅哥，你真是太帅了！” “别吵！” 眨眼间，谢辰风周身的气息一凝，沉重的压迫感，压得大叫的刘佩莹声音瞬没，噤如寒蝉，可张开的小嘴，还是呆呆地保持原样。 那突增的压迫感，也让徐若薇的身体一僵，视界中虽只有一片黑暗的她，却能敏感地发觉谢辰风气息的转变，脚边的格拉，更是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安地呜呜低叫着。 这是……阿风？ 太两极化了，感觉上，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有种莫名的……恐怖。 徐若薇的心脏猛地一紧——这种让人寒毛直立的战栗感，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气息…… 在她面前的，仿佛不是人类，而是另一种更为可怕的生物。 这真的是那个阿风吗？ 一个人，可以拥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感觉吗？ 徐若薇一再地问着自己。 谢辰风是被刘佩莹激到有些失控，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刘佩莹还在那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凑热闹……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无分男女，说好听点，这就叫做男女平等。 但刘佩莹是徐若薇的朋友，因此谢辰风不想给她落太多的面子，他下意识地拿出香烟点上，烦躁地抽了几口，试着重新调整好呼吸的频率，将心情努力回复平静。 “……Sorry，我的语气太差了。” 发现徐若薇对香烟有点不适，他赶紧捻熄烟头。 刘佩莹慌慌张张地摇头，脸上还是有些微的惊骇，打了个哆嗦，慌道：“不会，是我真的太吵了……那、那个，我还有工作……” 话一说完，她抱紧托盘，逃命似地飞奔离去。 一直观察他们的那些人，也因谢辰风的一个怒喝，以及瞬间弥漫店内的阴寒气氛，吓得胆颤心惊，纷纷收回了目光。 谢辰风扯出一抹苦笑：“对不起，我吓到你们了……呵呵，今天我好像动不动就在道歉。” 徐若薇毫无焦距的眼眸看向他，低低说道：“你刚刚……感觉变得好可怕，格拉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一个人。” “让你们不愉快了……对不起哦，格拉。”他将手掌停在格拉眼前，直到格拉自己愿意靠过来，蹭蹭他的手心。 谢辰风垂下眼帘，逗弄着格拉，状似心不在焉地说道：“不过，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我不晓得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你，可是我承认多少有那么一点吧？而现在……” 他微微一顿，才接着说道：“现在的我，只是单纯的想对一个朋友好，没有其他的意图……你知道吗？你是我……你是我在外界唯一的朋友了。” “你在外界的唯一朋友？”徐若薇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事……没办法跟你说的很清楚，总之，说起来，能和你认识，是我的幸运……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结识太多外界的人……我自己本身，也不想和外界的人扯上太多关系。”谢辰风的心中掠过一丝的刺痛。 “那……我呢？” “你是不一样的，不同的……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有种和想你交谈的冲动，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隔绝外界有一段时间吧？相当怀念和同年龄的人聊天的感觉……” 回忆起当时，谢辰风露出怀念的笑容，说道：“还因此耽误了我的工作，挨了前辈不少的排头。” “阿风，你说的工作……是指什么工作？”思考敏锐的徐若薇，很快地找到了问题的重点。 谢辰风笑道：“你别想歪了，不是什么犯法的工作啦，只是……我不想骗你，我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孩，可是我也不能告诉你我的身分，一旦你晓得我的真实身分，很可能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甚至是一辈子，你都只能活在政府的监控下，丧失人身自由和隐私权。” 徐若薇大惊失色，倒抽了一口气，讶然道：“你在开玩笑吧？” 谢辰风停下逗弄格拉的手，肃容沉声道：“不是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工作内容，不是平常人能知道的。 “所以会造成你麻烦的，反而是我。” “你说的话……我很难相信，太难以置信了……” 谢辰风如今唯一可以勉强做出的表情，就是无表情。 “我不强迫你相信，事实上，要不是我自己身在其中，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事情？我们……才认识不久，见不到几次面，不是吗？”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不想我唯一的朋友，认为我只是在发挥无聊的爱心，才和她成为朋友。” “我……我相信你。”徐若薇贝齿咬咬下唇，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相信我的朋友，不会欺骗我。” “……” “阿风？”徐若薇歪歪头，无光芒的迷蒙眼睛望着谢辰风。 “谢谢你，小薇，谢谢你相信我……” 挂着白色蕾丝的窗子，金灿灿的阳光跳跃了进来，这个普通的景色，此时在谢辰风的眼底看来，却是格外的炫目美好……他的心里，充斥了满满的感动与感谢，深深地觉得，能认识眼前的女孩，真的是太好了。 即使是一件小事，居然也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得这么幸福……果然没有错啊，自己还是个人类，尽管他两手沾满了红色的血液，有了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可是自己还是个人类。 会哭，会笑，会悲伤，会感动。 ——所谓的人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阿风？” 谢辰风抽抽鼻子，嘿嘿地笑了笑，说道：“我太感动啦，小薇，你真是男性杀手耶，我快被你迷得昏头转向了……” 徐若薇红透了脸：“哪有啊，你不要乱说。” 慢慢啜饮着饮料，吃着美味的餐点，偶尔笑笑地谈论着有趣的八卦时事，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提到之前的话题。 而为了让躲在一旁偷偷观察他的刘佩莹，对他不再那么防备，谢辰风脸上都尽量保持如罗天行般的温和笑容，和罗天行处了那么久，谢辰风模仿罗天行式微的笑，少说也有了三分火候。 在伪天然笑容的协助下，三不五时地再和刘佩莹打打屁，刘佩莹对他，渐渐少了几分防备，和他说起话来，也就流利顺畅多了。 在Partner坐了将近二小时，徐若薇提议要带谢辰风去附近的一处公园走走，谢辰风当然举双手赞成了。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结帐。” 徐若薇温驯地点点头。 谢辰风前脚刚走，刘佩莹就蹑手蹑脚地摸到徐若薇旁边，和她咬耳朵了起来。 “若薇，那个谢帅哥啊……家里的职业是不是黑开头的？刚才我差点没给他吓死，第一次有人给我这么可怕的感觉，他是想跟你交往吗？那最好考虑一下……黑字开头的不是我们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她满脸的不安，担心自己这个温柔坚强、也非常脆弱的好朋友会给人骗了。 “小莹，你变得好快喔，你刚不是和他聊得挺快乐的，还快把他夸到只应天上有吗？” 刘佩莹戳戳她的额头，噘嘴道：“你不知道女人是善变的吗？虽然那位谢帅哥外在条件很好，可是我觉得，内在条件也很重要……” “他是个好人，小莹。” “你从那里知道他是个好人啊？”刘佩莹皱了皱鼻子说道：“我看他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痞子……” 徐若薇莞尔道：“格拉喜欢他，格拉这孩子，直觉很敏锐的，能被格拉喜欢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 “唉呦，我的好若薇，好小姐，动物的野性直觉有时候也是会出捶的。”刘佩莹不禁叹了口气。 徐若薇露出微笑，揉着格拉的头颅，手心上传来那微刺肌肤的触感。 “不会有事的，阿风不会是坏人，对不对啊，格拉？” “汪！”格拉摇着尾巴，宛如在同意徐若薇的观点。 “你们两个啊……”刘佩莹又叹了一声，说道：“好吧，随便你们啦，反正你的手机给我开好了，每隔一小时，本小姐就会打电话给你，要是你没接，笑我大惊小怪也好，我会马上拨电话报警。小心才驶得万年船啊。” 徐若薇莞尔失笑：“小莹，太小题大作了吧？” 刘佩莹摇摇手指，啧声说道：“不不不，一点儿也不，身为你的好朋友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顾好你的人身安全，你的一世清白，我会帮你守着直到你踏入爱情的坟墓为止。” “好吧，你不嫌麻烦就好了，店长不会扣你薪水吧？”徐若薇不再反对，她无法违逆朋友为她好的善意之举。 她颇骄傲的说道：“呵呵，他才不会，要是敢扣我薪水，本小姐就辞职不干，看他到哪里去找一个像本小姐这样的女朋友。” “你啊，老是欺负他。” “哪有啊，该疼的时候我也是很疼他的，可是男人啊，就是要好好地搓他捏他揉他，乖的时候呢，就赏他一颗糖吃，不乖的时候呢，就磨刀霍霍，挥鞭咻咻，蜡烛也要准备好，把他磨得超听话的，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对他太好，他反而容易犯贱，吃定你的好。” 徐若薇调侃地笑道：“啊，我们的刘大小姐，TJ男朋友TJ出心得来了，有没有兴趣把你的TJ过程写成一本书，保证大卖呢。” “这个嘛，有待商榷，有待商榷，独家密技啊，要没个好价钱就泄漏出去，怎么想都亏本……” 在柜台结帐的谢辰风，一句也不漏地听进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前面他还听得挺小感动的，可越到后来，话题变得越是走样。 他不是故意想偷听的，超能者的发达听觉，他控制不了啊……所以，他只好死命地憋住笑，不笑出声，如果引得两位女孩怀疑起来，一个恼羞成怒，说不定联手磨刀霍霍，挥鞭咻咻，蜡烛、麻绳、手铐，∫M全套搬上场……〈注二〉结完了帐，谢辰风尽力维持着淡淡而不张扬的微笑，装作没看见刘佩莹警惕的眼光，和徐若薇相偕走出了小店。 日光照耀下，铺在地面的磁砖，反射出白色的光芒，可是低降的气温，并未因太阳短暂的出现而有所提高。 一阵风吹来，由于寒流的影响，远比想像中要来得冷，风强到足以把人吹走似的，头顶上的天空，也呈现灰蒙蒙的颜色，仿佛随时会下雨。 徐若薇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紧了紧大衣。见状，谢辰风换了位置，站到她的侧前方，帮她挡住冷风的侵袭。 要是可以，谢辰风很想脱下外套给她穿，很遗憾的，他并没有穿外套，丧失了一次表现的绝佳机会。 徐若薇细心地察觉到他的贴心举动，脸色泛起酡红，低声嗫嚅道：“我不会很冷的……” “我想站这里。你说的公园怎么走？我们过去吧。” 徐若薇的心中一暖，羞涩地笑了笑，摸摸格拉的头，说道：“这孩子知道怎么走。” 两人一狗，沿着人行步道，慢慢地行走，步道旁的树木，叶子禁不住冷风，摇晃没几下，便飘零了下来，更为这寒冬的景象，添加了几许萧瑟。 徐若薇说的公园不远，照她的记忆，应该过一个红绿灯后，再转一个弯就能到达了，而他们距离红绿灯，已然不远了。 红灯亮起，对面的号志上，开始倒数等待的时间，要是从前的谢辰风，甩不会甩那狗屁的交通规则，早就大步一跨，大摇大摆地通过马路了。 谢辰风再次觉得，他真的变了蛮多的，不管是性格，或是气质的转变。 他们的旁边，还站了不少的青少年，年纪看来都和他们差不多，可能都是朋友吧，正在热烈谈论着时下有名的女星，比较谁是甜美系，谁是性感风，谁的胸部是真的，谁的是跑去隆乳。 那群青少年里，也有人和谢辰风一样，无视未成年不准抽烟的这条法规，努力破坏周遭的空气品质。 徐若薇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谢辰风眉一皱，心里打算和她换个位置，却发现徐若薇旁边的少年，拿着香烟的手，似是偷偷摸摸地在对格拉做些什么。 谢辰风一把抓住那名少年的手腕，震怒地斥喝道：“妈的！你这混蛋在做什么！” 被他抓住的少年闷哼一声，五官皱成一团，缩着脖子，怯怯懦懦地回道：“什、什么？我没做什么啊……” “还敢说没做什么！”谢辰风手掌一收，少年的手腕发出喀滋喀滋的怪声，忍不住地喊痛。 “喂！你这小子干什么！” “放开他！” 少年的朋友们一个个就要冲上来，才迈开的脚步，在看到谢辰风身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数名戴墨镜穿黑衣的大汉后，登时皆是一愣。 黑衣大汉们挺挺健壮的胸膛，挥挥大得惊人的拳头，露出牙齿无声地笑着…… 少年的朋友们踏出的脚停在空中，滚动喉头，吞吞口水——这是多么强而有力的威胁啊。 徐若薇慌张地问道：“阿风，发生什么事了？” “这混蛋……这混蛋竟然拿烟头烫格拉！”谢辰风眼中凶光大闪，吓得少年差点屁滚尿流。 徐若薇惊叫一声，蹲下身抱住格拉，着急地问道：“哪里？哪里？格拉，你有哪里痛吗？ “很痛吗？格拉？痛不痛？痛不痛？对不起，我居然没有发现到，对不起、对不起……”徐若薇抱着格拉的头，湿润的眼眶，如珍珠断线般地掉下一颗颗晶莹的泪水。 格拉呜呜地叫了两声，脑袋拱拱徐若薇，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像是在跟她说不用担心。 一名黑衣大汉躬身说道：“少爷，对面有一家药局，请让属下去买点药膏回来。” 谢辰风厉眼瞪着少年，头也不转地说道：“好，你去吧。” “是。”回身向徐若薇露出了温柔的一笑，说道：“徐小姐，请您稍等。” “对不起，麻烦你了。”徐若薇擦擦眼泪，没有推拒黑衣大汉的好意，对她来说，格拉比什么都重要，是她的朋友，是她的伙伴，也是她无可取代的亲人。 “小事一桩，请徐小姐不要客气。” 知道自己惹上不该惹的人，看这架势，还很可能是角头老大的儿子之类的，少年既惊慌又恐惧，惨白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好玩，对不、不起啊，这位大哥，请你原谅、原谅我……” “一时好玩？不是故意的？”谢辰风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脸上的笑容阴森森的，比鬼还可怕：“那我不小心折断你的手，打断你的腿，也只是一时好玩，不是故意的，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啊？” 少年哭出来了，全身抖得好厉害，求饶道：“不要啊……这位大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徐若薇抱着格拉，有点不忍心地说道：“阿风，算了……” 狗的主人为他求情，好说歹说，这角头老大的儿子也得看在人家的面子上吧？ 正当少年大喜过望，只听徐若薇又接了一句：“打断人家的手脚太过分了，好好地教训一下，帮格拉报仇就好了。” 好好地教训一下？天、天啊……少年欲哭无泪，从天堂掉入地狱之惨，莫过如此了。 谢辰风遂狞笑道：“好，我知道了……那个，你们过来，把这小子带到厕所……这附近有厕所吧？把他带去厕所，好好教导他一下什么叫做爱护动物。 “对了，顺便把他的朋友一起带去，人家说臭味相投，说不定这几位朋友，对于爱护动物这点，也没抱有太大的认同感。” 少年的朋友们惨嚎，有的人还打算逃跑，可脚尚来不及提起，大汉们便迅速地团团围住了他们，露出邪邪的笑容盯着他们瞧。 谢辰风轻轻一抛，随手把少年丢给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汉，他随意似的举动，让少年和其朋友无不瞪大了眼睛，一片哗然——就这样把一个人抛飞了起来？是飞耶！少说有一公尺高度的抛飞耶！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啊？ 他们面前这个看似和他们同年纪，身材也没魁梧到哪里去的人，在他的身体中，蕴含了多少惊人的力量？ 拍了拍手，谢辰风说道：“开个爱护动物的讲座，记得啊，一定得教到他们从此以后，爱护动物爱到心都发痛的境界，才算功德圆满。” 接住少年的黑衣大汉，与谢辰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咧开嘴笑道：“我们记住了，一切遵照少爷的指示。” 另一方面，去药局买药的大汉，也将药膏买了回来，一路冲去冲回的他，一个大气也没喘，一脸平然地说道：“少爷，药局的药师说，这个烫伤药膏小狗也可以抹的，不用担心会有副作用。” “劳烦你了。” 大汉行礼道：“少爷太客气了。” 数名黑衣大汉分做两批，一批带着少年及其被连累的倒霉朋友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附近的公共厕所，进行散播欢乐、散播爱的动物关怀讲座。 剩下的一批，则是再次隐藏至附近不起眼的角落，或者是收敛自身的气息，融进人群里，令人难以发觉他们的形迹。 谢辰风拆开药膏的封盒，说道：“我来擦吧，小薇你让开一下。” 在格拉的脖子处，有一块烫烟疤的痕迹，谢辰风轻手轻脚地将药膏涂在格拉的伤口处。 徐若薇担心地问道：“很严重吗？” 谢辰风说道：“还好，只被烫了一下，不是很严重……不过格拉真是了不起，连点异状都没显现出来，要不是我隐约闻到烧焦的味道，还发现不了呢……了不起喔，格拉，你太了不起了。”他揉揉格拉的头，以示奖励。 尽责的导盲犬，指的就是像格拉这样的狗吧？ 导盲犬是借由肢体的牵引与盲人互动的，在为主人带路的过程里，一点点小小的异状，都会造成无法目视的主人的惊慌，所以就算遭受了这种伤害，它也要忍住，做好引导主人的工作。 徐若薇松了一口气，摸着格拉背上的毛，红肿着眼睛，强颜欢笑道：“嗯，格拉了不起喔，Gooddog……” “汪！”格拉摇了摇尾巴，吐着舌头叫了一声，能得到主人的称赞，让它非常开心。 “还要去公园吗？” 徐若薇想了想，点头说道：“嗯，格拉也很喜欢那里，我们就去走走吧。” 这个不愉快的插曲，虽然影响了他们的心情，却不影响他们原来的计划，配合着徐若薇的脚步，穿过红绿灯，拐了个弯，谢辰风的眼界豁然开朗了起来。 尽管寒冬冷冽，这处小公园里，花朵依然绽放，圣诞红、紫花霍香蓟、山芙蓉……等等，各种花朵争妍斗艳，绽放属于它们特有的美丽。 “这里漂亮吗？”徐若薇无神的眼睛注视前方，笑道：“听说附近的人，把这公园匿称花园，呵呵，一年四季，都会有不同的花种绽开呢。” 两人比肩而走，公园里来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吧？在这样的冷天气里，通常人们的选择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以花为主题的公园，栽种了各式各样的花种，缤纷灿烂，公园的小径两旁，亦种植了耐寒的草根植物，青斑点点，花的多彩，草的衬托，完美的颜色调和，为悲凉的萧瑟寒冬，增添上了丰富的色彩。 谢辰风习惯性地指着前方说道：“小薇，那边有一座凉亭，你要不要过去坐坐？” “好。”徐若薇乖巧地点了点头。 因应着公园的主题，整座凉亭漆成了茶褐色，柱子和顶端，攀沿着多年生的藤蔓植物，谢辰风看到藤蔓时，心漏跳了一下，不由得想起那个为了变种者的妹妹、无悔地坠入血色地狱的范刚胤。 谢辰风魂不守舍地想，自己在某一方面，也许与范刚胤异常地相似也说不一定，同样是为了亲人，只是他们两个人选择的道路不同罢了。 甩开心中的思绪，谢辰风引导着徐若薇坐在长椅，向她说明他所看到的景观。 谢辰风说道：“你的对面，是玫瑰花圃喔，我觉得冬天的玫瑰花，好像比夏天的颜色鲜艳多了，花朵也比夏天大，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没想到，玫瑰花原来在冬天也会开花啊。” 徐若薇含蓄地笑道：“其实玫瑰花的花期在冬天比夏天长呢，看玫瑰花的人，似乎在冬天也比较多。” 徐若薇圆润如玉般的手指，指指玫瑰花圃的旁边，说道：“可惜我们来得太晚了，都过了十一月，那一块花圃，是那一块吧？围绕着池塘的那一块花圃，是种植野姜花喔，我很喜欢野姜花的香味，清清淡淡的。 “我听我姊姊描述过，野姜花开花时，像极了翩翩起舞的白蝴蝶，所以也有人叫她们是蝴蝶花、蝴蝶姜、白蝴蝶花。” 野姜花的花语，是信赖以及高洁清雅，这种植物喜欢温暖潮湿的气候，生长于低海拔山地或是平野的岸边，尤其是干净的活水，更为它们所爱。 过了花期，环绕着池畔所设计的野姜花花圃，只有一片萧条的景象，放眼望去，如同镜子一般光亮的水面，闪耀着孤寂的色泽。 谢辰风看着萧条的池塘，略有所感地说道：“听你这样说，错过了，真的满可惜的……野姜花的花期，是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 “五月到十一月，大概是在夏秋两季。” 记得这么熟，看来她真的是很喜欢野姜花呢。谢辰风轻悠悠一笑，用咏叹般的语调道：“只能等明年了。” 徐若薇随口笑道：“那等明年我们再过来吧。” “……” 无心的一句话，却令谢辰风心中一震，僵住了笑容，无法掩饰他的动摇。 徐若薇微侧开头，耳朵对着谢辰风的位置，不解地呼唤道：“阿风？怎么了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薇，我……”谢辰风嘴唇阖动了几下，想说的话，难以启齿。 明年，好遥远的词汇，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究竟他能否活着过完这个礼拜，都是个问题——后天便是他要去参加新人类联盟“游戏”的日子了。 如果他不幸死在那场莫名其妙的游戏里，之前对徐若薇所说的，全都变成了空口说大话，在小痞子的称号上，他得再添上个骗子的名号了。 说真的，以他这种半吊子的超能者，这一去，本就前途多舛，况且，新人类联盟强制要求他参加游戏，也必定是有着什么打算……总之，绝非好事。 谢辰风不相信，新人类联盟会大发好心，纯粹想邀他玩点类似叠叠乐的小游戏，顺便再喝杯茶，聊个天，交流一下感情。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便没有必要拿炭疽菌，还有卢华和李岚的性命要胁了。 可是——为什么非他不可？ 一个半吊子的超能者，对新人类联盟有什么威胁？ 还是……有什么好让他们觊觎的？ “呜呜……”格拉抬头，乌溜溜的两只眼睛望着他。 “阿风？” 谢辰风强按下心中的不安，僵硬的表情勉强地笑了笑，可是笑得相当惨不忍睹。 “好啊，明年我们再来看，我要好好见识到底野姜花是什么样的花，能迷走你的心。” 徐若薇说道：“阿风，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不必勉强配合我……” 明知徐若薇的眼睛看不见，谢辰风还是有点慌张地转开了视线，僵笑道：“明年还久呢，到时就算没空，我死也会挤出时间来，我跟你保证。” “也对，时间还久，到时再说吧。” 谢辰风这样的说词，并未让富有感受力的徐若薇放心，她思索着谢辰风方才的停顿，显然并不单纯。 但善解人意的她，不习惯咄咄逼人的追问，或是旁敲侧击的猜测，因此，她选择了主动握住谢辰风的手，朝他一笑，那满足而又真挚的笑容，是打从心底发出的笑容。 “我来这里啊，是来听花的声音的。花的声音，会让我遗忘掉许多烦心的事情。” “花有声音吗？” “有的。” 徐若薇将手抬起，摸索着谢辰风的五官，将她的小手，覆盖在谢辰风的眼睛上，轻声说道：“阿风，你知道吗？风吹的时候，每种花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喔，花瓣的掉落也是有声音的，一人一物，一木一草，世界上的每种声音，都有其独特的地方…… “我活在声音的世界里，听着声音，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谢辰风静心地聆听，敏锐的听觉延伸出去，聆听着寒风吹起花瓣时的声音，随着风，花瓣在空中回旋飞舞时的声音，慢慢掉落在水泥地上时的声音——听着声音，谢辰风心中隐隐的不安，竟不可思议地缓和了下来。 “我的朋友，你听见我的世界了吗？” 徐若薇放下了手，白皙无暇的小脸，希冀地仰望着他，在她的心里，相信这位与众不同的朋友，能理解自己的用心。 “我听见了……”谢辰风凝视着她，扬开笑容，缓缓地说道：“我的朋友，谢谢你让我听见了你的世界。” 徐若薇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注一：王道，源于日本，意即王者之道，王，第一、首选的意思；道，方式、方法。简单的解释，就是主流，最正确最棒的意思。 注二：∫M，∫M是Sadi∫M跟Masochi∫M两个字缩写后的合称，分别代表虐人与被虐两种，经常使用在性心理学上的现象。 第六章：GameStart 黄昏下，谢辰风静静地凝望着徐若薇牵着格拉，缓缓地走进捷运站，然后，渐渐失去了她的身影。 高贵，也很贵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徐勇恭敬地问道：“长官，只派个人尾随保护徐小姐，您不送她回去吗？” 徐勇很困惑，为什么他的长官不把握机会，利用时机，两人的关系就算无法在一夕之间突飞猛进，多增进点感情也好。 谢辰风摇头道：“她不愿意，有格拉这个只对她宣示效忠的骑士在，她不需要第二个骑士了，而且我的身分，也不适合当她的骑士。” ——短暂的沉默。 徐勇犹豫地说道：“我想长官不必太介意您的身分……” 谢辰风沉声道：“不，只要偶尔能来和她见个面，聊一聊，就很足够了，我和她太亲近，对她而言是很危险的事，而且……她太纯净了。” “纯净？” 不自觉的，谢辰风把声音放柔了：“是啊，小薇她太纯净了，只适合活在单纯美好的世界里……而我和她的世界是不同的，我的世界里，存在的只有生与死，杀与被杀…… “我已经回不了头，当我选择加入特防队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所以，偶尔能来看看她就够了。” “长官……”徐勇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忽然，谢辰风突兀地说道：“徐组长，明年，也麻烦你扮演司机吧。” “啊？”徐勇的脑筋转不过来。 谢辰风眨眨眼，望着天空笑道：“我和小薇约好了，明年野姜花开的时候，我们要一起去看花…… “嘿嘿，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可是不能失信于人，要是我因为新人类联盟的那个无聊游戏死了，没办法遵守和小薇的约定，那我在九泉底下，也不得安心啊。” 徐勇双眼一亮，一个敬礼，畅怀开心地说道：“是！属下遵命！” 谢辰风伸伸懒腰，朝徐勇一笑，说道：“好了，准备回去吧，回去以后，我还得去找王姐报备呢。” 他叹了气，摇头晃脑地无奈道：“唉，她绝对会调侃我个半死，说我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牵到，逊毙了逊毙了。” 徐勇不知死活地接话道：“嗯嗯，长官的确是挺逊的。” 还真的给他打蛇随棍上咧。谢辰风额冒青筋，抽搐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咬牙说道：“很抱歉，少爷我就是逊喔，怎样，不行啊？有意见啊？要不要到厕所讲话？” 徐勇一惊，和谢长官去厕所讲话？那不是明摆着要教训他一顿吗？他宁可像那几名青少年一样，被同伴们请去厕所开讲座，也不想和谢长官去厕所讲话…… 被超能者教训，那可不是开玩笑，随便个一拳，都会要他小命的。 他连忙擦汗装傻道：“呃，这个，不用了，少爷不逊，一点也不逊，谁敢说少爷逊，我就跟谁拼命去。”语毕，还挥了挥他硕大的拳头。 谢辰风奸计得逞地笑道：“啊，那太好了，王姐那边，可能就要有劳你跟她拼命了。” 徐勇的表情瞬间变得比苦瓜还苦，求饶道：“不、不要啊，长官……” 谢辰风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吹着口哨，无视徐勇的苦瓜脸，慢悠悠地坐进了车里。 “长官……” “听不见，我听不见，我选择性耳聋了，什么也听不见……” 动作流利地穿上上衣、裤子，绑上靴子的鞋带，沙啦一声，谢辰风套上黑色大衣。 谢辰风拿起桌上的两把弯刀状匕首，这是科研组的科学家连着好几天不眠不休，为他量身打造出来的个人武器，匕首采用的材质，也是由陨石中提炼出来的高硬度矿物。 自从上次借用过安廷的短杆银枪后，谢辰风便觉得，与其拿着长刀长剑耍帅，不如使用像安廷一样特性的武器。 匕首的攻击范围不广，攻击距离较短为其劣势，但是匕首更能自由变换角度，具有迅速又灵活的特性，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多次的连续攻击，随心所欲地从刁钻的角度去攻击敌人，让敌人措手不及。 两手一动，大衣扬起，谢辰风行云流水般地将匕首套入腰后的刀鞘中。 “好！” 整好一身行装，大步一迈，谢辰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温暖的房间。 特防局的停机坪上，已恭候了一台直升机，这次除了参加“游戏”的三名人选，就没有其他人能跟着去，这是罗天行所安排的。 不晓得罗天行到底有什么计划，不过对于罗天行，谢辰风是抱持着毫不保留的信任，既然罗天行说他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么谢辰风也就不会有所怀疑，全然地相信着他。 一打开机门，谢辰风的当下反应是想拔腿就跑。 “早安啊，可爱的小雏鸟。”夏宇扬起手打招呼，脸上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谢辰风想哭了，怎么忘了还有夏宇这个变态男要一起去呢？ “小雏鸟，露出这么惹人怜爱的表情，你是在挑逗我吗？” 夏宇舔了舔唇瓣，说道：“你让我兴奋了，小雏鸟……” 谢辰风含泪望向驾驶座，哭丧着脸道：“阿叔、队长……我不要和他搭同一台飞机啦……” 罗天行温和地笑道：“夏队员，不要开谢队员的玩笑了，你吓坏他了。” 夏宇的一双漆黑眼眸，透露出难耐欲望的色彩。 “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不过，姓罗的，比起他，我更想要压倒你……把你的全身衣服脱光，再将你的四肢分开来捆绑住，在你身体上，划下一道一道流线完美，属于我的切割痕迹…… “啊，一想到你屈服在我的身下，任我宰割的模样，我就非常、非常的兴奋，这种比做爱还兴奋的感觉，只有你能带给我啊……” 谢辰风好佩服啊，佩服罗天行在夏宇变态的言语、眼光下，还能这般处变不惊，一如平常地保持他的微笑——阿叔这是有练过的吗…… 罗天行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反击道：“很遗憾，夏队员，比起被压倒，我比较喜欢压倒人。” 夏宇舔舔唇，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姓罗的，我们能来试一试，看看谁比较适合被压倒。” 想哭，谢辰风真的好想哭，他此时多想大声呐喊这种事情没有试的必要啊…… “我想会有机会的。” 罗天行一个笑容敷衍掉话题，朝谢辰风说道：“谢队员，你还不上来吗？” 谢辰风瞄了瞄夏宇，立刻决定要去坐副手座的位置，但当他才脚步一动，夏宇便露出他那足以欺骗万千女性的迷人微笑，说道：“小雏鸟，你要坐副手座的话，我也跟你一起坐副手座。” 谢辰风敷衍地打哈哈说道：“副手座只有一个耶，夏前辈要坐，就让给前辈坐吧。” “不用你让，我是舍不得和你分开啊，不如我们一起坐，你坐在我的大腿上就好。”夏宇拍拍自己的大腿，依旧笑着，抛出一颗重量级炸弹。 “夏前辈，请容许我坐在你的旁边。” 谢辰风毫不犹豫地坐到后座仅剩的位置，系上安全带。 罗天行笑着摇摇头，要他们再检查一次安全带后，螺旋桨转动了起来，扬起好大一阵飞沙走石，升空起飞。 台湾就这么小不隆咚的一块，要到屏东，有直升机代步，速度就加快了很多，谢辰风还没来得及欣赏什么景致，他们就抵达屏东的上空。 事实上，有夏宇坐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也没什么兴致看风景，始终腰杆打得笔直地端坐在位置上，眼珠子转也不转，就怕一个不小心会对上夏宇的视线。 “我们准备降落了。” 要解脱了！谢辰风在心中放鞭炮欢呼。 罗天行熟稔地一边控制方向，一边控制降落速度，采平悬后垂直下降，慢慢将直升机降落在一块大草坪上，那块大草坪，从上空看，能清楚看见一句特地用除草机扫出的英文——“Welcome to the amusement park ！” 一名年轻时髦的男子手持扩音器，似乎在这里久候他们多时了。 阿寻对着扩音器大喊道：“三位特防队员好，在下是小杂鱼阿寻，欢迎来到我们家为各位精心打造的超能者游乐场！” 黑光一闪，阿寻手中的扩音器，被砍成两段，一段握在他手里，一段直线掉到草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阿寻反应不过来，只能呆愣愣地盯着手上宣布报废的扩音器。 “我对于没有美感的欢迎方式，一律视为对我的藐视与挑衅……”夏宇俊美的脸庞浮现灿烂地一笑。 “这、这个……夏大哥你好……” 夏宇伸出手，挑逗似地来回抚摸着阿寻的脸颊。 近距离地看着夏宇那张毫无瑕疵的俊美脸庞，阿寻整个人都懵了，大脑根本无法集聚思考，只能任着夏宇吃他的豆腐〈？〉。 接着，夏宇轻挑地用食指挑起阿寻的下巴，一脸无邪地笑道：“呵呵呵呵……我不太好，如果你愿意让我砍个一两下，看到几朵鲜艳的红色蔷薇，我的心情也许会变好。” 蓦然回神，阿寻脸色大变，往后一跳，和夏宇拉出安全距离，白着脸干笑道：“哈哈，夏大哥人如其名啊，很高兴见到你……那个，Game start的时间要到了，请三位随我来……” 身子一转，小杂鱼阿寻以跑百米的速度，转眼跑了好一大段的路程，边跑边回头说道：“三位，游戏场就在前面，请跟我来来来来——靠！好痛！” 他像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谢辰风在心底笑翻天了，心想夏变态走到哪，哪里的人就跑光光，简直跟鬼见愁没两样……不，正确来说，他比鬼见愁还恐怖。 罗天行拍了拍谢辰风的后背，笑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三个人脚跟一蹬，身形一瞬间加速，只能看到三抹黑色身影，如脱弓之箭，以眼睛难捕的速度，极快地飞掠。 才一个眨眼不到，他们已经赶上跑得老远的阿寻，放缓了速度，用着近乎散步的方式，亦步亦趋地跟在拼命奔跑的阿寻后头，不超越，也不落后，谢辰风还很有闲情雅致地欣赏起四周的风景。 谢辰风一个瞠目，惊叹地说道：“好壮观的建筑物……” 任谁也想不到，在屏东这处欣欣向荣的深山密林之中，隐藏了这么大的建筑物，虽说这栋建筑物的前身是医院，不过占地也太辽阔了吧？ 而且，是哪个疯子嫌着无聊，跑来这种深山盖医院啊？ 方才奔跑的疲劳感尚未消退，气喘吁吁的阿寻，调节好失调的呼吸速率后，宛如是位尽职的导游，边擦去汗水，边介绍道：“这家医院呢，原本是为了给山地同胞们有良好医疗照顾的某善心财团盖置的，可是随着山地村落的人口大量外流，来看病人的越来越少，在十年前，这家医院便宣告停业了。” 废弃医院，不，现在该改称为超能者游乐场的建筑物，有着高高的围墙，将整座游乐场笼罩住，墙壁的材质是银白色金属，看起来类似超合金。 “整座游乐场，是我们不惜耗费巨资，连带累垮我们家的超能者所完成的。全采用世界上最硬的铬金属所制成的硬质合金为建筑材料，强度好，不怕腐蚀，但对超能者的各位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吧？” “可是，”阿寻漾着微笑威胁道：“请三位千万不要试着打穿墙壁，离开游乐场喔，只要有其中一位这样做，我们便视同各位放弃游戏，那时候，就是炭疽菌快快乐乐地散播在各大都市的时间了。 “啊啊，当然当作奖品的两位特防队员，也得喀擦一声，蒙主宠召，驾鹤西归了。”阿寻做出划过喉咙的动作。 “喂，什么寻的。” 阿寻一看是夏宇叫他，不免阵阵心悸，干笑道：“夏大哥有什么疑问吗？” 夏宇笑得好纯洁。 “我可以把你切割成肉块吗？我很想看看你的剖面颜色……我的切割技术，是很精密的，我向你保证，我会把你的切割面切得光滑又平整，连一厘米的误差，也不会有的。” “不、不必了，谢谢夏大哥的美意，阿寻我心领了我现在就跟各位讲解这次游戏的规则！” 阿寻显然是给夏宇大大地惊吓到了，一整句话连个停顿也没有，慌张地转移了话题。 喘了几口气，在夏宇如狼似虎的目光下，阿寻强迫自己嘴角要弯起，笑得比哭还难看地说明着游戏规则。 “首先，三位进去游乐场后，能看见三道不同颜色的门，请各自选择其中一道门，禁止两人以上通行同一道，也请各位不要打破合金墙，与另一位同伴会合闯关，否则等同放弃游戏。” 阿寻拿出三只电子表，说道：“第二，游戏的过关时间是有限制的，超过时间还未破关的话，各位便宣告失败，可是只要有其中一位过关，那么各位便胜了这场游戏。 “我们家会双手奉上和各位约好的三罐炭疽菌、两位特防队员。” 罗天行接过阿寻手中的电子表，电子表上的字码显示是“倒数时间96：00：00” “等游戏正式开始时，时间就会开始倒数计时，各位有九十六小时的时间闯关。” 罗天行平静有礼地问道：“请问过关的条件是什么？” 阿寻啧了一声，两只手都比出手枪式的七，身子侧过一边，眨着右眼，指着罗天行说道：“罗大哥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我们家开出的过关条件很简单，每一道门，都有不同的关卡，不过三道门的最后一个关卡都是相同的。 “等通过最后一个关卡的人，会进到一间白色的房间，房间的桌子上，就放置着你们过关的信物，你们一拿到信物，就宣告破关了。” 罗天行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的解说。” 谢辰风说道：“我有问题！” 阿寻和善地笑道：“喔喔，是最年轻富有朝气的谢队员啊，请问请问。” 谢辰风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你们要指定我来参加这场游戏？还有，你们搞出这么大排场游戏的用意是什么？不会是没事找事做吧。” 阿寻晃了晃脑袋，嘻嘻笑道：“谢弟弟真是直接啊，你问的这两个问题呢，我没办法回答你啦，不是我小气，而是我的职位太低，只是跑龙套的小角色，我们家的很多事情我也不太了解。” 顿了一下，阿寻像想到什么的击掌笑道：“不过我能告诉你哦，只要是由谢小弟弟你最先破关，那你就能得到朝思暮想的某个人的线索啰。” “某个人的消息，难不成……是我大哥？” 谢辰风蓦然向阿寻逼视，瞳孔亮得可怕，几个箭步冲向前，一把抓住阿寻的肩膀，问道：“我大哥在你们联盟？” 谢辰风知道自己太失态了，但是一听到可能有关谢辛的消息，他便忍不住内心的急躁。 “放、你先放开我啦！”被身为超能者的谢辰风这么摇来晃去，阿寻脸色发青，有股恶心感从胃部直窜喉头。 谢辰风放开手，抖着嘴唇，朝阿寻问道：“你们有我……大哥的线索？知道他在哪里吗？还是他也加入了你们联盟？你快告诉我啊！” 阿寻蹲在地上干呕着，语难成声地苦笑道：“谢弟弟啊……要是你过关，就……恶……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了……恶……” 罗天行劝解道：“谢队员，你别太着急了，为难他，也得不到关于你大哥的消息。” 谢辰风低下了头，万语千言都堵在了喉口，涌出齿间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阿叔，我知道……我知道问他也没用……只是……我好想见到我大哥……” 知道大哥在哪里，又有什么用？ 是想去杀了大哥，好为爸妈报仇吗？ 还是想告诉大哥说，自己并不在意爸妈的死，也不在乎他残杀爸妈的手段，只想他继续当他的好大哥？ 谢辰风陷落在矛盾的泥沼中，脱不出，苦苦地挣扎着。 ——但是，无论对谢辛的想法有多么地复杂，多么地剪不断理还乱，毕竟，谢辛还是他的大哥，血缘的羁绊是谢辰风无法割舍，也割舍不了的枷锁。 所以那些事，谢辰风都不想去思考了，现下他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只有见到他大哥的这个想法，确认久未逢面的谢辛，依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罗天行揉揉他的头发，那似乎能看透所有的眼神，透过镜片，温柔地凝视着谢辰风，轻声安抚着他。 “你别担心，一定能见到你大哥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嗯……” 谢辰风默默地点了点头。 呕出了些许的胃液，阿寻狼狈地用袖子擦擦嘴边，苍白的脸色依然没好看多少。 “呵呵，下次这种任务再多来给我个几次，我想我会受不了的跑去买根麻绳，干脆爽快的自我了断去了，省得活在世上受罪啊。” 阿寻苦中作乐地自我调侃了几句后，从外套的口袋抽出一张磁卡，在镶在合金墙中的读卡机刷了一下，读卡机发出了悦耳的音乐声。 罗天行听着音乐声，让他感到熟悉。 “……莫札特的D小调安魂曲？” 阿寻笑道：“不愧是罗大哥，见多识广啊，这首曲子的确是闻名世界，三大安魂曲中的D小调安魂曲，是我们家特意为各位挑选的哦。” 罗天行略皱眉间，说道：“安魂曲……贵盟是认为我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在这里吗？”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俗话说的好，有备无患嘛，先准备好总是比较好的，呃……还是罗大哥你偏爱脱衣舞娘、电子花车，还是五子哭墓？” 夏宇扬起了灿烂无比的笑容。 “什么寻的，我有股非常想把你切割成肉块的欲望。” “夏队员，请稍微忍耐一下。” 罗天行伸手制止了夏宇欲抬起的右手，夏宇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后，倒也没多说什么。 给夏宇吓得一个屁也不敢放的阿寻，对罗天行投了一记感激的眼神，心道：“不愧是特防局的驯兽师，驯兽果真有一套啊，这个夏宇，也就只有他能这么轻松地压制了……” “三位，请原谅阿寻我无法当你们的地陪，请你们自行进入，各自挑选喜欢的一道门扉。”阿寻站在开启的门边，微微地弯下行礼。 白、黑、红，三个颜色，三座阶梯，三道门扉，三个抉择。 门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构造，谢辰风他们没有透视眼，只能凭着想像力，猜想着门后是什么样的环境。 夏宇暧昧地笑道：“我选红色，红色是我的最爱，不过，姓罗的，请不要吃醋，因为我更爱你啊，爱你爱到想杀死你呢……” 罗天行脸色变也不变，仍旧保持着温和微笑：“夏队员，谢谢你如此爱我，我感到非常的感动。”转头向谢辰风问道：“谢队员，你选哪一道？” 谢辰风断然说道：“我选黑色，那是很酷的颜色。” 罗陷阱天行点头：“我走白色的那一道。” 他注视着谢辰风，语重心长地提醒：“谢队员，你得小心一点，我们里头，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了。 “还记得安廷的教导吗？你的战斗经验还不丰富，很容易着了对手的门道，上一次和范刚胤打斗时，便是如此。 “你要记住，在战斗时，你得拥有狮子的凶猛，狐狸的狡诈，不管使出什么手段都好，能从战斗中生存下来的，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战斗，是一条孤独的道路，无论是输是赢，都只能依靠自己，想要寻求别人的帮助，或是奇迹的出现，是既天真又不切实的想法。 谢辰风正容道：“队长，这一次我不会再大意的。” ——为了找到大哥…… 摸了摸背后被大衣覆盖住的匕首，谢辰风给自己打一剂强心针，转身踏上了通往黑色门扉的阶梯。 站在外头的阿寻，目送着三个人分别进入不同的门扉后，玩世不恭的表情一变，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恶意的笑容和眼神。 他拿出了联盟配发给他们的通讯器，说道：“一切按照计划预定，谢辰风果然选了黑门，罗天行进入白门，夏宇进入红门。” 第七章：沙漠 绵延起伏的深谷，翠壁青峰，如刀削斧劈的山崖上，S结束通讯，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计划的第一步，总算顺利踏出了。” Q挽着S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柔顺状，娇笑道：“由我们运筹帷幄的君上大人出马，还怕这次的计划不马到成功吗？” 他们身后，海华稚气的脸上浮现了不解，说道：“S哥，为何不让我用‘意识操控’？这样不是更加保障，以免多生枝节吗？” S笑道：“这种简单的事情，不需要你出马。 “何况，夏宇和罗天行的意志力，不是你能撼动得了的，而以罗天行那么精明的人，你的‘意识操控’很容易为他所觉，我们的目标既不在他们两人身上，就不必冒着被他们发现的危险。” 他补充地说道：“海华，耐心地等待时机吧，时机不到，你是没有必要轻易发动能力的。” Q回头，点点海华的额头笑道：“咯咯，海华，你不必怀疑S的作法，Z那么信任他，不是毫无道理的，不只因为他忠心罢了。 “特防局在这种攸关旧人类生死的重要关头，会派出谁来？ “当然是实力强大的超能者了，说起特防局实力强大的超能者，首屈一指的，除了罗天行和夏宇，还有谁呢？ “你想想，以夏宇那种以见血为乐的狂人，他会选择那种颜色？ “而以罗天行的性格，一定会让他的手下先挑选门扉，最后以那个人和S对谢小弟弟的了解……一环一环地扣下来，S会做出这种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抬头，向S邀功地笑道：“你说我说的是吧？S。” S赞赏地看了Q一眼，说道：“没错，你的心思也很缜密啊。” Q用戴着面具的脸颊，蹭了蹭S的手臂，撒娇地笑道：“咯咯……因为是S你啊，人家才那么关心嘛，换成别人，人家理都不想理呢。” 海华浑身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点受不了Q那刻意为了讨好S，装出来的娇滴滴嗓音。 S宠溺地笑着，敲敲Q的额头，面具发出了喀喀的清脆声。 “好了，别撒娇了，你该先去准备一下了，你的角色很重要，千万不能有所差池，这次计划的成功与否，就在于你和那个人了。” Q颇自信地说道：“你放心吧，我的演技啊，媲美影后，绝对可以拿到金像奖的。” 说完，她不舍地放开挽着S的手，身体轻盈地转了一圈，咯咯娇笑着离开。 海华打着冷颤说道：“恐怖的女人，S哥，真亏你受得了她。” S笑道：“怎么会呢，Q也是很可爱的。” 海华转头朝Q离去的方向，耸耸肩，毫不留情地批评道：“可爱？是可怕得没人爱。” “没那么严重吧……” 在海华的视线死角，S脸上虽仍露出微笑，但是眼中的笑意却冷了下来，所以海华没有发现到，S的笑就跟Q戴着的面具，性质是何其地相似…… S在笑，只是挂着笑，仅止于此。 谢辰风踏入黑色门扉，进到一处通道，通道内的空气干燥闷热，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倒数计时已然启动。 谢辰风不欲浪费时间，沿着通道高速飞掠，感觉上，通道似乎往下延伸。 “搞什么啊，太夸张了吧……” 一踏出通道，映入谢辰风眼帘的，便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看得他张口结舌。 掩盖地面的沙丘，望眼看去，如同波浪起伏的大海。 谢辰风抬手擦去沁出的汗水，皱眉道：“好热，这里不会是撒哈拉沙漠改革版吧？” 明明没有太阳，只有距离头顶遥远的日光灯照耀着，谢辰风却觉得热气逼人，沙子是有增热的效果，但前提是，得有提供它增热的媒介在吧？ 谢辰风颓丧地想：“科学理论不适合超能者，超能者的世界，等于光怪陆离的世界……” 虽然很热，谢辰风却不敢打赤膊，他记得卢华在教他地理时有提过，在沙漠中，必须特别注意防晒，尽量把全身包起来，还有适时的水分补充。 “……没有水，很好，新人类联盟，我记住你们这一笔了。” 谢辰风说得咬牙切齿。 倒数时间90：16：20.从飞掠改为奔跑，再从奔跑改为步行，漫无边际地走在沙漠里，谢辰风口干舌燥，口渴得难受，这片沙漠，没有植物遮荫，也没有水可以降温，所以让他觉得更难受了。 ——为什么队服是黑色的？ 穿队服这么久了，谢辰风第一次埋怨起设计师颜色挑选得不好，因为黑色会吸热，在这种闷热干燥的沙漠环境下，更是令他苦不堪言。 这片沙漠未免也太大了，就目视来看，可能远比超能者游乐场占地的面积还要广阔。 可能的解释，就是这片沙漠是在地下形成，而非地面，方才的通道果真是往下延伸。 谢辰风无力地蹲下，受不了地说道：“渴死人了……拜托，不给个绿洲，也麻烦来点水吧？” 忽然，谢辰风神情一凝，两只耳朵竖起，仔细地倾听，警戒地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刚刚恍惚间，他好似听见了轰隆隆的闷响。 不对！这声音不是从四周传来，而是——地下！ 脚底下传来一阵震荡，谢辰风的全身不住地强力摇晃，难以维持稳定的姿势站立，谢辰风心知不妙，当下拔腿飞奔，原来脚底下站立的位置，一声巨响，轰然激溅冲天而起的沙浪。 “什么东西？！” 谢辰风大惊失色，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一只弯低着头颅的蓝体怪物，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界之中。 蓝体怪物的那颗三角头的宽度，少说有两米宽，长长粗大的身体，覆盖着反射出靛蓝光的鳞片，看似像一只蛇。 它的身体，好像还有部分藏在沙漠下，但光从肉眼能看到的来推测，可能它的身体有十米以上的长度了。 突起的尖刺，沿着蓝色巨蛇的头部后方，布满了整具粗长的身体，脸上还长着一颗颗的疙瘩粒，模样极其地狰狞丑陋。 由地底窜出的巨蛇，两眼放出凶狠厉光，紧盯谢辰风，它威吓地张开大嘴，露出了惨白的獠牙，和一大片从大嘴中淌出的黏液，恶臭难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谢辰风思考着，这又是新人类联盟制造出的怪物吧，感觉上，没有变种者的气息，是经由基因改造的生物吗？ 看来，新人类联盟的科学家，比起他们局里的科研组，显然更是勤劳专业多了，真希望局里的科研组，也能好好地效法一下人家的优点。 大脑一边运转，谢辰风手上却是毫不迟疑，俐落地抽出背后的两把匕首，足下陡然地用力一蹬，腾空跃起，正面攻击巨蛇。 看着谢辰风直冲过来，巨蛇不甘示弱地大吼一声，吐着红信，藏在沙漠下的蛇尾引发大波沙浪，柔软的尾巴强力地横扫向谢辰风！ 完全凌空的谢辰风，在空中变幻姿势，身体以弯曲到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避开了蛇尾的攻势，再巧妙地借力使力，足一轻点横扫的蛇尾，借势再度提升跳跃的高度，他想攻击的目标，是巨蛇的眼睛！ 日光灯的照明下，两柄匕首划出了两道淡淡的银线流光，巨蛇连头都来不及转动，小小的银光霎时没入它硕大的右眼，谢辰风身体一移，拉出了两道长长的轨迹，巨蛇发出一阵悲惨的啸声。 一击成功的谢辰风，发挥优秀的平衡感，踏上巨蛇痛得剧烈摇晃的头部，往另一只眼睛的位置，迅如雷电地移动了过去。 他自言自语着：“早知道得先准备好一堆吃的喝的，背着背包来了……唉，也不知道这条蛇吃了以后，会不会闹肚子痛……” 谢辰风两手的匕首同时一旋，转瞬之间，化做无数道银色水流，颜色清透又带着光泽，冰冷直入人心，显示出它们的无边锋利。 三分钟后，谢辰风开始将这条不长眼找上他的巨蛇，剥皮拆骨了起来。 巨蛇的鳞片很坚硬，却也很滑溜，不容易着力，幸好打从一开始，就选对了攻击目标，先废掉巨蛇的双眼，让他后来在干掉巨蛇的过程里，节省下不少力气。 因为找不到水止渴，虽然稍嫌血腥，但为了维持身体良好的状况，以备往后的战斗所需，谢辰风不禁庆幸衣服的质料是不透水的材质，他将黑色大衣，用匕首割得四分五裂，一个拿来当成简便水袋，装满蛇血，一个拿来存放巨蛇的肉块。 谢辰风感觉自己很像那种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可是这也是迫于无奈，他不晓得这片沙漠到底有多大，他又该往哪里去才正确。 目前唯一碰上的就是这条巨蛇，不把它好好地回收利用一番，渴死在这片沙漠，可能就是他唯一的下场了。 谢辰风合掌成十，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朝巨蛇一个鞠躬道：“蛇啊蛇，谢谢你无私的牺牲奉献，希望你能够早登极乐，七月半、鬼门开时，不用回来找我喝茶聊天了，愿主保佑你，阿门。” 中式加西式，也算是谢辰风表达对巨蛇最诚恳的感激了。 谢辰风喝了几口蛇血，味道居然还挺不错的，没有预想中令人为之作呕的腥臭味，反倒有股微微的甜香。 补充好水分，谢辰风重振精神，拎起自制的粗糙包包，再度寻找离开这片沙漠的方法。 倒数时间79：48：35.谢辰风得承认，自己失算了。 荒无人烟的黄色沙漠，人有一个，巨蛇有……多到谢辰风懒得数。 也许是因为自己把最先遇到的那只巨蛇当成救难食品，而引发它的同伴义愤填膺，不代替它们死去的同伴吃掉他，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辗转难眠、良心难安，所以一只接着一只出现，前仆后继地开始千里追杀。 五分钟前，在厮杀过程中，谢辰风一个不慎，给一只巨蛇嚼也不嚼地一口吞到肚子里头。 巨蛇的胃液，将他最爱的队服，腐蚀出一个个难看的破洞，帅气的队服，转眼间就变成了洞洞装，气得谢辰风火冒三丈。 论起腐蚀的强度，谢辰风的“侵蚀”，可是巨蛇的胃液望尘莫及的，为了给心爱的队服报仇，谢辰风发动了“侵蚀”，把那只吞下他的巨蛇穿肠破肚，轻易地溶解掉它的胃袋，逃离生天。 又一只巨蛇的死去，很明显的并没打消其他巨蛇吞噬他的意念，而更令人咋舌的是，巨蛇一死去，它周围的同类立刻蜂拥而上，你一口我一口地瓜分，三秒钟内将它吃得干干净净，连根骨头也没有留下。 谢辰风再一次地笃定，他非常不想变成某只巨蛇经由消化道后产生的排泄物，被排放在某个不知名的沙漠角落。 伺准时机，谢辰风的身形迅疾似电，踏着一只巨蛇的身体一跃而上，在空中有如一颗陀螺，快速地旋转起来，高速的旋转力，刹那间牵引出一阵强烈的旋风，激起了漫天的沙尘暴。 趁着大量的沙尘飞扬，阻碍了巨蛇们的视野，谢辰风顾不得轻微的晕眩感，一落地便是——飞也似地落跑！ 寥寥几只巨蛇的话，谢辰风还有把握分次击杀它们，可是如果是一群多到手指加脚指也数不完的巨蛇，谢辰风不是傻子，一个人独力硬拼的结果，不是你死我活，便是两败俱伤，彼此讨不了好。 如果换成了罗天行或者夏宇，这群巨蛇就算不了什么了吧？ 即使不能秒杀，在短时间内，毫发无伤地杀光它们还是做得到的——不服输也不行，他和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就是那般地明显。 谢辰风暗道：“要是游戏才刚开始没多久，就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那后来还要怎么闯下去？” 他心中最为牵挂的，已经不是炭疽菌的散播，和卢华、李岚两人的生命威胁了，而是心心念念着新人类联盟手中，关于他大哥谢辛的线索。 阿寻所提的关键条件，是必须由他本人亲自破关，不然的话，要拿到他大哥的线索，也不过是空梦一场。 必须尽最大限度地保有自己的体力！ 谢辰风打定好了主意，在接下来的路途，如遇上敌人，能逃就逃，没有必要的话，绝对不妄动干戈。 因为先前和巨蛇群火拼的关系，谢辰风收集的蛇血和蛇肉全都遗失了，蛇肉还没什么大不了，重点是蛇血，在这个炙热的沙漠，不及时补足水分的话，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也因为遗失蛇血、蛇肉的关系，一直紧追不舍的巨蛇群，突然之，全都消失了踪影。 巨蛇似是对同类的味道，异常地敏感。 得去捕杀一只落单的巨蛇才行，虽巨蛇隐藏在沙漠底下，但还是能从巨蛇移动时的声音，判断出其所在方位。 不过谢辰风又担心，巨蛇血液散发的独特香味，可能会引来其他巨蛇的追杀。 进退两难啊，带着蛇血跑，或是沿途伺机宰杀落单的巨蛇，都可能会给其他巨蛇寻迹追击他的机会。 “等到真的忍耐不住的时候再说吧，而且说不定能在路上找到绿洲……”谢辰风只好这样自我安慰了。 其实谢辰风心里清楚，能发现绿洲的机率，比慧星撞地球还低，毕竟这片沙漠，是新人类联盟制造出来的。 所以，当谢辰风看到眼前景象时，有种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洗干净，再重新装回去的冲动。 是……绿洲？ 天啊，他没有看错吧？ 肥沃的土地，绿油油的草地，和好几株有着茂密树叶的大树，这些植物，都是围绕着一片水光粼粼的湖泊生长。 而这处绿洲因为植物和湖水的作用，气温比炙热的沙漠低了几度，显然宜人清爽多了。 谢辰风看见了一座高高耸立的石碑。 “亲爱的特防队朋友，这里是我们贴心设置的休息站，我们不得不恭喜你，你所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道路。 “请在这里略做休息吧，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待在这里，直到游戏结束，我们也是不会狠心反对的。 “如果你决定继续前行，绿洲只会出现一次，你一离开，这处绿洲便会消失，之后将不会再有第二处绿洲出现，请详加考虑。 “请让我们告诉你，你的前方，尚有许多严苛的挑战等着你，安然度过这些挑战，越过沙漠后，你将会进入第二道关卡。 “亲爱的特防队朋友，请容我们献上最衷心的祝福，愿你能够一路披荆斩棘，顺利过关。” “有那么好心？” 看完了石碑上的文字，谢辰风挑挑眉，质疑着新人类联盟的用心，但双眼却是发出如饿虎扑羊般的渴望光芒，紧瞪着湖泊。 在这种环境下，水对于他的诱惑力，实难抗拒啊。 谢辰风咽下一口唾液，尝试性地先喝了一小口的水，静待了几分钟以后，觉得身体没有什么奇怪的异状。 “应该没问题吧……宁可信，不可疑，反正放毒也毒不死我，顶多拉拉肚子而已。” 噗通一声，谢辰风整颗头埋进了湖泊，咕通咕通地喝起水来。 仰头一甩，无数的水珠飞溅，从湿淋淋的头发上滑落的水流，顺着脸颊落下。 “重生了、重生了！” 掩不住满足的喜悦，谢辰风畅快地大笑。 绿洲的凉爽和甘甜的水，虽是很大的诱惑，谢辰风却没有停留太久。 十分钟后，他挥动匕首，砍断了一棵树木，着手制作出一个容量约一公升、细长的葫芦状水筒。 由于削得很薄的关系，水筒的边面厚度，才不过一厘米半左右，并不会给人很笨重的感觉，携带上也相当的方便。 谢辰风从衣服下摆撕出一条布条，在水筒两边的凹处绕了两圈后，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腰侧。 短暂的停歇，使得谢辰风疲倦的身心，得到了适时的抒解，让他重拾离开这片沙漠的信心。 谢辰风用力地拍拍自己的双颊。 “好！出发！” ——第三卷·游戏·完—— 第四卷：背叛者 第一章：杰克 倒数时间78：57：32。 “亲爱的特防队员，恭喜你安然度过了第一道关卡，当你踏进这道门，便是开始第二道关卡的挑战。 请容我们为你说明第二道关卡的规则吧。 进入第二道关卡后，你会发现，支撑你度过第二道关卡的道路，只是一条钢索，所以请不要感到讶异。 请勿掉落到钢索下！ 虽然距离地面的高度，可能无法对身为超能者的你构成伤害，可是一旦你掉落，我们便会自动判定你失败出局。 必须用步行的方式，依照钢索的顺序前进，走完全程！ 第二道关卡的路线只有一条，就是顺着钢索前行，但由于要让路线显得有趣一点，我们将钢索分成了好几段次，以Z字状作排顺。 请容我们提醒你，你不能跳过任何一道钢索而前行，否则，我们也将视你违规，失败出局。 另外，在你度过钢索的过程中，我们特地安排了一些可爱的飞禽，为你排解旅途上的寂寞。 难道度过钢索，逗弄一下小鸟，便能过关了吗？喔，请相信我们，当然不只如此了。 度过三分之二的关卡后，我们会让一位超能者前来接待你，在接待过程中，上述提到只能步行的条件，便可作废。 请不要看轻这位超能者，因为他的实力在我们联盟中，是排名前五名的高手，不容小觑。 最后，预祝你能顺利过关。“罗天行静静地看完墙壁上的刻文后，将目光转向了刻文旁的石门，眼中不起波澜。 在罗天行的身后，倒卧了一片难以数计的狼怪尸体，尸体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罗天行伸出了手，推开石扉，石扉的重量对他来说，轻如鸿毛。 风声飕飕。 黑色的大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罗天行往下一看，刻文中所提到的钢索，泛着白银色的光芒，衔接在下方的一百公尺处。 罗天行脚步一踏，身体呈直线坠落，下一瞬，他稳稳地站立在钢索之上，环顾四周。 可以看到前方衔接钢索的白色圆柱，但是在同根圆柱的另一边上，另一道钢索又在上方五十公尺处衔接了出去，广大的空间里，布满了圆柱，举目看去，钢索一头接着一头，呈现了Z状的连接，有上有下，高低起伏地衔接着圆柱，往前延伸。 “呱呱！” “呱呱呱呱！” 远处的下方，由远而近地传来阵阵清晰的拍翅声，在罗天行的视界中，出现了一团闪烁着红光的影子。 距离虽有点远，但罗天行仍能毫无滞碍地分辨出，那团红，是由十多只大鸟所组成的。 每一只大鸟的身体，约有一丈宽大，它们浑身的羽毛流动着诡异的红光，长而锐利的鸟嘴是白色的，它们只有一只绿色的独脚，脚趾三根，指甲像是鱼勾似的。 看来，这就是新人类联盟所提及，会陪伴罗天行度过这道关卡的“可爱小鸟”了。 罗天行只是几不可闻地低叹了一声。 新人类联盟，宛如将他们自己当成了创造神，任意妄为地玩弄宝贵的生命。 肃清腐败的旧人类，成立梦中的新世界——他们所渴求的世界，就是这种无视自然循环法则，生命任他们随意操控，只能由他们站立在顶端，成为“神”的自私世界吗？ 这不过是将丑陋的欲望美化，虚伪地挂起一张以梦想为名的好听招牌罢了。 “对不起……我没办法为你们多做些什么，我所能做的，就是希望你们受创的灵魂，能够得到永恒的安息。” 罗天行一脸平静地平举起手，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肉眼难以看穿的透明涟漪，一圈复一圈地成圆扩散出去，涟涟细波，细波震震，直到圆圈的笼罩范围，足足长达直径一百公尺为止。 然后，罗天行放下了手，继续行走在钢索之上，透明的圆圈，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寸步不离。 大鸟们对于罗天行忽视它们的举动，似乎相当的气愤，尖啸一声，十来只大鸟分散开来，四面八方地朝罗天行呼啸攻去。 随后，一幕奇特的景象出现，来势凶猛的大鸟们，一冲入透明圆圈的范围后，全都动也不动，顿然停滞在空中。 一个眨眼后，不知是哪一只大鸟发出了细微的惨啸后，撞进透明圆圈中的大鸟们，一只一只接二连三，身体僵硬地倒头栽了下去。 丧失生命迹象的大鸟们皆是瞪圆了眼，它们混浊的眼里，透露出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死亡的疑惑。 在第一道关卡，面临成千上万的狼怪围杀时，罗天行便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能力，一路走来，只要是企图攻击他的狼怪，都只有一个下场——缺氧致死。 对每一种生物来说，氧气是不可或缺的生命原料，以人类为例，人体中含量最多的元素就是氧，约占人体总重量的百分之六十五。 肌肉、心脏器官、大脑……等等，全都必须依赖氧气，氧气可以说是维持生命的基石。 人体的器官组织，若是缺乏氧气，便很容易会发生病变，轻者可能引起心慌、胸闷、脾气暴躁等症状，重者可能窒息、休克甚至死亡。 如果抽去空气中的氧气，也抽去体中的氧气成分，那么，丧失氧气提供生命来源的生物体想要存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罗天行的这项能力，只适用于“控氧”范围内的敌人身上，距离敌人太远的话，也是无法造成效果。 而在和超能者对战上，除非双方实力悬殊，不然其效果也是有限。 越是强大的超能者，要抽光他们的氧气，越需花费更多的精力与时间，因为力量强大的超能者，能够做到最大限度收敛自身的气机，只需少少的氧气，便能支撑他们的生命，持续短时间战斗。 所以在和实力强大的超能者战斗时，罗天行并不会像夏宇一样，将超能能力当成攻击的主力，而是拿来当作辅助工具。在适当的操作下，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减缓敌人的攻击力。 李岚曾形容罗天行在运用超能能力的灵活上，可说是人老成精，狡怪得很，因而被雅诗领头的一群罗长官后援会会员疯狂逼杀，那一年更以压倒性的票数，荣登了基地最混帐无耻的第一名宝座。 而罗天行本人，不只一次对李岚的遭遇表示同情，也非常认同李岚的形容，只是大家好像把他的实话，当成了是为李岚求情的借口。 那一年，罗天行除了获得全基地最有魅力的男人这个美称外，还得到了另外追加开设的基地史上，最温柔善良的好男人冠军。 回归正题。 新人类联盟所派出的“可爱小鸟”，当然不会只有这些，底下再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拍翅声，听这声音，数量比第一次少了很多，但光凭这每拍一下，都发出如此轰然作响的拍翅声，明显地，这次的大鸟体型比之前的巨大很多。 还不待大鸟靠近，尖锐刺耳的扑簌簌风声，便猛然逼近罗天行！ 他处变不惊，足一点钢索，一个上空翻跃起，身体画出线条流畅的圆，电光石火间，只见他原来站立的位置，斜斜地飞啸过了数以百计的红色羽毛，罗天行迅速抽出背后的长刀，轻飘飘地落回原处，重新迈开脚步——动作一气呵成。 罗天行可是彻底遵守着新人类联盟开出的条件，只用步行来度过这段路程。 “呱——呱——” 红色的大鸟飞上空间的最顶端，与罗天行遥遥相对，可是身形之大，直叫人为之侧目。 连大鸟伸开的双翅，少说有三丈宽大，翅膀每拍一下，其产生的震动气波，远比呼啸在空间的狂风还要剧烈。 罗天行却不为所动，明白了大鸟的意图，手掌一摊，“控氧”的圆圈瞬间缩成一颗小小的圆球，若即若离地围绕在他的身边。 罗天行一脸淡然，不论风吹得再强再猛，钢索左右晃动得再厉害，他依旧稳然地行走在钢索之上，小圆球则像个调皮的小孩，在他的周围飘来飘去。 “呱——呱——” 大鸟挑衅地发出叫声，它聪明地知道，只要不靠近罗天行，就不会像它的喽啰般，无缘无故地惨遭秒杀。 它高高飞行着，掀起烈风，射出颇具攻击力的羽毛。 羽毛射出后，光秃秃的地方便又立刻生长出新的羽毛，就好像是拥有源源不绝的弹药库，任它挥霍。 可是无论它怎么煽动翅膀，底下的小小猎物毫发无伤，还保持一定节奏的步调，在钢索上漫行。 即使是躲不掉的羽毛，只要小小猎物随便挥动一下手上的长刀，银光一闪，它射出的羽毛就会无力的掉落。 大鸟焦急了，想要咬断钢索，断掉小小猎物的活路，但它的主人又不准它这样做。 想要靠近攻击，但它警觉地发现：有什么令它感到害怕的东西，在小小猎物的身边打转！只要它一靠近到某个距离，那个可怕的东西，肯定就会像杀掉它的喽啰似的，迫不及待地杀掉它。 那个绕着小小猎物打转的可怕东西，带给它的恐惧感，仅输给它的主人而已。 透明小球轻轻碰触了罗天行的脸颊一下，那种缥缈轻柔的触感，使得罗天行淡漠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 “再坚持一下。”他轻笑道，不知是在安抚透明小球，或是在安抚自己。 透明小球在罗天行面前转了几圈，像在回应他，随后以极快速度划破狂风，在距离罗天行身边的一定范围内，以月球绕地球公转般，成圆弧状飞旋。 那种比狂风、比遽风更加迅猛的清响，在罗天行的耳边，萦绕不去。 走到第一条钢索的尽头，罗天行抬头一望，五十公尺，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在上方虎视眈眈，伺机干扰他的大鸟。 在钢索上，还能借脚下的钢索稳住下盘，当他跳纵时，便会丧失了稳住他身体的媒介，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把长刀当作标枪？ 这并不是个好主意，不单是因为在之后的游戏中，罗天行会没有称手的武器使用，更因为这把长刀，是科研组呕心沥血，初次成功粹炼出外星陨石中含有的特殊矿石，所制造出的武器。 而矿石的数量有限，要是再拿来打造一把长刀，即将新加入的那名队员，可能就无法拥有这种神兵利器了。 罗天行宁可自己辛苦一点，也要保住新队员的利益。 忽然，他状似闲逸地倒退两步，趁着大鸟搞不清他为何不进反退的意图时，毫无预兆的，如一道黑色闪电急速跃起，即使是心有准备的大鸟，也是猝不及防。 当大鸟制造出的烈风要撞上黑色闪电时，闪电于半空打了一个旋，长刀像切豆腐似地插入圆柱，藉着手上的长刀稳住身形后，脚轻轻地一勾，罗天行的身体靠着圆柱和长刀之利，轻巧地踏上了第二道钢索。 “呱呱呱呱！” 大鸟目露凶光，拼老命地挥动翅膀，烈风呼啸，羽翅飞击，却丝毫不对重新稳住身形的罗天行造成影响。 大鸟快要气疯了，它没想到小小猎物居然这么狡猾，害它丧失了一次击落他的好机会。 跟奸诈的人类比心机，显然大鸟还不够资格。 “这一招，只能用一次。”罗天行心想，大鸟是属于吃一次亏学一次乖的类型，有着不高却也不算低的智慧，同样的把戏，很难在它身上起到相同的作用。 第二道钢索的尽头，大鸟会更小心翼翼地与他周旋。 欲速则不达。接下来，比的是耐性了，罗天行对于自己的耐心，有足够的自信。 走到第二道钢索尽头，第三道钢索是衔接在下方一百公尺处。 罗天行将长刀当成钻子，在圆柱上刨出一个碗口大的小洞，左手攀住小洞，再刨出一个小洞，右手的长刀收回背上，左手使力一荡让右手抓住第二个小洞，再换成左手攀住，右手拔出长刀继续刨洞…… 说起来复杂，大鸟也看得头晕脑胀，但实际上，也不过才花了两分多钟，罗天行便踏上了第三道钢索。 倒数时间64：14：55.第一百七十八道、第一百七十九道、第一百八十道……罗天行依照着步调，缓慢而确实地度过每道钢索，上方的大鸟急躁得呱呱大叫，小小猎物逐渐靠近了第二道关卡的最后关头了。 主人交给它的第一个任务，大鸟不想以失败收场，使得主人对它失望。 “呱！” 这般，眼里暴出狠厉的凶光，大鸟翅膀收拢，呼啸一声，整个身体成为一直线，以尖锐的鸟嘴朝罗天行俯冲攻去！ 它心里侥幸地想着，或许凭着自己庞大的身体，在冲进那个可怕东西的攻击范围后，好歹也能冲撞到小小猎物，让他失去平衡，只要能达成主人交付给它的任务，死了也无所谓！ 小圆球猛地上下跳动了一下，霎时牵动气流，瞬间涨大，化成了原来的大圆球，如同张网等待猎物上门的蜘蛛。 碰！ 这声巨响，不是大鸟死后掉到地面的声音，也不是大鸟成功撞击到罗天行的声音，而是它冲撞到一面透出微微银光的气墙上，所发出的巨响。 这一撞让气墙浮现了扭曲的银色波纹，但波纹很快消失，恢复到那几乎看不出异状的透明气墙。 因吃痛而稍微掉落了一下，大鸟很快地重新拍动翅膀飞回上方，不解地歪了歪头颅。 “呱呱？” “红，你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一名穿着深蓝色皮革装的男子打发似地挥了挥手。 大鸟见状，随即气愤地挥动翅膀，射出羽毛，攻击阻碍它任务的男子。 主人交代的任务还没达成，它怎么可以离开？ 男子低声道：“畜生就是畜生，脑子没有几两重。”他避也不避，射向他的羽毛全都撞上了只差一线之隔的气墙。 男子语含威胁地说道：“我再说一次，没你的事情了，你要是不回去，留在这里妨碍我，我想S不会介意我干掉你。” “呱——呱——” 大鸟不甘心地回旋飞了几圈，最终还是无法忤逆男子的警告，灰溜溜地从底下飞走了。 它一离开，罩住罗天行的“控氧”又缩小成透明小球，这是为了节省罗天行持续发动“控氧”的体力。 男子所站的那道钢索，是第二关卡的最后一道钢索了，少掉大鸟在旁捣乱，罗天行一个跃身，跳上了男子所站的钢索。 罗天行礼貌地问道：“你的能力让我的下属吃了不少的苦，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能力名称吗？” 男子蓄着绿色的长发，几缕发丝轻飘飘地散落，他的五官深邃，看似是混血儿。 “罗队长，我的能力是‘领域’，可以隔绝一切的‘领域’，至于我的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杰克。” 罗天行点了点头，温和地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告知。” 杰克同样地回以一笑，只是他的眼中含着轻蔑。 双手一转，他动作俐落地挥舞手上的利器——那是一把比他整个人还高出两头的镰刀，状似西洋神话中，死神所用来收割生命的道具。 特别的是，这把镰刀的刀身羊脂凝白，不晓得是用什么材质制造的。 杰克勾勾手道：“打赢了我，你就通过第二关了。” 罗天行推了推眼镜，问道：“生死之斗？” 杰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那么拼，胜负之争。” 杰克反手拧动，镰刀迅不及眼地撩向罗天行的后脑，罗天行身体微微侧开，手腕一个略转，铿然一声，刀刃相撞。 抵着镰刀，罗天行微笑道：“你说的和你做的有很大的区别。” 突发偷袭的杰克轻轻一笑，不碱不淡地辩解道：“这么一点小事，我想威胁不到鼎鼎大名的罗队长吧，除非是我们联盟估错你的实力。” 语一没，杰克接连变换了几招，罗天行淡笑着，不慌不忙地跟着变换招式，遇招拆招，两人的武器在半空中相撞，激烈的短兵相接，星点火花飞溅四处。 即使镰刀的寒光迫上眉睫，罗天行仍是保持淡淡的笑容，手中长刀乍破一道优美的半弧形，看似缓慢，却又极快无比，有如蛟龙跃海，瞬间形势优劣一改，刀尖探向了杰克的喉头。 顺着直攻而来的刀锋，杰克连忙脚一蹬，身子险而又险地贴着刀尖往后旋空一翻。 罗天行眼尖地发现到，杰克的左手趁势结出了一个手势，前三指并拢，后两指弯曲，翕动着口型说出了一字——“凝！” 敏锐的直觉，使得罗天行能很快感受到危机的逼近，倏而将上身后移，只见他左耳旁的几根发丝被某种“东西”割断，风一吹，不见踪影。 杰克微喘着气，笑道：“能招揽到如夏宇这般实力恐怖的疯狂杀手，罗队长的实力果然也不差。” 反观罗天行，呼吸不乱，从容地问道：“是‘领域’？”语气中，已然有一大半的笃定。 杰克肩膀一震，有点讶异罗天行能这么简单地猜测到，点头说道：“没想到罗队长一点儿也不怀疑是我说谎，欺骗了你。” 罗天行笑道：“你的‘领域’，既然有隔绝一切的效果，那你会将它当成一种攻击方式，也是无可厚非。只是我非常惊讶你能如此得心应手地操控‘领域’，我想在超能能力开发的这方面，你一定费了不少的精神。” 杰克毫不讳言地答道：“没错，我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劳动，在肉体的开发上，远不如其他几个人，但是论起能力的操控，联盟里能胜过我的人，寥寥可数。” 他身子一纵，又做出同样的手势，踏上一块只有十来公分的正方形“领域”，看起来，就像是他悬浮站在空中一样。 杰克镰刀一挑，白色镰刀和白色空间有如融合成了一体，他居高临下，朝罗天行露出骄傲的笑容：“罗队长，我的‘领域’凝结出的都是立体状，所以如果你不小心没避开我的‘领域’，那么你的伤势，我想可能会相当的严重，请你多加小心了。” 罗天行的微笑不改：“看来，你占住了地利。” 这个空间的设计，完全是以配合杰克优势为主的设计。 杰克耸耸肩，毫不心虚地回道：“主办人的一方，难免比较吃香。” “关于这一点，我深表同意。” 遭遇杰克后，一直没有动作的透明小球突然一动，疾飞到罗天行的头顶，向外扩放出一道道细微的气波。 罗天行则是缓缓地平举起长刀，左手掌心慢慢擦过刀背，镜片后的黑色眼眸，流露出难以分辨的情绪。 第二章：小狗的悲惨生活 倒数时间60：59：30. “唉啊，一点点的红色都看不见，我被欺骗感情了呢……”夏宇优美的双眉拧紧，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进入红色门扉后，夏宇要过第一道关卡的条件，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俐落，那就是——要他等待到倒数时间迈入六十后，才能进入第二道关卡。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或者是说明显拖延时间的过关条件，夏宇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到只有一百公尺远的第二关门前，靠着门坐下来，从大衣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本口袋书，就地阅读了起来。 能让夏宇读得如此入迷的口袋书，其书名是《切割的美学》，再仔细一看，书名的左下角赫然写着“夏宇”两个大字。 他拿出了一支笔，不时地在口袋书上加注上几笔心得。读着写着，偶尔他俊美的脸上会浮现几抹，诡异得叫人胆寒生畏的阴森微笑。 就这样，一本两公分厚的口袋书，便让他磨掉了一天多的时间，等到倒数时间一迈入60：59：59，他立即啪地一声阖上书，将书收进口袋，慵懒地站了起来。 而第二关的门上，时间一到，门上也随之浮现了过关条件。 “亲爱的特防队员，我们恭喜你通过第一关的考验，如此枯燥乏味的等待，不知是否有让你心生不耐？ 可是你是幸运的。 这道门扉的关卡，是三道门扉中，最轻而易举、危险性也最低的关卡，不知你的心里，是否有好过了一点？ 接着，请让我们告诉你，关于第二道关卡的过关条件——请抓到第二关中唯一的一只小猫。 请注意，是生擒，并且你必须收服这只小猫，让这只小猫主动领路，带你前往第三道关卡，你便通过了第二关。 祝你成功过关。““无聊。” 夏宇噙着冷笑，黑色巨剑转出剑花，将那扇石门，切割成了无数颗长宽都刚好一公分的小方块。 绵延无垠的草原飘着薄薄的雾气，微风轻拂，别有一种朦胧美感。 夏宇可以嗅到属于草原特有的清香气息，迎面吹来的微风，轻柔得像是恋人的絮语，唰啦沙啦…… 夏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对他来说，这是个毫不美丽，甚至算是丑陋的地方。如果是开着一片鲜红的蔷薇，或是艳红的玫瑰花，在视觉上他还比较能接受。 “太朴素了，要衬托我华丽的切割技术，怎么能给我这么寒酸的地方？唉，他们一点都不懂得配合我的美学，真是叫我伤心啊……”夏宇摇头叹气，脸上却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夏宇似乎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很在意新人类联盟不了解他的美学观念。 “算了，也多亏你们啦，让我有机会和我最爱的人单独在一起，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呢，凭这一点，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们了。”他舔了舔上唇，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 让夏宇愿意参加这场游戏的代价，是罗天行得抽空陪他过上十招，加上上次欠他的五招，也就是十五招。 举起巨剑，夏宇在自己的左手背上，划出一条细细的切痕，伤口慢慢地渗出了一颗颗艳丽的血珠，夏宇微笑着将舌尖贴上伤口，一脸陶醉地来回舔舐。 “姓罗的，你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把我的一颗心磨得焦急难耐啊……什么时候我才看得到你狼狈地倒在我的脚下，柔顺的头发散乱着，流落的鲜血，辉映着濒临死亡的美丽肌肤，被我亲手切割成最出色的艺术品……” 夏宇仰起头，双手抱住自己，浑身颤动着，一种愉悦从大脑传来，他舒服得叹息了一声，闭着眼睛，全心全意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感受这种特殊不同，却带给他深刻体会的快感。 夏宇低垂着根根分明的睫毛，喃喃地说道：“姓罗的，我就是这么地爱着你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俊美醒目的五官扭曲，仰天疯狂大笑了数声后，才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脸孔。 他扭了扭脖子，笑道：“呵呵，好了，发泄够了，我也该准备当鬼，开始玩这场捉迷藏了……”他爱怜般地轻抚着巨剑，轻声说道：“去把那只可爱的小猫揪出来吧，记得，得温柔一点，可别吓坏了可爱的小东西。” 黑色巨剑的剑身抖动了一下，竟尔倏然飞起，在夏宇的头上飞转了两圈，迅疾如电地冲飞而出。 夏宇浮出嘲弄似的笑容，他的身形仿佛不动，飘忽之间，已洒然地轻掠而出，速度丝毫不劣于巨剑的飞快，他的每一个动作，仅留下一层朦胧不清的残像于风中。 草原上，四处都能看见群聚在一起的野狼，那些狼的体型异常高大，大概是普通狼的两倍大吧，但说来也奇怪，那些狼群一见夏宇的身影远远而来时，不扑反躲，皆争先恐后的退开，从它们野性的直觉中，知道这个人是它们惹不起的凶星。 要是有来不及躲开夏宇的狼群，无一例外都是瑟瑟发抖地趴在草地上，头抬也不敢抬。 夏宇也没兴趣逗弄它们，与其逗弄一群长着毛皮的丑东西，他比较喜欢去和小雏鸟玩，每次小雏鸟的表情总是变化得很快，非常的有趣，比京剧的变脸还来得精采，让他百看不厌。 敢情在夏宇的心里，“谢辰风”三个字，已经和好玩的玩具画上了等号。 倒数时间52：16：22. 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不久，夏宇看见的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河下鱼群绵绵，像是散开的枝叶，一群群地摆尾摇动。 “喵呜呜呜呜呜！” 夏宇接着看见的是一只小猫，正瞪着它面前的黑色巨剑，发出了愤怒和恐惧的叫声。 不管小猫想往哪个方向跑，黑色巨剑马上就阻断了它的去路，当它忍不住气愤地扬爪攻击黑色巨剑时，向来尖锐的爪子抓上黑色巨剑后，喀地应声断裂…… 对这种结果，小猫只能呆呆盯着自己残缺爪子的猫掌，心痛不已地舔了又舔，再也不敢拿自己的爪子和黑色巨剑比谁硬了。 “啊啊，还真是一只奇怪的东西……” 夏宇用两只手指，拎起正和黑色巨剑搏斗得不亦乐乎的小猫，不过巴掌大，白毛上有东一块西一块的黑色斑点，一身乳牛似的毛色。 小猫的脸乍看之下，有点像是人类的小孩子，有着尖尖翘翘的一对小耳朵，头大身小，毛茸茸又圆滚滚的，好像可以揉成一颗球。看在审美观正常的人眼里，都会觉得小猫很可爱。 可惜的是，夏宇的审美观，似是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差错。 “喵！喵！” 小猫拼命地挥动猫爪，对于这种反抗，夏宇只是轻轻地扬起一抹颇具诱惑性质的微笑。 小猫瞬间一顿，停止了反抗，怔怔地注视着夏宇的笑脸，一双漂亮的猫眼石眼睛睁得滚圆的，它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笑得这么漂亮。 小猫快要流下口水了，它好想蹭蹭这个人的脸，有这么好看笑容的人蹭起来，感觉也一定非常的舒服。 夏宇的视线余角，看到了泥地上有一只体积十公分不到，翻了白眼的死鱼，见状，花朵盛开似的笑容扬得更灿烂了，直要迷昏手上的小猫。 他伸手虚抓，在白光的照射下，能看见一条相当细长的黑色丝线，从他的掌心窜出，黑白相间，格外的分明。 下一刹那，河川中的两条鱼，宛如被一只无形大手给抓了起来，不住地扭动着身体。 小猫仰头嗅了嗅，视线从夏宇脸上转到两条鱼身上，它舔舔嘴，伸出猫爪子挥挥空中，无奈差了一个爪子的距离，怎么勾也勾不到鱼，两只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咬着猫掌可怜兮兮地望着夏宇。 “喵呜……” 对着这种是人都无法拒绝的可爱表情，出乎意外地，夏宇却是突然地将手一放开，小猫惨叫了一声，慌忙运用起猫的优势，身体一转，有惊无险地站在地上。 蓦地，巨剑的剑尖对上小猫的鼻子，看着闪动冷光的剑尖，小猫脚一发软，差点就没了力气。 夏宇笑得好温柔：“小东西，如果你乖乖带我去第三道关卡，这两条鱼就给你吃，不然我就把你连骨头绞成肉屑，洒到河里给鱼当饲料。” 剑尖挑起小猫的小头颅，夏宇的笑容是越来越迷人了，但在他飞扬的剑眉下，如同精致玻璃的漆黑眼瞳中，却突兀地射出慑人的血光。 “敢跟我耍花招的话，小东西，就算我会输了游戏也是无所谓哦，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 “凌迟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很有趣的处罚游戏呢，呵呵呵呵……话说回来，切割猫我还是第一次，呵呵，我就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吧，小东西，你该觉得荣幸了，这可是我宝贵的第一次啊……” 夏宇就像在对情人说话般，低声倾诉着：“我想想怎么处理你才好啊……对了、对了，得先拔掉你全身的毛，用拔的比用剃得还来得有快感，对吧？再把你四肢的筋给挑断…… “不不不，还是一条条的拉出来好了，这样深刻的画面，你才记得清楚。然后在你小小的身体上，一刀一刀，缓慢地切割、切割，再切割……虽然你的体型很小，但我想以我高超的技术，要让你熬个两三天，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想到有那么漂亮笑容的人，性格居然这么变态，小猫相当人性化的露出了汗颜的表情，它畏畏缩缩地倒退一步、两步……刚要转身逃跑，便给夏宇拎住了脖子。 夏宇扬起一抹看似无害的开朗笑容，说道：“小东西，你这是要带路，还是想要逃跑啊？” “喵、喵呜……”小猫讨好地叫了一声。 夏宇笑了笑，忽地将小猫倒转过来，抓着小猫的尾巴玩耍似地左右摇晃了起来，像成了钟摆，反抗不了夏宇的小猫，只能可怜地缩缩脖子，任着他晃来荡去。 晃得小猫眼花脑胀之时，夏宇轻轻地一抛，小猫给他晃到连本能都来不及反应了，碰地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 夏宇抬脚挑了挑小猫的肚皮，将它翻过来又滚过去，最后脚尖一踏，压住小猫的头颅。 “收服啊，有很多种，例如像姓罗的那一种，他啊，总是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做牛做马，上刀山下油锅，一条命为了他送掉也无所谓……很可惜呢，这一种太麻烦了，也不适合如此美丽的我…… “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切割更让人着迷的东西存在了。” 突然话题一转，他伸直十指，注视着自己形状姣好的双手，半眯起眼地笑道：“小东西，你看看，我的手很漂亮吧？这是一双为了追求极致的切割艺术而诞生的手哦，是神的恩赐，也是撒旦的礼物啊…… “小东西，你不觉得像我这样，拥有无与伦比切割技巧的人，直接展示我无双的技术，让人心怀恐惧、害怕、战栗、颤抖……然后伴随着身体，连心都臣服于我，就是最完美无缺的收服了吗？” 听着夏宇愉悦的自叙，小猫的小小身体却是不停地发抖，揣揣不安。 随着夏宇的一字一句，小猫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既张狂，却又阴冷得像是由地狱散发出的气息，直直地透入它的骨髓——那是一股挥之不去，令它打从心底畏惧的阴寒。 即使夏宇移开了对小猫的箍制，小猫还是全身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抖若筛糠，它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只剩下它的心，狂跳、狂跳、狂跳不止，带着深深敬畏的一双猫眼石，只敢看着地上，一眼都不敢瞥向夏宇。 夏宇带着高扬磁性的好听嗓音，柔声问道：“小东西，你是要我先切割一下你，还是现在就愿意臣服于我啊？” 震撼力十足的威胁！ 小猫忙不迭地拼命点头，它知道要是它胆敢拒绝夏宇，肯定会活得生不如死，要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能让它只剩下一颗脑袋，也能存活下来。 虽然小猫的四肢发颤，都快丧失了力气，不过它仍努力地移动身体，后肢弯曲，形成了坐下的动作，两只尖尖的耳朵垂下，小头颅望也不敢望地直看着地下，那是它代表屈服于夏宇的意思。 夏宇嘴角一勾，夸赞地笑道：“聪明的孩子，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嗯……就叫你小狗吧，这种和种族不协调的名字，才格外地让人有种突兀的美感，你说对不对啊，小狗？” 小猫……喔，不，是小狗自然不敢反对，夏宇高兴叫它什么就叫什么，尽管它的小脑袋，完全不能理解何谓突兀的美感。 两条活蹦乱跳的活鱼在小狗的眼前跳来跳去，小狗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瞪着两条鱼，却是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夏宇满意地笑道：“给你吃吧，吃饱了，你就乖乖带路，知道吗？” 小狗一脸欢喜，点头如捣蒜，登时一跳跳了起来，嘴一张，狼吞虎咽地吃着它奢想许久的食物。 夏宇一个反手，沉重的黑色巨剑消失在他的背后，好似从不存在，他往地上随便一坐，闭眼小寐。 一边喜孜孜地吃着活鱼，小狗一边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夏宇，它自出生以来，见到的人虽是有限，可是对于人类的美丑，它还是挺有概念的。 如果光看外表，小狗想，无论是男是女，很少有人不会迷上它的主人吧？ 时而是琢磨不透的邪美妖异，时而别有一番慵懒飘逸，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夏宇的身上完美地融合，相呼应和。 但如果进一步地考虑到夏宇的性格，那只有一句诗词足以形容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不一会儿，地上只剩下两具孤伶伶的鱼骨头，肚子填得饱饱的小狗，一双眼睛眯成弯弯的线条，舔舔猫爪，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胀得鼓鼓的肚皮。 “喵呜！” 小狗全身毛发竖起，吃痛地叫了一声，两只眼睛升起雾气，万分无辜地望着一脚踩在它敏感的尾巴上，那只靴子的主人。 夏宇浑然无视那只要是正常人，就禁受不起的可爱电波，尽其靴子所能的蹂躏着小狗，小狗乳牛的毛色，被他践踏成丑丑的灰色——因为夏宇特地将靴底沾满了泥巴。 小狗委屈地抽抽鼻子，根本搞不懂为什么夏宇要虐待它，干脆像只死鱼翻肚，认命地四肢一张，瘫在地上任夏宇肆意玩弄。 “你刚才像是被我强暴一样的表情，比较让我有玩弄的兴趣呢。唉，果然还是小雏鸟好啊，可爱又有情趣，懂得配合我，露出我喜欢的表情，让我兴奋啊……”夏宇移开脚，一脸索然无味地站了起来。 小狗刚想松口气，没想到下一瞬，夏宇脚下巧劲一施，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半空，扑通一声地掉进了河里。 小狗凄厉地叫着，它不会游泳，只好在河川里拼命的挣扎；河边上，夏宇却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新宠物的惨叫。 渐渐的，小狗的挣扎缓了下来，不再发出惨嚎，直到此时，夏宇才虚抓一把，将它抓上岸来。 夏宇拎起小狗甩了几下，甩干了水分，也几乎快甩掉了小狗的一条小命。 意识朦胧间，小狗好像看到了一对很有夫妻脸的猫，站在一条河的对岸，朝它缓缓地招手着…… “很好，洗得很干净。” 再一甩后，小狗便稳当当地坐在肩膀上，夏宇侧头看向了它，那双静谧的眼中掺杂了极度嗜血的渴望，看得它毛骨悚然，直打冷颤。 “乖乖小狗，告诉我去第三关的路吧……真希望是好玩的一关啊，我已经闷了太久、太久，就快要忍耐不下去，他们简直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啊…… “对了，差点忘记了，有天该找个时间，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何谓颠峰极致的美学呢。” 说着说着，夏宇的嘴唇轻轻一撩，露出一抹极为诡异的微笑。 “肌肉绽开时，所流出的鲜血是最美艳的花朵。人类濒死前的绝望哭嚎，是最美妙动听的音乐。而人体的剖面，则是最让我为之迷恋的景色。啊啊……小狗，你要学会欣赏啊，只有切割，才是真正的艺术，真正的美学。” “……”它已经连哀嚎的力气都不想浪费了。 由于命运的无情捉弄，而导致不幸遇到夏宇的这一天起，小狗只能无语问苍天，含着眼泪，正式展开它的悲惨生活。 第三章：迷宫 倒数时间41：34：27. 谢辰风微弯下身，双手支住两边膝盖，俯低着头，一吸一吐，努力地争取在短时间内，调整好呼吸的频率。 累积的疲倦，紧绷的神经，都快要到达极限了。 在缺水、缺食物的情况下，谢辰风先后面临了巨蛇的追杀、流沙的吞噬，以及躲藏在流沙下伺机攻击的怪物。 对于流沙的吸力，即使是一台大卡车，也一定能够轻而易举地吞噬，而造成这种强劲吸力的，很可能就是躲藏在流沙下的锹型虫。 谢辰风认为，新人类联盟，大概对于数大便是美的这一点格外钟情吧，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搞得轰轰烈烈，连制造出的生物也要做得超级大只，巨蛇是这样，锹型虫也是这样。 离开唯一的绿洲后，前进的路上到处都是流沙，一个不小心踏进去，一只全长两公尺有余，漆黑光亮的锹型虫，就会喀擦喀擦地磨动它长在最前头，一对突起极长并成拱状的锋利剪刀。 若非谢辰风只有一只脚踏进去，且抽身得够快，他的小腿不被收去当成纪念品才怪。 由于流沙就像是沙子汤一样，看起来是固体，实际上却是液体，谢辰风很难分辨他这一脚要踏上去的，究竟是实地，还是流沙？ 与巨蛇不同的是，锹型虫极有耐性，它们可以一直躲藏在流沙下，动也不动地慢慢等待猎物自动送上门来，要找出它们的踪迹，也相对的困难多了。 锹型虫也不像巨蛇傻傻笨笨的，一击不成，它们会立刻逃窜，另起根据地，或是和别的同伴同居在一起。 谢辰风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曾经看过一只攻击他的锹型虫，有被他的匕首划过的痕迹；也遇过在某处流沙中，竟有好几只锹型虫同时朝他群起而攻之，而其中某几只的伤痕，还让谢辰风挺熟悉的。 总之，有惊无险，虽然有挂彩，但并不严重，路途中令谢辰风较为难受的，是对水的渴望。 调整好呼吸，他吞了一口唾液，藉此湿润干渴的喉咙。 炙热的沙漠，让他理解到，平常随便任他浪费的水，是多么弥足珍贵。 谢辰风发誓，回去以后绝对不会再浪费任何一滴水了。 谢辰风现在的所在地，是一处殿堂。 殿堂由十三根的巨大柱子所支撑着，所有的建筑都是用超合金做为材料，殿内的一梁一柱还是经过了细心雕琢，可以说是美轮美奂到了极点，鬼斧神工，谢辰风觉得唯一的缺点，就是颜色太过单调了。 殿堂总共有七道通口，每一道通口都能连接到第三道关卡，也就是最后一关，只是通道的出口位置不同。 据谢辰风所看到的“告示”，最后一关，极有可能是迷宫的关卡。 所以一开始选择的通口便很重要了，但凭的也是运气。 谢辰风用眼睛逐个地将七道通口看过一遍，接着他抓了抓头，一脸的困扰。 他知道自己一向不是个好运的人，在国中的青涩时代，有一次他心血来潮，搜集了将近两百五十张的发票，却连个安慰奖都没有中过，那时他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 两百五十张啊，这收集起来可不是什么小工程，结果竟是如此惨不忍睹，能让他不难过吗？ “……拼了，胜负偶而也要靠运气！” 谢辰风握紧拳头，颇具气势地喊着——突然，他猛地蹲下身子，把匕首的刀尖按在地上，食指顶着柄部尾端，脸部的表情严肃又正经地数着：“一、二、三、放！” 看向柄部尾端倒落的方向，谢辰风捡起匕首，走入了匕首指向的通口。 一进入迷宫，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白色夹杂银色的单调色彩，这种颜色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有点刺目，迷宫的路线是呈十字路口的样式，通道则是大约能容纳两个人的宽度。 谢辰风曾经听人说过，走迷宫时，可以沿着左边的墙壁来走，这似乎是关系到心理还是什么惯性作用，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谢辰风决定沿左边的墙壁前进，死马当活马医了。 “嗯……不晓得这座迷宫有多大？要是和沙漠一样大的话，要过关就很有难度，得求神保佑了。” 谢辰风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前途难测，可是为了得到谢辛的消息，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喀咚。” “喀咚？” 谢辰风眨了眨眼，疑惑地往地下一看——为什么他踏到的这块地方，会陷进地面？ “隆隆隆隆……” 谢辰风抬头一看，下意识地吐出了一字：“靠！” 一颗占据整条通道的大圆球，以石破天惊之势，朝谢辰风“滚滚”而来！ 目测来看，那颗圆球的重量起码有一吨以上，制成的材质似乎也是超合金，以谢辰风目前的实力，想要帅气地一拳打碎圆球，再很吊地站在圆球的碎片中，仰天哈哈大笑，可比拟不可能的任务了。 因此，谢辰风毫不迟疑，一个转身抬脚就跑！ 东跑西跑，左拐右弯，大圆球却活像是跟谢辰风卯上了，他跑到哪里，大圆球就滚到哪里，速度仅慢了他两秒钟，甩都甩不掉。 和大圆球奋斗了将近一个小时，在一个拐弯处，大圆球终于大发慈悲，往别的方向滚走了。 谢辰风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拨了拨微微汗湿的头发，暗骂道：“他妈的，我都快累垮了，也快渴死了，还给我来这招……” 伸手摸摸嘴唇，因缺水的关系，嘴唇上的裂痕有增多的趋势，他滚动了一下喉咙，也是干涩得直发痛。 好难过，可是直到现在，谢辰风仍然没有产生放弃的念头。 “只要能够找到大哥，再难过再痛苦也是值得的。”想到这里，谢辰风咬了咬牙，再度重新站起。 这一次，谢辰风不敢大意，拾回在流沙中的警戒，边观察着地面，边小心翼翼地踏出每一步。 倒数时间33：33：07.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显示的时间让谢辰风有点焦急，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了，他还是兜不出这座迷宫。 更惨的是，这几个小时来，即使在走过的地方做了记号，改走没走过的地方，转来转去，还是转回了做过记号的地方，不然就是前无去路，死路一条。 谢辰风曾经一度想干脆打破墙壁穿过去算了，但一想起游戏规则，那举起的拳头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 他自嘲地想，这证明了自己还是有理智的，不至于会为了一时的感情，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果然还是只有这个办法了……唉，继续贯彻胜负偶而也是要靠运气的真理吧。” 又一次地绕回原处后，谢辰风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拿出了他的秘密武器——匕首。 只要是遇到十字路口，或是没做过记号的通道有两个以上，谢辰风就拿匕首当探测器。 说来也神奇，靠着匕首的指路，走回原处，或是走到死路的机率都大大地降低了。 但相对地，谢辰风撞上陷阱的机率却大大地攀升，好几次都是千钧一发，有惊无险地避开。 最让谢辰风心惊胆跳的，是一道雷射从他的耳边下方，险险地擦了过去，当时谢辰风只能呆愣原地，感觉到死神和他擦肩而过。 让他逃脱一死的不是他的好运，而是一名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她自称为乔安娜。 那时，乔安娜出现在他对面的路口上，焦急地向他大喊：“不要动！” 因为这一声，谢辰风才免于被死神请去喝咖啡的厄运。 谢辰风那时候几乎看快傻了眼，以为自己睁着眼睛做白日梦，他没想到除了他们以外，这座迷宫还会有别人进来，还是一个漂亮女人。 严格说起来，乔安娜算是谢辰风见过的女性中，第二个真的称得上是漂亮的女人了，第一个则是防卫组的组长叶心蓉。 可是，她们两人的美是全然不同的，如果说叶心蓉是孤岭上的冷艳玫瑰，那么乔安娜就是池里的芙蓉，清美娇俏。 乔安娜的一双美目，如同秋水横波，樱唇泛着水水嫩嫩的光泽，有着白里透红的肌肤，有点小卷的蓝色秀发披在身后，身材虽是娇小，却玲珑有致。 漂亮的乔安娜说，她是新人类联盟的超能者，曾经是。 谢辰风一脸的讶异：“你的意思是说，你脱离了新人类联盟？” 乔安娜轻轻地点了点头，有点哽咽地说道：“对，我本来不想加入的，可是他们抓了我唯一的弟弟，我如果不加入他们，我弟弟就……” “你弟弟在他们手上？那你还——” 乔安娜纤细的肩膀一震，露出了哀凄的笑容。 “他死了，是自杀……他不愿意我当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不要我活得那么痛苦……” 乔安娜捂住了脸，泪水却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我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明明只差那一点点，我就能救下他了……” “那个、你别哭啊……”谢辰风乱了手脚。 “对不起，我不想哭的……”乔安娜用手指擦去了泪水。 “不不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啦，真的没有……” 看着谢辰风手忙脚乱安慰她的样子，乔安娜不由得破涕为笑，看她笑了，纵然是给人做小丑，谢辰风也认了。 “我一直在等一个可以为我弟弟复仇的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这是我从联盟里偷出的迷宫设计图，我还在想到底该怎么交给你们，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能在这里遇见你。” 乔安娜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摊平有十六开大的图纸。 设计图上，记载着详细的路线和陷阱位置，乔安娜指着某一点说道：“我们现在是在这里，距离出口还有一大段的路程，但是有这张设计图在的话，我想你们便能够在时限内通过的。” 谢辰风松了一口气，笑道：“好理加在，这座迷宫复杂得要死，没有这张图的话，要过关很难。”他看着乔安娜颔首道：“谢谢你。” 乔安娜轻轻地摇头说道：“不，有很大一部分，我也是为了自己。这张图就给你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分两路进行，我去救出你们的同伴。” “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吗？” 乔安娜说道：“打听过，是个警备森严的地方，我担心会失败，才转而去偷出设计图。”她笑了笑，说道：“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即使我失败，你们能成功就好了。” 谢辰风担心地说道：“其实不用这样的，只要过关，他们不是答应就会释放俘虏了吗？” 乔安娜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他们会有这么好心。新人类联盟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虽然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安排这次的游戏，但是在这场游戏的背后，一定隐藏了什么。” 顿了一顿，她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的行动会连累你们，这是我自己出于私心报复联盟的行动，不关你们的事，他们追究起来，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谢辰风忙道：“不是，我不是怕你连累我们，是怕你有危险……” “我不怕危险，更不怕死，我只怕我会死得毫无价值。”乔安娜的一双美眸中，绽放着坚毅不悔的神采，她看着谢辰风，说道：“请你们一定要瓦解这个组织，目前世界上除了你们特防局，没有足以和他们匹敌的对手了。” 谢辰风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发誓般地郑重说道：“请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消灭他们的野心。” “……谢谢。”乔安娜握起他的手，抵在自己光滑圆润的小额上，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真的很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明明是乔安娜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却阻止不了她前往危险的地方……是因为无法动摇她的决心，或是因为比起她，自己比较重视李大哥跟卢大哥的安全，所以才不阻止她呢？ 谢辰风内心自责着自己，而更令他觉得难堪的是他现在心里想的，居然是希望从乔安娜的嘴里，探查到关于大哥的消息。 退了一步，乔安娜说道：“好了，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你也去吧，时间不多了。” 回过神来，谢辰风看了看表，倒数时间已经显示到26：52：44了。 谢辰风赶紧点头说道：“你还记得怎么出去吗？” 乔安娜笑了笑，说道：“嗯，没问题，我背下了那张图，沿途也留下了记号，不用担心我。” 闻此，谢辰风就放心多了，临走前再一次地叮咛她要小心，这才匆匆转身离去。 乔安娜挥着手，目送着谢辰风逐渐远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为止。 然后，她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咯咯咯咯……好可爱啊，小王子殿下好天真又好可爱，难怪谢大哥哥会那么放心不下他，真是令人家好嫉妒呢……” 乔安娜嘟起嘴，埋怨地说道：“人家也好喜欢谢大哥哥啊，对弟弟那么温柔，要是能分一点点给人家，死了也甘心……可是S更好啊，不会摆脸色给人家看，说起来人家应该是要喜欢S多一点才对，但人家又放不下冷淡又有个性的谢大哥哥……” 她裹起小拳敲敲自己的脑袋，吐吐小舌说道：“我好花心啊，不过算了，反正无论是哪一个，都欠人家人情了，仗着这份人情，我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应该多少比其他人重要多了吧，感情可以以后慢慢培养嘛，咯咯。” 乔安娜边往回走，边时不时地垫起脚转着圈圈，哼着轻快的小调。 “S啊S，人家很认真的演完第一场戏啰，咯咯，再来是第二场戏，好忙啊……S，人家为你做了这么多，等事情完了，可得好好犒赏人家呢……” 海华睁开了眼，只觉胸口一郁，嘴一张，立刻咳出了一口鲜血。 “海华，还好吗？”S在海华的背后，宽大的手掌以恰好的力道，顺着他的背心。 尽管胸中气血翻腾，海华仍强撑着露出微笑，说道：“我还好，只是操纵的距离过远，能力使用过度罢了，休息一下就不碍事了。” S掏出一条白色手帕，递给了海华，语气夹杂着无奈和担忧。 “别逞强了，能力使用过度，非常容易伤害身体，这次回去后，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嗯……S哥，你人真好。” S苦笑道：“是你太容易满足了。” 海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才没有，我很贪心的……S哥，这条手帕，等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S无所谓地笑道：“不就是一条手帕，不用特地洗了，丢掉也无所谓。” “哦……”口里虽是这样应承着，但海华还是把手帕慎重地放进他胸前的口袋。 注意到海华私下的举动，S眼中急速地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地隐没。 海华问道：“S哥，Q进行的顺利吗？” S回答：“你把谢辰风引导至指定地点后，Q出现的时机拿得很好，她的演技的确让人赞叹。” S笑了笑，接着说道：“辰风他是那种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更好的个性，要得到他的信任相当容易，接下来的事能不能成功，就看Q和那个人了。” 海华哼了一声，语带不满地说道：“那个谢辰风也太好骗了，就不会想说Q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吗？” S宠溺地揉了揉海华的头发，笑道：“那种情形再加上Q的演技，能不上当的很少，换成是你，也很难不受骗吧。” 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海华含着怒气反驳道：“我才不会上当！除了S哥和Z主上，我不会再信任别人了！” “好、好，对不起，是我太小看你了。” 安抚地说了几句，S把海华的头发揉到变成一团鸟窝后，才满意地收回手，海华虽然叨念了几句，但表情也没什么不快，反而浮现小孩子似的得意之状，随手理了几下，便将头发拨回整齐了。 看海华的脸色好多了以后，S双手负在身后，状似闲然地踱步走到崖边。 “疯狂杀手、永远不倒的盾牌啊……” “S哥？” S回头，淡然一笑：“没事，我只是在感叹这两个人的实力之强……尤其是夏宇，他的能力非常特殊，窥视了这么久，我还是无法判断他的超能能力。 “派出实验的失败品去拖延他，并且借此判断他所隐藏的能力，的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也能避免无谓的牺牲。错误的判断，一次就够了。” S所说的错误判断，指的是那次，在台南派出三名超能者伏击夏宇的事情。 “只是我没想到夏宇的能力，可以如此轻易的就找到失败品……在他发挥那种奇特的能力时，我想窥视他的内心，可是丝毫找不到空隙，他的直觉相当灵敏，明明发现了我的窥视，却将情绪波动控制得很好……疯狂杀手不只疯狂，就连心机，也是深沉得不见底啊。” 说到这里，S微微停顿，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但我能肯定，那把黑剑的确是从他的体内生成出来的，可是黑剑本身又好像具备了某些特殊能力，才能带领他找到那只小猫。” 海华乍听之下惊愕不已，不是因为夏宇特殊的超能能力，而是S居然持续发动能力到现在，还看不出一点疲态，实力之强，未免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海华不禁看向S的左眼，这时才发现到，S的眼瞳闪烁着奇异的色彩，那是任何词藻都形容不出颜色的色彩。 S挑挑眉，抬手敲了一下海华的额头，笑道：“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着我？” 海华的眼中满是敬佩：“S哥……你好厉害，你发动‘真实的左眼’有多久了？” S眉眼间带着笑意，说道：“从罗天行和杰克对上时，我就发动了，不过累的时候，我也会休息。” 海华感叹地想道：“那还是很厉害啊……不晓得什么时候，我才能和S哥一样强？”他的心里更是佩服S了。 “S哥，杰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S向海华分析道：“罗天行不愧为特防队最强而有力的支柱，对于能力的运用，不比杰克差，在肉体的开发度上，却明显地比杰克强上不只一倍，要不是靠着地利，杰克早就败下阵了。” 海华愕然道：“罗天行那个老家伙有那么厉害？” 听到海华对罗天行的称呼，S不由得失笑道：“你也把他叫得太老了一点吧。” 海华撇过头冷哼道：“大了我一轮不止，不是老家伙是什么。” S无奈地笑着说：“你高兴就好。”他接着说道：“罗天行的实力之强，叫人不得不惊叹，那是凭着自己的一双拳头打出来的实力。” S慨然道：“要和他硬拼，我也没有把握绝对能赢他，不晓得他以前到底经历了多少的战斗，才能到达如此的境界。” 海华心中一震，暗自握紧了拳头，心想：“罗天行那个老家伙，竟然能让S哥这么重视……要是我能打败他，S哥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了吧？我不会比谢辰风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差，我比他强，比他还强！我一定要向S哥证明这一点！” 丝毫没注意到海华思绪的波涛起伏，S迳自说道：“不过，只要能窥视到他的内心，想找出他的弱点，就不是难事了。”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海华迫切地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S摇头道：“目前还找不到……如果罗天行的心理戒备松懈下来，或许就能窥视到他的弱点。”语末，S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句：“……所以，我在等。” “等什么？”海华不解地望着他。 S一派自若又自信地笑道：“等罗天行打败杰克的那一瞬间。” 海华先是一顿，随后恍然大悟，两边的嘴角各浮出一个小酒窝，露出了然的微笑。 第四章：真实的左眼 倒数时间25：37：10.此时，罗天行和杰克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阶段。 杰克脚尖一个打旋，纵掠向前，手腕向上转动镰刀，刀影连绵，幻出的虚影飞舞，犹如一条长龙冲霄而起，无情地向罗天行撞去！ 与杰克迅捷多变，看得人目不暇给、眼花撩乱的招式不同，罗天行的刀势锋芒内敛，简单俐落，看来看去就是横劈直砍的那几招，可其中蕴含的细微变化，却是拙朴中又带层出不穷，以不变应万变。 伴随两人间的打斗所激起的旋风，吞噬了肆虐的狂风，呼啸地弥漫盘旋于两人的周围。 罗天行眼凝心静，举手投足皆是从容自若，在杰克那教人难以喘息的攻势下，手腕一个翻飞，挥动了他的长刀。 铿然激鸣！随着两把武器的撞击，星点般的火星油然激起，为这个白色空间，添饰上了微小却又醒目的闪亮光点。 杰克冷笑一声，手势一结，瞬然移动到凝出的“领域”，从罗天行视线的死角，快如闪电地挥出光芒凝练的镰刀，朝着他的太阳穴砍去。 罗天行早有防备，淡然的眼神不变，视线移也不移，长刀一颤，便转到了身后，硬是阻挡住镰刀的推进。 只见两人的距离不过半尺不到，彼此的武器相触对抵，局面僵持不下，镰刀不退，长刀不进。 “罗队长，好快的反应。” “你也是。”罗天行浅浅一笑。 “如果你能加入我们联盟，对于我们梦想的实现，更是一大助力，如虎添翼。” 对于杰克的招揽，罗天行宠辱不惊，只是不急不缓地笑道：“如果你能加入特防局，对于社会，我想会更有贡献。” 杰克不屑地嘲讽道：“当政府的走狗吗？” 罗天行温和的微笑不变，说道：“像超能者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类，获取平定幸福的生活所存在的，只要能做到如此，我很愿意当政府的狗。” 杰克嗤嗤地冷笑，说道：“好伟大的情操啊，罗队长，你是聪明呢，还是天真？你所希望的，永远不会有这一天到来，旧人类是劣根性的生物，他们贪婪、无知、愚蠢得可笑，这样的下贱生物，值得为他们贡献吗？” 杰克握住镰刀的双手更是用力，却无法撼动罗天行的长刀分毫。 “你也曾经是你口中的旧人类。” 杰克轻蔑似地冷哼一声，狠狠瞪着罗天行说道：“不是了，进化成功后，我们超能者便不再是那种下贱生物，旧人类已经丧失了神的眷顾，神所宠爱的，是我们超能者，世界该由我们超能者来统治。” 罗天行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道：“你口中的神，指的是你们自己的欲望，人类的灭绝与否，不是由超能者来决定，超能者也没有资格决定。” 微顿一下，他叹息道：“超能者其实也不过是机率问题下，所产生的变种人类，与神的宠爱扯不上关联。” 杰克怒忿道：“说到底，罗队长就是站在弱小的旧人类那一边，执意要和我们作对吧？” “很抱歉，我不是和你们作对，只是站在我觉得正确的一方。” “你所选择的是正确的？很好！”杰克不可抑制地愤怒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我们无话可说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杰克撤回镰刀，卷土重来，再起攻势，这一回的攻击比之先前更为狂暴，镰刀的光影上下晃动，凌厉多变，招招皆是挑向罗天行最难防守之处。 然而，在这般风起云涌的攻击下，罗天行仅仅是以慢打快，以攻对攻，长刀自在的挥洒交织，接二连三地触击在镰刀之上，每一相接，长刀隐含的力道引得镰刀轻颤。 杰克心知单纯力量拼斗的话，自己万万不是罗天行的对手，可是自己的优势并不在于肉体的力量！ 无视过度使用能力可能会造成的反冲，杰克左右开弓，一手操纵镰刀，另一手结势连喝道：“凝！凝！凝！凝！凝！” 虽不像杰克能自如移动，但罗天行不为立足点所困，敏锐的直觉催动到极限！ 身形一晃，他侧头躲过镰刀，脚下灵动飘忽地避开杰克所凝出的四道“领域”，但第五道“领域”因为闪躲不及，被硬生生切去了左腿外侧的一块血肉。 伤口不大，却深可见骨，冒出了汩汩浓稠的鲜血，登时罗天行左边的身子一沉，但很快地重新恢复平稳。 反观杰克，尽管成功对罗天行造成伤害，可是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在虚空中晃了一晃，仿佛随时会跌倒。 他的胸口一紧，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呼吸都感到痛苦，膝盖使不上力，脚快不听使唤了。杰克现在的两脚，就有如芦苇一样虚弱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杰克感到昏沉晕眩，就算是过度使用能力，身体也不该是产生这种反应。 脑中灵光一现，他望向罗天行，一脸惊骇。 “控、控氧……” 罗天行神情平静，宛如毫无所觉大腿的伤口痛楚，缓缓点头道：“的确是‘控氧’，我操作了空气中的氧气浓度，原本以你的实力看来，至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效果，可是你太心急了。” 杰克停止呼吸，避免再吸入氧气。 从一开始战斗时，他便很小心地收敛住身体内部的气机，只要不被罗天行的“控氧”侵入身体抽走氧气，就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更何况，即使范围内的氧气都被抽光了，他还是能借“领域”到“控氧”的作用范围外吸取氧气，所以，杰克心想两人的能力在这样的条件下，自己的胜算会比罗天行来得大。 但打从战斗初始，杰克便没感觉呼吸困难，罗天行也没试图侵入他的体内抽走氧气，因此杰克松懈了，还以为罗天行心知肚明“控氧”的作用不大，就干脆放弃不用，节省精神和体力，专心和他对拼。 没想到，罗天行的“控氧”，居然还包括了操作氧气浓度！ 杰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临出发前，S曾经莫名其妙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笑地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委屈你了。” 他满头雾水，不明白为何S要跟他说对不起，但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S的意思了。 S早知道罗天行的“控氧”，并非能任意抽取氧气尔尔，只是罗天行最常使用的就是抽取氧气这一招，间接造成了大多数人对“控氧”的误解，包括杰克自己。 而S明知如此，偏偏不澄清这项美丽的误会，任由他来捅马蜂窝……想到这里，杰克终于真正了悟S的用意了。 他在心中无奈苦笑。 S不愧是S，居然连同伴都算计进去了…… 之所以特地安排他来当第二关的镇守人，S并不是希望他能打赢罗天行，而是要藉由他，来窥视罗天行的内心。 要骗过敌人，首先得骗过同伴，让他不留余地，全力以赴和罗天行打斗后，再告以失败。因激烈战斗的结束，胜利者的情绪多少会出现短暂的松懈——S要的就是这一刻。 虽然他挺气愤S瞒着他的作为，不过也是自己不好，明明Ken的调查书都已经写上了“能将氧气操纵自如”这几个大字，他却还傻傻地固执己见——S坑他坑得一点都不冤啊！ 既然戏要做，就得做完全套，杰克自认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更何况停止呼吸再加上氧气中毒，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杰克脸色铁青，佯装愤怒地怒喝一声，飞身扑去，镰刀的攻势刹那间如狂风骤雨，水银泻地向罗天行猛击了过去。 白色镰刀的光影，蓦然化做片片的雪花，静静地融入了纯白的世界，纯洁静谧的白色下，暗涛汹涌，蕴藏了无止尽的危机。 罗天行先以重心移动，上身一次又一次地擦过镰刀锋锐的刀刃，然后随着镰刀的攻势转换，他的脚尖轻点钢索，身子朝后微退，随即又趋步向前，长刀在手上一转，弧形的刀光，一寸寸地冲破了镰刀的攻势。 看穿杰克此时后继无力，罗天行长刀一转，点开镰刀，看准两人的距离够近，身体蓦地一沉，从杰克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他凭空消失一般，只有长刀持续地和镰刀对击着。 罗天行起身转体回击，竟能从那样低的姿势下，动作流畅地轰出一拳！ 杰克再一次地讶异，罗天行居然舍长刀不用，不，是将长刀当成诱饵，引开他的注意力！ 罗天行的一记左拳，从刁钻的角度，直接结结实实地轰中他的耳朵根部，罗天行之所以打击那里，是为了让他的身体无法动弹，造成行动上的迟缓！ 不容对手喘息，罗天行再次轰击，手腕几乎弯曲成九十度，善用了手腕和肩膀的回转力，击出像是由杰克侧面击出的勾拳！ 虽然杰克的身躯剧烈地颤晃着，但他的意识仍维持清醒，看见了罗天行的长刀如索命阎罗向他直扑而来，再有职业操守，杰克也不想把命搭在这里，虚浮的脚步往钢索外偏了一偏，直直地掉落了下去——看着杰克掉落的身影，被一团巨大的红影接住，直到最后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罗天行才放下悬在心上的石头，慢慢地度过钢索，推开镶在白色墙壁内的门扉。 走进通道后，这时，一滴冷汗从罗天行的额际滑下，他有点无力，沿着墙壁缓缓坐下。 经历不眠不休的激烈打斗，再加上长时间的催发能力，强如罗天行也感到了浓浓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和身体。 罗天行撕下大衣左边的袖子，在大腿上绕了一圈后绑住，简单地做了个应急处理。 透明小球飞到罗天行的眼前，他摊开了手，透明小球便乖巧地飞到他的手上。 “辛苦了。”罗天行露出了宛如连光线都可以透过似的和煦笑容。 哧地一声，透明小球消散于空气之中。 不晓得小风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 罗天行唯一担心的就是谢辰风了，他的实力是三人之中最弱的，虽然他的进境很快，更是属于在战斗中成长的类型，可是如果对手太强大，例如是杰克这一类的等级，谢辰风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的危险。 罗天行也只能担心，三道门扉将他们三个人分隔开来，他和夏宇再强，也是远水就不了近火，帮助不了谢辰风。 “如果能在最后一道关卡遇上小风，也许可以适时地给予他援手。” 担心着谢辰风的情况，罗天行略作休息后，便站了起来，毫不犹疑地往最后一道关卡迈进。 另一方面。 谢辰风收敛着呼吸。 拿着迷宫的设计图，他很轻易地避过了迷宫中隐藏的各种陷阱，朝迷宫的出口前去。 谢辰风的心里其实有点惶恐，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边打电玩，一边参照着攻略，算是作弊了。 不过这场游戏不是普通的游戏，它关系着许多人类的安全、李岚和卢华的性命，以及谢辛的线索——作弊就作弊吧，反正是他们先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况且，他小子也算是作弊老手了，每次期中期末考时，他总是花招百出，尽其所能地作弊，没有一次给监考老师抓包过。 谢辰风如此地催眠自己，作弊有理，作弊万岁，人生以作弊为目的。 对照着设计图，谢辰风游走在通道缠绕却又相通的迷宫之中，终于来到了迷宫的终点。 又是一道门扉，一道蓝色的门扉。 谢辰风吞吞口水，兴奋中夹带着不安的复杂心情，推开那代表结束的蓝色门扉，一脚踏了进去。 是一间小房间，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装潢，就只摆了一张翡翠似的绿色桌子。 谢辰风走进一看，桌上放了一个卡通版阿寻的陶瓷玩偶，小阿寻双手拿着“You win”的牌子。 看到拼死拼活要拿到的过关证明是这样一个东西，谢辰风哭笑不得啊，视线接着一转，他发现小阿寻的底下压了一纸信封——是大哥的线索！ 谢辰风心情激动，他不禁颤抖着手，患得患失地打开了那纸信封。 “那等人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这也不足为怪，因为连撒旦也装作光明的天使。”〈注一〉“什么意思……” 这是谢辛的笔迹。 和谢辛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笔迹，谢辰风有把握绝对不会认错。 纸条上的字迹写得相当凌乱，像是匆忙之中所写下的，可是无可否认，这的确是谢辛的笔迹。 谢辰风思索着，这张纸条，不像是新人类联盟原先答应给他的线索，反倒像是大哥趁着新人类联盟不注意时，偷天换日所换下的。 是警讯！ 大哥是想要试着警告他什么，但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大哥没办法很直白的表示，只能透过这种迂回的方式告诉他。 从这张纸条，谢辰风知道谢辛现在是在新人类联盟，而能偷偷地调换掉线索，代表了他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而谢辛可能出于某种苦衷，还不想让谢辰风找到他，但又担心着谢辰风，故才会留下这张警讯。 虽然过往的回忆，如同附骨之蛆，如影随形，自己只能孤独的忍受这份痛楚，始终逃不出那天的梦魇——可是这样就够了。 谢辰风握紧手上的纸条，眼眶差点飙出了泪水，知道谢辛还关心着他，这样就够了。 “谁！” 谢辰风猛然一回头，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是错觉吗？谢辰风皱起了眉头，不是错觉，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虽然那种感觉一消而逝，但他能肯定，刚刚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这里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谢辰风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放入信封后收起，再捧起小阿寻的陶瓷玩偶，左右张望，想要找寻出口，如果要他从蓝色门出去，再闯过迷宫、沙漠，才算完全过关，那简直和要他的小命没两样。 很遗憾的，找了半天，谢辰风却没找到其他的出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正打算绕原路出去时，忽然发现小阿寻玩偶的底部别有玄机。 “请按过关钮→○” 看到这几个写得扭扭歪歪，比幼稚园小孩还写得不如的字体。 过关钮的位置更是尴尬，是在小阿寻屁股中间下方的细缝，更贴切一点来说，可以说是可爱小菊花的位置，谢辰风顿时无力了。 “还过关钮咧……” 虽然这么丑的字有强暴视觉之虞，这么尴尬的位置有强迫猥亵之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辰风只能乖乖依照着指示，按下那颗豆点般大的过关钮。 小阿寻玩偶立时发出了暧昧的喘息声。 “嗯……不要啦……啊、啊……你好猛喔……太强了、太厉害了……” “……” 谢辰风额头布满黑线，很难想像那个阿寻，怎么能装出这种媚到刺耳的“叫床声”，或是用怎样的表情叫出来的…… 正在既感叹又佩服新人类联盟的创意，和阿寻堪称伟大壮烈的牺牲时，他脚底下的地板，猛地强烈晃动跳跃了起来！ 月色的光华，绽放在深沉的黑夜中，冷风是吹得让人直想打颤的冰冷，但崖边的两人对于这样的寒冷，毫不为所动，白天、黑夜，他们站在这里，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叹息一声，S一双阴郁得冷然无波的眼瞳，左眼闪耀着妖异的流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醒目，他微微地垂下了头，发出几不可闻的轻笑。 “看见了……” 海华一听，面露喜色地问道：“S哥，你看见罗天行的弱点了？” S转换了眼光，海华触见S眼光时重重地一顿，那眼中越发的自信，磁石一样地吸引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移动眼睛。 “与其说是弱点，不如说是他的罪愆……即使旁人都谅解了，他依然无法原谅他自己的罪恶……” 海华讪讪地问道：“是……是什么罪恶？” S扬起一抹潇洒迷人的微笑。 “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等时机到来，该告诉你时，我会告诉你。要对付罗天行，你的能力可是很重要的一环。” 海华学着小梅的绝招，拉着S的手臂摇晃，哀求地说道：“S哥，别这么小气啦，反正都要告诉我的。” “不行，太早告诉你，我怕你会自己跑去对付罗天行，那可是会坏了Z的计划。”S带着宠溺的笑容，但嘴上仍是不松一分，他揉揉海华的头发，说道：“别担心，诛杀罗天行是必行的一步，你不用太心急。” 海华不太甘愿地点头道：“既然S哥都这样说了，我等就是了。” S含笑夸奖道：“乖孩子。” “我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了，而且S哥你才大我几岁啊，哪有资格把我当小孩？”语气虽是抱怨，可海华的表情，却像只享受主人抚摸的大狗似地满足。 S欣慰地笑道：“是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也长高了，也许过不久就会长得比我还高了，可是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你总像个小孩，要人照顾。” 海华不服气地说道：“S哥你等着瞧，以后就换我保护你、照顾你了！” “好，我等着。”蓦地，S的笑意一敛，眺望着游戏场的眼神有着凝重。 “S哥？” S凛然说道：“去通知阿寻，该准备收场了，还有，告诉他，谢辛在原本要给辰风的线索上动了手脚，那个人可能会有曝光的危机。要他转达Q，尽快和那个人偷出我们要的东西。” “谢辛？”海华紧接着皱眉道：“我了解了，我立刻联络阿寻。” 侧身一转，S整个人背过海华，状似专心地观察游戏场内的状况，表情却是瞬然冷凝了下来，那冰冷的眼神，比冬日还来得冷冽。 谢辛，你真是个不懂得死心的家伙，你以为会有人知道吗？ 我敢保证，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为止，都不会有人知道的，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所有的人，只要是我想欺骗的人，全都会活在我为他们所精心编织的谎言中。 S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 “S哥，”中断通讯的海华沉下了脸，说道：“有状况。” “状况？” 海华沉声道：“小梅发现，一个小时前，有一辆卡车，鬼鬼祟祟地进入了这个山区，她前去查探，却发现那台卡车上空无一人了。” S沉吟道：“……让阿寻准备，尽快撤离所有人，来不及撤退的旧人类丢下也无所谓。” 海华嘴角一勾，理解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后，转而调整频道，联络阿寻。 S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 话语方落，海华的耳朵抽动了一下，隐隐约约，他听见了好几道相同的脚步声，以高速朝他们逼近中。 相同的脚步声？海华心下骇然，超能者发达的听觉，能听出每个人的脚步声中细微的不同，没道理会听错，但那几道脚步声，确实是相同无二，感觉上就像是同一个人所发出的！ 海华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注一：那等人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这也不足为怪，因为连撒旦也装作光明的天使——语出新约圣经《哥林多后书》。 第五章：机械战队 “发现人形智慧生物。” “进行扫瞄。” “智慧生物肌肉发达度超越人类极限，判定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机率为超能者。” “……经过比对，非属我方特防队一员。” “遵照命令指示，一旦发现非属我方超能者，立即采取攻击。” 从林中窜出，四名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眼睛闪过一阵红光后，同时一跃而起，不由分说地向S和海华两人发动了攻击。 不甘示弱，海华跟着飞身一跃，缠住一名男子，左手上翻，搭上男子的脉门，但男子不顾脉门被扣，竟尔用力一拖！ “好大的力气！” 见来人的力气浑然不输给身为超能者的自己，海华心中大惊，身体险些给男子整个拖了过去，慌乱中，连忙右手手肘一曲，马上一个转身打击男子的胸口中央——手肘是身体最有力的部位，距离够近时，就善用手肘攻击！ 闷重的一声，是海华手肘击中男子时所发出的声音，可是海华却不喜反惊，打击在男子身上的感觉非常奇怪，一点也不像是人类的身体，这种感觉，更像是铁块特有的冷硬感。 反观S那一方面，虽被三名男子围攻，以一敌三，不仅不落下风，反而是稳占上风，依然游刃有余。 三名男子向S攻来时，S的神情毫不见一丝变化，膝盖柔软地沉下，一记掌心攻击由下而上地推出，先是击中其中一名男子的下额，再回身一踢，扎扎实实地朝另外一名男子后脑门踢下。 电光石火间，S就着身体落势，迅速地回身攻向第三名男子，左手直直地从肩膀挥出，只凭手肘的伸曲，不断地施以连续攻击。 不过，三名被重力打击的男子，只是身体晃了晃，便再度发动攻击，尤其是第三名男子，他的头颅整个给S打凹了，却仍像个没事人，配合着其他同伴的攻势。 海华靠向S，与他背靠着背，双目微露讶异地盯着男子们，说道：“S哥，这些人……” S沉声道：“是机器人……特防局的科研组也真是叫人眼界大开啊。” “没什么了不起，他们也只做得出来这种劣质玩具。”语毕，海华冷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像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这一次，他对上了两名机器人。 “性急的孩子。” S无奈地苦笑，手刀毫不留情地，往脸部凹陷的机器人后颈切下，再朝第二个机器人在最短的距离内，击出了快速的左右连拳。 第一个机器人直挺挺地倒下后，眼中红光闪动。 “破坏率百分之四十六，判定，战斗许可。” 一连串的字幕消失，机器人的身体一个打挺跳起，面无表情地向S继续攻击。 “破铜烂铁！”海华一把抓住面前机器人的头颅，下身一跳，利用优越的弹力，在半空中以一记凌厉的膝蹴，狠狠地击中它的面门。 “破坏率百分之二十五，判定，战斗许可。” 虽被海华强力的膝蹴击中，机器人却感受不到疼痛，经系统判定能战斗后，它紧紧抓住海华踢向它的膝盖，反手往地上用力一摔！ 后脑直接撞击地面，海华不由得吃痛地叫了一声，随之，涌上他心头的是不可抑止的愤怒。 居然因为这种破铜烂铁，让自己在S的眼前出了这么大的糗？ 海华从齿缝间挤出的一声怒吼，以右脚往左，呈逆时针地划弧，右脚划过头顶时，左脚也跟上逆时针划弧。 他双脚呈一百八十度旋转至东西向时并起，上半身一个上挺，双手跨过肩膀往后将身体顶起，接着一个用力跳了起来——一招乌龙绞柱，眨眼间完成。 海华的两眼因气愤充满了血丝，藉着跳起的冲力，直扑让他在S眼前丢脸的罪魁祸首！ 海华面容扭曲，五指成爪，化作一股怒焰，直如刀锋般地抓向机器人的头颅，斥吼道：“我拆了你这个破铜烂铁！” 语没，海华抓住机器人头颅的手腕拧动，腕上发力地硬是一拉，扯下了它的头颅！ 虽被扯下头颅，但本来就无生命的机器人，毫不为自己的毁坏而有所恐慌，眼中的红光只是闪动了一下，逐渐隐没。 “破坏率百分之九十一，判定，战斗不可……启动引爆装置。” 剩下的三台机器人，一见海华成功破坏了它们的同伴，毫无迟疑地转身跳下悬崖。 它们没有所谓的情感，只会遵照命令行事，一旦同伴毁坏时，它们得到的命令便是，不论处于任何情况下，立刻远离同伴的附近。 当它们一跳下悬崖，S心知事有不对，连忙向海华奔去。 “海华，离开那里！” “啊？”海华手上拎着机器人的头颅，还在困惑着机器人们为何突然撤离。 来不及了！ “趴下！”S咬牙，脚一蹬，飞身扑倒海华，借势一滚，将海华护在身下！ 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一股强烈灼热的气浪迸溅，火焰四处飞舔，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烟尘灰土腾空窜飞，热浪碎片，伴随着地表摇晃震动。 海华只觉耳畔响起惊心动魄的爆炸声，震得他耳中隆隆直响。狂风灼浪呼啸着爆射开来，怒焰横扫，机器人无数炸开的碎片混着火流暴砸，全落在护着他的S背上。 等到爆炸平息后，S才松开对海华的禁箍，踉跄着站起，拍开身上布满的灰尘土块。 看着S满目疮痍的后背，海华湿润了眼，哽咽地唤道：“S哥……” S回过头，揉揉海华的头发，一如以往地露出了宠溺的笑容，问道：“有没有受伤？” 海华咬紧下唇，使劲地摇摇头。 “没事就好。”S望了一眼机器人的碎片，心有余悸地慨然道：“好险躲得够快，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S哥，你受伤了。”方才S尚未转回身时，海华看见了一块铁片硬生生刺入S的后背，知道是S为了掩护自己才会受伤，想着想着，海华的眼眶泛红，快忍不住眼泪了。 S揉着他的头发，无所谓地笑道：“不要紧，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语锋一转，他脸色凝重地说道：“看来这里不宜久留了，我们赶紧去和小梅他们会合。” 海华当然不会反对，同意地点下头，跟着S离开。 暗地里，海华却是拢紧了拳头，注视着S伤痕累累的后背，他恨恨地咬破了舌尖，鲜血的铁锈味瞬间弥漫了他的口中。 特防局！罗天行！我海华发誓，我绝对会要你们为了今天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半个小时后。 在罗天行开来的那架直升机的草坪上，接连停放了两台直升机，和好几台黑色箱型车。 一名穿着特防局灰色系制服，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有些困扰地皱起了眉头。 “那个，小蓉蓉啊，我问你喔，断瓦残垣这句成语，适合用在这种时候吗？”他指指前方的游乐场。 游乐场因强力爆炸的关系，构筑游乐场的超合金，承受不了爆炸威力爆开碎裂，少部分幸免的超合金，受到爆炸震波影响，也造成了严重扭曲变形的惨状。 叶心蓉冷着脸，厉声说道：“杰司特组长，为了搜救罗长官等人的下落，我们已经非常忙碌，请你不要拿这么愚蠢的问题来浪费时间。” 杰司特一听，露出一副悲情的模样，哭诉道：“呜呜呜呜，小蓉蓉，你好狠心啊，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也不愿意回答我。” 叶心蓉眼波一横，实在是很不想理会杰司特无聊的问题。 “杰司特组长，请你去做你分内该做的事情好吗？否则，请别怪我联络王医生了。” 杰司特脖子一缩，连忙摆出投降的手势，求饶地说道：“不要，千万别联络小璇璇，我认真工作、我乖乖的认真工作就是了……” “很好。” 叶心蓉秀手一挥，周围的几个人员，动作迅速地将三张桌子排放成ㄇ状，依序摆上三台手提电脑，最后再推上一把电脑椅。 叶心蓉脸上浮出一抹如花似的笑靥：“请吧，杰司特组长。” 杰司特拉下挂在头上的护目镜，怨叹道：“这是虐待劳工啊……我好想念小罗，还是小罗好，他都不会这样压榨我的……” 叶心蓉淡淡地说道：“那么为了救出对你如此好的罗长官，就请你好好努力吧，我会在一旁严格监督你的。” 替自己抹去一把伤心的眼泪，杰司特认命地将十指搭上键盘，以让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地敲击起来。 随着杰司特的敲击，三台彼此连接的手提电脑，萤幕跃出了同样的画面。 “与母脑取得联系中……取得联系，请输入使用人编号以及个人密码。” “使用人编号：I-1079nf23kimXXXX，个人密码：＊＊＊＊＊＊＊＊＊＊＊＊” “……验证结束，最高权限一级，最低权限四级，使用人暂时拥有三级权限，请使用人注意权限使用期限，请使用人下达命令，结束。” “母脑，回报机体数目。” “请稍后……取得机体数目，自我引爆数目三，留存数目九，结束。” 杰司特戴上通讯器，一手拨换全防卫组的频道，一手继续敲击键盘。 “当当当当，上课时间到啰！防卫组各小组请注意，机械战队将移交俘虏给最近的小组管理，请保持高度警戒，完毕。” “母脑，命令下达，俘虏交由最近的防卫组小组，留存机体数目至命令指定座标集合。”杰司特啪啦啪啦地输入一串数字。 “接收命令……下达命令中……命令下达完成，结束。” 约过了十来分钟后，九台机器人，来到杰司特他们的眼前集合完毕。 它们的站姿站得比钢骨都还要来得刚直，每一具机器人的外表，虽与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它们的长相、身高甚至连体重也一致相同，脸色亦是冷硬得毫无起伏。 叶心蓉看了看最左边的电脑萤幕上显示的数字：D1、D2、D4、D5、D6、D8、D10、D11、D12。 损失状况尚在预料之中，不算严重。 叶心蓉松了一口气，这种拥有高度战斗力和优秀防卫力的机器人，虽然足以和超能者勉强抗斗，但造价不低，每一具机器人的制造费都是天价，损失能越少当然是越好。 可是当她看到数据上，显示其中有几具机器人的受损情形高达百分之五十，再看到被S打成看不出原本脸型的D2时，她的脸色蓦然刷黑——修理费也是一项不低的开支啊！ 将叶心蓉交错变换的脸色看在眼里，杰司特暗自偷笑：“活该，谁叫你压榨我？”手上仍不忘敲击新的命令。 “母体，命令下达，移交机体现场指挥权，D-1822ef00exdXXXX，暂时权限四级，准备展开搜救任务，搜救目标，A-1539zk00SrdXXXX、A-6175zk00SrdXXXX、A-9725zk00SrdXXXX。” “接收命令……下达命令中……命令下达完成，结束。” “OK，搞定！”杰司特高兴地耶了一声，比着胜利手势向叶心蓉嬉笑道：“小蓉蓉，你可以随意的虐待它们了。” 什么虐待？是指挥！不快地睨了睨杰司特，叶心蓉转身，开始调派九台机器人进行搜救任务。 九台机器人都装备了探测仪器，能够深入地底探查讯息，用于搜救是非常有效的一项功能。 再加上机器人力大无穷，能轻易地搬运重物，和破坏阻碍救援路线的障碍物，更能代替人类，进入未知地带探索，避免无谓的牺牲。毕竟，机器人毁坏可以再制造，但是人类的生命却不能再制造。 D6一手举起约重达百来公斤的建筑物碎片，眼中红光跃动，以平板的声调说道：“发现生命讯息，以极快的速度往地面前进，请求长官指示。” 闻此，叶心蓉急道：“判别生命讯息身分！” D6说道：“……判别结束，依生命讯息的体型推测，有百分之六十七的可能性为A-6175zk00SrdXXXX。” “是夏长官！”叶心蓉慌忙道：“协助A-6175zk00SrdXXXX脱困！” “……命令驳回，系统判定A-6175zk00SrdXXXX已无协助救援的必要。” 叶心蓉才刚想追问无协助救援必要是怎么回事时，碰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一团黑蒙蒙的影子从地下冲了出来！ “夏长官！” 黑光一闪，闪耀寒芒的剑尖直指叶心蓉纤细的脖子，夏宇俊美的脸孔，露出了一抹足以风靡万千少女的惑人微笑。 “啧啧，女人，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你太靠近我，我没兴趣和你做亲密接触。” 叶心蓉迈出的脚步一顿，脸色忽白，刚才她是太激动了，激动到忘记这个人是变态指数高到令人发指的夏宇。 她咬咬贝齿，担忧大于对夏宇的恐惧，颇具一番气势地问道：“夏长官，请问您有看见罗长官和谢长官吗？” “姓罗的和小雏鸟？”夏宇歪歪头，灿烂地一笑：“没有，但是这种小场面对姓罗的而言不算什么，小雏鸟嘛……是有点危险，不过我想他应该还活着，顶多重伤。” 夏宇反手转出一朵剑花，黑色巨剑霎时从他手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人，这一次我就看在你担心姓罗的和小雏鸟的分上，原谅你对我的无礼举动，再有下一次，呵呵呵呵……”他含着寓意深刻的微笑看了叶心蓉一眼，右手放在胸口上，优雅地弯腰行礼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尽管夏宇离开了，叶心蓉却觉余悸犹存……那种窒人的压迫感和狂妄气势，是她一个普通人类所无法招架的。 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心情，叶心蓉强振起精神，继续指挥机器人搜寻两人的下落。 回头看看夏宇，只见他慢慢地踱步走向杰司特，然后勾了勾食指。 “Stand up。” 杰司特立马起身，毫不犹豫地将椅子贡献了出来。 夏宇微笑道：“亲爱的，我没有妨碍到你的工作吧？” 说是这么说，我们的夏宇夏大长官仍然坐得相当心安理得。 杰司特擦擦冷汗，陪笑道：“当然不会了，目前属下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请夏长官尽量坐，不用客气。” 对于夏宇神鬼莫测的举动和变态的性格，连老是没个正经的杰司特，也是非常的忌惮，深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夏宇“兴奋”，将他列入了切割人体艺术的目标内。 “那就好。”夏宇满意地点头，将手伸入大衣的口袋，搜了一下，扔出一团圆球在桌上。 “这是？”才正想找个理由离开危险区域的杰司特，被那团圆球吸引住了目光，他惊讶地看着倒在桌上，两只大眼睛冒出两个圈圈转的漩涡，状态呈现晕头转向的生物。 夏宇介绍道：“我的新玩具，小狗。” “小狗？这看起来……应该是猫吧？”虽然杰司特从没看过有猫长成这种样子，可是——迷你的size，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头再加上两只水汪汪的无辜眼睛，和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好、可、爱、啊！杰司特在心里狂吼。 夏宇啧啧两声，抓起小狗开始像搓汤圆似地在两手间搓滚着，边听着小狗发出的低低惨嚎，边轻笑道：“是猫，但是我给它取名叫做小狗。亲爱的，你不觉得这样感觉起来很有突兀的美感吗？” 美不美感是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夏长官，属下觉得那只猫好像快死了耶。”天啊，口吐白沫了…… 夏宇挑了挑眉，笑着把小狗倒拎了起来，然后优雅地抓着它的后肢两脚，跟甩干衣服没两样地甩了几下。 等到小狗无力地挥动前爪，试图挣扎时，夏宇才一脸纯真地笑了笑，说道：“好了，活过来了。” 夏宇随手一扔，把小狗重新扔回桌上，接着右脚叠上左脚，歪过身，头靠着撑在椅把上的左手，发丝从他优美的指尖缠绕而过。 他看着小狗缓缓笑道：“呵呵，我做事很有分寸，在我还没玩腻它以前，我绝对会好好爱护它的，小雏鸟不在时，小狗就是我用来打发时间，慰藉无聊的好玩具了。” 停顿片晌，他转头盯着杰司特，舔了舔嘴角，诡异地笑道：“如果亲爱的杰司特想代替小狗和我玩的话，我也很赞同。” “不不不不，我看小狗很喜欢您，就让它陪您玩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杰司特连忙摇头晃手，十万火急地撇清自己绝对没有想代替小狗的意思。 “对了，你不待在你的情报组做土皇帝，跑来这里做什么？”夏宇转变话题。 杰司特战战兢兢地回答：“是局长临时调派我出来的……” 他暗骂着科研组的那堆混蛋，一听说参加这次游戏的人员当中包括了夏宇，便打死都不肯离开基地，有的人甚至还以命胁迫…… 因为夏宇似乎很“喜欢”他们科研组里的人，认为他们整年埋在实验室中养出来的苍白肤色，非常适合染上鲜艳的红色……科研组中，只要是爱惜小命的人，都不会想要和夏宇有任何照面的机会。 因此，局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下“命令”硬将他从情报组给挖了出来，好让他可以视情况，下达命令予机械战队实行，并且用他那颗过目不忘的聪明脑袋，详细纪录这次机械战队的实战过程，和对战时的临时反应，供科研组的人作为日后改进机器人的依据。 “是为了那堆奇怪的东西？”夏宇修长的手指一伸，指向了正清理游戏场好方便进行搜救的机器人们，问道：“那堆奇怪的东西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那些是科研组开发出来的战斗机器人。” 夏宇挑眉道：“哦，我怎么不知道，姓罗的怎么没跟我提过？” 该死！别问他啊！杰司特冒的汗多到湿了一整条手帕，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关于这个、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小——” “嗯？”夏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杰司特忙改口道：“罗长官、这个您应该去问罗长官才对，以我的权限，并无法清楚内情。” “哦……” 杰司特猛擦汗中，努力找理由离开夏宇，摆脱眼前的险境。 “亲爱的杰司特。” “是！”杰司特应声啪地收拢脚跟，腰杆挺直，做出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立正姿势。 “按摩。”夏宇伸出他的左手，朝杰司特慵懒地一笑。 “按、按摩？”顿时，杰司特的立正姿势一垮。 夏宇叹道：“我那么努力的参加游戏，结果根本还没玩个过瘾，就被莫名其妙的活埋起来。唉，亲爱的，我仔细算过了，我可是从地底下一公里，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你看，我衣服这里还破了一个洞，真是好狼狈啊……” 他一脸的委屈，指的那个破洞，只有一丁点大，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这么辛苦，亲爱的，你不觉得该给我一点慰劳吗？” 夏宇笑得纯真无邪，杰司特却在他的背后，隐隐约约看见一只正蓄势待发的黑色猛兽，正等着他的答案——杰司特敢说不吗？喔，他向天发誓，他绝对不敢。 所以，杰司特也只能跟着笑了，当他装出最诚挚的笑脸替夏宇的手臂按摩时，杰司特看见了桌上的小狗，正用同病相怜的悲哀眼光，凝视着自己。 一人一猫，跨越了种族的界线，此刻他们感受到彼此的心，竟是如此地贴近啊…… 第六章：超能者乔安娜 D11语调平板地报告道：“发现生命讯息，位置，地底下方三百公尺处，正以缓慢的速度向上推进，判别生命讯息身分……判别结束，依生命讯息的体型推测，约有百分之七十二的可能性为A-1539zk00SrdXXXX。” 叶心蓉闻言不禁变色，喜道：“是罗长官！” 随后，杰司特发现萤幕上，也有到远处搜索的D4传回来的讯息出现：“发现生命讯息，位置，地底下方四公里处，判别生命讯息身分……判别结束，依生命讯息的体型推测，约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为A-9725zk00SrdXXXX。” 几十名协助机器人救援工作的人员，一听见接连发现罗天行和谢辰风的消息，个个乐不可支，喜形于色。 “万岁！万岁！罗长官和谢长官都还活着！” “笨蛋！那是理所当然的啊，他们两位可都是超能者耶！” “可是能在这种爆炸下存活下来，那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没错没错，太好了，不枉费我出门前烧香拜佛，临时抱佛脚果然还是有用啊，佛祖有灵、佛祖有灵！” “安——静——”叶心蓉额冒青筋，百年难得一见的河东母狮怒吼了。 “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有正规军人的模样吗？别给我们特防局丢脸了！现在，我命令你们，专心协助机械战队的救援行动，限时在三小时内救出两位长官，否则，慢了一分，你们就一餐不准吃饭，明不明白！” 众人因惊喜而沸腾的心绪一敛，赶紧立正敬礼，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明白！” 救援行动再次重新展开。 “哔……哔……” 叶心蓉接通通讯器：“我是叶心蓉。” 通讯器的另一端，是防卫组人员传来的讯息。 “报告组长，发现了卢长官和李长官！他们由一名自称为乔安娜的超能者所救出，三个人的伤势经过紧急处置，已经没有了大碍，他们目前已经朝组长的方向前去了！” 好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叶心蓉简直以为她在作梦。 “超能者乔安娜？” 防卫组人员说道：“是的，她的身分不明，但是李长官说是她救出了他们两位，还因此受了不轻的伤势。虽然如此，但是一听说罗长官等人被困在游戏场，他们三个人便立刻动身前往营救了！” “我了解了，虽身分不明，可是是一位强而有力的帮手吧。”叶心蓉接着说道：“还记得那位乔安娜的长相吗？” “……记得，非常的漂亮。” 难怪会有一瞬间的停顿，看来防卫组的人员训练不足啊。在心中暗自下了要加强训练的决定，叶心蓉说道：“先传消息回去给特讯组，让他们搜查关于这名乔安娜的资料。” “是的，组长。” 切断通讯。 不久，卢华等三人也以飞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李岚原本打算要和杰司特打声招呼，但是一看到杰司特正在为夏宇做按摩服务时，他很干脆地在零点一秒钟内，抹杀了这个想法。 叶心蓉行敬手礼道：“卢长官、夏长官，非常高兴能看见两位平安无事。” 李岚干笑道：“我们都快包成木乃伊了，还叫平安无事吗？” 接着，他指着自己的左手臂说道：“骨折了，好险新人类联盟的那个混蛋还有良心，给我夹了两片木板当急救，不然倒霉的话，从断掉的骨头中流出的骨髓液，说不定会阻塞血管，再更倒霉一点，心脏麻痹，你们就准备给我送终吧。” “不用送终，我说过，顶多初一、十五会帮你烧香。” “华仔……” 叶心蓉笑了笑，没有多加理会这对搭档已成习惯的抬杠，朝乔安娜一个鞠躬，诚心地说道：“很感谢您救出他们两位。” 的确是一名非常漂亮的女性。要同为女性的叶心蓉，认同另外一位女性美丽，这让向来对自己的美貌，抱有自负的叶心蓉有点不太甘心，但却得承认这是事实。 一直安静地待在一旁的乔安娜轻轻摇头，黯然道：“请你不用客气，我只是在为了我以往的作为赎罪，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足够抵销我的罪过。” “您的意思是——” “我是新人类联盟的背叛者。”乔安娜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凄楚的微笑，摇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李岚一听，赶忙阻止道：“你不是受伤了吗？别乱动，这么一点小事给我们男人出力就好。” 虽然对乔安娜脱离新人类联盟的说法还有所怀疑，但无论如何，乔安娜的确是拼了命救出他们的救命恩人，在这一方面，李岚心里对她可是感激得很。 “救人为先，她想帮，就让她帮忙。”卢华冷冷地说，望着乔安娜的眼神有着不遮掩的警惕。 “华仔！”他也太不客气了吧？ 卢华淡然的双眼直视李岚，开门见山地说道：“别因为对方是你喜欢的类型，就对她松懈，她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很可能是新人类联盟特意派来的间谍。” 李岚哭笑不得地说道：“既然怀疑，你还让她帮忙？华仔，你这话不是很矛盾吗？” “因为我在啊。” 一道高扬磁性的独特嗓音清晰地传来。 挥开了杰司特，夏宇双手交叠在大腿上，姣好形状的唇型抿着冷然的笑意，轻悠悠地说道：“因为我在，所以你的搭档很放心让这个女人帮忙。” 他呵呵地诡异笑道：“姓罗的是我的人，小雏鸟是我最可爱的玩具，我不会让人有机会对他们动手脚的。” 虽距离遥远，但夏宇的话，却很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什么你的人、你的可爱玩具，请别把话说得这么可怕好吗……李岚哑口无言，想要替罗天行和谢辰风仗义执言，稍微反驳一下，可一看到夏宇有意无意瞥向他的眼神，什么话也吞回肚子里去了。 卢华的肩膀也是为此震晃了一下，才勉强恢复了稳定，继续说道：“夏宇说得没错。乔安娜小姐，请你记住，虽然是你救了我们，但是那并不代表我们就会信任你。 “一旦你做出让我们有所怀疑的事情，很抱歉，即使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也会依照我们特防局的规定程序行事。想要我们信任你、接纳你，就请你依照我们的规矩做事情，否则我们将会对你采取极端的手段。” 乔安娜垂下了头，低低地说道：“我了解了。” “华仔，你怎么那么像虐待媳妇的恶婆婆啊？”李岚不满地嘟哝卢华两句后，忙安慰她道：“乔安娜，华仔就是那副死德行，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原则问题。”卢华不快地皱了皱眉。 “去你的原则，说话婉转点不行吗？吓坏了人家大美女，你看我怎么跟你算帐。”李岚向他竖起中指。 卢华叹息道：“你啊……我不管你了，你这种个性再不改改，总有一天一定会因为女人而吃大亏的。” 叶心蓉苦笑道：“卢长官，李长官就是这种个性，您别介意。” 李岚昂起头颅挺起胸，一副很了不起地说道：“华仔才不会介意，我的个性他早就习惯了！” “真不想认识你，更不想当你的搭档……” 李岚伸手勾住卢华的肩膀，奸笑道：“嘿嘿，你就是认识我啦，还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我唯一的搭档，这辈子都是，哼哼，我赖定你了。” 卢华一脸无奈地推开李岚越靠越过来的头颅，向叶心蓉点头说道：“叶组长，我们就交给你调派了，请你自由地指挥我们的行动，别在意我们身上的伤，那点伤势对我们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叶心蓉虽有点迟疑，可是三名超能者的帮助，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心理挣扎了一下下，她便断然道：“好的，我会不客气地指挥您们，如果伤势有复发的情形，还请您们马上休息。” 卢华点头道：“就请你尽量地指挥我们了。” 加入了三名超能者，对整个救援行动如虎添翼。 他们分头协助机器人的救援，但在将埋在地底下的人救出这一方面，他们三个人都是超级大外行，只能边听着叶心蓉的指挥，和机器人共同合作。 过了半小时后，地面上挖掘出了两个大穴，他们首先成功地营救出罗天行。 但说是营救，也不太贴切，因为就算没他们，罗天行也能自行脱困，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 罗天行从打通的一百多公尺深的洞穴中，双脚轻点土壤借力，身后的大衣飞扬，犹如大鸟展翅般盘旋，快出洞口时，他一腿伸直，一腿踢出，整个人浑然成了一个大车轮，急速旋转着飞跃了上去。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一跃而出后，罗天行放下那块被自己当成铲子的超合金碎片，温和地朝他们微笑着。 卢华摇头道：“没有的事。”他清楚以罗天行的实力，这种状况对罗天行来说，并不构成威胁。 “长官，您受伤了。”叶心蓉心痛地看着罗天行腿上血肉斑驳的伤口，赶紧要人拿来急救箱。 “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谢队员呢？” 卢华回答道：“报告队长，还在搜救当中，他目前受困在地底下四公里处，陷在地底下太深了，造成搜救的困难。” 罗天行闻言蹙紧了眉头，不加思索地便说道：“我过去帮忙。” 叶心蓉赶紧制止地说道：“长官，请您休息，您知道您的脸色非常苍白难看吗？” “不要紧，我的身体状况我很了解。”罗天行脸上浮现虚弱的微笑，仍是拒绝了叶心蓉，迈开的脚步毫无停滞。 “长官！”因为罗天行的倔强，叶心蓉着急的跺脚，含着哀求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卢华，希望他能帮忙制止罗天行。 卢华脸色平静地说道：“属下认为队长最好先去安抚一个人。” 他暗示性地瞄了瞄远处夏宇的方向，凑向罗天行的耳朵低声说道：“从队长脱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夏宇便一直散发让人不安的气息，即使距离他这么遥远，属下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我想我大概了解原因。”停顿了一下，罗天行露出苦笑。 见罗天行的视线往夏宇那边看过去时，卢华淡然地接续道：“队长，请先去安抚那只即将狂性发作的野兽吧，救出谢队员的事情请交给我们，难道队长不相信我们吗？” 罗天行看了看卢华，摇头笑道：“卢队员，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卢华扬起他少有显露的微笑，说道：“因为队长总是太勉强自己。” “……那么，”罗天行认输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风那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请队长放心。” 罗天行方离开，叶心蓉便皱起了秀眉，开口埋怨道：“卢长官，您怎么让长官去找夏长官……” 卢华一脸淡漠：“叶组长，请不用担心，夏宇他是个聪明人，会视情况和队长唱反调的。” 叶心蓉不相信地说道：“您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肯定？夏长官老是找长官的麻烦。” “你看。”卢华示意叶心蓉转移视线。 一看之下，叶心蓉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又变。 夏宇居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拉过罗天行，罗天行似乎正在努力向夏宇解释什么，但是夏宇听也不听，硬是压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挥挥手，让杰司特给他包扎伤势…… 叶心蓉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 卢华冷冷地说道：“野兽只会屈服于强者，虽然夏宇是不懂得屈服的猛兽，可是队长是优秀的驯兽师，这就奠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顿了顿，卢华思索着说道：“就某方面来说，其实队长和夏宇，也是最适合对方的搭档，他们彼此有着我们外人无法理解的信任，那是一种能在生死攸关的战斗中，把背后，毫无顾忌托付给对方的纯粹信任。” 叶心蓉张了张嘴，说道：“……这就是夏宇能在特防局中，无视规定，如此特别的理由吗？” 卢华点头道：“这也是队长为什么能在夏宇心中如此特别的理由。” “纯粹的信任啊……”叶心蓉感慨地说道：“真是令人羡慕，总觉得有时候你们男人的世界，让我们女人难以跨足。” “叶组长，你是在羡慕夏长官吗？” 听卢华把话问得那么白，向来冷艳的叶心蓉双颊浮出了两朵红云，窘迫地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必羡慕夏宇，因为队长也把他的背后交给你了。” “交给我呢？” 卢华点头，淡淡地叙说道：“因为有你在的关系，队长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全心投入每一场的战斗之中，要是没有了你，我想队长他应该会感到相当的困扰吧。” 正当叶心蓉给卢华的一番话，搅得心湖激荡难休时，只听卢华依然用淡淡的口吻，神情肃穆地加了一句——“不过这也是我自己随便猜猜的，无责任发言，不代表队长个人的立场。” “……” 短暂的静默。 “……卢长官。” “嗯？” “属下现在终于能理解，李长官为什么总是想拿头去撞墙的心情了。” “……” “坐好，你敢动，”夏宇随意地坐在桌子上，笑着指了指正给他包扎伤口的杰司特，哼哼冷笑：“我就切割他。” 杰司特的手一抖——关他什么事啊……他怎么会那么可怜？ “夏队员……” “停，别喊别叫别说教，姓罗的，你不要忘了你还欠我几招，要是到时你没办法全力应战，我会很伤心的。” 夏宇按着自己的胸口，似笑而非地说道：“你全力战斗的姿态是那样美丽，只有那样的你，才能勾起我的快感，不是那样的你，就不值得我追求了。” 罗天行苦笑：“我明白了，我会争取尽快复原身体，调整至最佳的状态。” “呵呵呵呵，姓罗的，你明白就好。”夏宇的眼中浮现血光，舌尖缓慢的舔舐他的上唇，盯着罗天行，沉醉般地叹道：“好久没见过你为我痛苦的表情了，我都快忍不住了…… “唉，有时候，我真想干脆把你囚禁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可以靠近你、接近你，让我每天每夜都能尽情的欣赏，只为了我一个人所绽开的鲜艳玫瑰啊……” 杰司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包好罗天行的伤口后，赶忙随口捏造个理由，头也不回地落跑，至少罗天行在时，夏宇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呜呜，浩劫重生啊，小璇璇，这趟回去，一定要以收惊的名义，让你陪我去吃一顿浪漫的法国大餐啦…… 等到杰司特远离到看不见人影后，夏宇才和罗天行算起帐来了。 “姓罗的，那些铁玩具你没跟我提过。” 罗天行抱歉地笑道：“对不起，事情太多了，我忘了跟你说。” 夏宇冷笑道：“姓罗的，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它们全都由母脑系统控制的吗？” 罗天行点了点头，说道：“我了解有一定的风险，可是科研组的人员表示，由母脑系统做为它们的总指挥，是最恰当的安排了。” “母脑系统还不安定，姓罗的，你们还真不怕死。”夏宇的嘴角浮现嘲讽似的微笑。 “……夏队员，你曾经和母脑进行过交流，你有什么意见？” 夏宇抓起躲在手提电脑后的小狗，无聊般地肆意揉捏着它的大头，笑道：“我的意见嘛，难缠，那位女士不满意我，也不满意你。” 罗天行无奈地笑了笑：“这一点我知道，无法和母脑产生交流，是一件很令人头痛的事情。” 夏宇啧啧两声，勾起神秘地一笑，说道：“姓罗的，我倒觉得有个人能去试一试，或许出人意表的，那位女士喜欢的就是那种类型。” “你指的是……” “可爱的小雏鸟。” 罗天行颇感意外地说道：“你的直觉？” 夏宇耸了耸肩，笑道：“姓罗的，信不信由你，我觉得那位女士，需要的不是狂野的情人，”他比比自己，接着比比罗天行：“也不是体贴的老公，她需要的是能让她全心呵护，温柔守候的孩子。” 罗天行皱眉道：“我担心小风……他的心理方面还不臻成熟，太脆弱了，如果母脑想要攻击他，会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夏宇诡异地笑道：“呵呵，所以才要让他去啊，悲惨的遭遇，俊秀的外表，倔强不服输却又天真纤细的性格……连我都忍不住为小雏鸟心动了，那位充满母爱的女士，想必会更满意小雏鸟。” “夏队员……你似乎非常期待。” “做人啊，可不能厚此薄彼呢，姓罗的，偶尔也得让我有拿板凳，等着看热闹的机会吧。” 果然。罗天行叹息道：“我会详加考虑的。” “报告长官！”一名特防局的人员匆匆忙忙地跑来。 “不用行礼了，什么事？” 特防局人员狂喜地说道：“收到消息，已经顺利救援出谢长官了！” “真的！” 罗天行正想站起来时，看见夏宇朝他露出了异常灿烂的笑容，身子微微一顿，最后，他还是坐了回去。 “谢队员的状况如何？” 他恭敬地回道：“报告长官，根据消息回报，谢长官虽然有受伤，但是伤势不重，意识清醒，并无大碍。” “那就好。”罗天行这才真正地放下一颗心来。 第七章：母脑系统 特防局本厅，会议室。 “那等人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这也不足为怪，因为连撒旦也装作光明的天使……” 安廷皱了皱眉，说道：“很熟悉，似乎是出自圣经一类的书籍。” “这是出自新约圣经《哥林多后书》第十一章十三到十四节。”杰司特的双手在手提电脑上打着，笑嘻嘻地朝安廷说道：“当你疑惑时，请善用网路搜寻。” 安廷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谢谢你精辟的意见。” 罗天行将纸条收回信封，交回给谢辰风。 “谢队员，经过笔迹鉴定，这封信的确是出自你大哥的手笔。” “阿叔，我认为我大哥，是想要跟我们警告什么。” 罗天行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 杰司特苦着脸喊道：“可是这也太拐弯抹角了吧？就直接丢白话文过来不行啊？谢小弟弟，你大哥的兴趣，该不会是猜谜还是什么侦探游戏吧？” 安廷瞪了杰司特一眼，冷声道：“杰司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玩那种无聊的东西吗？” “我也不是很喜欢玩啊……”杰司特碎碎念着。 谢辰风抓了抓头，困扰地说道：“我也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不直说，不过我相信他不直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或是不能直说的困难。” 杰司特眨眨眼，一把抱住了谢辰风往怀里塞，激动地说道：“好可爱啊！谢小弟弟你真的好可爱啊，可爱的让我想举双手投降了，要是我也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就好了！” 安廷用力地往杰司特头上拍了一下，沉着脸道：“杰司特，请你不要性骚扰未成年人好吗？还有，请你放开他，你的狐臭快让他受不了了。” “太过分了，我才没有狐臭，不要毁谤我。”抱怨归抱怨，杰司特还是乖乖地放开了谢辰风。“谢小弟弟，由这么一个坏心眼的人来当你的指导员，你的生活一定过得很艰辛吧？” 谢辰风整了整被杰司特搞乱的发型，摇头笑道：“安前辈说话是难听了一点，可是我非常庆幸由他来担任我的指导员，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他心里暗道：“美国人真是热情的人种啊……” 安廷不自然地哼了两声，头扭到一边去。 看着眼前平和的景象，罗天行脸上浮出温暖的微笑。 “好了，你们别玩了。杰司特，你还有发现什么吗？” “麻烦了，我个人是无神论者，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多，应该找神父或是对圣经有研究的人来问会比较好……嗯嗯，小罗，你看看，这几句话，好像常常连在一起使用，十三节到十五节……” 他看着电脑萤幕，逐字说道：“那等人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这也不足为怪，因为连撒旦也装作光明的天使。所以他的差役，若装作仁义的差役，也不算稀奇，他们的结局，必然照着他们的行为。” 说完，杰司特双手抓着头发，大喊道：“不行，无法理解，越想越混乱了，啊啊，我为什么没有信教呢！” “笨蛋的脑袋里装的脑浆都是水泥。” 杰司特无力地趴在桌上，说道：“我的脑袋里不装水泥，只装小璇璇……安廷，你有头绪吗？” “没有头绪，不过我能猜吗？” 谢辰风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安前辈，你的‘猜’是什么意思？” 安廷望向罗天行，恭敬地问道：“队长，属下记得没错的话，队长先前有提过我们内部出了问题吧。” 提及这个问题，罗天行皱眉说道：“嗯，我和局长怀疑，我们内部可能有间谍，但到现在，局长仍然找不出有间谍的踪迹……安队员，你怀疑谢辛想要警告我们的，就是关于间谍的事情吗？” “谢辛给的讯息太模糊了，所以我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却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无论谢辛给的讯息到底是想传达什么，我推测，也许那名间谍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你是指那位乔安娜小姐？”罗天行温润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芒。 “还有谢辛的这个讯息，这种暧昧不清的讯息，反而更容易引得间谍日夜提心吊胆，担心有一天会因这个讯息被识破身分，进而自乱阵脚。”安廷不急不慢的补充。 谢辰风迟疑地说道：“乔安娜不像是间谍，她还拼命救了我和李大哥、卢大哥……” “我怀疑你的脑子比猪还笨。”安廷白了他一眼，教训道：“你有看过那个间谍脸上会写‘我是间谍’这四个字吗？懂得相信人是一件好事，但是在相信人之前，你更应该先学会去分辨什么人能信任，什么人不能信任。” 谢辰风已然不会因安廷的冷言冷语而感到气愤，他摸摸鼻子，学着杰司特姿态懒散地趴在桌上，苦着脸道：“安前辈，下次要教的不会是这个吧？我讨厌理论课啊……” 安廷眉一皱，一掌狠狠地往谢辰风头顶挥过去，比拍杰司特时拍得更用力，发出好大一声，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坐好，杰司特是不良示范，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应了一声，谢辰风揉着发痛的脑袋，乖乖地端正坐好，他心里知道，安廷的所作所为真的都是为他好，再加上自从上次，被安廷拼着重伤，从夏宇的十方绝杀逃脱出后，他是越来越无法忤逆安廷说的话了。 罗天行看了看安廷跟谢辰风，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和协调感，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显得更加地融洽。 “关于乔安娜小姐的超能能力，她自己保守得很严密，一点口风也不泄漏，我们不信任她，她也不信任我们……我已经把她交给卢队员和李队员来处理了，有他们两个人照看着，我想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罗天行推推眼镜，浅浅地笑道：“当然，我暗示过卢队员，希望他能视‘情况’来决定是否松懈对乔安娜小姐的监视。” 杰司特下巴顶在桌上，高举着手拍了拍，哈哈笑道：“好啊，有我们特防队的栋梁，可爱的华仔坐镇，那就事半功倍啦。” 安廷附言道：“李岚那个家伙我不期待，不过交给卢华我就能放心了。” “李大哥真可怜……”谢辰风想替李岚喊个冤，但回头想想，李岚本人好像也很满意这种状态，把所有的麻烦事丢给卢华，自己乐得清闲，到处打混，对李岚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罗天行爱怜地摸摸谢辰风的头，轻声说道：“小风，如果乔安娜真的是清白的，日后我一定会亲自向她赔罪。而现下的时机太敏感了，我不得不对她，甚至是对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采取防范措施。” “阿叔……”谢辰风抿抿嘴，柔顺地点头说道：“阿叔，你的难处我明白，别在意我掺杂私人情感的想法啦，请你尽管去做你应该做的就好了。” 罗天行欣慰地说道：“你成熟很多了，小风。” 谢辰风挠挠头发，挺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都快满十八了啊……” “唉啊，小罗，我突然发现你和谢小弟弟很像一对父子耶。” 杰司特坐直了起来，分别指着罗天行、谢辰风，一脸认真地说道：“把自己的孩子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蠢爸爸，和孝顺乖巧听话的好儿子。” 他将手交叉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又看，再次肯定的点头说道：“嗯嗯，真的超有那种感觉哦。” 罗天行神色复杂地说道：“杰司特，原来你觉得，我已经到了该有这么大儿子的年纪了……”事到如今，要罗天行怎么好意思跟杰司特说，他是把谢辰风当弟弟看呢？ 谢辰风扳着手指说道：“如果阿叔要当我老爸的话，阿叔今年三十五岁，那等于说，他得在十八岁生下我……啊啊，不对，是让人怀孕生下我……” “小风……” “呵呵，开开玩笑，开开玩笑啦。” 杰司特忙辩解道：“小罗，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又不是活腻了，想给雅诗那群疯狂fans追杀，只是有那种感觉啦。 “我知道小罗你是纯情男子汉，观念保守到跟粪坑里的石头有得比，在还没结婚以前，是绝对不会随便碰女人，说不定活到三十五岁，这把即将要步入变成中年老头的年纪，还是什么正港顶级处男一个——” 安廷冷冷地打断道：“杰司特，别再说了，你是在越抹越黑。” 对于杰司特的直言不讳，罗天行只能回以干涩居多的苦笑，至于谢辰风，他已经笑到肚子痛得趴倒在桌上，抱着肚子持续挑战人体极限，不停地狂笑中…… 橐橐的靴声，响彻在静谧的白色走廊中。 谢辰风亦步亦趋地跟着罗天行，好奇地打量周围，他曾经听罗天行提过，特防局本厅也有地下楼层的存在，只是通常是禁止进入的状态，即使是拥有很大权限的特防队队员，如无特殊原因，也无法取得进入本厅地下楼层的权限。 和训练大楼的地下楼层不同，本厅的地下楼层，看起来有点像是回廊，两旁的墙壁内侧镶入了照明设备，透出柔和的白光，照明了整条通道。 “母脑系统？”谢辰风困惑地歪歪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 罗天行边走边回答道：“是科研组近年来，开发成功的一种AI人工智慧系统，能够自我思考，并且拥有自我进化能力。” 谢辰风一脸惊讶：“这么厉害？” 罗天行笑道：“母脑系统，是科研组耗费十年才开发出来的人工智慧系统，功能强大，目前只有用来控制机械战队的活动，等到确定毫无问题后，也许将来会成为控制特防局的主电脑。” 谢辰风晃头晃脑地说道：“阿叔，你们不怕会像小说漫画一样，有一天母脑系统忽然发狂，想要消灭人类什么的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在这方面，科研组也有设置全面的防范机制，如果有一天母脑系统不受控制时，防范机制将会在第一时间全面扑杀母脑系统。” “喔喔，这样就好啦，我是漫画看太多，老是喜欢胡思乱想。” “过阵子，漫画你要少看，电玩也要少玩，准备专心读书了，知道吗？” 谢辰风说道：“我有在读书啊，卢大哥盯我盯得很紧呢，他的教法比斯巴达教育还要恐怖，安前辈也会帮他盯我，我玩乐的时间几乎都给他们两个人分光了。” “嗯，这个比较不一样……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哇呀呀，阿叔你在耍神秘，好好奇喔。” 罗天行轻轻地笑了笑。 谢辰风晃着脑袋说道：“阿叔，你是神秘主义者耶，我之前还在担心，要是新人类联盟一气之下，把炭疽菌到处乱洒，那可就事情大条了，没想到你们居然偷偷在各大都市里准备好了疫苗。” 罗天行笑道：“那只是用来有备无患的东西，我更没想到，新人类联盟吃了大亏，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按照先前约定，将炭疽菌的粉末由俘虏转交给我们，这并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谢辰风恍然说道：“所以阿叔你们才会怀疑乔安娜吗？” 罗天行摇头道：“不，就算新人类联盟没有按照约定，我也会怀疑乔安娜，适当的怀疑，有益无害。” 他们终于走到了回廊的尽头，尽头处，是一扇占满整面墙壁的白金色铁门，罗天行将他的电子卡插入读卡机。 “请输入个人验证码及个人密码。”一道合成女声从电脑传出。 罗天行迅速地按下一堆数字键。 “验证无误，密码正确。请输入本道入口的专用密码……密码正确，请稍后。” 读卡机喀哩一声，跳出一个小型萤幕，罗天行熟悉地将脸部置向小萤幕前。 “脸部骨型正确，比对视网膜中……视网膜正确，比对声纹。”小萤幕跃动着一闪一闪的萤光。 罗天行对着小萤幕开口说道：“罗天行，职位，特防队队长。” “……声纹正确，开启大门中，请稍后。” “好了，走吧。”罗天行回头朝谢辰风招呼。 他原本还以为，只要通过一道密码检验就好了，可是走了约两百公尺的距离后，紧接着又是一道密码检验，这一次的入口专用密码又是不同的数字。 “阿叔，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 罗天行轻敲了他的额头一下，笑道：“常言道‘有备无患’，母脑系统关系重大，防范措施做得越好，危险性也就越少。” 谢辰风咋了咋舌，能让特防局如此重视，严阵把守，让他对母脑系统更是好奇了。 一连通过了五道密码锁验证后，在谢辰风的眼前，终于出现了母脑系统的主体。 母脑系统的主体，出乎了谢辰风的所有想像，广大的空间，竟尔因为母脑系统的存在，显得那般地窄小。谢辰风必须仰起头，再左右转动脖子，才能看清母脑系统的体积，到底有多么庞大。 母脑系统简直和一栋平房差不多大小，四周的墙壁上，装置的是大小不一的萤幕，它们不停显示着一串一串的数字，而最大的一个萤幕，大概有两百寸大，就坐落在母体系统的正中央。 大萤幕上静静浮出了几个字。 “很久不见了，罗天行。” “阿、阿叔……它在跟你打招呼吗？”谢辰风指着中央的大萤幕，张口结舌。 罗天行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过了，母脑拥有自我思考和自我进化的能力，你不用太讶异。”他朝大萤幕点头道：“真的很久不见了，母脑。” “你带了人。” “是特防队前几个月前加入的队员，我想你应该有浏览过他的资料。” “……谢辰风。我看过他的资料，他现在好吗？” 主动询问关心，好的开始，看来夏队员的猜测是正确的。 罗天行的思考快速运转了起来，表面上，他仍是维持着不变的笑容。 “他很好，对你很好奇，你要和他说说话吗？” 谢辰风暗地里拉拉罗天行的衣服，犹豫地说道：“不行啦，我要跟它说什么啊？根本没话题聊好不好？” 罗天行鼓励地说道：“不要紧，说什么都可以。” 汗！“这个……那个……”谢辰风局促地抓着头发，一脸的无措：“那个……母脑你好，我是谢辰风，请你多多指教……” “你好，谢辰风。” “它回答我了耶……”不知为何，谢辰风竟有种很感动的感觉。 阿姆斯壮在月球上踏出第一步时，就是抱着这种感觉，说出了他的一小步是人类的一大步，这句万古流芳的话吧…… “母脑，我想让他和你进行交流，你愿意接受吗？” “我愿意。”大萤幕上立刻做出肯定的回应。 一瞬间，谢辰风觉得心脏漏跳了一下，但看到罗天行关心的眼神，他立即将不安抛诸脑后。 “要进去这里面吗？” 谢辰风指向一台立放在地上，有两公尺半高，整体造型看起来很像一颗蛋的机器。 “这是能和母脑，直接以意识在虚拟空间联系的交流器，你进去以后，只需要全身放松，别想太多，母脑自然会和你产生交流。” 滋地一声，罗天行开启了交流器，半打开的交流器内部还算舒适，起码能容纳一个壮硕的成年男子大小。 谢辰风吞了一口唾液，心里给自己打打气，硬着头皮一脚跨进了交流器中。 随着交流器的密合，银蓝色的浓稠液体，很快地注满了整个交流器内，谢辰风却没有因此感到呼吸痛苦，他照着罗天行的吩咐，尽量放松身体，慢慢地将双眼闭合。 意识朦朦胧胧，谢辰风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身边的景物一变再变，他仿佛进入了五彩缤纷的光芒之中。 谢辰风用力地嗅了嗅鼻子，闻到了花香味。 奇怪了，怎么可能会有花？ 他试探地煽动眼帘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却见，数不尽的花瓣片片飞落，风吹抚着，粉色的花瓣飞舞在空中，悠然嬉笑，漫天的花瓣，就如同下雪一般的飘落。 谢辰风几乎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了，他摊开手掌，一片泛着粉色光泽的花瓣正巧落在他的掌心。 触感是真实的。 香味是真实的。 但谢辰风很清楚，这美丽虚幻的情景并非真实，有的时候，眼睛所看见的真实，并不代表现实，例如现在正是最好的例子。 “……母脑？” 谢辰风左右张望。 “母脑？” 奇异的空间中，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谢辰风找寻了好一阵子，母脑却依旧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不禁颓丧地坐了下来。 “搞什么啊……”谢辰风托着腮帮子，无聊地把玩自己的头发打发时间，他自言自语道：“咦，头发又长长了耶……下次找个时间去剪头发好了。” 伸伸懒腰，谢辰风发出嘿咻一声，往分不清是空中还是地面上的地方就是一躺，望着不断飘落花瓣的虚空，露出了像是一只偷吃成功的老鼠的表情。 他愉悦地喃喃笑道：“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嘿，既然母脑理都不理我，难得有这么光明正大的偷懒机会，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翻个身，谢辰风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一脸幸福地找周老爷爷下棋去了。 一片花瓣，掉落在谢辰风的眼睑上。 一道纤细的人影，小心翼翼地为他捡去眼睑上的花瓣，人影低俯下了身，将谢辰风的头轻轻地放在大腿上，梳理着他的黑发。 看不清的容颜，可是在人影长而浓密睫毛下，如秋水般潋潋滟泓的双眸，流转着慈爱又温柔的眼波。 “好好睡吧，在这里，你可以安心的休息，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一下、一下持续梳理着，人影毫不疲倦也不厌烦，凝视谢辰风深睡的平静脸庞，人影的视线始终不移，似乎可以就这么持续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人影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的……是我的……我可怜的孩子……” “姓罗的，对于小雏鸟，那位女士的反应怎么样？”夏宇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罗天行的背后。 “反应良好。”罗天行苦涩地笑了笑：“我觉得我像在做人口贩卖，对小风很过意不去。” “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你有拿把刀架在小雏鸟脖子上，逼他答应吗？呵呵呵呵……能帮上你的忙，我看小雏鸟死了也愿意……差别待遇啊，怎么对我，小雏鸟就怕得要死不活的样子呢……”夏宇一脸的深思。 罗天行略带责备地说道：“你一开始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啧啧啧，姓罗的，”夏宇很开心地说道：“这是礼貌问题，小雏鸟那时那么毫无防备，不逃不躲的在我眼前，还顶着一张可爱的表情问我是谁……不对他出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吧。” “你的奇怪理论特别多……”罗天行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了大萤幕，问道：“母脑，请问可以把谢队员还给我了吗？” “……不行，这个孩子相当的疲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母脑直接了当地拒绝了罗天行的请求。 夏宇眼微眯，笑道：“呵呵呵呵……又是一个差别待遇，想当初我可是一进去没多久，就给你请了出来呢。” “你和这个孩子不一样，这个可怜的孩子，身心都相当疲累了……可怜的孩子，一直以来，他撑得太久太累了……他睡得好熟啊……” 夏宇抛给罗天行一记“你看吧”的眼神，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得意神色。 不需要狂野的情人、体贴的丈夫，而是能让母脑一心守护的孩子吗？罗天行不能否认，夏宇的直觉，有时真的是媲美过野生动物啊。 罗天行颔首道：“好吧，母脑，谢队员就暂时交由你照顾了，我另外还有事情要忙，就不久留了。” “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 “拜托你了。” “等等，姓罗的。”夏宇忽地逼近罗天行的眼前，那双漆黑的眸子，炯炯发出血红色的亮光。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姓罗的，你欠我的，得先还清才行。” “夏队员，我还有事情忙……”罗天行露出了困扰的笑容。 “我、拒、绝、藉、口。”夏宇灿烂地笑着，一字一字地驳回。 “夏队员——” “停，行了，很够了，姓罗的，你要是不把欠我的先还清，呵呵呵呵……可别怪我惹麻烦。”恐吓完毕，夏宇双手环胸，脚踏三七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冷笑地瞅着罗天行，静待对方的答覆。 罗天行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对于夏宇的恐吓，他只能举双手投降。“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先过去训练大楼吧。” 第八章：重回校园 “这么说，你没有在虚拟空间中见过母脑啰？”乔可琪双手支在下巴，一脸好奇地问道，因为别说是母脑的机体了，她根本一次也没有下去本厅的地下楼层过。 “嗯，牟油见刀〈没有见到〉。”谢辰风边往嘴里塞汉堡，边张动着嘴巴说出模糊不清的话。 甄琳笑道：“谢队员，不急，反正还有时间，先把你的汉堡吃完再说话吧。” “嗯嗯。”一个三层的大汉堡，谢辰风几个大口就解决掉了，再灌下半杯多的奶茶，早餐的一半就这样解决掉了。 “我只记得，我好像睡了一个好觉，一睡就睡了整整十多个钟头，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的事情了。” 乔可琪愕然道：“这么好睡喔。” 谢辰风也很疑惑地说道：“嗯，我也不晓得我怎么这么好睡，通常来说，我的睡眠时间很固定，最多不会超过八个小时。” 乔可琪说道：“你在发育期，睡多一点是好事，人家不是说越会睡长越大吗？” 谢辰风认真地点头说道：“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会睡不好，在睡觉的时候，会听见骨头发出喀喀喀的声音，脚关节都会发痛呢。” “你们男孩子会这样喔？我记得我在发育期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的。” 话题越扯越远了。 谢辰风喝着奶茶说道：“发育的重点不一样吧，女孩子感觉上都小小软软的，跟花一样似的脆弱，真担心风一吹就会被吹跑了。” “哦，小小软软的，跟花一样……”乔可琪眨眨眼，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是在说你那位小女朋友吗？” 谢辰风眼一瞪，呛到了喉咙，刚喝进的奶茶猝不及防地从嘴里喷了出来，好险对面的甄琳躲得快，不然可就好看了。 “不、不好意思，甄前辈……”他急忙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拭受害灾区。 “不要紧。”甄琳不在意地微笑。 整理完桌面的狼藉，谢辰风义正严词地澄清道：“乔前辈，小薇不是我的女朋友啦，我们只是朋友。” 乔可琪挑眉笑道：“你敢说你对人家没意思？” “这个……”谢辰风板起的表情一垮。 “可琪，不要开谢队员的玩笑了。”甄琳帮着谢辰风解围。 “不好玩。” 乔可琪嘟嘟嘴，一脸无趣地说道：“喜欢就要放胆去追嘛，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干嘛呢？比我这个女人还龟毛。” 谢辰风脸色一黯。 “我……我不想把小薇卷入不属于她的世界……” 乔可琪盯着谢辰风好一会儿的时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想得太多了啦，超能者也是有追求喜欢的人的权力啊，例如李岚那只大色狼，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了，更何况队长不是也没有反对你交女朋友吗？” 甄琳看了看他的神情黯然，不禁替他说话：“谢队员有谢队员的考量，你不要为难他了。” 乔可琪撇嘴道：“我也不是故意想为难他啊，本来就是这样嘛，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闷在心里发霉啊。” 甄琳中肯地说道：“个人有个人的立场。” 乔可琪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啦，我不说就是了，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他……换个话题，谢队员，今天谁要陪你去办入学手续啊？是队长吗？” 听到乔可琪肯放他一马，不在感情问题上多做打转，谢辰风心下一松，忙回答道：“不是，阿叔、队长这几天都很忙，没办法陪我去，所以是由安前辈带我去办理手续的。” 甄琳点头道：“安廷吗？他是你的指导员，由他带你去也好。” 谢辰风搔搔头发，腼腆地说道：“我很惊讶呢，没想到队长会突然说要我去上学……” 乔可琪娇笑道：“那是理所当然的吧，你高中都还没毕业。” 谢辰风说道：“呵呵，这倒也是，我的学历是全基地里最低的吧？队长还说，要是我成绩不错，也有那个意愿的话，我还可以去上大学哦。”他傻笑道：“以前我最恨去学校了，总是动不动就跷课，可是现在我却很想去上学。” “很好啊，有动力，你就会念得更用心了。” 甄琳犹豫地说道：“那……你的勤务怎么办？队长有提过解决办法吗？” “这个问题我也有问过，队长说我不用担心，似乎是……”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有新队员要进来，所以我就学期间，可以只负责出动紧急任务。” 乔可琪倒抽一口气，不由得惊呼一声，见太引人注目了，便压低声量问道：“新队员？不会是那个乔安娜吧？队长他们不是还在怀疑——” “不是乔安娜啦！”谢辰风尽其所知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队长说新队员是之前就该入队的，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到现在还让新队员在外头流浪中。” “原来如此，那么说的话，”甄琳低声笑道：“谢队员也成为前辈啰？” 谢辰风恍然想起，乐得一拍大腿，高兴地说道：“啊，对啊！我也成为前辈了！太好了，终于有人叫我前辈了。” 乔可琪当场给他浇下一盆冷水，笑道：“可是说不定那位新队员年纪比你大呢，你好意思让人家叫你前辈吗？” 想了想，终于想出个好理由，谢辰风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古人说得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比他早进来，当然我就是前辈啦，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 “一只菜鸟而已，别说得自己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一听到这道冷淡的声音，谢辰风立刻反射性地站起，转身向后方行了一个标准的敬手礼。 “安前辈早安！” 安廷冷哼道：“还早？都快九点半了，你吃个早餐要磨多久？肥猪吃再多也比你快。” 他和阿肥的体积以及消化器官运作的速率是截然不同的。谢辰风在心里小小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口头上却是问道：“安前辈，要出发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是陪你吃饭吗？” “嘿嘿，你要是想，我也是不反对的啦……” 安廷当下就赏给他一记暴栗，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屁孩，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起染房来了。再给你一分钟，时间一过我就不管你了。” 谢辰风一听安廷发出最后通牒，知道他说到做到，赶紧端起香喷喷的肉燥干面，加点辣酱油后，便囫囵吞枣地解决掉。 “好了，我吃完了，安前辈我们走吧。”他拿了一张餐巾纸，胡乱地擦擦嘴巴后，转头向乔可琪他们道别：“乔前辈、甄前辈，你们两位慢慢吃，我先离开了哦。” 她们两人含笑挥手，齐声说道：“路上小心。” 黑色箱型车以限定的最高时速，奔驰在宽广的道路上。 车内，谢辰风正半张着嘴，表情有些讶异。 “K。C私立高中？” 安廷挑眉道：“你知道？” 谢辰风努力回想着记忆，说道：“有听我大哥说过，可是那时我不是很注意听，好像是一所这几年新成立的贵族学校。” 安廷说道：“贵族学校？也没到那种地步吧，充其量不过是有钱人，还有达官子弟多了一点。” “安前辈，这样就算贵族学校了啦。” “是吗？也对，台湾就这么一点大。” 谢辰风干笑道：“不好意思哦，台湾就这么一点大……” “对不起，两位长官，打扰一下。”徐勇看着后照镜笑道：“K。C高中的正门口到了，两位长官要下车了吗？” 安廷边打开车门，边朝徐勇说道：“徐勇，你先去附近逛逛，把这附近熟悉一下，回头好跟谢队员说明地形，事情结束后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了解。安长官，请问需要绘制地图吗？” 安廷想了一下，说道：“绘制一份起来好了。” 他踏出车外，弯腰朝车内的谢辰风冷冷说道：“下车了，还要我请你吗？” 谢辰风连忙从另一边车门下来，几个跑步跟上安廷后头。 通过了正门口的警备室，由于今天还是寒假的关系，学校里并没看见有什么学生，整个校园出奇的安静，偶尔有冷风划过的声响。 走廊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贴了一张A4大小的纸张，上头写着：走廊上请轻声慢步。 谢辰风怀疑，会有多少学生认真看待这项提醒？他之前的学校也有贴过类似的告示，只是通常没有人会去甩它，当作不存在。 “安前辈，我们不是要去教务处吗？”他记得没错的话，校园导览中，教务处应该不是在这栋中央大楼，而是行政大楼才对。 “谁跟你说我们要去教务处？” 谢辰风困惑道：“办理入学手续不是去教务处吗？” 安廷说道：“我们是去校长室。” “校长室？” “是啊，校长还有学校的董事在等我们。”安廷嘲讽似地说道：“面子太大了，没有办法，你的入学可是由总统打电话来关说的。” 谢辰风再次吃惊地喊道：“总统？” 安廷语气平淡地述说着让谢辰风震惊万分的话题。 “没错，你这么一个由总统亲自打电话来关说的重量级人物，能让他们不重视你吗？” 谢辰风整颗脑袋都晕乎乎了，他想都没想过他的入学过程，居然是如此惊天动地，他错愕地说道：“天啊，总统给我关说，就只为了我的入学……这什么世界啊……” “好了，振作点，等一下进去别给我丢脸了。” “是！”出于反射性条件，谢辰风登时神色一整。 校长室内，有两名有些上了年纪，衣装笔挺的伯伯级人物，正在等候他们的来临，经由介绍，左边的那一位是学校的校长，长眉朗目，貌相英秀，一副高知识分子的模样。 右边的则是学校的董事，长得就比较不堪入目了点，额头上的发线往后退得很严重，还有个高高隆起的啤酒肚，他的皮带看起来随时有断裂的危险。 谢辰风也顺带地浏览了一下校长室的装潢，不愧是贵族学校，室内的地板铺着手工编织的波斯绒毯，精巧细致的玫瑰窗，以及设计十分简单，却又相当富有格调的威廉亚姆。莫利斯壁纸。 坐在质感超优、宫廷式提花的布沙发上，谢辰风暗暗地想，这套沙发肯定也不便宜，沙发的骨架是用特殊的花木所制成，而且，木头外观是用七种彩绘所绘制而成。 茶几上铺放着一块浆得没有一丝绉折的白色桌巾，校长亲自动手给他们盛倒了香味扑鼻的花茶。 谢辰风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花茶，香味清爽，入口滑润而不甜腻，似乎是菊花茶。 “这一位就是谢同学吧？” 谢辰风神情庄肃地揖首，保持着沉默，安廷没有要他开口，他就乖乖当个哑巴。 “是的，由于某些关系，他高二休学了，我们打算让他重新就读，不晓得是否会造成贵校的困难？”安廷以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对他来说，眼前这两个人的身分，只是普通的人类罢了。 董事立刻摆上一副让谢辰风看了也觉得刺目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当然不会了，我们非常欢迎谢同学的入学，只是由于谢同学是下学期才转学进来的关系，我们担心谢同学会适应不良。 “但这也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形发生，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谢同学尽早适应环境。” “那就请你们多多帮忙了。另外，关于出席方面，有时候他可能必须中途离开，也请你们和任课的各个老师说明一下，届时不要为难他。” “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请您放心。” 接着，安廷又和他们讨论起了许多事情，主要是以谢辰风的学习为主。 谢辰风本人插不进话题，只好静静地坐在一旁，谨遵安廷事前的警告，装着冷酷平板的表情，耐心等候他们讨论结束。 校长这时突然问道：“谢同学有兴趣参观一下校园吗？虽然是寒假，但也有学生来参加寒假辅导，也许你可以去感受看看，敝校教学的气氛和其他学校有什么不同。” 比起枯燥乏味地坐在这里等待，谢辰风宁可到外头去溜一溜、转一转，他看向了安廷，眼带隐晦的期待。 安廷略微思索后，便直接站了起来。 “也好，我们就过去看看。” 万岁！谢辰风在心底雀跃地呼喊一声，却是一脸面无表情地跟着站起。 董事陪着谄媚的笑脸说道：“好好好，这边，请跟我来。” K。C高中的校园算是挺广阔的了，一路走来，整个校园的道路，都是铺上平坦的柏油路，绿化环境也做得相当彻底，沿途都可以看见不少的植物和草坪，只是草坪上，标示着禁止践踏的字眼。 每次看见这种警告牌时，谢辰风就会觉得很扫兴，草坪本来就是用来奔跑走跳的，例如基地的草坪，随你怎么践踏都成，特防局的人员有空闲余暇时，还会举办小型的足球对抗赛呢。 董事把他们从中央大楼带到了教学大楼，搭上电梯，校长按了6F的按键，充当电梯服务生。 谢辰风张动着嘴，无声地说道：“安前辈，不会是要这么大剌剌地去参观吧？让董事和校长……”一个转学生参观教学，用不着两位校方重量级身分的人士特地陪同吧。 安廷睨他一眼，同样用唇语回覆道：“等一下我会叫他们别带得太近，远远地看就好了。还有，我警告你，你主要是来读书的，其他的都不用想太多了，在人际关系方面，最好不要太深入交往。” 顿了一顿，安廷继续用唇语交谈：“在适当的时机说出合宜的话，可以认识同学，但关系就只要仅止于此，这么一点小事，你做得到吧？” 谢辰风默默地点下头。 “队长为了让你能够继续求学，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们是超能者，是特殊的一群人，由于我们的身分无法公开，因此必须尽量隔离社会的一般生活才对，可是队长执意如此，还联合了局长为你做下担保…… “或许这个要求对你不太公平，但我希望你能遵守我所说的，不要造成队长的麻烦。”安廷发出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息。 “我了解的，安前辈。”谢辰风表示会照他说的话，度过他的求学生活。 叮铃一声，是六楼到了，在他们四个人陆续走出电梯后，率先离开电梯的安廷倏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董事先生，校长先生，参观时，我们远远地看就好了，不要打扰到学生们的上课情绪。” 有秃头危机的董事犹疑地说道：“可是太远的话，教学情形可能看不太清楚……” “不要紧，”安廷表情冷漠地说道：“他的视力很好。” “这……” 校长笑笑地说道：“林董事，既然安先生都这样说了，我们就依照他的话吧，不要去打扰到付老师他们。” 后来，他们是站在五十公尺的转角处，像个偷窥狂似的偷看。 董事还是有点担忧：“谢同学，需不需要靠近一点？” 谢辰风谦逊有礼地拒绝道：“谢谢您的关心，不用了。” 这样的距离，只要集中注意力，谢辰风能将黑板上的小字体，都看得一清二楚，连学生间私底下的窃窃私语也能听见。 安廷问道：“校长先生，寒假辅导的课程是以什么为主？” 校长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主要是集合学习成绩较为优良的学生，在重点科目国、英、数三科上做加强，好为将来的大学考试考取到好成绩。” “原来如此，学习成绩较为优良的学生啊……”安廷朝谢辰风投去一记审视的目光，谢辰风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样，内容听得懂吗？” 谢辰风点头道：“嗯，还可以，可是我比较喜欢卢大哥教我的方式，这个数学老师的教学太死板了，也不太和学生有互动。” 校长面露讶异，没想到隔着这段距离，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却似是能很清楚地听明教室内的教学活动。 校长顿了顿，为那名遭受批评的老师解释道：“付老师的教学方式是不太活泼，但他教得很用心，还会为学生整理公式重点，在学生间拥有不错的评语。” “看得出来他很认真。” 可是还是卢大哥好。谢辰风暗暗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第九章：惊变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奇迹。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心灵懦弱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悲哀谎言，真正的强者，依赖的从来只有自己。 但是，如果真的有奇迹，那一定就是…… “呦！两位美丽的小姐，早安啊！” 乔可琪学着李岚的口吻招手道：“呦！两位帅哥，一位美女，早安啊！” 乔安娜则是含蓄地微点头道：“早安。” 甄琳笑着问道：“今天怎么那么晚才来吃饭？”都已经十点了。 寻了个空位坐下的卢华，无言地瞄了李岚一眼，意思就是说——问题出在这位仁兄身上。 李岚勾着卢华的肩膀，哈哈笑道：“华仔，别这样嘛，早餐、午餐一起吃不好吗？” “不好。”卢华干脆地否决，说道：“每次叫你，起码都得花上一个小时，下次我不管你了，随你怎么睡。” “对，没错，说得好，睡死了也别管他！” 甄琳笑道：“下次下次，每次都说下次，卢华，李岚就是吃定你这种性格，才这么有恃无恐。” 乔可琪用力地点头赞同道：“对啊，卢华你人太好了啦，要是换成我，哼，早就直接一盆冷水给他泼过去了。” 李岚哇哇叫道：“小姐，你太狠了吧？我冷气都开到二十度的，你一盆冷水下来我不就得去挂病号了？” 却听卢华说道：“你说得对，下次我就用这个方法。” 李岚扭曲了五官，哀嚎道：“华仔，不要啦，你不要这样做啦，你每天的温柔呼唤，是我动力的来源耶……” 李岚的早晨，是从一阵吓死人不用钱的疯狂铃声开始的，而他睡得模模糊糊间，会伸手抄起矮柜上的闹钟，随手一丢，尽忠职守的闹钟就此宣告生命终结……然后李岚翻个身，继续和周公联络感情。 虽然卢华能自由出入李岚的房间，即使如此，也很难叫得起他，就算卢华铁了心，一把拉开他抱得死紧的被子，在温度二十度的冷气下，李岚就会像只虾子一样地蜷起身体，努力不懈的继续睡觉。 见状，卢华只能无奈的叹息，帮他把被子重新盖回去了…… “所以才说卢华对你太好了啊。”乔可琪再一次地强调。 “算了，当他的朋友是上辈子欠他的，我认了。” 李岚讶然道：“唉呀，华仔，我还以为你早就认了咧。” 卢华瞪了他一眼，额旁的太阳穴上青筋隐现，冷冷地说道：“以前是对你的生活习惯认输，现在是认命。” “认命好啊，顺其自然嘛，符合老子的道家思想……” “我吃饱了。”卢华收拾餐盘的动作干净俐落，一点也不迟疑。 “咦，华仔，你吃这么快啊？我才吃到一半而已耶。” “我也吃饱了……” 连乔安娜也吃完了，李岚更惊讶了。 “乔安娜，你吃得会不会太少了？食量简直和麻雀没有两样，要多吃一点啊，效法那两位小姐，和母猪有得拼。” “李、岚！”乔可琪摩拳擦掌，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要是想死，说一声就好了，我很乐意帮你服务。” 李岚咻地一声，躲到了卢华的后头，拉着卢华的衣服僵笑道：“华仔，你要保护我，不要让我被母老虎欺负了。” 对于李岚这种窝囊行为，卢华只是赏他一记白眼，无话可说了。 甄琳好奇地问道：“今天你们要带乔安娜小姐去哪里逛？” “走到哪里算哪里。”李岚右边的脸颊出现了浅浅的酒窝，哈哈笑道：“到处趴趴走啊，当只优良趴趴熊可是我的专长呢。” “你无聊的专长特别多。” “华仔，你这话说得不公道，再怎么无聊，好歹也是个专长啊。” 卢华干脆地说道：“这种无聊的专长，不要也罢。” 李岚嘿嘿笑道：“你不要，我可要。” “好了，两位。”甄琳拍了一下手掌，指指笑得很尴尬的乔安娜说道：“你们两位别再打情骂俏了，冷落人家女孩子。” 乔安娜连忙摇头说道：“没有的事，我很喜欢看他们两位交谈，非常有趣，他们两位真的是一对感情很要好的朋友呢。” 乔可琪一手托着下巴，两只眼睛在李岚和卢华身上转啊转啊，露出娇美的笑颜，说道：“他们每次都嘛这样，两个人的世界啊，谁也插不进去，甜蜜得好让人嫉妒哦。” 表情和语气，却一点也感觉不出她有哪里嫉妒了，反倒是凑热闹的感觉居多。 卢华轻轻淡淡地说道：“我对下半身拥有和我相同器官的生物，没有半点性趣。” 此性非彼兴，文字的奥妙与哲学啊。 李岚不甘心地跳脚道：“喂喂，华仔，你也反驳得太快了吧？给我点面子，你就不能犹豫一下吗？” 卢华挑了挑眉，问道：“难不成你希望我对你有性趣？” “无关性趣不性趣，这是面子问题。” 李岚握紧拳头，振奋地说道：“像我这种天上天下，举世无双，可以说是帅到无可挑剔的超级大帅哥，当然是要男女通杀，才显得出我的魅力无边啊！” 卢华正经地分析道：“单纯论外表的话，夏宇才是属于男女通杀的那一型吧，要是论外表加上个性的话，那就是队长稳居冠首了。基地最有魅力的男人，队长可是蝉联了好几年的冠军。” 乔可琪附和道：“卢华的观点我赞成，夏宇的个性要是别……套句队长的话，不太容易让人接受，只要他的个性和普通人一样的话，倒贴他我也愿意！观赏他的脸蛋啊，可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呢。” 像是嫌打击李岚打击得不够彻底，甄琳也紧接着点头附和道：“夏宇和队长都各有其优点，当然了，队长的优点是更多了一些。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很棒，但他们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势，会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李岚抱着头颅无力地哀叫：“你们、你们这些伤透我心的无情人……我脆弱的小小心灵啊……” 卢华脸色不变地说道：“放心吧，在伤到你脆弱的小小心灵前，首先得穿透你原子弹也打不破的厚脸皮。” “华、华仔……我真的会哭给你看哦……”李岚眨眨眼，试图挤出一两滴的眼泪，以证明自己受伤的程度有多么地严重。 “别闹了，快点吃一吃，你是打算让乔安娜小姐等多久？” 经卢华一提醒，李岚赶紧埋头苦吃，让淑女久等，可不是一位骑士该做的事情。 五分钟后，李岚终于解决了他的早午餐。 “你们两位小姐怎么还在吃啊？那么闲哦。” “很闲啊，例常巡视暂停，我们早上没有事情做，打算在餐厅磨到中午，下午再出去逛街买衣服，对吧？小琳。” “没错，要换季了，得先去买几件春装预放起来。” 说起逛街，她们的四只眼睛就闪闪发光，乔可琪和甄琳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相视而笑。 那么说的话……她们的护卫组，又有苦头吃了。李岚打了一个冷颤，替她们的护卫组人员默哀。 特防局中，局长是有名的扮装魔人，而乔可琪和甄琳这一对搭档，则是有名的购物狂人。 每次她们逛街，护卫组的随身人员就要变身成为免费劳工，充当她们的司机，还得替她们提东西。这两位淑女的购买欲望，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总能一直买，买到让十名大汉提也提不动的分量。 D病毒研究所。 走在人烟稀少的走廊上，乔安娜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可以吗？带我来这里……” 李岚露出大大的笑容，不在意地说道：“没问题的啦，反正你只是想来参观一下而已啊，带你看看又没差。”他用手肘轻轻的顶顶卢华：“华仔，我说得对吧？” 卢华不冷不热地说道：“瞒着队长过来研究所，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就算出了事情，也是由答应带你来的李岚扛下。” 乔安娜的神情乍然变色，见状，李岚忙打圆场地笑道：“乔安娜，你别在意卢华说的话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死板难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好，我不会在意的……” “话说回来，一颗陨石有什么好看的？吃不了也穿不了，无三小路用啊。”李岚慨然地摇了摇头。 乔安娜含蓄地说道：“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陨石带来D病毒，将我们的一生，甚至是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卢华面无表情地转接话题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最钟爱的飞刀，成分里似乎就含有你所说的无三小路用的陨石中，所提炼出来的矿物。” 科研组为李岚打造的飞刀，虽不是全由陨石中提炼出的矿物所打造而成的，但每把飞刀中，还是掺有些许的特殊矿物，用来提高飞刀的硬度。 李岚本人对科研组提供给他的武器，感到相当满意，这让他想起了鼎鼎有名的小李飞刀，恰好他又和李寻欢同样姓李，说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小李飞刀也不为过了。 只是李寻欢的脑筋极好，是科榜的探花，而他李岚嘛……咳咳，我们是不能指望一位国中念了四年，高中念了五年，大学念了七年，连混都不懂得怎么混的学生，能有多好的成绩。 李岚搔头的动作一顿，勉强笑道：“死华仔，一天不吐我槽你是会死吗？” 卢华云淡风轻地说道：“回答你，我不会死，但是你说的话常常有错误，让我不得不纠正，我个人也是非常希望有一天能不吐你槽的，只是那似乎遥遥无期。” “反正都是我的错就对了是吧？”李岚笑得很僵硬。 “你知道就好。”卢华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噗嗤一声，乔安娜忍不住地发出嗤笑声，看到自己成了两人的注目焦点，她慌张地掩住嘴，双颊泛红，一副羞滴滴的模样。 “对不起，可是我听你们两位的交谈，实在太有趣了，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呢。” 李岚露出一抹自认为最帅气的微笑，装模作样地说道：“能逗得美丽的淑女如此开心，是我的骄傲，呵呵。” 乔安娜莞尔笑道：“谢谢你的夸奖。” “我说实话……说着说着，都到了啊。”李岚扬起手，轻佻地说道：“呦！早啊，老王。” 被李岚称为老王的男人其实一点也不老，是个相貌慓悍，浑身无处不散发职业军人气息的青年男子。 “李长官、卢长官好！” 李岚笑呵呵地说道：“工作辛苦啦，里头有人在吗？” 虽然李岚态度随便，但老王可不敢随便答话，毕恭毕敬地回道：“报告长官，目前第一研究室无人使用。” “我和华仔想带这位小姐进去参观，没有问题吧？” 老王皱了皱眉，迟疑道：“可是……这位小姐很面生啊。” 李岚搭着老王的肩膀，笑道：“她是乔安娜，你有听说过吧？没问题的啦，有我和华仔在，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老王紧张地说道：“不，长官言重了，请您稍候片刻，属下立刻为您打开门。” 李岚在背后比出了胜利手势。 第一研究室的设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若不是位在特防局的D病毒研究所中，还真会让人误以为，只是一间普通的实验室。 乔安娜打量了一下，歪歪头，疑惑地说道：“这里好像没有陨石。” “嘿嘿，当然不会摆得这么正大光明啦。”李岚扬扬手中的电子卡，笑道：“一卡在手，行遍天下。” 他看似随手地移动了某个器皿，接着，研究室最后边的墙壁喀嚓一声，从中间分开，缓缓地往两边移动，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电子门锁。 乔安娜惊奇地说道：“原来是另有玄机啊！” 李岚颇自傲地笑了笑，说道：“基地里这种小机关多的是咧。” 西元二0一二年，一颗陨石坠落台湾中部某山区，因山区位处偏僻，无人伤亡。 西元二0一三年，第一怪物于中部地区的一山地村落出现，残杀全村七百六十八人，后出动陆空战队，牺牲二百四十一名士兵，一小队装甲部队，两台战斗直升机才顺利歼杀进化失败者，官方将此事件，以遭不明恐怖分子袭击作结…… 那引发一切，使得无数人死亡的元凶，至今仍在特防局的第一研究室中，静静地沉眠着。 陨石其实不大，原本直径大约有二点五公尺长，被分割成两半，安置在透明的玻璃隔绝器中，常和这块陨石接触的科研组人员，为了避免感染D病毒，都会事先穿上防护衣，事后再往密室中附设的消毒室做消毒动作。 隔着隔绝器，乔安娜出神般地凝视。 找到了……S一直心心念念的陨石……S啊S，你最想要的陨石，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哦…… 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啊，这全多亏了他的帮忙呢…… 乔安娜情不自禁地将脸颊贴上了隔离器，微闭着眼，失神似地笑道：“咯咯咯咯咯咯……太好了，终于让我找到了，那将D病毒带来地球，神所恩赐的礼物啊。” “乔安娜？”李岚一脸的不解。 “谢谢你了，亲爱的特防队队员。”乔安娜回眸一笑，流露出无限的风情。 “这块陨石，我们新人类联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羞涩内向的乔安娜，倏然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女人，这种变化，着实让李岚发愣了好几秒钟。 最后，他恍过神来，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果然如罗天行和卢华所怀疑的一样，是新人类联盟派来的间谍。 可惜这名美丽的间谍，太自恃自己的实力了，虽不知道她的超能能力是什么样的能力，但以二对一，有卢华在，李岚就有不会输的把握。 李岚看着乔安娜，好笑地说道：“乔安娜小姐，你不会泄底泄得太快了吗？难道你认为凭你一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倒我们，不惊动任何人偷走陨石吗？” 乔安娜的笑靥如花。 “不对唷，你说错了，不是你们和我，而是我们和你才对。”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一声闷重的声响。 李岚呆滞地看着穿过胸口的剑刃，满脸的不敢相信…… 他慢慢、慢慢地转过头，看向了卢华。 “……华仔？” 第十章：悲伤的背叛者 无情的眼神，冷酷的表情，这全都是李岚从未见过的卢华。 “华仔……你是骗我的吧？华仔……”李岚扯了扯嘴角，艰涩地扯出一缕微笑。 只要是卢华说的话，李岚都愿意相信的，无论是什么样拙劣的借口。 卢华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慢慢地抽出软剑，鲜血在李岚的胸口，缓缓地晕染开来。 李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脚步不稳地退了几步，堪堪站稳，他的膝盖仍微颤着，可是他一瞬也不移，直勾勾地凝视卢华冷硬的脸庞，他的眼中没有恐惧与哀伤，只有希冀的祈求。 “华仔，你是在开玩笑吧？你说话啊……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李岚。”卢华将嘴唇凑近了李岚的耳边，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这一句话，将李岚的希望完全粉碎了。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丧失了支撑双脚的力量，他跪倒在地上，按着渗血的伤处，两眼无神地望着卢华走过他的身边。 好痛。 痛的是哪里？ 不知道，已经痛到什么都不晓得了……只知道，好痛、好痛…… 华仔，真的好痛…… “咯咯，好可怜啊。” Q说着怜悯般的话语，脸上却是嘲笑的表情。 卢华冷漠地说道：“Q，有时间可怜别人，不如快点把东西拿一拿，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他的手指快速地按下了开启隔离器的密码。 Q纤细的身子转了一圈，媚笑道：“遵命，我马上就办。”她绕着陨石打转，像在衡量着什么，低首沉吟道：“嗯嗯……宽度不是太大的问题，放得下。” 她撩起上衣的下摆，猛地拉开白润的腹部，显露出深沉的黑暗空间，她一手各拿起一个被分成两半的陨石，将沉重的陨石，轻轻松松地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你的‘闇黑混沌’，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卢华淡淡地说出了感想。 Q纤指掩着嘴唇，咯咯笑道：“彼此吧，要说起不可思议，你的‘化物’，也不比我的‘闇黑混沌’逊色啊。”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该去完成下一件任务了。” “请带路吧。” “华仔……不要走……” 李岚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卢华时，是在国中的入学典礼上。 那个时候，卢华冷冰冰的，像极了足以冻死人的冰块，谁也不想接近他，就只有自己，硬是厚着脸皮缠上了他。 每个人都说，他是拿热脸去贴卢华的冷屁股，自讨没趣，因为卢华理都不理他，总是把他当成了空气。 但不管碰了多少次钉子，李岚依然不放弃。 为什么总要缠着这个冷冰冰的人呢？那时候的李岚也曾不只一次地问过自己，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出于不认输的心理，也许、也许……也许，就只因为他是卢华。 李岚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个炙热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老旧的图书馆中，蝉声鸣叫着，坐在窗边的卢华，手上拿着书，头一次对自己露出了笑容。 “李岚，你真是个怪人。” 贬义性的话语，却令李岚的心里花儿朵朵开似的，卢华平凡无实的脸上，因为笑容的出现，显得格外的柔和——原来他笑起来，是这种样子啊！李岚就像是发现到了宝藏，兴奋不已。 从那一天后，卢华对他再也没有像先前般的疏离，两人的交情是越来越好，班上的同学都戏称说他让铁树开了花，神奇得很。 李岚国三时，因为留级的关系，卢华早已毕业，可是在卢华为时三个月的地狱式补习下，李岚勉强吊车尾，考上了和卢华同一所知名国立高中，成为卢华的学弟。 高中，然后是大学，大学毕业后，李岚仍是追随卢华的脚步，报考了军官，然后他们两人一起参加了D病毒的人体实验，幸运地进化成功，成为特防局里，众所皆知的最佳拍档……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感觉上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李岚从没想过，有一天卢华会背叛他，从来没有想过。 “不要走……不要走……”跪倒在地上的李岚不住地咳出鲜血，即使如此，他仍是朝卢华伸出手，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正一滴一滴地落下。 卢华的脚步停下，却是没有转过身，回过头。 “……李岚，你太天真了。” 李岚剧烈的咳嗽几声，又咳出了几口血，但他依旧茫然地目视着卢华不带半点犹豫，决然而去的背影。 李岚双腿抖颤，无力——站起来！站起来啊！无论多么拼命挣扎，发软的膝盖，却使得李岚站不起来，他站不起来…… 所以，他爬着，用手撑地，往卢华离开的方向，胸口的伤口早已感不到一丝疼痛。 “华仔……华仔……不要走啊……” 卢华那漠然离去的背影，如同是在向他传达着，卢华毫不在乎自己的讯息。 李岚不愿，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拼命地伸长了手，想要抓住卢华越来越远的身影。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翕动的嘴唇发不出任何声音，心灵的无声嘶喊，石沉大海，丝毫得不到一丝回应。 最后，李岚终于坠落到挣不脱也逃不离的黑暗之中，崩溃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绝望…… 看见只有卢华和那位美丽的小姐出来时，老王脸上有着明显的困惑，他张张嘴，刚想请问李岚是否还留在研究室时，只见银光一闪，他的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 老王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木然地看着卢华，身体一晃，健硕的身躯重重地往地面倒了下去。 把软剑俐落迅速地套回腰上，卢华冷酷地说道：“Q，把他收进去，放在这里太显眼了。” “也好，在正餐之前，先让我的乖宝宝们吃点前菜填填肚子吧。”Q用行动表示了她的赞同。 DV观离所。 前往DV观离所的一路上，卢华和Q畅行无阻，毕竟特防队的每一位成员，在特防局中都拥有很高的权限。 况且，卢华在特防局中，拥有着一定的威信，没有人会想到，这一位自特防局成立以来，就为人类社会出生入死的卢华，会是一名背叛者。 偶尔有人略带好奇地问他怎么没和李岚在一起？这时，卢华不慌不乱，淡淡地回应说，李岚跑回宿舍去睡回笼觉了。 也没有人会怀疑卢华的话，因为李岚的确时常偷懒，把该做的工作都扔给卢华去处理。 所以，卢华很轻易地就解决了观离所的监控室中，对他毫无防备的监控人员。 当软剑快闪如电地擦过监控人员的脖子时，他们甚至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眼睛盯着萤幕太久，因疲倦所产生的幻影。 由Q清空监控室的人员后，卢华带着她坐上电梯，以卢华的权限，想要去探视一名俘虏，是不成问题的。 Q看了看好比铜墙铁壁的牢房，娇笑道：“咯咯，对个残废，你们用得着那么防备吗？” 卢华面色不改地说道：“未雨绸缪，防范未然，这不也是S的座右铭吗？” 一提到意中人S，Q可就来劲了，一迳地点头笑道：“对对对，没错没错，是该这么做。” 卢华瞥了发花痴的Q一眼，面色不变地轻轻挥动手上的软剑，几道交错的银色流光，厚实的牢门便给他，砍出一个恰好容纳一人通过的缺口，在没有得到开启牢房的授权密码下，只好选择粗暴的开启方式了。 “你进去解决，动作快一点，不要拖拖拉拉，浪费时间。” Q嘟了嘟嘴，不满地向卢华抗议道：“总得给点时间培养情绪，让我道别一下吧？” 卢华沉默无语，视线却紧紧盯在Q的身上，冷冽的眼神看得Q，有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好啦，我会尽快解决。”Q咬咬贝齿，心不甘情不愿地应承，心中气愤道：“可恶的臭男人，你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气干嘛发在我身上啊？我可是Queen，伟大的四上之一耶！要不是S的吩咐，我早就把你给吃进肚子里了，哪容得下你对我放肆！” 怀着气忿不平的心情，Q几乎是用跺步的方式，跺进了牢房中。 DV观离所的牢房，其实算是很舒适了，至少采光良好，没有阴暗潮湿的郁闷感。 但在环绕的墙壁中，皆隐藏着杀伤力强大的雷射枪，就算是超能者被射成蜂窝，想必也是很难活命的。 看着面前被特殊矿物打造的铁炼重重捆绑，悬挂在墙上的神情颓废的男人，Q的脸上浮现了微笑，抬手替他解下了防止他咬舌自残的器具。 “梨修文，好久不见了，你还认得我吗？” 梨修文并不理会Q，只是兀自地喃喃自语。 “杀了我……杀了我……” 梨修文的双眼涣散，他的手脚全废了，尽管伤势痊愈，但还是看得见残肢上平整的切痕，没有一点的凹凸起伏。 果然神智不清了。Q将秀手抚摸上梨修文的脸颊，接着她闭上了眼，水润的樱色唇瓣，贴上了梨修文的嘴唇，那并不是含有情欲的接吻，只是单纯地贴着他摩挲。 紧密相贴着，Q同情地说道：“好可怜啊，梨修文，你好可怜，都是那个疯狂杀手不好，居然这样子折磨你……” “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啊……夏宇，你这个恶魔，你不是人、不是人……”梨修文口中不停地咒骂着夏宇，那个将他逼到如此可悲境界的仇敌。 Q叹息了一声，向后退了三步，将手插入她的肚子中，翻找出了一只刀柄雕刻着扇形花纹的小刀，把它递到梨修文的眼前。 “梨修文，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看见这把小刀，梨修文眼睛猛地瞪大睁圆，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嘶吼声。 “你还记得吧？这把小刀，是你送给秦力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秦力一直将它带在身上，保存得很好。” “秦……秦力……”梨修文侧了侧头。 Q笑道：“是啊，秦力说，你叫他阿力，尽管你大了他快一轮，他也是没大没小的学着你的叫法，叫你阿文，不管你骂了几次他还是死性不改。” “阿……阿力……想死……我想死……杀了我啊……”梨修文蠕动着丧失手脚的身体，瞪圆的涣散双眼，无声无息的掉下透明的液体。 Q来回抚拭着闪烁光芒的小刀，眼中充满了盈盈的笑意，说道：“我就是来达成你的愿望的。秦力说，像你这么高傲的人，受到那种待遇而成为一个废人后，一定是不会想要再活下去…… “可是就算是死，也不该由特防局的人来下手，他很想来，却没办法来，所以就将这把小刀交给了我，由我来代替他，结束你的生命。” Q咯咯地笑着，一个反手，将小刀轻而易举地，整个送入了梨修文的额间，只留下一小段的刀柄在外头。梨修文阖上了眼皮，他的表情，再也没有痛苦，而是得到解脱的满足笑容。 “可怜的修文啊，你就先走一步吧，黄泉的路上别走得太急了，因为我们很快就会把你的仇人送过去和你相聚，很快、很快……” 她的眼眸里，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杀死同伴对于Q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以下手的事情。 因此，刚杀掉同伴的Q只是拍了拍手，哼着歌，踮起脚尖，身子宛如花蝴蝶般地舞转了几圈，留下梨修文的尸体，含笑离开。 “解决了？” 卢华靠在墙上，侧面的表情冷凝。 Q盯着他的侧脸，调笑似地说道：“解决了，我可不像你，做事拖泥带水，顾念旧情。咯咯，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手下留情了，没有一剑刺穿那个李岚的心脏，只是偏过要害，故意留下他的性命。” 说着说着，她脸色微嗔，抱怨道：“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不杀他，他懂得感恩图报吗？将来不也是会和我们作对？倒不如直接杀掉算了，干净俐落，省得牵拖一堆麻烦。” “……” “我说的是事实，你瞪我也没用，你留的这一笔烂帐，我肯定和S说，看你怎么向他交代。”Q不快地哼了一声。 “随你高兴。”卢华转身负手，冷然地说道：“不过我提醒你，当初S招揽我，就不是把我当成手下，我完全可以自主行动，他没资格命令我，同样的，你更没有这个资格。” “你——哼，算了。” 蓦地，Q盛气凌人的气势一消，情绪转换得很快，她踮起脚尖转了转圈圈，愉快地笑道：“咯咯，我才不会跟你计较呢，S要我配合你，我配合你就是了，我可是S的贤内助，绝对依照他的需求办事。” 她流转眼波，巧笑倩兮地揖身问道：“卢大先生，你打算接着要做什么？请吩咐。” 卢华头也不回地沉声道：“把观离所的所有历程者全部带走，那些人将会成为我们的助力……你的‘闇黑混沌’还容纳得下吧。” 她睨着卢华，颇骄傲地笑道：“你的问题未免太失礼了，当然没有问题啊，我的‘闇黑混沌’，可是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可以说是类似于须弥芥子的特殊能力呢。” 须弥芥子中的须弥，指的是位于世界中央的须弥山，引喻为极广大的意思，芥子则是被引喻成极小之物的意思。 也就是说，Q的“闇黑混沌”可随心所欲的放大缩小，任她想要在她的肚子里装下多少东西，就能够装下多少东西。 Q忽发提议道：“虽然现在不是月黑风高的好时机，但是放点火，为即将到来的庆典，炒热一下气氛也不错吧？” “……你想把火放在哪里？”卢华并未反对。 Q想也不想地说道：“选地不如撞地啊，就是这里好了，刚好秦力也说过，希望我能将梨修文的尸体湮灭掉，与其留下看着睹物伤人，不如彻底毁灭……”一个停顿，她接然笑道：“秦力的性格我喜欢啊。” 卢华冷冷地说道：“就照你的意思去做，但是得先把那些历程者全部带走，再破坏观离所的消防设施才行。” “咯咯，那是理所当然的啊。” “起火了！起火了！是观离所！” “连警报也没有响，怎么会突然起火？消防设施没有启动吗？” “混帐！先别理那种问题了！愣在这里干嘛？看热闹吗？还不快点让人开消防车来灭火！” “啊、是！” DV观离所的各处皆被浇上了油和酒，又因为消防设施和警报，早已被卢华和Q破坏，一点火，刹那间，火苗便如蛇般，疾窜燃起，火舌扑到哪里，哪里就赤焰暴涨，转眼变成火海。 负责指挥灭火的叶心蓉，尽管在第一时间得到情报组的紧急消息，做出了最快的处置，但火势太大，难以在一时之间扑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大火搞得手忙脚乱时，猝不及防地，突然又杀出一群狼怪和壁虎怪，在它们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特防局人员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一吹就灭。 狼怪和壁虎怪，极度地渴求人类的血肉，一旦被它们抓住，下场只有惨不忍睹。 怪物们毫不费力地扭断人类的脖子，掏出体内的脏器，撕裂人类的身体。 血花漫天，霎时，怪物们闻到血味，更是激发了它们噬血的兽性，它们兴奋地发出吼叫，蜂拥而上，贪婪地吞食人类。 残忍的景象，俨然是血腥地狱，在人间重现…… “怎么停下来了？”Q回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山顶，咯咯笑道：“该不会是你后悔了，想回去帮忙吧？” “不，我并不后悔。” Q挑眉笑道：“你的表情可不像‘并不后悔’的样子哦。” “……” “唉啊，你又不说话了。” “有没有我，都无所谓……队长和其他人，以及母脑控制的机械战队，很快就会出来帮忙，控制好场面了。” Q哼声道：“反正这次主要是来取回陨石，顺便下马威，报还罗天行胆敢让S受伤的一箭之仇，杀了他手底下这么多人，心痛也痛死他。”说到最后，她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喝罗天行的血，拆罗天行的骨。 停了一停，Q扁嘴道：“卢华，别扯开话题，你既然不后悔，摆出那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快哭出来？”卢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的表情，看起来是这样吗？” Q没好气地说道：“要不要拿面镜子给你自己瞧瞧？” “……不用了。”他轻轻地一叹，说道：“快哭出来的表情吗……Q，其实一直到刚才为止，我都和自己在做一个赌注。” “赌注？”她好奇地眨眨眼。 “是啊，一个赌注，我在赌……如果李岚能带着那么重的伤，仍然冲出来阻止我，那我就会立刻退出你们的联盟，杀了你以后，束手就擒，任凭队长他们对我论罪处置。” Q脸色一僵，心跳瞬间加快，心惊胆跳了好一会儿，她没想到卢华竟然会跟他自己做这样一个荒唐的赌注，而她恍然不知地在生死界线上，游走过了一回。 卢华喃喃低语：“可是，李岚他终究没有出来阻止我……也对啊，他的伤势那么严重，除非出现奇迹，不然根本不可能……” 他自嘲地一笑，阖上了双眼，依稀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名稚嫩的清瘦少年，在阳光底下，扬着爽朗的笑容，朝自己挥手着。 那只是一场梦。 一场虚幻的美梦。 别在作梦了，比起麻木的活着，卢华宁可选择痛苦的清醒——他无法忘却的伤痕，注定了他想要反抗命运的决心。 尽管，他的反抗，会伤害无数的人。 尽管，他的反抗，会伤害到最不想伤害的人。 不要回头，卢华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一旦回头，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有勇气，舍弃留恋的事物，再度提脚离去。 “卢华？你怎么又陷入了沉思的世界啊！”“卢华摇了摇头，毫无情绪起伏地说道：“没事……Q，走吧，S还在等着接应我们。” 真是个怪人。这是Q对卢华这个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感想了，但优秀的贤内助，是不会为了老公招揽一个怪人，而有所意见或不满的，Q骄傲的想，能这么晓明大义，她果然是最适合S的女人。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奇迹。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心灵懦弱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悲哀谎言，真正的强者，依赖的从来只有自己。 但是，如果真的有奇迹，那一定就是…… 可以阻止我的你。 ——第四卷·背叛者·完—— 第五卷：崩坏的序幕 第一章：恸哭 “队长！” 白色的走廊上，安廷和谢辰风的身影一前一后快速地移动着，往站在病房门口，神色凝重，貌似正在和医生商量着事情的罗天行跑去。 看到谢辰风他们归来，罗天行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地抒解开来了一点。 “你们回来了。” 安廷大气也不喘一口，拧着双眉沉声问道：“队长，我们接到杰司特的紧急联络，基地遭到新人类联盟的攻击，还听说李岚重伤、卢华失踪，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华医生，对不起，请你稍等一下。” 年纪约在五十以上的华医生说道：“不要紧，你们先谈，我进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华医生转身开门，从门口的细缝，虽只有匆匆的一瞥，谢辰风却能看见李岚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周围还有一些维生器具，心中更是焦急了。 “阿叔——” 罗天行伸手制止住张口欲言的谢辰风，说道：“在这里说话不大好，会打扰到华医生，请你们跟我过来。” 罗天行也没将他们带离多远，只是走到了走廊的另一边，距离李岚的病房大约才百来公尺。 “事情的详细经过，必须等李岚清醒过来才能清楚，我就叶组长报告给我的内容，说给你们听好了。” 说到这里，罗天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脑中的资料。 “你们在重霞遭遇的变种怪物，就是新人类联盟制造出来的狼怪，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左右，毫无预警地大批出现在基地东侧，幸好当时夏队员、程队员、乔队员、甄队员等四个人，都还留守在基地中，所以基地人员的伤亡并不惨重。 “他们四个人得到紧急联络后，很快就赶到现场，协助帮忙扑灭狼怪，现在他们都还在搜索附近是不是有残余的狼怪。 “根据叶组长判断，狼怪应该是由观离所那一带附近出现的，而观离所也遭到了纵火，虽然在第一时间派出消防车灭火，但是火势太大了，难以抢救，观离所可以说是付诸一炬。 “叶组长在火灾现场，只找出几具监控人员的尸体，观离所中的历程者，没错的话，应该被新人类联盟给带走了。” 罗天行推了推滑落鼻翼的眼镜，脸色越来越沉重。 “事后，叶组长在D病毒研究所发现值班人员的尸体，她也是在第一研究室中发现了重伤昏迷的李队员，那时候，陨石和卢队员、乔安娜都已经消失了。” 安廷显然受到极大的震撼，他瞪圆了双眼，愕然道：“这么说的话……难不成卢华他……” “不可能！”谢辰风握紧拳头，情绪激动地大喊道：“卢大哥绝对不可能是间谍，绝对不可能！” “冷静一点，小风。”罗天行按着谢辰风的肩膀，安抚地说道：“我也希望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一切还是要等李队员醒过来后，问清楚再说吧。” 心知在李岚没清醒过来交代一切的来龙去脉前，自己光是大吼大叫地替卢华喊冤，也是没有用的，因此谢辰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咬咬下唇，动作僵硬地点下了头。 他们这一等，从下午等到了傍晚，傍晚等到了午夜，李岚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而扑灭完狼怪后，除了夏宇外，其他的三人也都赶到李岚的病房，和罗天行会合；王璇处理完一堆因狼怪突击而受伤的特防局人员后，也拖着疲惫的身体赶来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那些丑怪物对上了，不过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它们长得很恶心，就连它们的血也都臭得要死，光闻就让人想吐。” 像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等待的时间又太过漫长，一向静不下来的乔可琪，开始和她的好姊妹甄琳窃窃私语了起来。 可是，由于现下的时机不太适合闲聊，所以甄琳也没有给乔可琪面子，秀目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一点。 乔可琪嘟嘟嘴，看大家都沉着一张脸或站或坐，聊不起来的样子，便放弃了和人攀谈的打算。 “喀嚓”一声，白色的门终于打开了，华医生领着两名护士，陆陆续续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华医生，李队员他……”罗天行率先迎上。 华医生说道：“病人已经醒过来了，但是精神状况萎靡，心理上也受到不小的打击，目前他并没有什么交谈的意愿，以医生的立场，我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到现在的他。” “这样啊……” 罗天行有些困扰，虽然想从李岚那里尽快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但如果李岚身体状况不佳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强迫的事情。 华医生接着说道：“病人有话托我转达，他说乔安娜的超能能力，类似于可以在腹部开拓出另一个空间，陨石就是这样被她带走的。 “还有，他要我告诉您，是他的搭档……卢华从背后偷袭他的。” 华医生的话语一没，整个场面瞬间犹如死了一般的寂静，就连每个人呼吸声，也清晰得像是大鼓作响。 “不可能……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顿时，谢辰风的脑中一片空白，颤颤巍巍地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卢大哥怎么可能会是间谍？谢辰风的脑子里，只塞满了这一句话。 谢辰风不愿意相信，相信那个细心教导他，并不时鼓励他的卢华，会是背叛特防局的叛徒。 但残酷的事实，却又活生生地摆在他的眼前。 其他人的表现，也没有比谢辰风好上多少，就算心里早有了准备，但实际听到时，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毕竟那名背叛者不是别人，而是从特防局设立以来，便为特防局出生入死，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同时更是大家心目中值得安心依赖的卢华。 “是吗……” 罗天行深深地吸口气，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他拿下眼镜，手掌捂住眼部，卢华的背叛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冲击。 他们这些人都如此，罗天行甚至不敢想，对毫无一丝保留、全然信任着卢华的李岚，他现在心里的想法到底是如何了。 “华医生，谢谢，辛苦你了。”罗天行向华医生鞠了一个躬，以代表他的感谢之意。 “不，诸位才辛苦了，这不过是我分内的工作。”华医生也回罗天行一个鞠躬。 “华医生，什么时候才可以探视病人？”王璇担心地询问。 华医生摇头说道：“不能马上跟你们确定，虽然以超能者的肉体，伤势的复原很快，但我担心病人的心理状况。 “这方面最好是等待进一步的评估后，再来决定病人的探视问题，大概就是这一、两天的事而已。你们在这里等也没什么用，先回去好好休息，现在的话，就暂时让病人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 语末，华医生黯然地叹息了一声，被最亲近信任的人背叛，是任何人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接受的事实。 李岚躺在床上，茫然的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纯白色的天花板，自从华医生他们出去以后，他就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眼珠子转也没有转过。 他的脑里和心里，只剩下那抹绝然离去的背影。 ——李岚，你太天真了。 这就是卢华对他的感觉吗？ 因为他太天真了，所以没有丝毫察觉到他的改变……或是早就发现了，只是无视他的改变，愚蠢地认为这些改变，绝对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天真，天真，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李岚想，卢华的背叛，不是卢华的错，而是他的错，还有那些逼得卢华走投无路，不得不背叛的那些人的错。 背叛，绝对不会是卢华的错。李岚在心中不停地为卢华辩解，然后，他为卢华想到了一个之所以要背叛的原因。 ——自己早就该发现的。 早在那时候，就应该发现的，那一次，或许就是那一次吧？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次或许就是卢华唯一对他发出求救的一次，他却蠢到漠视了…… 一个又一个地猜测着卢华背叛的原因，李岚越想，越感到了悲哀，为自己的愚昧，更为卢华受到的伤害。 枉费自己自称为卢华的超级好朋友，却一点也没有帮上卢华，还总是让他来帮助自己——这样没有用还老是增添麻烦的自己，终于让卢华放弃了吧？ 病房里开着始终保持恰好温度的暖气，可是即使如此，李岚还是觉得格外地寒冷。 李岚翻过身，身体像只虾子似地蜷缩着，他的泪水如同泄洪的水闸，浸湿了枕头。李岚从来不晓得，原来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的眼泪。 要是可以就这样哭死就好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即使死了，他也没有办法从对卢华的自责感中得到解脱，就算是变成了鬼，恐怕也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一死百了，不过是懦弱的逃避藉口。 李岚抓起柔软的棉被，擦干脸上的鼻水、泪水，然后，他粗鲁地扯掉身上各处连接的针管。 太过粗暴的举动，使得他插入针管的地方渗出了点点的血珠，但他一点也没感觉到痛楚。 把手靠在墙壁上，李岚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他受到重创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仅仅差了一寸，卢华的那一剑就会刺入心脏。 李岚当然不会以为是卢华失手刺偏了，以他对卢华的了解，心思缜密的好友如果真的想杀死他，那一剑不可能会刺偏的。 一打开门，李岚微愣了一愣。 “谢小弟，小璇……你们怎么……” 坐在房门正对面的两人，脸色也是一愣，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 “李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起来了？”谢辰风忙起身，去搀扶摇摇欲坠的李岚。 王璇也跟着扶着李岚的另一边，暗含责备地皱眉道：“李岚，你以为你是无敌铁金刚吗？就算超能者的肉体很强韧，你也不能这样乱来啊，受了伤就要躺在床上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你们怎么还在？” 王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是小风坚持留在这里的，他说他回去也是睡不着，我想说反正我也没事，就在这里陪他了。 “其他的人虽然也在罗长官的命令下回去宿舍，不过我想，今晚大家都很难睡得着了吧，尤其是罗长官，他根本是放弃休息的打算，刚才就直接过去局长那边了。” 话语一顿，担心着李岚的身体，王璇改变了话题：“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你先躺回床上好好休息，对你的身体比较好。” 李岚虚弱无力地摇摇头，说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王璇忍不住气愤地说道：“是什么地方那么伟大，还要你拖着重伤的身体也得爬过去？” “我想去华仔的房间……找一样东西……那样东西，说不定华仔他没有带走……” 谢辰风说道：“李大哥，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去找吧，你只管放心休息，好不好？” “……”李岚看了看谢辰风，他的眼里尽是诚挚的恳求，一想到是由于自己的事才让他那么担心，坚持要自己前去的心思便动摇了不少。 王璇劝道：“李岚，你需要休息，还是让小风去替你找吧。” 与两人对视良久，李岚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状，谢辰风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一笑，能为现在的李岚做点事，哪怕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就都能让他打从心底高兴了。 他们先把李岚扶回床上，王璇看着掉在地上的针管，清秀的小脸浮现了阴霾，但她没有责骂李岚，只是按了一下呼叫钮，吩咐护士重新送来干净的针管。 “李大哥，你是要找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你可以说一下吗？” “我要找的是一本日记，华仔都是收在……” 李岚描述着日记本放置的地方，卢华的日记他并没有看过，只是曾经看过卢华收在哪里。 谢辰风虽是好奇着李岚找卢华的日记有什么用处，不过他仍是一句话也不问，乖乖地应了一声，在十五分钟以后，将从卢华房里找到的日记本，交给了李岚。 卢华所用的日记本，如同他这个人，封面是古朴的深褐色，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缀饰。 边角地方的封皮只有些微的脱落，可以看得出来使用了很久，以及主人是多么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本已有一段岁月的日记本。 李岚靠坐在床头，轻抚着日记本，一脸怀念地说道：“这本日记，是我国中的时候，送给华仔的生日礼物。” 谢辰风惊讶地说道：“有这么久了啊？可是看不太出来耶，卢大哥保存得很好。” 李岚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嗯，他收到的时候，就说过他一定会好好的使用……谢小弟，你相信吗？这是华仔第一次收到人家送的生日礼物。” “真的假的？他家人没给他送过吗？”谢辰风睁圆了眼。 “没有……你可能不知道吧，华仔是某个有名议员的私生子，而他的妈妈是情妇。他的妈妈生下他，不过是为了身为议员父亲的权势和财富，好用来增加自己的筹码。” 李岚握紧了拳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打从华仔从一出生，就是他那个妈妈和正妻的儿子争夺财产的工具。 “华仔也常常不在意地对我说，他的一生就好像是三流的肥皂剧，父不爱、母不疼，好像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可有可无，不存在也无所谓。” 随着李岚的一字一句，谢辰风的心里有如惊涛骇浪，可是他只是安静地倾听着，他心里知道，现在的李岚，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回应。 李岚继续诉说着：“也就是这样，华仔才会不顾他妈妈的反对，没有走政治，反而加入了军队。 “华仔说，他是想要藉此远离那个家，开拓属于自己的人生，后来更是积极主动地参与了D病毒的人体实验……” 然后有一天，卢华接到他母亲的通知，回家一趟，当他回到军营时，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阴霾。 卢华说，他的母亲和父亲希望他参加政府的秘密实验，因为这样无论成功与否，都可以增加父亲的政治筹码，进而提升母亲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所谓的秘密实验，指的就是D病毒的人体实验。 李岚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们两个人早就决定好要参加实验了，因而忽视了卢华心里的感受。 对于他的敷衍回应，当时卢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走了出去，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隔天早上卢华回来时，一句也没有提过自己是跑去哪里，但从他沾满了露水的衣服上，不难发现他是在外面待了一夜。 “我是个笨蛋，大笨蛋，世界上最超级无敌的大笨蛋……”说着说着，李岚垂下了头，死死握紧的拳头颤抖着。 父母无视实验的危险，一心只想着利益，尽管早就打算参加实验，可是在卢华的心理上，一定也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打击吧。 而自己竟然愚蠢到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李岚真想去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要是能看出卢华的悲伤，多安慰他一下，也许卢华就不会背叛他了。 或者是自己能更有担当一些，不要老只把事情扔给卢华处理，也许卢华就不会背叛他了……也许，无数个也许，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 “李岚，”王璇把手覆盖上李岚紧握的拳头，柔声地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太自责啊。更何况，我们也不能确定卢华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才会背叛我们的。” 王璇清楚，李岚始终无法从被卢华背叛的打击中站起，才会一而再地找着理由，为卢华的背叛辩解。 令王璇感到心痛的是，李岚宁可把所有的错扛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会想去责备卢华。 “卢华……你这个大笨蛋！”王璇在心中大骂着。 李岚从喉头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明明最亲近华仔的人是我，我却没有办法帮助他，那不是我的错又是谁的错？是我让他绝望了，是我，都是我……”说到后来，他再度哽咽了嗓音，语不成声。 “李大哥……”想说点话安慰李岚，但谢辰风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话才适合，只好向王璇投去求救的眼光。 王璇的回应却是无语地摇摇头，示意谢辰风什么话也不要多说。 “我想，你或许会比较想一个人好好地思考一些事情，我和小风就在外面，要是你有事，就大声叫一下我们吧。” 王璇硬是一把拉起神色踌躇的谢辰风离开，就如同华医生说过的，现在的李岚，比起旁人的安慰，更需要的是自己能理清思绪。 肉体上的伤害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上的伤害，那是终其一生，也难以痊愈的无形痛苦。 李岚不断地抚摸日记的封面，隐隐发抖的手指，光是想翻开第一页，就觉得非常困难。 只是一纸轻薄薄的纸张，在李岚的心里，却仿佛重达千万斤似的。 擦过了纸边好几次，终于，李岚打开了第一页，第一页的日期，是记载着那一年那一天，卢华的生日。 卢华在上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十五岁生日，第一次收到了礼物。 看到这里，李岚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可是大脑强迫着手指，一页一页地翻动日记。 卢华并没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他只在想写的时候，才会动手去写，因此用了这么多年，卢华依然没有写完。 日记里，卢华写得最多的，就是他和李岚的点点滴滴，例如感叹李岚能笨到留级那么多次、抱怨李岚总是爱跟在他屁股后头跑、高兴着李岚决定大学毕业后也要参军…… 一颗水珠滴落到日记的纸张上，李岚赶紧用袖子把它擦干。 纸张又翻动了起来，李岚接连翻阅几页后，他的双眼蓦然瞪大，手猛地一停。 也许我不该出生。 我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别人手中的玩偶，任由他们随意操纵、玩弄着我。 尽管我拼命地想跳脱那拘束着我的一切，蓦然回首，我却发现我从没有逃离，依旧停留在小小的笼子里。 没有任何人能了解我的痛苦，连李岚也是，我最迫切希望的就是他能够明白，可是终究他不是我，他明白不了。我的痛苦，只有我自己承受。 我不愿意麻木的生存，我渴求着自由，我渴求着属于我自己的灵魂。 如果我能抛弃拘束我的一切，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那么，我愿意抛弃。 后来的页数，都是一片的空白，直到李岚翻到最后一页才有新的记事，附注的日期是两天前。 李岚，我猜你或许会想找这本日记，所以我没有带走。 对于我所做的事情，我不想解释，我知道我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可是这条路上，我能找到属于我的灵魂，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李岚，我们该分开了，因为我的路，再也不适合你走了。 所以，李岚，请你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的背叛。 最后的那一句，写得很潦草，一点也没有之前字迹的工整，乍然看去，还会以为是不同人写的。 李岚的视线，就停留在那句潦草的字句上，他想像着卢华是用什么心情，写下了那一句不要原谅。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下。 李岚一手用力地压住了嘴，不让哭声泄漏出去，紧闭着的双眼，依然无法阻止泪水不断地滑落。 他用另一只手胡乱地擦去满脸的泪水，水滓还是不受控制地继续出现。 李岚厌恶着自己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地哭泣，再怎么哭、再怎么忏悔，卢华也不会回来了，但这时候除了哭泣之外，他不晓得还能做什么。 “华仔，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竟然无法察觉你的痛苦。 对不起，我没有原谅你，因为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恨不了你。 小小的啜泣声，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流泄出来，在静谧的白色病房里，显得格外地清晰…… 第二章：无眠的夜晚 月光凄迷。 面容冷峻的男子，沉默地伫立在大厦的天台边缘，眺望着底下五光十色的都市。 男子长可及腰的头发，随着微风飘飘起舞，隐隐约约间，拂过那表现出顽强意志的下颚线条。 无论风强风弱，男子的视线笔直地看着下方，纹丝不动。 男子眯细了长形的眼眸，一道低沉得有如大提琴的声线，从男子的口中缓缓传出。 “……局里现在的情况。” “根据情报组传来的消息，确定卢华叛变，陨石被窃，隔离所全毁，不幸中的大幸是牺牲人数比预估中的少。”身着铁灰色特防局制服的护卫组小组组长，语气虽然消沉，但看着男子的眼神满是钦佩，神色恭敬地回答。 “卢华的行踪。” “报告长官，暂时没有卢华的去向。” 男子轻而又轻地点头。 “长官，情报组另外有传来罗长官的指示。” “说。” “罗长官指示，请长官在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前，返回基地报到，至于您要求的搭档人选，经过评估，罗长官也同意由您指定的人选担任您的搭档，但会再加派一人担任指导员的工作，从旁协助。” “好。”男子原本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些许。 小组长歪了歪头，问道：“长官，属下不懂，为什么长官会坚持让谢长官担任您的搭档呢？” 男子冷然道：“……这是我的事情。” 短短的几个字中，男子的声音只有宛如刺入骨髓般地寒冽，没有回头的背影，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见状，小组长连忙惶恐道：“请长官原谅，是属下逾越了。”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小组长没有勇气去挑战这句谚语实现的可能性，他深知做人不能太好奇，否则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的道理。 男子沉默，也不知道是原谅了小组长的唐突，还是不打算原谅，注视着那道伟岸的背影，小组长额头冷汗直冒，这样无语的沉默，有时更容易让人倍感压迫，心惊胆跳。 许久后，男子终于打破了寂静，“……出现了。” 男子突然冒出的一句话，令小组长一怔，下一瞬随即心领神会。 “是，属下马上调派警方协助后续工作。” “我先过去。”脚步一跨，男子面色不改地纵身跳下百来层高的大楼。 呼啸的风声在耳旁如轰雷震耳般地作响，男子在地心引力的牵引作用下，直坠的速度飞快无比。 即将接触地面时，男子周围的气温霎时升高，然后只见他快速坠落的身体一浮，接着慢慢地落下，在街上民众的一阵哗然声中，稳稳地站立在大街上。 往来的人们全都停下脚步，视线停留在男子身上，还有人难以置信地擦擦眼，看看高耸直入天际的大厦，再回头看看神情冷硬的男子，惊愕不已。 对于是自己引起人们的注目一事，男子仿佛毫无所觉，身子一晃，转眼间出现在五公尺外的一名打扮时髦的少年眼前，不由分说地捉住少年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 男子直要捏碎手骨的强大力道，产生了剧烈的痛楚，让少年痛到扭曲五官，连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少年只感到被男子握住的手腕，传来一股炙热，在寒冷的气温里，那种炙热的感受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接着，少年身体一热，无数道的白色气焰从他的毛细孔窜出，在人群的惊呼中，少年整个身体瞬间化成了灰烬。 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灰烬的震撼，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呆愣住了。 男子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温度，他看都没有看地上的灰烬一眼，脚尖一个轻点，飞身越过众人的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男子离开后，警笛鸣起，几名灰衣大汉带着数十名警察，以最快的速度封锁现场。 发懵的民众们听见刺耳的警笛声，这才如梦初醒，距离少年最近的似乎是少年恋人的女孩，瞪着灰烬的双目快凸出来似的。 猛然地，少女惊声尖叫了起来，引动人们惊骇的连锁反应，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中部，南投市。 一道黑色闪电，在微弱的月光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人烟稀少的夜晚街道上，疾速地飞掠着。 遇上高大的建筑物阻碍他的去路时，只见他的身影停也不停，足一点地，足尖踏上建筑物的墙壁当作借力点，然后几个流线顺畅的优美跳跃，越过建筑物的顶端，再潇洒地飘落到了地面，一口气也不换地继续往前追赶。 他一双注视前方，深邃似幽潭的双眸，清冷无波。 迷离的月光清楚地映照出他精致细腻的五官，也使得他的身体线条，好像散发出了柔和的蓝光，美得虚幻。 特防局的疯狂杀手，几乎是每个人都不愿意和他有所接触的，可是每当夏宇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又会忍不住地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悠闲地看着众人忙碌的样子，或是露出狂笑的姿态，抑或是全身沾满红色的鲜血……不管是哪种样貌，夏宇都有着致命吸引力般的独特风格。 一个转弯，夏宇踏进了一条脏乱阴暗的小巷子中，闻着巷子里头传来的恶臭味道，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是一条死巷子。 月光下，夏宇的黑色巨剑，就立在隔断通路的水泥墙前。 “卢华和那个女人都找不到吗？” 剑身闪动着漆黑光芒，就像是在回答着夏宇的问题。 夏宇皱眉道：“……到这里，就不见了？” 环顾四周，夏宇没有发现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种小巷子，在都市地区的角落随处可见。 “呵呵呵呵……看来事情有趣了。”夏宇俊美的脸上，浮现诡异的阴森笑容，他随手抚过剑柄，黑色巨剑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 尽管时值深夜，特防局基地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叶心蓉指挥着部下收拾战斗后的残局，那成山的狼怪尸体，看了就让人触目惊心。回想起中午狼怪在特防局的大肆残杀，每个在大虐杀中存活下来的人员，仍然心有余悸。 经过统计，特防局人员的损失虽然比预期的少上许多，可是受伤的人相对地便多上了许多。 其中有一大部分的人，都在狼怪突如其来的攻击下，措手不及，因此成为重伤病患，有的甚至变成了残废，这一生，只能依靠义肢之类的辅助工具了。 特讯组和情报组也忙到人仰马翻，特防局被新人类联盟突击的事件，理所当然地受到政府高层的重视。 若不是基于保密原则为最优先，那些高层人物，可能早就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了解状况了。 两个属性相近的组别人员分工合作，马不停蹄地收集资料、过滤资料、整理资料，并且把遭遇突击的来龙去脉，以及卢华的背叛，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汇整好的资讯发送至高层人物的手中。 其中最悲惨的，或许就是科研组的人员了，当他们知道陨石被窃后，脸上的表情有如是世界末日到来了似的。 那颗陨石虽然带来了更改人类命运的恐怖D病毒，但在科学家的眼中，充满神秘的D病毒，和陨石中所含有各式各样从未在地球出现的一切，简直就是上帝赐给他们的礼赞。 在某一方面，科研组人员的想法，跟新人类联盟是近乎可怕的相似。 特防局本厅，局长室。 “比起之前的几次，这一次，是我们输得最惨的一次。” 俯瞰着窗外窜动的人群，难得穿着一身正常西装的局长，脸色肃穆到用沉重亦还不足以形容。 隔着办公桌，罗天行静静地站立在局长身后，一语不发。 “特讯组传来了消息，总统在刚刚发下指示，将联合其他党派的领导人物，开始封杀卢议员及打压所属党派，并且发出通缉令，全面通缉卢华。” 看着局长的背影，罗天行心中一震。 “把卢队员叛变的事件，藉机引用到政治用途吗？” 局长慨然道：“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人、事、物，这就是政治，也许哪一天，我们特防局也会成为政治下的牺牲者，只是，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接着，局长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不过，我没有想到啊，间谍居然是卢华……” 闻此，罗天行的眼帘低垂，嘴唇几不可见的一动，立刻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开口——他也从未怀疑过他们苦苦追查的间谍，会是卢华。 让卢华负责监视乔安娜，反而更方便了两人的联络，即便有李岚在，完全信任卢华的他，也很难会发现到不对。 “天行，李岚还好吗？” 罗天行回答道：“经过华医生的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以李队员的恢复力来看，再过几天就没有大碍了。” 局长叹道：“好了以后，就放他一个礼拜的假期吧，我想，他是我们之中最难过的人了。” “非常谢谢局长。”罗天行一个深深的鞠躬。 又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局长说道：“感叹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回到重点吧，夏宇那边有回覆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虽然夏队员能够锁定乔安娜和卢队员……卢华残留的气息追踪，但是到半途就失去了感应。” 局长皱眉道：“是被发现了吗？” 罗天行立刻回道：“夏队员和谢队员都曾经对我提过，他们在参加新人类联盟的游戏时，感觉到了有人在一旁窥视他们，而夏队员有利用他的特殊能力找寻那只小猫，可能就是因为如此，让对方有了警惕。” 只要曾经让夏宇见过，哪怕只有一次，夏宇便可以运用他的特殊能力，追查对方的下落；又或者其存在为特殊的，例如被夏宇豢养的小狗。 小狗是“游戏”第二关中唯一的一只猫，虽然经过改造，其本质仍是属于猫科动物，只要夏宇锁定类似于猫的气息，想要在广阔的草原中找到它，想来不会是什么太大的困难。 “看来，新人类联盟对于夏宇相当的忌惮啊。” 罗天行露出浅浅的微笑，说道：“夏队员拥有多重变化的能力，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很难完全了解，也难怪他们忌惮了。” 局长打趣地说道：“就连身为驯兽师的你也摸不清吗？” 罗天行面露苦笑，“局长，请您饶了属下吧，夏队员和属下并不是那种关系。更何况，每次要求夏队员做什么事，都会有交换条件，上对下的关系根本不成立啊。” 罗天行在心里感谢着局长，局长是看出他隐藏起来的心情，才会改变严肃的话题，调节沉闷的气氛。 局长笑道：“但是不可否认，夏宇发疯时的情况除外，大多时候，他的确是最听你的话了吧。” 这确实是事实，因此驯兽师无言以对。 回归正题。 “陨石的失窃，引起了上头的高度关切，毕竟那颗陨石的存在很重要……上头勒令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回陨石，上头也会发出特别命令，指示全国机关协助我们行动……但很困难啊。” 罗天行沉声道：“属下明白，尽快找回陨石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新人类联盟之所以偷走陨石，属下认为，很有可能他们是想研究陨石含有的D病毒原体，用来开发更加完美的变种者，甚至是制造出能受他们所控制的超能者，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局长点点头，说道：“没错，新人类联盟和特防局不同，他们能够毫无顾忌地牺牲人类，拿来当他们的试验品，我们却做不到……光是这一点，就能压着我们打了。” 罗天行脸色不变，淡淡地说道：“但这就是我们仍然身为人类，保有良知的证明。” 局长的嘴角两边出现大括弧，乐观地笑道：“你说得对，虽然正义老是吃亏的一方，可是往往只有正义，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我相信，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走的。” 罗天行微笑地颔首道：“属下也是这样希望。” “啊啊，对了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局长忽然击掌说道：“那位新队员，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他入队？” 以现在的时机来看，多一名超能者对特防局而言，就多了一份力量对抗新人类联盟。 “再过三天左右，他目前还在实习例行职务的工作，虽然只有护卫组在一旁协助他，不过他熟悉得很快，比预期中还要让我讶异。” 局长欣慰地点头说道：“那就好……至于新队员，你打算是要像谢小弟弟一样，先交由指导员带领，还是直接组成搭档？” “他本人似乎有了决定，没有问题的话，我打算以他的意愿去实施。” 局长说道：“嗯嗯，也好，就交由你全权决定吧，只是因为刚发生卢华的事情，时机太敏感了，在权限的赋予方面必须大幅控制，就暂时请那位新队员委曲一下吧。” “他能够理解的。” 在宿舍房间内，谢辰风喘着紊乱的呼吸，挥汗如雨下。 他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身体，多方位移动着，挥出连续强而有力的左刺拳，接着换成右直拳的连续攻击。 这种攻击方式，为拳击比赛中常见到的一种组合式攻击，这是卢华教给他的。 利用手腕的挥动和脚步，可以让敌人不容易抓住距离感，掌握主动攻击，在打斗中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这也是卢华语重心长对他提过的。 想来想去，想的都是卢华的事，谢辰风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反而是越加地在意。 谢辰风恨恨地咬了咬牙，大喝一声，蓦地一记对角线的右高飞踢，直直地踢破了无辜的衣柜。 看着残破的门板在半空中晃啊荡的，发出了“吱啊”的声响，谢辰风焦躁的心情不知怎么搞的，更是气愤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谢辰风仰天怒吼。 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怒吼，强大的音量，竟使得周围的墙壁发出了抗议的颤动。 好险宿舍具备了良好的隔音效果，但没有隔音也无所谓了吧，在这种时候，特防局各组别的人员几乎都忙到团团转，不然就是和谢辰风做着类似的举动。 卢华的叛变，在每个人的心里植下了不安的种子。 发泄烦杂的情绪后，谢辰风颓然地坐倒在地上，他两手抓耙着头发，把头发搞得跟疯子一样乱。 “可恶……”他随手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木屑，胡乱地丢掷着，好像这样做，能够连带地将焦躁不安也丢掉。 原本整齐清洁的房间，此时早已变得惨不忍睹，到处是家具的碎片，无声地指责主人残酷的虐待。 今天早上，明明都还好好的，谢辰风还很兴奋地和安廷，去高中商谈入学的事宜。 一通紧急通讯，却让他好不容易重新习惯的日常生活天翻地覆。 谢辰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卢华背叛了他们，卢华对他的好，不是敷衍了事，也绝对不是为了欺骗才佯装出来的吧？ 可是照现在的情形，以及李岚的说法，卢华的背叛已然是既定的事实，不愿意相信也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卢华早在很久以前就加入了新人类联盟，成为新人类联盟安插在特防局里的暗棋。 那么，后来卢华在特防局中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了吗？思考到了最后，谢辰风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才好了。 相信，就会遭到背叛。 ——可是，还是想去相信。 相信特防局，相信罗天行，相信安廷，相信李岚，相信王璇，还有相信那个世上，和他拥有最浓厚血缘的人…… 谢辰风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容量颇大的抽屉里，只放着一纸白色的信封。 “哥……”小心翼翼地拿起白色信封，谢辰风泛红着眼眶，将信封按在胸口上，出神般地喃喃自语。 “哥，我也还可以相信你，对吧？ “哥，你还是关心着我，才会给我这封信，警告我的，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这个弟弟的…… “哥……你等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三章：如火似冰的男人 正午时分，金灿灿的阳光从天边直落而下，铺洒在青翠的山林，萧瑟的冬天过后，生机勃勃的春天即将来临。 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洒落在宽广的会议室，如此的天气下，即使不打开灯，只要拉开全部的窗帘让阳光照设进来，就很明亮了。 谢辰风一个人待在会议室里，与外头的好天气相反，窒息般的沉闷气氛持续发酵，他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快令谢辰风忘记罗天行曾经向他提过，即将入队的新队员这件事。 虽然安廷还是担任谢辰风的指导员，却只是名义上的了，谢辰风不用再像从前一样老跟着安廷行动，听从安廷的指挥，而是能和新队员组成一组，执行勤务。 这样的分配，正是代表安廷认可了他的能力，判断他已能独当一面的证明。 谢辰风脸色略显不安，等一下，他就能看见那名即将和他组成搭档的新队员了。 虽然已经把新队员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但谢辰风又把资料拿了出来，再次地浏览。 新队员的名字，叫做任历。 资料上附带的照片，是一张看起来带着野性魅力的精悍长相，要不是从资料上知道了任历的年纪，还比自己小上了两个月，光是看照片，谢辰风还会以为任历的年纪比他大了至少三岁。 真是一张老头脸。 初次看到这张照片时，谢辰风马上做出了以上的评论，那是带着吃味心理所做出的不公评论。 长成一张具有男子气概的脸，就是谢辰风小时候的憧憬，虽然现在的自己长得也是不差，甚至能称得上好看，但一比起任历的长相，怎么看，都觉得少了一股气势。 任历的左眼眼角下，虽有一条明显的疤痕，总体而言，却不影响他的外观，反倒是更添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而且，更令谢辰风不甘心的是，任历比他还高了五公分，发育得比他还好。 “到底是吃什么东西，才能长成这样的啊……”这五公分的差距，让谢辰风耿耿于怀，颇不甘心地嘟嘟哝哝。 看来得多喝点牛奶才行了，自己还在发育期，要战胜任历，应该不是不可能的挑战吧？ 谢辰风打定了从明天起，每天都要喝五百CC鲜奶的主意。 但是，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小他两个月的任历也还在发育期间，彼此的条件是处于对等。 敏锐的听觉，依稀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谢辰风忙收起资料，装出一张严肃的脸色，立正站起。 “队长好！”谢辰风行了一个标准的敬手礼。 进门的罗天行露出了温柔微笑。 “让你久等了。” “不会，没有的事。”谢辰风板着脸，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他可不想让任历以为自己是个不值得尊敬的前辈。 谢辰风的小心思，当然逃不过罗天行的法眼，对此，罗天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保持着不变的微笑。 跟随在罗天行后面走进的，就是身高、长相都让谢辰风既羡慕又嫉妒的任历，穿上特防队的制服后，更衬托出他的英姿焕发。 “谢队员，我跟你介绍，这位是任历任队员。” 经罗天行介绍后，任历立即踏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向谢辰风行了九十度的鞠躬。 “以后请前辈多多指教。” 前、前、前辈啊！我被叫前辈了！ 黑白的人生眨眼间变成了彩色，谢辰风眨眨眼睛，兴奋地心花朵朵开，原本看不太顺眼的任历，却变得可爱了起来，其可爱程度，简直和夏宇养的那只小狗不分上下。 如果安廷在场的话，或许会忍不住地摇头叹气；给颗糖就乖乖地跟着走，是谢辰风此时最真实的写照了。 罗天行笑道：“谢队员，任队员就交给你了，他才刚回来报到没多久，对基地还不是很了解，麻烦请你带他认识一下环境。” 谢辰风笑容满面，很干脆地一口应承了下来。 罗天行又吩咐了几件注意事项，才转身离开。 注视着任历，谢辰风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复，终于不是局里最小的成员，终于也变成了前辈等级的人物，光是这两个原因，就足够让他高兴一整天了。 他和颜悦色地问道：“任历，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任历点头。 谢辰风腼腆地笑了笑，“嘿嘿，任历，你也不用叫我前辈啦，直接叫我阿风就好了，虽然我很开心你这样叫我，不过也被你叫得挺心虚的。 “我只是比你早进特防局几个月而已，身为超能者的资历，说实话，我还明显的不如你咧。”从资料来看，任历是在去年进化成超能者的。 “阿风？”任历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谢辰风露出大大的笑脸，说道：“没错，感觉上也比较亲切吧。” “是的。”任历冷漠的神情略有软化的趋势。 谢辰风继续套着交情问道：“任历啊，我看你的学历到国中就没了，你没念高中啊？” 谢辰风一手搭上了任历的肩膀，加入特防局后，他几乎没有做过这种朋友间表示亲近的动作了，胸口一股难受的怀念感觉泉涌而上。 任历冷峻的表情不变。 “我对读书没有兴趣。”依旧是简洁俐落到不行的答案。 谢辰风点头同意任历的说法，“我以前也是，时常逃课，老是骂秦始皇焚书坑儒做得不够彻底，连累了我们后世可怜的小孩。可是自从没去学校以后，就开始怀念那种学生的生活。” 虽然怀念，可是现在比起念书，有更重要的事情。 特防局接二连三地受到新人类联盟的强大打击，让谢辰风对于回到学校、重拾书本的这件事，在期待之余，也是非常地犹豫。 在卢华背叛后，谢辰风已经彻底放弃了想回到学校的念头，他觉得在这种时候，比起个人，更重要的是全体的考量。 他的力量虽是渺小，不过起码也能帮上一点忙吧。 因为罗天行的四处奔波，以及其他人的帮助、努力下，这才让他能够到KC高中读书，就这样放弃，对他们虽感到抱歉，但相信他们也会体谅他的选择。 而疼爱他的罗天行，一开始说不定会劝他个几句，希望他再好好考虑，但到了最后，应该会如往常般露出温柔的笑容，同意他的决定吧。 任历轻轻地点头，以大提琴般沉稳的音调说道：“例常巡视的时间，由我来执行，你尽管做你想做的。” 冷淡的语气，简短的话语，奇妙的是，居然不会让听的人感觉讨厌，也许是因为能听得出来其中的真诚吧？因此谢辰风不但不反感，反而还为此感动了起来。 “任历啊……” “是。” “你真是个好人耶。”谢辰风的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 任历说道：“我不是好人，但只要是你的希望，我都会为你达成。” 谢辰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用力地拍拍任历的肩膀，豪迈地大笑道：“你个好小子，看不出来还挺会哄人开心的嘛！ “可惜我不是女人，不然啊，肯定被你哄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啦。” 任历冷然地说道：“我从来不哄人。” 谢辰风毫不在意地笑道：“好好好，你认真，我相信你，行了吧？只是啊，我暂时没有回学校当学生的打算了。” 接着，很快地把话题转到了另一边上，说道：“我先带你参观参观基地吧，说实在的，基地的设施真的超赞的。 “之前啊，我还被队长带去看一台什么母脑系统的电脑，还有母脑系统指挥的机器人喔！看那些个东西啊，和看科幻片差不多了，我想你肯定也会被吓到的……” 凝视着谢辰风雀跃地手舞足蹈的样子，任历无任何波动的黑凝眸子里，急速地闪过了一丝的情绪。 那抹情绪，只出现在刹那之间，一闪而逝。 特防局，医院。 谢辰风的头颅，在病房的门外探啊探的，一副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观察谢辰风观察了很久，见他还是不断地重复同样的动作，华医生哭笑不得地看着门口的他说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啊？” 果然被发现了。谢辰风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问道：“那个……华医生，现在可以进去吗？” 躺在病床上的李岚坐了起来，朝谢辰风招招手，笑道：“没关系，你进来吧，我的检查才刚结束。” 闻言，谢辰风欢呼了一声，拉着任历跑了进来。 他献宝似地介绍着任历：“华医生、李大哥，跟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搭档任历，别看他一脸老成，其实他还比我小了两个月呢。” 任历虽是冰块脸一张，但不失礼节，规规矩矩地向他们两人鞠躬。 华医生讶异地打量着任历，从头看到脚，感慨地叹了一声，说道：“比起我们那时候，最近的小孩子啊，发育真是越来越好了。” 李岚心有同感地笑道：“是啊，谢小弟，就外观看起来，他好像比你来得可靠。” 这几句话是多余的。 谢辰风扁嘴道：“李大哥，你让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了。”说是嘛，他的心理会不平衡，说不是，又显得他非常爱面子。 李岚和华医生同时大笑了起来。 打趣过后，华医生把注意力放回了李岚身上，说道：“你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果你急着出院的话，我等一下顺便帮你到护理站办个手续。不过，你还是得多休息一下，明天再让你出院。” “那就麻烦华医生了。” “不麻烦，身体健康最重要。” 华医生眯起带有明显鱼尾纹的眼角，露出慈祥的笑容，拍了拍李岚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好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你们慢慢聊吧。” 谢辰风很有礼貌地说道：“华医生慢走哦。” “好、好，乖孩子。”华医生笑咪咪地离开病房，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李大哥，你的伤都好啦？”谢辰风一屁股坐在客人用的椅子上，不忘回头招呼任历坐下。 李岚一边整理着半敞开的病服，一边呵呵笑道：“对啊，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块疤而已。” 谢辰风摇头晃脑地说道：“李大哥，要不要我明天过来帮你收拾东西啊？” “不用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我要效法徐大诗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李岚开着玩笑，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吗？”谢辰风郁闷地弯下身体，用下巴靠在柔软的床铺上，眼巴巴地望着李岚。 谢辰风那种小狗般期望的眼神，最令人难以抗拒了。 李岚也不忍心让他失望，便赶忙说道：“谢小弟啊，我有点渴了，你帮我到自动贩卖机那里，买瓶可乐回来好不好？我记得一楼那里有自动贩卖机，你找一下吧。” “好！我马上就去买！”谢辰风登时振作精神，立刻跳了起来，说道：“任历，你陪李大哥聊聊，我等等就回来了。” 语毕，他便一溜烟地窜出了门外，把超能者优越的速度，善用得淋漓尽致。 “嗯……你叫任历，对吧？” 不知怎么搞的，李岚就是没办法把任历当成和谢辰风同年纪的来谈话，感觉上，任历似乎都还比他这个大人来得成熟，是个很有威严的人。 对于李岚的问题，任历仍是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地点头。 好像是个很难攀谈的人。李岚笑道：“谢小弟虽然有时候会有点脱线，不过总归来说，还是挺值得信任的一个人，希望你能和他搭档愉快。” “嗯。” 李岚再次地确认，想要和任历聊起来，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也可惜任历的声音，枉费那么好听，拥有它的主人却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不用特意。” “啊？你说什么？”天外飞来一笔的一句话，让李岚一怔。 任历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特意找话题。” 言下之意，就是拜托你安静一点。李岚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以上的意思。 被任历如此丝毫不留情面地给了一记硬钉子，李岚也只能摸摸鼻子，视线往门口的方向飘了过去，心里念着谢辰风的名字，祈祷他赶快回来。 “李岚。” 听见任历突然主动叫出了他的名字，李岚脸上露出了掩不住的讶然，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任历冷着脸，无视李岚的表情，缓缓地开口。 “不要让他担心。” “……啊？”李岚脑中冒出一个个的问号，他和任历果然有代沟。 “谢辰风，他很担心你。” “……看不出来，原来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啊！”李岚用着咏叹般的口气说出了感想。 原本李岚还在担心着活泼好动的谢辰风，究竟能不能习惯任历冷得宛如一块冰块的性格，但这样看来，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而这样看来，似乎是自己还比较让人担心呢！李岚在心中苦笑。 李岚近乎失礼的评语，并未让任历产生任何的情绪动摇，黑凝的眼中依旧波澜不惊，眸光更得显孤傲冷漠。 任历冷冷地说道：“你让他担心，我会杀了你。” 猛地，李岚重重一顿，一口唾液呛到了喉咙。 他拍着胸脯，大力地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得连肺都要咳出来似的，一边看着冷冰冰的任历，干笑道：“咳、咳……那个任历啊，我是和你有仇吗？还是有欠你钱没还？” 任历干净俐落地答道：“没有。” 李岚啼笑皆非地失声道：“那你有必要那么狠吗？还放话说要宰了我！”李岚想也没想过任历是在开玩笑，这么认真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不只你。”任历一脸淡然地说道：“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阻碍，我都会为他清理。” 李岚瞪大了滚圆的眼睛，直要凸了出来，他非常郑重地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你……你好像很在意谢小弟的事情喔？”吞吞口水，除了这句话，李岚也不晓得问什么才好了。 任历耿直地点头。 “你认识谢小弟？啊，我是指从以前就认识了吗？”李岚继续蹩脚的问话。 他想，总不会有人对着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就如此掏心剖腹地重视吧？看任历的样子，好像就算要把命送给了谢辰风，也只需要谢辰风的一句话就好。 任历直言不讳地说道：“他救过我。” “咦咦咦！”连咦了三声，仍然无法表达李岚心中的惊愕程度，“谢小弟救过你？可是我看他怎么好像直到今天，才认识有你这么一个人？” “他忘记了。” 李岚有股想从床上跌下去的冲动，和任历对谈下来，简直和洗三温暖没有什么两样。 “救了一个人这么伟大的事，谢小弟也能忘记？”虽然谢辰风一向神经大条，也不会大条到如此的地步吧？ 李岚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问道：“你没跟他说过吗？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件事。” “没有必要。”任历淡淡地说道：“我记得，就够了。” “谢小弟会觉得很怪吧？你对他那么殷勤，说不定他会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例如像是你的性向问题之类的啊……” “只要他希望，在上在下，我都可以。” “我想，问题应该不是这个……”李岚嘴角抽搐，脸上布满黑线。 忽地，任历偏过头，对着门口的耳朵抽动了两下，李岚知道，他是听见了谢辰风的脚步声。 看着任历，再想着谢辰风，不知怎么搞的，李岚忽然联想起了一幅景象——大狗讨好地摇动着尾巴，跟在小狗的后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任历回过了头，冷得让人直发寒的眼光直直地看向李岚。 “我的事，你跟他说，我也会杀了你。” “……” ——前言撤回，这哪里是什么大狗啊？应该是豺狼虎豹之类的生物才对吧…… 况且，为什么不能说？那不是什么坏事吧？ 真是奇怪的人耶…… “碰”的一声，谢辰风打开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李大哥，你等很久吗？对不起，我找很久才找到贩卖机，还被护士抱怨说我跑来跑去的打扰她们工作。 “可是，这未免也太怪了吧？哪有人会把贩卖机放在厕所前面的啊……” 毫无察觉房内怪异的气氛，谢辰风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手里的铝罐放在李岚面前，笑道：“贩卖机有卖两种厂牌的可乐，我不晓得李大哥你喜欢喝哪一种的，所以我两种都买了，李大哥你选你要喝的，另一罐就给任历吧。” 在任历冷冽冰寒的目光下，李岚僵笑着选了一罐。 “任历，这一罐给你喝，走了半天的路，你不渴我都渴了。”谢辰风也拉开铝罐的拉环，他喝的是茶类饮料。 自从参加过新人类联盟的“游戏”后，谢辰风便十分厌恶口渴的感觉，同时，对于水资源也格外地珍惜了起来，这也算是被新人类联盟上了宝贵的一课吧！ 接过谢辰风递来的可乐，任历用双手将可乐捧住，却没有喝的打算。 李岚见状，不禁揣测起任历之所以不喝可乐的原因，是否是因为想拿回宿舍，把它郑重其事地放在桌上供养……如果是任历，那也许是非常有可能的。 继夏宇之后，又一个另类可怕的队员啊…… 李岚的心情画作图案来表示的话，就好比是孟克的呐喊〈注一〉，那幅被认为是描述现代人的绝望、恐惧与抗议的经典画作，最能够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李岚此时的心情了。 注一：孟克〈1863-1944〉，挪威著名的画家，同时也是表现主义的先驱，“呐喊”一图是其最为人所熟知的作品。 第四章：切磋？挨揍？ 训练大楼，地下三楼。 一般的物质都有三态，液态、固态、气态。 为何能将物质称之为“态”？ 那是因为，当该物质处于某种环境之下，会成为安定的状态，故能称之为“态”。 火，并不属于这三态的任何一项之中，它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只能说是一种能量，一种现象。 “而当物体的温度，到达某个临界点，就会燃烧。”任历说明着，摊开的掌心上冒出了一簇火焰，“红色的火，温度约在摄氏七百；鲜红色，一千。” 谢辰风凑到任历的手前，惊奇地瞧着，这种刺痛皮肤般的热感，确实是火没有错。 任历把手往后移开了一点，提醒道：“接下来请站远一点，下面的温度，会急遽升高。”似乎只有在对着谢辰风时，他的话才会变得比较多。 谢辰风依言退开了两步，然后只见火焰的颜色，一瞬间从暗红色变化成了橘色，即使站远了，那股热浪还是迎面扑来。 “好厉害……”比起“侵蚀”，玩火的男人果然帅多了！ “橘色的火，温度高达一千一百。” 谢辰风的双眼闪闪发亮，兴奋地追问：“还有别的吗？” 任历点头，解释道：“白色的火，温度一千五百；蓝色的火，温度一千八百。大概是这样，我也不太清楚。” 随着任历的说明，掌心上窜动的火焰也一跳一跳，从橘色再度变成了白色……从那一小簇火焰中散发出的高温，竟尔也提高了地下三楼整个空间的温度。 “你现在能催动到多高温的火啊？” 任历说道：“白色的火，极限。” 谢辰风瞠目结舌，愕然地说道：“摄氏一千五百度的白色火焰？那不就算很厉害的了……” 任历轻轻地摇头，不满意地说道：“蓝色比较好，强。” 谢辰风搔头笑道：“也对啦，实力是越强越好，我也想变得更强，最好是强到世界第一强人的那种境界，打遍天下无敌手，然后酷酷地说一句‘强者的道路是孤独的’。”嘿嘿，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啊，就让我很爽了。““努力，你可以的。”任历的手掌一握，窜动的火焰随之消失。 “光凭努力，也是有限度的啊。”谢辰风随意地坐在了地上，他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任历过来坐他的旁边。 “超能者虽然比平常人类强上几百倍，但是在超能者间，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先不去管肉体的力量，我觉得啊，在战斗中，超能能力就决定了胜败相当重要的一环。” 他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颓然地说道：“拿我的能力来说好了，我家的‘侵蚀’，在和敌人对战时，就很吃亏了。 “我的攻击范围比较小，又得让我的手接触到对手时，才能产生作用，要碰不到对手，基本上和无三小路用的装饰品，根本没什么差别了。”有意无意地，他在地上画起了圆圈。 “侵蚀”的缺点，在和范刚胤的一战时，尽览无疑，而且还败得凄惨至极，也难怪谢辰风沮丧至此了。 “近身攻击，是强项。” “唉，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可是，那也得要打得到对方才行吧？” 谢辰风动作似流水般地抽出系在腰后的双把匕首，流利地在手上打旋了两圈，然后紧紧握住柄部。 “我知道我的优点在哪里，也想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所长，所以才选择了匕首做我的攻击武器啊。 “从敌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其不意地攻击，再加上匕首的灵活性，随时可以配合战况，改变攻击方式……” 手腕一翻，寒光闪动，削铁如泥的匕首，直直地没入地下，仅剩下刀柄残留在外。 “但在战场上，实力还是很重要的吧？毕竟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我也想像阿叔一样，富有力量兼具智慧，就算是面对比自己还强的敌人，也能有必胜的把握…… “可是我就是笨啊！既笨又没有实力，就连我都很想嘲笑自己的没用了。” 又叹了口气，谢辰风把脸埋进了屈起的膝盖里，钻石般的眼眸黯淡了下来，像极了骄傲的雏鹰被硬生生地剪去双翅。 “安前辈有说过，我是会在战斗中成长的类型，不过，那也得要敌人肯给我成长的机会才行啊！可是在战场上，哪会有敌人管你什么三七二十一的。” 谢辰风想，自己算是幸运的了，至今为止只和一名超能者对战过，虽然范刚胤的肉体力量和超能能力亦很强大，可他仍侥幸没死……不过，下次还能如此幸运吗？ 新人类联盟的超能者，他们见过的虽有限，可光是范刚胤、秦力、杰克、Q，甚至是卢华……等等的几个人，就让特防局非常头痛，更遑论新人类联盟那些隐藏在枱面下，尚未出现的超能者了。 不一次倾巢而出，反而选择了步步逼近，一次又一次地让特防局吃尽了惨亏，就像是在玩猫捉老鼠似的，谢辰风很生气，却也很无奈。 前途坎坷——这四个字，可以说是同时道尽了特防局和谢辰风的未来。 “不要迷惘。”任历注视着显露着不安的谢辰风，一双黑玉似的深邃眼眸，自然间透出了一股清明透澈，令谢辰风感受到他打从内心而发的真诚。 “迷惘，没有用，只会让人变得懦弱。”他用着适当不会使人发痛的力道，握着谢辰风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坚定，想变强，就能够强。” 任历缓缓地说道：“以前，我很弱，常常想死，可是后来有了一个愿望，就不想死，想变强，所以变强了。” 听着任历的话，谢辰风的嘴唇一动，却没有开口，只是“嘿咻”一声，身体往后一躺。 “任历，我刚好和你相反耶……” 任历看着躺在地上，成了个大字形的谢辰风，困惑地歪歪头。 “我以前啊，算是蛮强的，曾经一个人单挑三个人，还打赢喔！”谢辰风大咧咧地一笑，接着收敛起笑容，撇嘴道：“当然，那时候是完全不能和现在比啦，现在叫我去和那群小痞子动手，我还不屑咧…… “只是啊……怎么说好？就是以前从来没输得那么惨过，现在却老是输得惨兮兮，那种落差让人很难适应的，总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没用，一直在拖别人的后腿，所以我才会那样垂头丧气。” 任历听到了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 “你说的我都知道，坚定自己想要变强的心，不能迷惘，不能害怕，不能退缩，这个我家老爸也说过，可是那很困难啊……任历，我真的很没有用，对不对？” 任历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有过，不要瞧不起自己。” 谢辰风伸出手，在空中张开，然后握紧，接着又放开。 “有些东西，并不是手一抓就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明明知道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想做出同样的事情……我是太急躁了，当事情不如我预想的时候，我又会郁闷到不行……唉，我真是讨厌我的这种个性。” 他望向任历，饱含歉意地一笑，说道：“对不起啊，要你听我发牢骚，还得帮忙安慰我。” 他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你千万不要把我当成一个麻烦的搭档哦！我发誓，在大多数的时候，我绝对不是这种别别扭扭的个性，只是最近发生的事，让我郁卒了起来。人一旦开始郁卒啊，就会连带地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我就是一个好例子。” “有事情，都能跟我说，高兴的，难过的，生气的，都跟我说，我会听。” 谢辰风眯起眼睛，笑道：“那不就是把你当成垃圾桶了吗？” 任历点头：“当你的垃圾桶，愿意。” “那得互利互惠了。”谢辰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热身运动般地弯弯脖子扭扭腰，朝任历露出大大的笑容，说道：“我也当你的垃圾桶吧。我们是搭档嘛！互相当彼此的垃圾桶，多多聊天抬杠，还能增进感情咧。” “好。”任历当然没有拒绝谢辰风的提议。 “呵呵，我的垃圾桶搭档，有兴致吗？我们来打一场。”他笑道：“虽然说是打一场，不过实际上，是希望你指导我多一点啦，队长说你的实力很强，战斗的方法也很独树一格，我想多吸收一点每个人的经验，好用来借鉴在往后的战斗里……” “超能战？肉搏战？” 谢辰风歪头皱眉想了又想，思考了很久后，才说道：“先来个肉搏战，你的肉体力量是B级中段，多少我还能硬着头皮拼拼看，可是一旦能力加进来，基本上就没什么好指导的啦！ “我家‘侵蚀’的热度比起你的‘火王’，是小巫见大巫，简直连比都没得比，哼哼，我才不要自讨苦吃呢。” “好。”任历答应得很爽快。 一分钟之后，广阔的白色空间中，两抹黑色的身影分站而立，一双眼睛亦紧紧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谢辰风感受到一股使人几不能喘息的强大压迫，一浪接着一浪，侵袭着自己的皮肤，在任历的牵引下，谢辰风也不自觉地紧张，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一滴冷汗自他的额头缓缓流下，落地。 “一开始，重要。” 任历简洁到让人很能理解的话，谢辰风却不可思议地能够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一开始就将对手的气势给压下去，在战斗中，不可否认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即使是装腔作势也好，不能输给对手的气势，是取得胜利的第一步。 “我先攻击了！”谢辰风大喝一声，压低上身，以极快的速度向任历直冲而去，他施展擒抱术，一举箍制住任历的双手及腰部。 任历眉眼不动，只是被箍制住的双手用力地往外一撑。 谢辰风见自己擒抱的力道显然奈何不了任历，便当下放弃，迅速转换战法，飞身旋转跳起，屈起手肘，以加上旋转的力道，往任历的人中攻击了过去！ 任历冷冰冰的表情依旧，上身移动，一面挺腰背向后弯，一面击出了俐落的一拳，抓准时机，直直地轰在谢辰风的手肘处，以攻对攻，巧妙地阻止谢辰风的攻击。 “靠！”谢辰风吃痛地骂了一声，凌厉的攻势并没有退却的打算。 他变幻身形，突然以手撑地，使出转体回旋踢，气势澎湃地踢向任历！ 虽说这种动作过大的招式，相当容易显露出破绽，但由于整个攻击流程下来，都是保持着动态，使得对手很难抓到时间差进攻，就算找得到空隙，也很难切入，因此谢辰风才大胆地使用这招。 但见任历冷然无波的眼瞳，光芒一闪，左边的身体略沉，迅雷不及掩耳地切进空隙之中，一把拽住谢辰风的脚踝。 “这个时候，敌人，我会扭断。” “扭、扭断？”他瞬间瀑布汗。 任历冷冷地说道：“对敌人仁慈，自己，残忍。” 谢辰风吞了吞口水，硬是从干涩的喉头挤出声音，问道：“你不会把我的脚踝扭断吧？” “不会，只是记住，霹雳手段，有效的遏阻敌人。” 谢辰风马上回答：“我保证一定绝对会记住。” “放开后，继续。” “OK。” 任历一松开他的手，谢辰风立即后腾空翻滚跳跃，和他拉开了距离。 “这次，我来。” 话语一落，转眼间，谢辰风拉开的距离顿成无物，只是一瞬的事情，任历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挥出一拳。 ——是右直拳！ 谢辰风飞快地倒退身体，岂知，任历转动手腕和手臂，改变原本右直拳的出拳轨道，转而打击在谢辰风左边的肩胛骨上。 谢辰风身形倒退了好几步，捂住受创处，那强烈的直击让他的左手臂麻痹难当，想要使力也很困难。 出乎意外，在那样的速度下，任历还可以自由自在地变更挥拳的方向，比起自己，任历似乎把防不胜防发挥得更臻完美。 “用武器。” 谢辰风犹豫说道：“可是你的武器不是还没有完成吗？” “我用这个。”任历脱下了他的大衣。 “用衣服？”谢辰风皱眉说道：“任历，我的好搭档啊，你不会是瞧不起我吧？我承认比起你来，我是弱了那么一点啦……” 越说脸色越晦暗，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了。 “不是，没有武器的话，要尽可能利用能利用的。”任历的神色看起来有点慌张。 “可是衣服要怎么当武器啊？”有了解释，谢辰风的心情自然好了一点，但他还是不太明白，就那么软趴趴的一件衣服，能干什么？用来勒死人倒是还可以…… “这样做。” 任历的手腕拧动，将大衣在虚空打转了几圈，变成了细长的螺旋状，乍看之下，还会以为是一根棍子。 谢辰风瞪大双目，惊奇地说道：“好厉害！没想到，我们的队服也能这样做啊？” 看着谢辰风像个小孩一样双眼发亮，不住地啧啧称奇，任历冷冽的眼眸微微地融化。 “这个，质料好，用起来更顺手。” 谢辰风回想着记忆，说道：“我听安前辈说过，刀剑一类的武器，使用方面容易上手，长刀适合横劈直砍，枪的话适合突刺攻击，可是棍子这一类的，就兼具了以上的功能，而且还宜攻宜守，只是在携带上不太方便。 “像是安前辈的组合银枪，就是一种方便携带的方法，不过你这招更神！只是……会不会太脆弱了啊？毕竟不管再怎么样，它也只是一件衣服啊！” 任历随意地挥动几下卷棍，虎虎生风，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本是件软趴趴的衣服。 “试试？”谢辰风有了几秒钟的呆愣，然后兴奋地笑道：“好，试试，我就要看看那个东西能有多厉害！” 嗤然一声，谢辰风快速地抽出两把匕首，足下陡然一蹬，采取正面突破，攻击任历。 面对寒芒隐现的利刃，任历不慌不忙，手中劲力一使，卷棍的一端直刺谢辰风的颜面。 眼见卷棍划破风声向他袭来，谢辰风暗自偷笑道：“嘿嘿，来得好啊来得妙，来得呱呱叫！看我不把你切成一堆碎片才怪！” 谢辰风两手各转出一朵银花，随即双手举起向内交叉，就在卷棍要击中脸时，他前进的身形一顿，腰杆忽然往后一弯，向内交叉的双手，有如绷紧的弓弦一松，两道银光，猛地放射了出去！ 任历眼瞳深处，透着不变的冷然、沉稳，似乎早有所觉谢辰风一开始的正面攻击，只是为了扰乱他的注意力。 巧劲一施，卷棍霎时往上一弹，躲过银光的交叉攻击，后半部的部分，却是向下弯去，笔直地打在谢辰风的头顶上。 这一下，打得谢辰风痛到跳脚，他涨红了脸，指着任历吼道：“太过分了！这是诈欺！哪有人这样做的啊！” “善用特性。” 谢辰风按着头顶蹲在地上，扁嘴抱怨道：“你也太善用了吧……呜呜，好痛哦……我等一下要去找王姐，叫她帮我做个X光检查一下，看看我的脑袋有没有被你打笨……” ——郑重说明，X光是绝对检查不出来有没有变笨这一回事。 任历也学着他蹲在地上，帮他揉着头，低沉的大提琴嗓音柔柔地安抚道：“没事的，放心，我有注意。” “还没事？很痛耶！你让我那样打你一下，看看你会不会有事！” 说是因为痛才生气，倒不如说谢辰风是恼羞成怒，信心满满的招式，却接二连三地遭到挫败，让他灰心不已啊！ 输给罗天行、夏宇、安廷……等人，谢辰风都不会觉得如何，因为原本他们年纪就有差啊，可是输给相同年龄的任历，就让他的心情很郁闷了。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平平都是十七岁，怎么会差这么多？ “好。”任历一秒也不犹豫，立即把头低下，凑到谢辰风的面前，说道：“给你打，打多大力也没关系，不要生气。” 眼见任历如此干脆了当，还真的把头伸了过来，谢辰风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憨直啊？比阿肥那家伙还憨…… “算了啦，你又没有不对，是我不对，跟你讨教的人是我，我居然还为了一点小事跟你发脾气，今天就暂时到此为止吧！” 谢辰风拍拍屁股站起，向任历递出手，笑道：“兄弟，我们可是搭档呢，所以你没必要对我太容忍，我会得寸进尺的。 “我要是欠打，你就尽量打，我也会这样对你，俗话不是有说吗？越打感情才会越好嘛！” 蹲在地上的任历，望着谢辰风伸出的手，久久没有动作。 谢辰风笑道：“来个代表和好的Give five，你会吧？” “会。” 恍过神，任历连忙点头，在谢辰风伸出的手上一拍。 谢辰风则是顺势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拉起，“走吧，我们去吃下午茶，餐厅的下午茶点心很好吃哦！ “最近几个厨师老大，似乎非常偏爱重口味，常做一些辣味的点心，有一点小辣啊，果然更开胃，越吃越叫人欲罢不能。” 任谢辰风拉着自己走，任历的一双眼睛，愣愣地盯在谢辰风握住他的手上。 “那时候，也是这样……” “啊？你有说什么吗？”谢辰风回过头。 对于谢辰风的困惑，任历只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第五章：崩坏的序幕 台湾，台北市，士林。 “讨厌的旧人类，一次全死光了不是最好吗？” 伫立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路口，小梅童稚的声音里，透露着冷酷无情，不符合年龄的残忍。 Q纤指掩着嘴，咯咯笑道：“这就是小妹妹的无知了，大人的事情啊，小孩子不会懂的。” Q的艳笑，让过往的男性流连不舍地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Q倒也大方，任着他们放肆地打量，偶尔还会有意无意地抛去媚眼，迷得他们晕头转向。 小梅斜眼瞪向Q的雄伟胸部，讽刺地说道：“大乳牛的智商，也不见得会比我高到哪里去吧？” Q似蝴蝶般地转了一圈，特意地挺了挺胸，笑道：“再怎么样，大乳牛总比太平公主好吧？” 一听，小梅眼中的怒火腾腾冒起，反驳道：“别看不起我，我还小，胸部以后还会长大！” Q看了看小梅，然后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嘲笑道：“唉，我看再怎么长，也是有限度的，先天条件不良，不能指望后天的发展呢，你还是考虑考虑整形手术吧，咯咯。” “你这只大乳牛！”小梅用着吃人般的凶狠眼光，瞪视着Q。 Q则是回给她一抹灿烂绚丽到，让小梅想把Q的脸打烂的笑容。 “杰克！你说！”小梅把视线转向从头到尾保持观望态度的无辜人士，问道：“我将来是不是会长成一个比Q还漂亮一千万倍的大美人？就连胸部，也绝对会赢过她的？对不对！” 她怒瞪杰克的狠厉双眼，就是最好的威胁武器。 真是惨，怎么不说话也会去扫到台风尾啊……杰克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地咒骂起S的没天良，竟然狠心把自己这只小绵羊，和两只可怕的雌性食人生物排在一起。 “杰克，你说啊！”小梅笑得青筋毕露，交握的拳头格格作响。 “是啊，杰克，你就老实说嘛，不用给某位太平公主留面子。”看杰克一个大男人给小梅逼得退无可退，支吾难言的模样，Q感到十分有趣，笑得异常地开心。 “Q，你——” “咯咯，我很好，谢谢太平公主的关心。” 小梅气到说不出话来，跺跺脚，看向杰克的目光，强烈地传达着“你再不帮我说话，等一下你就有得好看”的无声恐吓。 女人的战争，杰克说老实话，他是死也不想有所涉及的心态，尤其在一个是报复心强烈的小梅、一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Q时，杰克更是不想干涉。 看小梅咄咄逼人、誓不罢休的气势，再看Q一副喝茶看热闹的悠闲，杰克有大叹天亡我也的热切欲望。 “小公主啊，这个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支支吾吾了许久，杰克才勉强挤出这句话。 小梅瞪着他说道：“你是说，我不可能会变得比那只大乳牛漂亮了？” 杰克慌张摆手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只是你们再这样闲聊下去，Z交代的任务，你们也不用做了。” 一阵嘶哑的声音沉沉响起，这阵声音听起来，宛如是两块金属互刮时所产生的杂音，相当刺耳，令人难受无比。 只闻声，不见人，杰克等人却没有半点慌张。 杰克沉然地问道：“闇影，要动手了吗？” “快了，S要我来转达，你的‘领域’在发动时，上空部分不需要凝起，不然就算是联盟为‘领域’特地研发的电波，也无法传讯出去。” 杰克摸摸鼻子，苦笑道：“怎么S老是喜欢挑战我的极限？” 至今，杰克都还没有试过不完全凝起领域的作法，顶多是凝完领域后，再开拓出一条通道，方便联盟的人进出，仅此而已。 丝毫不见踪迹的闇影轻描淡写地说道：“S是认为你做得到。” “我可不希望他老是这样认为……对我的心脏非常不好，要是我得心脏病，肯定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出在S身上。” Q巧笑倩兮地说道：“放心吧，前阵子你不是还做过健康检查，显示你的身体状况非常良好，比牛还壮吗？” “超能者有哪一个没有比牛还壮的？你告诉我啊……” “咯咯，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患心脏病了啊，照S的话，乖乖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啧，爱说风凉话的女人……”念了Q一句，杰克转而问道：“闇影，可是这样的话，病毒不会从上空扩散出去吗？” 闇影解释道：“不会，这次S带来改良的新型病毒，散播的速度较为缓慢，在高空的空气稀薄处无法生存，而且病毒本身能存活的时间也有限。 “Ken仔细演算过了，藉由风的力量，病毒在开始散播后，大概在半个小时内就会死去，所以不用忧心病毒会流泄出去的问题。 “但只要在这段期间，有旧人类符合病毒感染的条件，病毒就能在旧人类的体内生存下来，将旧人类变成可受我们指挥的新型变种者。” Q笑道：“那就好，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和那群丑怪物，就一点也不好玩了，旧人类讨厌归讨厌，拿来当成打发时间的玩具，也是不错的。” 小梅嘟着嘴巴说道：“当什么玩具？无聊死了！我说旧人类全死光了最好啦！” “咯咯，所以才说你是小孩子啊，把讨厌的旧人类把玩在手掌心上，看他们为了活命而不断地谄媚讨好我们，甚至自相残杀……在总部我常常这样玩弄他们呢，真的很有趣啊。” “哼，变态女。” “咯咯，乳臭未干的臭小鬼。” 两人一来一往地针锋相对，直让杰克不住地摇头叹气，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有惹S哪里不高兴，否则怎么就把这两个大小冤家配在一起排给他呢？ “动手前，会由S那边发出讯号，杰克，你得注意点。” 杰克苦笑：“闇影，你真聪明，那两位大小姐不吩咐，偏偏吩咐我。” “多忍耐一下吧，这一切，都是为了Z的大业。” 杰克叹道：“我明白，为了Z，我连命都可以赔上，想想这么点身心煎熬，也算不了什么了……闇影，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得去找那一位S特别吩咐，一定要让她感染上变种病毒的小姐。” “哦，你是说那一位拐走S心中最宝贝的小王子，差点让S按捺不住，想直接杀掉的狐狸精小姐吗？” 闇影说道：“能使得S发了那么大一顿的脾气，除了和小王子有关外，还会有别的事情吗？” 杰克点头道：“那也是……不过，可怜了那位无辜的狐狸精小姐，只是被小王子那么一点点地喜欢上，就惹得S特别关注，真是倒霉啊……我猜狐狸精小姐，今年大概还没有去安过太岁吧！” “啊啊，真好呢，要是S肯把给小王子的心思，分那么一点给我，一点就好了，这样的话，我死了也甘愿。”Q似乎一直注意着他们两人的谈话，此时置小梅于不理，插嘴了进来。 看Q转移战场，小梅也紧接着不服输地插嘴道：“你这个大胃王怎么和人家小王子比啊，在S的心目中，小王子可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天真可爱，叫他不得不疼惜呢！” Q感慨地叹了口气，一脸的羡慕道：“真好呢，S和谢辛，都那么疼爱小王子，我也想要他们两个那么疼爱我啦……” 小梅恶毒地说道：“你这只大乳牛，下辈子再等等看吧，这辈子啊，死都没可能啦！” “你这个死小鬼——” 眼看着女人的战争又要如火如荼地打起，但杰克和闇影一点也没有插手劝阻的打算。 杰克苦笑地赔罪道：“对不起，很吵吧？我们这一组的人太幼稚了……” “至少比上一组好多了，上一组的人一句话也不说，连理都不理我，我真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杰克安慰道：“你是指那两个人吧？你也别在意太多了，那两个人，一个满脑子里只有心爱的妹妹，一个还没有习惯我们联盟，心里又挂念着好朋友的事情，他们不理人，是很正常的表现。” 若是那两个人的态度热情，杰克反而才会觉得怪异。 “总之，做完S交代的事后，这里就暂时没有我的工作，不用再对上那堆怪得有个性的人了。” “你忙完，换成我们忙了……”杰克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S这招用得可真妙，公事、私事一起解决，一箭双雕啊，只是好像太恶毒了点。” 闇影音调平板，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私事暂且不论，在公事来说，S恶毒的作法是必须的，所有妨碍我们理想实现的人、事、物，都得排除，同情这种无谓的情感，是多余的。”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遵照神的旨意，也是为了Z的改革大业……” 但还是会感到悲哀啊，为那位无辜的狐狸精小姐，也为浑然不知是自己为狐狸精小姐招来杀身之祸的小王子殿下。 S对小王子的宠溺及疼爱，已经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可是，对小王子的重视，或许就是S和谢辛，这两个互相憎恨到想杀死对方的人，唯一所达成的共识吧。 下午一点二十七分。 “啊！妈妈！你看，有彩虹耶！” 小男孩在车内，隔着车窗，看到天际边浮现了一道既大且长的彩虹。 在小男孩的眼中，那是一道非常漂亮的彩虹，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鲜艳分明的色彩，在暖阳下，半点也不显得失色。 正等待着红灯转绿的年轻妇人，闻言转过了头，朝小男孩指的方向看去。 “真的是彩虹啊……奇怪了，刚刚有下雨吗？” “妈妈，彩虹好漂亮哦！” 看着小男孩双颊红扑扑，兴奋雀跃的样子，年轻妇人的脸上，浮起了身为人母的温柔微笑。 “是啊，真的很漂亮哦。” 在下一刹那，从天空降下了数十道黑色的影子，轰然一声，小男孩他们的座车，被掉落的黑影压扁得不成车形…… “嘎嘎！” “嘎鲁鲁……” 高架桥上，掉落了三道黑影，距离黑影最近的几辆车子的驾驶人，都忍不住揉揉眼睛，深怕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降落的黑影，有着奇怪的头颅，角似鹿，头似驼，分明就是从小到大，常常在中国神话故事所看到的龙一样，而身体却是人的形状，却比平常人高大了两倍之多。 生物的一层皮肤，仔细一瞧，就会觉得那不只是皮肤，更是一层盔甲，覆盖着它们全身的怪异铜铁。 “天啊，那是什么怪东西……” “是在拍电影吗？摄影机在哪里？”有人把头探出了车窗，左顾右盼。 三只变种者虽然距离彼此有一段距离，但在同一时间，它们看向了遥远天际的彩虹，接着仰起头，发出阵阵咆哮！ 随着它们的咆哮，不知何处的远方，接二连三地也传出了同样令人惊心动魄的咆哮声！ 长远的咆哮声结束后，变种者的气势反倒更为高涨了起来，黑得发亮的眼睛里，闪耀着渴望鲜血的残虐红光。 “嘎！” 一只变种者，率先采取行动，它毫不费力地扛起距离最近的一辆中型卡车，在驾驶员的惊叫下，一个使劲地丢了出去！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火光冲天。 这时人们才猛然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倒退着车，想要尽快地逃开，高架桥上的交通顿时混乱，不断地发生车子相撞的连环车祸。 有些人甚至放弃了车子，用人类最原始的行动工具——双脚逃跑，只想早一秒是一秒地逃离这里。 其他的变种怪物此时也动了起来，它们或是使用着巨力，尽情地破坏周遭的车辆，或是随意地抓起逃窜的人类，将人类的身体撕裂，张开血盆大口，啃嚼血肉…… 哀嚎、惨叫、哭喊……兵燹肆虐，生灵涂炭，人类绝望的声音将这座繁华的都市，化成了血淋淋的炼狱。 西区最高的一栋建筑物上，S冷眼旁观着底下四处逃窜躲藏的人群。 海华歪着头，疑惑地问道：“S哥，你还不打算动手吗？” “不，”S的冷然一收，露出微笑：“正要动手，海华，麻烦你把病毒拿来给我。” “是。” 海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瓶子，和当初Q交给范刚胤的极为相似，只是容量大了许多，而且当中所装的液体，其散发的，是更深一层诡谲的暗紫色彩。 S看着海华手中的透明瓶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想动用到他的能力，代价太大了……海华，一会儿你如果看我不对劲，就立刻对我施打麻醉剂，让我失去行动能力，明白吗？” 海华慎重地说道：“S哥，你放心，我明白的。” S点点头，然后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将双手置于胸前，手掌一上一下，保持不动。 一呼一吸，S呼吸的速率，皆与他周身的气流相合。 风的流动，停止。 一道漩涡状的气圈在S的双手之间形成，静立一旁等待时机的海华感受得到，在那一小块天地中，蕴藏了无与伦比的自然力量。 海华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透明瓶。 “如果这种力量，能全部被S哥所用，再加上S哥本身拥有的‘真实之眼’……这样一来，S哥的力量也许就能凌驾Z之上…… “但是，S哥本身似乎没有什么争胜心，在乎的除了Z，也只有那个没有用的谢辰风……可恶！” 海华暗暗咬牙，“那家伙究竟有什么好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向S哥证明，我海华才是比谢辰风更值得他重视的人！” 另一旁，S的双手隐隐抖颤，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襟，强制发动这项能力，以他的力量，已然到达了极限。 S沉声道：“海华，可以了。” 听见S的指示，海华当下将透明瓶子往外一丢，S轻喝一声，瞬间，剧烈的狂风从S的手中迸出，竟尔袭破透明瓶子，席卷起诡谲的暗紫液体。 有风的助力，新型的改良病毒以飞快的速度，扩散至杰克“领域”范围内的空气之中。 眼见成功将病毒散播出去，S松心之际，但觉胸口一阵剧痛，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忽地一口鲜血喷出，他脸色惨白，踉跄地退后几步。 “S哥！”海华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S，紧张地询问：“S哥，你还好吧？不要吓我，S哥！” “海华……”S张口欲言，却又是“噗哇”一声，吐出一口红色的鲜血。 “S哥，你先不要急着说话，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海华的后颈，猛然一痛，意识有了短暂的空白。 “S……哥？” S脸色冷漠，一记手刀再一次地劈在海华的后颈，海华的身体一软，终于丧失意识，倒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S也膝盖一软，单膝跪倒，脸色有着明显的痛楚。 S试着弯曲隐隐发抖的手指，痛苦地皱紧双眉，喃喃说道：“力道……还掌握不太住。” S努力地站起，脚步不太稳地晃动了两下，才堪堪站稳。 “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S迷惘地望着蓝空白云，接着他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思绪清醒一点。 他下意识地举起左手，想看看手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却发现他的左手上没有戴着手表。 “算了，得先离开这里……” S从海华的口袋里，搜出了几支针筒，他弹了针管两下，然后流利地将针管插入海华的手臂，冷冷地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也该是换你尝尝这种强力麻醉剂的滋味了。” 随手将用过的针筒丢弃，S脚步一跨，扔下陷入深沉昏迷的海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趴在地板上的格拉，垂下了耳朵，不时地发出不安的低鸣声。 “格拉，怎么了吗？”徐若薇抚摸着格拉的头顶。 “呜呜……”格拉只是一迳地把头颅拱进徐若薇的怀里。 “格拉，你在害怕吗？”徐若薇空茫的双眼，依照着脑中的记忆，转向了窗户，“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也好吵……” 匆忙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直直地冲向徐若薇的房间，房门“碰”的一声被打开了。 “小薇！” “姐？姐，外面好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姐一把拉起徐若薇，说道：“等一下再说，快点，我先带你逃跑！” “逃……逃跑？姐？是怎么了？”听到一向从容的徐姐语气紧急，徐若薇猜到或许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徐姐慌张道：“来不及解释了，爸和妈都在楼下等我们了！格拉，你跟好我们，知不知道？” “汪！” “乖！Good boy！”夸奖了格拉一句，徐姐拉紧徐若薇的手，说道：“小薇，快！我们走！” 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徐若薇心知目前不是发问的好时机，遂乖巧地点头，尽可能地跟上徐姐的脚步。 正当徐姐距离门口只余三步之时，一道全身用黑布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影乍然出现。 “两位，很抱歉，此路不通。” 格拉迅速地做出警戒体势，双眼直瞪着陌生人，保护着它的主人。徐若薇则是微皱起了眉毛，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的声音可以如此难听。 “你是什么人？擅闯民宅，我可以去告你的！” 徐姐很快地从闇影不知打哪里出现的惊骇中清醒过来，今天一整天，她看到了许多以往她见也没见过的怪物，还亲眼目睹了一名相识多年的邻居，突然变身成了另一只怪物。 因此，就算现在有人跳出来，说是外星人率兵攻打地球，世界末日到了，她也不会太意外了。 “法律啊……法律这种东西，也是由你们旧人类所制订，靠着模糊不清的感情来判断的而已……所谓的公正，只存在于少部分的旧人类身上。”闇影半眯起了眼，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往。 “什么旧的新的，这位先生，麻烦请你让开，我们有急事，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闇影摇摇头，拒绝道：“这可不行，徐小姐，我找你后面的妹妹有事，想请她帮点小忙。” 徐若薇心中一震，她很确定她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听他的语气，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样子？ 护妹心切的徐姐也立即拒绝道：“我妹妹帮不了你什么忙，请你去找别人！” “这件事只有她帮得上忙啊……要不然这样好了，我直接杀了你，再和你妹妹谈，你觉得如何？” 不容分说，闇影一张手，就箍住了徐姐纤细的脖子，“喀啦”一声，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拧。 “姐？” 徐若薇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原本被姊姊紧握的手，松了开来。 “姐？姐？你说说话！姐！” “狐狸精小姐，请不用再喊了，你的姊姊已经死了。对了，附带一提，当然也包括你的父母。” 闇影的手一放，徐姐的身体便软软地倒落在地。 “姐！姐！姐！”徐若薇双手不停地摇晃着徐姐的身体，空洞的眼眸充满了凄凉的泪水。 “哭也没有用了，死去的人，你再怎么呼喊，他们也不会回来。” “为什么……” “因为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狐狸精小姐。” 闇影抓住欲张口向他咬下的格拉，无论格拉如何地挣扎，也挣脱不出闇影的手掌心，只能发出痛苦的低鸣。 “放开格拉！” “请放心，我不会伤害它，毕竟小王子殿下倡导的关爱小动物这一点，我也心有同感。” 抱紧徐姐的尸体，徐若薇流着泪水，战战兢兢地问道：“狐狸精小姐……是指我吧？那小王子殿下又是在说谁？难不成，是你口中那个小王子殿下，指使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闇影有礼却冷淡地说道：“狐狸精小姐，很遗憾，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况且，生命期限迈进倒数的人，也不用太执着答案了。” 徐若薇翕动着嘴唇，刚想多问什么，却只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就此失去了知觉…… 第六章：紧急动员 下午三点十分。 “这一次，能说是全军出动了啊……” 一台直升机，轰隆作响地飞过杰司特头顶上的天空，杰司特的周围尽是拿着枪杆跑来跑去的军人，还可以看见好几辆坦克车在一旁严阵以待。 “杰司特组长！罗长官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杰司特挥动他的手，示意他有听到，脚步提起前，杰司特又朝“领域”的方向望了一眼。 充满雾气，白蒙蒙的世界。 在那一片混浊不清的视野中，很难凭肉眼去判断里头的事物，可是即使用想像的，杰司特也能想像出那个被封闭的世界里，人类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求生。 一想起新人类联盟特意将里头的情况传送到全世界，引起世界各国的震撼，这种不同以往，摆明了和人类宣战的作法，杰司特就隐隐觉得不安。 这绝非单纯的挑衅，新人类联盟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背后深远的含意，可是无论新人类联盟的计划是什么，现下特防局也只能见招拆招，尽可能救出依旧存活的民众。 但在那些民众当中，又有多少人感染到新人类联盟改良的新型病毒？ “新人类联盟……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杰司特的自言自语，很快地淹没在紧急动员的吵杂声中。 在另一方面，特防队的会议，直接进入了重点阶段。 “政府也会派特种部队协助我们行动，可是在战力方面，我们对他们无法有太多的期待。” 一旁担任助手的叶心蓉，迅速将拷贝的士林区完整地图，交给各个特防队员。 “队长，我认为特种部队的存在，反而会碍手碍脚，成为我们的包袱。”安廷一开口，就是尖锐不加修饰的言词。 谢辰风暗自咋舌，“这不就摆明在说特种部队是无三小路用吗？安前辈的毒舌一点也没有退步，只有日渐增进的迹象啊，佩服，真是佩服……” 对于安廷的质疑，罗天行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在战力方面，特种部队再多的人，的确也是不如我们。 “可是，在救助存活的民众方面，他们就能帮上很大的忙，毕竟我们人数太少，遇上状况时，无法分身保护存活民众的安全，而那时候，就必须仰赖他们了。” 双拳难敌四掌，特防队的成员太少，向来是特防局最大的问题，尤其是在新人类联盟出现后。 安廷点头道：“我了解了，队长。” “呵呵呵呵，姓罗的，我有一个提议，干脆全杀光了，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全部的人都站着，就只有夏宇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蹂躏手里的小狗。 语气虽是轻佻，但不管是谁，都能听出那毫不隐藏的认真，霎时，讨论的声音全都停下了——如果是夏宇，确实很可能不管对方是谁，直接杀无赦吧！这几乎是每一位特防人员的心声。 而今天，又多了一位思考方式也和夏宇极度接近的男子。 “分心，麻烦，全杀。”任历精简的话语中，也透露着无情的肃杀之意。 乔可琪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谢辰风；指望任历为他自己说过的话解释，那跟天方夜谭有得比了。 担任翻译员的谢辰风，脸上浮现苦笑，说道：“任历的意思是说，要分心保护那些民众，太麻烦了，不如全部杀光。” 偏过头，谢辰风像在对小孩子说教似地说道：“我说任历啊，我们不能伤害一般的无辜民众啦，毕竟保护人类，是我们特防局的宗旨啊。” “你的话，我听。”任历乖乖地点头。 李岚不禁再度联想起了大狗和小狗——对谢辰风的话全盘接受的任历，在他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只拼命摇着尾巴，讨好小狗的大狗。 “小雏鸟，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母鸡，玩起带小鸡的游戏了？”夏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迷人微笑，“不如也让我带带你吧？拿个颈环套在你的脖子上，再用铁链拉着你走……光是想着那个场面，你不觉得就非常令人热血沸腾吗？” “……”不觉得。可惜谢辰风没胆子说出这三个字，只能窝囊地在心中反驳。 “你，挑战！”任历挺身站在谢辰风的面前，手中的三段式钩镰戟快速地连接组成，尖端直指向夏宇。 为了携带便利，科研组将任历指定的钩镰戟，做成了三段式的组合武器。钩镰戟融合了矛与钩的特点，可作直刺的攻击，也可作钩拉式的攻击。 同时，科研组还特地多加上小巧思，在连接的部分做了手脚，使得镰刀的部分，可以用炼索延伸出去，形成攻击距离更远、范围更广的武器。 谢辰风眨眨眼，小拇指掏掏耳朵——他没听错吧？他刚才好像听见，任历向变态男发出了挑战书？ 是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谢辰风逃避现实地想着。 闻言，夏宇挑起一边眉毛，颇有兴味地笑道：“呵呵呵呵……有趣，有趣啊，好久没有人敢用那种无畏的眼光看着我，还说要向我挑战了……” 夏宇无视小狗的悲鸣，将它揉成一团毛球，用塞的把它塞回口袋，站起身，优雅地弯下腰，行云流水般地朝任历行礼，“亲爱的，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敬意，我让你三招，我向你保证，三招内，绝不还手。” 接着一反手，黑光一现，巨剑出现在夏宇的手中，蓄势待发。 任历冷着脸色摇头，表示不需要他的让招，见状，夏宇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了。 “等、等、等一下！任历，你先等等，不要冲动！”不要急着找死啊！谢辰风连忙挡住任历的去路。 任历逐字说道：“你不喜欢他，讨厌他，怕他，所以他要死，我要杀死他。” 拜托你嘛帮帮忙！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推算啊？谢辰风心中苦笑，嘴里仍是不停地劝阻任历想要冲上前和夏宇厮杀的念头。 另一边，罗天行也以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灭火，“夏队员，目前不适合你们两位打斗，请把体力节省下来，好用到之后的战斗中，好吗？” 夏宇舔着唇，眼中散发血色，诡异地笑道：“姓罗的，不要来打扰我，好不容易有人要挑战我，这可是连你都没对我做过的事情……啊啊，我已经兴奋起来了……” 罗天行说道：“没办法，我老了，自然体力没有你们年轻人旺盛。可是年轻人的体力旺盛也要看时候，现在真的不适合你们两位随意浪费体力。” 夏宇斜眼睨向罗天行，说道：“你没体力？我记得上次你和我打时，可不像你说的样子。” 罗天行四两拨千金地笑道：“那是和火灾现场时激发的神秘力量同等地不可思议，不能强求的。夏队员、任队员，暂时就请你们稍微忍耐一下吧，这次的事件结束后，随你们两位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我绝对不会阻止。” 夏宇的两眼微微眯起，舌尖挑逗般地舔拭过手背，笑道：“姓罗的，还包括你，你别给我选择性地遗忘这一次你和我定好的七招约定，到时你们两个一起来，三P，呵呵呵呵……更刺激啊。” 罗天行面色不改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 野兽这边由驯兽师有惊无险地安抚住了，至于大狗那边，有小狗出马，自然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和那小子组成搭档的家伙，出乎意外的麻烦……” 程志宏一脸要笑不笑地说道：“安廷，你是在担心小风吗？放心啦！我看新队员还满听小风的话。” “谁说我在担心那小子的？”安廷瞪了程志宏一眼，甩过头，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次虽然也有‘领域’，不过可以从上空进入，只是在民众救出这方面，我们必须多加谨慎，确定每一名救出的民众，并没有感染到病毒。” 新人类联盟有公开宣布病毒的生存期限，虽然“领域”里已经没有病毒了，但只要病毒找到适合的人体，就会在人体中寄宿存活下来。 之前，国军有先采取救出的任务，但救出的民众当中，有人在直升机内当场异变，造成整架直升机坠毁，全员无一生还。 国军的最高指挥官看到这种状况，立刻停止救出民众，等待特防局的到来。 甄琳说道：“队长，能发布消息至士林，请存活的民众聚集在某几个地点吗？否则，岂不是要我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遍士林？这样的方法，太耗费时间了。” 罗天行说道：“很好的提议，国军有试过这种方法了，但当时有民众发生异变，成为变种者，屠杀在场的民众。” 他轻叹了口气，说道：“因此，这种方法再实施的可能性很小，我们必须考虑到其中有民众可能感染到病毒的危险性。” “那就是说，我们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来救人啰？”乔可琪鼓起脸颊，不满地发出怨言。 罗天行眼神沉静地说道：“有时候，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甄琳拍拍乔可琪的肩膀，笑道：“可琪，别摆出那种脸色了，我们就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来救人吧。” “各位英雄们好！我应该没有来得太晚吧？”杰司特慢悠悠地走到罗天行身后，一手举到额前，打着招呼。 “不，你来得正好。”罗天行微微一笑，朝在场的人说道：“这一次，机械战队也会参与我们的救援行动，机械战队的总指挥，则由杰司特担任。” 罗天行暗示地瞄了杰司特一眼，杰司特很快地接话道：“各位英雄们，在还没找出能由‘领域’上空使用的电波前，十二名机械战队，会分成数批跟随着各位。 “机械战队的第一任务，是听从各位的命令，辅助各位行动上的方便为最优先，第二任务，是在不抵触前者的状况下，尽可能地扑灭变种者。 “当然了，我也会尽快找用哪一种频率可以在‘领域’内使用，好和各位取得联络，保持最佳的互动关系。” 罗天行站前一步，脸色肃穆地说道：“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像前几次一样，民众的生命，是我们输不起的——各位，你们有信心解救出民众吗？” “有！” “很好。” 罗天行大手一挥，“救援行动开始！” 士林区上空。 谢辰风站在打开的机门边，风声隆隆，狂烈的风使得头发劈里啪啦地打在脸颊上，有点刺痛，偶尔还会有头发飞进了眼睛里。 雾气的散布，只集中在“领域”的边缘，从上空俯瞰，还是能够将城市一览无遗。 “我们在前面下机！”谢辰风偏过头，朝驾驶员大声吼道：“你告诉后面的，等我们先下去看过现场的状况后，他们再准备降落！” “明白，长官！” “任历，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 谢辰风认为，要成为一个好前辈，就是要效法安廷那样，首当其冲，照顾后辈。 “小心。”他对任历竖起大拇指，笑了笑，回过头时，直升机已到了指定地点的上空。 由于担心过于靠近建筑物的话，会有被变种者突袭的危险，因此直升机的高度无法下降太多。 谢辰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双眼精芒闪过，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直线坠落，在即将到达建筑物的天台前，他坠落的身子在空中打几个旋，抵销下坠的速度。 轰然一声，谢辰风一只脚半跪在地，他脚下的水泥地，负荷不了他落地时的冲击，成圆地往外龟裂。 任历跟三名机器人，也紧接着落在距离他后方不超过五公尺的范围。他们一落地，便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武器，警戒地注视周遭的环境。 “安全。这里没有问题，不过还是让他们等等，我们先进去里头，探查一下状况。” 因无法使用通讯器的缘故，谢辰风只好拼命挥动着手臂，做出动作较大的手势，方便直升机上的人看清楚。 打开天台的安全门，可以看到连接到下面一层的楼梯，尽头处是能够进入建筑物主体的安全门。 沉吟了一会儿，谢辰风说道：“我到下面看看，你回去告诉他们，可以派人下来了。”指着两名机器人，说道：“D1、D2，你们两个跟我走。D3，你负责协助任历。” “遵命，长官。”三名机器人异口同声。 任历摇头道：“他们都跟你，探路，危险，我一个人，可以。” 谢辰风解释道：“D3的协助，主要是帮忙护卫那三十名特种部队，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你一个人再强，也顾不了那么多人吧？” 任历沉默地点了点头。 谢辰风俐落地翻越栏杆，省过走楼梯这项步骤，直接跳到安全门面前。拉开安全栓，他先谨慎地透过细缝观察，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才推开门走进。 “真是凄惨……” 走廊两旁的门，皆是残破不堪，谢辰风往其中一道门看去，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以及稀落的尸块，那是无法称之为尸体的残骸。 浓厚的血腥味，直让他觉得呛鼻难受。 谢辰风喃喃说道：“这一层，大概不会有什么幸存者了吧……” 一道一道地推开门查探，果然如谢辰风所预料，没有发现任何的幸存者，而变种者吃光这里的人后，也随之离开，到别处去寻找新的猎物。 “阿风。” 任历带领着三十名重装装备的特种部队队员，急忙地向他跑来。 “敌人？” 谢辰风摇头笑道：“没有遇到，这一层的人都被吃得差不多了。” “你没事就好。” 只要谢辰风没事，死多少人，任历也不会在意。 谢辰风看向了站得整整齐齐的特种队员，问道：“请问你们的队长……是队长吧？总之，负责领导的是哪一位？”谢辰风抓抓头，他不太了解特防局之外的职位划分，该怎么称呼。 一名长相斯文，身形偏向削瘦，不太像特种部队的男子站了出来。 “刘振维，长官好！” “呃……刘队长，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可以！” “关于变种者以及我们超能者的资料，你们应该都有在来之前恶补过了吧？” 说到此，三十名的特种队员，脸色皆起了微妙的变化。 刘振维等人，对D病毒所改造的变种者或是超能者，些许还是有点害怕吧？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特别容易感到恐惧。 顿了一下，得到他们的肯定回答后，谢辰风才继续说道：“先说明，我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由于变种者的力量，和人类有着很大的差距，所以遇上变种者的时候，请交给我们处理，你们则以维护自身和民众安全为第一。” 刘振维问道：“请问长官，这是命令吗？” 谢辰风脸色一正，“是命令没错。” 顿时，刘振维等三十名特种队员齐声立正，腰杆扳直，“刷啦啦”地向谢辰风行敬手礼。 “遵命！” 比预想中的好说话啊。谢辰风放下心中的大石，原本他还在担心他们两个小孩子，会指挥不动这几位大哥呢！ 嘱咐完遭遇变种者时的注意事项，谢辰风转头和任历商讨起接下来的路程，带着三十个人，之后说不定得带更多，在路程规划上，必须特别注意。 在一间比较“清洁”的房里，他们整理出一张勉强还能使用的办公桌，将地图整张摊开在桌上。 “嗯……预定的接应地点，是在市民会馆前面的广场吧？” 谢辰风指着士林区这几年新建的市民会馆，说道：“出了这栋商业大楼后，我们先从这条路走好了，沿着这条路，会经过不少学校，我想也许有不少人，会选择广阔的地方躲藏。 “接着，我们绕这条路，前往住宅集中的区域，有些住家会有较为隐密的地下室，也是提供躲藏的好地方。” 他看向静静听着安排的刘振维，问道：“刘队长，这样的路线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属下等人听从长官的指示。” 谢辰风小汗，他本来是希望能听听专家的意见…… “算了，无论怎么安排，都不可能有绝对安全的路线，反正到了最后，都得走完我们负责搜索的范围。”谢辰风心中想着。 “等一下由我来打前锋，任历你押后，D1、D2、D3跟着刘振维等人行动。” “前锋，我来。”事关谢辰风时，任历又有意见了。 谢辰风苦笑道：“别跟我抢，虽然我不如你强，但好说歹说，也是你的前辈，前辈打前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安前辈教导我的。” 看任历还有话想说，他忙道：“就这样决定了，不准有异议。” 任历拧起眉头抿起嘴，一语不发，难得地流露出孩子气的别扭。 暂时无暇理会任历的不快，谢辰风拍了两下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了，各位请跟紧队伍，不要脱队，落单的话，会非常危险。” 再一次地警告后，有生以来初次担任领导者的谢辰风，带领着众人前往下一楼层。 第七章：兄弟相逢 连续搜索几层楼层，一名幸存者都没有留存，就连变种者亦是，可是谢辰风一颗吊到嗓子眼的心，并无因此而平复。 这种脆弱的平静，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果不其然，一出连接第一楼的安全门，那个东西就出现他们的眼前。 一个女人四肢趴在地上，杂乱的黑色长发，从低垂的头上垂散到大理石的地砖上。 刘振维等人的身体瞬间僵直，无法将视线从那个女人的身上移开。 女人的脖子、手脚，呈现不自然的弯曲，长长纠结的头发拖曳在地板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很小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刺耳，心跳加快地惊悚。 女人，抬起了脸。 丛生杂乱的头发中，根本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一颗充满血丝，突出眼眶的眼球，还有裂到两边耳旁的嘴，连牙床的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亲眼目睹变种者的刘振维等人，寒毛直立。 正当难以形容的恐怖，从他们意识的深处猛地窜升而出时，一道黑影飞快地冲向前去。 然后，刘振维只看到冰寒的银光划过女人的脖子，“喀啷”一声，女人的头颅掉在地上，打转了两圈。 谢辰风大喊道：“别分神！它们来了！” 话语一落，走廊的另一头上，涌进许多的“人”，几乎要挤满了走廊。 虽保有人类的外型，但惨白的肤色，从嘴角不断滴出乌黑的液体，让刘振维很轻易地就能判断出“他们”和刚刚的女人一样，都是资料上记载的变种者。 涌进来的“人”，有的轻晃着头颅，发出仿佛令人全身血液冻结的呻吟声，逐渐向他们逼近。 有的全身都分泌出一种透明黏滑的液体，身体宛如蛇似地爬上墙壁，随着蠕动，湿黏的液体在墙壁上留下了爬行的痕迹。 变种者蜂拥而来，首当其冲的谢辰风心知，这一次他面对的敌人，将比重霞森林的那一次还要几何倍数的成长，这整个城市数十万的人，绝大多数都将成为他的敌人。 背负身后三十人的性命，谢辰风下意识地攫紧双手的匕首，肃穆着脸色。 “跟好！我们杀出去！” 谢辰风手腕一翻，挥刃直刺，生生地带起一阵血雨，变种者们发出了完全不像人类所拥有的凄惨叫声。 “开枪！” 被机器人保护的刘振维等人也没有闲着，把枪枝上膛，瞄准一名变种者的脑袋，立刻发射出子弹。 为了这次的救援行动，特种部队选择了具轻巧性、可随身携带，而不妨碍行动的枪枝。 虽然重量只有三千多克，但是在火力上却不容小觑，高装弹量，高火力，瞄准时间短，能够迅速反应。 众多的优点综合，使得这一类的枪枝常用于城市战中，同时世界上多数国家的特种部队也都有在使用。 第一波的打击后，看清成果时，刘振维等人双眼张大到了最极限，哑口无言。 子弹是射进了变种者的身体，但只是设进去，子弹却卡在肌肉里，有些瞄准头部的子弹，就那样地凹陷在颜面上，为变种者的形象更增添了几许的可怖。 刘振维不敢相信，能在两百公尺内，贯穿制式凯夫勒〈Kevlar〉头盔与防弹衣，杀伤力极强的弹头，居然无法对变种者造成伤害！变种者肉体的强度，未免也太变态了吧…… 而谢辰风、任历甚至是机器人们，都可以像切豆腐般地轻易切开变种者，对它们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这种力量的差距，让他原先还有的一点争胜之心，霎时烟消云散。 如果说，人类是变种者的饵食，那超能者就是猎取变种者的猎人，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位置。 “给我。” 也不在乎对方同不同意，任历抢过离他最近的一名特种队员的枪，单手拿枪瞄准，眼也不眨地朝某只倒霉的变种者连开数枪。 枪响过后，那只变种者顿住了脚步，额头的正中间，被子弹打出一个小孔，透过滴着浓稠血液的小孔，还可以看到后方的景象。 那只变种者，没有了生命迹象，很快地被其他的变种者推倒，踏着它的尸体前进。 任历把枪扔回给了目瞪口呆的特种队员，神情冷漠地说道：“打同一个地方，不然，别打。” 要有如任历一样的准确度，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但也不是不可能，至少还是有人类办得到。 任历的表现让特种队员们知道，用枪攻击并不是没有效果的。 刘振维收拾好惊骇的心情，在机器人的掩护下，试着效法任历射击的精准性。不管会失败多少次也都无所谓，不先试着去做，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放弃的话，那么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希望。 成功只会眷顾愿意尝试的人们，每一次的失败，都是迈向成功的重要一步。 谢辰风两手平举的匕首，以大幅度的半弧挥出，接着一变招，刃身轻轻地弹出“噌”的一声清吟，乍破银光，直奔左、右两侧墙壁上跳来，采取偷袭的变种者胸口。 尽管谢辰风带头杀出了一条血路，但整条街上的变种者，肯定不只挤到这层楼中的数目。 照这种情形下去，就算出了这里，外头等待他们的，想必会是更多的变种者，现在他们光是想前进，就已是寸步难行了，更遑论找寻幸存者的任务。 “有什么办法，能甩开这群烦人的家伙吗？”谢辰风苦思着，动用脑袋一向是他最不拿手的项目。 “用炸弹也许是不错的方法，可是，说不定会有波及到我们的虞虑……” 忽地，谢辰风的脑中灵光一现，朝后方大喊道：“任历！听得到我说话吗？我问你，你的能力，有办法烧光这些变种者吗？” 比起炸弹更保险的方法，当然是能随心所欲控制的超能能力，而在特防队中，拥有和甄琳的“爆破”类似能力的，就是任历。 “不确定，能试试。”任历回答着，手上的钩镰戟快如闪电地往上一挑，头也不抬地将数只从天花板跳下的变种者一分为二。 “你试试看，听我的指挥来发动能力，不过不要太勉强了，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发动大范围攻击，是像程志宏“毒气”一般，能够外放出来的能力，才可做到的。但是，这相当地消耗体力，发动了一次，之后想再发动能力的话，得依各人情况的不同来决定。 无法再度发动能力，就代表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休息时间的长久，也有所分别。 如果太勉强自己，发动时间过久或是范围过大，还很有可能连用来自保的体力，也会完全地消耗掉。 依照自我体能，斟酌发动能力，是每一位超能者都必须学习的重要课题。 谢辰风精神一振，扯着喉咙喊道：“我数到三后，大家什么都别管，立刻趴下身体，让任历清除障碍，知道吗？” 和军人行动，最让谢辰风感到开心的一点，就是不必担心“命令”会变成“争议”，遵守命令，就是军人的天职，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怕被打折扣。 “预备，一、二——三！” 一喊到三，除了任历以外，所有的人，哪怕正在交战中，登时都趴下身体，和地球做出最亲密的接触。 任历早在谢辰风要他听指挥发动能力时，就已经开始蓄势了。 因此当他们一趴下，任历的双手手掌便紧接着往左、右两边一推，以他为中心，瞬间高达一千度以上高温的红色火焰，宛如火龙乍现的大火柱，声势惊人至极地尖啸窜出！ 炙热的火花四射，两条火柱急速舞动，电光石火地朝变种者呼啸了过去！ 变种者残虐的眼眸，闪耀着发狂似的惊恐，短促却凄绝的哀鸣，从它们的喉咙迸裂出。 大火柱扫过了四面八方，谢辰风只觉得背后空气中的温度，烫得他几近疼痛，可是贴在胸膛的却是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这种一前一后的冷热交加，是很不可思议的感受。 二十余秒过后，火柱消散，周围高热的温度陡降，变得凉爽宜人。 虽然火柱不过出现二十余秒，但已经让众人热得全身毛孔洞开，汗水涔涔地湿透了衣服，陡降的温度反倒令人来不及适应，凉凉的寒意使人不禁发颤。 谢辰风抬起头，眼前一个个的变种者，上半身全都熟透了，发出了焦臭味，攀爬在墙壁上的下场更惨，整具身体可以说是被烧成了焦炭，蜷缩成一团，掉到地上。 成果斐然。 有些变种者，在火焰尚未波及到它们的时候，发现苗头不对，便聪明地转身逃跑了。 微喘着气，任历靠在墙壁上，脸色有点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看任历并无大碍，谢辰风指示D2、D3留守原地，保护特种队员以及任历，D1则和他一起先去大楼外探探情况，那些逃跑的变种者很可能还在外面，伺机袭击他们。 走出大楼，宽广的马路上，随处可见几乎和废铁没什么分别的车子、残碎的尸块，以及几乎要将整条街道染成红色，凝固了好一段时间的血液。 谢辰风紧握手中的匕首，并且集中注意力，让感觉更加敏锐，谨慎地踏出每一步。 反观探查另一边的D1，或许是没有人类感情的缘故，平稳地走出步伐，用视线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D1走到马路的转角处，蓦然停下脚步，精致玻璃般的冰冷眼瞳，跳动着红光。 “报告长官，请您过来，这里有异常。” “异常？” 正奇怪着怎么会没有变种者的迹象，D1就传来了消息，谢辰风身形一动，飘忽之间移动到D1的身后。 谢辰风瞪大了双目，“这是……” 举目望去，变种者的尸体布满了这条马路足足一百公尺之远，每只变种者几乎都被大卸成八块，没有一只能算得上是完整的。 先不去探究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变种者，逃也不逃地聚集在这里，光是想杀掉这群变种者，就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长官，根据伤口分析，这群变种者有百分之九十三的机率，是被一种非常锐利的刀械武器所杀。” “能判定武器的类别吗？把夏宇的黑色巨剑，也列入判定武器中。” 若不是知道夏宇和他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执行任务，谢辰风真会以为是夏宇出现了，如此平滑完整的切面，据他所知，只有夏宇那个疯狂追求切割美学的狂人才做得到。 “资料分析中……经过属下的资料库比对，包括夏长官的黑色巨剑，目前世界上，并无符合条件的武器。” “那就奇怪了。”谢辰风皱起眉头，自语道：“难不成不是武器吗？不是武器的话，又会是什么……” 谢辰风的身体，重重地一顿，他想起了罗天行曾经拿给他看过的档案。 ——西元二0二0年，南投市谢辛进化成功后杀死双亲，独留下开始产生异变，历程者的亲弟谢辰风存活。 谢辛的能力暂时定名“风刃”，意即可压缩风压，形成锐利的风刃，伤害的最大强度因数据过少，现无法估计。 “风刃……哥……哥，是你吗？”谢辰风的眼中出现明显的动摇。 “长官？” 谢辰风猛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D1，冲入了血泊的道路，提起一口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哥，是你吧！我是阿风啊！哥！你知道的吧？你知道我来了对吧？你出来见见我啊！” 出来见见我啊…… 谢辰风的声音在血色的街道上回荡，他转换着视线方向，搜索着谢辛的踪影，对谢辛的思念，使得他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酸痛。 他握紧双拳，喊道：“哥，你出来见我，出来见我！你是不要我了吗？我是你的弟弟啊！你唯一的弟弟啊！” 谢辰风的眼眸，浸润在一片水雾中。 “哥，爸妈的事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了…… “哥……你出来啊……哥……” 抖颤的双腿负荷不了身体的重量，谢辰风跪倒在了血泊中。 谢辰风神色凄然，他不断地呼唤，但仍是得不到一丝的回应，一滴悲哀的泪水，最后落下了眼眶。 “阿风！” 任历的身影飞掠急来，如飞蛾投火般地冲向谢辰风，谢辰风那声声凄厉的呼喊，听得他胆战心惊。 “阿风，不要哭，不要哭……” 不善言语的任历，从来没如此厌恶过自己的口拙，他想安慰谢辰风，却只能重复地说要他别哭，手足无措。 谢辰风茫然地问道：“为什么不出来？哥……你不要我了吗？既然不要我这个弟弟，为什么你又要帮我……” “阿风……说不定不是你哥哥，也可能，他走了。”任历努力表达着。 “不会，是我哥，一定是我哥……而且你摸摸看，这里的血还是温热的……我哥他只是躲起来，他不想见我这个没用的弟弟，他不要我了，所以躲起来不见我……” 谢辰风固执地认为绝对是谢辛在背后帮助他，根本听不进任历的劝解，更甚一步地自暴自弃了起来。 “哥，你真的不见我，不要我了吗？” 谢辰风一咬牙，举起匕首，在左手腕的动脉处划了一道既深且长的伤口，红色的液体汩汩冒出，霎时血流如注。 “阿风！”任历惊愕不已，赶紧撕下袖子，想要给谢辰风止血。 “不要管我！” 挥开任历的手，谢辰风站起，举高了手臂，颇具威胁性质地大喊道：“哥，你不出来见我，我就放着它这样流！不流了我就再割一刀，我说到做到！哥，你清楚我的个性！” “阿风，你冷静！” 任历没想到谢辰风会如此激进，连自残这一招都使出来，就只是为了逼谢辛出面。 这简直就跟小孩子跟父母要不到喜欢的东西时，在地上打滚哭喊，任性耍脾气没什么两样，而谢辰风所采取的方法更为激烈。 “阿风——” 谢辰风摇摇头，截断任历欲出口的话，低声道：“任历，不要管我……就让我任性这一次，我相信我哥一定就在这附近。” 谢辰风之所以大胆这样做的原因，是凭仗着身为超能者的优势，过量的失血虽会造成身体的不适，却不会因此死去。 超能者生命力超强，当初被范刚胤利用植物抽光他体内的血液，将他好好一个人活生生地变成了木乃伊，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存活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谢辰风屏息静静地等待，就连后来赶到的特种队员也无暇理会，任他们以诧异还带不解的目光注视着他。 终于，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一栋建筑物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视线死死地凝视着那向他走来的身影，谢辰风嘴唇颤动，眼眶再一次地泛红了。 “哥……哥……” 声声的呼唤，除了这个字，谢辰风已经无法思考别的了。 谢辛轻轻地拉起谢辰风血流不止的左手，用纯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眉间紧紧地蹙起。 “你啊……真不知道要怎么骂你才好，都长这么大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冲动？” “哥……”谢辰风怔怔地看着谢辛低垂的眼帘。 “从小时候你就是这样，一有不顺心的事情，马上就发脾气，比大少爷还难伺候……我常常搞不懂，我到底是你哥，还是你的免费佣人？” 沙哑低沉的声音，谢辛的语气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拿他没办法的无奈。 “哥……自从……以后，我脾气就改了很多，真的，我不骗你，我们特防队的队长，也都说我变得更像是成熟的大人了。” 谢辰风故意用着像小孩子般的语气，他很清楚，他的大哥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招。 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后面再接上请求，总是能成功地拗到他想要的东西。 那双名牌的运动鞋是这样，最新的电动游乐器是这样，每次他在学校打架后，面对被请到学校来处理的谢辛，他也是这样求饶，百试百灵。 擦掉谢辰风手腕上的血，伤口有开始愈合的迹象，谢辛拿出一捆纱布，小心翼翼地捆卷起伤口。 谢辛一边处理着弟弟的伤口，一边说道：“不管成不成熟，你都是我的弟弟，在我的面前，你想怎么耍小孩子脾气也无所谓，因为我是你哥，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哥……可是像这种事，别再做了。” “谁叫你跟我玩躲猫猫……”谢辰风装出哀怨不已的声调以及眼神，心里却是暗自偷笑，手伸到背后，比出一个胜利手势。 谢辛叹息了起来，怅然道：“见了面，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好……那时候的事情，对不起，在你面前做出那种事……那并不是我想做的。”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此时此刻，谢辰风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哥，只要你回来就好了。” 看着谢辰风企盼得生亮的双眼，谢辛移开了目光。 “现在……还不行。” 谢辰风微歪歪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忽然，谢辛的身形一移，迅雷不及掩耳地劈晕了谢辰风，稳稳地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你做什么！” 一直站在后方静静注视他们两兄弟重逢的任历，眼见谢辰风猝不及防地被谢辛劈了后颈一记手刀，脸色大变，急忙地冲上前去。 出乎意外的，当任历想从谢辛手的里抢过谢辰风时，谢辛很干脆地就把人交给了他。 谢辛举起双手，表达自己没有任何伤害他们的企图，说道：“不用担心，他只是晕倒而已。” 即使谢辛这样说，任历仍不放心地打量谢辰风，观察了好一阵子，确定谢辰风真的只是昏过去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特种队员和三名机器人快速地移动到他们身边，形成保护圈，以防危险状况的发生。 任历戒备地瞪着谢辛的一举一动，在他冷冽的目光下，却见谢辛的嘴角勾起，浮起了一抹微笑。 “我记得你，那块疤，我印象深刻。” 谢辛比着自己的左边眼角，而任历丝毫不为所动，攒紧手中的钩镰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以眼神示意刘振维等人远远退开。 如果谢辛有伤害谢辰风的意思，他们这些普通人类，是无法帮上什么忙的，只是枉费生命罢了。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任历不希望他们听见接下来的对话。 谢辛笑道：“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是你并没有变多少，只是长大了很多。” “不，变了，”任历否定地摇头道：“力量，我有了。” 谢辛微微一愣，随即想通任历的意思，半眯起了眼，说道：“是啊，你得到你梦寐以求的力量了……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你和我弟的约定吧？不然大可以隐蔽行踪的你，也不会选择加入特防局了。” 任历沉声道：“他忘，我不会忘。” 听到符合预期中的答案，谢辛满意地一笑，向任历深深地一鞠躬。 “那么，我这个笨弟弟，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不准走。”任历手腕一动，钩镰戟硬是挡住了转身欲离去的谢辛，冷冷地说道：“你留下，他开心，你走，他难过。” 谢辛的手指按上流转寒光的锋刃，低声说道：“我不离开不行，这是为了他好……想保护他的话，我就必须远离他才行。况且，有你在他的身边保护，我就更放心了。” “我不懂，你关心他，却要离开。”任历摇了摇头。 “你不懂也没关系，因为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顿了一顿，谢辛柔和的视线专注在昏迷的弟弟脸上，说道：“之后会发生很多事，我无法阻止，也没办法告诉你们…… “即将发生的事，也许会让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重要的人，但我想如果是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都会一直陪着他的吧？” 眼光一移，谢辛看向任历，用词毫不多加修饰地直言道：“毕竟，你是他最忠实的一条狗了……” 而被谢辛指称为狗的任历，眼波只是几不可见地一动，默认了他的形容。 第八章：女人的战争 另一方面，当谢辰风和谢辛展开感动的再会时，甄琳和乔可琪的战况却陷入了胶着的情况。 时间倒回到她们刚降落到指定地点的时候。 “……不对劲，太安静了。”面对着寂静的街道，甄琳不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地警戒。 乔可琪一边调整着夹起浏海的小花发夹，一边颇赞同地说道：“听你这样一说，的确是有点不太对劲。我记得刚才我们在上空盘旋勘查时，至少能看见这条街有十只以上的变种者在徘徊，不可能全都人间蒸发了吧？” “嗯……”轻吟一声，甄琳沉思了起来。 三十名的特种队员，以及D7、D8、D9皆安静地在一旁等候，静待甄琳的指示。 “唉啊，别想太多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停在这边想破头，倒不如先照着我们说好的路线前进，见招再来想怎么拆招。”奉行冲冲冲主义的乔可琪，总是习惯先行动之后再思考。 毫无头绪的甄琳，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说得对，总之我们先往前走吧。” 一声令下，甄琳领队，打算按照预定的路线行走。 “报告长官！我们、我们无法前进！” 不单是特种队员，连三名机器人也是同样不能向前，在街道照明灯的亮光下，依稀只见微弱的银光流动在他们的四周，形成了一块正方形，限制他们行动范围的牢笼。 三名机器人当下挥拳直击，犹如爆发似地出拳划破了空气。 可以打穿变种者身体的强劲一拳，击在局限他们行动的牢笼上，却只激起了银波荡漾，牢笼依旧完整无缺，不动如山。 甄琳大愕道：“是‘领域’！” 不需多余的言语，经由长年相处培养出默契的两人，快速地抽出自己的武器，背靠着背，戒备的眼神，环视起周遭的环境。 乔可琪喊道：“是杰克吧？给我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是男人的话，就出来和我正正当当地比一场！” 清脆的嗓音在静谧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地清晰。 “我是男人，而且我要郑重声明，和你们打的，可不是我。” 三道人影落下，其中两道，落在她们身前十公尺处，另一道则是站在一旁的“领域”上，由高处俯视她们。 乔可琪挑眉，不屑地笑道：“三个打两个？摆明了以多欺少嘛！你们新人类联盟，果然有够卑鄙，没有一个好东西！” “乔小姐，我说过了，和你们打的不是我。”杰克笑着澄清道：“我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好男不跟女斗’。 “我很赞成这句话，所以是两个打两个，身为好男人的我，绝不会插手干预。” 他耸肩摊手，声明保持观望的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Q毫不给杰克留半点面子，笑道：“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凝起一个那么大面积的‘领域’，就消耗掉你不少的力量，现在又凝起一个新‘领域’，咯咯，我看你的脚都在抖了。” 小梅笑着附和道：“对啊，你看你，脚抖到都快站不住了，其实你慢慢走下来也可以啊！偏偏你硬是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摆Pose耍帅咧。 “啧啧，杰克，你真是死爱面子的男人耶！” 只有在这种时候，小梅才会和Q站在同一战线，以嘲笑杰克为最高战斗指标。 “喂喂喂，你们两个……” 不仅惨遭女子和小人的联手围攻，最不幸的是，她们还在敌人面前，努力、用力再兼奋力地卸光他的面子和里子，此时的杰克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 Q扬起娇艳一笑，说道：“好啦好啦，快站不住的好男人，你快点坐下来休息吧，不过可别就那样坐在‘领域’上哦，我想底下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兴趣观察你的臀部线条。” 杰克听得脸上黑线画三条，Q的说法，就像在说他是以让别人观察他屁股为乐的变态一样。 “Q，还真是非常谢谢你的提醒啊……” “咯咯，不用客气。” “喂！你们是打算闲话家常到什么时候！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乔可琪怒不可抑，杰克等人的态度，摆明不把她们当成了一回事。 Q挑眉笑道：“唉啊啊，真是好心被雷劈，我们可是让你们多苟延残喘一点时间耶……” 轻蔑的言语，挑衅的态度，更是在乔可琪的怒气上火上加油，要不是被甄琳制止，乔可琪早就冲上前去，和Q打起来了。 “我该称呼你Q，还是乔安娜？” 甄琳明亮的眼瞳中，充满着对于Q的憎恨与厌恶，在她的眼里，Q宛如黑寡妇一般，披着美丽的外皮，吞食其他生物，毒辣而又残忍。 Q似乎很开心被甄琳憎恶，开怀地笑道：“咯咯，乔安娜是假名，不过如果你喜欢，继续叫我那个名字，我也是不介意的。” 甄琳淡淡地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乔安娜是指上帝仁慈的赠礼，这个名字和用心险恶的你一点也不符合，所以我还是称呼你Q好了。” 甄琳站前一步，将手中的军刀一弹，锐利的尖端遥遥指向Q，沉然道：“Q，废话不多说，你放出变种者袭击特防局这件事，今天，我要你为特防局死去的人——血债血偿！” 有些不满甄琳抢走Q，无奈下，乔可琪只好对上小梅，跟个小孩子打架，总觉得有点以大欺小，但乔可琪知道，小看了小梅，倒霉的人就是她。 再怎么小，还是个超能者，更是新人类联盟所属的一员，乔可琪并不指望小梅能天真无邪到哪里去。 “我不会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就手下留情。”乔可琪握紧苦无〈注二〉，冷硬着表情。 小梅冷哼一声，轻易地将一把明显比她还高了一颗头的银白色巨槌，扛上她瘦弱的肩膀，说道：“你顾好自己吧，用不着手下留情，因为我很快就会把你捶成肉酱！” 站在“领域”上的杰克嘴唇一撩，手中的白色镰刀高举，然后挥下。 以杰克的镰刀作为讯号，当镰刀挥落时，四道人影身形猛地一动，双双在宽广的道路上快速地交错。 甄琳以旋转剑身的方式，采取直接进攻，手中无任何武器的Q，娇艳的面容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不慌不乱地闪躲甄琳的刺击，还一脸悠闲地和甄琳说起话来了。 “这是军刀吧？跟我看过的装饰用军刀不一样呢，我一直认为军刀都是直的，像是指挥刀那一种，没想到居然有弯的啊。” 甄琳不发一语，脚步踏定，反手，刀身一倾，改刺为砍，这突然的变招，让原本游刃有余的Q神情乍然变色，勉强闪过，却被削下几缕发丝。 “这种弯度，是为了增加挥刀时的流畅感，我的刀甚至还做了排血孔，你有看到吗？这些排血孔为了避免沾染太多的血，造成剑身迟钝。”甄琳举起军刀，轻轻地吹出一口气，几根残留在刀身上的头发，轻飘飘地飞落。 “如果让你的血残留在我的爱刀上，它或许会哭泣吧？因为你的血实在是太肮脏了。” Q心疼地抚摸被削断的发丝，睨着甄琳，不快地说道：“头发是女人的生命，同样是女人，你不知道吗？” 甄琳挥了挥军刀，发出咻咻的风声，“那你应该把头发盘起来才对，现在可不是选美，你把头发弄得再漂亮也没有用。” “女人追求漂亮，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啊。” “可惜，你追求漂亮的时机搞错了。”语毕，甄琳一个旋转朝Q的右侧攻去，动作快速无比。 “咯咯，招呼都不打一声，你真没礼貌呢。” Q笑容重挂，半侧着身体躲过这一记，脚下轻点，身子倒退飞开，拉开和甄琳的距离，拉开皮衣的拉链，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酥胸，然后是平坦的小腹…… 白皙的手，插进平坦的小腹，没入。 “为了替我宝贵的头发报仇，咯咯，我就拿出实力和你玩玩吧，甄琳啊甄琳，希望你的实力，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呢。” 手腕抽出，从“闇黑混沌”中，Q拿出了一条颜色同样是银白的铁鞭——女王〈queen〉与鞭子，果然是非常适合Q的一项武器。 Q像是初次使用这条银鞭，她掂了掂银鞭的重量，试着挥动几下，甄琳原想趁隙攻击，却发现Q的全身上下所露出的空隙太多了，多到令人心生怀疑。 是陷阱吗？甄琳在该不该出手之间，犹豫不决。 “那群家伙做得还挺不错的嘛。”Q满意地一笑，使出劲力，往旁边的车子一挥，将车子远远地击飞了出去。 而当鞭子甩动的时候，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产生了所谓的音爆，显然鞭子的速度，快到超越了音速。 要让鞭子产生音爆效果，普通人也可以做得到的，只要鞭子的尾端越细，重量低于五十克以下，便能够产生音爆。 Q的银鞭，尾端虽然很细，但重量至少有一公斤以上，更遑论整体的重量总和了。相对的，在如此的重量下，其杀伤力也比一般人所使用的鞭子，还要来得恐怖。 试完银鞭，Q看着甄琳咯咯笑道：“不偷袭我吗？” 面对Q嘲笑似的眼光，甄琳面色不变地说道：“我担心会被你反咬一口，毒辣的蜘蛛总是特别地狡猾。” “咯咯，你知道吗？多疑的女人，很难得到男人的欢心喔！” Q手腕一振，银鞭突地往甄琳直击而去，甄琳手腕一翻，军刀卷上了银鞭，两人各自用力一扯，足尖点地，同时飞跃上了半空。 半空中，甄琳左手一挥，一记架式凛然的短勾拳轰向Q！ Q娇笑一声，左手柔若无骨地缠上甄琳挥出的拳头，利用离心与向心的旋转，以柔化刚，卸开了甄琳的攻势。 不甘示弱，Q反守为攻，银鞭略一抖动，撒开军刀，如有灵性似地往甄琳纤弱的脖子缠去！ 甄琳上身的重心后移，身子在半空打了个旋，险险躲过银鞭的一击。 尘埃落定，两人落到地面，一瞬间的交击，让甄琳和Q大致上把握住了对方的实力。 ——她们两个人的实力，胜负只在六、四之间，Q略逊一筹。旁观的杰克做出了中肯的评论。 甄琳的一招一式，都是讲求最务实、最能够在短时间内击败对手的强力打法，单以肉体力量来说，她绝对比Q来得强大。 但是Q的打法，向来是刚柔并济，擅长刚、柔的互相渗透，任何招式都体现了浑厚、连贯以及飘逸。 不与对手硬碰硬地拼斗，而是运用省力的方法，顺着对手的劲路，卸去对手的攻击，又或者是藉着手的力道来打击对手，这就是肉体力量不如其他超能者强大的Q，所使用的战斗方式。 光以她们两人的攻击方式来看，胜败是五五平分，但如果扣上超能能力这一环，Q就不如甄琳了。 Q的“闇黑混沌”虽是方便，也就仅此如此，说得狠一点，你能指望一个大皮箱在战斗时派上多少用场吗？ 甄琳的“爆破”就不同了。攻击范围虽小，和谢辰风一样，都是靠着双手的碰触发动能力攻击敌人，可是甄琳的“爆破”，其杀伤力极强，那是一种能量急速扩张现象下，所产生和爆炸有关的超能能力。 因此，只要甄琳一展开能力战斗，Q就有瘪好吃了。一想到Q灰头土脸的场面，杰克就忍不住想偷笑的欲望。 拿捏好Q实力的甄琳，拟定好了战法，脚步一蹬，一口气缩短了距离，扬手就往Q的胸口击去！ Q视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甄琳的双手，当甄琳一有动作，Q便活用其柔软性，顺着甄琳的掌击，做出快速的侧身回转。 不过，尽管Q躲过一击，只是擦过了衣角，却也是产生了爆炸的效果。 “爆！”应声，Q侧腹的衣角猛然炸开，细微的冲击波扬起了尘土。 捂住侧腹，Q蹭蹭蹭地连退数步，碎裂的衣服下是焦黑的皮肤，灼伤的痛楚使得Q扭曲了姣好的面孔。 几丝秀发飘散，甄琳冷着脸孔，轻声问道：“这么一点小伤，能让你体会到那些无辜死去人们的痛苦吗？” Q额冒青筋，指甲深深地攥进了手心中，咬牙怒骂道：“你这个死丑女……竟然敢伤害我细致无瑕的美丽肌肤！” Q心疼死了，不管是头发还是皮肤，都是她每天努力保养、细心呵护才有的成果，她深信一个女人再美丽，不够勤劳的话，也会变成丑女。 而现在，她宝贝得要死要活的头发和皮肤，就这样给甄琳蹂躏，难怪她会气炸了。 “我要杀了你！”Q歇斯底里地抓耙着头发，白皙纤细的十指仿佛濒死蜘蛛的脚一般，在头发上不规则地蠕动着。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啊啊，果然发飙啦……杰克叹了口气，摇摇头。Q是那种一旦生起气来，就无法冷静思考的类型。 没有办法，任着Q发飙的话，很快她就会被甄琳给解决了。 杰克出声提醒道：“Q，注意点，你的形象、形象啊，要是给S看见或者知道了，不吓跑他才怪。” 这种时候，要制住Q的暴走，就只有抬出S才有用了。 如果S在场的话，Q根本不会暴走，为了夺取S的心，Q这位心机美人可说是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 一听到S，双眼充满血丝的Q瞬间便冷静了下来，扭曲的五官恢复回平常优雅的笑容，变脸之快，只能用不可思议四个字来形容。 Q掩着嘴唇，笑出了声，“……好杰克，等回去以后我再好好谢谢你，咯咯。” “不用客气，你先打赢再说吧，S可是相当期待你的大显身手，不要输给海华那小子了。” Q哼声道：“凭那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怎么可能赢得过我？不如做梦去吧！” 她甩动着银鞭，银影化作千重，连串的爆裂声不绝于耳，美艳的脸上浮现一抹倾城倾国、颠倒众生的笑容。 “再来吧，这一次，我要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冷静下来的Q已经迫不急待地，想像起当甄琳即将死去的那一刹那，映照在那双即将永远闭上的双眸里的，没有别人，而是露出不屑眼神，开怀地笑着的她呢。 战场的另一边，乔可琪和小梅两人纵身一跳，高高跃起，脚底贴上了建筑物表面，在距离地面五十公尺以上的高度，以极快的速度对打了起来。 和小梅的银白色巨槌相比，乔可琪的苦无虽然小得可怜，但其强度比起巨槌毫不逊色，即使和巨槌正面对打，也不落下风。 小梅叱喝一声，两手举起巨槌，卷动一袭烈风，自乔可琪的右侧横劈了过去。 乔可琪一个上空翻跃起，身体画出一道圆踏上巨槌，尽管巨槌挥动，她的下盘依旧稳健，不为所动地冲向小梅！ 苦无在掌心一转，一连向小梅刺出二十多刀。 见状，小梅握住巨槌的一手松开，五指分别挑动，轻喝一声，无数颗小水滴，霎时密密涟涟地上而下、由左至右，四面八方地呼啸而至。 在天罗地网的攻势下，别说挡了，连想逃出都是非常地困难，乔可琪当机立断，放弃攻击，也跟着发动了她的能力。 飞啸的水滴，来势忽地一顿，就那样停滞在虚空中，每一颗水滴皆是隐隐抖动着。 小梅咬紧牙关，死命地催动水滴攻击，乔可琪的额头渗出点点的汗珠，她也同样发挥着念力，试图夺取小梅对于水的控制。 两人的距离很近，不到一步就可以碰触到对方了，但是，除了狠狠地瞪着对方外，谁也没有办法跨越那一道雷池。 ——谁先分心，谁就有可能遭受到反扑！ 小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九水”〈注三〉向来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要和另一个人，争夺起水的控制权。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打破僵局才行！”乔可琪想着，双手一发劲，使力地往外一推。 “哈！”牙齿喀嚓喀嚓作响着，乔可琪大喝一声，无数颗水滴迸裂散去，化成了一片雨雾。 能力被破，小梅立即转换战术，挥动巨槌，逼得方才使劲逼散水滴的乔可琪脚步一个不稳，失去平衡，从巨槌上滑下，倒头栽地直往地面掉落。 乔可琪双脚发力，陡地在空中打旋，转换成脚往下落的体势，不过小梅一击得逞，随即步步逼近，从后方紧追攻来，巨槌疾如旋风地朝她当头挥去！ 眼见避无可避，意念一动，乔可琪再度发动“物体移动”，一辆轿车在小梅巨槌挥向她的同时，也雷霆万钧地向小梅砸去！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遭击，各自惨呼一声，直接掉落，撞击到了地面。 甩甩头，乔可琪勉力爬起，只是还觉得有点眼冒金星，胃部有种作呕的恶心感，小梅的那一下可是轰在她的头部，受创绝对不小。 小梅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被一台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轿车直击，她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被车撞得整个人飞起，再重重跌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吐出一口血，小梅撑着巨槌站了起来，不满地瞅着乔可琪怒斥道：“你这个大人，怎么可以那么认真地欺负我一个小孩子，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乔可琪揉压着还感觉麻麻的后脑，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对个拿着一根大铁锤挥来挥去的小孩子手下留情？别说笑了！我可不想真的被你砸成肉酱！ “不要在自己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就拿年纪出来压人！” “打不过你？哼哼，你在说笑话吗？我要是打不过你这个爱装可爱的老女人，那才真是个超级好笑的大笑话！” “谁是爱装可爱的老女人！我才二十六岁而已！” “哈！这更好笑了，大了我一轮都不止了，还敢说你不是老女人？你看看你的眼角，啧啧，连鱼尾纹都跑出来了！”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鬼！”乔可琪气得跳脚。 “嘿嘿，我这个臭小鬼总好过某个年纪一大把，还戴着小花发夹装可爱，脸长得跟皱巴巴的斗牛犬有得比的老太婆好！” 两人互相指着对方叫骂，低层次又没有营养的对话，让杰克连观战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这两个人，真是有够没水准……”杰克摇头慨然地想。 口袋中的通讯器，发出轻轻的震动，杰克将通讯器戴上耳边，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杰克哥……我是海华……” 听见海华有气无力的声音，杰克皱紧眉间，问道：“海华？什么事吗？是S有指示？” “……” “海华？” 许久的沉默后，才再次传来海华哭泣似的话语。 “呜……杰克哥……怎么办？S、S……S哥他不见了……” “S他不见了？” 心里虽是忍不住地紧张起来，但表面上杰克仍维持着镇定，如果连他都慌了，海华更是会稳不住阵脚，“海华，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慌，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海华哽咽地说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那时候，刚动用完‘风神’的力量，S哥就吐了好大一口血，我很紧张，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晓得了……” “从发动‘风神’的力量之后？”杰克皱眉道：“你怎么会昏迷了那么久的时间？” 海华吞吞吐吐地说道：“嗯……我好像有被打了联盟配制的麻醉剂……” 杰克沉寂了下来。 “杰克哥……”听杰克不再说话，原本就相当不安的海华心中越发地着急了。 “……海华，你不用慌，我想S很快就会回来了，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所以才比较不了解。”杰克内心则是怒吼着：所以当初我才说，S那边光放海华一个人顾着是不够的！ 杰克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再怎么想破头，也是没有用的了，相信S，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海华，你听好了，你什么也不用紧张，总之一切都照着原定计划进行，明不明白？” “是……我明白了。” 结束通讯，杰克的大拇指按上因烦恼而皱起的眉间。 S啊S，我们伟大的君上大人啊，我要是长了白头发，绝对是被你给吓出来的啦…… 注二：苦无，一种攻击武器，刀身为菱形，尾端带有圆环，有柄部可握。 注三：“九水”，九是数字中的最大值，故取九以代表小梅控水的能力。 第九章：寄生变异VS嗜血的狂 “唉唉……” 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哀怨的神情，那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似乎连听者也能感受到其中深刻的悲伤。 “蔷薇的色泽，只有在美丽的事物上，才能更加绽放出它所拥有的光彩。” 微蹙着眉头，夏宇手握泛着流转黑光的巨剑，一步一步，缓慢而优雅地从变种者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上走下。 那一堆尸体几近叠到了三层楼的高度，就连看惯了尸体的特种队员们，也感到心惊胆跳。 在场中，脸色还能保持正常不变的，也就只有两名没有情感的机器人，D11和D12了。 “你说，”夏宇的视线转到了小队长脸上，嘴唇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笑道：“我的切割技巧，用在这群丑陋的怪物上，是不是太浪费了？” 和夏宇的目光对上时，小队长的心跳不禁咯＠了一下，“是……是的！长官！”总而言之，先回答是就对了。 “呵呵，你真是我的知音人啊……”夏宇脸上的笑容扩大，“你的皮肤虽然黑了那么一点，不过，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拥有优美形状的手指，缓缓地滑过小队长的脸颊，瞬间小队长蓦地一震，背上只觉一阵冷飕飕，鸡皮疙瘩一粒一粒地冒了出来。 “呵呵呵呵……摸起来的触感也很好呢。”夏宇舔着那摸过小队长脸颊的手指。 看着夏宇俊美无俦的面容，不知为何，小队长不仅无法移开他的视线，且油然而生了一种超级强烈的不祥感。 小队长记得教导他的教官有说过，此种不祥感，乃是源于人类的一般五种感官外，另一种称之为“犁鼻器”的第六感官，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对于像他们这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种感官。 果不其然，下一瞬，夏宇猛地贴近，在他的耳旁犹如情人絮语般地说道：“喂，让我切割你一下吧？我相信你是一颗未经琢磨的钻石，在我的技术下，绝对能够成为一件出众的艺术品……” 就算夏宇这么说，相信也不会有人感到高兴的，况且切割一下……这“一下”的商榷空间，可说是相当的广大啊。 小队长僵硬着表情，不知所措，说好嘛，怕夏宇真的把他给切了，说不好嘛，还是怕夏宇一个不爽把他给切了。 出发之前，就有一群特防局的人员用着哀怜的眼光，注视跟随夏宇执行任务的他们，还不止一次、两次地提醒他们要记得买保险，或者是遗产要先交代清楚之类的事情…… 小队长现在非常可以体会，那一群特防局人员不是存心咒他们死，那是打从内心而发，诚挚到不能再诚挚的好意了。 “长、长官……请您不要开属下的玩笑了……”后背湿了一大片，小队长硬是从喉咙挤出这一句话。 “如果……我不是开玩笑呢？”夏宇挑起小队长的下巴，眼神专注地凝视着他，柔声问道：“不是开玩笑的话，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他在心中崩溃地大吼。 “唉啊，只是开开玩笑嘛，别那么认真。”夏宇又叹息了起来，回过身，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漆黑深邃的眼眸流露出了哀伤，感慨地说道：“我觉得我被漠视了，从那个‘游戏’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 “小雏鸟可以玩生存游戏，和一群蛇啊虫啊做亲密的第三类接触；姓罗的可以和新人类联盟的超能者对打，听说那超能者实力还不错，让姓罗的吃了不少的苦头，就只有我……” 他们也不晓得该不该安慰夏宇，毕竟他们并不太清楚“游戏”事件始末——不过，最主要还是他们打从内心地觉得，这一位长官并不需要安慰。 “就只有我得负责残羹剩菜，专门捡人家不要的。”夏宇将手探入了大衣的口袋，一把抓起了口袋里的小狗。 小狗似乎才刚睡醒，一双猫眼石的眸子茫然地左看右看，“喵呜？”它伸出猫爪舔舔，眯着眼睛洗起脸来了。 一众特种队员不忍心地别开了脸，他们知道，只要夏宇一感到无聊，通常倒霉的就是这只长得可爱到无法度的小狗。 一个小时前，杀变种者杀到嫌无聊的夏宇，把小狗丢入一只嘴巴大张的变种者嘴里，让变种者下意识地“咕通”一声把它吞下去，然后，夏宇再把那只变种者开膛剖肚，从发出恶臭的胃部里搜救〈？〉出小狗。 据夏宇本人表示，这是一种可以有效用来调剂身心的休闲活动。 三秒钟后，众人听到了预想中的凄厉猫叫声。 尽管众人都为小狗感到了可怜，可是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制止夏宇虐待小动物的举动。 ——牺牲一猫，得救天下。 众人在心底如此安慰着不敢解救小狗的自己，与其让夏宇无聊到拿他们开刀，倒不如让生命力强盛的小狗“稍微”牺牲一下，抒解抒解夏宇郁闷的心情。 许久后，凄厉的猫叫终于平息，当众人转回头时，只见小狗瘫软在夏宇的手掌心上，剩下一口气地苟延残喘。 夏宇扭了扭脖子，说道：“好了，我的心情平衡多了。”他露出了一抹清爽的灿烂笑容。 “接下来……我们往那边走。” 把虚脱的小狗扔到肩膀上，夏宇指着的方向，远远地便能看见一栋占地颇广的建筑物，应该是大卖场之类的地方。 “长官，那个……在那里，能找到生还者吗？” 小队长战战兢兢地问出他的困惑，因为夏宇自从降落以后，都是随心所欲地到处乱走，发现变种者，就兴奋地冲上前去开杀，好像都忘记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了。 “当然可以。” “您……您怎么知道？” 夏宇说出了一段令人费解的回答：“因为那里有一股很美味的味道，不过嘛，比起姓罗的和小雏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众人面面相觑——美味的味道？ “跟我走就对了……”夏宇低下头，心情愉快地笑道：“呵呵呵呵……运气好的话，搞不好又有得好玩的了……” 夏宇开心得飘飘然，仿佛都快飞上天去了。 坐在夏宇肩膀上的小狗，凝望着他的侧脸，一下扇着一下的眼帘……光只是这样看着，小狗就能遗忘刚才所遭受惨无人道的待遇。 它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了，只要能一辈子都这样看着主人，要它再怎么被虐待，它也心甘情愿。 ——所以说，视个人情况的不同，幸福这种东西还真是难以定义啊…… 看着眼前的景象，夏宇俊美的脸上，浮现了既得意又骄傲的笑容，“所以我说，这里有很美味的味道，你们看，呵呵，我说得没有错吧？” 除了D11和D12两名机器人外，其余的特种队员，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夏宇所谓的“美味”，究竟是如何定义的呢？ 广阔的大卖场里是一片凌乱的狼藉，到处都可以见到残缺的肢体，四处飞溅的肉屑，和恶臭难闻的变种者特有的血液腥味。 要不是先前早已接受过夏宇的洗礼，也许他们会有人忍不住吐出来，或是转身逃出去也说不一定。 夏宇用巨剑推动着一颗头颅，然后，他将巨剑从脖子的断裂处插了进去，浑然成了串烧似的。 仿佛刚从沼泽爬上来一样，整颗头颅沾满了乌黑的湿黏液体，这是可以分泌出液体，好藉此附着在墙壁上，有如蛇爬行般的变种者。 夏宇欣赏似地打量着，呵呵笑道：“真是豪迈啊，这种撕裂方式……”反手轻轻一甩，那颗头颅飞了出去，掉到地上，发出了咚隆的声响。 夏宇的头微侧，黑亮的眼瞳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视线流转在各个特种队员之间，笑道：“当当当当，现在是猜谜时间，你们猜，会是什么人解决了这么多的变种者？” 坐在夏宇肩膀上的小狗，摇头晃脑，像在努力思考夏宇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对它来说，显然有点难度，它的一张嘴抿成了一直线，想到了最后，还不停地用软软的肉掌拍打头颅。 “我最亲爱的小狗，加油啊，你要是猜对了，我就亲你一下，当作给你的奖励。” 那种东西有谁会要啊……正当小队长如此想时，只见小狗瞬间热血沸腾了起来！ 小狗猛地跳起站立，握紧猫拳，大大可爱的眼睛里，冒出熊熊的火花，光看就觉得会有被烫伤的危险。 抱持“美人大好”主义的小狗，当然愿意为美人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都再所不惜了。 更何况，此时扬言说要给它亲一下的美人，还是它有史以来见过的美人当中，无人可出其右的夏宇？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夏宇主人的亲亲，小狗赌上了猫魂，誓死解破谜题！ “喵！”小狗双眼放光，毫不犹豫地跳下夏宇的肩膀，它的身体在空中蜷成一团圆滚滚的棉花糖，打转了几圈——完美落地！ 好几个特种队员不由自主地替小狗拍起手来，没想到那样肥滋滋的外表下，有如此俐落的身手，可真是叫人跌破眼镜啊。 事实上，必须替小狗声明一点，小狗并不胖！ 小狗之所以胖，主要是因为它的毛蓬松又多，所以才会让人看起来有“胖”的错觉。 在夏宇日也操、夜也操的非猫虐待下，小狗即使想胖，也是很难胖得起来的…… 小狗像个人类一样地站立了起来，毫不畏惧地直瞪着那颗可怖的头颅，一只猫掌摩挲着下巴，非常用心地观察研究着。 有必要那么认真吗？小队长心里疑惑地想，能轻易撕裂变种者的，用膝盖猜也猜得出来，除了天生的克星超能者之外，还有谁做得到？ 研究了五分钟左右，小狗回过头，发出“喵喵”的叫声，猫掌伸出尖锐的爪子，在地板下迅速地刻下——相同的物种，自相残杀？ 小狗的答案，使得在场的人哗然不已，反观夏宇，却是露出了近乎微笑的神情。小队长一看，心思聪颖的他，立刻就明白小狗的答案或许是正确的了。 “长官……变种者有可能会自相残杀吗？”小队长的疑问，也正是其他人的疑问。 夏宇笑了笑，反问道：“呵呵呵呵，亲爱的，你觉得呢？” 小队长沉默以对，心中抱怨道：“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夏宇边拎起小狗的脖子放上肩膀，边笑道：“小狗的答案嘛，算对，也算不对，所以也就没有奖品了。” 本来信心满满，嘟起嘴巴等着夏宇给它亲亲的小狗，瞬然脸色一垮，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 虽然害怕，不过看夏宇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小队长也就提起胆子，试着问道：“可以请长官解释得清楚一点吗？” 夏宇的眼中，放出了兴奋的神彩，他双手环抱住了自己，闭起眼睛，一脸沉醉地说道：“怎么说好呢？这种特殊的美味，是我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这种香味，是超能者，也是变种者，更是人类，呵呵呵呵……另类特殊，却非常、非常美味，让我按捺不住的香味啊……” 夏宇巨剑一扬，巨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还是夏宇进城后第一次收起巨剑，让特种队员们看得都发懵了。 他们想破头，也搞不懂那一把黑沉沉的巨剑，夏宇究竟是如何收起的？又是收到哪里去？ 超能者这个词汇，在他们的心底，也随之越发地神秘了。 “姓罗的曾经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要表示没有敌意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起武器，你们也把那堆破铜烂铁给收起来吧？”夏宇扬扬空荡荡的双手，脸上浮起诡异的一笑。 那抹诡异的微笑，看在特种队员们的眼里，阴森得有如藏匿在黑暗中的恶魔，正伺机对猎物伸出魔爪…… 虽如此想，也没有人胆敢违逆夏宇的命令，反正夏宇要是真的想对他们动手，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各自收起武器后，夏宇领着战战兢兢的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深入大卖场的中心。 随着深入，小队长更是冷汗涔涔，触目所及，变种者的尸体越来越多，好似是这个地区的变种者，都集中到了这里。 每一脚踏下去，都会踩到浓稠的血液，有时还会踩到肉片，让他们不得不稍微清理一下鞋底。 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就只有夏宇挂着灿烂明亮的笑容，嘴里还哼着歌，万分期待着和那位拥有美味味道的人见面的那一刻。 忽然，领在前方的夏宇一个侧身，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他身后的小队长一愣，才正疑惑着夏宇是否要转换方向时，却听一道尖啸般的声音，下一瞬，他便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紧紧攫住！ 无法呼吸！小队长好像听到了全身骨头都在喀喀作响，连呼吸都是那么地困难！ 一旁，其他的特种队员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恐的面容，抓住他们小队长的，竟尔是一只异常巨大的手！ 巨手的宽度至少有一公尺以上，模样狰狞丑陋，深绿色的皮肤上，还长着一根根有零点五公分粗的汗毛。 更惊为天人的是，巨手是从另一道距离他们约十公尺处的门后，绵绵地延伸过来。 有个特种队员惊慌之下，就要举枪射击，可在他的手指尚未来得及扣下扳机时，一道黑影急速地窜至他身前，扬腿一踢，有如棉絮无力的一踢，将他高高地踢起，重重地坠落，背部直接撞击到地面。 “噗哇”一声，特种队员吐出一大口的鲜血，脸色蜡白，以他自己的感觉，他的肋骨少说断了两根，至于踢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宇。 夏宇看着倒落在地的特种队员，轻蔑地笑了几声，摇着食指不屑地说道：“叫你们收起破铜烂铁，就是要你们别乱来。 “啧啧，怎么不听话呢？再有下一次，别怪我直接把你切成两半喔。” 可怜该名特种队员，已经吐血吐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而夏宇甚至还落井下石，一脚踩在他肋骨断裂处。 装作没听见他的惨嚎，夏宇状似悠闲地笑道：“呵呵呵呵，别慌，亲爱的，你们都冷静一点，要是这只手想杀人，你们的小队长早就，嗯，变成肉泥了。”语中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适合的形容词。 转头，他看向一脸痛苦的小队长，扬起风靡万千女人心的迷人微笑，说道：“乖喔，痛一下而已，不会死人的。” 我死掉的话，绝对会化成厉鬼来报复你！这是小队长打从内心而发，最诚实的无声诅咒。 一边轻轻转动脚底，享受着底下特种队员的哀嚎，一边注视着门后的黑暗，夏宇轻笑道：“你在害怕吗？呵呵，别怕，虽然我很想切割你，不过暂时没有切割你的打算，但如果你想见成为切割美学的艺术品，那又另当别论了。” 巨手收拢着手指，小队长登时惨叫，和夏宇脚下的那位特种队员，形成了音调凄厉的二重奏。 “哦，怎么生气啦？既然生气，那就捏碎他吧，让他的血肉乱喷乱洒，那种四溅的狂乱美，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呢。 “然后嘛，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切割你，不怕姓罗的抱怨我又胡作非为，最后三言两语就推掉我和他的约定，让我做白工。”夏宇舔舔唇，眼中显露红光，一副快受不了的饥渴。 他诡异地笑道：“快啊！快点捏碎他！好让我能一边欣赏你的哀叫，一边把你切割成下一个代表我美学的完美艺术品啊！” 一众特种队员简直快晕了，夏宇不救小队长也就算了，反而还刺激起对方？ 小队长也绝望了，欲哭无泪的他两眼一闭，只等着慷慨赴义，他临死前所许下的愿望，是来生千万别再让他遇上像夏宇这样没天良的长官。 却听一声细碎的声音，从门后传出：“不要……那些大哥哥都是人类，不会伤害我们……” 声音听起来相当稚嫩，应该是一名小女孩，然后原本打算照夏宇的话，捏爆小队长的巨手，立即松开。 没有巨手的禁制，小队长跌坐在了地上，他的部属们马上赶上前查探他的状况。 “吱啊”一声，一名小女孩颇吃力地推开铁门，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洋装，小脑袋上两边各绑了一颗小丸子，并且结上相当漂亮的蝴蝶结。 小女孩拍拍洋装脏掉的地方，有模有样地向夏宇行了一个鞠躬。 “各位大哥哥好，我叫做陈婷婷，大哥哥们可以叫我婷婷。” 重新扳直腰的陈婷婷，视线移也不移地直盯在夏宇肩膀上的小狗，模样讨喜可爱的小狗，在一瞬间就掳获了她的一颗小芳心。 夏宇不快地啧了一声，说道：“小鬼，没兴趣。” 他的视线略过守备范围外的小女孩，直接投往铁门，他有兴趣的是那只巨手的主人。 陈婷婷也发现夏宇的注意力，完全不放在她身上，因此她善解人意地转过身，朝门里轻轻说道：“小树，出来啊，不要紧的，这些大哥哥都不是坏人，我还看见有一只好小、好可爱的猫咪喔！” “有猫咪？”伴随着童声，一名小男孩好奇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小男孩裸露的右手，是和巨手相同的深绿色，虽然比巨手小上许多，但那高高隆起，硬梆梆的肌肉，和他瘦小的身体全然不搭。 见到小男孩，夏宇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微妙得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几秒钟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长官！”一见夏宇莫名其妙地离开，方缓过气来的小队长，急忙推开众人追上前去询问：“长官，您怎么——” 夏宇打断小队长的问话，一脸兴致索然地说道：“唉唉唉，是小孩子啊，那不管多美味，我都没兴趣了，我没有恋童癖呢。”语末，还加上了幽幽一叹，一副“我被欺骗了”的哀怨表情。 小队长实在是很想跟夏宇说，基本上他的特殊癖好比恋童癖来得严重，可终究是忍住了，并试图和他晓之以理。 “可是长官不觉得困惑吗？他一个小孩子，不是变种者也不是超能者，怎么会拥有那只奇怪的手？还能一个人杀死那么多变种者？况且救助幸存民众，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啊。” “你想救你救，我——没——兴——趣。”夏宇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行走。 看着夏宇的背影，小队长叹了一声，示意其他队友跟上夏宇，他则是赶紧跑回陈婷婷面前，“小妹妹、小弟弟，你们跟我们走好吗？” 陈婷婷歪着小脑袋问道：“大哥哥要带我们去哪里？这里到处都是怪物，很危险。” 小树挨近陈婷婷的身边，怯懦地说道：“婷婷，跟他们走啦，那个大哥哥很厉害，手手好怕他的呢。”身为保护者的小树，看来却是比较依赖被保护者的陈婷婷。 可是，小树绝对没想到，和夏宇他们一起走的这件事，将他们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小树的一番话，虽然听得小队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总算是放心多了。 如果他们不愿意离开这里的话，他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要硬带走他们，也没那个实力，刚刚那只巨手实在是吓呛他了。 两手各抱起陈婷婷和小树，小队长几个小跑步地跟上了夏宇后，才放下他们。 陈婷婷拉着他的袖子仰头问道：“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黄智德。” 陈婷婷压低了声音，有点羞涩地问道：“那个很帅的大哥哥呢？” 黄智德笑道：“他是我的长官，夏宇夏长官。” “下雨？是下着雨的意思吗？好奇怪的名字喔！”陈婷婷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黄智德解释道：“是夏天的夏，宇宙的宇。”停了一下，他看向小树，迟疑地问道：“小树……你能告诉我，你那只手是怎么回事吗？” 小树摇了摇头：“不知道，在老师变成怪物吃掉同学的时候，手手就变成这样了，手手看起来丑丑的，可是很乖喔。” 陈婷婷附和道：“对啊，手手好听话呢，而且我们要是哭了，手手还会安慰我们哦，也是手手把我们带到卖场的，卖场里有好多东西吃，还有地方可以躲。” 黄智德越听越是心惊，照他们的说法来看，不就是说小树的右手，其实是拥有自我思考能力的？ “喔喔，这可好玩了……” 走在前头的夏宇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颇带兴味地盯着小树的右手瞧，那眼神看了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夏宇朝D12命令道：“你，过来作分析。” D12冷硬得毫无一丝表情的脸庞，让小树有些害怕地抓紧了黄智德的袖子。 见状，黄智德赶忙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D12不会伤害你。” D12的眼中跳动着明显的红光，音调毫无抑扬顿挫地报告：“进行扫瞄中……扫瞄结束。报告扫瞄结果，判定生物体有百分之八十二为一般人类，右手肌肉发达度超越人类极限。 “另外，右手发现拥有脑波频率，初步判定具备低等生物以上的智慧，更有可能为某种不明的寄生生物，进一步的详细资料，必须传送至母脑，由母脑分析后才可取得。” 两个才上小学的小孩子，当然听不懂D12究竟是在讲些什么，其他人可就听得明明白白了。 掩不住惊讶，黄智德的下巴几乎要掉了下来，“也就是说，那只手——是有生命的？” 蓦地，寒光一闪，只见黑影和巨大的绿影，以眼目难睹的速度，在半空急速地交击，随着每一次的交击，震动的气波，使得众人几乎快站不住脚了。 太快太急的情势转变，没有人来得及反应，除了正和夏宇一来一往地打着的巨手。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夏宇狂笑出声，挥舞着黑色巨剑，那每一剑皆是划破风声的凌厉，可以看得出，他是真心地想劈了巨手。 陈婷婷紧紧抱着小树，惊恐地看着打斗的方向，迎面扑来的猎猎狂风，打得她脸颊生痛。 她不理解，为何夏宇会突然攻击他们，向来就只有危险的时候，巨手才会采取攻击。 黄智德流着冷汗，大喊道：“夏长官，请您住手！住手啊！” 夏宇丝毫不理会劝阻，残影疾快地在高耸的商品架上交错，他咬破舌尖，吸吮着伤口的血液，脸上的笑容恁是诡异。 “呵呵呵呵，我闻到的味道原来是你才对啊……这样就有交手的价值啦……” 夏宇矜傲的眉目微微一挑，便莫名有种尊贵而强硬的气质，黑亮的眼瞳迸射红光，狰狞野兽的嗜血狂性，已然被激发了出来。 剑身一颤，刹那间黑影成千化万，犹如一朵花绽放，迅疾似电地奔向巨手，下一瞬，黑剑结结实实地穿过了巨手的掌心！ “好痛！小树好痛！” 巨手虽具有生命，但仍属于小树身体的一部份，有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剧痛，使得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黄哥哥，你叫那个哥哥住手啊！手手不会伤害我们的！”陈婷婷揪住黄智德的袖子，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黄智德心里比谁都知道必须阻止夏宇，可是即使喊破了喉咙，他也无动于衷，一迳地发动攻势。 更何况，夏宇之所以攻击巨手，并不是因为巨手会不会攻击他们，只是单纯地想和巨手一战。 但，就是这种“单纯”才更为可怕。 无可奈何之下，黄智德只好发出命令，要全体人员瞄准夏宇，希望能够藉此阻止他。 “射击！” 一声令下，全体人员有条不紊地扣下扳机，数十颗子弹刹那间齐往夏宇的方向射去！ 虽被部下攻击，夏宇却不慌不乱，嘴边噙着冷笑，手腕拧动，黑色巨剑如潮涌的巨浪翻滚，将一颗颗的子弹切割成薄薄的片状，化成了雪花散落。 黑色的身形一动，飘忽之间，已来到了黄智德的眼前。 “长——” 短短的两个字都还来不及说完，但见黑光一阵闪耀，黄智德的头颅已稳稳地平放在剑身之上，空荡的脖子喷洒出了鲜血。 黄智德瞪得滚圆的眼里，倒映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笑得恁是天真灿烂。 “我啊……最讨厌有人在我开心的时候来打扰我了，亲爱的，记住啊，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呵呵呵呵，不过，我想你也没有下次了。” 夏宇伸出了手，轻抚着丧失生命力的苍白脸庞，最后，他低下头，在头颅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真是可惜呢，我本来还多想TJ你的，把你训练得跟小狗一样乖巧，好好疼爱你的，可是你太不乖了，竟然敢打扰我难得的乐趣啊……” 抬眼，闪动着红芒的嗜血双眸注视着充满不信的众人，众人只觉得全身的肌肤，就像是被剥开了一样。 “快……快逃啊！”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出来，有人马上转身逃跑，有人疯狂地朝夏宇扫射，场面混乱到了不行。 小狗见情势不对劲，夏宇又发疯了，便一溜烟地躲回了口袋里，只听带着独特磁性的高扬笑声，回荡在它的耳间，那宛如是来自地狱深处的笑声。 黑影缓缓地轻掠而出，就像是慢动作解析，可是实际上，却快得令在场的人无处可逃。 每一次的黑光隐现，都是代表一条生命的终结——血雨挥洒。 一身黑衣变成了暗沉的血色，结束杀戮的夏宇，脚旁布满了尸块，他舔舐手背上的鲜血，笑得非常开心。 “嗯嗯，障碍物都清除了……” 两个小孩软了脚，跪在地上互相抱紧对方，既惊慌又害怕地看着浑身浴血的夏宇。 将沾满血水的头发往后一拨，夏宇笑着看向小树，正确来说是小树的右手。 他挑逗地勾勾手指，说道：“来来来，我们继续吧，可不准说不要喔，要是你敢拒绝，呵呵呵呵……你的宿主，嗯嗯，暂时就叫做宿主吧，可能会很惨、很惨喔……” 陈婷婷转移目光，求救地望向一言不发的D11和D12，但没有得到命令的两名机器人，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毫无施予援手的意愿。 小树把脸埋进了陈婷婷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抖颤，而他的右手猛然一震，呼啸地攻向夏宇！ 巨手明显地是想保护小树他们，不断地引诱发狂的夏宇远离，却闻他狂笑道：“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盛开吧，美丽的蔷薇绽放吧，神恩赐的礼赞啊，发出美妙的乐声吧！” 带着毛骨悚然的笑声，夏宇手腕一翻，当剑身斜削过巨手时，发出“吱……”的声响，割下了一片直至肩膀，薄如蝉翼的肉片。 “哇啊啊啊啊——”小树失声惨嚎，压着右边的肩膀痛哭。 不知所措的陈婷婷见状，收紧了手臂，哽咽着声音安慰道：“不痛、不痛，小树不痛，痛痛飞走，通通飞走……”说到了后来，连她自己也哭了起来。 即使巨手的宿主是个小孩，夏宇也毫不怜悯，拧动手腕，一次又一次地削落轻薄的肉片。 巨手的回复能力异常地快速，肉片被割下时，下一瞬便立即复原，但对小树来说却不是好事，无论巨手复原得多快，那蚀骨般的痛楚，再再折磨着他幼小的心灵。 “外表虽然丑陋了点，可是你的颜色和味道都很不错啊，能带给我的乐趣，也不逊于可爱的小雏鸟，小雏鸟可是禁不起我这样摧残他呢……” 夏宇对于巨手的回复能力非常满意，他加快手上的动作，似乎是想研究出巨手回复速度的最大极限。 然而，巨手也不甘于劣势，拼着被夏宇反制的危机，在间不容发的空档，硬是朝他的下颚直直地轰过去！ 面对着充满力道的一拳，夏宇笑着，明明有能力避开，竟然躲不闪，任着那一记凌厉的上勾拳击中自己。 轰然一声，夏宇倒退了一步，嘴角溢出一条血丝，他抿着一抹笑意，伸出了舌头慢慢地舔着，品尝铁锈的滋味。 “力道不错，不输给姓罗的，呵呵呵呵……慈爱的神啊，谢谢你再一次地送给我别有风格的礼赞……啊啊，我太感激了啊。”夏宇陶醉似地感叹着，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仿佛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巨手岂会放过这种好时机，极快地击出刺拳，再变幻成直拳的连续攻击，将夏宇狠狠地击飞出去！ 飞出的身体击破了大卖场的几个架子，激起漫天的灰尘飞扬。 陈婷婷的眼中出现了微弱的希望之光，她甚至认为巨手有能力打败这名可怕的敌人，一如往常地扞卫他们的安全。 难辨的视野中，细微的声音响起，一道黑色闪电簌簌而动，张扬的笑声中，巨剑寒芒暴现，搅动无形的劲风向巨手迫去！ 攻击时，巨剑陡然回旋间将巨手砍断，只留平滑的剖面，明显可见的肌理中央，露出了惨白的骨头。 “啊！”小树仰起头痛苦地嘶吼，脖子显露青筋，连声音都沙哑了。 陈婷婷的眼泪决堤，控制不住喉间的作呕感，酸液从胃里反涌而出，由死死捂住嘴唇的手指细缝间流溢出来。 随着巨手的断裂处发出的奇怪声响，先是骨头的生长，接着连神经的重建、肌肉的再生都能清楚地目睹……不到一秒钟，巨手再度完好无缺。 但是，陈婷婷无法庆幸它的复原，她心知面前的夏宇，比巨手遇过的任何一只变种者都要强大。 “呜呜呜呜呜呜——” 陈婷婷听到了巨手有如哀嚎的爆裂声，震得她的耳朵隆隆作响。 无言的压迫，逐渐蔓延到她的身上，眼睛看不见的“重量”，使她承受不了这份压力，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冷汗直冒。 在她看得见的角度里，巨手的五根手指霎时分得大开，喀哒喀哒地颤抖着，甚至扭曲变形，就像是变成了不同的生物一样。 躺在地板上的小树全身硬直，张着大眼凝视着巨手，陈婷婷的瘦小肩膀也因急促的喘息而震动着，心跳快爆发般地敲打着胸膛。 ——那已经是无法用“手”来称呼的物体了。 整只巨手似乎都被一层紫色的硬甲覆盖住，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映透得闪闪发亮。看不见肌肤，五根大大分开的手指，不时地抖动伸展，可以看出其极为有力。 手臂上竖立着无数根尖刺，掌心裂开了一张大嘴，能清楚地看见蓝色舌头蠕动着，密密麻麻的牙齿里，左右还各有两对裸露的惨白色尖牙，随着牙齿上下两旁的摩擦，发出了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磨牙声。 对于巨手的奇特变化，夏宇不但没有一丝讶异，反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相当满意巨手的“进化”。 再下一眨眼，他熠熠发亮的眼瞳霎时变得凶险无比，强烈的杀气瞬间暴射而出！ 黑色身影猛然似雷如电地急速拔进，举剑平刺，剑锋的锐利气焰如天女散花般地飞散，又犹如飘絮的梨花翩翩起舞——眼花撩乱间，巨剑破风袭向了巨手。 “吼！” 巨手长啸一声，浓密的紫色光芒从硬甲的细缝冲出，编织成了蜘蛛网状，细密的紫芒晶莹通亮，犹如实质，强大的压迫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黑色身影笔直地向蛛网撞去了！ 当巨剑和蛛网对撞的那一刹那，空气中产生了一股爆力，周围的商架、货物禁不起这种冲击，纷纷“啪啦啪啦”地爆裂，连地板也上下地跳跃起来了！ 一滴冷汗从陈婷婷粉嫩的脸颊滑落，激动得全身瑟瑟颤抖，她差点就快晕了，眼前的奇景，是她前所未见的。 两股巨大的力量持续地对撞，单纯地以力拼力，谁的力量也不逊色于谁。 而伴随着势均力敌的拼斗，隐约听得见隆隆的气爆声，周遭的气流也猛烈地沸腾，令四周景象模糊，像极了收讯不好的电视影像，开始荡开涟涟的波纹。 夏宇笑了。 黑亮深邃的眼眸流光烁烁，恰似繁星…… 光只是刚完成进化〈变化〉，巨手的实力便有了质的飞跃性提升，那么，如果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进化呢？ 鲜红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唇瓣，夏宇的眼中浮现难掩的兴奋，全身的毛细孔冒出了数不尽的袅袅黑焰。 “呵呵呵呵……因为我强，所以你跟着变强，那我如果我更强了，你也会更强吗？” 狂浪自负的微笑，眼中却散发着凶狠的红芒，光是看着那样的眼神，就让人几乎要窒息了，全身有如被无数根针刺那样地难过。 陈婷婷想要移开视线，但只能定睛凝望，连眼皮也无法闭上，新的泪水汩汩流出。 明明夏宇就只是站在那里笑着而已，却让她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绝望，蚀人心魂的绝望。 比恐怖更加恐怖的感觉，紧紧地揪住她的胸口，幼小的她，此时终于了解了何谓真正的恐惧。 “呐，亲爱的，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认真了……” 巨手隐隐约约震抖着，夏宇所散发的气势让巨手直觉地了解到，他下一次的出手，绝对是石破惊天的一招。 而为了保护宿主以及宿主朋友，它无法逃避，唯有正面接下那一击。 夏宇嘴角抿笑，压低着身体纵掠上前，疾似惊雷地朝巨手冲了过去！ 然后——黑色的美丽花朵，无声无息地勃然盛开。 电光石火间，“噌”的一声长吟，一道银色光芒破开空间，破开时间，宛如要破开一切阻挡，夹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啸声，银光以惊天之势，直直地袭向了夏宇！ ——第五卷·崩坏的序幕·完—— 第六卷：殒落的星星 第一章：曙光乍现 夏宇面不改色，蓦地身子一侧横过银光，反手一剑，俐落地将偷袭而来的银光切成了两半。 银光铿锒落地，看得出来，那原本是一枚硬币，更正确地说，那只是一枚十块钱的硬币。 “哦哦哦哦……”夏宇挑了挑眉，笑道：“挺有意思的呢，有钱没处花，所以拿来砸人是吧。”他轻笑了几声。 干戈暂息。 夏宇虽毫无动作，可以说全身到处是破绽，但巨手不敢轻易攻击他，方才那种凛然得让骨头嘎吱作响的杀意，让它依旧记忆犹新。于是，它选择了保持警戒，护卫它的宿主。 小树一边流着泪，一边匍匐着身体靠往陈婷婷，以惊慌抖颤的嗓音哭道：“婷婷、婷婷……” “不怕，小树不怕，我在这里，所以不要哭。”虽然自己也怕得发抖哭泣，不过陈婷婷依然抱紧了小树，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鼻水和泪水，努力地安慰着他。 伴随着一道人影出现，清冷柔和的声音响起。 “连小孩子也下手，不会太过分了点吗？” “会吗？”夏宇露出了天真灿烂的一笑，好不无辜。 来者轻轻一笑，温润柔和的笑脸直让人如沐春风：“我倒忘了，你又怎么会在乎这种事情？” 夏宇露骨地打量来者，摇着食指啧啧了两声，最后下了一句结论：“我讨厌你现在这张脸。” 来者摸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这张脸呢……”来者揣测道：“是我少戴了眼镜的关系吗？” “是喜欢啊，温良如玉，骨清神秀，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看得我心痒痒的……可惜你不是他，却又顶着他的一张脸招摇撞骗，唉唉，我很不开心啊。” 来者微蹙起眉，说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喜欢不够表达，是爱啊，我是那么的爱他，毕竟他可是我第一个认同的对手呢。”夏宇一脸愉悦地说道：“呵呵，在遇到他之前，我都不晓得爱到想要杀死某个人的心情，原来是这么甜蜜啊。” “是吗……” 夏宇挑眉笑道：“哦，你嫉妒啦？” 来者点了点头，毫不遮掩地回笑道：“的确嫉妒。认识你以来，从来没有看过你那么重视一个人，甚至还为了他加入你一向最不屑的‘团体’。” “适当的嫉妒能增添生活上的情趣，乖，继续保持下去哦。” 似乎是有继续交谈的打算，夏宇坐在一个倒塌的商品架上，翘起二郎腿，一手支着下巴，动作虽是随意，却有说不出来的优雅。 “如果不甘心我爱他，那你去杀了他啊。”夏宇的语气清淡，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一样。 来者语带怀疑道：“你舍得让我杀了他？” “当然。”夏宇的笑容扬得更开，右手按着胸口道：“杀了他，就代表你比他强，有能力承受我的爱。” 来者沉吟道：“……非常令人动心。” “可是记得哦，想得到我的爱，你必须用实力胜过他才行，自己的实力，你懂的，对吧？” “……”无语，来者露出了表情微妙的苦笑，相当清楚如果单凭实力，无论如何自己也是打不过那位特防队的强力后盾。 夏宇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盯着来者笑问：“话说回来，亲爱的，你不乖乖待在那个地方，跑到这里做什么？”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别说什么你想我念我，所以来看我之类的理由喔。” 来者一笑：“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啊。我这趟出来，主要是为了这个孩子。”他瞥向了颤颤发抖的小树。 “喔？” 来者语有深意地说道：“这个孩子是特别的，当然，你更是特别中的特别。” 夏宇的情绪不为来者话中的讨好而有所起伏，脸色淡定地问道：“也就是说这小东西的手是因为你们的关系？”虽说是疑问，但语气中已有了九成以上的肯定。 来者自傲的一笑：“他是我们耗尽了整整五年的光阴，才找到的最完美适任体。” “适任体？”目光炯炯，这个陌生的词汇显然引起了夏宇的兴趣。 来者将食指置在自己的嘴唇上，神秘地笑道：“这是组织的机密，就算是你也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告诉你，当D异体的成熟度达到最高点时，即使是你全力以赴，也难以取胜。” 顿了一顿，他脸色一变，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劈啪响，忿忿说道：“要不是新人类联盟搞出这一次的事情，D异体也不会在力量尚未完全开发时提早觉醒。” 闻言，夏宇不由得笑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想，这个东西还能变得更强大，而挑战具有强悍实力的敌人，向来是他调解无聊生活的一剂良药，而追求切割美学的极致，则是他的最大乐趣。 “呵呵呵呵……你真是了解我啊，你这样一说，让我想下手也不忍心了。” “所以？” 夏宇歪着头像个孩子般地笑道：“所以你可以带走。” 放心一笑，来者朝夏宇一揖身，诚挚地说道：“太感谢你了。”语毕，他拿出一支漆黑得发亮的哨子，放在嘴边吹出几个音调奇特的旋律。 随着旋律的流泄，戒备的巨手晃了一晃，形态猛地一缩，恢复成原先那样肌肉突起的样态。 “啊！”眼见一直以来保护着他们的巨手，在来者吹弄哨子后，居然就不再有所动作，心惊胆战的小树不禁更往陈婷婷的怀里缩。 对于小树和陈婷婷的惧怕，来者露出了一笑，那有如清风吹抚般的微笑，着实抚慰了两个小孩受创的心灵。 夏宇似笑非笑地低声说道：“装得有几分像嘛。” 这一句只有同样是超能者的来者听得到，但他佯装没听见，迳自弯下腰，朝小树他们伸出了手，柔声道：“来，没事了，跟我走吧。” 盯着来者的手，小树和陈婷婷对望了一眼，在后者的点头下，小树吞了一口口水，怯怯地将小手放上了来者伸出的手心——蓦地，就在此时，突变再生！ 迅雷不及掩耳的黑光飒飒破风，森然的剑气排山倒海般，那快得眼花撩乱的剑，那尖啸惊悚的声响，极是骇人耳目！ “有兴趣玩拼图吗？” 富有磁性的独特嗓音，却宛如死神的呼唤，小树只感觉那身后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重重一顿，待他回过头时，自有记忆以来，就陪着自己嬉闹游戏的朋友，已化成了一堆细小的肉块，而握着他的，只剩下一截手掌。 小树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脚底窜上来的欲呕感几乎将内脏翻转了一遍，好像有人抓住了胃部，用力地挤压似的痛苦。 死死地盯着那小山的肉块，眼泪模糊了小树的视线，颤抖着，费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干呕，吐不出一点液体…… 血色的鲜红慢慢地蔓延至小树的脚下，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沉入了那片无尽的血红中。 “啊啊……婷……婷婷……” 眼见重要的适任体面临精神崩溃的边缘，来者当机立断，手指轻抚过小树的后脑，顿时小树双眼一闭，瘫软地倒在他的手臂上，昏了过去。 “夏宇，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夏宇好了。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可是切割得很好，连一点多余的肉屑也没有切下，要是你愿意花时间一块一块的拼回去，绝对能够拼出原原本本的一个人，除了那些脑浆和血之外。” 望着那堆肉块，夏宇发出了咯咯的诡异笑声，说道：“比起恐惧，憎恨更能够激发一个人努力奋斗的意念……我好期待啊，期待这个小东西成长后，究竟会带给我怎样的刺激。” 来者说道：“为了塑造一个理想中的敌人，你的手段未免太无所不用其极了，他只是个孩子……” 夏宇睨了他一眼，随手收起黑剑，说道：“呦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天悯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来者呵呵笑道：“因为你心爱的人就是这种性格吧？既然变做他的模样，他的性格我当然也得学习一下了。” “比起当个冒牌货，你还是想办法增进自己的实力吧，现在的你，依然勾不起我丝毫想切割的欲望……不和你聊了，期待下次见面时，那个小东西能让我更为兴奋。” 对夏宇而言，现在的来者不是他有兴趣的猎物，论实力更称不上是他的敌人。因此，他站起身，随手一挥，将两名机器人的手脚砍断，然后大方地也可以说是极为藐视地把后背对着来者，头也不回的离去。 注视着那离开的背影，来者敛起了笑容，眼中闪耀着莫名的情绪。 “夏宇……” 越是靠近百货公司，罗天行等人越是感觉诡异，他们看见了十来只左右的变种者，其中还有几只是战斗力明显比人形变种者还高上几倍，体型也大上两倍的龙头变种者。 但无论人形或非人形，它们皆是排排站开，呆滞地注视前方，在它们的身前身后，倒着一大片的变种者尸体，血流成河。 在距离七十公尺左右处，罗天行忽然发声，制止他们的继续前进。 “你们在这里等，别太靠近。” 留下两名机器人〈D9、D10〉以及特种队员，罗天行独自一个人，缓缓地踱着步，往百货公司的方向走去。 等到罗天行进入五十公尺处后，那十来只变种者的身体重重地一顿，暴虐的双眼，蓦然逼视罗天行。 “请不要动手，我没有恶意，并不是你的敌人。” 罗天行的语调很轻，可不知为何，却清楚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而十来只开始蠢动的变种者，竟像是听懂了似的，同时停下正要向前冲去的脚步。 见状，罗天行淡淡一笑，夸奖道：“很好，你很聪明，懂得冷静判断思考，不会在局势没有明朗前，无谓的增加敌人。” 百货公司的自动门开启，走出了一道纤细略矮的身影，那是一名穿着国中制服的女孩子。 女孩一头短发搞怪地挑染了好几种颜色，耳朵上垂挂了大圆环状的耳环，身上的水蓝色水手服，也都另外彩绘上了几种色彩鲜明的抽象图案。 “叔叔，你是谁啊？”女孩歪歪头，用稚嫩的嗓音，猜测地问道：“你是坏人还是好人？” “我是政府派来救你们的。小妹妹，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这里除了小妹妹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超能者？” 罗天行的脸上，浮现一抹和善的微笑，就连声音，也都温柔得可以拧出水似的。 涉世未深的女孩，招架不住罗天行天然的万人斩微笑，粉嫩嫩的双颊倏地刷红了起来。 不敢直视罗天行温和的双眼，女孩羞涩地垂下头，手指抓着裙子，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叫沈仪宣，那个……超能者还有三个人，我不是很认识…… “一个是杨伯伯，另外两个是姐弟，都比我大，他们是双胞胎喔，长得超像的！他们现在都在里面帮忙照顾受伤的人……” 罗天行笑了笑，问道：“这样啊，那你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吗？” 沈仪宣用力地点点头，说道：“知道，杨伯伯有算过，扣掉我们，总共有一百七十三个人。” 停了一下，沈仪宣抬起头，一和罗天行的视线对上，脸一红，又急忙低下头，问道：“叔叔，你们……你们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 “是啊，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罗天行伸出手，揉了揉沈仪宣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对不起，这么晚才来，你一定很害怕吧？不过你很了不起喔，没有丢下其他人，还努力的保护他们，真的很了不起。” 沈仪宣的眼眸中，浮出迷蒙的泪光。 “可是、可是……爸爸妈妈……我赶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说到后来，沈仪宣终于忍耐不住，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滑落，语不成声。 “你尽力了。” 罗天行将沈仪宣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部，柔声说道：“你尽力了，他们不会怪你的，比起自责，你更该做的是好好活下去……” 被如此温柔地对待，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沈仪宣把头埋入罗天行的怀里，十指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放声嚎啕大哭。 一百多名幸存者，就躲在百货公司储藏货物的仓库里，而负责保护他们的，就是沈仪宣等四名超能者。 沈仪宣，十四岁，于三个月前进化成功，当时的她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自己拥有超能能力，其能力自行定名为“血咒”。 只要在物体上〈无论生命或非生命〉，用自己的血液签下名字，便可藉此操控该物，但前提是她本身的力量，必须超越该物。 许慧、许凡，二十四岁，同卵双胞胎姐弟，于一个半月前进化成功，暂无能力定名，两人的能力，都是可以活化生命体本身细胞痊愈的速度。 许慧自责地说道：“不过我们的能力还很微小，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尽力纾解他们的痛苦。” 杨尘，五十岁，佣兵出身，经历相当特殊。和华医生差不多年纪的杨尘，有着不输给年轻人的活力，从外表上看，顶多也才四十出头的样子。 而一提起他的能力，罗天行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只是苦无机会见他一面。 “像只鸟一样，在天空飞是我从小的梦想，突然发现自己能飞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怀疑我跟超人有亲戚关系，同样都是外星人。” 杨尘幽默地说着，然后笑容收敛，转而慨然叹道：“可是在后来，成功侵入政府的电脑系统，无意看完杜博士的研究资料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那颗陨石搞的鬼…… “想起来都会觉得害怕啊，要是没进化成功，现在我也会变成那种没有理智，只懂得破坏和杀戮的怪物了。” 说到这里，杨尘又重新露出笑容，朝罗天行打趣地问道：“罗先生，你不会知道我侵入政府的电脑系统后，就把我抓去关吧？” 罗天行微微地一笑，说道：“不会的，只是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杨尘哈哈大笑道：“从那一次以后，我就没有再做了啦，而且那一次侵入的时候，我还好心的帮政府把几个程式上的漏洞补好了，嘿嘿，我可是个很热心的人呦！” 杨尘在之前就有向沈仪宣他们三人大致讲述过关于陨石、D病毒、特防局甚至是新人类联盟的事情。 在安抚民众的那一方面，杨尘也做得相当出色，将可能因为情绪崩溃而暴动的民众，安抚得服服贴贴，但也或多或少的泄漏出了超能者的事情。 但是那也没关系了，政府这些年来费尽心思所隐瞒的秘密，已在新人类联盟藉由这次的激烈手段下，公诸于世。 比起政府将面临的国际谴责，更严重的是旧人类和新人类的战争，已然避无可避。 “……所以我就把你们特防局描述得跟正义使者差不多，你们的工作也确实是和正义使者没什么两样。在这些人的眼里，特防队这三个字已经和救世主画上了等号，等出去以后，这些人通通都是活生生的自动广播机了。” 经过杨尘之前的宣传，现在那些民众的眼里，都散发着对罗天行的崇敬和求生的渴望，对他们来说，罗天行的出现，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罗天行向杨尘深深地一鞠躬。 “真是非常谢谢您的帮助，为从前，也为现在。” 以杨尘的超能能力是可以直接丢下这些人单独逃生的，但他没有，反而选择了留下来保护他们，光这一点，就足以罗天行敬佩的了。 杨尘挥挥手，说道：“这没什么，以前是闲着没事做，学我的亲戚行侠仗义，满足一下无聊的虚荣心。至于现在啊，哼哼，那个见鬼的狗屁联盟越是故意想把水搅混，越是代表他们想从这里头捞到什么好处的。 “我这个老头子啊，对他们的作法只能用不爽这两个字来形容，什么新人类该活旧人类该死的，那都是他们自己随便冠上的名号。” 沈仪宣拉拉罗天行的衣角，杏眼里含着泪水，愤恨地说道：“罗叔叔，我要加入特防局，当特防队的一员，打垮新人类联盟，给我爸爸妈妈报仇！” 罗天行轻轻揉着沈仪宣的头发，说道：“仪宣，这些事情，先等你情绪稳定一点之后再谈好不好？” “……好。”咬了咬唇，虽然不太甘心，沈仪宣还是同意了罗天行的建议。才见面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在她的心里，早把罗天行定位为可以信任的人。 “杨先生，您晓得这附近，哪里还有幸存者？” 杨尘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想应该没有了，这个社区幸存的民众，全都聚集在这里了。” “幸存者的数目这么少吗……” “那也没有办法，其他的人，不是因为感染病毒变成变种者，就是被变种者给撕了，还能幸存下来的人是幸运的了。” 个性与其姐迥然不同的许凡一拳打向墙壁，轰然一声，击出一个拳头大的凹洞。打了一拳又是一拳，许凡心中的怒火，却无法减其一分。他恨恨地说道：“都是那个混帐联盟的错！” 许慧赶紧握住许凡的拳头，微锁着眉头，劝道：“凡，不要再打了……” 作势要再挥出的手，无力地垂下，许凡神情悲恸地抓耙着头发，哭泣似的呢喃。 “慧……爸妈跟妹妹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许慧强忍着眼泪，抱紧她仅剩的唯一亲人。 也许是被哀伤的气氛感染，沈仪宣的眼眶又流落豆点的泪珠，这一天，有无数的人，失去了曾经认为该理所当然拥有的一切。 杨尘叹着气，点上香烟，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雾，那飘散的白雾，很快地消散无踪。 或许人的生命，也就像这白雾一样，缥缈而又短暂吧。消失的烟雾，引发了罗天行心中深深的感触。 把抽到一半的烟蒂丢到地上用脚踩熄，杨尘指着一处角落，说道：“罗先生，让他们静静吧，我们过去那边谈谈该如何带着这些人，到特防局指定的救助地点吧。” 罗天行点点头，示意率领特种队员的小队长，和他一起过去。 杨尘思考了片刻，语怀忧虑地说道：“要带着这么一大群人，比较叫人担心的是遭到变种者的围攻，又或者是见他妈的鬼联盟袭击，到时候一有人慌张起来，场面混乱的话，就很难兼顾他们的安全。” 罗天行提议道：“不如就由我先去探路好了，确定好一段路线安全后，你们再保护民众前进，采取慢慢推进的作法。” 杨尘点点头，沉吟道：“……有点浪费时间，不过的确是个办法，这边的话，有我们三个超能者在，安全方面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长官，我希望能留下几个队员，我们都有受过专业的急救训练，也有带来紧急医疗用品。我刚刚看了一下，有些民众的伤势，我们能先做简单的处理。” 听到小队长的请求，杨尘笑道：“我看啊，你们干脆全都留下来帮忙好了，许家姐弟他们刚觉醒不久，能力目前还太弱了，有你们的帮手，能减轻他们不小的负担，更何况……” 他耸了耸肩膀，特意装出坏坏的笑容，说道：“更何况有那两个机器人帮忙就够了，你们跟着罗先生基本上也没什么用处，说的狠一点，你们跟着去，反而还是在拖他的后脚。” “这……”小队长露出尴尬的表情，明知杨尘说的是事实，他却无法很率直地承认。 罗天行温和地笑道：“有他们在，某些我不太了解的事情，就能透过他们的说明而了解，他们的专业知识，帮了我很大的忙。” 他转向小队长说道：“可是杨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受伤的人数的确不在少数，你们也许能考虑留下来，协助许家姐弟治疗伤患。” 说的虽是同样一件事情，但罗天行温和有礼的说法，让小队长听起来就是比较顺耳。 小队长行敬手礼道：“我了解了，那我们就照长官的意思留下来帮忙，请长官一路小心。” 第二章：战亡 杰司特眉头锁得能挤死一只苍蝇，嘴里的笔也都快给他咬烂了，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才能和“领域”中的特防队成员们取得联络。 如果是封闭型的“领域”，任何的通讯器材都无法使用，因为“领域”特有的怪异磁场干扰了所有的电波和频率的流通，但是像是这种开天窗型的“领域”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小时前，终于让他们截取到一段频率，但那段频率只出现一下子，因此难以判断其来源，只能确定那段频率是传送至“领域”的没错。 叶心蓉皱眉道：“不能直接切入同样的频率吗？” 杰司特拿下嘴里咬到变形的笔杆，苦笑道：“叶啊组啊长，当然可以了，只是你忘了吗？这样做的话是联络到那位可爱的频率接收者。” “没办法转换成我们专用的吗？” 杰司特趴在电脑桌前，眼睛直盯着萤幕说道：“行，得花点时间……唉啊，叶小妹妹你乖乖的，先别吵哥哥，让哥哥专心想想该怎么弄。” 没好气地瞪了杰司特一眼，叶心蓉把视线转回了手上的资料，现下的情况，是她催也没用。 特防局的局长大人将现场指挥权交给了叶心蓉和杰司特，自己赶赴总统府，和一堆头目等级的老大们紧急探讨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世界各国说明D病毒一事。 所以当初就不该隐瞒D病毒的事情啊！这是他们伟大的局长大人带着手捧一堆资料的林秘书在踏上飞机前，嘴里还不停嘀咕的一句话。 为什么政府坚持要隐瞒D病毒的存在？ 叶心蓉不懂，却也隐隐约约地知道，如果当初政府将D病毒公诸于世的话，原本在国际间就倍遭歧视的台湾，处境或许将会更加艰辛。 随着D病毒之事爆出，世界各国皆惶恐不已，台湾政府虽会面临国际谴责，但世界各国却也不得不依赖台湾政府，毕竟目前对D病毒最有研究的是台湾，最先组织对应的特防局也是台湾。 正当叶心蓉想着政治果然是非常复杂的东西时，她的通讯器不巧地响了起来。 “什么事？” “报告组长，关于记者方面已处理好了，可是仍然有不少民众想闯入警戒线，警方说最好派人向民众说明士林的情况，他们担心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会演变成暴动。” “……我了解了，马上就过去。” 结束通讯，才一抬头，就看见杰司特双掌合十，朝她鞠躬说道：“施主慢走，祝施主一路顺风，小僧不送了。” 看杰司特的模样，活像是送走瘟神似的高兴，叶心蓉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她不就是三不五时的催他一下而已吗？ “杰司特组长，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要不然王医生那边我也许会找个时间过去和她聊聊天吧。”叶心蓉露出一抹绚烂无比的笑容。 杰司特打了一个冷颤，猜也猜得出来聊天内容绝对不会是讲他的好话，不禁苦哈哈地说道：“小蓉蓉不要这么狠啦，算我求你了，我发誓我会努力的，你千万千万别太冲动啊……” 叶心蓉眼中浮现狡猾的光芒，不怀好意地说道：“冷静一向是我的优点，请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冲、动、行、事。” 闻言，杰司特更担心了，心道：“呜呜，俗谚说得有道理啊，惹熊惹虎千万不要惹到凶女人……那是前人经过血淋淋的教训所留下的至理名言啦！” 追悔莫及，杰司特只好加把劲努力解决眼前的困境，不然照叶心蓉说到做到的性格，绝对真的会跑去和他心目中的女神说些五四三的，这样一来说不定女神会觉得解决不了通讯问题的他很无能——天啊地啊，那对他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了！ “阿风，阿风……” 自己的名字，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被有如大提琴般低沉稳重的嗓音呼唤着，微睁开了眼，谢辰风就看见了任历担忧的表情。 在任历的搀扶下，谢辰风慢慢站起身体，他捂着后颈，皱眉想道：“有点痛……”随即看看左右，以茫然的眼神注视着任历问道：“我哥呢？” “那个人……” 谢辰风示意任历不用再扶他，他甩甩头，让脑袋比较清醒一点。 “我哥他走了是吧？” 没想到谢辰风出乎意外的平静，任历还以为他会有很激烈的反应，甚至可能重演自残事件，好藉此再次引出谢辛。 谢辰风拍了一下任历的肩膀，脸上露出大咧咧地一笑，说道：“干嘛露出那种惊讶到不行的表情啊？” “因为……我还以为……”任历支支吾吾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既然我哥会打晕我，就代表他真的要走了，走都走了，我在这边拗着你也不是办法吧？”谢辰风晃头晃脑地说道：“虽然不晓得我哥为什么要走，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吧。” 低下头，抚摸着被细心包扎的伤处，谢辰风的眼中，流转着温暖的笑意。 “他有他该做的，我也有我该做的，虽然我们现在分开了，不过总有一天，还是会相聚在一起，毕竟我们是兄弟啊。” 抬眼，谢辰风看向了任历身后的特种队员们，向他们行了一鞠躬，怀抱着歉意，诚心说道：“对不起，因为我个人的私事，将各位拖在这里，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见谢辰风这位身居高位的长官，竟然低头向他们道歉，刘振维连忙回礼道：“不，没有的事情，我们反而该谢谢长官的哥哥，为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好消息？”谢辰风眨眨眼，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任历说道：“是关于幸存民众的事情。” 刘振维将地图摊开，此时地图上，不只他们负责的地区，而是整个城市，都多了许多的红色圈圈，上头还标记着数字。 刘振维指着数字，解释道：“报告长官，数字是代表幸存民众的人数，那个人说大致上是这样没错，他好像能用什么方法查探到幸存民众的躲藏地点。” 谢辰风好奇地问道：“用什么方法？” 任历沉吟道：“那个人没说清楚，只说了一句‘风，无处不在’。” 风无处不在……谢辰风半眯起眼，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随后他抿嘴一笑，心道：“果然不愧是我家老哥，看来光是‘风刃’，并不能完全统称哥的超能能力。” “还有，那个人要我跟你说，那张信的真正谜底尚未解开。” 谢辰风猛地睁大了眼，任历口中的信，除了那封在迷宫中的信件之外，还会有别的吗？ 真正的谜底尚未解开，意思也就是说，当初他们所猜测的人选是错误的了——但指的若不是卢华，还会有谁呢？特防局中，还有其他的间谍隐藏在暗处吗？ 一连串的问题想得谢辰风头都大了，他这个老哥什么都好，不好的就是侦探小说看到中毒了。 他揉着太阳穴问道：“我哥就说这样？”看任历耿直地点头，他只有想把谢辛狠揍一顿的感觉。 任历其实当时有问及为何谢辛不干脆把谜底揭开就好了？谢辛的回答，却是露出了一抹既寂寥又悲伤的微笑。 看着那样的笑，他明白了谢辛定是有无法明言的难处，所以他没有追问；以他的性格，没有危害到谢辰风的话，他也不会去追究。 任历静静地说道：“那个人，很强。” 谢辰风点头，自傲地笑道：“我大哥当然很强啦，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比那个变态男强呢……要是有比变态男强，就叫我大哥去教训变态男一顿。”他边坏笑着，边挥舞着拳头。 “打起来，全力的话，胜负只有生死。” 谢辰风睁大了眼睛，咋舌道：“真的假的啊？没有那么夸张吧？” “他们的实力，太接近了。” 说着任历暗自攒紧了双拳，他知道目前自己还不是最强的，在他面前，至少有好几道高墙存在。 可是那并不是超越不了的高墙，任历深信着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超越他们，只要自己努力不懈。 比较起来，谢辰风似乎没那种强烈的竞争意识，迳自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中，嘀咕道：“嗯嗯，那还是别让他们两个打起来好了，那个变态男啊，一打起来可是不晓得收敛两个字怎么写，比疯狗还疯咧……” 护兄心切的谢辰风没多久就回过神来，和任历、刘振维研究起搭救民众的路线。 “刘队长，以这种散乱的分布情形，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安排路线好？” 谢辰风打定主意，这次要先得到别人的意见后，再提出自己的感想，免得刘振维又不敢发表意见了。 刘振维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开口说道：“民众的分布，虽然很散乱，但是我们可以这样走。” 他拿起一支笔，一边在地图上轻轻地画下线条，一边说道：“先从距离我们最近的开始，然后以绕圆方式，逐渐往外推进。” “嗯，就这样走吧……”谢辰风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不晓得杰司特那边搞好通讯问题没有，要是能通讯，我们就可以把幸存民众的大致分布情形，传达给其他人知道了。” 尽快地找到民众并保护起来，才能避免牺牲人数持续扩大，一个整整拥有数十万人的城市，照谢辛所提供的资料看来，幸存者居然不到一千人。 新人类联盟所改良的病毒，比D病毒更容易让人类感染，而且产生的皆是失败的变异，在力量和抗打击力、生命强度等方面，就没有狼怪和壁虎怪来得强韧了。 要是能拿到病毒的样本，说不定就能请科研组的那班疯狂科学家，想办法研制出抗体。 不过，令谢辰风担心的是拥有D病毒本体——陨石的新人类联盟，就好似是多了一个火力强大的弹药库，他们可以从中接触到D病毒最原始的样貌，要是他们比科研组的人，早一步解析出D病毒的神秘之处的话…… “啊！烦死啦！不想了不想了啦，越想心情会越郁卒的！”谢辰风拍拍脸颊，自我振作过后，他说道：“既然都决定好路线了，从这一刻起，我们就加快行动。” 他朝刘振维道：“刘队长，请你们辛苦一点，我们会配合你们的步伐。” 刘振维昂起头肃声说道：“请长官放心，也许我们无法跑得像你们一样快，但是我们长时间培养出来的耐性以及耐力，绝对不会令您们失望！” “我拭目以待。”谢辰风浮现微笑，转向任历说道：“任历，就由我们两个打前锋。D1、D2，就麻烦你们两个人分别保护左右两边，D3负责压后，可以吗？” 这次终于可以和谢辰风一起打前锋，任历高兴都来不及了，自然不会反对，至于三名以听从命令为最高指示的机器人们，就更不会有意见了。 吩咐好一切，转瞬，谢辰风沉下目光，心道：“不知道阿叔他们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望着隐隐浮现光辉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谢辰风觉得自己不能静下心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紧紧地掐制住他的心口，难以喘息，怎么都无法忽略。 另一端城市。 同样冰冷的目光下，Q与甄琳各自了然于胸——眼前的敌人是她们今生罕逢的对手。 女人的气魄，求胜的执着，使尽目前的全力，哪怕只是比对方出手快了一秒的差距，也将成为胜败的关键。 鞭影翻飞，有如无数凶厉的银蛇朝甄琳飞舞而去，动向变幻莫测。面对这般狡狯狠绝的攻击，甄琳面色谨慎，身形不缓，轻灵地躲避银鞭攻势。 然，防不胜防，银鞭似毒蛇吐信地一个大转弯绕向甄琳身后，她只感后背一痛，剧烈的痛楚直冲脑神经，热液涌上喉头，张口就是一道血箭喷出！ 心知受创不轻，甄琳毫不退却，身形一晃，在鞭影中翻翻滚滚，下一眨眼已然逼近她的敌人！ Q心知一旦转换成近身战，那就是甄琳的天下了，银鞭越发飞舞得炫丽，令人看得头昏目眩，眼花撩乱。 甄琳手上的军刀一转，精准地击向银鞭，左腿踢向Q；心中一骇，Q连忙出掌拦击，银鞭也随之一个翻转，变换成Z字攻势。 即使Q提掌防御，整个人依然往后倒飞出去，而甄琳也没占到多少便宜，Q的一鞭狠狠地打击在她的脸颊上，被抽得身子凌空打旋，而后又重重落下。 ——两败俱伤！ 发抖的手撑地站起，甄琳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痕，反观Q则是拿出了一条手帕，像个小家碧玉一样轻轻擦拭脸上的狼狈。 看着甄琳脸上那道流血汩汩的伤口，Q幸灾乐祸地说道：“咯咯，你破相啦？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脸蛋，破相就没人要啦，好可怜啊。” 甄琳无所谓地道：“放心吧，超能者的痊愈力很强，不需要你的担心。” 娇笑数声，Q眼神转瞬一变，蓄力挥鞭！ 甄琳强忍疼痛，身形如鹰飞展翅，睨准每一鞭的时间差，毫无保留地攻向了Q。 连绵不绝的狂攻使得Q不禁一退再退，出了一身的冷汗；旁观的杰克很有心情地感叹着甄琳果真高明，每次都能以出人意料的角度挥剑出拳，并采取多方位移动，扰乱银鞭的攻击。 而Q在近身战方面，虽说不如甄琳来得厉害，可是也有进步的迹象，至少在杰克看来，Q可说是把她的卑鄙无耻在实战中运用得淋漓尽致——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去跟Q说的，又不是嫌皮痒。 转手一朵银花，军刀直直地劈在袭来银鞭上，惊人的劲道令Q的虎口裂开，但Q随即回击，两指凶狠地朝甄琳的眼睛插去。 甄琳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却见Q美艳的脸庞浮现一抹微笑，才暗道不对，Q立刻握拳曲肘，以最有力的攻击，确实击中甄琳的腹部。 不仅如此，睚眦必报的Q死咬着她遭受打击的这一瞬间空隙，一记俐落的膝蹴再次打击她刚刚受创的部位！ 甄琳咬牙忍痛，倚仗着她身体的柔软度，修长的腿从后而上地踢起，形成半圆，脚跟准确无误地踢中Q的头顶，接着另一脚点地跳起，藉由旋转产生的力道，从另外一边猛然撞击她的侧颈，以连续攻击回敬连续攻击！ “好！”杰克由衷赞叹，甄琳不愧是甄琳，方才虽处劣势，可是却能很快地扳回一城，这是因为她抓准了Q的弱点——就是全力专注于攻势时，便会忽略防御。 Q瞄准杰克，飞出眼刀，狠狠地戳戳戳！ 她快气死了，看她挨打不帮忙也就算了，反倒在那边大声喊好？心道：“你个死杰克臭王八，哼哼，回去以后看我不吃了你才怪！” 吃一亏长一智，Q重稳下盘，改银鞭为盾，左手为攻——既然甄琳执意和她打近身战，她也就敢乐意奉陪！ 见Q舍弃擅长的远攻，甄琳不喜反忧，心知谨慎求胜的Q将成为不可小觑的对手。 忽然，两人身形又一交错，只见拳来脚往，竟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短短五分钟内，两人交手已过了数百招，招式斗得凶猛诡诈，随着时间的流逝，以两人为中心所溢出的气旋好比长江决堤，极为惊天动地，看得杰克大叹母老虎果然惹不起啊。 军刀弹起，散发的劲气煞是凝重，只见Q全然不惧，反手借鞭柄化去甄琳来势汹汹的一刀。 甄琳挥出三拳，只慢不到一瞬，Q也跟着出三掌，两人拳拳相接，同感一阵疼痛。 “爆！” 轰隆一声，Q急急抽回拳头，却是慢了一步，爆炸力将拳头的血肉炸飞，露出了惨白的骨头。 “把握自身优势！”Q在心中提醒着自己，本来她的超能能力就比甄琳差，何必在意？擅长的以柔敌刚化不开甄琳的“爆破”，她躲还不行吗？ S也曾对她说过，有时躲避并不是惧怕敌人的强大，而是为了麻痹敌人，令敌人错判战局的走向！ 全心于打斗的甄琳也许会看不出，旁观的杰克却是分辨得清楚，虽Q此时被甄琳猛烈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常用最小的动作躲过“爆破”，或是借力化开甄琳的一击，大大地节省她的体力。 是打算以体力决定最终的胜负吗？杰克马上推翻这个猜测，Q并不注重肉体的锻炼，她应该不会笨到想依靠体力来赢过甄琳。 Q一定在计划着什么。杰克开始期待了，和S相处久了，Q多少都有学到那么点心计才对。 刀影挥洒出无数道光芒，Q的身形折转迎上，步法一变，身形一移，于重重刀影中进退自如。 见状，甄琳不急不躁，手上刀光跳跃，脚下也和Q缠斗起来，手脚并济，闪电般的激烈对打。 杰克鹰隼般的视线紧盯着两人热斗的身影，他有预感，这两人的战斗，即将接近尾声。 寒风吹抚，香汗滴落，长时间的战斗，显然消耗了甄琳和Q不少体力，不发一语的两人连大气也喘不出，全心致意的交手下，谁先分神，谁就先自暴弱点。 杰克知道——接下来的一招，是最后一招，是决定胜败的一招，是决定生死的一招！ 骤然一声娇喝，已经分不清是谁所喊出的了，刀闪电光，拳激暴风，足影点点，刹那间的交错，引发了气流遽动，三步之内的事物尽成灰烟，恁是震撼耳目！ 浓厚的灰尘遮挡了杰克的视线，他不禁眯起眼，努力地想从灰蒙蒙的景色里找出两人的踪迹。 缓缓地，尘飘落地，视野清明了，看清眼前景象，杰克阵阵心悸，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气。 Q全无以往做作的气质，表情狰狞，两眼充血，双手冒着青筋拉紧银鞭向左右两边分开，而甄琳早已气绝，被勒紧的脖子扭曲得不见原形。 “恐怖的女人——”意识过来的杰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要给Q听见了，他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松开死死缠住甄琳脖子的银鞭，丧失生命迹象的甄琳，便垂直地倒落在地，保险起见，Q甚至心狠手辣地以鞭柄刺穿她的心脏。 见甄琳确实死了，Q吁出一口长气，收起银鞭，拿出一面小镜子和梳子，悠哉地开始打理起门面，没过两三分钟，又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甄琳的死，让困于领域中的众人皆是一脸不敢置信，他们拼命敲打着“领域”，嘴里似乎说着什么，可是由于“领域”的隔音效果良好，一点声音都没泄出来，而杰克也不会有兴趣去听他们说什么。 似乎嫌他们碍眼，杰克眉一皱，一边阖动着嘴唇一边合起双掌，只见手背青筋暴出，刹那间关住他们的“领域”中，从各个角度凝出新的“领域”，无法躲避，众人被新的“领域”，生生地纵切成好几段…… “判定，战斗不可……启动引爆装置。” 经系统判定损毁程度过大，机器人们顿时引爆体内的炸弹，但因为“领域”隔绝的关系，因此根本伤害不到杰克等人。 “呵，世界干净了。”伸个懒腰，一脸轻松地笑了笑，杰克一溜烟地奔向Q，陪着讨好的笑脸问道：“美丽无双的Q小姐啊，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败甄琳的？” Q纤指掩嘴，咯咯笑道：“再多夸几句，我高兴了才告诉你。” 杰克有些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但因为好奇，也就耐着性子和Q磨了。 直到杰克的嘴皮子都快说破，她才笑嘻嘻地说道：“好啦，看你这么诚心诚意的分上，我就告诉你吧。” “嗯嗯！”杰克点头如捣蒜，没办法，他真的太好奇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觉得都是甄琳胜出的机会比较大才对，怎么结局会来个大逆转呢？ Q笑道：“我能赢主要是十个字——将计就计反制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反制将计就计？”杰克有点傻眼：“你是在说绕口令吗？” “什么绕口令？我是在说真的。”蕴含力道的掌心不客气地拍了杰克肩膀一下，痛得他龇牙裂嘴后，Q才满意地继续解释道：“甄琳以为我放弃银鞭当主攻的武器，决定要和她打近身战时，是她失败的第一点。 “再来就是认为我想靠体力决胜，是她失败的第二点，这两点就注定那丑女得死在我手下了。” 看了一眼甄琳的尸体，Q得意地笑了笑，她是联盟第一位杀死特防队成员的超能者，这对她在联盟的声望来说，非常有所帮助。 而且这也是代表了她更接近S一步——出色的男人只有出色的女人才配得上，为了成为配得上S的女人，要她付再多努力也无所谓的。 “美丽的Q，解释详细点嘛。”杰克装出一副“我是好奇宝宝”的模样。 Q踮起脚尖转了一圈，美丽的身影像只蝴蝶似地令人着迷。她咯咯地笑道：“我怕以你的智商没办法理解呢，要是S，我连解释都不用解释，他三两下就推测得出来了。” 杰克无语，双肩一垮，无奈地心想反正在某位花痴眼里，世界上最好、最强、最聪明的就只有S了，既然如此，他的任何辩解也是没用的，某位花痴肯定有听没有进…… 调侃杰克好一段时间后，Q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说起她让甄琳掉入“陷阱”的经过。 认为Q想趁她体力不济时，伺机做致命性反击的甄琳，在最后一招前，所做出的连续攻击，就像是为了急于取胜，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最后一招所做的布局。 因此，甄琳在最后一招，也就是挥动手中军刀时，特意放缓了三分之一秒的速度，那看起来是因为先前一连串攻击所累积的疲倦。 而当Q见机不可失，趁着这三分之一秒的空隙打击她时，她便脚下用力一振，扬起满天的尘土，利用尘土所造成的视线死角，瞄准轨道，以蓄积已久的拳头轰击Q——那记强拳如果直接打在头部的要害时，即使是超能者，意识也会在那一瞬间完全溃散，任由对手宰割，如果再加上“爆破”，Q除了一死，再也没有别条路了！ 可是当拳头即将轰上Q的时候，甄琳却感到脖子一阵紧窒，呼吸困难，柔软的银鞭，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脖子，她惊愕，短短的一刹那间，她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是如此地清晰，细长得有如蜘蛛般的十指要抓耙上银鞭时，却已无力挣扎。 喀擦一声，那是颈骨发出的声响，刺入骨髓般的疼痛，是甄琳最后能得到的感觉。 “死亡的滋味如何啊？” Q微笑，早在甄琳挥剑时，她也以隐密的动作甩出长鞭，那并不是为了攻击甄琳所甩出的一鞭，是藉由银鞭回转的时间差，当甄琳全力挥出强拳时，也正是尾鞭转回的时机，此时她只需巧妙地一施力，就将银鞭缠上了甄琳纤细的脖子。 要是在之前，Q的这一招绝对难以成功，但她先前摆出了以银鞭为盾的假象，再引导甄琳误以为她是在等待因疲倦所显露的弱点——甄琳打着将计就计的主意，Q又何尝不是？ 踢着脚下逐渐冰冷的身躯，Q轻蔑地笑道：“自作聪明加上大意，这就是甄琳之所以死在我手下的原因了。” “死者为大，人都死了，Q大小姐就别再这样藐视人家了。” Q冷哼一声，又用力地踢了一脚，不快地说道：“我还嫌给她死得太干脆了，伤害我头发和肌肤的罪过，是她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法弥补的。” 没想到Q还在记恨这个，杰克忙安抚道：“好啦好啦，别气了，气太多会长皱纹的。” 一听，Q连忙拿起镜子东看看西看看，慌道：“皱纹？有吗？哪里哪里？”她按着眼角跺脚哭道：“呜，还真的有，看来得拨个空去拉拉皮了……” 杰克额头滑下黑线，每次和Q对话，都会坚定他一生打光棍的信念。 女人都好恐怖啊，为了追求美丽无所不用其极，而这其中更恐怖的是一个叫做Q的女人，前一秒才杀了人，后一秒竟开始计划何时要去美容。 排定好做美容的时间后，Q抬眼问道：“那小鬼是打到哪里去了？” 杰克苦笑道：“算你有良心，还记得小梅，呐，她们打到那里去了。” 他手指向前方距离他们一百多公尺远的建筑物，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建筑物外的玻璃不时爆碎，从里头飞出了一堆不成形状的桌椅和水泥块。 “小梅的实力跳跃得非常快，难怪Z会说她是战斗天才，破例将她提拔到四上的位置。” 对于杰克的话，Q只是哼了一声，不予反驳。因为那的确是事实，她和小梅打常是十斗七败，大人输给个小孩是很丢脸没错，但实力的差距就是摆在那里，不甘心也不行。 Q两手插腰，没好气地说道：“不过那小鬼怎么还没打完？花的时间太久了吧？我记得在Ken提供的资料里，乔可琪并没有比甄琳强多少啊。” 她想着，要是半小时后小梅还没解决乔可琪的话，她就要直接去找S了，算一算她有将近一天的时间没看见S了，好想他的呢！ 杰克沉然道：“再耐心等等吧，让你们对上甄琳她们是S的安排，毕竟你不擅近身战，便得费尽心思才有机会赢过甄琳。 “而乔可琪的能力算得上是小梅‘九水’的克星，无法在战斗中尽情的使用‘九水’，小梅只能选择用肉体力量和招式去弥补，也因为如此，便无法速战速决，多花点时间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感慨地叹了一声，心道：“Q向来拿近身战没辙，小梅则是太过依赖‘九水’……S真是用心良苦，希望藉这一战好好磨练她们两位大小姐，正视其弱点，提升她们对战不同敌人的经验。” 不晓得S现在怎么样了？ 算算时间，也该是他“回归”的时候了……有了这次的教训，下次动用谢辛的能力时，S再也不敢自视过高，以为凭他的意志力就足以压制住谢辛了吧。 Q嘟嘴道：“我只等半小时，要过了半小时那小鬼还在打，我就不管她了，我们还得去执行下一步的计划呢。”暗道：“我可不想拖太久，快一点将计划完成，就能快一点见到心爱的S了。” 好一个标准的有异性没人性！杰克又怎会不知Q的心里思思念念的是什么？ 但他也没胆子教训她，身为一名绅士，怎么可以和女人计较呢，反正总而言之，绝对不是因为他害怕就是了！ 杰克投降道：“好吧，这样好了，如果小梅在这半小时内无法解决乔可琪，那就由我出手，以免浪费太多时间。” Q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言下之意就是“算你聪明”。 俨然成为战场的建筑物中，一大一小缠斗的身影连连撞破数道水泥墙，乔可琪轻喝一声，苦无卷动一袭烈风，眨眼不及地自小梅的肩膀刺去。 眼见苦无来势沉重而不可挡，小梅脚下急转，身子陡旋，电光石火间只听嗤地一声，苦无划破了她肩头的衣服。 小梅哪愿意放任乔可琪独占上风，巨槌乍破亮弧，破空直扑对手的胸口，间不容发的空档中乔可琪急退身形，却听一声冷笑，小梅大步一跨，手腕一个抖动，居然硬是让巨槌的轨道转换，重重地轰在她的左侧！ 乔可琪只觉得一阵泰山压顶的强大力量，让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般，整个人被轰飞起来，小梅见缝插针，立刻再补上狠狠的一槌，硬生生地使她在空中以怪异的姿势被轰向另一方向。 热流涌上喉头，她咳出一口鲜血，光握住苦无就牵动了全身的伤势，痛得苦不堪言，但她不能放弃，还有力气动，就还有扳回劣势的机会！ 乘胜追击，小梅巨槌再次飞出，狠辣地轰向乔可琪，后者不避反迎，俯身撑地，扬腿横扫，踢向了巨槌的柄部，力道之大，直让小梅手臂酸麻不已，差点就握不住巨槌了。 乔可琪心喜道：“机会来了！” 不待小梅重振攻势，乔可琪的苦无向她的小脸猛刺了过去。小梅却不见惊慌，左手一个上翻就抓上乔可琪的脉门，再用力将手一拉，站立不定的乔可琪整个身子顿时往前冲去，不由暗叫不好！ 果然，小梅将重心移往后脚，脚下一蹬跳起，冲力加速度，曲起的膝盖直直地打击在乔可琪的太阳穴上，更顺势扭断了她抓住的那只手腕！ “啊——”一声厉叫，面色遽变，乔可琪被小梅重重打击到要害时，所有的知觉也随着那一记被打断，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松弛，那是准确击中要害时所造成的现象。 下一秒，乔可琪就像尸体一般的崩落！ 抖动着手足，乔可琪想站却站不起来，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无助地落下。 “琳……” 用尽力气所呼唤的，是挚友的名字。 ——那家店的冰淇淋圣代，想和你一起再去吃，有你陪着边吃边聊，圣代会变得更美味。 对了，新买的那件衣服也很适合你穿的，虽然你一直说太可爱了，不适合你，但我觉得你偶尔也该换换造型，别老把自己装扮的那么老气。 还想和你一起去逛街，还想和你一起捉弄那些护卫队员，还想和你一起去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琳，你听得见吗？ 瞪着脚下的乔可琪，小梅阴郁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费了我好大一番的力气，你真是难缠。” 打从她成为超能者，加入联盟以来，还是初次如此狼狈！一想及此，小梅更是憎恶这个和她打得难分难解的敌人。 “旧人类的走狗，你给我去死吧！” 举起巨槌，小梅放声大笑着，打爆乔可琪的头颅后，依然疯狂地敲打着尸体，直到鲜血溅满了她的全身，直到地上的尸体已不再完整为止。D·异变（二）——冰龙
作者：冰龙 录入：1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