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撼大树——几矢

作者:几矢  录入:10-08

 文案:

 薛枭擦擦嘴边的口水,说:“宝贝,我能亲你一口吗?” 鬼阴阴一笑。 一个色心比胆大貌似废柴,一个神秘强悍不显山露水,这盘棋该如何收官? 1V1,走欢脱正剧路线。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枭,鬼 | 配角:研璃,王大师,红嫣等 | 其它:拯救世界,成长向 1、既来之(上) 神降临在眼前,问:“给你一个机会,放弃眼前的爱恨事业,回到五年前,你可愿意?” “啊?” 神慈祥的将问题再重复了一遍。 “卧槽太棒,快点来快点来!” 于是神一边麻溜的将薛枭送回了五年前,一边嘀咕道:“不是说这个人正爱情事业双丰收么?” 爱神小宝贝儿毫无形象的挖鼻孔,“微博上的事你也信。” 所以当薛枭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初二的baby,老妈给他放了早餐在桌子上就上班去了。 薛枭提起嘴角邪邪一笑,“老子逆袭的机会终于来了,神!我爱你!” 神躲在边边脸红红。 爱神还是舒服的挖着鼻孔,不屑“嘁。” 却在这时,薛枭被人从背后偷袭了!薛枭轻轻错身,叹气道:“我就知道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果然我是来拯救世界的。” “救你妹啊,起床起床,准备挂科了是不是?” 薛枭迷蒙着眼看向自己的室友,瘪瘪嘴,“什么啊,原来是梦啊。” 于是眯着一双原本很大的眼睛,拖拖拉拉的洗漱上课去了。 薛枭,一个半宅不宅半屌丝不屌丝的大二男,上不会飞天下不会遁地,但是却偏偏深度中二,最大的梦想就是拯救世界。 神拉拉爱神小宝贝儿袖珍精致的衣角,不解道:“你干嘛让我把他送回来?没有他A次元会崩塌的。” 爱神小宝贝儿吹吹什么都没有的指尖,叹气道:“他再怎么关键,就顶着这么一个脑子去拯救A次元?我怕连咱们这边也会崩塌。” 神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谁叫那个锥子点出生的人就他一个?他不去,A次元那个老东西肯定觉得我是故意想害死他。” “你就这么送他去那老东西才会说你是想弄死他。” 爱神小宝贝儿把手指在自家终极老大的衣服上揩了揩,拿出神界传呼器,拨了那个人的频率线。 神一惊,“你……要用他?” 爱神小宝贝儿瞥他一眼,“神是不能随意穿越次元的,如果不用快成神的他,你觉得还有谁能帮助这么一个棒槌拯救世界?” 神纠结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喂?” “啊……好啊。” 薛枭玩着手机,很自在,这堂课他一直没听懂过,秉着“到勤率加作弊,考试无忧虑”的原则这才坐在教室里而已。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扭转,最大的生命的飓风将刮起。 一切来自神的旨意,无力抵抗。 当玩手机玩着玩着突然发现手里的智能机突然变成了一块牛皮糖时,薛枭很冷静,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上帝选中的人,因为有了这个最大的自我前提认知,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薛枭都准备着接受所有不平凡。 男人好奇的看着凌空坐在亮光中央的,纠结到底吃还是不吃手中的牛皮糖的某人,戏谑道:“你倒是冷静。”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薛枭还是显得很冷静,哪怕他背脊骨都蹿出了一股凉风……这个人的声音真是凉啊…… 男人见他不回话,也不再出声。 薛枭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故作玩味的道:“我本就是神选中拯救世界的,何须惊讶。” “哦?”男人感兴趣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铺垫了,走吧。” 薛枭深沉的转过身面对男人,内心因为男人绝世的容貌震了三分钟:卧槽,我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样长相的人了?莫非是我梦里自己想象的?我的想象力不能再棒!要是个同级别的女人就更好了! 但是嘴上却一秒也没落下,“走?去往何处?” 男人笑:“拯救世界。” 薛枭冷冷一笑,“正合我意。” 当空间开始扭曲,薛枭的呼吸甚至意识都受到压迫的时候,他才觉得不对劲起来,怎么梦会这么难受还不醒? 男人单手提起薛枭的领子,笑道:“宝贝儿,别害怕,你不是一直想拯救世界吗?机会难得。” 薛枭:“……”什么玩意???不管了,反正待会儿都会醒的。 当薛枭落下的时候,他明显觉得自己的手脚都缩小了一倍,于是他惊恐了,“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男人挑挑眉,拍拍几乎只达到他腰部的小薛枭,“这边的世界里你只有十五岁,变矮了也是正常的。” 薛枭终于觉得不对劲,他沉思了一下,抬起头仰望着这个360度无死角的男人,“这……不是做梦?” 男人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疼得薛枭直跳,男人还有空调笑,“你醒了么?” 薛枭一把挥开男人的手,深呼吸道:“好吧,所以这究竟是什么?这边的世界?” 男人示意薛枭跟上自己,朝外走去,边走边解释。 “平行世界论你可听过?” “当然,这是拯救世界又不被跨省的前提。”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所有的世界之间都有一个点的联系,靠着这个点的联系世界组成了一条链,我们现在呆的A次元是链头,所以它唯一的点是连接在B次元,也就是我们本身所在世界。” 薛枭不愧是中二病的重度患者,一点就通,“我就是那个和A次元连接的点?” 男人点头,“只有点和神能穿越次元,但是《次元公约》规定神不能去往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所以只能由你来拯救即将崩塌的A次元。” 薛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而止住动作,转头仰视着男人,“那你是啥?” 男人神秘一笑,道:“叫我鬼就好了。” 薛枭一怔,“不科幻片嘛,怎么一下跳了恐怖片去了……所以我们要怎么拯救这个世界?” 鬼:“你自己跟着感觉走,命运会为你指明方向的。” 薛枭:“……”玛蛋,这家伙比我还中二。 这个世界,oh不,应当说这个世界的这个地方,薛枭是十分熟悉的,因为这完全就是五年前他还初二的时候,也就是他在梦中回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一切说不定都是一个阴谋。 一个神给他设的陷阱。 梦中回来的时候是早上,现在则是中午,正好他的妈妈上班回来了。 薛妈妈很奇怪的看着自己站在门口的儿子,“你们这么早就放学了?” 薛枭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是啊。”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下鬼,鬼适时提醒说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是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的。 薛枭心说这不是要去拯救地球么,怎么现在整的像重生似的。 吃过午饭,薛枭真的就背起书包上课去了。 上完一节化学课又半节数学课之后茓枭终于忍不住了,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于是他也就这么问了大摇大摆凌空坐在过道的鬼。 薛枭的课桌刚好达到让鬼放手的高度,那只骨节分明皮肤光滑的手敲了敲桌面,道:“你以为拯救世界是什么样的?” 薛枭小声道:“妖怪呢?猛兽呢?大魔王呢?” 和薛枭隔了一个过道的,薛枭已经想不起来名字的初二同学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和空气讲悄悄话的薛枭,后者则完全无视了他的惊恐。 鬼好笑的看着那个见了鬼似的的小同学,然后朝窗外指了指,“你要见的是不是他们?” “他们?”薛枭朝鬼指的地方看去,“……” 所以操场上那些黑漆漆的挥舞着巨大触角的东西是什么!!! “我说那个薛枭,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东西,不想上课就给我滚到后面去。”数学老头板起脸骂道。 鬼好笑道:“叫你去后面呢。” 薛枭:“他们……看不见那些怪物?” 鬼摊摊手,“要不怎么就你一个人能拯救世界?” 薛枭:“……” 数学老头见他还在一个人嘀嘀咕咕,“啪”的一拍桌子,就要走下来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学生。 薛枭赶紧抓起数学书跑到教室的最后立正站好,这么多年过去,说实话他现在都还挺怕这个凶巴巴的数学老师的。 不过……他转眼看看在教室外面狂舞巨大怪物,一种使命感充盈在心中。 鬼好笑的看着那个痴痴的发着呆的家伙,不发一言。 好不容易挨到数学课下,薛枭立马就像跑,谁知语文老师却在这个时候进来了,要求不背完第三课就不放学。 薛枭:“……” 正当薛枭准备将拯救世界放到第一位,不去理会语文老师这个现在看来十分傻逼的要求的时候,鬼好心的提醒道:“你必须维持在这个世界正常的身份才可以,因为那些东西,可不是一般的方法就能收服的。” 薛枭怔了怔,才道:“一般的方法是什么?” 鬼:“?” 薛枭:“所以我现在有什么特殊的技能么?镭射激光?斩魄刀?铁碎牙?高达?” 鬼轻笑一声,“两只手。” 薛枭:“……玛蛋。” 当薛枭轻松的背掉诗三首的时候,出教室门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老天,那玩意儿一只触手就跟一栋教室楼那么大!” “难道我要一个人跟疯了似的站在操场上乱舞,人家会把我当精神病的!”薛枭做最后的挣扎。 鬼笑道:“我帮你弄结界。”说完就一脚把薛枭踹下楼去了。 “我靠这是五楼啊你妹!”安全落地的薛枭后知后觉的大骂道。 随后鬼一个响指,薛枭就发现原本的校园操场被一个白色光罩罩住了。 薛枭靠在白色光罩的罩壁上,吓得不敢动,鬼在他耳后笑道:“已经下课了不用罚站了。” 薛枭怒了一下,差点被巨大怪物的触角扫到单脚朝右边跳了一步。 没办法只能向鬼恳求,“帮个忙,就算是内功心法这样的东西也好,好歹提点两句怎么样?” 鬼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薛枭难得真诚,“真不知道。” 鬼看他不像是在说谎,一挥手将结界撤了,提着薛枭的后颈就把人提到另一个结界里。 鬼表情不大好看冒出森森冷气,薛枭也不知道是出于心理原因还是身理原因冻得打了个抖,小小心道:“我该知道什么?” 鬼斜睨他,“你要来拯救这个世界。” 薛枭点头。 鬼:“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薛枭老实的道:“什么都不知道了。” 鬼:“……” 薛枭:“所以我该知道什么?” 鬼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像猫瞳孔似的红光,随即淡淡道:“你真的不知道世界为什么崩塌?” 薛枭摇头。 薛枭觉得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所以神什么都没给你说?” 薛枭:“???” 鬼看着那个还在不断挥舞着触觉,却放佛伤害不了行人的大怪物,沉思道:“我暂时还不能出手,不过保你安全没问题,你上去试试能不能碰到它。” 说完,薛枭悲催的发现自己又和那个大怪物被关在白色光罩里面了。 鬼鬼气森森的道:“死不了,动手吧。” 薛枭心说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又想着自己是神选中的嘛,身上绝对带着外挂,稳稳心态,摆出攻击的姿势朝怪物奔去。 …… 薛枭算是知道自己最大的外挂是啥了——“我根本就碰不到它。” 鬼把朝他走过去的薛枭一脚又踹向了怪物,“你要相信自己能。” 薛枭:“……”用意念么? 事实是到最后茓枭也没能成功的碰到怪物半根毛,鬼也没办法,只能暂时收了结界。 后来他们花了整个放学时光,来观察这个怪物到底是啥玩意儿,鬼一直没吭声,但薛枭觉得他一定是早就看出来了不告诉自己而已,薛枭只能靠自己发现了。 怪物长得有点像章鱼,有着很多触角,个头很高,就如薛枭所言,一根触角就几乎有一栋教学楼那么壮实,整个操场只能放下它的身子,他的触角都各自搭在教学楼和寝室楼上挥舞,整个巨大的身子也在不停的扭动。 薛枭观察了好久才发现,怪物似乎并不像他开始所以为的那样压根碰不到活人,相反的,每个穿透或碰到它身子的学生似乎都会受到影响。 笑声慢慢减少,表情愈加严肃,每个人好像碰到它之后就会变得不开心。 薛枭:“……我现在受它影响么?” 鬼:“我撤了结界就会。” 薛枭有些兴奋的道:“先撤了试试?” 再一次和怪物呆在光罩里,薛枭也不急着向前冲了,他找了个能被怪物完全穿透身体的地儿坐下,开始碎碎念,“我老妈把我生下来让我能哭能蹦跶能跳好开心,我爸当时很兴奋的告诉我妈我是个儿子时好开心,我爹妈都疼我得不得了好开心……” 薛枭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快乐的力量正在被抽走,但是……薛枭身上的快乐好像抽不完一样他的表情还是快乐的不得了的样子,他从出生时的快乐开始数起,一直数,当他数到十四岁时,那怪物出声了,“小东西,你能看见我?” 薛枭感觉到身体上有些不舒服,这说明怪物的身体开始实质化了。 薛枭道:“什么都无法逃过我的眼睛。” 怪物哈哈笑了两声,声音震耳欲聋,“小东西,难道你不想让我吸收掉你内心的悲伤吗?” 见薛枭愣住,怪物再接再厉的诱惑道:“让所有的都像你刚刚描述的那样快乐,让那些成为真实,让所有虚假都消失。” 薛枭神色一动,突然朝鬼喊道:“玛蛋我能摸到这玩意儿的肉了,接下来怎么办?!” 鬼笑道:“打他。” 薛枭活动活动手指和颈子,也笑,“好咧。” 猛的一拳打在怪物触角上! 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儿能有多大的力气,但是那怪物却被这一拳打得全身痉挛! 薛枭手下却不停,继续出拳,似乎想用这拳头砸碎什么。 怪物的身体在薛枭的拳头下开始变得透明,然后裂痕从第一个拳头处开始蔓延,薛枭最后一拳落下,“砰”,怪物四分五裂。 碎片在沾到地面的时候消散,薛枭朝鬼笑得灿烂,“哎哟这世界拯救得太轻松了吧。” 鬼道:“这不过是开胃菜。”说罢转身。 薛枭屁颠颠的跟上,“唉,我说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属性这么邪性?” 鬼:“这需要你去发现,我与这个世界并没有联系。” 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说班上一个叫郑婷婷的女生突然生病回家了,下面一群小崽子有些就在嘀咕要是自己也生病就好了,就可以回家了什么的。 薛枭倒没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他压根儿就不记得那个郑婷婷长啥样了。 在初中晚自习也是要上正课的,数学老师见薛枭就烦,故意出了道题让一直在发呆的薛枭来做。 薛枭傻愣愣的指着自己,“哈?我?” 数学老师假笑道:“不是你还有哪个,快点上来做,做不起就滚后面站着上晚自习。” 薛枭应了声哦,拖沓着上台,捏了半截粉笔开始答题,这题在初中的范围内步骤算是多的,相当于考试卷子最后两题的难度,但是初中的题再难,放到一个大学生那里也难不到哪儿去,这不是知识量的问题,是思考方式和视角宽度的差距。 唰唰唰的写完,薛枭放下粉笔准备下去,一直在和第一排的好学生说笑的数学老师喊道:“慌什么,等我看完再下去。” 薛枭朝看笑话的鬼翻个白眼,老实的站在讲台旁边等着老头儿的点评。 数学老师摆出挑衅的姿态开始看题,然后惊讶的发现这个总是一脸衰样的学生居然全对?最后只能就格式问题说了薛枭两句就将人放了。 这下就连同桌一直对他爱理不理的小女生都开始向他搭话了,“你怎么知道这题怎么做?你上课根本不听。” 这个小女生……薛枭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还暗恋过她来着,现在一看,薛枭不禁怀疑自己当年居然会喜欢这种胖嘟嘟的类型,想着这个薛枭嘴上却没有停顿,随口道:“我用一半的耳朵来听。” 小女生惊讶微微的长大嘴巴,“这么厉害。” 2、既来之(下) 晚自习下,薛枭懒懒散散拖拖拉拉的收拾东西,等他收拾好的时候整个初中部的小崽子们早就全部奔空了。 薛枭:“……” 鬼总是一脸没有情况绝不会开口的架势,薛枭也不想给他说什么,收拾完东西走在才不过三分钟已变得空旷的学校内。 整个校园黑魆魆的,风吹树动的声音都似乎夹杂了什么诡异的味道,薛枭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哪里又出来个什么怪物影响他的精神。 但是没想到没等来不知名的怪物,倒是等来了一帮子高年级的男生。 薛枭这才想起,玛蛋他初中是个常常被人欺负的倒霉蛋来着。 这帮五六个人的小流氓团伙一个个的叼根烟,斜斜的站着瞥薛枭,一个看上去是头头的小流氓站出来轻轻推了薛枭一把,笑道:“哥哥们最近手头有点紧啊。” 薛枭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面朝鬼,拿出一串钥匙串递给鬼,“给妈妈说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家。” 于是众小流氓就看见那串钥匙串凌空从薛枭的手里漂浮起来,然后慢慢消失在空中。 薛枭又对那个小流氓头子露齿一笑,“这里这么多人,你们也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可是这里哪里有人?这明明是学校外面最黑最偏僻的拐角!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小流氓最先大叫一声然后逃跑,就像传染一样,他一跑一群小流氓都鬼吼鬼叫着跑了。 薛枭啐了一声,不屑道:“怂。”只是说这个字的时候神情有那么一点一闪而过的落寞。 刚刚配合薛枭演了一场戏的鬼淡淡的道:“管好自己的心绪,小心被那些怪物诱惑。” 薛枭不在意道:“我有着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鬼轻笑一声,“但愿如此。” 说着,薛枭又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敢保证明天学校就会传出我有病或者我能看见鬼的消息了。” 鬼无语的看他。 薛枭搓搓手,“卧槽我突然好兴奋,我要开始编排一下我要怎么吓唬那帮小崽子了,哈哈哈哈。” 鬼:“我可不会配合你。” 薛枭一脸得意的表情立马跨了下来,“鬼大人……” 这一路就在鬼的拒绝和薛枭的套近乎中度过,只是他们俩一个不在意一个乐在其中,倒是苦了在路上不小心看见薛枭一个人自言自语时不时还扒拉一下空气,然后凌空飘动或者莫名摔个狗吃屎的无辜路人。 晚上看到这种景象要做噩梦的好吧。 然而事情比薛枭想象的要严重,第二天他到学校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警车,开始他本来没在意,但是后来被自家年轻漂亮的班主任李老师惴惴不安的叫住的时候薛枭才奇怪起来。 一个挺着比怀胎十月还大的啤酒肚的警察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收到不小惊吓的神色涣散的男生。 薛枭看着那个男生,好像……是昨天晚上的那帮小流氓中的一个? 那警察走上来先是问了薛枭的名字,“你就是薛枭?” 薛枭点头,说是。 随即就被那个胖警察提着后领子扔进了警车里,班主任李老师阻止了一下,“他还是个学生,这件事也不一定跟他有关系……” 那个胖警察上下扫了李老师一眼,假笑道:“你这种年轻妹子没经验,像这种龟儿子就是缺教训。”说罢不理李老师,也坐进了警车。 薛枭一路几乎是被扯进派出所的,那胖子甚至没有打电话通知他的监护人。 薛枭被带进一个空空的四周全是水泥面的小房间里,里面只放了一张课桌大的桌子和几根独凳。 薛枭被扯到了座位上,从被逮上警车到现在他都始终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在这些人这里反抗什么的都是没用的,他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就坐在薛枭现在的位置对面的一个干瘦的警察开口了,“昨天你是不是见过这几个人?”说着把那几个小流氓的混混的照片一字排开。 薛枭点头,快速而言简意赅的道:“他们抢我钱。” 干瘦的警察和胖子警察对视一眼,胖子“嘭”的拍了桌子一下,吼道:“他们抢你钱你是不是就怀恨在心报复杀了他们!” 薛枭:“他们……死了?” 如果是死了人的话,那么这个案子的牵扯就大了,绝不是一个派出所能办的下来的,那么这些人找他谈话的用意也就很明显了,走个过场而已。 胖子没有回答薛枭,薛枭却更加老实了,也不再反问,胖子和瘦子问什么就答什么,果然,两人并没有盘问多久,就让薛枭回去了。 这下子学校炸开了锅—— “知道么,二班的薛枭杀人了!” “啊!我还听人说他好像能看见鬼!” “什么?二班的薛枭被鬼附身杀人了?” 薛枭想吓人的愿望是成真了,只是这下根本不用他去吓唬,根本就没人愿意靠近他,原本那个才愿意跟他说话的小姑娘在他进教室的时候都吓哭了,死也不愿意挨着他坐。 薛枭倒是无所谓,给妈挂了电话知道她啥也不知道之后就安心了。 鬼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管是薛枭昨天被一帮小流氓拦住的时候,还是今天他被带进派出所的时候,鬼都几乎没有主动帮助他的意思。 薛枭不知道鬼是不是真的鬼,或许只是一个叫鬼的人?鬼说只有神和自己能够穿越次元,那么鬼呢?他是什么? 那个昨天晚上生病回家的郑婷婷也回到班上了,年轻的班主任见自己的学生全都好生生的坐在教室里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松气了薛枭可不能松,因为那个不吭一声的郑婷婷身体上正不断的流出黑血,而周围的人却对那黑血视而不见,甚至似乎连她脸上的苍白都看不见。 郑婷婷就坐在薛枭的前面,薛枭不确定的拍拍她的肩膀,“喂,你还好吧?” 谁知小姑娘却好像十分怕他,被吓的跌下了凳子,这时有个男生喊道:“老师,薛枭欺负人!” 薛枭:“……” 最后的结果是薛枭一个人去办公室上自习。 薛枭无语的趴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的桌子上,喃喃道:“这倒霉催的。” 一旁凌空坐的优雅又舒服的鬼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急?” 薛枭瞥他,“急什么?” 鬼凑近他,“你不是想拯救世界,当英雄?看到有人受到侵害你居然还安稳的坐在这里?” 薛枭:“英雄也有犯懒的时候。” 鬼:“……” 与此同时,B次元的神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爱神比最之前出现的baby的样子稍微长大一些了,到现在几乎是八岁大孩子的样子了,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又怎么了?” 神指着一面镶嵌在巨大光柱上的镜子,爱神朝镜子看去,不解道:“怎么了?” 神说:“他……” 爱神仔细一瞧,脸色也大变。 从那天开始,薛枭便开始注意郑婷婷,并且发现她身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但三天后却莫名的止住了。 而这个时候他却发现镇上出现了和校园里一样的怪物,而且比当初那个更大。 上一次他搞定那玩意儿纯属侥幸,而且这次这个比上次那个巨大的可不止一倍,或许是因为镇上的都是成人,它吸收的情绪更加复杂晦暗,这也表明这个怪物比上次那个更加难对付。 当薛枭犯难的时候,还是鬼提出,“那东西好像跟那个小姑娘有关系。” 郑婷婷时常扎一个单马尾,一双无神的眼睛总是藏在齐刘海之下,整个人看上去很没生气,除了话比较少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的地方。 薛枭试图上去跟小姑娘套近乎,“喂,今天的英语作业你做了没有?” 郑婷婷害怕得一边朝旁边躲一边摇头。 薛枭拿出本子,咧嘴笑道:“我做了,你要不要看?” 郑婷婷小声道:“今天的英语作业是抄书上的单词……” 薛枭:“……” 初中的孩子都是好事儿的,一见薛枭主动去找郑婷婷讲话,又开始传—— “喂,那个薛枭好像喜欢郑婷婷?” “啊,那个常常跟小混混在一起的那个?” “其实郑婷婷长得挺漂亮的呢。” “薛枭喜欢她?其实我还挺喜欢……” 鬼并不是一直都跟在薛枭身边的,他说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如果薛枭有事的话他会及时赶回来的。 就在鬼离开的这一天,一直抗拒薛枭的靠近的郑婷婷居然主动提出和薛枭一起回家,原本薛枭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姑娘脸红红的看着自己,想想仍旧答应了。 十五岁的薛枭原本跟郑婷婷一样,整天都阴沉沉的,虽然长得是时下小姑娘喜欢的清秀型,但是长年头发乱糟糟加上总是躲在一旁又长年被人欺负所以不大讨人喜欢,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孩子的笑容就变得灿烂了起来呢。 郑婷婷背着一款粉红色的边角还印有hellokitty的双肩包,双手一直局促的拉着自己书包的带子不放。 薛枭其实不大擅长跟女孩子相处,更不要说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女孩儿,只能打哈哈道:“你书包挺漂亮的啊。” 郑婷婷闻言停下了步子,薛枭不解的看她,只见小姑娘的肩膀一直在抖,薛枭心说这不是感动的哭了吧,忙掏出纸巾递上去。 却在郑婷婷将头抬起的时候倒退了三步,靠在小巷的墙上。 郑婷婷在笑,笑得很开心,笑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薛枭心里暗骂一声,强笑道:“哈哈哈你在笑什么?” 郑婷婷朝他跨进一步,笑容愈加狰狞,“我喜欢你啊。” 薛枭:“……谢谢。” 就在薛枭以为郑婷婷要扑上来霸王硬上弓的时候,郑婷婷却停下了,转身继续朝前走,道:“那个怪物就是我。” 薛枭:“什么?” 郑婷婷笑声尖锐的道:“我就是一个怪物,谁都不要我,连天使都抛弃了我!” 薛枭:“……大概因为他上辈子被折了翼……” 郑婷婷眼中带光的看他,“是的,因为他没了翅膀,所以无法飞翔。” 薛枭:“……” 原本以为会血腥暴力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薛枭甚至和郑婷婷可以说是“愉快”的聊了一路。 “那啥”薛枭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住郑婷婷,“那个怪物……” 郑婷婷笑笑撩撩头发,“如果你想要杀了它就去杀吧,只不过它死了还会出现其他的的,你想要杀了我也可以,但是我死了,它也仍旧会出现的。” 薛枭不禁问:“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郑婷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它可以给我们带来快乐。” “快乐?” 那怪物之前可不就是吸收了学生们的快乐么?但是那东西又曾经说过它可以帮自己吸收走悲伤? “哦,对了”郑婷婷在分岔路口停住,“它叫梦乐。” 薛枭:“……”这都什么东西操蛋名字。 郑婷婷:“还有哦,是它们在控制我们,不是我们在控制它们,至于是谁在控制它们,我就不知道了。” 薛枭:“……们?” 郑婷婷点点头,后又一笑,“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么?” 薛枭被她这么一问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呃,这个……”可不就是瞧上俺了嘛,还能为啥。 郑婷婷看他那样子大约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嘟起嘴骂:“你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只不过是因为有人要我告诉你而已,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等郑婷婷离开之后,薛枭才自言自语道:“梦乐?你还没说你为什么需要靠它来麻痹自己呢。” “因为没有它伤口就会流血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鬼道。 薛枭偷偷朝这个不怎么起作用的保镖翻了一个白眼,鬼好似一点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似的,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薛枭看着鬼手里那把浑身透出透出阵阵古味刀刃锋利末尾镶珠的匕首,发声不能。 鬼好笑道:“不要?” 薛枭尽量小心翼翼的用最快的速度把剑拿过来,然后苦逼着一张脸看向鬼,“霸气是霸气,但是它连鞘都没有,我怎么放?” 鬼道:“你就是它的鞘。” 薛枭:“……”说实在的为什么这些人说的话感觉都比他这个中二病还中二? 鬼抓住薛枭的两只手腕,缓慢而坚定的让他用手中的匕首插进左手手掌中,尽管薛枭有忍不住做一些挣扎,但鬼还是让那剑锋刺进了手掌心。 但出乎薛枭意料的是——好疼!玛蛋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完全没感觉的吗! 鬼好笑道:“第一次是有一点疼,你忍住。” 薛枭气笑了,冒着冷汗道:“客官你一点也不温柔。” 没想到看上去一本正经的鬼居然接了一句“那我们再来一次?” 薛枭:“……” 鬼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将整个刀身全部送进薛枭的手掌之内,然后在学校就快撑不住叫唤出来的时候才出声“刀柄也进去了,好了,你现在试试把它弄出来。” 薛枭看着自己刚刚“吞”看一把匕首却丝毫不见伤口的左手掌,奇道:“这玩意儿好高级,怎么抽?用意念?” “叫它的名字。”鬼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刚刚……给它取名字了么?” 薛枭:“名字?” 鬼:“……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薛枭:“……操!!!” 最终在鬼的默许下薛枭成功给那把匕首取名叫二鬼。 在二鬼的帮助下,薛枭这次不用再牺牲自己的精神力就一举削掉了镇上的那个庞然大物,虽然那东西战斗力并没有它的外表那么厉害,但薛枭不会忘记郑婷婷说过它们还有很多。 家里薛妈做好了晚饭就出去跳中老年人坝坝舞锻炼去了,薛枭和鬼决定去郑婷婷家看一看。 接触的越久薛枭就越觉得这个世界崩坏的原因可疑,但要说可疑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按理说怪兽有了英雄有了美人……鬼除了性别以外其它的都符合,世界末日之重要元素都有了,但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没对呢。 郑婷婷的家属于那种再过不多久就会被政府拆迁的类型,她妈妈和爸爸都在家,就像所有不幸的家庭那样,她没有一对好的父母,现在她的爸爸正在抱着酒瓶喝酒,而她的妈妈正在拿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的棍子打她。 郑婷婷一动不动的就像死了一样的承受着,没有眼泪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他爸爸喝完了酒一个酒瓶子就给她妈扔了过去,“你他妈小声一点,邻居听见好看是不!” 她妈一听这话就开始哭,“你嫌不好看!你以为你天天喝酒就好看了!你也不看你那个样子,老娘当年嫁给你简直是瞎了眼!” 薛枭在外面看着,明明有鬼设的结界让别人看不见他们,他却发现原本呆滞的郑婷婷突然转过脸对他笑了一下,她说“你看,这就是原因,再普通不过了。” 这世界上有多少不幸的家庭呢?如果每一个郑婷婷都会滋生一个怪物,那么天底下还能有多少人能不受牵连,不变成下一个郑婷婷便会变成一个情绪提供机。 最终薛枭并没有进去,也没有试图阻止那对拿女儿撒气的父母。 回去的路上薛枭突然道:“她说她靠梦乐给她提供快乐,但是那怪物明明告诉我它可以直接吸收人们的负面情绪。” 见鬼不搭腔,薛枭突然一个蹦跶跳到他身上,“喂,你不是来帮助我的吗?怎么一点建议也不给?” 鬼反手拍他屁股一巴掌,“我不是给了你匕首?” 薛枭双手箍住鬼脖子,耍赖道:“一把匕首有什么用,作为战友你该帮我出谋划策嘛。” “呵”鬼笑道,“我只能在不破坏这个世界当下正有的秩序外,帮你提升而已。” “换言之”薛枭想了想,“就跟游戏里的NC差不多?” 鬼:“大约灵活度高一些。” 两人一来二去的,到家的时候薛枭才发现自己一直挂在鬼的背上,苦逼着脸道:“糟了,估计周围的人又要说见鬼了。” 鬼放下他,“我刚才没有隐藏踪迹。” 薛枭惊讶的看着他,鬼笑道:“怎么?” 薛枭道:“我还以为就像鬼一样凡人看不见你,原来是你自己隐身?” 3、怎可安(上) 现在时值初二快毕业,已经是夏日炎炎,薛枭出去一趟就算有鬼这个自动冷气机也还是觉得浑身汗涔涔,在去冲澡之前他友好的邀请了鬼,“亚拉那一卡?” 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出声。 由于那眼神侵略意味有点重,让本来习惯开这种玩笑的薛枭都忍不住解释道:“……只是邀请你一起洗澡。” 鬼拍了拍他的头顶,“邀请我做其他的也可以,不过得等你长大一点再说。” 薛枭:“……” 在第一次遇见鬼的时候,薛枭还是一个很纯粹的中二患者,因为做梦次数太多,所以连带着就把鬼这样的美人儿也当成梦的元素了,也就没有细看。 鬼并不属于当下女性喜欢的那种男女莫辨的中性美,而是艳且利的。他的眼睛非常明亮有时候给薛枭的感觉就像里面藏着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也许比二鬼还锋利,随带一提,这家伙还总是骚包的穿一身唐装…… 反观自己,薛枭在浴室的镜子里想,瘦瘦的小小的,就算是原本二十岁177的身高估计也差鬼半个头吧,啊……这一比男人的自卑感就出来了呦。 简单冲了一下,出来的时候鬼已经舒服的换上睡衣凌空躺在薛枭的睡床旁边了。 薛枭看鬼闭着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在鬼躺的地方的空旷处戳一戳,发现那下面压根儿啥都没有。 鬼闭着眼睛却像是能看见他动作似的,“你上次不是试过了?” 薛枭干笑一下,“神奇的东西值得一摸再摸。” 鬼不再搭理他。 薛枭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他最大的年龄也才二十岁,哪能真正淡定的面对现实最丑陋的一面。 但是才这样想没过几分钟,他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鬼睁开眼看了熟睡过去的薛枭一眼,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 那几个小混混的死影响很大,他们再怎么混也只是几个高一二的学生而已,而且是连夜死去五个,剩下的一个也近乎呆傻。 整个初中部都在传有吸血恶魔,而薛枭则又一次被带到了派出所,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通知了家长,而且跟薛枭一起来的是他爸爸。 薛爸看上去很疲惫,但还是安抚的揉了揉自家儿子本就乱糟糟的脑袋,低声道:“没事,别怕。” 还是那个小房间,但是这次问话的不是上次那个胖瘦组合了,而是一个看上去很干练的女警察和一个尽管坐着也看得出身量挺拔的男的。 他们问了他最后看到那几个青少年的情况,声音不高却很严肃,也并没有为难薛枭,只表示他是最后和他们见面的人之后可能会再找他来了解情况。 事后茓枭想,他们用的是“青少年”,自个儿却总是叫他们小混混……唉,人民警察和他这种不着调救世主果然是有区别的。 在小孩子眼里派出所是很神圣的,被带进里面去的都是坏人,当然也不乏叛逆的家伙觉得被带进那里面的都是真汉子之类的。 只是薛枭被这么一带,学校里和他说话的就更少了,甚至隐隐有传出薛枭会巫术能诅咒人什么的流言来。 流言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虽然薛枭本人是没觉得有什么啦,反正他一个二十岁的人也没办法跟一群十几岁的孩子玩的起来,但是李老师却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特别是偶尔看见薛枭自言自语——如果薛枭告诉她那是他在和“鬼”说话的话,估计会这个身材纤细苗条的漂亮老师会晕过去。 等薛枭被叫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看见自己老妈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了了——他被请家长了。 无可奈何的坐在办公室里听自家老妈和老师之间关于他的评论交流,没过多久郑婷婷就来敲门说数学老师让她来叫薛枭回去上课。 李老师抿了一下唇,然后又笑着说让薛枭去上课,她再和薛妈交流一下。 他站起来的时候隐约看到郑婷婷朝屋内某个方向笑了一下,但是没等他看清郑婷婷就已经离开了。 薛妈拍了儿子肩膀一下,“别去管太多。”薛枭点点头。 薛枭小跑上去跟上郑婷婷,明明昨天还被打那么惨,为什么今天看上去完全没有影响?再说就算是补给……那个怪物也被他弄死了。 郑婷婷一边嘴角翘起,清秀的脸看上去有些邪性,“与其想我的事,不如想想为什么那个人会让我告诉你昨天那些吧。” 薛枭:“那个人?” 郑婷婷轻声道:“我说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说完就闪身进了教室。 数学老师不知道是觉得薛枭孺子还算可教了,还是真的听信了薛枭能诅咒人的流言,总之当薛枭进门打报告的时候他以前所未有的和蔼态度回应了。 鬼没有跟着薛枭回教室,虽然他没说为什么,但是薛枭直觉就知道他是觉得办公室的空调更得力。 但是不多会儿鬼就回来了,薛枭有些好奇的看他,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是不是教化学的常胖子回办公室抽烟了?” 鬼:“……” 放学后鬼让薛枭去那几个青少年死的地方看看,薛枭一拍脑门说忘了。 他好像总是无意识的忘记那几个人的事情。 那里至今还拉着封条,只不过已经没人照看了。 薛枭挡开那些看上去绑的不怎么结实的布条,却发现地上似乎什么痕迹都没有,连血迹,都没有。 鬼沉吟了一下,道:“你把二鬼插到地上。” 当二鬼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薛枭被吓得站了起来,朝后退了好几步。 鬼将这个地方用结界罩住,然后才走上前拿起二鬼翻动那些沾染了大片血迹的泥土,那血就像是刚刚才从人身上流下来的一样,还是鲜红色的。 薛枭刚刚是被这突然出现的红色吓到了,冷静之后也觉得没什么,就上前学鬼蹲下,讨打的道:“电视里不都是要尝一下的?尝一下你就知道这是什么血了。” 鬼把二鬼递到薛枭嘴边,“你试试?” 薛枭干笑的推开鬼的手臂,“我本事不够。”他左手推开鬼的手,右手却自然的将二鬼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帮二鬼擦去刀身上的泥污。 鬼点头道:“好好的对它,它可不是一般刀剑那样的死物。” 薛枭闻言惊讶道:“难道二鬼还能变身成人!”言罢拿着二鬼左看看右看看,“可是我怎么看二鬼也不像是能变成个漂亮妹子的样子……” 鬼:“……” 这货是孤独寂寞冷久了。 打趣完,薛枭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血上,鬼说过二鬼的作用是“现邪”,虽然这些东西可能不能用传统的魑魅魍魉的说法来解释,但明显二鬼也能在它上面起作用。 光是这个出血量,就能想象当时的情况,只是不知道尸体上的伤口是否也是常人无法看见的? 鬼沉吟了一会儿,“看来还是应当找个人来问问。” 薛枭:“人?谁会知道这种事?” 鬼道:“人不知道,那群不够意思的家伙总知道。” 薛枭隐隐知道鬼说的是谁了,有些兴奋的道:“你说的是这个世界的神?” 鬼拿出一块方形的半透明白色玉石,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划拉了一下,随即那玉石上就显出一个青丝如瀑的人影来,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见她的下巴,单单就只是一个下巴薛枭就敢肯定这一定是个美人儿。 美人儿打了一个哈欠,用让薛枭跌破眼镜的低沉男声道:“鬼?” 鬼应了一声,那人低笑道:“你不是去了那边?怎么,那边待遇不好你又回来了?” 鬼淡淡的道:“我只是来帮你收拾烂摊子而已。” 看鬼那样子,似乎不太待见这个张着一个精致下巴的男人啊,薛枭暗暗的想。 薛枭凑了个脑袋到那玉片上,笑着朝那边打了个招呼,“嗨~” 美人儿被他的热情晃得顿了顿,不大满意道:“这就是那老东西说的人?” 薛枭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家伙这是明显看自己不上啊。 鬼直接切入正题的道:“说说你知道的。” 美人儿叹口气,“老朋友见面你就不想多聊聊?还是你这是有新人了?” 鬼随口接道:“难道你看不见他?” 薛枭用手指指着玉片,“这还是你老情人?” 美人儿更是连下巴都不露了,不屑道:“那就是你新情人?” 鬼:“正事。” 美人儿啧了一下,这才开口,“平衡点被打破了。” 平衡?那是什么?薛枭想问,但是理智提醒他还是听完了之后再发问比较好。 “每个世界都是建立在不同的平衡上的,A次元则是建立在情绪的平衡上,七情六欲的复杂度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我不让你参与进来的原因。”美人声音顿了顿,“谁都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能猜到平衡的元素,但是显然他也无法完全把握这么复杂的东西,所以他现在吸收所有人的情绪储备,然后选取几个人作为过滤,从而交换单一的情绪能量。” 听到这里,鬼才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这次美人隔了好久才回答:“颠倒,当所有的情绪都颠倒的时候,平衡就会彻底打破。” 薛枭好奇道:“那会怎样?” 鬼轻声道:“世界崩坏,重组。” 也许是漫画电影看多了,薛枭觉得,这个后果感觉好像不怎么严重的样子…… 没有说任何告别的话,鬼直接关掉了通话,还是用那副带着淡得疏离的微笑表情道:“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那副场景的,炼狱不可比。” 薛枭觉得……自己被吓到了。 4、怎可安(中) 倒不是被想象中的景象,而是被鬼那双因为亮而显得锋利的眼睛。 薛枭打哈哈道:“那个人长得挺美啊?” 鬼愣了一下,“美?” 薛枭:“一看那个下巴就知道是个美人了吧?” 鬼摇摇头,“这么多年我倒忘了,”好笑的看着薛枭,“那下巴是假的。” 薛枭:“……假、假的?” 鬼道:“实际是个糟老头子罢了。” 薛枭:“……”毁三观。 回到家里的时候薛枭明显感到气氛不对劲,老爸坐在沙发一声不吭的抽烟,老妈没在,但看样子应该在屋里。 薛枭走过去坐在薛爸旁边,轻声问道:“爸,怎么了?” 疲惫的男人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好的道:“你妈疯了!” 薛枭:“……送医院了么?” 薛爸:“……” 薛枭看在这里问不出什么,只好去敲薛妈妈的门,好一会儿门才打开,露出薛妈妈明显是刚哭过的脸。 薛妈妈看见自己儿子,嘴唇一个劲儿的抖,最后还是哭了出来,薛枭反手掩上门,就听薛妈妈哭道:“要不是看在你还小,我早就去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 薛枭:“嗯,我知道,出什么事了?” 薛妈妈不说一句话还是哭,薛枭叹了口气,出门做饭去了。 打个哈欠,薛枭看了一下冰箱里的菜决定不浪费肉类,做两个炒青菜就好了。 鬼靠在厨房门口,相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怎么不哭?” 薛枭不在意的一边切黄瓜一边道:“哦,这又不是我的世界,说真的,我完成这边的事情后可以回去不?” 鬼好似没听到他后面的问题一样,“如果这是你的世界你就会哭?” 薛枭将黄瓜一刀两断之后,才淡淡的道:“五岁的话差不多。” 鬼关上厨房的门,轻轻推开薛枭,顺手还提走了薛枭手中的菜刀。 薛枭:“你良心发现要帮我这个伤心的少年做饭?” 鬼转过身来伸出拇指和食指钳住薛枭的下巴,“乖,伤心一个给我看看,我给你做好吃的。” 薛枭:“……” 鬼果然不是白吹的,手艺棒到连准备不吃饭的薛妈妈都忍不住出了门端起碗。 …… 街灯照不到的角落,一个嘴唇殷红的女人在黑暗里瞧着这万家灯火,不屑的笑笑,又提起手中的酒瓶猛地灌下一口消愁良药,跌跌撞撞的走出黑色的庇护。 有男人上前不怀好意的询问,女人便笑称自己有艾滋,问男人敢不敢戴套跟她玩玩。 仿若失魂落魄,这样的女人总是会让人以为她们是否刚刚受完情伤,是否急需另一个怀抱的慰藉。 女人轻轻推开道貌岸然到嘴上正直的说只是送她回家,下半身却一柱擎天的男人,一脸厌恶,“离老娘远一点,我想吐。” 男人恼羞成怒想打她,却被一只手轻轻的从后面贯穿了胸腔,那一下男人觉得自己似乎被掏走了什么,但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胸膛完好无损。 女人不再看那个男人,提起酒瓶,嘴里居然不合时宜的哼念起高适的《别董大》——“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世上总有那么奇妙的事情,一个深夜醉酒的女人嘴里居然哼的不是情人的名字,而是一首或许已被不少人遗忘的诗句。 …… 鬼侧头看着薛枭,他似乎在做一个不好的梦,一直眉头深锁面部肌肉紧绷。 鬼优雅的用左手肘撑着脑袋,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放在薛枭的额头上,一道幽幽荧光从相接处散发开来。 正值凌晨天色最暗的时候,一幢农村常见的两层楼的红砖房,五岁的薛枭蹲在房子前面的空坝上,在他的前面有着两个穿着墨绿竖条纹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 两个男人手里各自拿了一个乌龟壳和一支筷子,用一种奇异的像是古时候跳大神的舞蹈姿势一边敲乌龟壳一边跳着向着房子旁边的小道走去。 五岁的薛枭害怕的直打哆嗦,却居然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跟在两个奇怪的男人身后。 鬼默默的看着薛枭的梦境,提步跟上前面的三人。 两个男人走到一座坟前,将两个乌龟壳放在修建得相当高的墓碑上,一边一个,但奇怪的舞蹈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跳着,甚至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薛枭走到离墓碑有些远的地方蹲下,呆痴痴的看着两个男人在一种看不清楚碑面的坟前跳奇怪的舞。 鬼走上前,拍拍薛枭的肩膀,薛枭呆呆的抬头看他,鬼问:“那是谁?” 既然猜不透,就直接问就是了。 薛枭眨眨眼,那双眼睛黑暗中却依旧显得亮晶晶的,“里面是奶奶哦。”小薛枭声音糯糯的道。 说完又转过头去看那两个男人跳大神了。 鬼不再打扰他,从梦境里退了出来。 第二天。 薛枭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都对梦里的场景记得十分清楚,所以他也对昨天晚上鬼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记得很清楚。 看似熟睡的鬼出声道:“看着我做什么。” 薛枭被他吓了一跳,“没什么。”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跨过鬼去洗漱去了。 薛枭看着镜子里一嘴泡沫的自己,心说怎么会梦到鬼呢,难不成自己已经对他依赖到这种地步了? 曾经看过一点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引论和梦的解析的薛枭对自己常常做的这个梦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对鬼为什么会出现感到非常纳闷,只能得出依赖这个勉强算得上解释的解释了。 今天是周六,鬼说要带薛枭去一个地方。 薛枭看鬼这么郑重其事,不禁问道:“要去哪里?我可没什么正装。” 鬼看着还穿着一身睡衣的薛枭,轻轻一笑。 薛枭有不好的预感…… “你居然让我穿着睡衣来了神界?!!”薛枭顿住脚不满道。 鬼看了看入口处依旧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也不理闹别扭的薛枭,率先朝里面去。 薛枭没办法,只能小媳妇样扭捏的小跑着跟上鬼。 薛枭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发现这么大的地方居然一个神影都没有,倒是有不少残破的雕像,以致这明媚光亮的地方却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薛枭压低声音道:“喂,神仙呢?” 鬼扫了地上不是被对半分就是某部分损毁几乎没有完整个儿的雕像一眼,冷冷的道:“那些就是。” 薛枭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上前拉起鬼的衣摆以求安心,“我说怎么瘆的慌,可是上次你不是还跟那谁通过话么?还视频来着。” 鬼抿紧嘴唇,朝更里面走去。 这里真是非常的大,到后来薛枭几乎是挂在鬼身上朝前飞行了。 他们在一座看上去威严神圣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里面传来上次薛枭在玉片里听过的声音,“你来就来,把这个小屁孩带来干什么。” 薛枭:“……” 当薛枭真的看见那个躺在塌上有着完美下巴的人的时候,他震惊了! 玉片里如瀑的青丝的上面全部都是干枯的白发!就连那下巴也是因为因为边缘被头发遮住了的原因才显得那么紧致娇俏!这这这……这明明就是一个长着酒糟鼻原盘脸的糟老头子! 薛枭一手遮脸,昏昏欲倒。 那人还不愿意了,嚷道:“你那是什么意思!” 薛枭仰头看着鬼的脸,边洗眼睛边道:“什么意思都没有,只不过是在修补我的三观而已。” 鬼没理他们俩,上前看着糟老头已经石化的腿,好心情的敲了敲,道:“看上去挺结实的。” “……” “所以”薛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将自己三观毁尽的糟老头,“你就是神?这里的老大哥?” 神点点头,傲然道:“没错。”顿了顿,“大胆!你那个怀疑的眼神是什么!” 鬼:“你恼羞成怒了。” 神:“……” 鬼:“我看下面还好好的,没想到这里已经被毁成这样了。” 神叹口气,“是我大意了。” 鬼:“只是猜到平衡的元素不可能就能毁了这里。” 神眼神闪躲了一下,终是无奈道:“他还盗走了我的权杖。” 鬼:“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已经老到能让人在眼皮下面偷走你最重要的东西了?” 神:“……要是你当年少噎我几次,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鬼淡淡的,“哦?” 神干咳一声,鬼继续道:“那个人居然可以打破你在那根棍子上加持的封印?” 神不满道:“那是权杖!什么棍子!” 鬼:“权杖。” 神暗自嘟囔了两句,才继续道:“应该没有,不然现在下面也不会这么安稳。”然后他顿了顿,看向一边老实不开腔的薛枭,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薛枭的气,咬牙切齿的说,“权杖就是A次元与B次元相接的点。” 鬼:“……” 薛枭不明所以的看他们,“怎么?看我做什么?” 鬼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他,“意思是,那个人正在找你,有了你,权杖上的封印就可以解开了。” 薛枭:“……”这是流年不利么? 5、怎可安(下) 神对着虚空狠狠道:“因为次元相接的点很有可能成为拯救另一次元的关键,所以我才用最重要力量最强大的权杖作为点,没想到B次元那个老东西居然随便弄个小屁孩来糊弄我!” 薛枭:“……”我是无辜的。 鬼又敲了敲他那双石化的腿引回他的注意力,“你还能坚持多久?” 神默了默,故作大声的道:“就这个速度下去再几百年都没问题。” 鬼:“哦,那我们走了,等那边出个厉害的点之后再来。”说完作势要走。 神连忙把人拉住,叹口气,“我话还没说完呢,但是最近平衡崩坏的速度加快了,我估计离不能说话不远了。” 鬼还是淡淡的,“嗯。” 神翻个白眼,无奈形势比人强,“你要在我还能说话之前把权杖和这个家伙带来。” 薛枭心里暗自不满:喂喂喂,我才是救世主啊,你别整的我跟一炮灰似的好不好! 鬼和神打过招呼后就带着薛枭回了。 薛枭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你之前在这里呆过?” 鬼点头。 薛枭:“可是你不是说只有神和点能穿越次元么?” 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薛枭:“……嗯什么嗯,难道这声嗯还有几个意思?” 鬼:“……闭嘴。” 薛枭:“……”闭嘴。 到了地面上之后鬼并没有直接带着薛枭回家,而是随便落在了附近,然后准备走路回去。 薛枭忍了很久,但还是忍不住道:“这天气……不适合漫步吧?”说着用手虚遮了一下艳阳的万丈光芒,真的要汗透衣背了啊。 鬼随手加了一层结界,薛枭心说这玩意儿还真好用啊冬暖夏凉的,随即便再次老实的闭嘴了。 鬼走到一个地方便停了下来,让薛枭拔出二鬼,然后就像上次那样将二鬼插进地里,虽然是水泥地面,但二鬼照旧跟插进泥地似的轻松。 又是一大片血。 而且因为是在水泥地上的原因,那些像是刚刚从人身上流出来的血慢慢的顺着斜坡向下流去,慢慢浸湿薛枭的鞋底。 薛枭有些厌恶的想挪一下脚步却被鬼制止了,“怎么了?”薛枭问。 “它们好像在主动流向你。” 薛枭:“……”不是吧!说的这么吓人。 鬼没应声,朝四周看了几眼,“这个人没死。” 薛枭:“哈?” 鬼:“流血的这个人没死。” 薛枭提提脚,粘稠的血液从鞋底上掉下来,他诧异道:“这么多,怎么会没死?” 鬼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一眼,“二鬼的作用是现邪,这些血想也知道不会是正常的伤口流出来的。” 薛枭:“……我感觉你在看低我的智商。” 鬼轻笑,“不,我在寻找你的智商。” 薛枭:“……” 得知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在语言上战胜鬼的薛枭决定岔话题,“但是那几个青少年可是死了。”这……也算是为自己的智商挣回一点面子吧。 鬼“哦”了一声,道:“我好像找到一点儿了。” 薛枭:“……能把话题从我的智商上移开吗?” 鬼:“这个人和那几个小痞子应该不是死在同一个东西手里。” 薛枭:“……”小……痞子呐…… 薛枭想了想,道:“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鬼:“嗯?” 薛枭道:“就是上次和那个胖子一起来的,那几个……青少年中的一个幸存者,他看上去很不对。” “他丢了魂。”鬼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丢的好。” 薛枭:“……” 在这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有些麻烦找上了他们,说是“们”其实可以算薛枭一个人的,不知是警方走漏消息还是学校方面的原因抑或那个幸存者说的,总之,死的那几个人中某个的家长找上了薛枭,就在星期一薛枭回到学校的时候。 据说父母将子女视作自己生命的延续,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他们曾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当骨肉死去时他们总会陷入巨大的悲恸当中。 悲恸有时候会使人陷入癫狂且丧失理智。 比如现在用力的抓着薛枭胸口衣服领子的,看上去饱经生活沧桑的妇女。 近距离的看着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的悲愤,在感到害怕或者反感不耐之前,薛枭觉得自己最先感到的是死亡,是比亲手摸到那些血更加清晰明确的对于死的感受。 最终那个妇女被校方的人拉开了,薛枭被拉扯的力道甩到了地上,眼神有些发直。 鬼拍拍他的脸,“吓傻了?” 薛枭扯扯嘴角,声音有些低,“怎么会。”他只是在忏悔而已,忏悔罢了。 忏悔刚刚得知那几个人的死亡时,内心深处跑出来的一丝幸灾乐祸……罢了。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会为一个小小的被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念头而羞惭,有的人却可以谈笑间将人剥皮抽筋而不觉有异。 因为这件事,学校方面放了薛枭一天假,让他先回家。 薛枭轻轻的摸了摸脸上刚刚被妇女的指甲刮出的伤口边缘,叹口气,“这倒霉催的。” 鬼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天将降大任。” 薛枭:“……噢得了吧。” 鬼突然道:“你知道那几个小子的死因吗?” 薛枭愣了愣,“不是失血过多?”说完就想起鬼说过用二鬼才能现形的血不是正常的伤口流出来的。 鬼没有再一次鄙视他的智商,估计是因为他从薛枭的表情看出薛枭已经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智商忧虑了。 薛枭挠挠脑袋,“所以我们要去了解一下吗?” 鬼没回答他,而是看着学校的方向若有所指的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少了什么。” 薛枭仰视着俯视自己的鬼,模样天真的问:“什么?”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智商再一次被看低了——“自己想。” 薛枭:“……” 他回头看看学校,少了什么?升旗杆上的五星红旗?咦,说起来今天倒是星期一该升旗来着…… 就在他准备开口之前,鬼淡淡的说了一句“仔细想,要是错了我就让你把你猜的东西吃下去。” 薛枭:“……”红旗看上去不太容易消化的样子…… 直到晚上鬼换好睡衣凌空躺上薛枭床旁边的位置的时候,薛枭才一拍脑袋,得意的大声道:“是‘梦乐’!郑婷婷说过那东西杀了之后也会出现,但是上次我用二鬼搞定那个之后它却没有再出现了!” 鬼闭着眼睛,闲闲的道:“要我在今天快要完了的现在夸一夸你么?” 薛枭:“咳,夸什么?” 鬼:“反应真快。” 薛枭:“……” 薛枭关了灯,在黑暗里侧向鬼的方向,“说好的英雄荣誉什么时候才来啊。” 鬼:“也有可能是烈士荣誉。” 薛枭:“……你一定要每次都噎我吗= =?” 鬼:“你一定要每次都问这种问题?” 薛枭:“上次见过神之后你就不太对,莫非你是在担心他?那也犯不着拿我出气吧?” 鬼在黑暗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如果知道我和他的恩怨,就不会这么想了。” 薛枭:“……好吧,我不打探你的过去,不过我依旧选择申请人权自由。” 鬼伸出手拍拍他的脸,“宝贝儿知足常乐,你的待遇算好的。” 薛枭莫名的红了脸,明明不是第一次被鬼喊宝贝儿,难道身体缩成15岁心理也跟着年轻了起来?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脸红的薛枭决定转过身背对祸源。 鬼牵牵嘴角,那个弧度让人丝毫不让人怀疑如果他想,完全可以让薛枭不止只脸红而已。 6、理还乱(上) 你信不信,只是一个眼神就会让一个人憎恨另一个人到想让他死? 数学老头死了。 据说死于一种突发病,龚师娘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龚老师猝死在了自己身旁,但是夜里熟睡的她却一点也没有发觉。 她并不知道自己和丈夫的尸体相处了多久,当他停止呼吸的时候,或许她好梦正酣。 二班的学生听到这个消息反应不一,成绩好的特别是一两个以前特别爱跟龚老师贫的女生都小声哭了起来,而几个属于最后一排的处于不太能明白人世冷暖的年纪的男生堆里却传出一两声欢呼。 他们都还未曾真正体会到死亡,也因为此,怵惕恻隐也只是为着感情深厚疏远而生罢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八个分开好认连起来就不大能明白的字而已。 是啊,兔子死了狐狸为什么要悲伤呢。 …… 薛枭默默的将摆上桌子的数学书放到抽屉里,从后门出了教室。 龚老师家就住在薛枭里的家属区,很近。 薛枭问鬼,“必须把二鬼插到老师死的地方才行吗?” 鬼没什么表情,“如果你意念的强度足够,随便什么地方都行,距离越远对意念的强度越高。” 于是薛枭选了龚老师那栋单元楼的楼下。 鬼一手托着另一只手,优雅的撑着自己下巴,“哦,认真了?” 薛枭……叹口气,无奈道:“救世主好歹要有救世主的样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吧,不过这真的是灾难片吗我怎么觉得更像悬疑片或者惊悚片?” 鬼不咸不淡的道:“也许是人性伦理。” 薛枭默了默,“那你们该把我妈弄来,这中类型的我不拿手。” 鬼:“走个形式就好,别太为难自己。”如果忽视掉鬼那做作的怜悯调调的话,这话勉强还能算一句安慰……吧。 薛枭:“……”他决定以后轻易绝不和鬼说话。 将二鬼缓慢的插到土里,过了一会儿,薛枭都想放弃了,鬼却让他再等等。 再过不一会儿,二鬼刀身下咕噜的水流涌动声传来,薛枭急急忙忙将二鬼拔起来……鲜血翻涌。 那似乎让人不敢相信是一个人身上拥有的血量。 就像,是在诉说他的冤情和不甘。 “恨意很重。”鬼道。 薛枭呆愣的看他,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被吓傻了,鬼用下巴指指他手里的二鬼。 薛枭一低头,才发现原本二鬼银亮的刀身接触到血的地方好似沾了些弥漫不开的黑雾。 知了兀自趴在校园里不怎么茁壮的小榕树上叫个不停,成了这诡异一幕唯一的背景音。 …… 自从上次那次和郑婷婷一起回家之后,现在放学两人几乎都一起回家,当然,郑婷婷不知道他们是三个人。 “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郑婷婷声调平平的,听不出关心还是什么。 薛枭点点头,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精神不好,而是转而问郑婷婷最近感觉怎么样。 郑婷婷顿了顿,“感觉?家里还是心情?” “心情吧。”薛枭说。 郑婷婷顺了顺脸颊边的头发,耸耸肩,“还不错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情很好……” “怎么?” 郑婷婷突然靠过来,薛枭下意识的往后一退,郑婷婷也不再进一步,而是放佛喃喃自语一般道:“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你呢,总觉得你有点奇怪。” 薛枭嘴角抽了一下,心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郑婷婷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最近,特别是晚上他们睡着之后,他们,你知道他们是谁吧?” 薛枭不太确定的道:“你爸妈?” 郑婷婷撇了一下嘴,“没错,就是那两个人,他们睡着之后,我总是很想很想……” 她重复“很想”两个字很久,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又突然放高,“很想很想……杀了他们。” 薛枭被她的表情弄得咽了一口唾沫,犹豫道:“你……” 郑婷婷无力的笑了一下,“明明以前那么想杀了他们,但是真到那个念头收不住的时候又害怕了,而且……” “而且?”能不能一次说完……这样的话题吞吞吐吐太吊人胃口了。 “而且……”郑婷婷突然打了个寒颤,“我总觉得要是我想,只需要用想的,他们就会死。” “原来是这样。” 薛枭看向突然出声的鬼:“?” 鬼轻扬下巴做了个嘘的动作,嘴唇开阖——“天机。” 薛枭:“……”你妹。 郑婷婷重重的叹了口气,望向薛枭,“如果他们死了,那一定是因为我的原因,那么谁来证明我的青春呢,薛枭,你说,谁还能呢?” 薛枭:“哈啊?”怎么突然就换文风了……刚不还死亡笔记型吗现在怎么就郭四娘了…… 郑婷婷摇头,轻轻把头发拨到耳后,一派清新照骄阳,“你不懂的。” 薛枭:“老实说……不大懂。”说着下意识的看了看鬼。 鬼微皱眉:“别看我,我也不懂。” 薛枭:敢情你也不懂,一下子心里就平衡了。 郑婷婷突然张开双手,闭上眼睛一脸虔诚的仰起头,“这残破的青春,还能败落成什么样子呢。” 薛枭、鬼:“……” 郑婷婷:“难道只有死亡才能为它划上句号吗,神是否也为他的失误而悔恨呢。” 薛枭:我遭不住了…… 鬼:你们慢聊。 这表明,青少年们有时是在无病呻吟,但是当他们有病呻吟的时候,你最好先想好自己有没有那个定力听下去。 薛枭有时候虽然谈得上算个死文青,但是挨不住郑小姑娘这么折腾,无奈只能尿遁逃走。 回到家的时候薛妈正在做饭,薛爸还没回家,薛枭喊了声“妈我回来了”就闪进自己屋了,是以没发现母亲的眼泪正一滴一滴不断的滴落在菜板上。 先走一步的鬼并没有回来,而是不知道去哪儿了,薛枭也乐得他不在,倒在床上开始梳理这几天来遇到的事—— 一种叫“梦乐”的能给郑婷婷他们需要的快乐之类的情绪的妖怪,但是那妖怪却告诉自己它可以直接吸收悲伤,既然如此它又为何要从其他人那里汲取快乐来给郑婷婷他们呢? 那五个少年的死,还有一个鬼说丢了魂的,是谁杀了他们?又是谁取了少年的魂? 接下来就是那滩鬼说人并没有死的血,那血似乎还会主动接近自己。 然后就是龚老师的死了。 除了这些以外,究竟是谁偷了神的权杖?那些没有出现的“梦乐”去了哪里?究竟是谁让龚老师的血液里都带进了恨意?那恨是凶手的还是龚老师的? 薛枭烦躁的抓抓自己的脑袋,把原本就乱糟糟的短发抓得更是形状奇异。 “你再怎么用力,脑容量也不会增加的。”鬼凉飕飕的道。 就跟第一次一样,薛枭丝毫没有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到,就着伏躺的姿势干脆伸手一把捞来枕头将脸埋到枕头上。 鬼:“我抓到了一缕魂。” 薛枭声音闷闷的道:“恭喜你啊。” 鬼:“它一直在叫。” 薛枭:“你温柔一点他就……可能会叫的更爽。” 鬼:“看来你不想知道是谁抓了那个小痞子的魂。” 薛枭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满脸高端服务行业人员般敬业的笑容,“鬼大人口渴了吗我去给您倒水?” 鬼闲闲的凌空坐着,“记得要三十七度的。” 薛枭笑容僵了一下,去接了一杯水进来。 鬼看着薛枭手上的杯子,“冷水?” 薛枭:“等进了你的肚子,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三十七度的。” 鬼:“被我吃下去可不会变成三十七度,你要不要试试?” 薛枭看这个政策不行,干脆把杯子往旁边一放,一屁股坐到地下抱住鬼的小腿,“鬼大人!您就说吧!小人愿意以身相许报答你!” 7、理还乱(下) 鬼含笑看他,也没有多说,也没有把他踹开。 薛枭笑嘻嘻的道:“所以,说吧。” 鬼:“说什么?” 薛枭:“谁抓了那缕魂?” 鬼:“不知道。” 薛枭:“你不是……抓到那缕魂了吗?” 鬼:“差一点。” 薛枭:“……”不爱了!这么玩我! 两缕漆黑的发丝从耳后散落到面前,薛枭伸出爪子胆大包天的去帮鬼把发丝揽到耳后。 鬼轻声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不能扰乱任何属于这个世界的秩序。” 薛枭缩回手,心脏稍微跳得有些快,干咳一声,故意掩饰什么的提高音量道:“这些东西也算是秩序?!” 鬼笑笑,“存在即有理,只是我没想到规则这么严格。” 薛枭整个人还是挂爬在鬼腿上的,他仰头看鬼,“那万一……” 鬼抬抬腿,把个子像是十一二岁而不是十五岁的薛枭整个人翘了起来,“放心,你死不了。” 薛枭差点掉到地上去,但还是没放手,反而死死的抱住鬼的大腿稳固自己,“那怎么办?” 鬼:“明天我们去找一个人。” 薛枭不放心的道:“这次真的是人?” 鬼斜睨他:“再不放手就不是人了。” 薛枭满脸窃喜的放手,那模样活像占了某个身材火爆的大美人多大的便宜一样。 不过那啥可不就是大美人吗,身材……从某方面来说确实算是火爆的。 晚上薛爸没有回来吃饭,长久得知爹妈性格真谛的薛枭知道,估计这世界的两口子跟B次元那边的两口子都一个样,丁点小事就怄气冷战。 叹口气,薛枭只当不知道,反正不管怎么劝也没用的,男人觉得他是孩子女人觉得他什么都不懂。 薛枭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想起今天帮鬼揽头发的时候指尖滑过鬼脸颊的触感,心脏又扑通扑通的加速了起来,薛枭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哀叹着默念:“薛枭啊薛枭,节操不可掉啊。”再说,他想,如果鬼真的跟他那啥,自己不铁定下面那个嘛……我去,怎么就想到那个啥了! 这厢某人虽只是动了些猥亵念头,但一念既生万念将起,薛枭先起了这念,沾了这因果,终归得算是输掉了先手。 第二天天未亮。 鬼伸手在薛枭额头上方打了个响指,正不知做什么春梦的薛枭就突然打个抖惊恐的挣了眼。 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声音仍旧没多大起伏,“起了。” 薛枭眼神晃了晃,应了声“啊。”便利索的起身洗漱去了。 边刷牙薛枭边在回想刚才那个梦,梦里鬼站在一片雪白的地方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从这里跳下去,薛枭正奇怪这个平坦的地方能跳哪儿去的时候,鬼的脚边便炸开了一道裂缝,随即那裂缝愈开愈宽,裂缝里的血红岩浆迸发溅出,鬼伸手问他,“要不要一起跳。”梦里薛枭只觉那岩浆仿若真实存在一样散发出高温灼热,正要拒绝,原本站在裂缝那边的鬼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还低头来吻自己。 鬼那个叫他起床的响指不偏不倚的就在这个时候响起,薛枭就感觉自己正被梦里那个鬼从嘴吻到颈子,然后一下咬住咽喉把他拖到了裂缝之中。 薛枭漱完口用手指摸摸自己还沾着一些牙膏泡沫的嘴,自言自语道:“尼玛,感觉还挺香艳的。” 薛妈听到水声,迷迷糊糊的从屋里出来,看着穿戴整齐的薛枭问:“这么早就去上课啊?” 薛枭眼都不眨的扯谎,“我决定去晨跑一下。” 薛妈下意识的说:“哦,那你自己跑步小心,跑慢点。”然后就回去睡了。 …… 这是一间只四五十坪大的平房,乍一看东西杂乱无章,但仔细那么一瞧,又觉得好像所有东西都放在一个恰好的地方上一样,每个因为物品形状而不得不产生的夹缝中都放进了刚好匹配的东西。 一个上半身穿了件白色褂子,底下穿了条短裤的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大字型躺在在一个稍他大一点的“大”字型空地上,打了个哈欠,“今天的客人真少啊。” “啊”字未落,那扇起了一些小点点霉斑的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男人撑起身子,笑道:“哟,生意上门了。”然后取下挂在一旁的长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穿上,刚刚还背心短裤的邋遢大汉一瞬间就变了个似模似样的学者,再不伦不类的架上一副金属细框眼镜,弹弹头发,“啧,成了,形象9分。” 男人扭了扭脖子,这才去开门,笑意内敛而温暖,“两位里面请。” 薛枭嘴角抽搐,早在门外等的时候,鬼就把门变得透明,所以男人的一系列动作薛枭都看在眼里。 是的,外面的客人就是薛枭和鬼。 薛枭很奇怪男人居然能看到鬼?还是鬼没有再隐身?不过看鬼的反应应该是他没有隐身。 男人带着两人拐过小房间转而走到一间灯光更为昏暗,挂饰奇异又唬人的房间里。 男人邀请他们坐下,然后自己才跟着坐下,手肘分开放在桌子上,十指微微交叉,笑着问他们,“两位想问什么?” 薛枭看鬼,鬼淡淡的道:“王大师,你忘了换拖鞋。” 薛枭下意识的看了看王大师的脚,心里却想:哟,还是个大师。 王大师撇了撇嘴,看鬼,“一回来就拆我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鬼:“你能认得我?” 王大师翻了个白眼,道:“我再投个百八十道胎也认得你,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品了啊,这么大点的娃娃都下手。”说着盯着薛枭多看了两眼,有些惊讶,“还真不是个东西!是个人!” 薛枭:“……”玛蛋,你才不是人。 能跟鬼是熟人的家伙估计还真不是人。 鬼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道:“帮我抓个东西。” 王大师挑眉看他,“你都抓不到的东西,找我?” 鬼道:“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 王大师正想回什么,整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惊讶的睁大眼睛道:“‘我’看到的你明明是B次元!” 鬼没回话。 没得到回答的王大师眯起眼,眼神跟X光似的在薛枭身上扫射,薛枭心说你要看看他呗看我做啥。 未几,王大师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开口道:“我现在的能力也就能开个智看一下自己的前世,和其他次元的自己交换一下意识什么的,你们……这么大的工作,我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 鬼点点头,“也没想你能起什么作用。” 王大师:“……”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那不就结了,反正那些东西又束缚不了你。” 鬼:“你不用知道原因。” 薛枭觉得王大师的表情简直想扑上去啃掉鬼二两肉,但最终那人也只是咬牙切齿的道:“抓什么?” …… 鬼和王大师去找抓了那个少年的魂的怪物去了,薛枭懒懒的趴在课桌上,完全想不透鬼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一起去找那个什么王大师,他们俩抓魂跟他压根儿没半毛钱的关系嘛。 话说开始他本来以为王大师姓王,尊称为大师,后来知道原来他就叫王大师的时候无语了好一会儿。 现在给他们上数学课的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客观一点讲,薛枭觉得这人还真没有龚老头讲的好。 龚老头…… 就那么一个有时候会小小的刁难一下学生,但本质并不坏的老头,那些东西为什么会杀了他呢?而且还生出了那么浓烈的恨意。 因为被班上的同学孤立,也因为他自己的要求,李老师将他的位置调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去了。 薛枭趴在桌子上眼神乱瞟,突然瞟到了跟他几乎是成对角线的郑婷婷的背影。 脑子跟柯南的眼镜似的闪过一道白光,郑婷婷似乎说过,她觉得如果她想她就可以杀死自己的爸妈,仅仅……是用想的。 那是不是可以意味着龚老头的死,也是因为有一个人恨他恨到忍不住想杀了他?然后就用那股恨意让龚老头死掉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这个人世岂不是完全要乱套?拜托,自己要来解救的原来是这样一个世界?人情冷暖这东西……他是一点也不拿手啊…… 下课后郑婷婷来找他,两人坐的桌子只有薛枭一个人,郑婷婷坐在他旁边,翻了翻薛枭干干净净一点笔记也没有的数学书,看似不经意的问:“我是不是不该想杀了他们?” 薛枭神色一凝,“你……” 郑婷婷摇摇头,“没有,我害怕。” 薛枭一下子按住郑婷婷的肩膀,用自己平生能有的最真诚的表情道:“不知道。” 郑婷婷愣了愣,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呢,你有时候看上去就像知道很多事的样子,如果是那些大人的话,如果他们相信这些东西的话,会劝我的吧?” 薛枭摇摇头,“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们真的会因为你的恨而死。” 郑婷婷沉默了,然后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8、意难平(上) 薛枭自己也不过二十岁年纪,他觉得自己的是非观尚且不完整,又能用什么去劝郑婷婷? 初中中午午休的时间完全没有下午多,所以通常鬼不在身边的时候,薛枭中午是不回家的。 一个人随便找了个小馆子要了份炒饭,吃完饭就回到教室趴在课桌上养神。 事情大条了,想谁死谁死这样的技能要是扩充下去,那会成为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现在多少人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把王大师带到犯罪现场之后鬼就一直保持着凌空悬坐的姿势,等王大师把魂魄的方向位置确定之后才闲闲的踏到地上。 王大师倒也没半点埋怨,看似闲聊的问鬼,“你不是在那边都快成神了?居然舍得又跑这边来?” 鬼一身唐装优雅,半长头发几缕发丝飞散,并不回答王大师的问题,而是道:“整天闲着无事就在十三个次元之间来回交换意识,你也不怕被老东西们关起来。” 王大师揉揉鼻子,嘿嘿笑两声,“你都没被关起来,我就一个打秋风的他们怎么会记起我。” 鬼:“你挺遗憾?” 王大师穿着一身貌似道袍的长衫,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范,“我可不遗憾,倒是觉得你合该遗憾才对。” 鬼笑容阴森,“我有什么好遗憾的。” 王大师垂下眼,默了一会儿,叹口气,“那个魂已经被吞噬了。” 鬼不置可否的回了声嗯。 那边厢鬼和王大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办事,这边薛枭正汗透衣背的跟眼前的人对峙着。 一只猫和一直耗子蹲在旁边。 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如果是它们会说话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美国片儿里面动物会说话不是很普通的事吗。 但是当它们能操控人的时候,就不好玩了。 郑婷婷手里拿着一把很小的水果刀,虽然小,但是从她脸上的疯狂来看,就算用这么一把小刀她也能结果掉某个小瞧它的人。 耗子用小爪子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赖洋洋的道:“吱吱吱,就他?” 猫儿舔舔爪又用爪背抹抹脸,“别玩了喵,把人带走。” 薛枭想跑,但是郑婷婷狰狞着一张脸把他堵在一个角落里,这让他有点窝火。 耗子吱吱叫两声,刚刚还像是虚张声势的郑婷婷拿着那把像是嘲讽一样的小刀就朝薛枭冲了过去。 薛枭有些难看的架住郑婷婷的手,分出心思去看那猫跟耗子,就见那两个东西似乎不屑跟他对视似的,都顾自扯自己的压根儿不看他。 突然,郑婷婷尖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手腕——刚刚薛枭的左手正握住的地方。 原来二鬼从薛枭的手掌心里钻了出来,只是这次是剑尖先出来。 猫和耗子眼带惊讶的盯着薛枭手里的二鬼,薛枭索性将手掌摊开向下。 二鬼从左掌心滑落出来,落至把柄,薛枭一把抓住。 猫和耗子对望一眼,耗子吱吱两声,感觉像是人在阴阳怪气的笑,“他居然拿着那把刀吱吱。” 猫慢腾腾的站起来,朝薛枭伏低前肢做出攻击的姿势。 耗子朝后怂怂颈子,“吱吱吱你要亲自动手?” 猫儿不理它,张嘴一叫,发出却不是甜腻的猫叫而是一阵虎啸,虎啸惊耳,薛枭手里的二鬼险些被吓得掉到地上。 耗子拿爪子有些无奈的抹了一把脸,倏而两只前爪变得巨大无比,一下子就罩住了被虎啸震住还未站稳的薛枭。 薛枭感觉到二鬼回到了手掌中,但这次是右手。 掌心烫的可怕。 薛枭一心以为自己被抓走估计凶多吉少,但是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却是一脸嫌弃的鬼。 薛枭:“我……” 王大师的脑袋从旁边晃过来,一脸钦羡,“他居然把他的刀给了你,啧啧啧。” 鬼挑眉,“怎么,你想要?” 王大师顿时露出渴望的神色。 鬼上下打量他两眼,遗憾的摇摇头,“姿色太差。” 王大师噎了一下,随即同情的看薛枭,“我还道这家伙有点良心,没想到居然是你牺牲了清白。” 薛枭:“……”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来那个梦,呃……脸好像开始有点发烫了。 鬼瞥了薛枭一眼,便打发王大师走了。 薛枭平复了下心情,才问道:“我不是被抓了?” 鬼顿了顿,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被抓?” 薛枭有些愣的点头,“是一只会说话爪子能变大的灰皮耗子和一只也可以说话还能发出虎啸的虎斑猫。” 鬼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扯出一个笑容,“竟然是他们。” 薛枭:“怎么?还是你熟人?”顿了顿,“不过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抓我去见那个偷了权杖的人。” 鬼:“他们带不走你。” 薛枭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鬼也不答,于是薛枭试探的问:“莫非是因为二鬼?” 鬼点点头,薛枭道:“哇哦,终于有点开挂的感觉了,二鬼到底是什么来头?” 鬼道:“它原本叫‘鬼刃’,不过既然现在是你的刀,你愿它叫二鬼,它就只能听你的。” 薛枭摸摸自己的右手心,“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二鬼跟个人似的?别它就是个人吧?” 鬼看他摸右手,微微诧异的道:“它现在以你右手为鞘?” 薛枭点点头,仍旧不依不饶道:“二鬼不会真的是个人吧?是萌妹子吗?男的女的?” 鬼道:“那是我的血铸的。” 薛枭:“=口=!” 鬼:“怎么?有意见?” 薛枭一脸贱相的将右手掌心贴着自己的肚子,贼兮兮的道:“我就觉得你的血在我身体里,感觉跟我怀了你孩子一样,哎哟,喜当爹。” 鬼:“……” 薛枭好不容易噎住鬼一次,再接再厉道:“这二鬼的名字还取的挺贴切的。” 当时本因为鬼一个疏忽让薛枭承受了两次将二鬼放进身体的痛楚,所以他才会纵容薛枭取了一个二鬼的名字,意即鬼很二的意思,自然这纵容本身也就是鬼不在意罢了,只是当下薛枭这么一说,这二鬼倒像是鬼小儿子的昵称一样了。 薛枭把手放到鬼手背上,故作小媳妇样的娇羞道:“他爸。” 鬼原本面无表情,突然又露了个阴森森的笑,伏下身在薛枭耳边道:“我倒是真能让你给我生个儿子,你要不要试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嘴把式怎么敌得过真把式。 于是薛枭怂了。 干咳一声,薛枭示弱的笑,“这个事还早,我们还是说那个魂的事吧?” 鬼嘴角还含着刚刚那个挑逗的笑容,不过倒是从善如流的道:“它已经被吞噬了。” 薛枭惊讶的出声,“被吞噬了?!谁吞的?” 鬼道:“梦乐。” 薛枭一怔,“那东西怎么……” “升级。” “先不管这个了”薛枭道,“龚老师的死因……是因为有人想他死。 “不知道除了郑婷婷和那个恨死了龚老头的人以外,还有多少人能仅靠想想就让人家死的。” 鬼抬起薛枭的手腕,将从刚才开始就覆在自己手背上一直没挪开的手抬开,薛枭悻悻的笑。 鬼起身,出门前道:“没有能力,谁也救不了。” 薛枭搓搓手,喃喃道:“是啊,光靠幻想和悲悯,只能成个愤青呐。二鬼,你说是吧?” 回答他的是右手心一阵发烫。 只是比起之前,薛枭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再随意的将二鬼拔出来了。 左手到右手,算不算一个进阶? 鬼出门没多久端着一杯温水进来了,然后把水和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薛枭。 薛枭也没有多想,结果药和水咕噜噜的咽下,然后递回杯子,“这是什么药?” 鬼:“……你连什么药都不知道就敢喝?” 薛枭讶异的捂住肚子,“啊!肚子好痛!” 鬼:“……” 薛枭拿开捂在肚子上的手,抓抓后脑勺,“哎哟,你要是想害我早害了,所以这东西肯定是对我好的嘛。” 鬼点点头,“嗯,吃了你就可以怀上我的儿子了。” 薛枭:“……哈?” 鬼:“那是我的血凝成的。” “……” 薛枭虽然知道多半鬼是在和他开玩笑,但是又总觉得万一鬼真的当真了怎么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做梦的时候真梦到自己生了个胖小子,把他都吓醒了。 好在第二天薛枭就发现自己能自如的使用在右手中的二鬼了,而且二鬼那样子像是比之前要长上寸许,也就想通鬼让他吃下的那药应该是让他和二鬼更加融洽的。 占便宜倒是爽,不过生儿子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太惊悚。 郑婷婷没有来上课,薛枭有些担心,昨天被虎啸震得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后来郑婷婷怎么样了。 不过好在后来郑婷婷还是来了,只不过神色看上去非常糟糕,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9、意难平(中) 薛枭想去问问她怎么了,但是看到郑婷婷整个人看上去神情恹恹的,想了想还是没去问。 原本薛枭想着放学的时候和郑婷婷一起回家再问问情况,只是没想到在晚自习还没下之前郑婷婷就在课堂上昏倒了。 年轻班主任吓得不轻,还是薛枭冲上去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先将人送到医院再说。 到医院安顿下郑婷婷之后,班主任才拿出电话给郑婷婷的家长打电话。 班主任李老师除了年轻一些,管教这群青春期旺盛的小猴子有些不上手以外,其他一些细微上的事倒是做得十分详尽的,比如她的电话簿里有班上所有同学至少一个家长的电话。 因为郑婷婷原本就体弱多病的样子,李老师甚至还存了她家三个号码,家里的父母双方的,但是这下拨过去却是一个接的都没有。 她对郑婷婷家的情况只稍有了解,但是也知道这两口子都是不管女儿的,本来也没什么想法,现在郑婷婷晕倒,几个电话打过去都不接,这个素来脾气好的女老师也不禁黯咒一句“什么爹妈。” 鬼今天也依旧一派闲散的跟着薛枭来了学校,郑婷婷是薛枭背到医院的,鬼也就跟着来了。 薛枭坐在病床旁边,陪着醒来又睡过去的郑婷婷。 李老师本来想叫他先回去上课,但是看薛枭一脸镇静的样子不免叹口气,虽然知道薛枭只是个小孩子,但是出了事有个人跟着陪着心里也稍微要安心些,想着也就没把他叫回去。 鬼悬空坐在薛枭旁边,看了看四周,道:“这医院看上去挺小,怨气倒是不少。” 薛枭看他。 鬼道:“你用二鬼虚空砍上一刀就能看见了。” 这个时候李老师刚好出门去了,说是买点东西,待会儿郑婷婷醒过来让她吃一点。 薛枭心下也好奇,怨气这玩意儿还是能看得见的?轻轻一甩手,就将二鬼甩出,握住把柄,朝空中虚空砍了一下。 “我的个去,这些是什么玩意儿!”薛枭看着刚刚还空旷的很现下却变得人影幢幢病房惊讶道。 鬼和薛枭周边倒是没有那些影子,薛枭随手挥开一个趴在郑婷婷脸旁边的黑影子,道:“这每个黑影都是一个人的怨气?还是魂?” 鬼手撑着下巴,道:“嗯……你看见什么了。” 薛枭讶异道:“就是一些黑影子,你看不见?” 鬼闲闲的道:“我能感觉的到。” 薛枭笑嘻嘻的说:“莫非是你昨天……” “薛枭?你在跟谁说话?”买东西回来的李老师在门外听到了薛枭的声音,疑惑的问道。 薛枭顿了话头,装傻道:“啊?我没说话啊。”说着回头看向李老师,却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 李老师没注意到他奇怪的神色,放下东西,揉了揉这两天一直有些酸的颈子。 薛枭看着那个面目模糊的趴在李老师背上的人影,感觉那人影似乎也在看他,而且放佛还张了张嘴。 李老师这才发现这个最近安静不少的学生正盯着自己的颈子,不由又摸了一下,问道:“怎么?” 薛枭笑着站起来,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笑道:“有只虫。” 李老师闻言差点跳了起来,但还记得病房里不能大声说话,几乎把自己全身都拍了一遍之后又连声的问薛枭虫还在不在拍下去没有。 薛枭假意看了一下,道:“没了。” 李老师才放下心来,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学生在面色奇怪的看向房间的一个角落。 那个刚刚被薛枭用右手拍开的比之病房里其他人影清晰不少的人影,此时正缩着脖子,感觉像是有些委屈的面朝着李老师。 这个时候郑婷婷醒了,迷迷糊糊的,李老师见状忙问她感觉怎么样,郑婷婷摇摇头,说还好。 本来郑婷婷想马上回家,但是李老师坚持让她先输完液再说,没多久李老师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学校那边,所以就留薛枭先陪着郑婷婷,她待会儿再回来。 现在黑影已经不见了,薛枭的能力有限,所以二鬼现邪的时间也有限制,也不知道那个黑影是不是继续跟着李老师。 “对不起。”郑婷婷有些无力的声音传来。 薛枭不解的看向她。 郑婷婷先是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又有点怔怔,“我……” 薛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郑婷婷面部扭曲的道:“我好想他们死,他们该死!” 室内一下子因为这充满怨恨的声音静了下来,郑婷婷喃喃道:“他们……死了吧……” …… 他们该死,又有多该呢。 薛枭叹口气,没说话,看郑婷婷的药快输完了,轻轻的说了句“我去找护士。”起身出来了。 虽然薛枭一直想着拯救世界什么的,但那也仅仅限于一种幻想而已,在有些时候,他是不怎么有同情心的,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明明知道郑婷婷的父母可能马上或已经死了,但是却丝毫没有去找他们,或者说拨打120什么的想法。 这既是因为他分不清这里面的是非,也是因为这个世界给他的感觉——失真。 他在这个世界找不到真实感。 鬼没走。 郑婷婷一脸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却突然觉得手上一痛,右手腕开始分明完好的皮肤现在竟然破了一条不小的口子,血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鬼微微眯了眼,笑道:“倒是比我想的有用。” 等薛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郑婷婷又晕了过去,床铺上还有不少血,但是跟在薛枭身后进来的护士却看不到那血,顾自换了药走了。 薛枭朝鬼投去一眼,又看了看郑婷婷的伤口。 那伤口生的诡异,是昨天二鬼自己从薛枭的手心出来的时候刺破郑婷婷的手腕留下来的,先前他明明留意看了没看到伤口,但现在居然伤口自己又冒了出来。 “她前几天还能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俩耗子猫弄的。”薛枭还是忍不住帮郑婷婷开脱。 鬼当然听出来他的维护,好笑道:“你这话说给谁听?” 薛枭扭捏了一下,讨好的凑近鬼,“鬼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要乱套啊。” 鬼道:“世间人每天都在死,现在不过一二。” 因为鬼是悬空的,薛枭又是不长个的,一扑刚好趴在鬼的大腿上,薛枭干脆伸手抱住鬼的腰,听到鬼文绉绉的话,薛枭道:“嗯……总之先给她止血吧?” 鬼压根儿不去看明显在吃豆腐的某人,轻轻在那伤口上方虚空点了点,那血流不止的地方便自行愈合了。 薛枭一边鄙视自己真是越来越没节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占鬼的便宜,一边又觉得鬼都没推开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只是他又想到,他现在看上去就跟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样,毛都没长几根,鬼能对他有什么意思? …… 因为电话是学校领导打的,李怡自然不敢怠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实在不佳,一路上竟然一辆空车都没有看到,想着医院到学校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李怡开始拔足快走。 只是走得越快,她就觉得自己脖子那里的负荷好像就越大一样,越走越是累,后来不得不撑着一面墙喘气。 突然听到耳畔响起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道:“时间到了。” 李怡浑身一震。 随后这具年轻柔软的身体僵硬起来,抽搐了两下,便直挺挺的倒到了地上,那僵硬的姿势让人觉得耳朵似乎还听到了一声硬物与地面相撞的声响。 …… 郑婷婷又醒了,她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在和薛枭说话还是在和自己说话,“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黑白无常。” 薛枭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问自己,但还是回答道:“估计……有吧?”连王大师这样的神棍,鬼这样莫名其妙的生物都有。 鬼并不知道薛枭在想什么,见薛枭看自己,自然以为他是想问自己,随口回道:“老家伙太懒,这里没有。”言下之意也就是其他次元是有的。 郑婷婷喃喃道:“是吗,有就好了,有就……好了。” 李老师一去就没回来,那边郑婷婷的爸妈……估计是来不了了,还好李老师走之前是付了医药费的,所以输完液两个人就走了,郑婷婷不想回家,也就跟着薛枭回了学校。 李怡,初二二班的班主任,这个在学校里被不少男老师和一些早熟的男同学暗恋着的年轻姑娘,死了。 连郑婷婷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更何况其他人了。 一个平时成绩拔尖性格泼辣的小姑娘把一本厚厚的英语书扔到薛枭身上,一边哭一边说薛枭是个瘟神,说是他害死龚老师和李老师的。 薛枭不知道原来自己在薛枭里已经被传的这么神了,心说这还挺神奇的,也不想跟这帮世界观是非观都不成熟的小孩子解释什么,自己回了家。 10、意难平(下) 没什么好事。 薛枭回家躺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鬼从王大师那里拿了一本书,现在他正很悠闲的在看书。 薛枭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书脊。 “嗯。” “鬼大人!” “嗯?”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收到了挑衅吗?” “你收到挑衅了?” “是的!” “智商么?” “……” 薛枭沮丧得躺倒,无力道:“我们该做点什么,不然按照敌人发展的速度,再看我们现在……我觉得拯救世界什么的,悬。” 鬼这才把书移开,“你想怎么?” 薛枭翻个身,盘腿坐起来,“变强!” 鬼懒洋洋的道:“从明天开始晨跑?” 薛枭:“……” 鬼把书放下,“认真的?” 薛枭愣了愣,点头,“当然是认真的。” 鬼却道:“犹豫。” 薛枭抹了把脸,难得连表情都严肃了起来,“还在B次元的时候,我每天都希望着可以拯救世界,但那在相当一部分上只是一种想法,借由幻想发泄某种情绪。中二不是妄想症,我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我想现在我不得不变强,我是唯一拯救这个世界的人不是?我坚守我的幻想。” 鬼优雅的撑着下巴看他,“借口不错。” 薛枭:= =。 鬼唇边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把自己刚刚看的书扔给薛枭,“这是王大师收集的鬼刃的资料,看完它。明天开始……特训。” 薛枭手忙脚乱的把书接着,听到起身出门的鬼说:“我也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薛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鬼的……特训? 这本书的封面是纯黑色的,说实话薛枭最开始以为这是什么少儿不宜十八禁,然后用黑皮打幌子。 整本书都是手抄的,用的……毛笔。 薛枭认不得这字,大约是小楷?而且还是用的古体,薛枭只能连蒙带猜的看。 书第一页写着:此乃为绝刃所记。 …… 花了一夜时间,薛枭对二鬼有了那么一小咪咪的认识。 书里并没有写鬼刃跟着鬼的事情,而是只写了刀本身,就像书的第一页所写的那样“为绝刃所记”,只费了“禁名”两个字给它的主人,其他的都是写二鬼的。 二鬼原名鬼刃,书上说是某禁名之刀,这禁名说的应该就是鬼了,只是为什么要说鬼禁名?话说禁名是什么玩意……禁止说他的名字?哇哦,伏地魔一样的待遇! 就薛枭能看懂的介绍鬼刃外貌部分来说,鬼刃全长当是三尺有余刀身银白刀柄由其锋刃幻化,遇不纯之气会泛黑雾。 薛枭拿出一尺不足的二鬼,“……” 书上还说鬼刃是刀中邪刀的首领,一刀令而天下刀刃齐受……但是“除其主人,无人能御,外人若触其身,亡不足以平其怨”除了鬼以外,谁碰谁死,指不定死后还要下地狱。 然后描述了几场鬼刃所参与的厮杀,但可惜的是文里既没有提到双方的身份也没提及原因,只写了鬼刃的战斗力。 再剩下的都是薛枭看不懂的了。 只是鬼说过二鬼的作用是现邪,但是为什么这里又说鬼刃是邪刀的首领? 上面说谁碰谁死…… 薛枭撅起嘴小心的亲了二鬼一下,高兴的想:自己不仅没死,二鬼还救自己这么多次,这一定是因为真爱! 亲完后宝贝一样的收进手心里,还守财奴一样的用拇指碾着右手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枭觉得他好像感觉到了刀身的热度? 薛枭想难不成二鬼在脸红不成?随即又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突然感到一只手摁住了自己的脑袋,薛枭抬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鬼。 薛枭顺势亲热的用脑袋稍微用力抵了抵鬼的手掌,动作模仿家里的小白。 鬼挑挑眉,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看得怎么样了?” 薛枭揉揉鼻子,“呃……咳,整本书我都看了。” 鬼:“看懂的。” 薛枭垂头,“没多少……” “意料之中。”鬼道。 薛枭:“……” 鬼俯下身,凑近薛枭耳边轻声道:“那么,特训开始。” 薛枭使劲转过眼,也只能看到鬼那抹勾起的阴森笑容。 “特特特特训也不用找这种地方吧?扰人安宁不不不不不好……”薛枭在晨风萧瑟的墓地中央,声音都有些颤抖。 鬼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身上冒出森森鬼气,让薛枭不仅没在他身上找到一丝安全感反而感觉更加瘆的慌。 凌晨,光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鬼气定神闲的斜靠在一棵树上,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双眼里的光芒,“鬼气越浓,二鬼的力量越容易被激发。” 薛枭从看书的时候就有疑问了,现在也就问了出来,“那本书上说鬼刃是万邪之首,但是你不是说二鬼的作用是现邪?” 鬼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能用它来现邪。” 薛枭:“……” 鬼幽幽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薛枭:“……” 不放心的四下瞥了好几眼,薛枭才墨迹着拿出二鬼,当下就被鬼不轻不重一声斥道:“重来。” 薛枭傻愣愣的望向鬼。 “太慢。” 薛枭又把二鬼收回去,重新来了一遍。 “重来。” …… 一直到第五十七遍的时候,鬼才点头。 到最后茓枭几乎是把二鬼用甩的甩出来的,不管怎样,在手心里放进一把刀还是很惊悚的事情,薛枭下意识的在收放二鬼的时候小心翼翼,这难免要耽误一些时间。 现在刀在右手还好,进入的时候是刀柄没入,之前放在左手时,每次收刀,薛枭看见自己手心露出一道伤口都会觉得胆战心惊,尽管往后几次并不会痛,但不知是第一次的疼痛太惊心还是那伤口的样子,总之薛枭还是会在收刀的时候感觉到一种神经上的疼痛。 正这么想着,就听鬼凉凉的声音传来,“现在,把刀收进左手,再来。” 薛枭:“……” 没办法,薛枭将刀放进左手……慢慢地。 拔刀,收刀。 数十次下来,薛枭的速度依旧很慢。 鬼轻笑一声,“枉费它的喜欢。” 薛枭满头大汗,不解的看向鬼。 “你不信它。” 此时晨光已露,天边一道亮光照在鬼侧脸上,生生将这个盈满鬼气的男人照耀得如同神只。 …… 薛枭打着哈欠去上课,鬼今天没有和他一起,薛枭觉得估计是在生自己的气,虽然他那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生气,倒是觉得这些放佛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唉。”薛枭叹口气,然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薛枭现在几乎手走路都要打瞌睡。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那对奇怪的组合——一个嘴唇殷红身段妖娆的女人和一个看上去阴沉沉的被丑陋伤疤布满半张脸的十几岁的姑娘。 李怡死了,整个二班看上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郑婷婷没有来上课,薛枭有点不好的预感。 在那点预感越扩越大到学校无法忽视的时候,他翘课来了郑婷婷的家。 薛枭在外面喊了郑婷婷一声,但是没听到回答,他伸手去拉门,门没关,像是在等谁到来一样。 在木门外面还有一道纱门,可能是夏天防蚊虫的,老旧的门框在拉开的时候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郑婷婷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左手捧着半块西瓜,里面还放着一把不锈钢的勺子,右手搭在遥控器上。 薛枭松了一口气,“怎么不去上课?”说着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还是没有回答,就像刚才他在门外也没听到回答一样。 薛枭站了起来,难道……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不想去。”郑婷婷换了个台,道。 薛枭差点被这突然的一声惊得跳了起来!天知道,他刚刚以为郑婷婷死了! 郑婷婷转过脸看到他一脸惊恐发作似的表情,放下遥控器开始舀西瓜吃,“你以为我死了?” 薛枭抹了把脸,“没。” “切。” 郑婷婷去里面的房间拿了剩下的半块西瓜插上一个勺子递给薛枭,然后又捧起自己的那半块,“不过快了。” 薛枭看她。 郑婷婷道:“我想总不可能一点代价也不付吧。” 这个也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也好,反正现在我没感觉到活着又什么好,大约就是明天了吧,活着的时间到明天为止。”然后她小声的说,“如果有黑白无常就好了。” 然后继续舀着西瓜,皱眉吐出一堆籽。 如果有黑白无常就好了,那么就意味着有阎王殿,就可以……轮回。 除了这糟糕的一世,还能有下辈子。 薛枭突然甩出二鬼,朝郑婷婷虚空砍了一刀。 郑婷婷看不见二鬼,所以只能看见薛枭奇怪的动作。 而薛枭则如愿的看到了趴在郑婷婷肩膀上的,一边一个黑影。 薛枭揉揉有点疼的脑仁,“你跟我回家,我想想办法。” 郑婷婷脸色奇怪的道:“跟你……回家?” 薛枭点头。 郑婷婷的脸色很奇怪,没一会儿甚至哭了起来,她便哭便道:“你怎么不早一点说喜欢我呢,现在我都快死了。” 薛枭:“……”我现在也没说喜欢你啊。 11、爱不慎(上) 总之是把人带回家了。 不走运的是今天薛妈在家,薛枭可不敢堂而皇之的把妹子带回家还过夜什么的,趁着自家老妈在厨房忙,偷偷摸摸的把郑婷婷推进自己屋。 郑婷婷不满,“难道你不准备向你妈妈介绍我?” 薛枭无力的抹了把脸,道:“得了得了我的大小姐”说完瞥了一眼一边看好戏的鬼,“你乖乖在这里玩啊,我马上就回来。” 出去跟老妈随意搭了几句话,薛枭就回来了。 郑婷婷还算乖巧的坐在读书桌前看书。 鬼提起嘴角幽幽道:“她刚刚在找你的日记本。” 薛枭:“……” 直到薛爸薛妈都睡了之后,薛枭开始问郑婷婷,关于她说的日期的问题。 郑婷婷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说:“上次你说过如果我想……他们就真的会死,前天回家的时候本来我已经想好忍到我成年。但是……” “但是没忍下”郑婷婷继续道,“再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开始在我耳边倒计时。” 薛枭问:“到我家之后还有听到那个声音吗?” 郑婷婷想了想,有些惊讶的发现——“没有。” 薛枭摸摸右手心,心里大约有了些计较。 郑婷婷实在是困极了,她几乎两天没有合眼了,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两天来几乎都害怕得不敢入睡,现在到了薛枭这里,感到安全了的她吃过饭就睡了。 薛枭看着蜷缩在床脚的郑婷婷叹口气。 鬼道:“砍了她背上的东西,她就不用死了,但是会打草惊蛇。” 薛枭不解,“上次那只猫和那只耗子不是已经找到我了?”那还打什么草惊什么蛇?不早惊了? 鬼道:“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来抓你。” 薛枭想了想,捂脸道:“莫非是看我长得可爱?” 鬼:“说不定。” 薛枭:“好吧好吧……不是因为有二鬼所以……” 鬼道:“单凭它又怎么会让那个人止步。” 薛枭抬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鬼,“那一定是因为鬼大人了!” 鬼:“除了我的首肯,没人能挥动鬼刃。我又为什么会首肯你?” “为什么?”薛枭傻乎乎的问道,反应过来以后才感到心惊,“你的意思是,他本来是因为忌惮你所以才不敢动我,如果我用二鬼斩了郑婷婷背上的东西,他就会猜到你因为那个什么规则不能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到时候……” “我不会让你死。”鬼道。 薛枭一震,看向鬼。 “所以你会生不如死。”鬼接着道。 薛枭:“……” 薛枭是有些生性薄凉的,少年情怀的热血和自私在他这里从来就不矛盾。 他耸肩一笑。 鬼意味莫名的看他。 就那么一瞬之间,薛枭甩出二鬼,先是虚空一挥,黑影现形之后二鬼便直直用力的削掉了它们的脑袋。 那触感就像是虚空一砍,触及无物一样。 鬼闭目假寐,“我以为你会旁观。” 薛枭害羞的眨眨眼,朝鬼靠过去,道:“其实我很害怕。” 鬼睁开眼,冷冷的看着抱着自己腰的某人。 因为鬼是悬空斜躺的,薛枭干脆整个人都爬了上去,十一二岁一样的小孩身体看上去就像是在撒娇一样,他抱住鬼的腰,不知真假的道:“我怕你会因为这个讨厌我。” 鬼道:“不会。” 薛枭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真的?” 鬼微露阴森笑意,“因为与我无关。” 薛枭:“……” 鬼穿的衣服是正经的唐装,并不是时下从清朝服饰改版又参杂了西装的款式,而是汉服式样,所以领子是交领而不是立领,而且还栓有腰带。 单单只看鬼很容易有一种穿越回古代的错觉,但是每到晚上鬼换上男式睡衣的时候那种错觉又会破灭。 薛枭在鬼身上的乱蹭,把交叉的领子弄得有些乱,这种美人衣衫微解的状态看在薛枭眼里,简直就像是鬼双目含春的在勾引自己一样。 因为鬼并不反对薛枭时常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小动作,有时候甚至会配合一下,比如薛枭攀上他的背他甚至会顺势把他背回家,所以薛枭常常借此吃点小豆腐,大豆腐他不敢,怕被灭。 现下被鬼这副模样一勾,薛枭一双不老实的手那手法就有些变味了。 鬼冷眼看着跟思春的猫一样蹭着自己,双手还不老实的在自己腰上摸摸捏捏的薛枭,微微压下唇角的笑意,忽然双手放在薛枭的腋下将人提起,放在了床上郑婷婷的旁边,“不如将这些心思放在你的小女朋友身上。”说完便拿上换洗衣裳洗漱去了。 薛枭委屈的咬牙,一方面是因为被拒绝,一方面是因为……他发现这具身体甚至没办法完全勃起…… 然后茓枭又觉得后怕,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把主意打到那位身上就算了,居然还真敢上手? 冷静下来的薛枭觉得自己简直是活腻了。 不过那腰身真是……啧啧啧。 第二天薛枭告诉郑婷婷她没事了可以回家了的时候,郑婷婷神色一怔,薛枭好笑的看她要哭不哭的模样,但是没等到郑婷婷哭,倒是等到一句“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的?” 薛枭简直无语了。 薛枭对郑婷婷这个小萝莉还真没多的心思,以往看片儿的时候他也倾向于御姐型的,更遑论现下他根本没时间想这个,就算要想那也是对…… 薛枭压下心底那点旖旎的猥琐心思,又想到郑婷婷不过这么小,爸妈的死在不久后会给她带来些什么影响,唉,不过这些他也不想去管更加管不了。 郑婷婷说的没错,“总不能一点代价也不付吧。” 这桩事暂时是了了,至于还有多少人因为怨恨杀死他人,又因为怨恨而杀死自己,以薛枭现在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清算得了。 特训继续。 在鬼的吩咐下薛枭开始不把二鬼收进手心里,而是日日拿在手中揣在怀里。 这一度让薛枭手忙脚乱,二鬼那样一把锋利的匕首,又没有鞘,直接抱在怀里放在脸边这不是找死吗。 不多久薛枭就发现二鬼不会割伤自己,明明是削铁无声的利刃,但是薛枭直接握住它的刀身再松开手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口。 三天过后,薛枭再将二鬼插入左手拔出的时候便再无顾忌了。 鬼对此并无什么表示,只道:“相信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校完全相信二鬼不会伤害自己的原因,他似乎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二鬼的一些情绪了,多奇怪的说法,一把刀的情绪? 但那刀是鬼的血铸成,你又怎么会相信血也能铸成利刃? 所以嘛,连次元都能穿越了,一把刀会害羞什么的,也很正常了。 …… 二班换了班主任,也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叫研璃。 不同于李怡的清汤豆腐一样的清秀,研璃会让人想到胭脂。 除了这个新老师,马上就要期末的时候,二班居然还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是一个样貌不错的小姑娘,只是一边的头发留得长长的遮挡了她几乎半边脸,小姑娘看上去挺不苟言笑的,在新老师介绍完她的名字“胭脂”,她顺势朝大家微微点头示意后就直接背着双肩包走下讲台坐到了薛枭的旁边。 鬼已经好久没有跟着薛枭一起上学了。 所以新同学的到来令薛枭还小高兴了一下,心说总算是有个搭话的人了。 “你好,我叫薛枭。”等人一坐下,薛枭就道。 胭脂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嗯。” 嗯?嗯什么? 嗯过后就没有后文了,嗯就是嗯。 一个让人想到胭脂的女人,一个名字叫胭脂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薛枭对这两人还没怎么上心。 与此同时,鬼的特训升级了。 想也知道,拔刀当然只是最最初级的,但是在初级之后,这跨度也忒大了吧。 凌晨三点,墓地。 鬼让薛枭将二鬼插进这墓地的泥里,薛枭照做了。 然后几乎每个墓里的墓主人都出来了,衣着光鲜,表情惨淡。 薛枭强制自己不要发抖,但是却发现有点难。 鬼悠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一共有十个厉鬼,找出来。” “找找找找找找?”薛枭发现他连自己的嗓音都控制不了。 鬼不理会他的结巴,道:“在天亮之前。” 然后,鬼不见了。 不见了。 见了。 了。 薛枭在确认了三遍这个事实之后,脚一软。 但是却被旁边的人扶住了。 一个脸色惨白,穿了一条白裙子的女人面色僵硬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小心。” “啊!!!!!!!!!!!!!!!!!!!” 等薛枭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王大师。 “哎哟,你总算醒了。”王大师一见他睁眼,就嚷嚷起来,“你被吓跑了一个魂儿,不过好在已经喊回来了。” 薛枭:“……” 12、爱不慎(中) 王大师忽而又小声的提醒道:“不过我看你们家那位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薛枭有点愣,他们家那位是哪位?鬼?鬼会心情不好?或者说他心情好过吗。 王大师道:“不过让你这么个小娃娃去那种地方被吓坏也是正常的,有十三岁了吧?” 薛枭:“……” 被称作是心情不好的鬼现在正斜躺在一边,朝王大师微翘下巴,“我让你来是来帮忙的。” “……不是闲聊的”王大师接道,“是是是,我这就干活。” 薛枭撑起身来,他虽然不知道王大师要干什么活但总觉得不妙,正这么想着,就见这个刚才还一脸慈祥样的中年男人突然对自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薛枭朝后一退,却避不及王大师快速劈下来的手刀,但是那迅猛而来的手最后却变刀为爪将他的后颈揪住。 王大师将薛枭的脑袋向下一按,手把他的颈子掐紧,空着的右手在他脑门心重重一拍。 “……” 鬼道:“他状况不对。” 王大师摸着下巴笑,“我多送了点儿东西给他。” 鬼阴森森的看他一眼。 王大师道:“这么久你就一点不怨?” 鬼将手放到薛枭额头,漠然道:“这么久你还没放下。” 王大师叹口气,“我只是帮他开了点灵智,再怎么说他也是……”他顿了顿,又一笑,“你对他倒是真不错。” 鬼收回手,只道:“别做多余的事。” 王大师嘴唇嚅嗫了一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开始处理灵魂出了窍的薛枭的身体。 灵魂会自动和身体配对,薛枭也许没发现,自从他变成十五岁的样子后,人也变得幼稚了,正好王大师这个神棍最大的乐趣和能力就是在次元之间交换意识,要偷一个被丢在缝隙里的身体,是他再拿手不过的了。 只是要让薛枭可以随意的在两个身体之间转换就有点麻烦了,必须将薛枭的灵魂先抽到一边。 鬼制造了一个凝缓时间的结界,当里面已过七七四十九天,外界也才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当然,鬼在结界外面等。 等王大师将人送出来的时候,鬼正舒服的斜躺着看书。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一个多月前(?)自己还被训过,王大师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忍住将薛枭随手扔到地上的冲动——就算生气他也只敢拿薛枭泻泻火——多么痛的领悟。 可怜的薛枭。 可怜的薛枭魂被抽出来也没闲着,鬼随手将他丢进了结界里的百水坛。 所谓百水坛是王大师自制的,里面装了不少魂,十个中有九点九个都是厉鬼,剩下的零点一是甘愿制约其怨念的大善人,其中那九点九个都是冤情甚重,放逐会成大祸魄散又实在可怜。 王大师一共做了八个个这样的坛子,鬼将薛枭放进的是第一个,也是最满的一个。 就在王大师前脚刚说完鬼待薛枭不错,鬼后脚就将薛枭扔进了百水坛。 王大师:“……”他什么时候把我的坛子带到这里来的? 王大师心底的确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是看到此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建议了一下,毕竟百水坛里都是十恶不赦的厉鬼,把薛枭扔进里面去出来的说不定也是一个厉鬼了。 要知道,暴力是很容易被传染的,不是在反抗中就是在压迫中。 鬼却一点犹豫也没有。 这第一个百水坛历史悠久不知道是几辈子前的王大师所做,为了安抚里面的厉鬼们,里面的街景房屋都是古式的。 第一个坛子里有九十九个厉鬼,一个大善人。 薛枭没有好运到一掉进去就碰到大善人,没有大善人,但是有温柔乡,销金窟。 软玉温香争相要挤入薛枭的怀里。 薛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十五岁变回了二十岁的身体,先感谢了一下圣母玛利亚和如来佛祖,接着毫不犹豫的挡开了几个莺莺燕燕。 几个姑娘也很识趣,当下就退下了。 她们身后站着一个柳若扶风我见犹怜的美人儿,真正的女的美人儿。 薛枭盯着她的胸脯看了好几眼,聊以慰藉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憋屈日子。 美人儿摇摇曳曳走近,坐在薛枭身侧,不显轻佻也不疏远的距离,柔媚声音道:“公子为何不要她们伺候?” 薛枭揉揉鼻子,心说我莫名其妙的被拍晕又莫名其妙的掉进这里,一进来还没摸清个四五六呢就兽性大发你以为我是禽兽啊。 但嘴上却斯文的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美人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端的是一举一动都扣人心弦,“这里是倚翠楼。” 薛枭点点头,“哦,倚翠楼。”嗯,青楼嘛,翠是应该的。 美人又道:“我是红嫣,你叫我嫣嫣就好。” 薛枭正在四下打量呢,听她一说,随口道:“成,嫣嫣,帮我个忙吧?” 红嫣轻掩朱颜,眼角斜挑着看他,“公子想让奴家做什么呢?” 薛枭觉得刚刚还像个大家闺秀的红嫣一下子变得真正似一个青楼姑娘,但一想又觉得跟自己好像没啥关系,于是也没多想,只道:“我是被人拍晕的,不知道怎么就进来这里了,你知道这整个大地方是什么地方吗?比如朝代?”薛枭心说要是这位把自己当疯子的话再开始装蒜好了,先开门见山碰一下运气。 红嫣垂下头,忽又抬起,道:“这里什么地方都不是,只是一个让人无法安息的地方。” “?”这么意识流的回答,有些出乎薛枭的意料,这时的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甚至还是进入A次元的时候穿的那件,也就是二十岁的自己最后穿在身上那件衣服,这位貌似是古代的姑娘倒是一点也不吃惊。 见红嫣不准备继续说,薛枭咂了一下嘴,道:“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红嫣轻笑一声,直直的看着他,“你觉得自己还能出去?” 薛枭想了想,才道:“我觉得应该可以,绝不放弃一线希望啊。”说着就准备起身走。 走了一步才想起来自己就这么问完就走有点不够意思,所以客气的问了一句,“嫣嫣要不要跟我一起?”尽管是客气,但长期中二的脑神经自动输出模仿路非说“我们是伙伴”的语气。 薛枭觉得换回身体之后,似乎又重新找回以前……那种感觉了? 想完才回头,就见红嫣一脸呆愣的坐在那里。 薛枭总觉得刚刚他没有回头的时候背后好像有什么妖气,但回头又什么都没发现,还是古色古香一水儿红被鸳鸯的背景,还是氤氲如凝脂的美人。 红嫣眼底那份冷漠似乎去了两分,“你是在邀请我?” 薛枭:“……”我这只是在客气……“是啊哈哈哈。” 看样子自己的客气话是被人当真了…… 红嫣娉娉袅袅的站起来,披上轻纱外衣,道:“跟我来。” 薛枭摸摸手心里的二鬼,跟上。 是了,薛枭如此有恃无恐的安定样,也就是因了手心里的二鬼。 两人一前一后除了倚翠楼。 还是大白天,倚翠楼里却是满客,薛枭和红嫣经过大堂的时候却没有收到一点阻扰。 这是一个镇,感觉有点像唐朝那种版块规划的样子,薛枭作为半个路痴,几乎只能茫然的跟着红嫣左拐完右拐,完全没办法记住路。 薛枭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虽然红嫣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不坏,所以也就跟着了,顺便在后面欣赏一下红嫣走路时妖娆的身段也是一种享受嘛。 在薛枭看不到的地方,红嫣两只青葱玉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柳眉紧蹙,似乎已经预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忽然,一根铁棒子从远处飞来,薛枭下意识甩出二鬼跨出一步想要遮挡住红嫣,但是在他步子还没跨出之前红嫣就先把他拉扯开了。 薛枭:“……” 对方是一个圆胖的和尚,但是却一点也不和蔼,他满脸须髯,表情狰狞,扔出铁棒子后手持一把菜刀冲了过来,是的,菜刀。 红嫣的手指也尖突然冒出了长长的指甲,尖锐,血红。 但是接下来所看到的,才真正算是颠覆了薛枭的三观。 厮杀。 没有电视剧里华丽丽的招式,也不是点到即止。 死和尚肠穿肚烂躺在地上,腿还在抽搐。 红嫣脱掉最脏的外衣,满身是血的朝薛枭走来,冷声道:“走。”然后转身就走。 薛枭赶紧屁颠颠的跟上,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没事吧?” 红嫣不答反问,“你刚刚准备保护我?” 薛枭干笑两声,想到红嫣刚刚的战斗状态顿觉自己就是一战斗力零点五的渣,“就下意识就……” 红嫣打断他,道:“不要在这里沾上血腥,不然你将永远出不去。” 薛枭:“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红嫣微微回头,道:“一个全是厉鬼的地方。” 薛枭想到刚刚那个肠穿肚烂的和尚,打了个摆子,“刚刚那个也是?” 红嫣道:“我也是。” 13、爱不慎(下) 两人沉默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薛枭才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红嫣停下脚步侧头微笑看他,“你不是要出去?” 薛枭:“……你要送我出去?” 红嫣勾勾唇,笑容比刚才的收敛了一点,露出一些莫名的意味,“算是吧。” 两人的聊天就此打住,因为不速之客从来都是不看眼色的。 跟开始那个胖和尚一样来路不明的……厉鬼。 八个。 生生被红嫣撕碎的。 如果在胖和尚之后茓枭还不能完全认定红嫣是否是厉鬼还是只是为了自保的话,那么这接下来的七个就完全让他了解了。 他们明明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但是晚上的时候,却仍旧是停在倚翠楼门外。 薛枭:“……”所以今天一整天只是出去兜圈散步吗? 红嫣看他样子就知道他的想法,看也不看四周有些已经上升到限制级表演的角落,直带着薛枭朝里面走,边走边道:“即便我已在这百水坛里待了几百年,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红嫣把薛枭带到一间厢房外,推开门,“你今晚在这里住下,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正在薛枭想说谢谢的时候,一声“咕噜”的响声却先从肚子传了出来。 “……” 薛枭:“我……饿了……”他都一整天没吃饭了…… 红嫣顿了顿,道:“百水坛中只有魂魄能进来,只是你认为自己会饿而已,不用食也不会有影响。” 薛枭可怜的摸摸肚子,“可是饿啊……” 红嫣叹口气,把人带到厨房。 到了厨房,无需两人吩咐,厨娘就端出饭食来。 薛枭盯着那些红红绿绿非常吸引食欲的菜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望着红嫣,红嫣不发话他压根不敢动手啊。 红嫣慢吞吞的拿起筷子。 薛枭则是在红嫣拿起筷子的时候一把抓起筷子——千万不能小瞧一个饿了一天的人,尤其是摆在面前的还是一大桌无污染山珍海味的时候。 是以要形容薛枭的吃相,风卷残云四字足以。 红嫣原本爱动不动的筷子,也在薛枭的带动下稍微动快来了一点。 吃得大饱,几乎是吃不下去的时候,薛枭盛了一碗汤,这才空出嘴巴来闲聊,但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嫣嫣……这百水坛……你……” 红嫣一顿,然后云淡风轻道:“为什么会进百水坛?” 薛枭点点头。 红嫣不在意的轻笑一声,“爱恨痴缠,不过是因为被这些东西蒙了眼,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面了。” 说了当没说,但薛枭却不打算再问下去,有些事情,如果没有真正的放下,也就只能用这些模棱两可的言语来做伪装了吧。 伪装自己已经不去在意。 不管东西吃进肚子里能不能变成营养,总之薛枭现在肚子饱了,脑子也稍微清醒些了。 红嫣看上去并不像好心到看着个人就帮忙的,看她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像自己也没有刚好恰巧长得像她的旧情人什么的,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帮他? 薛枭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能不能出去这个问题,他还要去拯救世界呢。 想来想去,薛枭确定,这次可能又是一次特训,估计是上次坟场那次失败后的补课。 说来也奇怪,明明上次一个面貌完整的女鬼而已,就可以将自己吓得晕过去,这次他近距离观看比上次要血腥得多的画面,却只是当时有些震撼罢了。 第二日照旧跟着红嫣出门。 这次与昨天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在傍晚时分的时候他们一次性碰到了两个人,一个全身肥胖的老女人和一个看上去十分喜人的小孩子。 小孩子嘻嘻得对薛枭笑着,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两人并没有着急动手,那个胖女人甚至还向红嫣说了句我国传统问候,“呦,红嫣啊,吃了吗?” 红嫣视线朝那个小孩滑动了一下,又收了回来,她并没有理胖女人,而是微偏头对薛枭道:“小心。” 胖女人细小的眼睛眯起,看上去就像没有眼睛似的,但薛枭却能很清楚的知道女人正在打量他。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孩子突然出声道:“哥哥从哪里来的啊?你穿的好奇怪啊。” 薛枭顿了顿,并没有回答。 小孩子朝红嫣可爱一笑,“红姨,哥哥是才进来的人吗?” 红嫣冷冷的看了小孩一眼,虽然她看上去很像赶快离开,但因为忌惮这两个人所以才不敢贸贸然将后背留给两人。 胖女人阴毒的小眼睛看着薛枭几乎不眨眼,两只手神经性的做出抓握的动作,“好干净。” 红嫣咬咬牙,拉起薛枭的胳膊,说了一句“走”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 奇的是刚好就进了倚翠楼。 这百水坛可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感觉整个场景就像是个梦,不过是个噩梦。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不是一路上遇到些不说话直接动手的,然后逛了一天又回到倚翠楼的,就是在路上遇到胖女人和那个小孩而让红嫣带着他退回倚翠楼的。 薛枭不知道红嫣的到底是要带他去哪儿,但是眼看毫无进展,就算他深信鬼不会让他留在这里,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也不禁让他着急,而且眼下的情况很明显如果再这样下去,只能是死循环,必须想新的方法。 想来想去,薛枭穿上衣服起身,兜兜转转的来到红嫣门前。 但是他却没有马上敲门,因为……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虽说不上饱览,但好歹也数得出几个AV女优的薛枭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红嫣她……在接客? 按照以往的情况,红嫣俨然就是倚翠楼的主人了,而且这百水坛中的情况这么奇怪,薛枭完全没想到红嫣居然还要…… 轻咳了一声,猜测红嫣知道他来了之后,薛枭才转身回到房间,摸着自己的右手掌心喃喃道:“二鬼宝贝儿,帮我转述一下,告诉鬼我想他的很啊。” 等了好一会儿,红嫣才疲惫的披着衣服出现在门外,“什么事?” 薛枭看她样子完全是不合常理的疲倦,但也不好意思多问,只道:“我准备晚上去。” “晚上?”红嫣脸色一变,稍后又恢复如常,“是啊,在这里呆久了,都忘了还有晚上……” 薛枭看她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要不你告诉我路怎么走?” 红嫣看他一眼,道:“你跟我来。” 两人再次出了倚翠楼。 夜晚确实是个好掩护,薛枭确定自己听到了四面八方来自不同人的哀嚎之声。 他们忙着哀嚎,也就没时间来挡着他们的路了。 但是却有一个人例外,那个孩子,跟在胖女人身边那个。 小男孩一改以往乖巧的模样,浑身沾满血迹像是来自地狱的小鬼,他对四周的哀嚎声露出不屑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可挣扎的,当初都杀了,再杀一百次,一千次,又有什么区别?” 红嫣不说话,只冷冷的看他。 小男孩继续道:“每一天晚上我都是第一个跳出这个惩罚的人,因为只要那个人出现我就会很快杀了他,所以我总是会看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小男孩笑得阴毒,一张漂亮的脸都有些扭曲,“比如那个肥婆每天晚上都会杀一次她那个叫她肥猪的丈夫,比如你每天晚上都会跟当初一样……”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红嫣一把掐住了脖子,但是小男孩并没有害怕,而仍然在笑,“你就算把我撕烂,我第二天还是会活过来,何必呢红姨。” 红嫣手上用力,“咔嚓”传来小男孩脖子拗断的响声,红嫣将他的尸体随手一扔,继续往前走。 薛枭跟上,还没走几步,他直觉身后有危险,条件反射的甩出二鬼向后一挥。 刚好在小男孩那道紫青的掐痕上补上了一条口子。 薛枭怔住了。 但是红嫣的反应却更大,超乎他想象的大。 她狠狠的扇了薛枭一巴掌,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甚至声音里都是怨毒,“你怎么可以沾上血腥!你怎么可以……” “什……”薛枭讷讷。 红嫣却摇摇头,失神的说了一句什么,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去。 薛枭摸摸二鬼,心说看来这次能知道一点红嫣的事了吧,随即跟上了红嫣。 一座看上去非常简陋的房屋。 红嫣怀里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抽噎着一声声喊“娘”。 薛枭此时也只能默默站在两人身后,此时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 屋里突然走出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红嫣也看到了,以往动手绝不眨眼的人现在居然全身都开始颤抖。 倒是那个孩子从红嫣怀里挣扎出来,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朝那个男人吼:“我不准你再伤害我娘!” 红嫣抖得更加厉害了。 孩子随手捡了把柴刀,在月光下能看得出锈得很厉害,他朝男人冲过去,却被一下子提着手甩开,然后他又爬起来。 男人看上去似乎是喝醉了的样子,但饶是如此孩子也被打了好几下。 一个孩子,一个突然之间变得胆小的红嫣,薛枭叹一口气,他想他大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走上去狠狠给了男人一拳,倒地后那个孩子便奋力扑上来,将那把生锈的柴刀插进了男人的胸腔。 一直只是颤抖的红嫣终于啜泣出声。 薛枭不太懂怎么去安慰别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红嫣发泄一下而已。 那个孩子满脸是血的愣在一旁,还不能从杀人的阴影中走出来,薛枭把人抱起来,又用袖子帮孩子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原本呆愣的孩子在薛枭做完这些举动的时候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还一边拉着薛枭的领子不放。 “我原本想让你带着这个孩子离开……”红嫣跪坐在地上轻声道。 薛枭放下孩子,道:“但是你觉得我身上沾了血迹就不能离开了?” 红嫣抹掉脸上的泪,点点头。 薛枭轻叹一声,随即摸摸孩子的脑袋,“我可以出去的,也可以带他出去。” 红嫣猛地抬头看他,连那个孩子也不再哭,小手攥着薛枭的衣角看他。 薛枭抓抓脑袋,“不过那个人可能要让我自己出去,你知道怎么出去对不对?” 红嫣道:“找到住在这里的大善人。” 薛枭揉揉孩子的脑袋,“有什么方法?” 红嫣道:“要想着善,不能有一丝邪念。” 薛枭无语,“想着善?扶老奶奶过马路吗?” 红嫣:“……” 薛枭想了想,摸摸手心,“我可能有另外的方法。” 他甩出二鬼,在空中一划。 红嫣看不见二鬼,只看见薛枭虚空一划,然后那人就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薛枭牵起男孩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泰……泰福全。”孩子小声的答道。 “福全”薛枭另一只手把红嫣扶起来,道,“跟我来。” 薛枭一手一个,直直的向前走,但前面可是墙壁。 福全来不及说话,薛枭就牵着他们跨过了那道墙。 不止一道,薛枭几乎是笔直朝前走,现在在他眼里,整个百水坛只是一片空地而已,只有在前方有一片草地,草地上躺了一个悠然自在的人,拿了一把破蒲扇在摇。 待得他们走进了,那个慈祥的头发花白的老人才停下扇扇子的手,看向他们,确切的说是薛枭,“年轻人,你这是作弊啊。” 红嫣突然跪下,“大善人,我不求我能走,只求您让我儿子跟着他。”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老人摇摇头,叹口气,“偏偏是你能走,他不能啊。” 红嫣一怔。 老人道:“你能接待这位小兄弟,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你确实没对他起过杀意。” 红嫣不可置信道:“可是……可是我仍旧每晚都杀了那个人……” 老人道:“改过,不是要你去掉以前的恨,只是要你心中再无恨,如果要你完全放下,甚至对伤害你的人都不再恨,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畜生。” 薛枭心说看不出来这大善人的理论还挺个性的。 “可是这孩子”老人道,“仍旧是恨他爹的吧,就算那个畜生不再伤害你,他仍旧会杀了他。” 薛枭道:“可是去到外面,就没他爹了啊。” 老人轻笑一声,“你想的倒好,不管你怎么说,心中有恨的人,是不能离开的。” 福全咬咬下唇,小声道:“娘,没关系,你跟哥哥走吧。” 薛枭揉揉鼻子,把福全抱起来,“喂,如果认我当爹,你还会恨你爹吗?” 福全:“?” 薛枭压根不给人想明白的时间,道:“乖孩子,叫爹。” “爹……”福全下意识道。 这一声让红嫣突然泣不成声。 薛枭将福全放下,揉他脑袋,“以后你就叫薛福全了。”又看向老人,“这样他就不恨他爹了吧。” 老人盯着薛枭,然后朗声大笑,道:“好小子!去吧去吧!” 老人拿着那把破蒲扇朝三人重重一扇。 风吹到脸上的时候,周围的景物也变了。 这时王大师刚刚将薛枭的身体搞定,鬼也撤了结界,薛枭就牵着红嫣和薛福全出现在了屋里。 王大师惊讶道:“你还真的自己出来了!哟,还不止一个!” 薛枭扶着红嫣和薛福全坐到床上,人就朝鬼倒了过去,抱住大腿,“鬼大人!我好想你!” 王大师幸灾乐祸的道:“可就是你鬼大人把你扔进百水坛里的。” 薛枭紧紧抱住大腿,浑不在意,“那是因为爱得深沉。” 鬼勾勾唇,对他而言薛枭不过刚刚消失几个小时而已,抬抬腿,示意挂在自己腿上的薛枭,“进你身体里去。” 薛枭这才发现二十岁的自己正躺在床上,红嫣和薛福全看他过来,忙让开。 薛枭才刚将手指碰到自己的身体,就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等他重新醒来的时候红嫣和薛福全已经不在了,倒是王大师手里拿了块西瓜在啃,鬼依旧悬坐着看书。 “他们呢?”薛枭问。 王大师朝地上一指,两只一大一小的喵咪配合的发出两声“喵”。 王大师道:“他们原本是罪孽深重的,现在被你带了出来也不可能再成人,我帮他们变了兽形,这样跟在你身边也没事。” 薛枭把小的那只猫抱起来,猫儿亲近的舔舔他的手心,薛枭道:“可是这是我儿子啊。” 王大师“噗”的一声吐出西瓜籽,似乎被呛到了,咳了好几声,“我听他们说了,敢情你认真的?” 薛枭一边拿脸蹭小猫的脸一边道:“当然是真的。” 鬼突然开口道:“你真的不喜欢猫?” 薛枭犹豫,“可是他是我儿子……” “爹,福全喜欢当猫,娘也是。”福全突然用人声开口道。 薛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鬼,“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鬼道:“他在撮合你和他娘。” 薛枭:“……” 蹲在地上的红嫣猫尾巴一竖,喵了一声跳到薛枭腿上将福全小猫叼走了。 薛枭的身体在王大师的努力下,已经能在十五岁和二十岁之间转换,只是这样会消耗不少精神力,薛枭也只有在鬼特训的时候才会变回二十岁的样子。 14、责很切(上) 二十岁的薛枭和十五岁的薛枭,虽然里子还是同一个,但整体战斗值还是不一样的,要不怎么有说法说心身合一身体也能影响精神呢。 反正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墓地里不再是多大的问题了。 薛枭曾经不解的问鬼,“我进入百水坛的时候不是灵魂吗?为什么二鬼也能进去?” 鬼回答:“你以为它是什么?” 是了,二鬼可是眼前这个人的血铸成的…… 但是鬼到底是什么人物呢?自己对他可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啊,说起来还是意银对象呢……咳。 鬼给薛枭看的那本书上说,鬼刃也就是二鬼是万邪之首,之所以在薛枭手上只能显出现邪的功效,只是因为薛枭自己能力不足精神力不够强大而已。 在经过百水坛之后,纯灵魂和二鬼交流之下,薛枭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和二鬼的契合度越来越高了。 是以还是那个墓地,鬼的要求却不一样了,不是斩杀,而是号令,当时鬼让薛枭在这墓地中找出十只恶鬼让他斩杀,现在则是要让他收服所有这里带邪的。 鬼魂本身便是邪物,所以这次薛枭可不再是面临十只,而是要收服漫山遍野。 甩出二鬼,凌空一划。 墓地的漆黑生生被这一下划出一道利光来,早先用二鬼现形的夜鬼们都从游荡中清醒起来,齐刷刷的面朝薛枭。 离学校近的一个老者因为瞪得太用力,一个不小心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赶紧伸手把眼珠子接住,按进眼眶里继续瞪。 鬼道:“勉强。” 薛枭被震惊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能划出这么大的范围了,整整一片山,那是什么概念。 鬼看他已经愣掉了,出声提醒:“挥动二鬼试试。” 薛枭点点头,逆时针挥舞了一下。 鬼微微眯了眼,却没出声。 当虚空画出的圆收尾相连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鬼就像是收到了极强的龙卷风的洗礼一样,被吸入刚刚薛枭画出的圈里。 刚刚才“人声鼎沸”的墓地一下子静了下来,薛枭呆呆的拿着二鬼,有点无措的看鬼。 鬼道:“让它们呆在里面吧,会用得着的。” 既然鬼这么说了,意思是这是正常现象了,就算把二鬼收进手里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瘴气中毒的情况了,于是薛枭安心的将二鬼收进手掌。 解决完今晚上的特训,薛枭一下又缩回了原本十五岁年纪十二岁身材的自己,耍赖一样的扑到鬼身上。 鬼将人接住,带进结界,瞬移回了薛枭的房间。 红嫣猫和薛小喵正蜷缩在床脚睡觉,红嫣察觉到波动警惕的直起上身打探,见到缩小的薛枭挂在鬼身上被抱回来,又安心的舔舔薛小喵的脑袋,躺下了。 第二天是雷打不动的上学日。 薛枭突然觉得龚老头,李老师,那几个小混混的死,这些事情似乎在最近已经被他遗忘了。 当看到郑婷婷的时候,薛枭才发现一切都回来了,而他现在连为什么那几个小混混会死梦乐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没弄清楚。 第一堂课是研璃的课,不是十分出色,但也让这帮孩子挑不出错处,多的不说,恰到好处。 而坐在薛枭旁边的胭脂则板着一张脸就没有放下来过,薛枭也有试着再跟她搭讪,但是永远只有一句回答。 “嗯。” 薛枭:“……”我问你几岁了,你嗯,问你家住哪儿,你嗯,如果我问你是不是来了大姨妈你是不是也嗯,嗯?薛枭坏心眼的想。 本来薛枭已经完全放弃和这位同桌多说上几句话了,但是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胭脂居然主动说话了。 “命运之锁,就要打开了。”很平稳的调子,声音却是小女孩清清脆脆的音色。 薛枭还没从她说话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呢,完全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胭脂却不再说,就像刚刚的是薛枭的错觉一样。 就听到个什么锁,什么打开。 郑婷婷在最后几分钟就收拾好了东西,下课铃声一响就跑到薛枭课桌前等他,这个一开始阴沉的小姑娘现在似乎是把薛枭当成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薛枭照例慢吞吞的收拾东西,也不介意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的胭脂,问郑婷婷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郑婷婷愣了一下,才道:“还好啊。” 没想到一直沉默的胭脂居然突然出声道:“她的精神已经被腐蚀了。” 两人都看向她,胭脂却一如既往的不再说话,也不收拾书,就这么离开了教室。 研璃在拐角处等着胭脂,见她出来,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摸了摸胭脂的脸,眨眼间两人便一起消失了。 薛枭一直觉得那个胭脂不简单,今天她的话就更让他觉得自己的猜想对了。 “小婷,你最近还有听到那个声音吗?”在走出校门的时候薛枭道。 郑婷婷似乎在想什么,听见他的声音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声音?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薛枭点点头,又道:“那……梦乐呢?” 郑婷婷看上去有些糊涂,“梦乐?” 薛枭这才发现不对,“就是那个可以提供情绪的怪物。” 郑婷婷的脚步缓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薛枭,道:“我觉得我应该记得它的。” 然后她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可是我好像想不起跟他相关的任何事。” 薛枭顿了一下,走上去拍拍她的背,“没关系。”忘了也好。 虽然多少有点遗憾,薛枭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并不聪明,不然当时就不该对于郑婷婷什么都不问,而只是消极的拯救。 郑婷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站起身抹抹汗,道:“怎么了?站在这里干嘛?” 样子竟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薛枭抿抿唇,跟上已经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郑婷婷。 他不知道郑婷婷现在的情况是心理问题,还是那些事情的后遗症,又或者兼有之。 路灯上一些飞蛾缠绕纠结着撞上,发出清晰可闻的撞击声。 在分叉路口,郑婷婷背过身的时候,薛枭拿出二鬼轻轻在她背后不远处虚空一划。 郑婷婷后背原本白色的t恤豁然出现一个大洞,黑漆漆的,一双红莹莹的眼睛时不时的泛一下光,似乎是在从郑婷婷的身体里窥视着薛枭。 薛枭突得打了个机灵,慢慢的跟在郑婷婷的身后,准备悄无声息的用二鬼杀死郑婷婷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它附着在这个女孩全部的精神上。”鬼的声音突然响起。 薛枭动作一顿,转过身看鬼。 鬼道:“把手伸到它前面。” 薛枭:“?” 鬼笑道:“比起那个女孩,它对你应该更感兴趣。” 而此时郑婷婷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了。 薛枭小小的踌躇了一下,但还是追了上去。 郑婷婷不解的看着追上来的薛枭,问:“怎么了?” 而薛枭则是一把抱了上去。 郑婷婷脸红红的想推开他,但是又没有真使劲,“你干什么啊!” 薛枭咬牙把放在郑婷婷背后的手伸进那个常人看不见的洞里,揪住一团软乎乎得肉虫子一样的东西,不需施力,那坨肉团子自动就缠绕上了他的手臂。 恶心得他只想吐。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团肉浑身都是黏液。 郑婷婷被他放开,满脸娇红的站在原地。 薛枭忍着恶心道:“行了,快走吧。” 郑婷婷:“……你不说点什么?” 薛枭咬牙,“说什么?” “啪!” 郑婷婷送了他一耳刮子。 薛枭:“……” 鬼假惺惺得皱眉同情道:“真是可怜的孩子。” 薛枭:“……” 薛枭将那个黏糊糊的肉虫子提起来一看。 长长的触角,半透明的身子…… 这不就是梦乐的缩小版吗?! 薛枭当下就想扔了这个恶心的东西,但是却被鬼轻飘飘一句“别动”给止住。 “把他收进二鬼里。”鬼道。 薛枭想了想道:“把它和那些鬼们放在一起?” 鬼点头,笑道:“嗯,到时候给你个好东西。” 薛枭把那团肉虫子放到地上,拿出二鬼逆时针转圈,听到鬼这么说的时候笑得跟个妖孽似的,脑子居然一下子起了些粉色的幻想,脸红扑扑的看着鬼,“好东西?” 鬼是谁,别说薛枭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想法的人,就算是个人精也能看穿你三层皮,一看薛枭这样子,恶意的俯身在薛枭耳边轻声道:“或者你想要其他的?” 他故作挑逗姿态,反而让薛枭清醒了,瘪瘪嘴,收好二鬼,不吭声。 两人好久没有如此闲暇的散步,事情似乎总是一个一个不间断的来,薛枭虽然有不少想问鬼的关于胭脂关于上次的猫鼠的事,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想提起这些事。 鬼也很配合的没有提,不过这位就是个爷,估计也就薛枭手脚无措的时候才提点上一二句,平常哪能求得他开个尊口。 走了几步,薛枭找个地方洗了手,虽然那虫子并没有在他手上留下黏液,但不洗手他总觉得手上留有的触感怪恶心的。 而且不洗手他不敢碰鬼。 忍了一路了,洗完手,薛枭整个人就跟猴子一样蹦到鬼身上去了。 与拯救世界无关的事情上,鬼对薛枭可以说的上是宠溺的,也不会像对王大师那样一直冷冰冰的,从他甚至还为薛枭下过厨就能看得出,这事是没让王大师知道,要是知道那还不得惊讶得蹦三尺高。 此刻也很自然的将薛猴子接住了。 15、责很切(中) 薛枭环着鬼的脖子,问:“鬼大人,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他问的小心翼翼,因为总有感觉这个话题也许会触到鬼的逆鳞。 鬼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道:“以前?多久以前?” 薛枭看他接下去,心里暗喜,想了一下,决定问出个不太寻常的数字,“一千年前?” “刚离开这里没多久。”鬼答得很随意。 薛枭:“……”他看上的果然是个老妖怪,可是他问的是做什么的这个回答有点偏题吧。 “正好是无业游民。”鬼继续道。 薛枭动了动换个姿势,得来鬼拍在屁股上的一巴掌,“别动。” 薛枭静了一下,然后故意更用力的扭了两下,在鬼作势要将他扔下去的时候箍紧了鬼的脖子讨好:“我不扭了我不扭了!” 快到家的时候鬼把薛枭放了下来,道:“明天让两只猫陪你上学。” 薛枭道:“他们快来了?” 鬼点点头。 薛枭几乎是整个人贴在鬼身上,仰头做虔诚样望着鬼,“你不一起?” 鬼笑道:“我在,他们不敢来。” 薛枭叹口气,“好吧。”这也太臭屁了…… 两人回到家,就见薛妈坐在沙发上哭,见薛枭回来,更是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薛枭皱眉,鬼两步晃晃进了房间。 薛枭也很少见自家妈哭得这么厉害,以往都是闷不吭声抹眼泪的。 “妈,怎么了?”薛枭走近问。 但是这次薛妈却不像以往那样开始倾诉发泄,而是只顾摇头闷哭。 薛枭无法,在客厅陪着她,直到薛妈抹净了脸,一脸倦容的进了房间才作罢。 薛枭叹口气,叹到一半却生生的止住。 “妈!” 薛妈被薛枭一声大叫喊住,刚刚哭过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怔神,“干什么?” 薛枭怔怔的摇头,咧开嘴像是想笑,“不,没,没什么,你进去吧妈,我来做饭。” 薛妈摇摇头,“我吃过了,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说着回房间关了门,身后的黑血拖了一地。 人体是梦乐的温床,就如寄生虫一样,幼时寄生在人体之内,以人的七情六欲为营养。 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薛枭才起身进房间,正在看书的鬼眼皮也没抬。 红嫣猫和薛小喵走到薛枭脚边趴下。 好一会儿,薛枭才小声的埋怨一声,“祖国未来的花骨朵就要枯了。” 鬼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书,“要来我怀里哭?” 枯不枯得了不知道,哭还是有可能的。 薛枭的房间并不非常大,而且鬼向来不坐房间里本来就有的床或凳子,从来都是悬空坐在活动区域,所以现在薛枭和鬼之间的距离只需要薛枭轻轻一扑。 薛枭在鬼面前真是很少客气,干脆腾一下跨坐到鬼腿上,双手环抱着鬼的腰,十足十的撒娇姿势。 鬼却在他扑过来之后又拿起了刚刚那本放到一边的书。 “我高三的时候我妈去看过心理医生,做过催眠。”薛枭闷闷的声音传来。 鬼没出声,薛枭继续道:“在潜意识里她认为是我毁了她,如果没有我,她就不用嫁给我爸。” 鬼道:“她做了什么?” 薛枭一顿。 鬼道:“做了什么,你们才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薛枭轻笑一下,“嘿,我妈拿了把刀要砍我。” “梦乐会给人带去他们最想要的情绪,快乐,安心或者其它,我妈现在作为梦乐的载体,还会哭得这么惨,应该就是因为她觉得的想杀我很痛苦吧。” 鬼道:“你不恨她?” 薛枭叹口气,“恨什么恨啊,人心太复杂,何况要杀我我妈自己也一定很痛苦。” 鬼看了怀里的头顶一眼,微微勾起唇笑道:“无妨,恰好看看收割你命的是谁。” 薛枭:“……”这是笃定了我不难受是吧?虽然其实……想通了也不是非常难受,更何况自己现在不是还没受到实质伤害么。 第二天。 薛枭带着红嫣猫和薛小喵去学校,当他到的时候,全教室里只有胭脂一个人稳稳的坐在座位上。 薛枭这才低嘲一声,“居然连这个都忘了。”明明说要问鬼关于胭脂的事情。 走到座位上坐好,薛枭打了个招呼道:“来得挺早啊。” 胭脂却不看他,眼神似放空又像是在看着地上的红嫣,轻声道:“你和我都不过是代替物而已。” “代替物?”薛枭不明白,“什么意思?” 胭脂黑白分明的眼珠错过来看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薛枭和她对视了一分钟,然后忍不住揉眼睛,“好了,我可爱的胭脂同学,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呗,你打哑谜打得再洋气我听不懂不白费嘛。” 胭脂伸出手,沿着薛枭的脸沿像是检验什么一样画了一圈,喃喃道:“不像,也不是。”嘴角居然微微带着笑意道:“你真幸运。” 薛枭:“……不如说中文?”这都说些什么呢。 胭脂却不再说话了。 薛枭把薛小喵抱到怀里,摸摸薛小喵的毛来安慰一下自己这颗饱受歧视的中二心,没想到薛小喵居然开口说了一句,“爹,怎么喜欢你的人这么多?”话里遗憾的意味挺重的。 薛枭:“……” 薛小喵眼看薛枭不说话,继续道:“那位大人也很喜欢抱你……” 薛枭:“好了……别讲话。”薛枭脸上微红的瞥了一眼胭脂,虽然吃豆腐的时候他吃的毫不犹豫,但是在别人面前被捅出来还是挺羞涩的。 薛小喵一张猫嘴说话,还好现在只有胭脂一个人,而且她看样子也不是正常人了,被她听到薛福全会说话也没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班上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一半了,胭脂才开口问出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想问的话,“你的孩子?” 薛枭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眉毛一挑,故意道:“是啊,我儿子。” 胭脂盯着薛小喵看,那眼神诡异得让薛小喵毛都竖了起来,但再怎么也是百水坛里出来的,尽管怕,但也一直与胭脂对视着。 末了还来一句,“爹不会喜欢你的。” 薛枭:“……”儿子啊,你真傻真天真…… 胭脂伸手握住薛枭的手腕,随即像是不敢相信一样,那张面瘫脸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清脆亦平稳的声音都有一些迟疑,“你……”话未说完,就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尽管被叮嘱不能在说话,但是薛小喵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我觉得她好像误会什么了。” 薛枭也这么觉得,还没搞清楚胭脂到底是什么角色呢,就被这小混蛋给搅得更复杂了,薛枭想到这里,发泄似的拿薛小喵的脑袋一阵乱揉,把原本顺顺贴贴的灰毛揉得一团糟。 揉得薛小喵找不到东南西北。 红嫣舔舔自己白色的爪子,好心情的为自己洗脸,福全出来之后,活泼多了呢。 今天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薛枭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了鬼关于胭脂的事情。 鬼用一种回忆的语气道:“唔,是她。” 薛枭:“……她?” 鬼看向卷躺在薛枭大腿上的薛小喵,道:“这小东西,被以为是我儿子了吧。” 薛枭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心里有些委屈又觉得明明是误会自己委屈什么,“她以为你和红嫣……” 红嫣:“……”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有这个疑问的显然不止红嫣。 鬼伸出食指,就像个调戏妇女的恶少一样,轻轻把薛枭的脑袋抬起,“她以为,小东西是你和我生的。” 薛枭:“……嗝。” 可能因为太紧张了,薛枭居然打起隔来,还一打就止不住。 薛枭:“这……嗝……可是为什么她会……嗝……以为小喵是你和我……嗝?” 鬼悠然的收回手,斜躺回去,道:“二鬼和上次我给你吃的药都是我的血铸成,她感觉到了,自然以为你和我已经血水交融。” 薛枭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因为打嗝打红的还是因为鬼的话。 薛枭这人向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就算心里是害羞的,脸上也是一派痞子作势,一只手不怕死的附上鬼的手背,“嗝……他爹……嗝……” 一直没有说话的薛小喵突然对红嫣喊了一声,“娘……” 红嫣:“……”一把按住薛小喵的脑袋叼起他颈后的毛皮,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混蛋带走了。 薛枭突如其来的打嗝因着小混蛋那声娘好了,说话也顺溜了,那只还放在鬼手上的咸猪手不但没放开,他还得寸进尺的整个人都凑近鬼那边去,咬着下唇娇羞道:“他爹……” 鬼这次竟也相当配合,搂住缩小版薛枭的小腰,向着自己用力,勾起那抹薛枭熟悉的阴森笑容,在薛枭怔忪的时候玩笑般的擦过薛枭的唇,在他耳边轻笑低声道:“确定要?你体内有我的血,真的这么想给我生儿子也不是麻烦事。” 薛枭一个激灵,猛的朝后缩了一下,干笑:“还是……还是算了吧,下次下次再说。” 鬼也不再跟他废话,优雅的直起身子,站起来道:“跟我来。” 薛枭屁颠颠的跟上。 这是安置在墙上的一个结界入口,仍旧是凝缓时间的结界,只是比之上次那个只是几个小时和四十九天的差距不同。 “什么?一万年和一个小时的时间差?”薛枭不可置信的重复,“那对于外面来说,我们进来几十年不久只是一小小小会儿?这差值如果无限拉大不就是瞬间即永恒的字面说法?” 鬼懒的回他的自言自语,只指着摆在结界当中的水坛道:“进去。” 薛枭看着这个一人高,三人合抱的坛子,转了一圈,讶异道:“这……是百水坛?” 接着又好奇道:“里面有什么?” 鬼:“好东西。” 薛枭一喜,“好东西?!”然后顿了顿,想起什么,“难道是那个幼体梦乐?” 鬼的回答是提起薛枭的领子,将人扔进了百水坛。 薛枭这次是在肉身和灵魂结合的情况下进的百水坛,刚进入的时候一种陌生的撕裂感传来,让薛枭觉得这简直是生生的要将自己撕碎。 但还好这些只是感觉而已,并没有真的被撕成两半。 当他落到底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之前来的百水坛,这里没有林立的房屋,也没有四处游荡的厉鬼,什么都没有。 只除了一颗蛋。 很大的一颗蛋。 若不是百水坛里面的空间比之坛子本身的大小要大得多得多的话,薛枭相信这颗蛋非把这百水坛的坛子给撑破不可。 整整三米高,浑身泛金光,一层雾气绕绕于蛋上。 薛枭心说这不是扯蛋嘛,这么个玩意儿整的跟个神仙蛋似的,里面指不定放着什么鬼怪玩意儿呢。 正这么想着,那巨大的蛋居然摇了起来。 还朝薛枭滚了过来,逼得他退后三步。 “这玩意儿是什么?!”薛枭伸出手推着蛋。 鬼的声音从一片迷蒙的天上传来,“哄它。” 薛枭看那个蛋没在朝自己滚过来了,推开一边,围着蛋打转,“哄它?怎么哄?哎哟我的宝贝儿儿儿……” 他没儿完,那蛋就滚远了一点,薛枭心想嘿好像还真有用,鬼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人话这么难理解?” 薛枭:“哈?” 鬼道:“哄和吓在你耳朵里听上去很一样?” 薛枭:“……”好吧。 16、责很切(下) 薛枭尽量轻的把手放在蛋壳上,这才发现这壳入手温润如玉,清清嗓子,慢慢唱道:“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薛枭的歌声被打断了,薛枭讷讷道:“刚刚那个……是龙吟?” 话刚落,蛋里又传来一阵龙吟,似破风而来,夹万钧之势。 那看上去坚硬的蛋壳也因为这声龙吟震出一丝裂缝。 破裂的声音相继传来,蛋壳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咵呲一声,一块脑袋大的蛋壳从上面掉了下来,薛枭赶紧朝后退,还好他退得及时,那蛋壳不多一会儿就直接整个迸裂开来。 薛枭等着声音静下来,才拿开挡着眼睛的双手,去看那个破壳而出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一条毛乎乎的黑色巨犬?这比马还高了吧?再说,狗是哺乳动物吧,会从蛋壳里蹦出来吗? 大黑狗甩了甩身上的蛋壳碎渣,嗷呜嗷呜的张嘴叫了几声,又欢快的围着薛枭转了两圈,还站在呆住的薛枭面前低头在他脸上舔了两下。 薛枭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那张讨好的狗脸推开,朝坛外的鬼吼道:“这是什么啊?” 鬼道:“坐骑。” 薛枭看着眼前伏低身子,一条尾巴甩得屁股都在转圈的大黑狗,哭笑不得道:“我要骑上去?” “嗯。” 大黑狗伸出舌头,呼哧呼哧的哈着气,那尾巴更是没听过。 薛枭围着它转了几圈后才终于下定决心爬上去,还没坐稳,那大黑狗就突地站了起来,薛枭连忙抓住黑狗脖子上长长的毛。 等他好不容易抓稳,黑狗便腾空而起,直朝天上飞去。 百水坛口加持着封印,大黑狗仰天一啸。 是蛋壳还没碎时,薛枭所听过的龙吟之声。 封印应声而破。 大黑狗驮着薛枭更是一飞冲天。 一人一狗从坛口跳跃而出。 “居然成了这副模样。”鬼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大狗道。 那对着薛枭百般讨好的大黑狗却不买鬼的账,竟然不怕死的俯下身子做出攻击状。 鬼眯眼,一道红色流光在瞳孔中闪现,薛枭觉得这光芒自己好像看过。 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的大黑狗立马偃旗息鼓,原本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了,尾巴又恢复了能把屁股甩圆的摇摆幅度,要不是背上还驮着个学校,这货多半会倒地打滚露肚皮来讨好。 薛枭从狗背上跳下,揉了两下大黑狗的绒毛,不解,“这是上次看到的梦乐?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像?” 鬼笑道:“因为他第一眼见到的是你,他不过是幻化成你的样子而已。” 薛枭:“……我哪里像狗了?!” 鬼戏谑的重复道:“哪里呢?” 此时那大黑狗不知道听到那句话受了刺激,突然一下子扑上来将薛枭扑倒了,扑倒还没完,还把那颗巨大的狗脑袋埋在薛枭胸膛上蹭。 薛枭:“……”好像……是有点像…… 最后茓枭给大黑狗取了个名字,叫蛋魂。 在取名字上,鬼对于学校的恶趣味一向并不在意,就像二鬼,蛋魂……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它的出生方式还是能沾的上边的。 蛋魂实在太大,如果就这么带出去,可能薛枭的房间就只够放它了。 鬼将蛋魂缩了,如同二鬼一样的待遇,封到了薛枭的手背上。 于是薛枭的左手背上就多了一个不是在摇尾巴,就是咬尾巴的蠢狗动图。 虽然蛋魂看上去挺傻,但是就从它轻松冲破百水坛的封印就可见它的能力之高,只是薛枭还是有点不明白,“蛋魂的长相可以说是……模仿我性格来的,但是我一刀就能解决掉的梦乐怎么会这么厉害?还有,梦乐和收掉了墓地的鬼魂们不是一直都在二鬼里么?” “前面两个问题自己想,至于二鬼收的东西,自然是收在我的结界里。”鬼懒洋洋的道。 薛枭皱眉,那我哪能想到啊。 还是红颜提醒道:“百水坛的功用是考验惩罚和中和,所以关进去的厉鬼们都会日复一日的重复生命中最残忍的时刻。” 薛枭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梦乐的功效是吸收情绪,照蛋魂的情况来看,它吸收的情绪应当是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鬼魂们就正好是它的提供来源,而这个百水坛里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没有大善人来抑制住鬼魂们的怨念执意,再加上你设的结界,一两天过去就意味着它们在里面修炼了几十上百万年,所以蛋魂才这么厉害。” 像是验证薛枭回答正确似的,蛋魂的尾巴甩的更远了,还时不时的伸出舌头想要舔舔自己的主人。 而从薛枭这里看,就是一颗狗头的脑袋上时不时飞过一条尾巴,还有一条舌头从狗嘴里伸出来舔一口屏幕,也就是他的手背。 万事俱备,就欠鬼的离开了。 想当然,鬼也不会恋恋不舍,而薛枭就借着要分开好几天的理由抱着鬼的腰耍赖了好一阵才让人走。 薛小喵看上去对蛋魂很感兴趣,有时候还会舔舔薛枭的手背,蛋魂这个时候也会伸出舌头配合。 薛枭:“……红嫣,你说他们俩这算不算舌吻?” 红嫣:“……” 今天晚上薛妈薛爸都不在家。 月黑风高夜,正是致命时。 薛枭放出了蛋魂,让他趴在房间里的空旷处,因为它体型巨大,几乎把房间里的空旷处占了个满,所以薛小喵和红嫣都只能趴在它的背上,黑色皮毛上一白一灰两团毛球,看上去还挺和谐。 镶在窗框上的玻璃在颤抖,但是没有风声。 房间里的灯开始明明灭灭闪烁。 而这些都在红嫣闲适的喵了一声之后恢复正常。 薛枭拿起二鬼虚空一划,他能力也不知怎么提高的,二鬼有长了些许不说,就连现邪的时间也不再是短短几分钟而是变成一天有余。 一只黑影正从窗台边缘溜进来。 就像是影子一样附着在东西表面上,滑过床沿,滑过书桌,滑上床。 薛枭举起二鬼正准备戳这家伙一窟窿,就见蛋魂慢悠悠的抬起脑袋,对着那黑影的脑袋一衔一舔。 黑影就被它吃进肚子里去了。 薛枭:“……”这吃货。 蛋魂吃完还咂咂嘴,似乎挺回味。 这一夜似乎就要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 但是突然破碎的窗户表明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不能眼见着自家被毁掉,薛枭翻身骑上做好准备的蛋魂,就从已经没有障碍的窗口飞出。 红嫣和薛小喵也伏低抓着蛋魂的毛一齐飞了出去。 到一片空地上停住,身后一直追着他们的东西也停在了不远处。 老熟人,那只会说话的猫和老鼠。 猫咪和老鼠对视一样,最后两人一致觉得薛枭一伙现在看上去似乎不太容易对付,于是伸展腰肢,变了人形。 意外的,那只猫居然是个身段妩媚的女人,那只老鼠才是身高八尺的壮男。 薛枭并没有从蛋魂身上下来,他自己几斤几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而这两个家伙可是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对付的样子。 猫女扭着腰朝前走了两步,顿住脚,嘴唇微微打开。 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一次的薛枭赶紧让蛋魂飞起。 虎啸震耳。 但却被一声龙吟相抵。 猫女和鼠男都是一震。 薛枭趁此机会开口,“等等!先别忙动手,咱们好好谈谈,打打杀杀多不文明。” 刚刚一展威风的蛋魂听到薛枭说话,伸出舌头哈了几下,有汪汪汪叫了两声。 薛小喵小声的在红嫣耳边说道:“爹和蛋魂都好怂。”然后脑袋上挨了薛枭不动声色的一巴掌。 鼠男嘿嘿笑了两声,道:“想跟我们谈判?那位既然不能出手,你觉得自己除了死还能有其他路走?” 猫女皱起眉头,“少废话。”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条鞭子,朝薛枭一抽。 还好蛋魂跳得快,没被抽中。 薛枭瞧着那条鞭子,觉得怎么看怎么像原先长在猫女屁股上的尾巴,心说这还真是虎鞭。 只是他那虎鞭两个字一个不小心发了声出来,那鼠男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嘿嘿嘿的笑个不停,时而还夹杂了两声快笑破肚皮一样的吱吱吱声。 猫女的眉头皱的更紧,落下的皮鞭如雨点一般打下来,看鼠男还在笑,猫女凌厉的喵了一声,才止住鼠男的笑意。 “快来帮忙。”猫女厉声道。 鼠男收拾神色,双手一举,一双巨化的手掌就朝薛枭他们盖了过来。 蛋魂再一次跳开。 那双巨大的手掌却没有再举起来,被它覆盖的土地边缘开始冒出一群黑色的就像是刚才被蛋魂吃掉的黑影一样的东西。 那群黑影向薛枭涌过去,不过…… 去了多少,就被蛋魂吞了多少。 鼠男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道:“吱吱,这个莫非是……” 猫女也脸色微变,“梦乐?” 蛋魂吃了大餐,欢喜的左蹦右跳,差点把背上的薛枭震下来。 17、习相远(上) 被拍了一下屁股之后才静下来,嗷呜叫了两声。 猫女和鼠男对视一眼,都收了动作。 猫女迈着猫步,大幅度的扭腰摆臀向前走到离薛枭五步远的时候停下,近距离的打量蛋魂,“完全成熟的梦乐……” 蛋魂:“汪汪汪!” 薛枭扯着蛋魂的毛让它退了几步,朝猫女微笑道:“嘿嘿美女靠我太近,我紧张。” “呵呵,没想到那位对你会这么好。”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天而降。 猫女和鼠男一下子单膝跪地,恭敬道:“主人。” 这次不用薛枭拉,蛋魂也自觉的朝后跳了三跳,拉开了和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的距离。 如果说鬼是优雅英俊的男人,那么眼前的这个就是妖艳妩媚的男人。 身穿一身就像油画里的西方神只所穿的白袍,却一丝一毫的神圣也没透露出来,反而是满身的……骚? 如同伊甸园里那条蛊惑亚当和夏娃的蛇化身而成一样,但看着他的脸,又没办法说他是恶魔。 长着一张天使脸的骚男——薛枭总结。 骚男缓缓向着薛枭走了两步,虽然他的腿只跨动了两下,只这两下却等同于蛋魂全力的三跳。 薛枭戒备的看着这个来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红嫣和薛福全更是动弹不得。 男人伸手摸了摸傻不愣登的蛋魂,感慨道:“呵呵,做的真是完美。” 男人又抬眼看学校,随时仰视,但薛枭并没有感受到半点高度上的优势。 “你就是点?” “我叫薛枭。” “呵呵。” “……” 男人眼角上翘,斜眼看人的时候,让人毫不怀疑他就是个妖孽,此刻他便正斜眼瞧着薛枭,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薛枭老实的摇头,“不知道。” “……”男人顿了顿,道:“没关系,你以后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主人。” 薛枭:“呵呵。” 虽然不知道男人的呵呵是哪个意思,但是薛枭知道自己的呵呵只有“我去年买了个表”的意思。 当然男人是听不懂他这层意思的,所以他很自然的继续道:“你以为你们设了一个这么简单的局,我们就会傻到往下跳么?” 薛枭一惊,但是反应过来后又有些不解,“可是……你现在不是已经跳了?” 男人施施然道:“哼,自然是因为有完全的准备。” 薛枭叹口气,“鬼大人不能来了对不对?” 猫女和鼠男此时已经做好攻击准备。 男人点头道:“当然。” 薛枭皱紧眉头,“那这场仗就只能我一个人打了?” 鼠男道:“你觉得你还有还手的余地?” 薛枭无辜的看他……然后猛地甩出二鬼逼得站在蛋魂面前的男人不得不向后一仰,趁他后仰赶紧扯着蛋魂的毛朝天上一提,蛋魂合拍的拔地而起。 猫女和鼠男奋起而追。 男人却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笑道:“有意思,和那把刀能完全融合的话……” 此时薛枭趴伏在蛋魂背上,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如果鬼真的被困住了,那么他这次肯定凶多吉少了。 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周围施了什么障,蛋魂的速度越来越慢,眼见就要被紧追在后的鼠男和猫女追上。 薛福全期期艾艾喊了声“爹,大人不来了么?” 红嫣凑过去舔了舔他的头顶,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薛枭道:“别害怕,男子汉大丈夫要视追杀为等闲。” 就在他“闲”字刚落,蛋魂的尾巴被鼠男拽住了,他一扯,薛枭和红嫣薛福全由于惯性向前扑去。 还好蛋魂飞得并不高,不然这一下草地蹭得能把薛枭蹭去半条命。 蛋魂转过身想要咬鼠男,却被慢慢悠悠晃荡却只晚了他们一步的骚男按住脑袋动弹不得。 猫女挥舞“虎鞭”在地上打出啪的一下。 薛枭舔舔刚才摔到被不小心咬破的嘴角,对男人道:“打个商量呗。” 男人施施然的抚摸着蛋魂的狗头,道:“什么商量?” 薛枭一边注意这鼠男和猫女的动作一边道:“你们抓我就是为了解开权杖上的封印吧?” 男人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薛枭咧嘴,“好歹我也算是个救世主,就算没成功。” 男人轻笑:“呵呵,救世主?你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男人顿了顿,神色中微微露出一丝不屑的道,“再普通……不过的棋子。” 薛枭唯一的反应是——“呵呵。” “……”男人挥挥手,“行了,我不想再听废话了。”他这是对猫女和鼠男说的。 两人齐声应是。 薛枭连忙道:“我还没说完呢,要不这样吧,我可以协助你们破那个什么封印,出于主观的协助肯定更方便吧?所以要不你就……” 他话为说完,就听男人道:“呵呵,越难,我越喜欢,何况,这并不是我该烦恼的事。” 薛枭:“……呵呵你玛蛋。” 猫女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鞭子,冲薛枭露出一个柔媚的笑,笑意未散,鞭风袭来。 薛枭快速的甩出如今已增长到三十厘米的二鬼,猛的朝那鞭子砍去。 那鞭子是猫女的尾巴变化而成,因为是身上的一部分,所以除了可以让猫女挥舞得更随心所欲一点以外,也是猫女的一个弱点,因为会疼。 猫女果然倏忽收回鞭子。 然而不等薛枭松一口气,鼠男又开始从巨掌下释放黑影。 现在蛋魂被那个混蛋男人制服,薛枭只能用二鬼去切斩这些影子一样的东西。 红嫣朝双手巨化按在地上的鼠男扑去,却被鼠男轻轻一挥便格挡开去。 那些黑影有不少朝红嫣涌去。 那些影子虽然很好砍散,但是因为祸源不断而让薛枭疲于应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影子的靠近下,薛枭越来越觉得自己心绪不稳。 红嫣很快就被影子湮没。 薛福全一直被薛枭夹在左手腋下,此时看到红嫣的情况,心急之下从薛枭怀里冲了出去。 但是很快的,他也被黑影湮没了。 薛枭看到红嫣那边,担心之余内心还生出一股焦躁。 挥舞着二鬼,薛枭朝红嫣那边缓缓移动。 在移动过程中,因为挥刀挥得太猛,刀刃在左手背上砍了不轻的一下。 原本二鬼是不会在薛枭身上留下任何印记的,但是这一次却砍出深可见骨的一条伤口。 薛枭暗自想莫非这是天要亡我。 但是当那些血留到地上,沾到那些黑影上时,他才知道这其实是天佑于他。 不止那些黑影,甚至连源头的鼠男都放佛被烫住一般收回了双手。 薛枭手痛得不得了,但那种精神上的焦躁和恐慌却驱散了不少。 他朝红嫣走去,那些黑影一触及他的血就急速的消散了,露出被它们包围的红嫣和薛福全来。 只是两人的情况非常不好,红嫣还勉强能站起来,但是薛福全却奄奄一息。 在薛枭怔神的时候,猫女再一次挥出了鞭子。 这一次她的鞭子被接住了。 但是接的人却不是薛枭。 鬼闲适的用两根手指夹住猫女的鞭子,轻轻一用力,猫女便发出一声痛呼。 她的尾巴断了。 鼠男双掌举起,想朝鬼拍去,却被那个男人制止了。 “没长眼睛么。”男人对鼠男道,但是眼睛却看着鬼。 鬼在薛枭手背上轻点一下,笑道:“没长眼睛的,可不止他一个。” 薛枭跑过去将薛福全抱了起来。 男人看了一眼薛枭愈合的手背,笑道:“其实……我一直在猜你是不是在做戏。” 薛福全的样子不太好,红嫣原本堪堪能支撑的身子在看到薛福全的样子后也不支倒地。 薛枭将红嫣一起抱起来,把两只抱着,虔诚的举到鬼面前。 鬼一边在红嫣和薛福全的身上轻抚而过,一边道:“谁配看。” 那个男人抬头望望天际,笑道:“呵呵,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B次元的神会派这个孩子过来。” 一早恢复二十岁身高一米七五的孩子转头愤愤的瞪他。 男人道:“毫无作用,毫无能力,他们究竟是让他来拯救还是让他来帮我们呢。” 薛枭嘴巴张了张,发现自己正经挺废柴的,于是乖乖把嘴闭上,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器晚成,你懂个屁。” “而且”男人继续道,“你居然还会帮那帮子神办事,真是出乎意料,又或者你的目的不在于此?”说着朝薛枭看去。 薛枭知道他大概是说鬼对自己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但是因为实在想不出鬼对自己这种废柴能有什么企图的薛枭觉得赏那个男人一个白眼。 “我还听说了一些事。”男人又准备开口。 鬼朝蛋魂勾了勾手指,蛋魂屁颠颠的从男人那里跑过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么?”男人见鬼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转而朝薛枭道。 薛枭想不想?当然想,想的不得了,但是再想他也不会傻到听这个男人说,别说刚开始这个人想抓他,就是从后来的话里他也能听出这个人的挑拨意味了。 薛枭把转醒的薛福全和红嫣放到蛋魂背上,自己“噗”的一下换回了自己十五岁的矮小身材,然后扒拉着鬼的腰道:“鬼大人,我饿了。” 鬼揉揉他的脑袋毛,道:“那就回去。” 薛枭得寸进尺道:“那你能再给我做一次饭吗?” 鬼又怎么会不知道薛枭那点小心思,他这是故意的在告诉那个男人他和自己的关系很好,除了警告以外,也是在向自己示好。 点头道:“嗯。” 18、习相远(中) 而男人这边,虽然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脸淡定,但内心却如薛枭所愿的震惊满满,那位做的饭能吃吗?不,现在不该想这个……那位居然做饭?莫非是消息有什么错误…… 不过他在想什么对薛枭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有鬼在这里,他们自然不用害怕男人再动手,但是因为该死的所谓这个世界的法则,薛枭也不能让鬼帮忙灭了那个男人。 双向制约。 他们动不了男人,男人拦不住他们。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等到回到家,薛枭看自己,虽然擦伤没了,但是衣服上的泥沙还在,于是拿了衣服去洗澡。 热水从花洒中流出,打在薛枭的头发上,又缓缓流到薛枭脸上。 薛枭想起了第一个从窗户边滑进来的黑影。 影子和影子之间其实也不一样的,比如男人和女人,高的和胖的,长发的和短发的。 比如第一个影子,就留有一头长长的卷发。 如同薛枭的妈妈。 薛枭想起了当时在李怡肩膀上看到的那个黑影,寸发,发福的矮壮的身材,不正是在龚老头活着的时候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影子么。 所以,妈妈已经对自己下手了?她心里的防线终于达到底线了? 薛枭捧起一捧热水浇在自己脸上。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左手背,被二鬼砍得深可见骨,又在鬼手下愈合的伤口,现在已经一点印记都看不到了。 薛枭鬼使神差的又拿出二鬼,往伤口的位置上轻轻一划。 没有,如往常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为什么自己的血可以驱散那些黑影? 薛枭突然在想,为什么要选自己呢?就是因为自己是恰好的点么? 说真的,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设定很荒唐,他虽然中二,成天想着拯救世界,但那不过是某种发泄而已,实际上他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是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虽然有些消极,但是薛枭不能否定。 他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时至如今,他除了使用鬼帮忙而得到的二鬼,红嫣和蛋魂以外,他本身一点长进也没有。 这么想着,薛枭不知不觉的拿起二鬼在自己脖子边缘虚空划拉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是隐隐的,他放佛又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就在那个男人盯着他的肩膀不屑的说“再普通不过的棋子而已”的时候,他好像就知道了。 然后…… “啊!!!!” …… 鬼无语的看着光溜溜湿淋淋的从浴室冲过来冲进自己怀里来的薛枭。 在把鬼也弄得湿淋淋的时候,薛枭在余惊未消的同时,忍不住想:自己为什么不等着鬼洗澡的时候来这一出呢!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就在这盛夏三伏天的夜里,薛枭忍不住冷得打了个哆嗦。 鬼一直没有表示,就任由薛枭这个赖在他身上。 在这个期间薛枭那点三分恐惧七分想占便宜的心思也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渐渐冷却,在加上鬼身上长年累月的森森鬼气,薛枭觉得自己更冷了,早知道起码围一条浴巾的。 就在薛枭挪了挪屁股,想溜的时候,鬼却拿食指在他屁股蛋子上弹了一下,点评道:“弹性不错。” 薛枭浑身一僵,半响,从鬼身上弹坐起来就冲回浴室去了。 但是等到回到浴室的时候,薛枭又后悔了。 之前也说了,薛枭在使用二鬼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同时,他划拉二鬼时现邪的时间也更长了。 所以当他一回到浴室,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挂了五个黑影,肩膀上两个,两条手臂上各一个,右腿上也扒着一个。 虽然只是影子…… 但是还是他妈的很惊悚啊! 强忍住心底那些翻涌而起的情绪,薛枭扭紧刚刚没关的水龙头,拿毛巾擦干身体,胡乱把睡衣套上,用只有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搞定这一切之后,薛枭才深呼吸冷静下来进了自己的房间。 鬼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薛枭站在鬼身前。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嗯。” “我身上这五个……你早就知道那五个高年级是因为我……” “嗯。” “……什么时候?” “比你早。” “……” 薛枭觉得自己应该愧疚的,自己虽然是无意识的,但毕竟害死了别人。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觉得有多愧疚。 那种感觉就像身在大雪天却不觉得冷一样,明明天寒地冻,明明大雪纷纷,明明站在空地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 但是就是不冷你他妈来打我啊! ——这样的感觉。 但也不是完全的不难受,只是那难受不是他认为应该有的愧疚而已。 或者就举刚才那个例子——就像是身在大雪天,明明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但是为什么不觉得冷,却觉得痒呢? 虽然间接杀了人,但是薛枭却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自己实在是弱,竟然放不下当年的事情。 小的时候,因为家长的缘故或者整个家庭气氛的缘故,薛枭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不是像郑婷婷那样成为家长的出气筒,而是无视。 父母都是心性不成熟的年轻人,也没有过带孩子的经验,他们忙着修补自己的心情,忙着巩固这个家的一砖一瓦柴米油盐,所以薛枭自然就变成了他们该忙的选项中不那么重要的一节。 但饶是如此,薛枭也更宁愿呆在家里而不是去上学。 一个不被疼爱的孩子或许不会被大人们看出来,但是却一定会被小孩子们看出来。 别以为小孩子都是天使,他们只是懵懂和无知,因为是同类中的幼崽,所以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应该被疼爱的资本。 因为大人们疼爱着他们,所以忘了人的本性不过是丛林中的野兽,所以也同样忘了小孩子在没有经过社会的熏陶懂得怎么掩藏本性之前,总把本性表现的很赤裸。 这样的本性让他们一眼便瞧出薛枭是个怎么样的孩子,有着怎么样的地位。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棒打落水狗,所以他们只是很单纯,欺负。 小的时候一直被欺负的薛枭,尽管长大之后在种种社交和知识当中,正视了自己的童年,但还是有那么一个小角落,有着被他正视,但同样也被他无视的怨恨。 这就是那五个高年级死的原因,他想。 薛枭不觉得愧疚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他正视着自己的怨恨,知道它的存在。 但是不觉得愧疚,不代表他不觉得难受。 那种难受是由心底而生的,对自己的不屑。 ——你连这点小委屈的放不下,还能做什么呢? 从这点就能看出薛枭是个装逼的死文青,他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死文青。 而现在,这个世界需要他这个死文青去拯救。 薛枭缓缓吐出一口气,面对着表情风轻云淡的鬼,“鬼大人,我想这样不行。” 鬼抬眸看他,“哦?” 薛枭道:“我觉得这样下去,只能是个死局,他们打不过你,我打不过他们。” 薛枭想,若是要打破这个平衡,那么只有一方强过另一方,虽然没有依据,但是薛枭就是无端相信那些人是没办法超越鬼的,所以他可以很安心的慢慢变强。 只要在神说的时间限制之内,在他昏睡过去之前夺回权杖。 他这么想着,热血澎湃。 但是鬼却突然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道:“你为什么这么认真?” 薛枭:“???” 鬼:“居然觉得自己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啪!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薛枭淋得个透心凉心飞扬。 被浇熄了热血澎湃的薛枭一脸委屈加不甘,只觉得刚刚还满涨滚烫的心口一阵冰凉。 忍了好一阵,直到鬼也去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悬空躺在薛枭那张床旁边的空位上,薛枭才问出一直想问的话—— “鬼大人好像对这个世界并不在意。” “嗯。” “但是你一直在帮我,从二鬼,到百水坛,到蛋魂。” 还有一点薛枭没说,那就是鬼看上去总是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对着那个男人猫女鼠男还有王大师也是,一直都是颐指气使的,但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宠溺? 薛枭从来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当然也看得出鬼对自己的纵容已经算的上是宠溺了。 鬼此时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在黑夜中,只靠窗外那朦胧的月光也能看见鬼眼睛里的光,他不急不缓的出声道:“如果你真那么想拯救世界,我会帮你。” 薛枭:“要得就是这句话!我看好你哟鬼大人!”对!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才没有想听到鬼说在意他什么的话呢。 不过有这一句也不错。 累了大半夜,薛枭一安下心就睡着了,他以为第二天等着他的应该同前几天一样,上学,混时间,然后鬼给自己特训。 …… 没有! 浴室里没有。 房间里没有。 哪里都没有! 鬼不见了! 二鬼还在,蛋魂还在,红嫣和薛福全也还在,但是……但是鬼不见了! 也许他只是有事情要办,只是这次比较匆忙忘了跟自己说了而已。 一早醒来的薛枭睁开眼没有看到鬼,洗漱完之后也没有看到鬼,原本以为鬼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从他消失到现在已经两天了,两天他都没有回来。 一丁点消息也没留下。 昨天薛妈就回来了,她看上去状态非常好,没有半分沮丧的样子。 当然也该这个样子。 薛枭看着外面的那个巨大的如同他第一次见到的梦乐一样的怪物,面无表情。 然后当天晚上,他便放出蛋魂,骑着它驾轻就熟的砍了那头似乎刚刚成形,出来觅食不久的梦乐。 薛福全不再跟着薛枭一起去上学,但他的同桌胭脂姑娘显然对薛福全念念不忘。 基本每天她都会问关于薛福全的事。 “别问了,福全不是我和鬼的孩子。你真的想的太多了。” “不是?” “不是。”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 然后胭脂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 “胭脂!你知道鬼的事的对不对!”薛枭猛然想起,鬼曾经表现出认识胭脂,也许……也许她知道他去了哪里…… 薛枭很激动,声音也很大,而此时台上的研璃正讲到“be动词”的用法。 全班都转过头来看他。 研璃伸手扶了扶眼镜,声音沉沉的道:“薛枭,去我办公室。” 薛枭一脸期望的看着胭脂。 “胭脂也去。”研璃道。 胭脂站起来,朝后门走去。 薛枭跟在她身后。 因为老师们现在都在上课的缘故,所以现在办公室里只有薛枭和胭脂两个人。 19、习相远(下) 薛枭忍下激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做法有多不理智,他只是知道鬼是知道胭脂的,但是却不知道胭脂到底是什么人。 万一……她是那帮人那一伙的,那让他们知道了鬼不在,自己不就危险了。 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说,“说不定遇到危险他就出来了呢。” 但是胭脂一开口就把他震住了,她说:“他离开了?” 薛枭被震得说不出话。 然后胭脂又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事,如果你要问,就去问研璃。” 研璃?那个女老师? 怎么……她也不是正常人吗? 薛枭这才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鬼是来帮忙的,他甚至不知道鬼是谁,是做什么的,有什么能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王大师,不知道为什么那帮人会这么怕鬼,还有胭脂,研璃,她们和鬼又是什么关系?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鬼会离开。 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因为对自己失望? 可是那晚上他明明说要帮自己拯救世界,他以为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没想到在鬼说完那句话的第二天他就不见了。 或者他不是不见?是自己大惊小怪在他消失两天后就慌了神? 薛枭的脑子一片乱麻。 胭脂看上去就像个雕像一样站在研璃办公桌的前面,面无表情,比鬼感觉上去还不像个活人。 就像个蜡像。 然后研璃进来了,带着无框眼镜,一头青丝盘在脑后,一件白衬衣扎在黑色A字裙里,看上去既干练,又意外的艳丽。 研璃在进门之后,脸上那种为人师表的正派表情便散去,就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一样,还是那身打扮和长相,但浑身的气场却一点也不像一个人民教师。 而像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就像她与这个世界无关,淡漠。 那种感觉就跟鬼有一些像,但研璃又跟鬼那种阴森的冷意不一样,她的眼底有一团火光,但是没人知道它的燃料是什么。 胭脂的表情此刻更像是一个雕像了,就像是礼仪规范似的,她对着研璃喊了一声,“娘。” ……娘? 薛枭在想自己到底是该在这样的时刻惊讶这复古的称谓还是惊叹两人的关系或者讶异刚刚胭脂喊研璃现在就改口叫娘了? 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吧其实他只想知道鬼在哪里?他到哪里去了。 研璃在她的座位上坐下,懒懒道:“跪下。” 薛枭看着胭脂,心想这种娘亲教育女儿的场面他是不是出去比较好。 谁知道胭脂却突然在他腿弯踹了一脚,让他直直的砰的一声跪倒在研璃面前。 “我操……”薛枭愤怒的开口就骂,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跪过谁,但是他刚开口,嘴巴上就挨了胭脂结结实实的一个嘴巴子。 “胭脂,别这么凶。”研璃轻笑一声,道,“他以后,就算你的师弟了。” 胭脂瞳孔紧缩,却听话的收手,乖巧答道:“是,娘。” 薛枭只觉得荒唐。 这都什么跟什么? 研璃看他,道:“磕头,拜师,我再考虑回答你的问题。” 嘴巴火辣辣的薛枭咽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很想抽出二鬼给这娘俩来一下,然后就骑着蛋魂逃开。 但是他太想知道鬼的下落了。 如果换一个地方,这里不是A次元,不是B次元的五年前,而就是B次元他那间宿舍,他那张一用力翻身就会吱嘎作响的上铺,那么他绝不会因为鬼的离开就觉得整日惶恐不安,也不会不能接受自己对于鬼的了解只有一片空白。 说白了,这些惶恐都是陌生的坏境积累的,只是鬼的离开引爆了这个小空间里高密度的惶恐,嘣,炸了薛枭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他咬着牙,觉得无比屈辱的给研璃磕头。 三个,砰、砰、砰。 响头响头,自然要落地有声,铿锵作响。 研璃取下那副无框眼镜,道:“你也别觉得委屈,如果你非要用忍辱负重的心态来做这件事我也没办法,但是既然你磕头了,以后就得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师父。” 薛枭愤愤,但是头都磕了,还在称呼上较劲多浪费那砰砰砰的三个响头,于是低头—— “师父。” 研璃嗯了一声,道:“他走之前没有告诉你,他走,是要你来找我?” 薛枭一怔,抬头傻愣愣的看着研璃。 研璃道:“看来他的确没告诉你。” 薛枭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我来找你?” 研璃轻叹道:“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罢,无知是福。” “师父”薛枭顿了一下以作强调,“你刚刚说如果我拜你为师,你就回答我的问题的。”说罢,薛枭就傻了,因为他想起—— “为师说的是,考虑。”研璃用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薛枭:“……” 形势比人强,薛枭这次还不得不哑巴吃黄连,无论如何,一个哪怕只是在口气上和鬼平起平坐的人,也绝对不是他能对付的。 等研璃走后,一直充当壁画的胭脂突然道:“世界早就崩坏,你所谓的拯救也不过是让它从现在的样子变回以前的样子而已。” 她不说话薛枭差点忘了她的存在,可是就算忘了她的存在,薛枭也不会忘了她刚刚赏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我不打你,研璃就会扯断你的舌头。等她心情好的时候,也许会让你的舌头重新长出来,但那个过程会痛得你宁愿当哑巴。”少女的声音清脆干净,却听得薛枭一阵恶寒。 我去!真的假的!这他妈也太暴力了! 胭脂和薛枭差不多一样高,虽然薛枭是男生,但这个年纪的男生的身高长得本就没有女生快,薛枭也算不得矮。 胭脂又道:“我以为那只猫是你和那位生的,本来还以为他对你很好,看来冒牌的就是冒牌的,你和我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薛枭原本还没想到鬼的态度问题上去,一听胭脂这话,再加上以前胭脂也说过什么代替物之类的,那种一无所知的无力和鬼的离开所带来的挫败让薛枭不得不先把自己冷静下来,才说话。 “胭脂,你能不能告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胭脂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你想知道什么?” “鬼,和研璃,到底是什么人?” 胭脂万年不变的雕塑脸裂了一下,“不知道。” “……”薛枭道,“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知道他们是谁?” 胭脂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怎么说。” 薛枭还想说什么,却见胭脂又恢复了那张雕塑脸,从刚刚的观察来看,胭脂似乎只有在研璃在的地方才这样,之前他们的每一次对话也都是在研璃不在的情况下进行的。 所以当他看到胭脂的表情的时候,就闭了嘴巴。 果然,研璃又突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扔下两把剑和一句话就走了,那句话是——“胭脂,带带你师弟。” “走吧,我教你用剑。”胭脂捡起两把剑就往外走。 薛枭连忙拉住她,“不是吧,你准备在拿着这个东西在学校里走?” 胭脂转头,百年难得一见的露了个笑颜,“师弟,你脑子长哪儿了。” 薛枭:“……”长脖子上了。 当胭脂拉开那道门的时候,薛枭已经快想好要为自己脸上的伤和胭脂手里的剑找什么借口了。 但是党们在他眼前打开的时候,他就把刚刚自己想的东西全忘了。 不是办公室外那条地板程亮的走廊,也没有来来往往的学生。 他听到了海浪拍在礁石上的声音。 他还拉着胭脂的手腕,胭脂一带,他就跟着她跨过了办公室那道门。 当他顺手关上门时,那道与眼前的景色相比非常突兀的防盗门便消失了。 这是个悬崖,薛枭能眺望得到远方的海平线,听到海浪拍打在崖底,一股大海的味道扑面而来。 而一直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的胭脂,在她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变了。 薛枭傻不愣登的看着笑颜如花的胭脂,还有她左脸上那块覆盖了半张脸的伤疤。 胭脂将一把剑扔到薛枭怀里,笑道:“师弟接着。” 薛枭还是愣愣的,“你……好像不一样了……” 胭脂挑眉道:“不要告诉研璃,不要问原因,过几天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薛枭点头。 他想起胭脂说的研璃那些酷刑,菊花一紧,如果真是那样,也能理解胭脂为什么来到这里就跟人格分裂了一样了。 只是那疤……莫非是研璃弄的? 此时胭脂把手里的剑取了鞘,三尺青锋寒光暴涨。 薛枭也将手里那把与胭脂那把别无二致的剑取了鞘,但是怎么看他手里的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而不是胭脂那种一亮相就知道是名剑的好货。 胭脂摇头笑道:“剑由心生,你的剑这样,说明你心底没杀气。” 薛枭无奈的揉鼻子,他从小到大,可能就没有有杀气的时候。 “杀气只是改变剑的外相,剑的力量还是你把自己的力量散发到剑上而成,我们用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不过是因为习惯用剑而已,等你得心应手之后用什么都是一样的。”胭脂温声道。 不得不说,胭脂在来到这里之后除了笑容多了,脸上多了块疤之外,连脾性也变了,原本轻柔干净的声音因为多了一份人情味也更加悦耳。 薛枭苦笑道:“咳,不瞒你说,其实我没什么力量……我就是一废柴来着。” 听到这话的胭脂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是点?” 薛枭点头,“这我当然知道。”顿了顿,“莫非除了能连接各个次元,我身上还有一些被抑制住的力量?” 胭脂点头笑道:“对呀。” 薛枭:“!!!”他就知道他一定开着外挂!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使用身体里的力量,不如我们先直接练手,在对战中或许就能体会了。”胭脂道。 除了这样,现在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 20、性亦远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使用身体里的力量,不如我们先直接练手,在对战中或许就能体会了。”胭脂道。 除了这样,现在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 …… 事实证明,薛枭说他自己是废柴绝对是有一定道理的。 胭脂第三十次挑飞薛枭的剑的时候,收了手,“这样不行,你完全没有力量。” 薛枭反驳道:“我有力气。” 胭脂:“……” 两人歇息了一会儿。 薛枭躺在地上就不想起身。 胭脂站在一边眺望这海平线。 薛枭脑袋向后仰,朝胭脂的背影道:“你还没告诉我鬼和研璃到底是什么人?” 胭脂道:“不是人。” “……”薛枭换了个问题,“研璃真的是你妈?” “你们的科学家如果发明了一种东西,不都会被称为那样东西之父吗?” “发明?” 胭脂抚上自己脸上的伤疤,放佛又恢复到了在外面的时候的样子,面无表情道:“不过我只是个残缺品。” 薛枭恍然大悟,“莫非你其实是研璃发明出来的生化人?” 胭脂眉角一抽,“生化人?” 薛枭好奇道:“你需要吃人肉或者吸人血吗?” “……” “研璃为什么要收我当徒弟?”薛枭话锋一转。 “也许她想把你也变成生化人?” “也?你果然是生化人。” “……” “说实在的,她真的要把我也变成生化人?” “……” 胭脂捡起放在一边的剑,“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练剑吧,师弟。” 薛枭也捡起剑,道:“可是我拿着它只能起到锻炼肌肉的作用,你真的确定我身上有什么力量?” 胭脂眼神轻晃,“每个点身上都有相当于一个界的力量。” “一个界?” 胭脂笑着看他,“也就是说,就算A次元毁灭了,你身上的力量也可以重组这个世界。” 薛枭:“……你能别用饿了三天看到一盘鸡屁股的眼神看我吗,那种又渴望又嫌弃的眼神看得我瘆的慌。” 胭脂收回目光,把话绕了回来,“也许你身上有什么封印,压制了你身为点的能力。” 薛枭深沉的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 胭脂突然出剑! 眼看那剑尖就在鼻子前段,薛枭情急之下扔掉手里的剑甩出二鬼,险险把那剑尖挡开。 胭脂看着自己的剑第一次被挑开,望着二鬼若有所思的道:“此物非凡品。” 薛枭平了惊,才搭理她,“说得像你是凡人一样。” 胭脂笑道:“在不是凡人的我眼里都不是凡品,更厉害了。” 薛枭把二鬼收进手里,干脆盘腿坐到地上,瞥她:“啧,我觉得你现在跟刚进来的时候又不一样了,你这到底是分裂了多少个。” 胭脂挑眉道:“哪里不一样了?” 薛枭虚着眼睛看她,“原本像忍辱负重的卧底,后来像在故意表现阳光灿烂不设防,在得知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之后才露出本性。” 胭脂噗嗤一笑,“你在想些什么,我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在你大意的时候激发出你本身的力量,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把剑。话说回来,这剑虽然不错,但是你过分依赖反而压了你的力量。” 薛枭:“……越来越像欲盖弥彰了。” “……” “你知道鬼在什么地方吗?”绕来绕去薛枭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心里的问题。 “你觉得露出本性的卧底会告诉你吗?” “不会。” 薛枭接着道:“但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卧底会。” “……” “所以你告诉我吧。” 胭脂眯起眼睛。 薛枭努力把眼睛睁大。 一分钟后…… 薛枭揉眼睛。 “我想通了,”薛枭边揉眼睛边道,“你应该也不知道鬼去了哪里。” 胭脂勾唇一笑,半边脸上的伤疤更加让她看上去像个被生活迫害却依旧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少年,“对,我也不知道。” “虽然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让我更加猜不出你到底知不知道,但是我决定不拆穿你,而是……”他顿了顿,“换个问题问。” “……” “胭脂为什么收我当徒弟?我自认为你已经是个很完美的生化人了。” “……” “或者她想要个残缺的?” “……” “这样的话我就明显不达标了。” “……” “你开个腔嘛。”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 胭脂伸手虚空一抓,就像是手里握了个门把手,一扭一拉,一扇门凭空生出,又凭空打开,门后赫然就是研璃的办公室。 胭脂又恢复了一张雕塑脸,只是脸上那块伤疤在她跨出那道门的时候就不见了。 此时一道节选自某著名钢琴曲的一段高朝的下课铃声响起。 学校里渐渐闹腾了起来。 教化学的常胖子一手提着上课用的实验示范工具,一手抱着课本,还抽出了两个手指的空夹着一根烟,第一个进了办公室。 常胖子看到薛枭,吐出了一口销魂的烟圈,“我说那个薛鸟啊,你这回的测试分数搞得有点屁哈。” 常胖子的普通话说得不好,一口川普差点让他教的学生集体大吐血。 薛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常胖子口里的薛鸟是叫的他的名字。 “老师,我叫薛枭,不叫薛鸟。” “不逗是多了根木枝枝嘛,都一样。” “……” 常胖子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挺幽默,又加了一句“还好是薛鸟,要是薛枭鸟不是完都完啦啊,削小鸟儿。” 薛枭:“……削鸟削多了当然是小鸟儿。”当年大学的时候在寝室里黄段子讲顺了,薛枭一顺口就说出来了。 常胖子放下实验工具,不轻不重的给了薛枭脑袋上一下,嘿嘿笑,“我说你个瓜娃子,一天好的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懂得很。” 薛枭:“……”这到底是谁起的头? 这时候研璃打开门走了进来。 这时的研璃看上去就像个人民教师似的,撑着一张严肃中带着温柔,关怀中又带了三分怒其不争的复杂表情,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情绪后才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上课讲话多影响同学?” 薛枭:“……”原来胭脂不是人格分裂,是遗传…… 他偷偷错过眼珠去瞧胭脂,发现人一张雕塑脸仍旧纹丝不动,面无裂缝。 不禁在心中叹一声佩服。 常胖子把一根烟抽完,留一个烟屁股还装模作样的快速摁熄,说什么女士在场抽烟影响不好,没过一会儿又挂了张猥琐笑,道:“我逗说这个娃儿怎么成绩下滑了,原来是上课讲话记了,研老师你要注意啊,这个年纪的娃儿一个不注意就要走错路啊。” 研璃又换了张职场经典假笑脸,对常胖子道:“常老师说的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要看紧。” 薛枭已经不再惊叹了,这才叫敬业啊,像鬼那种双手一甩干脆隐身的算的上个啥。 常胖子本就是个得了点阳光就要开染坊,再来点颜色就要灿烂的,看到研璃这样的美女老师回应自己的话,忍不住想多说两句争取表现一下自己,“但是他们这个年纪不可以嘛不代表大了不可以撒,啥子年龄干啥子事,像研老师这个年龄嘛做他们这些小年轻现在做的才是正常的吗,你说是不是嘛研老师?” 薛枭这时才发现,原来常胖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他决定在心底真诚的为常胖子点上一根代表悼念的蜡烛。 常胖子表面不在意,其实紧张得一直在抠裤子上原本只是一个小洞的洞,研璃会回他什么呢?会不会其实她也很欣赏他呢?比如他风肚翩翩的身姿和幽默有趣的话语之类的。 就在薛枭觉得研璃下一秒就会动手或者动口(让胭脂动手)咔嚓掉常胖子的时候。 研璃平静的道:“常老师,你拉链没拉。” 常胖子:“……” 在常胖子埋下羞得肥红的脸,转过身拉拉链的时候,研璃食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后,常胖子刚抬起来的肥红的脸就消失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研璃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之前让薛枭拜师的时候那种对人淡漠又傲气的样子。 薛枭真诚的道:“师父,你该去北京艺术学院报名。” 研璃却并不理他,而是对胭脂道:“怎么样。” 胭脂摇了摇微微低着的头。 薛枭在岛礁的时候就想通了,他不知道的太多了,他想知道的太多了,所谓债多不压身,现下也只能顺其自然,再说既然鬼说过会保他性命无忧会帮他拯救世界,他就相信他。 是以现在他也有插科打诨的心情了,看到胭脂摇头,便道:“师父放心,在我的细心照料下,师姐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研璃似笑非笑的看他,“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倒是能说了。” 那眼神瘆的,直接让薛枭想起胭脂描述的拔舌头刑罚,突然有点吃不准鬼说的保护性命无忧中有没有包括保护身体完整,背上一时起了一层冷汗,忙低头,“托师父师姐的福。” 研璃拍拍他的脑袋,又开始变脸,就像一个真正的……传销头子一样开口:“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徒弟,就不用这么拘谨,让门下保持轻松活跃的气氛也是为师的职责。” 薛枭:“……”他开始担心研璃这一拍有没有把什么毒掌内力拍进他脑花里了。 “今天和你师姐比划得怎么样?” 因为脑子都用去担心脑花了,薛枭顺嘴答:“受益颇多。” 胭脂用余光看向睁着眼睛说大话的某人。 研璃看了看放佛依旧没有表情的胭脂,道:“哦?说说你都收益什么了?” 薛枭怔住,回过神来后忙恭敬的低头道:“第一,师姐让我知道师父是对的。” 研璃眉头轻挑,虽然不是不知道薛枭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问道:“为师什么是对的?” “师父什么都是对的。” 胭脂:“……” “嗯,那第二是什么?” “第二,师父是没有错的。” “如果为师错了呢?” “这就要涉及第三条了。” “第三条又是什么?” “第三,如果师父错了,参照第一条。” “所以你这是心生不满的讽刺吗?”研璃淡淡的问道。 “当然不,”薛枭用称得上诚惶诚恐的语气道,“这只是表示了我对师父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河连……” “连绵不绝?”研璃接道。 “师父果真无所不知,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研璃道:“鹿鼎记已经播出很久了。” 薛枭:“……”研璃还是鹿鼎记的粉丝? 薛枭开始考虑要不要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两张鹿鼎记的剧照,但是他记得没错的话现在流行周董和酸酸甜甜就是她吧?不知道有没有鹿鼎记的…… 不等薛枭纠结完,研璃突然道:“你既然拜我为师,今天就到为师那里住,明天我亲自指点你。” 薛枭正色,“这样不好。” 研璃道:“你不是说为师什么都是对的?或者说你现在就想忤逆我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我跟师父和师姐一起住会对你们的声誉不好,常言道‘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 研璃眼神轻飘飘的把薛枭整个人扫视了一番,问道:“毛长齐了吗?” 薛枭:“……它们总是参差不齐的。” 在研璃犹如实质的目光下薛枭忍不住单手捂住刚刚还被常胖子惦记的薛小鸟,改口道:“但是长齐是它们的最终目的。” 在研璃走后,胭脂道:“师弟。” “嗯?” “保重。” “……” …… 古语有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薛枭一边体会着这句古语,一边感激着发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古语的先人。 中国人的厉害之处在于,老祖宗关了道门就一定会给你留扇窗—— 当烈士都实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时候,功臣一般会更倾向于见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所以薛枭先是实践了“威武不能屈”——“我没有换洗衣服,还有睡衣,还有牙刷,啊对了,我还认床。” 在研璃让胭脂跟他回家带上他的衣服牙刷和枕头之后,薛枭只能当识时务的俊杰了。 21、性亦远(中) 既然必须要去研璃那里,薛枭当然还是带上一些东西比较好。 就如研璃吩咐的那样,胭脂跟着薛枭回家拿东西。 等薛枭开门之后,才发现薛妈在家,本来他想让胭脂在外面等的,但是胭脂可没有郑婷婷那么听话,门一开,她就绷着一张脸进门了。 刚好和从厨房探出头的薛妈打个照面。 薛枭打哈哈道:“嗨,妈,好巧,你在啊?” 薛妈愣愣的看着被儿子带回来的女孩子如入无人之境的直接走向儿子的房间,呐呐道:“是挺不巧的。” 薛枭打圆场道:“她害羞。” 正要打开门的胭脂停了下来,对还站在门口的薛枭道:“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害羞?” “……” 薛枭干笑两声,快速的说了句,“她这是紧张,我带她进我房间就好了。”说完一阵风似的从门口跑过来将胭脂拉进屋。 留下薛妈独自在风中凌乱。 红嫣和薛福全紧张的看向进门的两人。 正确的说是紧张的看着胭脂。 在得知薛枭今晚要跟着胭脂走后,红嫣要求自己也跟着去,鬼不在她有义务保护薛枭。 薛枭看向胭脂,“可以吗?”带上红嫣他也会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可以。”胭脂点头。 薛枭没高兴,他觉得胭脂一定有后话。 果然,胭脂接着道:“研璃最多杀了她,你没事。” “……” 红嫣危险的眯眼道:“那你最好现在就自己离开。” 薛枭看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安抚红嫣道:“红嫣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是鬼让我去的。” 红嫣一愣,显然她不太明白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鬼是为什么又是怎么告诉薛枭让他跟胭脂一起的。 薛福全看看红嫣,又看看薛枭,呆呆的道:“鬼大人?” 薛枭把他抱起来,摸着他的脑袋,“嗯。” 薛福全不解,“可是鬼大人不喜欢爹吗?” 薛枭:“……这把两个话题是怎么联系上的?” 薛福全显然他还深深的记得胭脂摸过薛枭脸的事,“可是这个姑娘也喜欢你,鬼大人却让你和她一起,他怎么想的?” 薛枭:“……”你怎么想的? 虽然红嫣和薛福全都不放心,但在薛枭的说辞和坚持下,他们也只能让步。 红嫣这里能用鬼来打发,薛妈哪里怎么说呢? 薛枭很苦恼。 胭脂还是一张雕塑脸,但看过她两面三刀的表现后,薛枭知道那张脸下埋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灵魂。 “妈,做饭呐?”薛枭走到厨房门口。 正把油倒进锅的薛妈沉默了一下,转过身严肃的看着薛枭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一件事。” 薛枭见她这么严肃,忍不住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点点头,“是的。” 薛妈绷紧了脸,“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子有关?” 薛枭又点点头。 薛妈脑袋昏了一下,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过去,初尝禁果,但没想到一次成孕,家人的责难和社会的压力,逼得她不得不和薛枭的爸爸结婚。 薛枭觉得自己老妈可能误会了什么,正要开口,却被薛妈抢白道:“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 薛枭睁大双眼看着薛妈的背后,着急道:“起火了!” 薛妈的脸又苍白了几分,“果然,你们已经干柴烈火……都怪我常常不在家……” 薛妈提起一口气正要哭,但一口气还没提起来就被冲过来的薛枭拉到了一边。 “我说的是锅。” 用锅盖把火压下去的薛枭无奈道。 薛妈:“咳咳咳咳!” 她被刚刚那口气倒回去呛住了。 …… 不管怎么说,研璃那里是必须去的,不然—— “上吐下泻,下面吐的是脑花,下面泻的是肚肠。”胭脂如是说。 但是薛妈这边也要想好理由,不然很有可能把她的情况加重。 其实像薛妈、郑婷婷、李怡她们的情况,更像是一种精神疾病,只是精神疾病的成病原因很复杂,而制造梦乐的那个人却只是单纯的将这些原因分解成喜怒哀乐,也许这就是世界现在还相对平稳的原因? 在薛枭眼里,薛妈其实就是得病了。 把厨房收拾干净,又被胭脂催了一回。 薛枭和薛妈坐在沙发上。 “妈,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还在恍惚中的薛妈道。 “我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什么!”薛妈一惊,不知想起什么,又很快放低了声音,“你要去那个女生家里?” “不是,”薛枭眼也不眨的道,“我们现在这个老师是才来的,要跟同学们打好关系,所以让全班同学都去她家玩一晚上。刚好我跟班上的同学关系也不怎么近,所以就想趁这个机会也跟大家好好玩玩,拉拉关系。” 这话压根不像是初二的薛枭会说出来的,不过薛妈此时却没注意到。 胭脂此时正好出来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给老师打电话。” 薛枭以为胭脂多半是客气,也随着说了一句,“就是,不是有电话吗。” “也是,那你把你们老师电话给我,我给他打一个过去。” “……”薛枭看胭脂,不是吧,真的要给研璃打电话? 胭脂施施然给了一张纸条递给薛妈。 薛枭显然是嘀咕研璃的表演天分了,看自家老妈打电话那个表情,估计就是电话对面那个人把她儿子买了她还会帮着数数钱什么的。 总算安全的出了门。 研璃和胭脂住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是一套很普通的单元房。 薛枭原本还以为她们两人会住在一个洞里来着,盘丝洞或者水帘洞什么之类的。 房间里面也是很正常,只是除了水电气和基本的装潢,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冰箱,电视,饭桌,厨具……什么都没有。 哦,不,有一张大床。 是的,一、张、床。 而且除了那张床以外,房间里别说沙发连凳子也没有。 那晚上怎么睡?难道三个人睡一张床? 事实再次证明,他想多了。 研璃和胭脂不是人。 虽然没规定说不是人就不能睡床了,但研璃和胭脂显然属于其中不睡床的那种。 就和鬼一样,她们悬空而卧,身板底下空空如也,但她们躺着的样子就像下面垫了一床席梦思。 洗漱完毕,薛枭早早的就躺上了床。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虽然薛枭人很累,但是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本来以为他今晚上会失眠的。 但是当他看见一片雪白的四周和眼前衣裾飘飘的鬼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做梦了,而且他甚至想不起从他开始想“肯定会失眠”到现在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发现自己还能清楚的想起睡着之前的事,而且很有条理,还不像是梦里那种自以为是的条理。 并不像平时的鬼,不是一脸淡漠就是阴森森的笑,眼前的鬼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跳下去?”让人如沐春风的鬼问。 随着这句话音落,原本平整的白色大地就在薛枭的脚边裂出一道缝,缝隙越裂越大,那么一瞬间,就从一条裂纹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沟壑中赫然是翻滚的血红岩浆,满得似乎就快要溢出来,甚至火星就炸裂在薛枭的脚边。 两人指间相距不足一米,仅需他们其中一个伸臂就能够到对方。 在鬼张开嘴正要再次说出那句“愿不愿和我一起跳”的时候,薛枭抢白道:“等等!” 鬼相当配合的闭嘴。 薛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鬼,狐疑道:“你是谁?” 眼前的鬼依旧笑意温柔,“我是鬼。” 薛枭抱着手臂,摇头,“我只能肯定你不是人,但不见得是鬼。” 鬼道:“鬼本就不是鬼。” 这话虽然绕,但是薛枭却一下子就听懂了,“不管你是哪个鬼,你不是我的鬼。” 鬼笑意扩大,“也许我就是你的鬼,或者……”鬼继续道,“我才是你的鬼。” “什么意思?” 鬼看向依旧在扩大的沟壑中的滚滚岩浆,“你想拥我为己有。” “哈?用你喂基友?”薛枭开始回忆自己有那个基友爱吃这种东西。 “……” 鬼和薛枭对视。 然后在薛枭被电得晕乎乎的时候,鬼被薛枭雷后依旧雷打不动的说出了那句台词——“愿不愿和我一起。” 薛枭用力的抵住鬼的胸膛,好夺回自己的嘴和理智的使用权。 但是要在鬼的热情下夺回这两样东西多么艰难。 尤其是后者。 最后还是被鬼拥住双双倒进了岩浆中。 薛枭在倒进岩浆里的最后一刻吼道:“就不能让老子做到最后一步再摔吗!” 然后不无意外的,他醒了。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研璃。 眼神火热得让薛枭背脊发凉的研璃。 “师父早安。” “嗯。” 洗漱完毕,薛枭跟在研璃和胭脂身后出门。 但是当胭脂拉开门的时候,门后却不是昨天他们上楼来的那条有些昏暗的楼梯。 又是跳空间。 这次的地方让薛枭感受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滋味。 22、性亦远(下) 研璃在进入这里后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往前走。 山风凉爽,六月份的城市正是阳光火辣的时候,但是这里却温度怡人。 薛枭埋着头跟在研璃和胭脂身后。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之后,薛枭停住了。 研璃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不走了?” 薛枭看着只延续到离自己三步远的土地和已经悬空站着的研璃和胭脂,干笑,“师父在前,弟子不敢僭越,在这里恭送师父。” 研璃不为所动,“过来。” 薛枭向前一步。 研璃微微一笑,慈祥的对着薛枭道:“再过来点。” 薛枭犹豫了一下,退后了一步。 “其实地球是圆的,我这样,也是离师父近了一点的。” 唉,研璃叹口气,一脸惋惜的对胭脂道:“把他扔下去。” “是,娘。” 研璃一步步走过来,薛枭赶紧转身朝后跑。 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领子被人提了起来。 薛枭蹬腿,大叫道:“师姐,师姐手下留情!师父!师父一切好说啊!” “啊——!” 在急速的掉落过程中薛枭很快发现这里的高度近乎是个无底洞。 他在空中掉了起码十分钟,但还是在一直往下掉,而且现在还根本看不到底。 按加速度为九点八米每秒的平方,初速度等于零来算……估计等算出来了他就到底了。 薛枭尽量在这种失重一样的情况下稳住自己,捞起衣服,露出被他赶到肚子上去的蛋魂。 但是不论他怎么召唤蛋魂都没有反应。 因为失重的关系,薛枭调整不了姿势,也就看不到自己的肚子,只能凭感觉摸到大致的位置,所以他也看不到停在他肚脐旁边的大黑狗正一动不动,就像个真正的纹身一样没了活性。 虽然看不到蛋魂的样子,但是召唤了这么久也没反应,想也知道是被动了手脚。 努力偏过头去瞧崖底下的情况,哎哟操,好像快近了,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黑色的东西。 崖壁离他太远,想用二鬼插进崖壁减缓速度也不行。 在自由落体的情况下他摔下去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摔成一滩肉酱。 他忍不住在心里高声呼唤鬼。 到后来终于装不出临危不惧的样子,大声喊起来,“救命啊!” 很多人害怕的时候都喜欢叫妈,吼“妈呀”,但是薛枭可能是童年阴影的关系一直喊不出,最多也就是个救命。 因为仰面朝上的关系,他看不到自己离崖底还有多远,只能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到最后关头鬼一定会出现的。 他一定会出现的。 他说他保自己不死。 崖底下没有树。 没有任何东西减缓冲击力。 所以薛枭可以很直接的感受到自己的骨头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不是脆生生的那种响,有点闷。 骨头渣子刺进脏器里。 但是下一秒脏器也因为冲击力在骨头刺进去之前破裂了。 他听到自己的头骨破开,一些白色的浆迸裂出来。 后来眼珠好像也碎了? 但是他记不得了。 虽然这些都是在一瞬间之内发生的,但是对于薛枭来说却持续了很久,久到他可以分别这些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 “好玩吗?”研璃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薛枭睁得几乎要爆开的眼睛这才有了焦距。 薛枭闭上眼,用尽全力才能抑制住自己的颤抖,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师父……” 但是不等他说完,胭脂就又提起他的后领,将他远远扔开。 薛枭的声音掐死在喉咙里。 这绝对是精神上的酷刑。 第二次的死亡并不会因为有了一次经验而舒缓多少。 反而因为有过一次摔死的经验,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后,这一次更是有闲心空余去感受一番那种疼痛。 等到了死掉的临界点,薛枭迷迷糊糊又听到了研璃不冷不热漠不关心的声音,“你也长点心吧,莫非真当自己是没用的废物看了。” 她话音一落,胭脂又提起薛枭的衣领将人扔了下去。 原来这里竟是往复循环的空间,从这里掉下去,到底了也是掉回远处。 这次薛枭试着动用身体里以前从来没被他发掘过的所谓的潜能。 但是他心中难免还是害怕带回摔到崖底时要尝的痛苦,思绪不能完全集中,待终于感觉浑身有些不同以往的泛起热气的时候,他就到底了。 有句话说“一回生两回熟”,说这新鲜事啊,第一次感觉陌生多来两次也就习惯了。 但是薛枭发现他似乎天赋异禀,摔了七八次也没见的习惯,反而觉得再来一次他就算不被摔死也得被吓死。 但是人也奇怪,明明觉得在下一秒自己肯定会死,但是偏偏又能活生生的挨过来。 到第十一次的时候薛枭终于能缓住自己的身形,堪堪在距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顿住。 薛枭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喘气,瘫坐在地。 等他喘匀了气,才缓缓感受到身体似乎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全身关节又痒又痛肌理也一阵阵紧缩,薛枭不由低头去看自己,发现自己手上的皮肤在急速的干枯,但还没等他惊呼,那焦化的皮肤脱落,下面露出好端端的新生肌肤。 这是要脱胎换骨啊,薛枭惊叹。 研璃和胭脂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薛枭的变化。 研璃眼底那簇火花似乎渐渐现形,隐约可以窥视。 不过一会儿,薛枭坐的地方就脱落了一地的焦皮。 他不舒服的站起身拉开衣服抖抖,衣服里也掉出一堆焦化的枯皮。 当着研璃和胭脂的面薛枭不好意思去解裤子,他下身的皮……好像也脱了,掉在裤裆里硌得难受。 薛枭的长相倒是没有因为蜕变改变什么,只是皮肤看上去比以前嫩了不少。 如果说第一次掉下去摔死的时候他对研璃是恨的恨不得咬死她,摔了这么多次以后,薛枭真是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 再加上现在他自己确实也能感受到身上的改变,大约也能明白研璃这么做的用意。 薛枭正这么想着,就见研璃蹲到自己面前,问道:“感觉还不错吧?” 薛枭张嘴想骂人,想了想眼前的是谁之后,又把三字经咽了下去,转而答道:“感觉还行。” 研璃眯着眼睛,用戏谑的口气道:“你以为他会来救你?” 薛枭一僵,没有答话。 她不会可能他暂时还不会想起,在刚刚他曾经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呼唤过鬼,不过后来想想,其实鬼也没有那个义务。 只是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研璃这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啊。 研璃道:“我也觉得非常遗憾,如果他来了,可能会是另一番效果也说不定,可能他还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却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薛枭也没那个力气去猜她的意思了,他现在只想洗个澡睡一觉,再好好的感受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部位碎成了渣渣。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已经碎成渣渣了,不然怎么会比其他地方都痛。 最后是胭脂将他送回家的。 虽然薛枭并没有受什么身体上的伤,而且还比以前更加强,但是十几次被摔成肉泥的经历还是把他弄得够呛,想立马站起来不太可能。 薛枭的样子把红嫣和薛福全吓住了,红嫣更是化成人形把薛枭从胭脂背上抢下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红嫣气势汹汹的问,配上她那副冷美人的样子,意外的挺搭。 薛枭此刻却没心情去欣赏红嫣,他被红嫣像老鹰护小鸡一样的护在怀里,脸上巨红。 回到异空间悬崖上…… 研璃笑着让胭脂把薛枭送回家。 薛枭打算推辞研璃的好意,但是在他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已经比煮熟的面条还软之后,他就收回了这个打算。 胭脂过来扶他,薛枭却道:“我的腿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看来你只能把我拖着走了。” 胭脂了然道:“你刚刚更新身体,力量还没渗透到全身,再过一阵就好了。”说完就弯下身让薛枭爬到她背上去。 薛枭哪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背,但是扶又扶不动,他准备就这么呆到自己好些在走。 但是胭脂道:“研璃让我带你走,我就必须带你走,被我抱还是让我背,你自己选一个。” 薛枭:“……” 于是最后茓枭很识时务的选择了背。 好歹可以把脸埋住不是。 被女孩子背已经让薛枭很不好意思了,更何况现在还被红嫣这么护着。 胭脂和红嫣还在对视,薛福全在一旁叫道:“娘,爹好像被你掐到了,脸都红了!” “……” 于是薛枭的大红脸被赤裸裸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薛枭瞪薛福全,这倒霉孩子! 胭脂完成任务后就走了,留下薛枭讷讷的不知道怎么跟红嫣说,还好红嫣在将薛枭扶到床上去后就变回了猫形,让薛枭稍减尴尬。 薛枭整个人瘫在床上,借着上半身的力量在床上翻滚了两下。 红嫣跳上床,在薛枭脑袋边上坐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红嫣声音很柔,听上去很舒服。 薛枭又滚了一圈,在快滚到地上的时候又滚了回来,“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我从小就倒霉。” 红嫣做好倾听的姿态。 薛枭接着道:“现在也很倒霉。” 红嫣:“……然后?” “我在倒霉。” “……” 薛福全也跳上来,学着红嫣的样子蹲在薛枭脸旁边,傻乎乎的道:“爹,你是想大人了吗?” 一听这话,刚刚还一派安然生无可恋的薛枭噌的一下坐起来,冷笑道:“别跟我提他,一提他我就心肝脾肺肾抽搐加痉挛。” 红嫣和薛福全两两相望,红嫣试探道:“鬼大人刚离开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那个小姑娘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薛枭支支吾吾,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是因为鬼没有在关键时刻来救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当时真的被吓得够呛。 “爹……你好像变好看了。”薛福全突然道。 他一说,红嫣也发现了,想了想,红嫣道:“这……跟那个小姑娘有关吧?” 薛枭愣了愣,抱住薛福全用力揉了几下,感叹一声:“红嫣呀……” 红嫣应声:“喵。” “……你就不用在这个时候来卖萌了。” 红嫣舔舔爪子。 薛枭揉着薛福全的脑袋,不太乐意的道:“你说鬼……是不是有新欢了?” “新欢?”红嫣重复了一句。 薛福全道:“旧爱是谁?” “……” 玛蛋谁都别和他说话!他胃疼! 最后茓枭还是把研璃和胭脂的事大致给红嫣说了,关于悬崖那段也简洁了很多,只说在快摔上的时候他自己停下来了。 当然,他也没有说他有多希望鬼来救他。 不过红嫣是谁呀,不说她是受过伤的,有经验,就说她当年在倚翠楼待的那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会差。 “你有没有想过鬼大人离开的原因?”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会说他有新欢了?” 薛枭瞧着薛福全又要问旧爱的问题,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嘴巴。 “……”红嫣对他的总结无语了一下。 “也许研璃收你当徒弟,是出自鬼大人的意思?” 发现自己能动了跳下床准备去洗澡的薛枭顿了顿,“有可能。” “但是研璃并不像一个会无偿帮人TJ徒弟的好心人。”红嫣道。 薛枭不知道从红嫣这句话联想到什么了,嘴角抿了抿,干笑一声道:“我去洗澡。” 不是没想过。 薛枭仍由水流在脸上冲击。 他不是没想过鬼离开的缘由,和研璃收他为徒的理由是否有什么关联,比如鬼离开是让研璃接手他。 这个很说得通,因为鬼在离开前曾经说过会帮他达成拯救世界的目的,而研璃在某些方面来说也确实是在帮他提升能量。 可是这些,研璃做的这些,鬼为什么不能做?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薛枭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掉皮后自己只是皮肤变好了而已,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好像眼角眉梢都有一些改变,自己的眉目竟然隐约……跟鬼有些像? 错觉吧。 自己有这么想他吗? 薛枭虽然对鬼的离开愤愤且难受,但是却并没有多么伤心欲绝。 他很明白自己对鬼有好感,但是这样的好感更多的是源自鬼的长相和鬼的强大。 与其说是因为喜欢,不如说是因为依赖。 “莫非真的喜欢上了?”薛枭不禁自言自语。 说完又拿手拍拍自己的脸,这种事还是不要去想它的好,不是那么回事的,一琢磨也成那么回事了。 薛枭换上睡衣,讪讪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爹,鬼大人回来了。” 还没进屋,薛枭就听到薛福全的声音。 …… 薛枭顿了顿,感受了一会儿胸腔里砰砰砰的跳动,才整理起笑容扑进房间。 果然看到一身古装的鬼闲适的悬空坐在房间里。 薛枭一下抱住鬼的大腿,故作哽咽道:“鬼大人!你终于还是放不下我吧!” 鬼唇角勾笑,将薛枭从地上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的跨坐。 薛枭以前也这么坐过一次,但那是是他死皮赖脸的坐上来,现在鬼的主动让他止不住有些愣。 睁着大眼睛盯着薛枭和鬼的薛福全被红嫣叼着颈子叼走了。 薛枭一向知道鬼是好看的,但是他不知道当鬼不再阴森森的笑,而是轻柔和煦的笑的时候竟然这么迷人。 鬼用大拇指轻轻的抚过薛枭的下唇。 被轻抚的触感让薛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鬼轻笑一声,低沉着嗓音问:“想我了?” 薛枭傻兮兮的点头,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似乎都不由他自己做主了。 鬼一只手放在薛枭的后脑勺上,缓缓却不容拒绝的用力。 薛枭离鬼的脸越来越近。 两唇相接。 轰。 薛枭觉得自己正在爆炸。 梦境成真的感觉把刚刚还觉得自己对鬼并没用真心的薛枭踩成了一级残废。 薛枭震惊的微微张着嘴,正方便了鬼的舌头。 不属于自己的舌头在嘴里搅动。 对于光棍了这么些年的薛枭来说,感觉奇妙且让人激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异样,薛枭把它归结为紧张。 不出一会儿他就软软的倒在鬼的怀里了。 鬼离开他的唇,用手指抬起薛枭的脸细细打量。 最后说了一句,“果然有效。” 这句话让薛枭浑身一震。 因为那并不是鬼的声音,而是研璃的声音! 噢!no! 薛枭眼睁睁的看着“鬼”的脸慢慢变化成研璃的脸。 而且自己还坐在研璃的腿上! 看着研璃那张同样漂亮诱人的脸,不知道自己是占了便宜还是被吃了豆腐的薛枭心里很纠结。 研璃将他放倒在床上,俯下身在他眼皮上吹了口气,便起身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消失在原地。 …… 当薛福全和红嫣进屋的时候,就看见薛枭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一副泫然欲泣悲痛欲绝的模样。 尽管猜到了什么,但红嫣还是温馨问了一句,“没事吧?”她刚刚并没有听到很激烈的声音啊,难道是下了结界?不过时间也太短……咳。 薛枭凄凄凉的说:“我的初吻没啦。” 红嫣很没良心的想,这不是好事吗? 也许只有薛枭自己才知道,刚才鬼吻他的时候他自己的心情,以及知道对方是研璃假扮的之后的心情了吧。 …… 虽然不知道研璃为什么会帮薛枭提升力量,但是薛枭能感觉到她是认真的。 比如从那次之后更加矮的悬崖训练。 更加矮并不是一个好事,在上次那个堪比无底洞的悬崖面前,更加矮说明掉到底的时间缩短了。 到后来,薛枭已经能从几百米高的地方跳下而面无惧色了。 这样的训练不得不说是一种很有效的脱敏疗法,有过摔碎的经验后,薛枭对高处不可避免的有了一种惧怕,这样缓慢变低的高度让他渐渐的习惯了。 只是习惯了高处,不代表他能习惯研璃。 一想到上次研璃居然会变成鬼来夺走他的初吻,他就不得不对研璃当他师父的目的做另一番评估。 以前他猜测是因为他是点,虽然不知道研璃为什么需要点的力量,但是毫无疑问他也只有那点本钱能让研璃看上。 而现在! 他不得不开始猜测研璃是不是在觊觎他的身体了! 与他波涛汹涌的心绪相反的是,研璃看上去很冷淡,而且对那天的事只字不提。 她不提薛枭当然不会主动去提。 作为一个无节操份子,薛枭自认只要是美人不论性别都是喜欢的,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想跟研美人来一段什么故事。 那太惊悚了。 当薛枭第一百二十三次从几百米高的地方下来毫发无伤的时候,研璃宣布:“你身体里的力量现在已经对保护你产生条件反射了,接下来可以开始下一个课程了。” 在开始下一个课程之前,研璃决定让薛枭放放松,和她一起享受一下下午茶的时光。 说是下午茶,但是薛枭毫不怀疑自己杯子里飘荡的透明液体散发出来的是酒香。 研璃眯起眼睛小小的抿了一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胭脂适时的抱了一个大坛子来。 薛枭不解的看着这据说是两母女的两人。 胭脂一共抱来了四坛酒,虽然胭脂看上去不太费劲,但看得出这四个坛子的容积是可观的,而且薛枭不认为它们会没装满。 胭脂抱上酒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给薛枭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让薛枭不得不想起一些跟酒后乱性相关的俗语来,比如霸王硬上弓,或者仙人跳。 研璃喝第一杯的时候很优雅,就像一个皇后那样高贵而矜持。 但是当她喝完手里的那一杯之后就从皇后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酒鬼。 拍开封泥,抱起坛子,直接口对口,干! 薛枭:“……” 在研璃终于喝完一口换气的时候,薛枭忍不住道:“师父,您先喝着,我就先退了?” 研璃斜着眼睛看他,冷声道:“坐下。” 薛枭微微抬起的屁股快速而准确的坐到了刚刚才离开没多久的凳子。 研璃咕噜咕噜喝完一坛,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山水画扇面的折扇在手里微微晃着,摇头晃脑念念有声,“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句诗让薛枭心中一动,身在曹营心在汉?意思是说…… “铁杵磨成绣花针。” 薛枭:“……” 研璃又喝了一口酒,摇着扇子继续吟道:“垂死病中惊坐起……” 基于身在曹营心在汉下面句能变成铁杵磨成绣花针,薛枭觉得垂死病中惊坐起下面句估计跟暗风吹雨入寒窗没多大关系。 “夜深还过女墙来!” 研璃果然没让他失望。 薛枭发现这几句诗凑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身在曹营心在汉,铁杵磨成绣花针。垂死病中惊坐起,夜深还过女墙来。” 这不是把一匹种马精尽人亡的过程勾勒得栩栩如生吗。 …… 等研璃把四坛酒都喝了干净,胭脂才上前轻轻拍了拍研璃的肩。 研璃瞬时清醒过来。 薛枭松了口气,他终于不用再领略“举头望明月,万径人踪灭”“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枝红杏出墙来”等等脍炙人口的诗句了。 薛枭早知道研璃非人类,所以就算看见她瞬间醒酒,他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既然“美好”的下午茶时光享受完毕,研璃所说的下一个课程自然提上教程。 薛枭没想到的是,这次竟然不是研璃亲自教授,而是一个他从来没看见过的人。 看上去二十几岁,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牛仔裤的搭配,金灿灿的头发加上热情的笑容。 薛枭觉得眼前的男同志简直阳光得像少女偶像剧里的主角。 当然,那些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定没有眼前这个人好看。 倒是像是和研璃这帮子非人哉混在一起的人的相貌,只是看上去这么阳光的人真的和研璃有关系? 那人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爱神。” 薛枭条件反射的伸手握住,“你好我是薛枭。”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爱神!” 那人笑得更加阳光,嘴边还出现了两个迷人的酒窝,“嗯?” 薛枭被那个笑容闪得眼前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发音的问题吧。” 研璃插进来道:“他就是A次元司人间情爱的爱神。” “可是……”A次元除了那个主神以外,其他的什么神不都变成石头雕塑去了吗? “可是什么?”研璃问。 薛枭干笑一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惊讶自己没有感受到被箭戳中的感觉而已。” 爱神笑着举起左手食指和拇指张开形成一把小弓的样子,右手食指和拇指做捻弓弦状,“要我射一只吗?” 薛枭挥手道:“呵呵不用了,我可不准备自攻自受。” 爱神笑着靠近他,“没关系,我可以舍身陪你。” 薛枭:“……呵呵。”去你妹的。 研璃道:“接下来的课程就让爱神教导你,这几天你们就寸步不离的传道授业吧。” 薛枭愣了一下,“洗澡怎么办?” 爱神又凑近了两分,“我可以陪你。” 薛枭道:“上厕所呢?” “……我在门口等你。” 薛枭觉得这个爱神也只是看上去阳光而已,心底可能比研璃还要猥琐三分。 这么想着,心下对他们混成一块也就释然了。 23、苟不教(一) 释然是一回事,可是要让这么个大活人带进自己的生活领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何况爱神的外表优势已经被他自己几句话之间就破坏完了,让薛枭不得不后知后觉的顾虑起这个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不介意的话”薛枭道,“师父能不能告诉我,爱神需要教导我些什么?”顿了顿,“这样我也更能配合。” 研璃莫名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很明显? 难道是要他教自己怎么装帅怎么猥琐?然后……“莫非是采阴补阳术?” “……” “我看上去很像采阴补阳的吗?”爱神尽量让自己的不满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在他不怎么成功的掩饰下,薛枭干笑道:“怎么会,你一看就是天生的。” 爱神:“……”他怎么觉得这个夸赞赞得不那么是滋味呢。 不管再怎么不愿意,和研璃相处几天下来薛枭也知道她的言出必行的,不由轻叹一口气。 研璃扳过薛枭的下巴,扳过去扳过来的看,最后总结观后感:“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薛枭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研璃就放开了他,“不管你在想些什么,从今天开始,都不要想了。” 薛枭:“……” …… 最后是,爱神高高兴兴的跟着薛枭回了家。 虽然不想那么想,但是看到爱神灿烂的笑容,让薛枭不自觉的想起小时候唱烂的那首调子欢快的儿歌——“当太阳下山岗,我要赶回家,同妈妈一起进入甜蜜梦乡。” 某位妈妈因为自己的比喻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爱神看到了,瞧瞧还热络的日头,奇怪的问道:“很冷吗?” 薛枭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冷。” 爱神眨眨眼,“我就知道你很开心。” 薛枭:“?” 爱神道:“开心的都打哆嗦了。” 薛枭:“……” “咳”薛枭干咳一声,“爱神先生,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到底让你教导我什么呢,了解一下课程大纲是有助于更好的学习的。” 爱神神色惊讶道:“你真的不知道?” 薛枭莫名道:“我真的该知道?” 爱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道:“我是爱神,当然是教你爱了。” 薛枭脸上一片惊讶,愣愣的开口道:“……做吗?” “啊?” 薛枭皱眉,“你不是说不是采阴补阳吗?” 爱神:“……” “太损阴德的事我不会干的。”薛枭说的义正言辞。 “……” 隔了好一会儿爱神才开口,“我该说你思想太正经还是太不正经呢?” …… 回到家,红嫣和薛福全对进屋的爱神倒是没有对着胭脂的那种敌意。 不过,薛枭暗暗的想,他们都被这家伙的外表骗了。 等薛枭做好饭回来,薛福全更是已经没出息的仰躺在爱神腿上享受爱神的抚摸了。 红嫣倒还好,虽然没有敌意,但基本的警惕还是有的,因为薛枭没有明说,他们也不知道爱神知不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猫的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胭脂用眼神询问着薛枭。 薛枭无奈的叹口气,言简意赅的道:“他叫爱神,是研璃给我找的老师。” 红嫣闻言抬了抬一边的眉毛。 薛福全睁开太过享受而眯起的眼睛,迷糊道:“我还以为又是爹的新欢呢。” “……” 爱神没有在“爹”和“新欢”上多做关注,只重复道:“又?” 白天薛妈妈一般不在家,晚上就不一定会不会提前回来了,是以吃完饭薛枭就将爱神推进屋里。 想了想,薛枭还是决定趁老妈没回来之前去洗澡,免得到时候自己洗澡的时候爱神和她碰上。 快速的洗完,穿好衣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的时候,薛枭止不住的眉头跳。 之前蜕过一层焦皮后他的皮肤就好了不少面貌却没多大变化,而在这几天的训练下,虽然还能一眼认出是自己,但是五官也确实出现了鬼的影子。 这证明他之前并不是错觉,而这……不过才短短几天而已,再多过一阵,是不是自己就会完全变成鬼的模样? 这是研璃故意的?还是自己本来就跟鬼有什么牵连? 薛枭觉得那种毫无所知的无力感又回来了。 原来不过是对周遭事物的不能把握,而现在他连自己都不能把握了。 抹了一把脸,借此平整好心情的薛枭拉开了浴室的门。 鬼俊美阴森的脸出现在门外。 “……” 经过上次研璃假扮鬼的事件后,薛枭很镇静。 对视一分钟之后鬼的目光开始离开薛枭的眼睛,阴冷的视线放佛带着点挑剔意味的打量着薛枭。 薛枭暗自咬牙,虽然心里明白眼前人很有可能是研璃或者爱神,但是当他们顶着鬼的脸做出鬼一贯的表情的时候,他又止不住从心底产生一种安心感。 真是没出息,薛枭垂下脑袋想。 等他抬头的时候,鬼已经不见了。 “这次不亲就走了?”薛枭有些遗憾的自言自语,随即又猛摇了摇脑袋,他才不想跟研璃来一段忘年恋呢! 叹口气,薛枭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提升力量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想清楚的薛枭不再去想鬼的事情,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打开门。 “……” 薛福全打着滚在“鬼”身边蹭过去蹭过来,而“鬼”笑得一脸灿烂的扑棱着薛福全的脑毛。 薛福全看见薛枭,笑着喊道:“爹,你看爱神变成大人多像啊。” 薛枭、红嫣:“……” 变成鬼的爱神笑着朝薛枭招手,“哟,现在你有看见情人的感觉了吗?” “……” 薛枭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刚才的鬼,还有之前亲他的那个……会不会就是鬼本尊? 爱神顶着鬼的脸走过来,伸出手在薛枭面前招了招,“这么高兴?”然后又小声嘀咕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我长得比较好看。” 薛枭盯着“鬼”那张脸走神,还没反应过来话就说出来了,“冷笑一下看看。” 爱神愣了一下,“冷笑?”他牵了一下嘴角,还敬业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薛枭回过神,又皱起眉,“不哼,就笑,阴森一点,眼睛不要张那么大。” 爱神照他说的做了。 “刚刚你一直在这里没离开吗?”薛枭猝不及防发问。 “是啊。”爱神不在意的回答。 难道是研璃?还是…… “还是变回来吧,看着怪别扭的,对了,你跟师父认识多久了?”薛枭边擦头发边看似闲聊的问。 爱神高兴的变回原样,走到穿衣镜前晃荡,“还是这样看着舒服,我跟研璃大人认识几百年了吧。” 薛枭:“……” “怎么了?” “没什么。” 他忘了,他们的时间刻度跟他是不一样的。 “既然没什么,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爱神理了理衣服领子。 “上课?”真的要学采阴补阳?薛枭纳闷道,“这里就我们两个怎么上?再说我不会答应这种损阴德的事的。” 爱神:“……我是来教你爱,不是教你做爱。” “不是?你之前不是说……” 薛枭想了想,意识到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干笑了一下,转移话头道:“可是这种东西要怎么教,莫非你要教我怎么泡妞?” 爱情本就充满孩子气,主掌爱情的爱神自然也是个小孩子脾气,薛枭三番四次的错误理解很快让他的耐心告罄,他眉毛一压转身按着薛枭的锁骨位置就将薛枭推到床上去了,还一不做二不休的整个人压了上去。 咵呲。 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随即而来的还有薛妈妈那半句只含在嘴里的话,“明天我……” 薛枭捂脸,这时间也配合得太好了。 薛妈妈脸上的表情还算柔和,可惜稍显僵硬,“你们在干什么?” 爱神忙着和薛妈妈大眼瞪小眼,没有回答,薛枭赶紧道:“这是我同学,我们闹着玩呢。” 爱神顶着一脑袋金毛,一米八的个子,瞧了瞧自己身下一米六还差了截儿的“同学”。 薛妈妈愣愣的道:“你同学年龄国籍跨越挺大。” 薛枭眼也不眨的道:“这是我们新班主任的弟弟,回国来玩的,随便在我们班上听课。” 薛妈妈将信将疑,“你们新班主任是个外国的?” 薛枭推了推还压在自己身上死赖着不走的爱神,见他懂不起,只得先应付老妈,“不是,他们是家庭重组,她妈嫁了个老外,这是那老外本来的儿子。” 薛妈妈的视线挪到爱神还压在薛枭的身上,薛枭凝神用力,终于把爱神推翻,对薛妈道:“外国人的礼节都这样,就是热情了点。” 薛妈妈瞧瞧薛枭,又瞧瞧爱神,看上去还是不大相信,但却不再细问,关门退了出去。 爱神大咧咧道:“你妈还挺开明,居然没找我麻烦。” 薛枭赏他一记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不问,不过是不在意而已,这家伙还非要强调一遍,薛枭对爱神更不满了。 虽然被薛妈撞破,但研璃布置下来的任务还是必须按原计划进行。 “先躺下。”爱神道。 薛枭双手捂胸,小声道:“你想干什么?我会宁死不从的!” “……” …… “你放心,别说我不想对你干什么,就算我想对你干什么也是不行的。” 哦?薛枭好奇道:“为什么?”爱神不是来教他爱的吗?不过爱对提升力量有帮助?敢情他穿的不是灾难片也不是人伦片,是爱情片么,薛枭囧囧的想。 “原因我不知道,不过你只要使劲爱上你本来就爱的那个人就好了。” 薛枭想到梦里鬼的那个吻,脸罕见的一红,“原本爱的那个人?” 爱神想了想,干脆变成了鬼的样子,然后指着自己的脸说,“就是这个人。” 薛枭:“……”其实这个不是人。 等了一会儿,薛枭反应过来,低声抗议道:“谁说我爱他了?” 爱神露了个笑,“就算现在不,不久后也会是的。” “……” 爱神一把把撑坐在床上的薛枭推倒,将手盖在他的眼睛上,“现在你试着专心的想他。” “哦。” “别说话。” “哦。” …… 眼前一片黑暗,手虽然是自由的,但是却抬不起来,耳边似乎有呼吸声。 他越来越想不起自己本来的目的。 好像应该要想着谁来着,想着谁呢? 等薛枭醒过来的时候爱神正躺在他旁边睡得香,外面传来关门声,应该是薛妈妈出门了。 扭了扭脖子,薛枭翻过身趴在床沿上,虽然他没出声,但床底下的红嫣却似有感觉似的从下面钻了出来。 “喵。” 薛枭现在已经能习惯变成猫咪的红嫣的叫声了,“昨天晚上我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没?” “鬼大人回来了。” 薛枭一怔,随即道:“你确认是鬼?不是其他什么人变得。” 这下换红嫣愣了,“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感觉上就是鬼大人没错。” “感觉?” “很阴森。” “……” 也许这次真的是鬼? “咳,他回来干什么了?” “看你。” “看我?”这两个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又挺不像那么回事的,“什么叫看我,盯着我看?” 但是没想到红嫣却点头道:“嗯,昨天你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爱神似乎是想要入你的梦境,只不过还没碰到你就倒下了,他倒下后鬼大人就出现了,看了你一会儿又消失了。” “还真是看我啊……等等,你说入梦?”薛枭一脸呆滞。 “哈——原来是你的情人让我昏睡的。”爱神打了个哈欠说道,显然他已经醒了有一小会儿了。 薛枭没接茬,正好正主醒了,他发作也有了对象,“你准备进我梦里干什么?” 要知道梦境是很私密的东西,很多在白天被各种意识压制的想法都会出来,尽管也会因为潜意识抑制而有些许扭曲,但毕竟是最赤裸的本心暴露。 是以薛枭才会这么不能接受,实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内心的阴暗了,也许对于爱神来说那些想法可能不值一提,但正因为如此,薛枭就更不愿意将那些黑暗被人知道,谁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隐私,更不说最重要的悲痛却只换来不理解和嗤笑。 爱神因为他严肃的样子,老实道:“篡改你的梦境,那样你的记忆就会改变,这样就能加深你对你情人的感情了。” 薛枭抿抿唇,“你们这么积极的拉皮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负责拉皮条,其他的研璃大人什么都没说。” 还真是拉皮条…… 薛枭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但是在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让人进入自己的梦境,还要被篡改记忆,这就有些超过薛枭的忍受范围了。 “咳,我觉得这个教学方案不好。” 经过一天的相处,薛枭渐渐发现爱神虽然长了一副聪明样子,实际上人很有点傻乎劲,所以他决定试试忽悠忽悠他。 “哪里不好?这是研璃大人亲自想出来,我只不过是执行而已。” “唉,你看,师父她老人家也没有亲自试验过,再说你昨天晚上不就没有成功吗。” “昨天不是你的情人弄晕了我吗?” 薛枭转转眼珠,突然道:“你不是神仙吗,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弄晕?” 爱神道:“我只是爱神而已。” “而已?” “我只管爱情的。” “可是爱情作为人类最伟大的感情,怎么你这么……单纯呢。”薛枭小心着措辞,谁让看战斗力他可能比这个只管爱情的爱神要弱一点。 “因为我纯洁。”爱神得意道。 “……”原来大家都不纯洁。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笨?”爱神突然道。 薛枭一顿,随即赔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 没等他说完,爱神就继续道:“是也没关系,反正父神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薛枭耳朵一动,“父神?是那个糟……咳……头发和下巴很有个性的老人家么?” 说着,薛枭就觉得眼前金色发丛如麦浪一晃,爱神睁着大眼睛鼻子贴鼻子的盯着薛枭,“你见过父神?” 薛枭突然想,其实爱神是被研璃拐骗的吧,这个“小家伙”其实压根不知道A次元发生了什么吧。 爱神又缩了回去,“父神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因为我背叛了他。” “……” 薛枭伸手轻轻拍了拍爱神的肩膀当做安慰,既然安慰过了就可以直奔主题了——“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爱神转过头,眼睛亮的发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你不该问的。” “……”难道要杀人灭口?可是他还什么都没说啊。 爱神抬头忧伤的看着天花板,幽幽道:“因为我觉得人类现在的爱情是不对的,他们将繁衍的本能视为爱情,分不清自己的私欲和真正的爱。我向父神申请打乱人界的现状,重组世界,让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真正的爱,可是父神不同意,所以……所以我就背叛了父神,将他的权杖偷了出来。” 薛枭:“……” 爱神倾诉完才转头看薛枭,“你那是什么表情?” 薛枭揉揉脸,恢复正常的表情后淡定的道:“你的本名是叫丘比特吗?” “不是。” “不叫丘比特那为什么叫爱神?或者你叫月老?维纳斯?不会是宙斯吧?” “我是爱神爱神是我,我为什么要叫那些奇怪的名字,这跟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哦,没什么关系,随便问问,岔岔话题。” “……” …… 薛枭猛的吼道:“居然是你偷了权杖!是你!噢买糕的!权杖呢!你把它放哪里了?!”只要拿回权杖他就可以回去了!就可以不用再趟这趟浑水了!哈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我走出神殿的时候,就被一位美丽的少女吸引住了目光,然后等我回过神权杖就不见了……喂,你没事吧?喂!”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薛枭算是知道了。 “你在这里没关系吗?”王大师不满的看着堂而皇之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鬼。 “哗。”翻书声。 “你理一下我行不行?”王大师凑到桌子面前。 …… “好吧,那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那位大人是什么关系?研璃大人!你居然认识三大游神之一的研璃大人!尽管比不上客久大人和浔景大人那么厉害,但是凭她一个人完全可以让十三个主神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如果她愿意出手,你也可以完成了你的愿望了!”王大师两眼放光的看着鬼。 “哗”鬼又翻过一页。 “……”王大师眉头一跳,“你们不会是仇人?” 鬼抬起头淡淡的瞥他一眼,“想投靠她,就去。” “这个”王大师搓搓手,“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又不像你,有着相当于一个主神的力量。” 王大师一脸虔诚的握住双手,仰头看着天花板,“要不是亲眼感觉到研璃大人的圣辉,我还以为传说只是传说而已,研璃大人……啊,要是能追随她……” “哗。” 王大师觉得这个翻书声快把他弄疯了,但是他却是不敢和鬼呛声的,他不过是人间的一个混的还行的修道者,知道三大游离之神的存在还是靠着混迹在十三次元间的分身道听途说的,要不是在三千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鬼,他怎么可能跟这个神级的人物认识。 “你不是要帮薛枭吗?你的力量在A次元受限,如果可以让研璃大人帮忙的话……”王大师循循善诱。 “我不需要她的力量。”鬼声音冷下来,显然是烦了某人的唠叨。 王大师把脖子一缩,“是是是,你不需要。” 鬼又翻了一页书。 “师父,你看咱能不能换个方式训练?”薛枭站在胭脂旁边对研璃赔笑道。 “哦?你对我的方式有什么不满吗?”研璃淡淡的道。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不满,您的方式当然是正确而又有前瞻性,只是这个实施的人恐怕不能顺利完成您的指导。” “嗯。”研璃点头。 薛枭暗喜,莫非这次有戏? “是我让爱神随便弄的。” “……” “反正,那个谁一定会耍赖的吧。”研璃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个谁?咳……爱神是比较喜欢耍赖。” 研璃忽然盯着薛枭的脸看,薛枭被她看的一僵,“师父?”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研璃忽然道。 薛枭顿了顿,选择老实的摇头,“不知道。” 研璃看了他一眼,“因为我高兴。” “……” “那您能顺便高兴的告诉我为什么鬼会让您帮我吗?” 研璃道:“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把你送给我折腾,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爱上他吗?” 合着你晓得我想问啊,做人不能自大得这么老实知不知道?薛枭愤愤的想着,回答道:“都想。” “可是我都不想告诉你。” “……” “等他愿意告诉你他是谁的时候,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下字音落,研璃便消失在原地。 薛枭望向胭脂。 胭脂乖巧一笑。 “师姐……”薛枭谄媚的叫道。 胭脂回以甜甜的笑,“研璃不告诉你的事,你觉得我会违背她的意思吗?” “会!”薛枭说的斩钉截铁。 胭脂些许诧异,“你哪来的信任?” “这是自信!” “哦?” “永远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答案!” “……” 可惜的是最终薛枭的“自信”并没有触及胭脂的内心深处。 …… 爱神坐在床上,对找完研璃回来的薛枭打招呼道:“哟!” 哟你妹啊哟!薛枭在内心回答。自从知道爱神就是那个偷了权杖又弄丢权杖的人,哦不,神之后,他就一点也没有想见到这个神的欲望了,这就是一败家儿子!而他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败了家的苦逼老子! “研璃大人答应你换方法了吗?”爱神眨巴着那双无辜又漂亮的眼睛问。 薛枭面无表情的伸手将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答应了。” 爱神幽幽的道:“刚刚研璃大人才用神识告诉我让我继续原本的教课课程。” 薛枭斜睨他,“既然你知道还问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瞎子戴眼镜多余的框框吗?不知道什么叫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啊?” “……那你是瞎子还是屁?” “……”薛枭怒,“有你这么问人的吗?!” “……那你是多余的还是要脱裤子?” “……” “不过我想了想,也许你对你情人的感情已经深到一个地步了也说不定,这样的话,只需要稍加引导就可以了,不用特意改变记忆。”爱神道,他这么说也有一些和好的意思,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不待见的。 薛枭烦闷道:“先不忙,我们先去找个人。” 爱神问:“什么人?” “男人。” “新欢?” “旧爱。”薛枭面无表情的答道。 …… “王大师是谁?”爱神好奇的问。 薛枭不理他,只问红嫣,“你还能记得王大师的住处吗?” 他虽然去过一次,但那次是鬼抱着穿越空间去的。 红嫣垂眸,摇摇头,“我一直是在百水坛里的,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在他周围的话,也许我能感应出来,不过我现在一点感应也没有。” 薛枭沉吟道:“他可能并不在这个城市。” 红嫣抱歉道:“我的感知能力没有那么广。” 薛枭想了想,忽而脑袋上灯泡一亮,“对了,我当时有看到零星一些建筑物的名字,我们去网吧上网查一查,或许能知道他在哪个城市了说不定还能知道大致的位置。” 说到就做,薛枭拿上东西去网吧。 此时的他还没有身份证,只能去一些小网吧,当爱神出现在狭小昏暗的网吧里的时候造成了一定的轰动。 薛枭无力的小声埋怨:“你就不能继续隐形吗?” 爱神道:“可是我也想玩玩人类的科技。” “……其实人类科技不止这一种。” “我知道啊,不过这种比较有意思。” “还有一种也很有意思的。”薛枭眼中带光。 “哦?哪种?” “吞子弹也很有意思。” “……其实我知道吞子弹是什么意思。”爱神幽幽道。 薛枭在收银员那里成功订好两台电脑后,才朝爱神温柔一笑,“你知道才好。” 爱神跟着薛枭坐下,薛枭顺手帮他开启机子。 爱神有些委屈的撇嘴,“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薛枭接收到了来自附近位置的至少十把眼刀,用余光看了看,发现都是些青春期的小姑娘,男人的那点攀比心理让他更加不爽,于是转过脸对着爱神甜甜的笑道:“谁让你昨天晚上太用力了嘛,讨厌,人家只是在撒娇嘛。” 说完他就听到了周围不下十声抽气声。 薛枭满意的转过头盯着自己的桌面,脸上已经恢复面无表情了。 爱神莫名其妙的滑了滑鼠标,然后有些懊恼的转过头对薛枭道:“可是我明明只试了一次啊,而且还被你情人打断了。” 周围人看薛枭的眼神又变了。 “……”薛枭选择不再说话,快速的把自己要查的东西查了好走人,再待下去他就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眼神杀死了。 薛枭先就他看到的某些标志牌查了一下,首先是威哥成人保健品……网页上出现了一堆少儿不宜的简介,好吧他也知道这个大概没什么用。接着是明辉大酒店,他本来觉得这个应该靠谱了,但是却发现仍旧没用,网页相关信息乱得可怕。 到最后他干脆直接搜索起王大师了。 页面上出现了不下几百个王大师,有书法名家王大师,有专职挖鸡眼的王大师,还有什么烧菜的,按摩的,多种多样。 薛枭耐心的翻了十几页之后,看到某个标题为【巷弄的占卜者】正文内容中有着王大师的加红关键字的帖子。 薛枭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点进去。 帖子长篇幅的描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灵异事件,然后又说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这个深藏在巷弄里的神秘小店,然后在里面遇到一个王大师,最后是一个悬念式happyending。 整个帖子与其说是叙事,不如说是在讲故事。 薛枭耐着性子看完,在正文穿插中还有楼主和其他人的对答,其中有说到楼主所在的城市C市。 不论如何,薛枭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又查了C市的明辉酒店所在,居然有两三个之多,但好歹也算是有了点苗头。 薛枭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当他关掉电脑的时候,却通过黑掉的屏幕发现自己身后居然站了好几个人。 薛枭不解的转头。 几个痞子样的年轻人笑嘻嘻的看着他。 爱神以前没有摸过电脑,薛枭又一直在查自己的没有空教他,已至爱神自己乱点了一会儿就没有再玩了,他早就发现这些人将他和薛枭围住了。 薛枭叹了口气,自己这是走什么运,是长了副讨打相吗,怎么来个网吧都能惹事,脸上却笑着对爱神道:“有人找你。” 爱神一愣,“我不认识他们。” 站在后面的一个前面刘海长的遮住半张脸的青年走了上来,嗓门嘹亮的问:“你就是薛枭?” 爱神道:“看,是找你的。” 薛枭:“……” 由于那个青年声音实在太大,网吧里连沉迷于自己游戏厮杀的人都看过来了。 大嗓门非主流似乎挺满意这种被瞩目的感觉的,他继续高声道:“我们道上混的,从来不欺负无辜的人,可是谁让你害死了人家的儿子呢?现在人家要让你出点血,走吧,别在这儿把人东西砸了你赔不起。” 在非主流说出“人家的儿子”的时候薛枭的眼角就跳了一下,不是这几个人提醒他还忘了,那五个高年级的怨魂还挂在自己身上呢,因为知道它们存在的第二天鬼就不见了他也就忘了这茬。 非主流满意的看到薛枭脸上露出大便色,觉得是自己的话吓到这个他了,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金灿灿的漂亮外国人,刚才他们都听到了这个外国人会说流利的中文,是以非主流也不用担心鸡同鸭讲,他清了清嗓子,又对爱神说道:“这是道上的事,外人不想死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爱神看着非主流,眨眨眼,又眨眨眼。 然后非主流的眼睛就瞪直了,然后“扑通”一声倒地了。 其他人虽然看着他们的老大晕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他们的眼睛也直了。 爱神嫌弃的摇摇头,“卖相不好,没有试验的价值。” 薛枭:“……”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薛枭也没有多想,他深知自己对那五个高年级的死本身就没有多少愧疚,之前难过也是因为自己没有愧疚所以疑惑进而有些难过,后来想了想觉得这事不能太较真也就不再在这上面继续执着了。 薛枭拿出自己在十五岁时的一张银行卡,那是他从十三岁的时候存起来的压岁钱,现在里面大约有四五千,两个人两只猫去一趟C市应该够了。 将红嫣和薛福全都放进自己的大书包里,在书包下面他已经垫好了一本硬书和几件衣服。 在出发前爱神问:“不告诉研璃大人吗?” 薛枭眯眯眼,鄙视道:“莫非你没告诉她?” 爱神自豪道:“当然告诉了。” 薛枭:“……”自豪个屁啊! 他早就有这一切瞒不过研璃的觉悟了,不过他想以研璃的骄傲应当不会来阻止他的,研璃是迄今为止他见过的最傲慢的女人,哦,他又忘了她不是人。 爱神道:“你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薛枭边按电梯边敷衍道:“是,是,她说了什么?” “研璃大人让我告诉你情人,她亲过你了。” 薛枭僵着脸转头,正好看见爱神期待八卦的眼睛亮晶晶。 “……” 24、狗不叫(二) 薛枭僵着脸转头,正好看见爱神期待八卦的眼睛亮晶晶。 “……” 薛枭伸手拍拍那张过分闪耀的漂亮脸蛋,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这都是命运的作弄,不要羡慕。” “……” 转过身,薛枭捂住自己受伤的小心脏,惆怅的想:果然初吻还是被研璃夺去了! 他们所在的城市到C市不在同一个省,不过中间只隔了一个城市,在考虑到两个人加两只猫还有钱包的情况下,薛枭决定了坐火车。 八个小时的车程,硬座。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八个小时,在此期间,爱神拒绝了三拨来示爱的少女,两拨来揩油的萝莉,五拨搭讪的大妈,一个想包养他的富婆和两个想包养他的大叔。 薛枭拉开书包的拉链,抱着红嫣和薛福全,权当爱神是火车上消遣的娱兴节目了。 走出火车站,薛枭也不急,先是和爱神去吃了点东西,又找了家旅馆住下来。 好好的睡了个觉,第二天才开始了搜索王大师所在的大业。 也许是他们运气好,到了第一个明辉酒店红嫣就说她感觉到了百水坛的存在了。 薛枭当下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当然,其实他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不过他不大明白鬼是个什么心情。 就像当年他还未穿过来的时候网上那句烂大街的话一样,我不主动找你不是你重要是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重不重要,唉,薛枭想自己真是堕落了,说不定上次在不小心之下被爱神洗了一下脑也说不定? 不过为什么鬼不让爱神改变自己的记忆呢?研璃的葫芦里又到底卖的什么药。 薛枭正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爱神却突然眉毛一抖,怪异的看向了薛枭。 “怎么了?”薛枭被他看得背上发毛。 “你回家去比较好。”爱神斟酌道。 “为什么?” “你妈……出事了。” …… 怎么说爱神也好歹是个神,现在情况紧急,爱神抖尽了小半神力也能勉强施个空间转移术。 把爱神留在家,薛枭看到桌子上老爸留的纸条就匆匆的赶去医院。 说起来也挺唏嘘,两口子可能连自己的儿子好几天没上学,还跑到了外省去都不知道。 薛枭赶到医院的时候薛妈的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躺在普通病房里打着点滴,据说是在回到家的时候就晕过去了,还好今天薛爸也刚好回家,不然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 “爸,怎么样?”薛枭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老妈一时心里有些百味陈杂。 “医生也没检查出问题来,只说可能是疲劳过度。你别太担心,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面对自家老爸一脸坦然的疑问,薛枭愧疚的摸摸眉毛,“嗯……东西拿掉了。” 薛爸也没有对此多问。 薛枭坐在病床边,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漠不关心觉得心口闷闷。 虽然他是知道原因的,虽然他也是很谅解的。 如果自己没有穿过来的话,这个世界里的自己在四年后也会经历那样的事吧?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拿着刀追着跑,她哭着叫喊着,疯了似的将刀扔向自己,高声喊着自己杂种,单单是眼里的恨意就能将自己杀死。 薛枭摸着自己的手,那些事,他以为自己可以忘的,就像他一遍遍笑着对薛爸和心理医生说的那样,“没事的,我都忘了,妈的情况我也明白,我能够体谅她。” 如果他忘了……为什么他会忘记斩掉老妈身上的冤魂? 在知道她被梦乐当做养料之后……在知道她又一次要杀掉自己之后…… 明明知道诅咒的人也会被冤魂吞噬。 果然自己还是很卑劣吧,薛枭想。 这一刻他突然浑身无力,薛洪刚在这里,他也没办法马上就斩掉张月兰身上的冤魂。 张月兰,张月兰,这是他母亲的名字啊,为什么这三个字在心底响起的时候他一点温暖也感受不到,为什么她明明生下了自己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杀掉自己呢。 为什么她这么憎恨薛洪刚却仍然要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什么她选择了!却又不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薛枭坐在那里一遍遍的在心里呐喊在心里质问,但一如往年,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嘶喊,安静的狂吼。 弯着背脊,就放佛所有不谙世事的孩子那样,脆弱又天真。 薛洪刚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薛枭呆愣愣的看着张月兰发呆的样子也没多说,也许他觉得这个自己一直忽略的孩子是在担心他的母亲吧。 薛枭低下头怜悯的笑,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家里虽然只是粉饰太平,但好歹这样的太平也曾给了他十九年的安稳时光。 如果他一直不知道她想杀了自己就好了,薛枭想。 在薛洪刚出门的时候,薛枭用二鬼斩了张月兰身上那只有上半个身体的冤魂。 在那个冤魂破灭的时候,薛枭分明看见他在对着自己笑,那是自己吗?他砍掉的那个东西,是自己? 甩甩头,薛枭想自己果然是上天选中的孩子吧,这都是上帝给自己的考验啊我任慈的变态的主啊……等等……上帝?虽然没有上帝……不过不是还有一个什么劳什子主神吗? 擦!莫非是那个混蛋神让自己这样的?考验他二姨妈啊!等老子变强了非要爆了他的菊花不可! 为了不让自己落入狗血俗套悲情小受道路的薛枭愤愤的转移着自己的愤怒,但是他不知道他是否想过,现在不管是研璃的TJ还是和鬼的暧昧,抑或他自己的本事,还有B次元主神的模样等等等等元素综合在一起,他想要爆人家的菊花的心愿是不是许得过于大了? 不过此时的薛枭倒是少有的雄心勃勃。 反正有些事发生了便是不可挽回的,特别是当你自己已经生出谅解的苗头,哪怕恨,恨意也如同少年的冲动,转瞬即逝,而剩下的,只会是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 怜悯并自我怜悯,厌恶然后再自我厌恶,何不转而想念自己迷恋的那个人,何不转而回想自己最喜欢的那本小说,哪怕只是一响贪欢? 薛枭想,何况自己看上的,是那么绝色的鬼大人呢,如果猥琐一点光是幻想他的样子便足以一夜的独自狂欢。 可怜的没有骨气的薛枭,你都敢想爆主神的菊花了,怎么就不敢想想爆了鬼的菊花? 不过此刻即便是爱神在此,即便他知道薛枭的内心世界,他也是不会拆穿他的,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是不能拆穿的。 因为这桩事,找到鬼的事情就只能搁下了。 薛枭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不过等这个事完了之后,他必然是会再次去找鬼的。 …… 当薛枭打开自己的门的时候,他再一次愣住了。 红嫣和薛福全坐在拉开了拉链的书包里巴巴的望向他,爱神如同小媳妇一样的所在床头。 鬼安静的悬空坐在离书桌不远的地方翻着自己的书。 “这是……怎么了?”薛枭呆呆的站在无风的门口风中凌乱。 爱神张了张嘴,不知是摄于屋里奇怪的氛围还是怎的,又把声音咽了下去。 鬼放下书,看向薛枭,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 薛枭:“……”你以为老子狗啊?你勾勾手指就巴巴的跑过去?!想得美你!老子才不过去呢你哪儿凉快哪儿去吧! 鬼将手放在乖乖走过去的薛枭额头上,表情阴森得像是在某个神秘古堡里准备吓死不自量力的来探险的青少年的吸血鬼伯爵。 被两颗亮晶晶的眼珠子盯住,薛枭很没骨气的咽了口唾沫,曾经坚定的想要质问的心情也开始飘忽起来,“你……为什么要让研璃教我?” 鬼放开手,淡淡的道:“你不是想变强?” 薛枭愣了一下,但是又很快道:“你不可以吗?” 鬼道:“我曾经以为我不可以。” 薛枭不理解,“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薛枭不放弃的问,“那字面下的意思是什么?” 鬼挑眉道:“字面上的都不能理解,还想知道字面下的?” 薛枭知道一旦鬼开始嫌弃自己,那就说明他觉得自己是该明白的,如果自己不能主动明白,那么也就不用明白了。 想了想,他才不确定的道:“你的意思是,以后你接手我?” 鬼点头:“嗯。” 好吧,他才没有窃喜呢,薛枭努力绷住自己的脸。 爱神小媳妇在一边嫌弃的看着薛枭,又在接收到鬼不经意间的一瞥后赶紧挪开眼神。 奇怪,以往面对父神的时候,他心中是敬畏,在面对研璃大人时,他是完全臣服于她远远超过父神的力量之下,而眼前的,薛枭的情人,他明明感到他身上的力量与父神相差无几但是却觉得比站在研璃面前更加窒息。 “那个……嗯……研璃也有教我一些东西。”薛枭字斟句酌的道,“她让爱神来帮我的。” 爱神接收到鬼传来的视线,连忙道:“啊研璃大人让我来改变薛枭的记忆让他更加的爱上您的您好我是爱神上次见过的。” 25、狗不叫(三) 薛枭心中一跳,很多事情是经不起细究的,就如同现在,虽然他可以在私下里得意的将鬼划分为自己的,可以夸夸其谈他和自己的羁绊(基罢蛋)关系,但是他没有办法当着当事人的面这样想,哪怕他连大腿都抱过了,在爱神紧张得不打标点符号的叙述里,他仍旧是怀着期待和紧张的。 然而鬼只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对爱神弹了弹食指,一向迟钝的爱神少有的灵台通明,冲向窗户消失在傍晚的暮色中。 窗外落日的阳光照进来,照在鬼仿佛虚假一般的脸上,薛枭不知道绝美的人是什么样子,但是在他看来,鬼是完美的,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鬼迷心窍还是因为其他,但他就是在鬼身上找不出一处缺点,这就是完美了吧,薛枭想。 “你……”薛枭刚开口,就被鬼打断—— “愿意和我一起吗?” 这句话几乎让薛枭回到了梦里那片雪白光整的,四周裂开了一道滚烫的岩浆沟壑边,沸腾的火红岩浆几乎就要炸裂在他的脚背上。 和你一起干什么呢?跳下去吗? 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你……究竟是谁?”薛枭听到自己这样问。 鬼阴森森的脸上出现了如同那次梦里一样的笑意,让人几乎如沐春风,他说:“我是浔景。” 能想象那种语气吗,淡淡的,但是很笃定,不是人们常说的“我叫张三”或者“我叫李四”,而是就像一个被人所熟知的大明星那样,说“hello大家好,我是周杰伦”,但是又比那个更淡然,放佛如此的荣耀他也看不上眼一样。 薛枭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花痴,能从鬼,哦不,浔景的只言片语中找到很多很多的感悟,这一定是病了吧。 他终于是知道他的名字了。 奇怪,为什么他一说他就知道他说的是浔景而不是巡警或者讯景呢?好像他天生知道这两个字一样,一定是病得不轻吧。 虽然也不过才十几天而已,但是当鬼再次坐在离自己床不远的地方时,薛枭还是觉得恍如隔世一样,“那你……要我跟你一起干什么?” “找一个答案”鬼看向薛枭,道,“你要和我一起找吗?” 就像在梦里,虽然他没有回答,但是梦里的鬼吻住他倒向岩浆的时候,他并没有犹豫,也没有挣扎。 “好吧”他听见自己说,“没看出来你还走琼瑶风,这是要和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吗。” “……” 美好的气氛,到此打住。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薛枭打开门,走下没有人气的电梯,走出单元楼的大门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他看向鬼,鬼一言不发,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着他,虽然那眼神里稍微有一些情绪了,但是……他懂个屁啊! 鬼是阴森的,但薛枭莫名的就觉得他的阴森气息是一种安全感的标识,但是此刻他感受到的气氛却不同于此,那是一种带着死亡气息的阴森,就像上次的墓地。 小区里空无一人,以往此刻已经开始逗孙子的老人,聊八卦的大妈,现在都没有了。 薛枭沉默着走向路边的公交车站牌下等着,看着远方缓缓驶来的一辆公交车。 鬼忽然道:“你自己去医院。” 薛枭一愣,转回看着公交车的脑袋,“不是吧,虽然没有星星月亮但是我们可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啊。” 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毛,笑道:“你不是要变强吗?” 薛枭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那个笑容里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没有这么……花痴啊。 鬼留下那个笑,便消失了。 又!消失了! 但这次薛枭却不像前一次那么不安了,实际上,比起不安鬼的离开,他现在更加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上了公交车的那刻,他放佛明白了。 车上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但是每一个人都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司机也冷冰冰的看着他。 薛枭上车,拿出零钱,投币,在走向座位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用二鬼划过这凝固的空气。 然后他看到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弥漫在黑影之中,整个车厢黑压压的,那些怨魂几乎是平面的,它们的嘴巴和眼睛只是一个个大大的豁口。 有怨魂咧着嘴在笑,也有的憋着嘴在哭,有的眼睛弯弯,有的眼睛就像吊着的三角……别说,还有点儿萌,薛枭暗自吐槽道。 那些黑影似乎有些忌惮他,又或许是忌惮二鬼,总之没有一个黑影靠近。 满厢黑黢黢的黑色幽光体,晃晃悠悠来到医院。 薛枭一下车,就感觉到整个医院比之刚刚的封闭空间更加灰暗,医院门口就如同清幽的两天一样,并没有多少人,而薛枭一路前往也确实没有看到什么人。 就连黑影怨魂,也没有。 薛枭站在医院大门的台阶上往身后望,层层叠叠的建筑物,就刚才在公交车内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终于崩盘了吗? 那些高大的建筑物里面,又都在发生什么呢。 薛枭跨进医院的大门,护士站里的几个护士歪七倒八的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薛枭看过去,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微顿了顿就朝张月兰的病房走去。 他不知道其他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样,但他觉得他其实就跟全世界大多数人一样平凡,自私冷漠,而且他更加没用的是没什么具体的欲望,或许唯一一点比起别人要好一些的是,他实在,不关心那便不强迫自己去关心,冷漠便直直的认了这冷漠,懦弱便也认下了骨子里的懦弱。 进了病房,薛洪刚歪倒在地上,上次那个见过一次面的妖艳骚男站在一边,猫女和鼠男面无表情的看着薛枭。 骚男笑道:“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呵呵。” 薛枭:“呵呵。”去你妈的。 医院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而后便又安静了下来,连一点墙灰也没有落下。 骚男抬手掩嘴,“就算他有媲美主神的力量有怎么样,这个结界是混沌幽冥级别的,三大游离之神所创,三大游离之神之一亲自下的,他怎么可能进得来。” 薛枭面色不变,但内心已经大概明白了此刻自己的处境,只是那所谓的三大游神又是什么鸟?为什么要来管这样的事,比之主神更强悍的力量……那又是什么彪悍的存在? 骚男款款腰肢走上前,轻轻挑起薛枭的下巴,把它拨向张月兰的病床处,“知道你母亲怎么了吗?” “也许你不知道,我设计的这个游戏最妙的一点,是可以自己选择杀人的方法,这样吧,就说说你身边的几个,李怡希望龚柱梁突发疾病,这样就不用再看他的脸色办事,郑婷婷希望她父母出意外,再也回不了家,而你父亲,呵呵,我不得不说他是个人才,日日夜夜的掐住你母亲的脖子,却每次都在最后松了手,呵呵,这样的自制力和控制力……真是残忍。” 忽然医院又颤抖了一下,骚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随后又笑起来,“呵呵,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抱歉不能给你发言时间了。” 26、一锅炖(一) 忽然医院又颤抖了一下,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随后又笑起来,“呵呵,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抱歉不能给你发言时间了。” 薛枭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勉强笑道:“喂喂,帅哥,这样不好吧,你看,我好歹身上也算积蓄了一个界的力量,你就真不要我配合?” 鼠男向前走了一步,男人缓缓退开,得到示意的鼠男继续向前,一把掐住薛枭的脖子,男人道:“只要你的身体就够了,点的力量是死的,跟你的灵魂没什么关系。” 薛枭双手抱住鼠男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用力,二鬼自然而然的划出,薛枭的手握住鼠男的手腕直向鼠男的手臂滑去。 鼠男在感受到刀尖抵住皮肤的第一时间用力把薛枭往墙上掼过去,但是却没听到意料之中的剧烈碰撞声。 只见薛枭在距离墙壁一厘米处的时候身体有些强硬的停住,然后双手双脚并用的从半空中划拉成站立的姿势。 男人挑眉,用眼神示意猫女上前,鬼刃是万邪之首,虽然薛枭这样的菜鸟只能使用出二鬼的万分之一的威力但依旧不可小觑,鼠男性亦属邪,身体里藏有怨魂无数,如果被鬼刃划上一下可就不好了,相比之下猫女的尾鞭虽然是弱点但灵巧程度已经足以弥补这个缺陷了。 猫女尾鞭虎虎生风,薛枭躲得狼狈。 不过研璃的训练好歹还是有些作用,在危急之时身体本能几乎能算是次次都堪堪躲过去了。 数次下来,男人的眼神变得诡异,出声道:“呵呵,我现在对你的提议有点感兴趣了。” 如薛枭这样从来威武能屈的家伙来说,当然是迅速附和道:“那可好,不如咱先去找个地方喝茶边喝边聊?” 男人背靠在鼠男肩膀上,双手环抱,依旧是一副媚态,“呵呵,你这人倒是有三分意思,你以为出去他就能帮到你了?天真的小家伙,不过能对我这个说得上是杀母仇人的人和颜悦色,也算不错。” 薛枭正色摇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和命,争得过便赢争不过就该受着,我自己的命我都不想去争又哪背负得起别人的。” 男人正要笑,但是笑意才微露便僵在了脸上,一道金光亮起,薛枭拿手挡住,但是却发现薄薄手掌根本挡不住那道刺眼金光,还好右手臂中嵌入的二鬼刀身恰巧挡住了眼睛,不然估计这双眼睛都得废。 一个让人如坠梦幻的男人声音响起——“你息怒息怒诶,别生气啊,她脑子就没正常过你我不是最清楚了吗?” 然后是鬼的声音,“我没动怒。” 温暖男声道:“是,你没动怒,一身阴火就快燎到我身上了绝对不是你动怒的征兆。” 鬼阴森道:“走开。” 温暖男声戏谑道:“诶,你这样,是表明我赢了吗?” 薛枭隐约听到鬼回了句“那又如何”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人拉到了一边。 矮个子薛枭蹭了蹭面前的宽厚胸膛,抬起一张苦逼脸,苦兮兮的喊道:“鬼大人。” 那边刚刚还淡定做媚状的男人此时面色如土,猫女颤抖的蜷缩在地上发抖,而鼠男更是在刚刚那阵金光中整个消散了! 男人哆嗦着嘴唇喃声道:“客久……大人……” 客久是谁呢? 人间传言,多说一神仙世界,几乎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神话,中国的盘古,西方的上帝,但是科学家们又言之凿凿的说地球以及现在的宇宙都源于一场宇宙大爆炸。 但是在这里,或许仅仅是在这里,也或许不止这里,世界不止一个,这里有十三次元连接成一条线,次元与次元之间仅靠点联系,但这就是全部了吗? 十三个主神,创造了大小雷同的十三个世界的神,他们就是宇宙的全部了吗? 不,当薛枭听到什么狗屁倒灶的游离之神的时候,就知道远远不是这样,世界太多未知,往往刷新三观而你不得知。 男人口中的客久就是那狗屁倒灶的三大游离之神之一。 梦幻似琉璃仙境的地方,青山绿水清风环绕,大气磅礴,比起神界一片不知所以的纯白更能洗涤人的心灵,薛枭坐在群山环绕的最高峰上,不伦不类的喝着茶。 鬼坐在他的旁边,面前茶水烟雾氤氲,衬托得这鬼气森森的英俊男人更加让薛枭目不转睛。 只是人再美环境再清幽,枯坐上好几个小时不说话还是会无聊的,不过薛枭自认自己的耐心算是不错,因得此,薛枭硬生生的陪着鬼坐了八个小时。 在这八个小时中,面前石桌上的茶杯中的水每次都会在刚要喝完时便重新盈满热气腾腾的香茶。 八个小时后,天已经明亮如他们来的时候,薛枭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屁股,就听到鬼道:“这才不过多久,他们就又耐不住寂寞了?” 然后沉寂了一会儿,就在薛枭想着自己要不要应个声什么的,就听鬼又道:“滚,小心我烧了你的仙客居。” 薛枭傻愣愣的看着鬼一个人像个精神病一样的自言自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出声,忽而又见鬼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傻兮兮的举起手指比了个耶的姿势。 但是鬼又很快的转回了头,眼神不知瞟向何处,悠悠的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然后就又不说话了,约莫过了五分钟,鬼便站起身,拉起薛枭的胳膊朝山下走去。 不过恍惚七步,他们便走到了人间车水马龙处。 刚刚从仙境转到凡尘的薛枭一时之间有点迷糊,他觉得自己大约想到了什么,好像又太惊悚了,于是那个想法就被潜抑了,他想想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 还是医院门口,一天前鬼没有拦住如丧家之犬逃走的男人和猫女,两人在四处走动了之后就直接上了那灵山仙境,离开凡世一遭,再回来却发现城中依旧死寂。 一手操纵这一切的男人在那阵刺眼金光中受了重伤,但他造成的局面却依旧还在。 薛枭忍不住出声问:“现在该怎么办?大家就这么死完了?” 鬼转身朝后走,薛枭跟上,苦兮兮的道:“鬼大人,我这是不是搞砸了?那个糟老头现在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鬼嗤笑一声,道:“他可不会死。” 薛枭不解,上次那老头儿不是说让在他昏迷之前将权杖带回去吗?虽然说是昏迷,但离死也就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放佛听到了薛枭的心声,鬼道:“我带你去拿回权杖。” 薛枭心中一跳,他总觉得鬼这次出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没有跨越空间,而是一直在脚踏实地的走着,薛枭觉得越走方向越奇怪,这不是回家的路吗? —— 胭脂端正坐着,哪怕面前坐的是三大游离之神的客久也丝毫不惧。 客久嗓音温暖低沉,语气中带着一股诱拐的嫌疑,“你当真不愤恨?” 胭脂如同木偶般摇头,似乎不明白这个比神只更加光芒无两的男人在说些什么。 客久摇头苦笑,“这狗屁十三界,不过是那些屁都不懂的神搞出来的幺蛾子,倒是让研璃瞧上眼一头栽了进来,你这小丫头片子竟然也跟着凑起热闹了。” 胭脂眼神微震,其实她不过是一个傀儡,就是说起同被称为三大游离之神的饲主研璃,也远远高攀不上眼前之人,这人怎么会找上自己闲话家常? 不过客久终究是客久,连十三界也瞧不上眼,想想也是,那人锻造的一个灵体所蕴含的力量便足以重建十三界,像他们这样的,又哪会瞧得上眼这个,不过胭脂想,自己就是个傀儡,面对薛枭还能插科打诨,对于这些主宰,她也不过是个木偶,既然是木偶就该当好木偶的本分。 客久说了一会儿,见胭脂还是两眼发直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说你这丫头不会是傻的吧?诶,你这么大的孩子还是该有点爱情的滋润才行。” 客久又自言自语道:“可惜我不喜欢稚嫩型的,不然还能勉强帮帮你,就当为人民做贡献。” 胭脂:“……” 客久这还是第一次装模作样这么久,人也不买账的,忍不住这就暴露本性了,“你说研璃让你叫他娘,这不是让那谁叫那谁爹吗,这是要父子相奸啊,不厚道。” 胭脂:“……” “不过也有可能……”客久这次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只是眯起的眼睛里全是促狭笑意。 而胭脂此时恨不得学薛枭骂一句,“卧槽你他妈真没节操。”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如果真被薛枭那小子看到几乎可算是三大游离之神之首的客久,他估计比谁都要狗腿。 这边厢客久把胭脂半强迫半邀请的带进了仙客居里,那边研璃站在仙客居的结界外,沉着脸等着,一步不离。 —— 薛枭跟着鬼踱步回自己的家,一路虽不说看到尸横遍野,但十数具死状不一的尸体是绝对有的,薛枭自认胆子不大,但也许这整个世界都给他一种失真感的原因,看到这些他也没什么多大的惧感,当然,还有鬼就在他身旁的缘故。 薛洪刚和张月兰此刻仍旧躺在那栋死城一般的医院大楼里,家里空旷一如他们仍活蹦乱跳时。 薛枭莫名其妙道:“那根棒子藏在我家里?” 鬼不言,只是将手放到薛枭额间,未几,薛枭就感觉到自己周围环境变了,地砖上长出了一寸寸短短的白毛。 白色纤细的毛尖缓缓上升,又展开,一朵朵纤小的白色小花绽开在尖端。 然后墙壁上,家具上,四处都开出了这样的小白花。 白色慢慢弥漫在整个房间。 那些花儿像是自身便会发光一样,就连花朵下方都没有一丝黑暗的阴影。 四壁洁白,恍如梦境。 鬼一身青衫长摆站在他面前,一如那个让薛枭觉得比看了岛国爱情动作片后做的梦还香艳的,只是双唇相接的梦。 只是这次脚边没有炸开血红岩浆,没有沟壑纵深,而是一柄光耀万分的权杖掉落在薛枭的脚边。 顶上红宝石光芒诱人,甚至引诱灵魂。 薛枭忍不住捡起它。 …… “靠!权杖呢!怎么我一碰就化了?!老子什么也没干啊!”薛枭无辜惊叫,仍谁看到一柄一瞧上去就昂贵非凡的权杖在自己刚握上去就消失在手指间都会惊叫的,那玩意儿一看就价值倾城啊,卖了老子也赔不起啊操! 薛枭无辜的看向鬼,鬼一脸漠然。 薛枭瞪大眼睛,“你别麻我,那玩意儿肯定还在的吧?” 鬼道:“你以为。” 薛枭望天,没办法了? 权杖消失在自己的手上这件事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让他连这地方是哪里,权杖不是在爱神手上消失了吗为什么在这里等等问题都还没忘了问出口。 等他回过神时,他们都从那好像梦境的地方里出来了。 他们面前站了一个人,又或者不是人,反正在薛枭看来就算有了神这个认知,但人依旧是高等动物,所以算不算人要看人品的,就如同那个媚气横生的男的,在薛枭眼里就算不得人。 不过在其他的种族眼里人算不算高等,就有待商榷了。 眼前的男人眼睛狭长,轻轻眯起,就有一种在算计什么的阴险味道。 “鬼大人,好久不见。”阴险男人笑眯眯的跟鬼打招呼。 薛枭好奇的看向鬼,熟人? 鬼阴冷一笑,“第五界主神,弑伍。” 弑伍做作的惊讶道:“鬼大人还记得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薛枭忍不住小声道:“怎么一个个名字都这么怪,食物?” 弑伍突的看向薛枭,那眼神让薛枭忍不住背上冷汗涔涔。 鬼眼神一凝,薛枭压力骤减。 弑伍眼神微讶,笑道:“这么久不见,鬼大人倒是精进了。” 27、一锅炖(二) 当初之所以让鬼护送薛枭来A次元的原因,似乎就是因为神不能随意穿越次元之间?但为什么这个弑伍又显得这么大摇大摆?被弑伍轻轻一瞥就大约知晓这个神能力一二的薛枭暗自疑惑。 “次元规则首条,主神不能随意穿越次元之间,违者,逐出十三联盟。”鬼淡淡的道。 弑伍忽的肩膀抖动,先是闷笑了两声,然后又放声大笑,“你什么时候在意过着十三联盟?凭借你的能力,若非你太不识时务,早就是十四联盟了,但你偏偏不愿,要不是当时十三次元刚刚成立,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弑伍的猖狂笑声最终消散于薛枭的同情眼神之下,他拧起眉,终于露出符合名字的戾气,“小子,工具就该有工具的样子。” 薛枭缩到鬼的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瓜子,道:“所以这A次元的覆灭是你们一手安排出来的戏?” 弑伍摊开手,邪笑道:“十三界十三主神管辖这宇宙灵气孕育的十三界这么多年,怎么会不引起宵小的贪意,这只是智壹时运不济而已,怎么能怪在我们头上。” 智壹,A次元那个下巴惊人好看实际却是个糟老头子的主神。 鬼眼眸垂低,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排智字一号,而你却只排在弑杀行第五?” 弑伍被点中痛处,狭长双眼一下睁大,手中更是凝聚起一把巨型神戟,丝毫不让人怀疑他能一戟划开天地。 这么容易就暴露短处,难免被人当出头鸟打整,薛枭缩在鬼背后腹诽吐槽,虽然他不懂,但是凭着自己的直觉,他就是知道这个弑伍不是鬼的对手,再看这个弑伍这样气势汹汹的来找茬,还不保留的以一种给“将死之人”说清楚剧情的态度,一看就是被人当枪使的。 如果不可一世的第五届主神弑伍知道了自己在这个被自己视为工具的人类眼里不过是一杆被驱使的枪,恐怕会气得七窍流血吧。 当时十三主神各怀顶级神力汹汹占领十三界的时候,弑伍便是前锋型角色,如若遇到守界土着不堪他这个前锋一击的,那那一界的土着可能就没多少活命机会了,弑伍弑伍,弑杀之神的封号从来就不是随便谁都能安上的。 鬼在面对除了薛枭以外的人或者神时,尤其是他不顺眼的,从来就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耐心,“动手。” 他音落,巨型神戟便被提起,猛的暴涨,以一种势不可挡之态捅破了薛枭家相比之下薄弱不堪的天花板,由外观之,只见一柄神戟伸出大楼顶部,又斜下一划,钢筋水泥所筑的楼房轻巧垮塌。 薛枭在轰隆灰尘里抱住鬼的腰,把自己的脸埋上去,就当戴了口罩隔了尘土了。 尘土散去,弑伍神戟在手满脸戾气立在不远处,鬼则干干净净站在薛枭前面。 四周楼房悉数倒塌,真是比现代一些爆破楼房的雷管炸弹好用多了。 弑伍笑,鬼面无表情。 虽然直觉鬼一定会胜,但是瞧着眼下这个情况……是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节奏啊。 薛枭暗自盘算自己是不是该跑远一点,以免做了那绊脚的石头,拖油的瓶子。 但是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想的实在太多了。 只见鬼轻轻一个挥手,一条细如丝线的蓝光直射向弑伍而去,在接近弑伍处,蓝光蓦地绽开成绚烂火焰,缓缓跳跃着包裹住刚刚还势不可挡的弑伍,蓝色火焰屏障下弑伍的脸扭曲变形。 然后? 然后鬼就在那朵火焰开始慢慢缩小的时候,牵着薛枭的手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 结界消失,胭脂看着面前的研璃,眉眼一抖,然后乖顺的低头,喊道:“娘。” 研璃则看向走在胭脂后面的男人,收住平时折磨得薛枭哭爹喊娘的变脸功力,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客久大人。” 客久轻叹一口气,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她们俩赶紧滚蛋。 真是大的不让他省心,小的也一个德行! 客久回到仙客居,看到主厅里坐着的两位,顿时又是一阵头疼,赶紧的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不怕我烧坏他的眼睛?”客久没好气的道。 “我封住了他的视力。”鬼声音平平,但和他熟识了说不上年头时光的客久又怎么听不出他的愉悦? 客久恢复身形,仔细一瞧,顿时黑线满头——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向来没有安全感的薛枭更好借这个借口双手抱住鬼的胳膊,要不是姿势实在不雅,丝毫不怀疑他会选择抱住鬼的大腿。 ——这就是鬼声音都带上愉悦的原因? 客久挑挑眉,“这是我赢了?” 鬼冷冰冰的道:“我是来问你十三界的事的。” 客久翻白眼,转换话题这招也太老了吧,“十三界怎么了?” “你就是那个男人口中的三大游离之神之一?”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一道声音有些突兀的插了进来。 他们刚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没有隐去声音。 客久戏谑的看向鬼,答道:“是呀。” “鬼也是,对吧?或者说,浔景?”薛枭睁着一双眼,却因为被封住了视力的原因,只是无关的睁着,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客久有些讶异,继续答道:“是吧。” “你们打了一个赌,关于我的。”薛枭笃定道。 客久眼神更戏谑了,但是这个话题一回答不好,是要引起内部矛盾的,所以客久明智的选择不再开口。 哪知薛枭紧接着道:“唉,比主神还牛的三大游离之神拿我当赌约,感觉真是……哎你们继续不要让我打扰你们。”说完便真的再不开口,一本满足的抱着鬼的手臂。 客久、浔景:“……” 客久当神上神这么久,当然已经习惯了下神们的惶恐参拜,否则也不会深谙装逼之术,但是因为薛枭和浔景的关系,他下意识的把薛枭提到了同等位置,此时听他说这么些话,除了哑然不知还有何法了。 只有浔景淡定的继续道:“你还要保他们?” 客久看看一本满足的薛枭,又看了看浑然淡定的浔景,摇头轻笑,然后也回归到了正题,“不是我要保他们,天道如此,你我本就不能插手这些事。” 浔景转头看了眼薛枭,客久转过头,无奈道:“这事上……你须得忍忍。” 浔景冷哼一声,反手抱住薛枭迅风般离去。 返回那一片残垣,四处钢筋林立的战场,弑伍还在一团蓝色火焰中挣扎。 浔景看着他,第一次略显烦躁的挥袖,不知将弑伍扔到了哪个空间次元里去了。 等扔完弑伍,浔景才恢复了薛枭的视力。 因为建筑被毁,周遭一马平川,薛枭能轻易望向稍远处的洁白建筑物。 早在猜到鬼是三大游离之神之一的时候,那种巨大对比差几乎击毁了他的三观,但是想了想,自己这一趟来本就算得上是赚的,这一路因为鬼的存在,他基本没有什么像热血动漫里那样拼上性命也要完成的任务,再来,他一个算得上了无牵挂的凡夫俗子,纠结这些的话,那将显得何等的矫情和装逼啊,还不如乖乖的这样跟着鬼长见识呢,反正他一定会比鬼死的早的哇,死赖到那天就好了。 薛枭的眼神不经意的又晃到了那洁白建筑,赶紧收了回来。 浔景牵着薛枭向前一步,步起时他们还在废墟中央,步落时他们已在医院张月兰的病房内。 张月兰倒在病床上,颈间指印青黑,气息微弱,薛洪刚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生气全无。 28、一锅炖(三) 世间之事多奇妙,谁又能判一句孰是孰非呢,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能。 那年,年少姣美,懵懂单纯的小女孩虚荣心重,与这个才华在当时当地算的上最出众的人交好,原意只是单纯的做朋友,也能算的上有那么一丝丝暧昧,谁知道这个友善的邻家大哥竟然会做出那等禽兽事? 少女有孕,伤风败俗,改革开放又怎么样?人言不照旧可畏?少女的亲生爹娘肃穆着一张脸去讨说法,而结果却是让做出此事的人娶了自家受苦的女儿。 婚后茓洪刚对张月兰关怀备至,生薛枭那段时间更是寸步不离。 然而他们的婚姻就是一个结,解不开,继续绕,就成了死结。 张月兰恨薛洪刚,怎么都恨。 薛洪刚努力了三年,最终还是没受得住张月兰日日如视仇人的目光和深夜的咒骂。 薛枭在张月兰做催眠的时候,就从薛洪刚那里知道了整件事,狗血庸俗如同人间每一个爱恨情仇。 而现如今,张月兰气息奄奄,薛洪刚则终于得了解脱。 薛枭走到张月兰面前,轻声说了一句,“爸爸死了。” 张月兰眼睛蓦地张大,想笑,但是眼睛却兀自流下了眼泪,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月兰望向站在身边面色沉寂的自己的儿子,又费劲的看向躺在地上没了生气的自己憎恨了这么多年的丈夫,脸上似悲似喜,最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无力的抓住了自己儿子的手,张嘴发出没有声音的一句话。 她说:“小枭,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这边世界里的张月兰明明没有拿刀砍过自己的儿子啊? 薛枭觉得自己并没有伤心,但他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湿成了一片,他想说“不用对不起,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你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生活,我知道你爱我”他想说“如果不愿意,为什么不离婚,你明明离不开他”他想说“对,我恨你,明明有第二条路走,却偏偏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你们是猪吗”,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很多事,你我不懂,当事人亦不懂。 局内局外皆是迷。 …… 浔景冰冻了A次元,十三界的第一界。 在离开之前,他们去见了A次元的主神,智壹。 那个下巴精致,头发半黑半白,一半滑如绸缎一半枯如稻草的糟老头哪还有上次见到时要死不活的样子? 智壹放下精致的银制酒杯,呵呵笑道:“诶,你们这就要走了?” 薛枭惊讶的张大嘴巴。 智壹拿起另外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浔景,一杯递给薛枭,笑呵呵的说:“那时猜出你的身份,又不知你用意,哪敢再收留你这尊大神,逼不得已才找了个理由把你请到B次元去了,还请浔景大人见谅见谅。”说着自罚般的喝了手里的酒。 然后他又转向薛枭,“物归原主,还望浔景大人别再记恨在下。” 薛枭眼睁睁的看着智壹快速的把手里的酒干了,伸出的想阻止的手还傻兮兮的伸着。 智壹笑着弯腰揖礼,“两位走好。” “狡猾的老头。”薛枭临行前嘀咕道。 智壹似乎并没有听到。 这位在当年攻下十三界时,为十三主神中布局落子红极一时的首屈智囊人物,在当时的领头之神的背后出策划献谋略,本尊更是堪称文武双全,但又是为什么,这位智字排行第一的主神现在却沦落到要被人当做弃车保帅的车呢?或者说……这是他自愿的么? 在浔景和薛枭离开后,智壹端着一杯酒,喃喃道:“这盘棋,棋子都落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了,小心,别反过来被棋子吃掉了啊。” B次元,十三界第二界。 也是薛枭原本的世界,此时的他大二,咸湿,死宅。 他终于可以从那可恶的十五岁发育不良的身体里释放出来,变身成为175cm的原本的自己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了自己的家,这边的自己两年来从来没有回过的那个家。 浔景没有跟薛枭一起,而是去了另外的地方。 薛枭等到天黑,才等到了回来拿东西的薛洪刚,薛洪刚见到这个两年来几乎连电话都寥寥无几的儿子,怔了怔,想装作没看见粉饰太平的离开,但是却被喊住了。 “爸,来坐。” “啊,我公司还有事……” “啥事?” “……开一个会……” “开会?讨论啥的?” “公司效益问题的总结……” “以前开的总结出个鸟来了吗?” “……这倒没……” “那不就结了,来坐嘛,你儿子要跟你谈谈人生大事。” 薛枭这次穿越去那边,多的没有学到就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而薛洪刚也不知道是被薛枭的理由说动了,还是被那句“你儿子”说动了,总之是乖乖的坐下了。 薛枭倒了杯水给薛洪刚,惹得薛洪刚猛盯那个杯子。 薛枭好心解释道:“莫慌,杯子我洗了的,水也是刚刚才烧的。” “哦。”薛洪刚说不清什么心情,乖乖低头喝着不知道多久没在家里喝上的水。 薛枭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等。 凌晨一点的时候,张月兰终于姗姗来迟的加入了薛家家庭小组会议。 张月兰那次躁狂发作,在医院里治疗了半年,到后来是薛洪刚和薛枭亲自去接的她,回来好转后又找了个工作,虽然比不上之前的,但好在够忙。 但是她没想到今天加班到深夜回到家等待她的会是一桌宵夜和几乎两年内就没碰过面的丈夫和儿子。 薛枭笑着道:“来,多少吃点儿,都忙了一天了。” 碗筷声叮叮当当,这两人倒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这么多年,你们也该累了,不如离了吧。” 碗筷声就此停。 夜宵尚温,薛枭又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时候忙完呢? 这么多年,她恨归恨,却从来没有做过出墙之事,又是为了哪般? 不过是执念。 …… 薛枭乐呵呵的朝穿门而过的浔景傻笑。 浔景揉了揉他的脑袋。 薛枭不满,“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完又傻笑了一下,下意识的朝床下看去,然后愣住了。 一脸惶恐的抬起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浔景漠然抬眉。 薛枭皱起脸,“红嫣和薛小喵去哪儿了?我……我好像把他们俩弄丢了……” 浔景凌空坐下,悠闲眯眼。 “你一定留了一手的。”薛枭笃定道。 浔景虚起眼睛盯住薛枭,没骨气的薛枭一下就服软了,熟练的抱住浔景大腿,“鬼大人!那是我儿子啊!”蹭蹭蹭。 浔景抬起腿挑起趴在腿上的某人,哪怕现在的薛枭不再是那个发育不良的十五岁小个子,他依旧挑得轻松,“就你儿子?” 薛枭噎了一下,底气不足道:“还有我儿子他娘。”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没了声音,薛枭忍不住暗自腹诽:卧槽明明是我巴心巴肝的倒贴你高贵冷艳的挑逗我到底是在心虚什么啊!明明就只是字面上的关系嘛!我和红嫣能玩个蛋出来啊!人鬼殊途啊你懂不懂啊!天、真! 浔景腿越抬越高薛枭本能的伸手环住眼前的颈项,因为姿势的关系,薛枭几乎和浔景脸贴脸,浔景似挑逗似无意的开口,“想不想和我一起?” 薛枭后知后觉的眼睛下瞟,盯着浔景的嘴唇,咽了口唾沫,才张嘴,“一起……做什么……” 薛枭双手环住浔景的脖子,整个人面对面的跨坐在浔景的腿上,这是要一起……一起做什么…… 唾液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一直在分泌个不停,害的薛枭不得不不停的咽着口水。 “一起,生个儿子。” “唔唔唔……”开什么玩笑! 这次是鬼了吧? 薛枭觉得自己整个人又要软掉了,就像上次一样,上次? 思及此的薛枭奋力挣扎了起来,浔景奇怪的放开了他,薛枭气喘吁吁的道:“你……你真的是鬼?为什么……为什么跟上次的感觉一样……” 浔景低笑一声,沉声道:“因为上次也是我。” “是你?” …… 29、一锅炖(四) “爹你们在做什么啊?娘你干嘛按着我的脑袋啊!” …… 薛枭真实的感觉到了来自世界人民的恶意了,也有了一种网传屌丝对女神一片冰心在玉壶女神却只当我是备胎的感受了。 浔景这就是在玩儿他吧?说什么一起生儿子,又在节骨眼上把红嫣和薛福全弄回来,他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薛枭愤愤的洗着澡,一边洗着,一边觉得有什么没对,但是到底是哪儿没对他也说不上来。 快速的把澡洗好了,薛枭在穿衣服的时候回头…… “鬼呀!” “啐,什么鬼,我是爱神。” 薛枭十分庆幸刚刚已经穿上了短裤,现在只需要遮住上半身就好了,“爱神?你这是变身?” 大概七八岁孩童模样的爱神翻了个白眼,“我是B次元的爱神。” 薛枭摸过了短袖套上,看了眼门外,“你找我干什么?” 爱神皱起秀气精致的眉头,小小的脸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深沉得有些滑稽的道:“当初是父神糊涂之下把点的力量安付在人身上,不然也就不会出这些事了。” 薛枭眉头一跳,没有说话。 爱神继续苦大仇深,“不过若非父神留下了余地,今天恐怕局面会更难收拾。” 薛枭摊手,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爱神不屑道:“你不用跟我装傻,当时让你过去,自然调查了你所有的情况。” 薛枭:“哦。” 爱神冷笑一声,道:“他们又哪想到他们想要绞杀的对象,正好是他们的债主呢。” “总之,我父神并没有做过任何有违那位的事,还请你代为转告,让他手下留情。”爱神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唉,等等啊,你跟我说有啥用啊?”薛枭暗自嘀咕,“再说你刚刚其实在偷看我洗澡吧?” “当然没有!我只是礼貌的在一边等着你洗完而已!”爱神又突然出现在刚刚站过的位置。 薛枭被他吓了一跳,缓了缓,故意道:“我明白的,你可以走了。” 爱神一跺脚,愤愤道:“我没有偷看你洗澡!”说完又消失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吧?没想到这爱神还是个傲娇,A次元的是个天然呆B次元的又是个傲娇,唉,自古爱神多妖娆嘛。 薛枭回到房间就跟浔景说了这事。 浔景听后异常沉默,气氛所致,连薛枭也沉默了起来,A次元千里冰封的景象就在眼前,薛枭不敢懈怠,“其实这个爱神的态度还算不错……” “那个时候你没穿衣服?” “啊?啊……是吧……”薛枭有些愣。 浔景闻言,阴测测一笑。 薛枭满头黑线:这、这是什么状况??? 在薛枭所在的二流大学里,学生们整日躲在寝室里游戏,dota,魔兽,英雄联盟,泷泽萝拉或是小泽玛利亚,不去上课的实在太多,薛枭不见的这三四个月里基本没有人大惊小怪,学校里的人以为他回家了,家里的人就没联系过。 但是现在薛枭回家了,这个冰封多年的家慢慢在开始有回温的迹象,这种时候薛枭再消失,可能就不那么轻松了。 所以他们决定让红嫣幻化成薛枭的样子在B次元里和薛爸薛妈相亲相爱,浔景带着薛枭去往第五界。 当他们快要跨上次元与次元之间的虚空时,浔景脚步一转,揽着薛枭的腰移步去了神宫。 一时间,各路神仙纷至沓来,如临大敌。 薛枭第一次见的那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主神大人甚至在慌乱中撞到了与白云布景同色的柱子。 走在最前面的高个红发英俊青年脸色不豫的看着薛枭,后又调开视线看浔景,“不知浔景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这时主神大人才走过来,笑着说:“唉浔景大人,浔景大人里面请。” 红发青年皱着眉急道:“父神!” 浔景一身藏青衣衫,浑身阴气更是和这洁白神功格格不入。 当初的鬼是神秘的,十三主神联手占领十三界后,才正式成立了十三联盟,这十三联盟里十三个主神当然都是个个神力卓绝的,在联盟刚刚成立,就在十三界因为某件事刚刚变为相互隔绝的十三次元之后,鬼出现了,人们只知晓他使一柄鬼刃,神力与各主神不相上下,是时各个主神忙着拉拢他,且都怀着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心态,竟然一个也没想着打探一下这位莫名出现的家伙是什么来历。 后来种种不提,去往A次元,成为智壹的幕后之宾后,倒被那个狡猾的糟老头猜出身份一二,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把鬼这尊大神往门外推。 但三大游离之神之一的浔景可不是神秘的,就算种种有关他的消息都不可靠,也绝不会有人怀疑他的神力如何。 这一点,十三次元的每个主神都可以说相当了解,当初之所以将十三界分开隔绝,除了十三联盟内部出现缝隙以外,还有就是为了防范这位了。 爱神说,浔景是他们的债主。 而且这个债主还是他们绝对惹不起,就连躲不躲得起,最终也得要看浔景心情。 此时B次元的主神欸贰只是朝英俊的红发青年挥了挥手,示意他莫慌,见浔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仍旧一脸和蔼笑道:“浔景大人不愧是浔景大人,真是一表人才。” 薛枭:“……” 浔景:“我不是人。” 欸贰哈哈一笑,“对对对,浔景大人当然不是人。” 薛枭:“……”作为一个人类听到这话……真是……感觉很奇妙啊。 浔景瞥向欸贰,“你也不是人。” 欸贰顿了顿,转而说道:“不知浔景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呐?” 浔景道:“刚刚那小子问过,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 多么久违的刻薄啊,薛枭暗自在一边想,因为想的太专注,以致连红发青年一直在朝他使眼色都没有注意到。 欸贰笑道:“浔景大人当然不会回答他了。” “哦?”浔景懒洋洋道。 欸贰道:“因为他没我好看嘛。” 薛枭:“……”啊哈啊哈啊哈哈。 没想到浔景居然点了点头,神情平淡的道:“确实。” 薛枭觉得红发青年头上的呆毛都竖起来了,心下想:这一定是个臭美的家伙。 不幸被他猜中了,B次元的爱神,这个昨晚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今天就成为一位青年的,没有被薛枭认出来的,红毛英俊青年,最大的毛病就是——自恋。 红发青年脸都气红了,整个人像气球爆了一样发出砰的一声,在烟雾散去之后,一个让薛枭觉得格外眼熟的小孩子站在红发青年站的地方,脸都气得鼓了起来。 浔景面色如常。 薛枭扶额缓冲。 只有欸贰笑呵呵的对周围依旧如临大敌的子神们挥手,“去吧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然后又转头对浔景道,“让小神送二位?” 浔景点点头。 等踏上了第五界的地界,薛枭才恍若从惊雷中走出来,有些娇羞的拉着正准备大踏步走开的浔景的袖子。 浔景低头看他脑袋顶。 薛枭配合的仰起头,脸红红的问:“你……你是在吃醋呀?” 浔景挑起一边的嘴角阴笑,“你以为。” 薛枭松开右手摸了摸鼻子,刚刚还小娇羞的脸一下变了猥琐大叔相,“嘿嘿嘿我知道肯定是的,你一定是不满那个爱神偷看了你都没看过的我的身体,唉,明说嘛,我也可以脱给你看的。” 浔景阴笑。 …… “鬼大人!求求你把衣服还我吧!”薛枭光着身子缩在浔景的怀里。 尽管把脸埋在了安全的地方,但屁股和蛋蛋还是凉飕飕的啊!被浔景公主抱抱在怀里的薛枭心下悲催。 浔景面无表情,“你让我脱的。” 薛枭:“……我开玩笑的……”混蛋!你还说一起生儿子也没生呢!我开开玩笑怎么了! 弑伍管制下的E次元和智壹欸贰的AB次元的模式似乎完全不同,又或者是浔景他们落的地方偏差了? 不然怎么会漫漫黄沙连天? 四周真正是一马平川,虽然黄沙漫天,却不像沙漠中有着一对对黄沙堆积而成的沙丘。 光着屁股,又因为浔景故意的抱姿也袒着蛋蛋的薛枭因着这良好的视野,东西南北方向都打探过之后也安心了下来,就这视野宽度,只要我没瞧见人,谁能瞧见我呀。 但是三秒后,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 因为被浔景打横抱着,薛枭要是不想直面自己的小伙伴,就只能把脑袋搁在浔景的肩膀上,就在他疑惑四周漫漫黄沙不见活物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浔景脚后几步远的地方拱起了一堆。 而且那拱起的地方还随着浔景的脚步缓缓的跟随着他们。 薛枭身体一僵,凑在浔景耳边边小声道:“你赶紧把衣服还我……这砂子下面有东西。” 浔景嗯了一声。 然后茓枭就感觉自己的屁股好像被掐了一把,弄得他整个人往上一弹,但还没弹起就被浔景按住了,薛枭转正脑袋正准备说教说教,却发现衣服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乖乖的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乖乖,他才不要下地,谁知道自己脚下会不会冒出什么? 薛枭选择继续没骨气的窝在浔景怀里,顺便盯着那个会移动的土丘。 30、实战路(一) 在没有出过B次元之前,薛枭曾经以为其他的次元都不一样,或许是侏罗纪,或许有黑客帝国,但是当他去了A次元的时候,便想也许每个次元之间就像平行世界那样吧,只是发生的时间先后顺序不同。 第五界是否是一样的呢? 弑杀之神管制下的地盘。 “对了,第五界的主神被你弄到哪里去了?”薛枭问道。 浔景将薛枭从怀里放下,用手朝着那凸起土丘一挥,一团巨大的火焰滚动着落在了那土丘上。 弑伍脸色狰狞可怖在火焰中挣扎。 浔景笑道:“在这里。” 薛枭:“……” 待弑伍瞧仔细周围景色之后,便双眼紧盯着浔景,渐渐冷静了下来。 浔景撤去包裹住弑伍的火焰。 弑伍立在一边,抿紧嘴唇,“为什么不杀了我,浔景大人。”最后四字说的当是咬牙切齿。 浔景漠然。 弑伍道:“没想到,我们心心念念想要绞杀的,居然是我们的债主,当年我们趁你不备,偷了你悉心锻造的灵体并且分而占有,也无怪你如今找上门,看来,十三联盟的命数终于到头了。” 弑伍狭长双眼中红丝密布,猖狂笑道:“三大游离之神,当年若不是偷了你的灵体,可能我们还不会以为你会有多强,在发现一个你锻造的灵体就蕴藏了能够重造十三界的力量时,我们才知道大事不妙。但是那个灵体实在太吸引人了,最后若不是父神的威压出现,可能我们几个早就因为争夺你的灵体而全军覆没了吧。” “父神说不可妄动,他们便当真不敢妄动,但是,我早就把我的那份用于自身修为了,正因为如此,才自信可以战胜神力相当于十三主神的你的伪装吧,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小神如今算是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弑伍狂笑不止,大笑许久之后笑声却噎止在喉咙里。 被他踩踏的土丘下,一道尖锥刺出,直穿弑伍头顶。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但好歹留有一丝灯蕊可瞻,但神灭却如烟散,不过眨眼,灰飞烟灭,神踪再不见。 薛枭看着那在弑伍消失后依旧立于原地的那个尖锥,傻眼,那是什么情况?一个神,就这么死了? 浔景将手放在薛枭的脑袋顶上,揉了两下,薛枭维持着傻兮兮的模样看向他,浔景勾起嘴角,笑道:“不过是他们自己狗咬狗。” 薛枭惊讶道:“那根棒子也是神?” 浔景漠然道:“第十界主神,色拾,也叫拾色。” 此时一个听上去相当清爽的声音笑道:“浔景大人。” 尖锥缓缓缩小,钻入土中,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俊雅男人渐渐现于刚刚弑伍所站的地方。 “当时若是让我瞧见那鬼的形象,我怎么会猜不出那便是浔景大人您呢,如此的美貌,若不是您,谁人当得上。”白色西装的拾色笑得倒是淡雅,只不过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和味道了。 浔景淡淡的道:“小心第十一界主神的鞭子。” 浔景说完这话,就见刚刚还面对浔景都面色如常的调戏的拾色一下子脸就黑了,咬牙低咒了一声,拿出两颗光滑的珠子恭敬的递给浔景。 浔景接过来递给了薛枭。 薛枭瞧着手中两颗一个微泛红光,一颗微泛黄光的玉球,还没来得及细细的把玩,两颗球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手心里。 薛枭:“……” 拾色见状神色一动,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此作揖消失。 薛枭抽搐着嘴角,“这东西不要我赔的吧。” “你以为。” 薛枭掩饰什么一样的收回手,在后腰上蹭了蹭,然后才不自在的问道:“那个……灵体……” 浔景点头,“就是各界的点。” 薛枭眨巴眨巴眼睛。 浔景道:“弑伍违背了老东西的命令,被罚是当然的,不过大约五百年那个护短的老东西就会把他放出来了。” 薛枭:“……灵体……” 浔景已有所指的道:“每个子神都是上一代父神所创,老东西只要把弑伍重组就行了。” 薛枭咀嚼了一下,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你是说……我们是父子?” 浔景阴笑,“想当我儿子?” 薛枭猛摇头。 “那给我生儿子呢?” 薛枭顿住。 浔景满意的带着薛枭踏出第五界。 在第五界周边虚空的时候,浔景突然一顿,搭在薛枭肩上的手回过来把玩着薛枭的下巴,笑意渐浅,“这样太慢了。” 薛枭闷声不吭气的任他玩下巴,虽然作为一个七尺男儿他应该……不过其实他觉得这个感觉还不赖?咳。 浔景微微弯腰,贴在薛枭耳边呵气问道:“有没有打过架?” 薛枭被他的气息冻了一下,耳朵通红,颈子上也窜起了一个个的小疙瘩,“没……没有!” 浔景立起身,道:“如今暖身也都差不多了,来,我带你去打架。” 啥? …… 红发直立,不穿便衣披盔甲的男人面色冷峻,一把大刀至少长两米,宽半米。 薛枭嘴角不是抽搐是颤抖了。 “四份点力,你足以战胜我。”盔甲男人沉声道。 上身一件短袖外加了件单薄外套,下身牛仔裤的薛枭歪头傻了吧唧的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勇士?” 盔甲男人不答,只是手中大刀一挥,刀风慑人。 二鬼悄不做声的从薛枭手心滑了出来,薛枭下意识的在它滑至柄端的时候握住。 盔甲男人在他握住二鬼的那一刻举刀,脚步微动,刀斜举,看似随意的一刀,却在刀刃处卷起一阵白色卷风,风声隆隆。 薛枭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向浔景,不是吧真要我跟这样的人两个打架? 盔甲男人口中暴喝一声,大刀猛烈劈下! 那一刻,薛枭觉得面前的不止一个男人,而是千军万马列阵披甲,整齐划一的朝他冲来。 浔景在一边轻声道:“‘勇叁刀下十万神将,笑踏疆土谁能匹敌’,第一招就出杀招,看来这怨念不轻。” 薛枭知道他这是在说给自己听,除了上次的那个同为三大游离之神的客久和薛枭外,浔景对其他的人神都没有什么好耐心,刚刚踏上这第三界,对着朝拜他的第三界主神、有着英勇封号的勇叁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你,跟他打。” 霸道得出奇,比起以前伪装成鬼时的刻薄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枭以前也很疑惑,这样的家伙为什么偏偏对自己青眼相加,后来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前身是他一手锻造的灵体,这也难免,谁都会对自己创造的东西比较珍惜,就是不知道这种感情能联系多久哟。 薛枭本能的挥起二鬼,也不知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不退反进,双手举着直面大刀的二鬼,蒙了心般的用力朝前推进。 金属摩擦,却没有火光,连刺耳声响都没有。 二鬼诡异的弯曲了一道弧,在靠近大刀底部,距离刀柄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便停止了前进,薛枭将刚刚才在身体里发现的一股说不上来的气灌进二鬼中。 纤薄金属晃动声。 勇叁的大刀竟然被薛枭弹开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厘米距离,但这对于曾经的薛枭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他竟然能弹开一界主神的刀?不对……以前的他压根连主神都不知道啊。 “再不回神,连我都要替刚刚被你弹开,还要等你发完呆的勇叁叹气了。”浔景阴森森的声音隐含笑意。 薛枭猛的回神,朝勇叁投去羞涩的眼神,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勇叁的第二刀就又劈了下来。 浔景笑道:“完了之后谢谢他,第三界英勇战神,为了你这个菜鸟挥刀挥得像小孩子打架。” 薛枭脸红,但是又没那个胆子让勇叁放心大胆的来。 一个主神,一个毛都不是的小子,就这么一挥一挡,十刀。 二鬼原是浔景作为鬼时的佩刀,是他的血铸成,比之普通神刀神戟自然骁悍得多。 十刀,勇叁的大刀便生出了裂缝,然后这位英勇战神收刀,平稳道:“我输了。” 薛枭被这个搞得相当愧疚,连忙道:“不不不,是我取巧,你这哪算是输……” 不等他说完,勇叁就打断道:“兵刃也是决战关键,兵刃输,便是我输。” 薛枭:“……”你输呆子,要是早先你两招连出,或者稍微用点技巧我早不知道死了几千遍了。 浔景这才走过来,道:“你竟然没有将点力加在兵刃上。” 这算是语气不错够给面子了。 勇叁干巴巴的道:“父神说过不能妄动。” 浔景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勇叁伸出手,默念了句什么,一滴透明水珠凝聚在他的手心上空。 薛枭在浔景的眼神示意下伸出手,勇叁倾斜手掌,水滴落下,消失在薛枭的手掌间。 浔景朝勇叁点点头,揽着薛枭出了第三界。 快要一步跨出第三界的时候,浔景突然开口道:“在想什么?” 薛枭吓了一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如果收集完十三份,是不是我就会变成你之前锻造的那个灵体?” 浔景:“嗯。” 薛枭撇了撇嘴角,“记忆什么的也会回来?” 浔景神色有些奇怪,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记忆?” 薛枭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浔景这种表情,小心问道:“不是会替换吧,只记得以前的事什么的?” 浔景抱紧薛枭的腰,一步跨入虚空,在没有介质传播的虚空里,薛枭这样只有五份点力还不会用的人是听不到声音的,因为被抱在怀里,所以也就看不见也听不见浔景皱着眉头的嘀咕:“还好弑伍已经用了点力,这样就不会想起以前的事了吧。” 31、实战路(二) 当初浔景因为与某位上神打赌,一手锻造了一个凝聚混沌精华的灵体,但是锻造成功之后却又由于某些缘故对那个灵体弃之不顾,是以让当时杀红了眼,但涂炭的十三界却经不起他们的摧残的主神们钻了空子。 灵体被毁,其中神力更是被分成十三份点力散落各界。 薛枭对这些事情不算了解,说人微言轻也可,不说浔景、研璃、客久这样的上神,就是十三界主神也少有看他上眼的,谁又会细细的给他讲诉这些事情,所以他只能在这些神的只字片语中去猜。 委屈也说不上,他薛枭本来就不是个什么人物,被当成点什么的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直至现在他和浔景这样顶了天能算的上是暧昧的关系也算是一种收获了。 薛枭求得不多,若是可以,随便恋慕上一个女孩子,然后经历一下被女神当做备胎的心酸,再按常道娶妻生子平平凡凡没什么不好,像现在这样能跟浔景这样的大美人调笑几句亲上几口也没什么不好。 小人小眼光,自知之明。 只是就算是这样的人,还是想保留着自己的思想的,说是恢复本身的记忆,但他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突然想起百万甚至千万年前的事情,那还是他吗? 那怕已经不是他了吧。 但身在漩涡身不由己,人微言轻,看浔景眼下的架势,也就是因为自己前身是他亲手锻造的灵体才青眼相加,唉,人要知足。 被浔景抱在怀里跨过虚空的薛枭自嘲一笑。 第四界。 浔景是铁了心要收回所有点力,薛枭装模作样皱眉道:“希望这次这个稍微温柔点。” 浔景悠悠道:“第四界主神,狂妄之神,狂肆。” 薛枭:“……” 第四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弑伍的地盘虽然漫天黄沙,但好歹视野开拓,但这第四界却是一片浓雾,微光透射显得四周一片白惨惨。 …… 薛枭一个人走在路上,浔景让他自己去要回第四界主神手里的点力。 薛枭在心里默念一句“渣攻,好说也是我真·基友,也太不真爱了。” 正在浓雾中走着,大雾压得薛枭心里也开始沉重了起来,都说境由心生,但这心境却始终是相互影响的。 一只手拍上薛枭的肩膀,一个温暖男声笑道:“别回头。” 薛枭顿住,疑惑的问道:“嗯……你是……客久?” 男人道:“嗯,客久是我,但是对你来说,我还有个更重要的身份。” 更重要?薛枭脑子一昏,该不会是情敌? 客久从背后伸手在薛枭眼睛上虚晃了一下,这才从他背后站到前面来了。 薛枭一下子被男人的美貌震懵了,但是“情敌”两字适时的钻进脑子里,薛枭苦笑,还情个毛。 客久抖抖眉毛,“叫我恩人。” 薛枭:“……恩人。” 客久摸摸他脑袋,“乖。” 薛枭无语,这些神上神咋都有摸人脑袋的怪癖咧。 客久稍弯了腰,和薛枭平视,伸出一只手挑起薛枭的下巴,啧啧道:“可怜的小家伙,浔景不知冷不知热的,肯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如跟了我,还省去了去搞那个扎手硬点子的麻烦。” 薛枭:“……”哈?当初不是还看上去挺靠谱一神仙嘛,怎么突然就成了个二流子了,什么玩意儿硬点子? 客久手向上,捏了捏薛枭的脸蛋,好像捏上了瘾似的,另一只手也用上了,两只手齐上阵一阵揉。 薛枭:“……” 客久好像觉得薛枭不言不语两只眼睛大睁着挺有意思的,眯眼凑脸过来就要亲。 却突然在两张嘴之间横亘出了一把冒着阴森气息的刀刃,客久在快要破相的时候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挑眉后退,可惜道:“你要是再晚一点出来,我就真要把小东西带走了。” 被刀背敲了敲还捏着薛枭脸蛋的手后,客久恋恋不舍的收回手,站直了,悠悠叹气,“再这么下去,别说让小东西去帮你打架了,恐怕你一走,这孩子就觉得大梦终于醒了,然后就恍惚一辈子也有可能哟。” 浔景皱眉冷眼看着客久。 客久不理他,只问薛枭:“你知道浔景当时为什么要锻造灵体吗?” 薛枭看了面无表情的浔景一眼,干咳一声,“可能就是想做吧?” 客久闷声笑了两声,又道:“你知道为什么十三界主神能偷得了他的东西吗?” 薛枭摸摸鼻子,虽然觉得客久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道:“嗯……可能是他当时睡着了。” 客久笑着瞥了浔景一眼,道:“有可能。” 薛枭不是笨蛋,当然看出客久的问题就是他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这个神上神是什么意思。 不能怪薛枭下意识的将自己调得卑微,别说他在凡人堆里生长了二十年,就是一直跟着研璃不知多久的胭脂在这些神上神面前,也从来不敢平等视之,所以薛枭再喜欢浔景,其实也从来没有动过多余的心思,那种在最开始就把自己视作低等的滋味其实并不太好受,也就是薛枭无甚追求和贪念才看得开而已。 客久眼神突然温和下来,他本来就长得让人心生温柔,放柔神情更是直直看到人心眼里去,“如果浔景有一天什么都不说就不见了,你怎么办?” 薛枭一怔,随后笑道:“回家睡觉吧。” 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却让一旁听着的浔景眉头紧皱。 说好的一场架也不打了,浔景把人带回了A次元薛枭的家里。 红嫣叼着薛福全的后颈乖巧跳出房间。 从来阴森的气息更是阴森。 薛枭大概也是知道浔景这是为了什么,他一个小市民哪能真正那么大的肚量啊,还不是一味端着而已,正好今天客久来给了个东风,薛枭就正好借一下呗。 神上神浔景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小市民薛枭畏畏缩缩坐在床上。 “你怕我?” 薛枭莫名其妙的看着浔景,摇头,“不怕啊。” 浔景无可无不可的道:“哦,是吗。” 然后继续沉默。 薛枭瞧不见浔景的脸,用一种“我瞧不见别人别人也瞧不见我”的心态悄悄的打量着浔景的身体。 那腰真窄啊,腿好长,肩膀也宽,手也很漂亮啊,嗯,真是哪点都好,吻技也好,性格勉强能算的上萌吧,唉如果是个妹子就更好了,说不定还会对着我撒娇什么的。 薛枭想着想着,脸上不由控制的露出了一副痴汉脸。 浔景无声叹气。 话说这头薛枭还痴汉着意银呢,忽然就被一只手按上胸膛倒在了床上。 薛枭努力睁大两只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某上神,这是搞哪样??? 浔景轻笑一声,在薛枭耳朵边吐气道:“爱是怎么来的?” 薛枭这个早就已经从里腐坏掉的青少年顺嘴接道:“当然是做出来的。” 等薛枭回过神,下一秒自己又变成光溜溜的了! 32、实战路(三) 至此一役,大战至天色发白方休,薛枭若不是早已非凡人体质哪能熬得过。 等到浔景终于放薛枭睡觉的时候,早已迷迷瞪瞪昏睡着的薛枭挣扎着撑起上本身,趴在浔景胸膛上,故意媚笑道:“怎么样?做出来了吗?” 浔景揉揉他的脸颊,薛枭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仙客居中,客久为眼前尊贵至极的贵客倒上一杯茶,笑道:“茶道这个东西有意思,可是我终究学不会,拿滚水冲上一壶,也算是附庸风雅嘛。” 碧绿茶叶在水中沉浮,缕缕茶香渐渐溢了出来。 贵客只静静看着那杯茶,并无动作。 客久也不发话,端起自己那杯茶,像是饮酒一般倒进口中,还轻咂了一下似是回味。 长得好看就是好,就算是焚琴煮鹤的勾当也做的赏心悦目。 薛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人类总是以自己为出发点,以为自己是“中”以为天圆地方,以为所有的东西都是围着自己转的,连满天神佛也分了个东西两道,更别说佛道两教自身又各有自己的说法了。 但殊不知他们本身其实不过就像是为了收获而播下的种子而已,且这各界之主为的还不是收成,不过是为让着满目疮痍的地方看上去赏心悦目罢了。 数千年前,一拨人间窥仙者似乎是不满人间天宫的对比落差,起了反意,但世间哪能有那么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呢。 沧海一粟般的渺小,薛枭讷讷的想,自己跟浔景不就是这般吗?不敢谈以后。 一响贪欢过后,那些被快感掩饰住的懦弱和卑微就慢慢涌现了出来,薛枭被那些像是杞人忧天一样的思绪冲击得昏昏沉沉。 就像某些人说的“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去做了”,如此,但是在悲哀的既定思维面前,你敢做什么呢?纵然没有别人离经叛道的诋毁言论批判,你也不过是被那渺小格局观困住的小小人类而已。 薛枭轻轻牵起嘴角,觉得自己真是懦弱啊,或许换个人来,是,也许他最开始没有自己这么淡定接受这些常年存在于自己幻想中的东西,但是一定过不了多久就能融入了吧?就能肆无忌惮的和大美人浔景谈恋爱,敢轻易说出情爱两个字。 但是他不敢。 如果要爱,不管对方怎样,那都是要负责任的,对方不爱上自己要负责,对方爱上自己更要负责,就如同他现在,他并不相信浔景真的爱上他了,但也知道浔景不是对他毫无感觉。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怕,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当然想胆小就胆小,想退缩就退缩,但是当浔景也动情了,他当然就不能这样了。 到那时就真是退无可退了。 不过……真舒服啊……做爱…… 薛枭双手蒙脸,从刚刚深沉的思绪里走出来,惆怅的想自己是不是太银荡了?但是真的好舒服…… 一直沉默没有出声的浔景动了动自己给薛枭当枕头的手臂。 薛枭收下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脸红红的看向他,甜蜜蜜叫道:“官人。” 浔景:“……” “官人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 “奴家伺候得还可以吧?” “官人……你这样看着奴家,奴家的脸会红的。”薛枭当真不是开玩笑,虽然嘴上欠揍,脸上那真是又红了不止一度。 浔景侧身,用另一只手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嘴唇,笑道:“你说的没错。” 薛枭愣了一下,顶着一张羞耻的大红脸,道:“奴家说的啥?” 浔景抬起他的下巴,阴森森的一笑,“爱是做出来的。” “……”这下换薛枭沉默了。 “果然做出来不少。” “……” 浔景看他这样子,嗤笑道:“胆子真小。” 薛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嘁。 各自洗漱不提,不久他们就又踏上了取回点力的旅途。 第四界,狂肆的地盘。 大雾依旧弥漫,但是这次浔景却不让薛枭一个人去取回点力了,薛枭疑惑的看了看浔景,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也就没有发问,反正对于他来说有浔景陪同更好。 这次没有客久出现。 浔景轻笑一声,玩味道:“不愧是狂字打头的,这位倒真是有点铮铮骨气。” 薛枭正想问什么,却感觉脚下一空,掉了下去,浔景顿了顿,终究还是跟着薛枭一起掉了下去。 无底洞般的地方,倒是让薛枭想起了当时研璃锻炼他身体中自我保护的力量的时候。 浔景抱住薛枭的腰,状若不经意的阴森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薛枭一愣,“相信什么?” 蓦然感受到腰部一紧,薛枭更加莫名其妙了。 浔景面无表情道:“我不说,你就不会问。” 薛枭这次是真的愣了,咬着嘴唇傻痴痴的看着浔景,“鬼大人?” “嗯?” “你喜欢我吗?” “嗯。”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你喜欢的那个说他也喜欢你。 薛枭想,不管以后怎么样,此时此刻他都是快乐的。 狂风乍起,洞顶的大雾如同找到了入口般朝洞里涌来,很快薛枭就连浔景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浔景手指轻抚薛枭的腰背。 薛枭感觉到他们突然朝上升了一点,不过瞬息,他们就离开了那大雾,薛枭回头去看,只见后方一个大约四平方米大的玻璃罩子里白雾奔涌。 一个裹皮裘露出半个胳膊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拿着的大烟,吐出一口烟,那烟便像认得路一样跑进了那个玻璃罩子里。 原来上次和刚刚,他们都不过是被困在那玻璃罩子里吗? 见惯了几个主神在浔景跟前乖乖服帖样子的薛枭有些好奇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了。 中年男人姿态看上去有一种历经万事后的韵味,两条胡子垂下,很是有些仙风道骨,但那身打扮又显示出主人的特质,奇怪的狂肆。 狂肆把那杆烟枪翻过来敲了敲,笑道:“果然我一己之力还是拦不下三大游离之神之一的浔景大人。” 然后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哈哈一笑,“不知道我们十三个,加上灵体的力量,能不能和你搏上一搏?” 浔景对这个狂肆的言语并无动怒,只道:“你可以试试。” 狂肆握紧烟枪,咬牙道:“一个灵体便可以有重组十三界的灵力,怪不得我们二十个只能作为父神的弃子,据说人类常哼哼天道不公?世道本就不公,万物主宰不过是个缩头王八,留下一句预言便缩头睡大觉,留得我们……嗯!” 狂肆话未说完便倒地难起。 浔景破天荒一击出手便是死招,狂肆化烟而灭。 薛枭虽说在感情上唯唯诺诺举步不前,但是在这种事上一向都还是留有一二心眼的,因此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说话。 浔景侧头看他,“不问?” 薛枭谄媚笑道:“鬼大人好不容易给我护出一片清净天地,我又何必问。” 浔景挑眉,“所以昨天种种都是专门装给我看的?” 薛枭:“……”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客久和浔景是什么样的存在,神上神,对于人类来说神便是不可望更不可即的存在,更何况神上神的他们?但即便他们也一直行事有所忌惮,不论是对A次元里能力还不够主神的那个男人,还是各路主神,都不曾放手去做,再加上行事怪异的另一位神上神研璃,薛枭虽然不能仅凭着这些就推断出什么,但也不会盲目就是了。 浔景带着薛枭二度踏足仙客居。 这次客久并没有隐去身形,就在上次在第四界相遇的时候,他便给了薛枭可以直视他的巨大殊荣。 客久看着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眉头一跳,然后又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调侃道:“哟,吃过了?” 薛枭忍不住的无耻笑道:“味道好极了。” 两个猥琐的家伙相视而笑,然后又同时严肃了表情。 客久倒了两杯没有经过任何韵味工序,只是用沸水冲泡的茶水,又倒了一杯给自己,“明天把小枭送到研璃那里去。” 浔景没有说话,薛枭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客久道:“会下象棋吗?” “……不会。” 客久灿烂一笑,“我也不会。” “……” “不过帅身边有二士你该知道吧?” 薛枭点点头。 客久道:“别以为只有对方的棋才能吃掉帅,己方的,照样可以。” 33、实战路(四) 薛枭一怔,有些茫然的看向浔景,他们算是昨夜一做定情,怎么,第二天就要面临生离死别了? 这家伙是得有多混蛋啊! “研璃虽然也属于三大游离神,但是却不是那位亲手所造,虽然神力不如我和客久,但是却胜在自由自在,是颗不在棋盘上的棋子。你去她那里,正好可以避开眼线,和她演一出戏。” 演戏? 什么戏? “一场生离死别的戏。” 那天薛枭从研璃那里听到了一个词——“万物主宰”。 研璃坐在躺椅上,轻轻斜着身体,睨着薛枭道:“世道就是如此,大圈套小圈,每一批事物都有它存在的圈子,如客久和浔景,虽说谁都把三大游离之神并在一起说,但是我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又岂是难以望其项背的距离?他们的圈子我挤不进去,所以才会巴巴的望着十三界罢了。”研璃顿了顿,看到薛枭两眼迷茫的样子,格外难得的好脾气问,“不懂?” 薛枭:“……不懂。” 研璃:“哪个字不懂?” 薛枭:“……” 研璃张嘴咽下胭脂剥好的橘子,哀其不幸的摇摇头,“和人类一样,神也是分阶层,更是各自抱团的,圈套圈圈外圈,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外面会不会有一个更广阔的圈子,但是就我知道的,最厉害的神,就是万物主宰,据说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由他所创,包括你我,就像你们人类的上帝。就像你没有见过上帝一样,我也没见过那个所谓的万物主宰,而浔景和客久,是他的使臣。” 研璃勾起嘴角,“每个神都有创造他的神,不管男女,我们都统称为父神,据说浔景和客久的父神就是就是万物主宰,当然也有说他们并不是第二代,而是第三代,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和他们并在一起,是我的荣幸还是不幸。” 薛枭想说什么,但是还没说出话来就先咳了几声,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两口,才傻呆呆的问道:“你说什么?” 研璃:“……” “胭脂,把他给我丢出去。” “是,娘。” 薛枭苦哈哈的站在一座不知名荒山的半山腰,抬头望着刚刚眼前刚刚还有一扇门现在却只有杂草的杂草丛。 这可真是作孽了,他怎么都没有想过浔景的来头竟然这么大!他以为他顶天是打架能力好一些一双拳头打天下的神中侠客罢了,谁知道他竟然是个神中王爷? 跨越种族的灰姑娘的故事吗?薛枭四十五度仰天,他本来以为只是新白娘子传奇来着。 还有之前那点不敢揣摩的自卑心,现在想起来就是个笑话啊,我等屁民还想着全身而退……这是吃了哪家的豹子胆才生出来的美妙幻想? 薛枭又回头望了望那杂草丛,现在怎么办?浔景让他来和研璃演一场戏,他现在被女主角给赶出了家门,这算是入戏了还是出戏了。 薛枭召唤出一直乖乖被封印在皮肤表层的蛋魂,骑上它尝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山头上有没有女主角给他留的门。 从半山腰开始转圈,螺旋的朝着山顶飞去,直到山顶,薛枭也没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找到任何一个像是结界入口的地方,研璃没给他找到,倒是让他在山顶上找到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 薛枭在看到青年的一瞬间就抱着蛋魂停在了青年看不到的角落,然后收好蛋魂,薛枭这才步行上前,友好的朝青年打招呼,“你好啊,请问你在这儿干嘛呢?” 青年不理他。 薛枭看青年很虔诚的蹲在那里,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说话也没动作,要不是有一些身理性的扎眼和呼吸的话,薛枭几乎要以为这其实是个雕像了。 不管薛枭说什么青年也不理他,薛枭无聊之极,干脆学青年的样子蹲在他旁边出神。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青年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你也是蘑菇吗?” 薛混蛋瞥了一眼旁边长相不俗的青年一眼,晃晃脑袋,不说话。 青年眼睛发光,然后朝薛枭挪了挪,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要长过来一点。” 薛枭:“……” 青年看了看薛枭的头,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灿烂笑道:“你的蘑菇头没我长得好!” “……”刚刚脱离处男的薛枭心想:那可不一定…… “小蘑菇啊,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什么小蘑菇!我是霹雳香菇!”青年严肃的纠正道。 “……霹雳香菇,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知道啊。” “哦?” “你身边嘛。” 薛枭:“……”我是有男人,不,男神的人了,你少跟我套近乎。 不过想归想,薛枭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个地方怪怪的,能出现在这里的家伙肯定也很奇怪,就算这里有结界隔开了,但按道理研璃也不会轻易让人接近她的地方。 青年一直盯着薛枭的脸,突然喊了一声,“啊!我要死了!” 薛枭动动唇,无声道:“……死吧。” 青年伸直了颈子,转过头凑近薛枭,“你要跟我一起吗?” 薛枭:“……不用了谢谢。” 青年收回脑袋,“哦”然后他站了起来,“那我走了。” “……” …… 薛枭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好拐了,现在居然就跟着一个不认识的疯癫青年一起回家了。 说是家并不确切,因为这里就是一个山洞,还好里面挺干燥的,还铺有一些干稻草,洞壁边缘还有一股水流流下,形成一个挺清澈的小水潭。 青年指指那堆稻草,像个正常人一样道:“坐。” 薛枭直接朝上面一躺,揉揉还有些酸软的腰,问:“诶,少年你就把我带回来了,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青年摇摇头,“不会。” 薛枭眼睛眯了眯,但是觉得刚来别人的地盘就睡着不太好,强打起精神说了句,“可是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青年看着保持着揉腰姿势睡着的某人,眨眨眼,“……不好意思?” …… 研璃撑着下巴,瞥向胭脂,“想不想跟那小子演这场戏?” 胭脂摇摇头。 研璃垂下眼,笑道:“哦?我还以为你对他挺有好感的。” 胭脂看向研璃。 研璃弯曲食指,敲了敲剔透的水晶桌面,浑不在意似的取下一只镯子,抬眼看胭脂,下巴指了指那只镯子,“把这个给他送去,好歹也是浔景托付给我的人。不过他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敢得罪那位老神仙。” 胭脂走后,研璃看着大门,自言自语道:“癫捌可不一定把那小子的命放在眼里啊。” 第八界主神,癫捌。 薛枭醒来的时候,青年不知道去了哪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背影。 “鬼……鬼大人?” 浔景转过头,眼带笑意,“醒了?” 薛枭和他对视一眼,忽的一把抱住浔景的腰,使劲蹭了蹭,好像不太过瘾,又从浔景腋下钻进了浔景怀里,浔景也不制止他,薛枭翻来覆去也不顺心,干脆爬起来面对面跨坐在浔景腿上,这下才老实了。 浔景帮他把脑袋上和衣服上沾着的稻草清理了,顺毛一样的顺着薛枭的背。 薛枭嘿嘿笑两声,“想我了吗宝贝?” 浔景眼神玩味。 薛枭最受不了平时冷冰冰阴森森的浔景露出这种带着痞气的勾引眼神,凑上去就要吻,浔景也配合。 亲了一阵,在走火的前一秒浔景把人按住了。 34、小可爱(一) 亲了一阵,在走火的前一秒浔景把人按住了,薛枭拿袖子擦擦嘴角,用一种特别猥琐的表情感慨了一句,“爽!”这种把着美人想亲就亲的快感是多么令人舒爽。 却因为擦嘴擦得太用力,把迷迷糊糊的薛枭给擦醒了。 原来是做梦…… 大梦初醒,薛枭浑身上下都泛着一种疲惫感,或许是以往想着和美人厮混走火入了魔,以至于现在才分开没有多久就做了这样的梦。 等他完全睁开眼,才发现现实和梦境也不是不挂钩的,至少青年确实不在这里,与站在他床前的是老熟人这两点来说是相同的。 胭脂。 除了在最开始,胭脂陪着薛枭练剑,想要帮他找出他潜藏在身体里的点的力量那次以外,薛枭就基本再也没有见过胭脂有像正常人一样的时候,虽然按照他现在的认知胭脂也不会是个“人”。 但是就算是在各路神仙中,面无表情像个塑像一样的胭脂也是很奇怪的。 胭脂静静的站着接受还没有完全从迷蒙中清醒过来的薛枭的打量。 过了好一会儿,薛枭才打招呼,“师姐啊,师父准我回去了吗?你看你师弟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被谁拐走就不好啦。”薛枭笑嘻嘻道。 看着那毫无戒备一样的笑容,胭脂皱着眉撇开眼神。 薛枭注意到她神色的怪异,好笑道:“怎么了师姐,是不是师弟我太玉树凌风让你把持不住了?” 胭脂瞪他一眼。 可不是说薛枭就是个贱的?其实他也不过是想在胭脂脸上多找出一点表情罢了,这个脸上有块疤的时候更像个有自主思想的活物的姑娘总给薛枭一种压抑感,不是说她让薛枭觉得压抑,而是让人觉得她是自己把自己压抑住了。 胭脂抿了抿唇,不去看薛枭的满意神色,把研璃让她转交的那个镯子扔在薛枭腿上,冷冰冰道:“娘让我给你的。” 薛枭捡起那个镯子,正想要说什么,抬头却发现胭脂已经不知去向了。 来无影去无踪的,薛枭叹一声,把那镯子往手腕上一套,哟,别说,还挺合手。 手镯戴上的瞬间,青年突然出现,弯着腰在山洞中央离薛枭不远的地方用那个水洼里的水洗着几个青色的果子,看样子是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薛枭转转那个镯子,结界? 青年拿着洗干净的果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转过身看见薛枭坐在稻草堆上看着他,就随手扔了一个果子过去。 薛枭抬手接住,落下来的目光正好和青年对上,薛枭眨了眨眼。 青年转身,拿起另一只手里的果子递到嘴边,咵呲,咬下了一大口。 薛枭耸耸肩,也学青年,拿起手里的果子,咵呲,咬了一口。 薛枭有些惊讶的看着手里的果子,没想到这没看过的水果居然相当清爽可口,口感清脆。 不过没见过的东西就往嘴里送,这样真的好么? 事实证明,这样是不好的。 正在薛枭准备咬下第二口的时候,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坑。 又来?加上上次在第四界遇上的和研璃那里的,这是第三次享受到往下掉的滋味了。 不过这次并没有如同以往那样,薛枭刚兴起又见无底洞的念想的时候,他就掉底了,托福研璃一开始的教导,他并没有受哪怕一点点伤,就算是从几十米的高空掉下来。 象征性的拍拍屁股上的灰,薛枭打量着周围,是平凡的地方。 之所以说平凡,是因为这是薛枭二十年来几乎一直熟悉的坏境,不是说就是他的家或者周围,而是就像他生活的地方一样,就像是偌大的B次元中渺小的银河系里的太阳系中地球上的中国一样,楼房,大街,马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 以前每每看到这样的景象,薛枭都会装逼的念叨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是现在薛枭在狐疑的同时难免不自觉的松了半口气。 这是回归到熟悉的地方所带来的源自心底的放松。 但是不多会儿后,薛枭就放松不起来了。 当他慢慢的走近人群,他开始觉得那些人的脸和身形都有些熟悉,不仅熟悉,而且都有点相似,他再走近一些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了。 薛枭。 所有的人都长了一张薛枭的脸,和他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体型,除了穿衣打扮不一样以外,几乎所有的外观都一样。 薛枭走到站牌下,僵硬着一张脸转过头去跟一个人说话,“嗨,我发现我们长得真像啊?” 薛枭本来以为会受到嘲笑或者鄙视,诸如“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们本来就长成这样。”“你是外界来的吧不懂事”或者干脆是忽视的。 那个人转过头来,神色中有些迷茫,苦笑道:“我吃了一个奇怪的果子掉进了这里,发现周围的人都和我长得一样,而且连想法都和我一模一样,记忆也是。” 薛枭踉跄一步,踩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也不恼,只道:“就算鬼大人来了,也不知道谁是我吧?”说着还从右手心里滑出一把与二鬼别无二致的短刀来,“就连二鬼,也是人手一把。” 第一个“薛枭”忽然捂住额头,郁闷道:“靠!我刚脱离处男身啊,现在这样的情况,老子是要和自己搞基来度过下半生吗?” 薛枭怔怔不知道说什么,焦躁的双手环胸,紧皱着眉头。 几个“薛枭”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那眼神像是在打量琢磨着什么,却在薛枭看向他们的时候,又换上了一种唏嘘的神色。 薛枭后退了两步,几个“薛枭”也跟进了两步,然后又各自做出一副安慰的样子,“没事啦,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啦”“人生就是这么操蛋啦”。 薛枭还是双手环胸,腋下露出来的手指大拇指不停的掐着食指第二个指节。 脸上腮帮子也露出牙齿用力咬合的肌肉弧度,足以见其焦躁。 无视掉几个“薛枭”,薛枭深沉着一张脸朝原地走去。 直到他掉下来的地方,他才仰起头,看着眼前的高大建筑,如果按照他当初掉下来的情况来看的话,他就是从这个建筑物上掉下来的,那么走上去会不会发现某个回到原来地方的缺口呢。 这里的人全是“薛枭”所以当然明白看上去毫无理性的薛枭在遇到这样的情境下没有暴跳如雷失声痛哭而是冷静分析。 薛枭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总该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才行。 只是薛枭居然会焦躁成那样,还是让某些幕后操纵的人有些失望吧。 双手环胸,薛枭以一种防备的姿势走近了那栋大楼中。 当走进电梯的时候,这个刚刚一直忍住莫大恐慌的年轻人才弓起身子蹲在了电梯的中央。 当电梯走到顶层的时候,薛枭才站起来,将双手揣在兜里,干涩着一双眼睛跨出门去。 人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明明背后没有长眼睛的,但是在别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却能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难道视线也是有重量的不成? 薛枭忍受着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缓步走在这幢建筑顶层昏暗的走道里。 每道门都似掩非掩,门后比走道里黑,薛枭看不清楚里面是不是有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看着自己。 薛枭走上楼梯通道,直上天台。 再怎么冷静薛枭也不过是个二十年来没吃过什么大苦头没见识过大场面的普通中国公民而已,此时遇见这阵仗,难免第一时间在心里期待着有人能来救援自己,虽然在还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就胆怯了是有点不那么男人不那么英雄,也不大对得起万万人民中唯一被浔景瞧上了的荣幸。 但是还能有一个名字是在害怕胆怯的时候能紧紧捂在心底的,这对于一直没什么大抱负的薛枭来说就很幸福了,不男人不英雄?嘿,有男人的男人就是这样的懂吗,少见多怪。 不要觉得奇怪,童年时代受足父母的漠视的薛枭从来都没有觉得父母该是他最后的依靠过,自然也就不会在失望难受的时候想到他们,虽然二十年稳稳当当算是惬意的过来了,但难免心底还是很虚。 此刻他害怕,但是不虚。 “天灵灵地灵灵,春哥曾哥快显灵!卧槽,不对,鬼大人你快显灵!”薛枭在心底碎碎念,实际上,薛枭觉得自己一定程度上的处变不惊得算上生性不着调这个不算优点的优点。 35、小可爱(二) 薛枭环抱着自己,在黑魆魆的走道里他一点动作也没有,规规矩矩的抱着自己的手,反而是到了天台这个敞亮的地方后,薛枭两只手才开始慢慢的动作起来。 镯子。 掉下来的所有薛枭唯二两个和他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他是真正的薛枭和胭脂给他的那个镯子了。 薛枭庆幸自己比那些“薛枭”先一秒发现后一个不同。 有一点薛枭很奇怪,那就是就算出现了这么多个一模一样的薛枭,但是如果没有观众,那这场戏要演给谁看呢?难道是希望他被这一群群一浪浪的“薛枭”搞得不知道自己是真还是伪?但这样的话就太傻了—— 就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真伪,只要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真的的话,就算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大家都这样以为的,他也就完全可以也同样认为自己是真的。 薛枭小心的感受着镯子的力量,想从这个附着着研璃气息的镯子上寻得离开这里的一线生机。 “你真的以为我没有看到三大游离之神之一的研璃的手下?”一个声音凉凉的在薛枭耳后响起。 薛枭顿住。 “结界,可是第八界主神癫捌的拿手戏。” 薛枭明显感受到那个似乎古铜质地的手镯在手里慢慢的消散。 “这里的每一个薛枭都和你一样,有着和你一样的记忆,有着和你一样的技能,欢迎来到我创造的复制结界,好玩吧?”癫捌笑嘻嘻的道,“你说待会儿那位上神能不能找到真正的你呢?” 直到那声音消失,薛枭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最坏的预感成真的感觉真是太坏了,草! “薛枭。” 几乎快陷进绝望边缘的某人忽然听到了一声近乎于天籁的声音。 “鬼、鬼大人?”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还抖,这,果然癫捌那家伙是乱吹的吧,鬼大人怎么可能连他都认不出来呢? 一直没有转过的头的薛枭急急忙忙的转过头去—— 浔景四周围了几十个“薛枭”,每个人都用一种纠结的神色看着他,像是他们真的是薛枭似的,说实话,他们也确实是真的,癫捌不是说了吗,复制结界,所有进入这里的都是复制的本体,所以他们也算是真正的“本体”。 薛枭望着浔景的方向,张了张嘴,最后索性不喊了,“好歹爷也是被压的不是?爷也要跟那些小姑娘一样傲娇一把,要是连真正的我都认不出,那还有什么意思。” 薛枭真就跟个大爷似的盘腿就地坐下了,别以为这样就特别了,要知道周围的都是“薛枭”,除了巴巴凑上去跟浔景伸冤诉苦的,当然也有跟薛枭一样原地坐下看好戏的。 这画面看上去挺诡异的,薛枭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有不少“薛枭”也在打量自己,干脆的呲牙一乐,得,咱也感受一回多重影分身之术,要是再附送个分身之术的技能就好了。 浔景面无表情的享受着十几个“薛枭”爬满裤腿的惊悚体验,淡定异常的道:“薛枭。”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薛枭保证绝对声传万里。 “不要动。” 就像按了暂停键,所有的“薛枭”都在这一刻停下来了,就连薛枭也忍不住憋住了气息,但心里难免忍不住骂:“靠,鬼大人不会愚蠢到用这种方法找出我?这里会有‘薛枭’不听他的?有人敢?” 反正薛枭不敢,“薛枭”也不敢。 复制结界里所有的死物都是原有的,静止的,而且这个一直被视为鸡肋的结界已经很久不被癫捌使用了,虽一层不变却像是布满尘埃。 但是在一天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草丛里,一团小泥巴放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样慢慢的挪动了起来,间或发出一些仿若一两岁孩童的笑声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声音,却似乎叫醒了这个沉睡的小世界。 慢慢的一团团泥巴滚动了起来,它们摇摇晃晃,在滚动和行走中慢慢壮大起来,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大泥巴球。 一阵阵笑声传出来,泥巴球们也相互打着招呼。 “喂,你好呀,空气好新鲜呀。” “是呀,呀,你的肚子看上去好有肉感哟。” “哟呵呵,我们好久没有出来过了呀,哎呀,你头上都长花了,我帮你拔下来呀?” “唔,我也想头上长花呢。” 越来越多的泥球滚了起来,复制结界里头一次这么热闹。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青年突然出现在这些泥球中间。 “呀,是主神!” “主神好帅哟。” “主神会不会要我们变成他和他一起玩呢?” “哎呀,你们说玩什么呢?” “自己跟自己玩吗?” “……” “你好色喏!” “真色!” “唔……主神要和我们玩什么呀?” 青年伸手虚摸了下额头,“你们这帮货呆在地底下都想了些什么玩意儿,从现在起把这些杂七杂八的都给我清干净,明天我再给你们输送主体记忆。” 语毕,青年手一挥,一个个泥球都开始摇头晃脑起来,多余的泥点唰唰往下掉,不多久,刚刚还圆滚滚的泥球竟都出落得和此时正待在山洞里打瞌睡的薛枭一模一样。 “这次这个很漂亮呢。” “哎呀,我头上的花花没有了。” “呀,你怎么摸别人的屁股啊!真色!” 青年拍拍其中那个“薛枭”的肩膀,笑道:“这不是别人的屁股,这是你们的,尽兴。” 当山洞中的薛枭咬下那个口感清爽的果子的时候,“薛枭”们也同时分得了他的记忆,并依靠着复制结界的力量模拟了可以蒙混神上神的五个点力和鬼刃。 “哈哈哈哈哈竟然有人会每天想着自己是如来佛主的弟子转世!” “哟呵呵呵呵,神上神的身材真好呀。” “你流鼻血了啦!” “你也流鼻血了!” “哎呀快别看啦!” 完美的复制成主体后,“薛枭”们就等待着他的降临了,他们或靠在墙角边,或者蹲在树下,或者站在窗前,或者躲在门后面,悄悄的打量这个主体。 并且在那个神上神出现之后如同主体记忆那样,贴上去各种死缠烂打抱大腿。 在浔景的一声令下,所有“薛枭”乖乖不动。 浔景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意,右手虚空回握,慢慢收紧。 然后猛的挥出! 本该空无一物的手中却是光芒万丈的金剑,夹杂虎啸龙吟朝天空劈去! “薛枭”泥球们脸色顿时大变,甚至有一两个哭了出来。 本来一直坐在薛枭旁边的“薛枭”脸上滚落一滴滴泥浆,整个身体从眼部开始慢慢溶化成一滩泥。 整个天台很快便满是泥浆。 浔景走近,提着看上去快傻掉的薛枭的胳膊将人提起来,薛枭则很乖顺的伸手挂在浔景身上。 咻的一下,薛枭好像这还是第一次从下到上而不是从上到下,总结:还是下到上比较舒服……和鬼大人在一起比较舒服。 36、梳理 薛枭一直没搞懂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虽然上次客久拐弯抹角的说过一些,虽然知道自己上辈子好像是浔景亲手锻造的一个灵体,知道貌似那个灵体被分成了十三份,就是现在的十三界主神们去浔景那里偷的,最近还知道了一个万物主宰,其他的,真就是不知道了。 就像浔景说的,他不说,薛枭也不去问,他和浔景之间的品级差得太远了,他问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事,他又何必去问。 浔景还是照旧把薛枭带回B次元的家,似乎这里已经成了一个秘密基地,薛枭一想起上次他和浔景在这里做的事就忍不住红了耳根。 浔景悬空坐下,看着薛枭红透的耳根,一脸淡定的问道:“怎么?” 薛枭赶紧摇摇头,其实他并不介意浔景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做都做过了,只是当浔景问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摇了头。 浔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坐。” 薛枭瞪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他赶紧跑过去一屁股坐下了。 “去招惹癫捌?” “……”薛枭欢喜坐下的姿势变得僵硬,还没来得及环上浔景的右手悬在空中。 “跑去他的地盘睡觉?” “……”薛枭连屁股都僵硬了起来。 “还在他的地方做春梦?” 薛枭扭扭僵硬的脖子,“呵呵……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来了还敢坐在一旁看那些泥球来抱我?” “你明明认出我了?!”薛枭惊讶的问道。 浔景一脸你在说废话的表情。 薛枭挪挪屁股,好让自己坐得舒服点,眨了眨眼睛,换了个谄媚语气转话题问道:“那个癫捌不是说他的复制结界连你也认不出我来吗?” 浔景一只手搭在薛枭膝盖上,笑容带着阴森,“是我在问你。” 薛枭眉头一挤,嘴巴一瘪,故作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心头却想的是:他奶奶的。 浔景两只手指摸着他的下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说来也是我算漏了一步,没想到研璃居然到现在也不敢明着对抗姬纠。” 薛枭对对手指,最后还是问道:“姬纠是谁?” 浔景放下手指,环着他的腰,下巴搁在薛枭肩膀上轻轻磨着,“你应该在研璃那里听说过万物主宰了?” 薛枭歪头望向近在咫尺的浔景的眼睛,嗯了一声。 “姬纠是万物主宰的神子。” 薛枭面露惊讶,“可是研璃说你和客久才……” “我和客久不过是姬纠锻造的灵体而已,事实上叫姬纠是万物主宰更贴切一点,因为就连你们人类,也是出自他的手。” 薛枭不打岔,听浔景继续说。 “客久,研璃,智壹,騃贰,勇叁狂肆弑伍癫捌,还有浔景,这些名字实际上都是人类取的,只不过并不是你们,而是先你们好几万代的文明,而那时也不叫人类,只不过也只是名字不同而已,本质与你们也没有多大区别,姬纠觉得人类挺有意思的,一大群一大群聚集在一起还创造出了文字这样的东西,所以用那时类似于现在你的国家的一群人的文字给自己取名姬纠,并且锻造出了我和客久两个灵体,还创造了现而今天地之间的几乎一切东西。” “万物主宰对这整个世界体系很满意,但是姬纠却很不满意他的满意,因为那意味着他辛苦创造的一切就会归为万物主宰的口袋里。你那是什么眼神?” 薛枭眼睛有些泛红,无辜道:“离得太近,眼睛看疼了。” 浔景伸手把他死盯着自己的脑袋转开,继续道:“于是姬纠研发出一种别于先锻造灵体再灌注神识的繁衍方法——分神法,直接分出神识,让他们自己去修得本身,分神法创造的神的神力没办法和先锻造出灵体的神相比,但胜在数量可观。姬纠想要反抗自封为万物主宰的他的父神,但是万物主宰却只带走了我和客久,甚至没有和姬纠多说一句话。怎么?” 面部有些不自然抽搐的薛枭揉了揉脸,赔笑道:“没事没事,你继续。” “现在的十三界主神,加上一些编外的神都是由姬纠所造,那是一个庞大的数量,之所以让智壹騃贰他们去管理十三界,不过是因为他们名字恰巧是不同排行的一二三四五六到十三而已,而编号稍微有点不同的其余一同攻进十三界的其他七个神不知为何都死在了战斗力并不怎么样的十三界土着手里。” “现在所存在的神当中,只有姬纠,我,客久是由灵体锻造再灌注神识而来,而研璃是个意外,当时我和客久打赌,看谁锻造出来的灵体更强,当灵体锻造成功的时候却被万物主宰制止我们往灵体里灌注神识,我们急冲冲妄图跟万物主宰争取,就在那个时候一缕姬纠放出来自修本身的神识钻进了客久锻造的灵体里,而我锻造的,则被十三界那几个家伙联合偷走了。” 薛枭这时才完全明白整个大局,恍然道:“可能十三主神已经明白了他们对于姬纠不过可有可无,所以才有一些起了反心?而智壹那个狡猾的糟老头才故意自毁根基,当那出头鸟,正是因为他既不想沦为姬纠的棋子又不想公然反抗姬纠?” 浔景点点头,“当初姬纠放出无数神识,各自带了一些特色,比如智騃勇狂,谁最先修出本身就是一,其次便是二三四依次递增,虽不是说最先修的本身的神力就比较强,但智壹,确实不俗。” 薛枭扭了扭腰,好让屁股坐得更舒服一点,然后才慢吞吞的道:“这歌唱的,所以这是儿子和老子打起来了?” 浔景自嘲一笑,道:“可不是一堆儿子和一堆老子吗。” 薛枭拿手指点了点浔景的手背,笑嘻嘻道:“鬼大人,我饿了……” 一碗面,窝上一个煎蛋,辣椒油绕边红彤彤,再撒上葱花。 薛枭把汤底都喝得一干二净,满足的摸摸肚子,赞一声“爽!” 吃饱喝足,再跟浔景一起洗了个鸳鸯浴,磨磨蹭蹭满足了另外一种饿后,薛枭和浔景一起躺在床上。 这还是浔景第二次和薛枭一起躺在床上,以往他都只是悬空睡在床外而已。 薛枭突然道:“那胭脂呢?胭脂又是怎么来的?” 浔景揉了揉薛枭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道:“研璃锻造的”顿了顿,又继续道,“研璃就像你们所说的魂不附体,因为不是出自同一个父神,又不是神识自身缓缓修得,所以她的神识和本身一直不太能贴的严丝合缝。” “所以她是想自己亲手制造一个灵体然后换个躯壳?”薛枭轻声道。 浔景摇摇头,阴冷一笑,道:“如果可以这样的话,那个时候的你岂不是早就被十三界主神中的一个侵占了?” “我又不是你锻造的那个灵体。”薛枭无声的道,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浔景望向神色有些低落的薛枭,却什么也没有说,有些结只有让被缠者自己找到答案才能挣脱的出来,不然难免解得不够干净。 一夜至此无话。 浔景之所以让薛枭去和研璃演一场戏,目的也有些不厚道,他本来是想让姬纠的目光从薛枭身上转到研璃身上,毕竟气运柱一说,研璃也是很符合的,而且就算研璃真的是最重要的那根运柱,因着是客久锻造的灵体,他们也要好把握一些。 37、来一发(一) 万物主宰和姬纠的关系很微妙,客久和研璃的关系也很微妙,研璃同胭脂的关系也相当微妙,微妙来微妙去,倒是平白多了千千结。 万物主宰离去的时候曾对姬纠说这天地宇宙混沌中有气运柱一说,要是斩断这气运柱,他姬纠千辛万苦弄出来的这些戏场子也会毁于一旦,但是若是毁了气运柱,说不定姬纠的父神,自封的万物主宰就会烟消云散! 耗费不知多少光阴姬纠才研究出气运这个东西是活物,必须依附在活物的身上才能行得。天地万物说是万物其实何止亿万?这也许对于其他任何谁来说都是大海捞针,但偏偏除了他姬纠! 天地亿亿万生物死物都是他姬纠所创,除去万物主宰、客久浔景三位,其他的神更可以说是和他同气连枝,外放神识搜去若无所得,那气运柱由谁背负不就很明显了么。 所以当时万物主宰制止了浔景客久往锻造好的灵体内灌注神识。 浔景也猜不透那个明明一出手就可以让姬纠乃至包括浔景客久在一起的所有存在万劫不复的万物主宰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要这苍生少几个卷入这局里?或是更加喜欢看到他和客久以唯二之力对亿万的局面? 谁知道呢。 气运养成,苍生成柱,一柱断则柱柱断,当断不当断? 浔景缓缓抚着薛枭的背,薛枭如猫儿一般咕哝一声躲进浔景的怀里。 红嫣和薛福全也在恰当的时候回了屋蜷缩在薛枭的脚边,一灰一白两个毛团煞是可爱。 浔景看着红嫣和薛福全,若有所思。 人真是个奇怪的种群,没有神的神力,本身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可以发明出那么多奇妙的东西,甚至可凭着本身的执念变鬼变仙。 浔景当年化名为鬼,其中也有一分对于这种奇妙存在的微妙感觉,以至于后来甚至破天荒的和王大师这类靠着术数道法证得天道跳出凡间禁锢的人类交好,这其中也并非没有一分他自己的打算。 气运柱依托于活物,但若气运仍在,活物却身死,那又当如何呢? B次元的王大师不叫王大师,叫王老八。 薛枭噗嗤一声,随后觉得不好,赶紧捂住嘴低下头,闷声抖擞着肩膀。 浔景就要直接些了,径直走近屋里的一把古藤木椅上坐下,笑道:“你怎么不叫老王八?” 王老八撇撇嘴,端了根凳子递给薛枭,把刚刚吸溜到一半的面碗放到一边,叹气道:“真是哪哪儿都有你啊。” 王老八看向薛枭,“嘿嘿,薛小子,你还活着呐?” 薛枭笑道:“托你的福。” 王老八摇手道:“别别,你可别托的福,我可没多少福好给你托的。”他指指浔景,“你还是托你家那位的福吧,你们现在可都算仙人呐,我一个凡夫俗子。” 薛枭无辜的看向浔景。 浔景还是老样子的拆台,“王老八,你说得再酸,我也不能带你去神界。” 王老八被拆穿心底的小九九,老脸也不见红,撇嘴看向薛枭,却对浔景道:“你说你都能抵得上一个主神了,就让我去见识见识怎么了,好歹也是一起奋战过的战友。” 浔景依旧老神在在。 薛枭看向浔景,浔景居然俏皮的对他眨了一下眼睛,啾,薛枭觉得自己再次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 “你就这么想上神界?” “想啊,我们这些修道的,谁不是奔着当神仙去的?但是真的飞升了却发现这天外有天,光是这天,就不止一个,你说我能不想吗。” 浔景不置可否,只道:“可以。” 王老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脸惊喜道:“真的?我老王就知道你够哥们!” “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王老八假意泫然欲泣,抹了一把干干的脸,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后手,行,你说,只要你肯帮我去神界,先说好,别把我带去边缘就算了,我要真正见着主神,你从来不跟我打,我也不知道自己跟主神的神力究竟差了多远,这次非得找一个练练手不可。” 浔景悠悠然道:“好,死了我给你收尸。” 王老八也不觉得浔景这话晦气,而是转而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吧,这回又要我做什么?” 浔景把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薛枭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眼神晦涩道:“把他变成鬼。” 薛枭在之前并没有跟浔景通过气,此时听到这个说法也难免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用口型问道:“姬纠?”要把自己变成鬼,从生物变为死物,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躲避姬纠这个创造所有生物的造物主的搜索。 浔景现在越来越像个痞子,就像最初薛枭刚见到他的时候那样,虽然不再是冷冷的叫“宝贝儿”,但是却会开一些比较低级的玩笑,比如现在——浔景舔了舔嘴角,微微眯着眼睛道:“想换个新玩法。” 薛枭:“……”他才没有被浔景这个表情给怔住呢,他一点也没有花痴,没花痴,没花痴……鬼大人真他妈好看啊…… 王老八受不了的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故意抖着音道:“得了啊,你们少在我这个老光棍面前秀恩爱,嗨,你别说,我觉得薛小子还真的越长越想你了,薛小子别不是你的私生子吧?” 薛枭被这话叫回了魂,心说:非要算的话,自己还真能算是鬼大人的种,还是他亲手捏的。 王老八啧啧两声,然后困扰的抓抓脑袋瓜,“你要把他整成你的样子得去人们鼓捣出来的整形医院啊,我的手艺可不行。” 薛枭忍不住提醒,“是把我变成鬼魂那种鬼,不是变成鬼大人,王大师您能靠点谱吗?” 王老八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可不能在这里喊我另外的名字,一个不小心会被发现的。” 薛枭下意识伸手捂嘴。 王老八挥挥手示意现在没大碍,然后又绕回了原话题,指着浔景道:“他不是说想玩新玩法吗?新玩法不是把你整成他的样子?” 薛枭顿了顿,换了个称呼道:“……王叔你可真能编排。” 不知为何王老八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回神呵呵一笑,抹了把没多少头发的头顶,“你真要我把薛小子弄成鬼魂?” 浔景点点头。 王老八又看向薛枭,薛枭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要把一个活人弄成鬼魂,看上去好像是一件挺容易的事,把人一刀咔嚓了不就行了? 但可惜的是,还真不能。 万物主宰曾经说过,这宇宙混沌中有一气运柱托身于活物身上,而这所有天下间的活物都逃不过姬纠的眼睛,除了屈指可数的万物主宰、客久、浔景、胭脂、薛枭和研璃以外,再无其他。 当然也不排除万物主宰自己就是那气运柱这个可能,但其他的可能姬纠也不会放过。 气运柱一毁,天地活物尽毁,万物主宰本身这个气运的化身也会消失,虽然现在姬纠还在观望,但保不齐他哪天就会来个玉石俱焚,他能一次为何就不能第二次? 在保证薛枭活着的情况下让他变成鬼魂? 王老八苦着脸看着浔景,“我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嘛?让一个大活人变成鬼魂,这有违命数嘛。” 浔景挑眉,道:“你不是早就不受命数的约束了?” 王老八摸了摸脑袋又拍了拍脑门,自嘲道“守了这都多久了,都习惯了。” “再说,你不怕薛小子违背命数?虽然可能不受这里的人的命数,但指不定你们这些高级的神仙们,也有命数牵扯呢?” 薛枭见浔景表情少有的凝重,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拿手拍了拍浔景的大腿,叹了口气,无赖般笑道:“我说,如果可以,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连騃贰和这边的爱神都不会小瞧我,你为什么就认为我是个笨蛋呢?” 王老八也搭腔道:“就是,我就觉得薛小子是聪明人。” 虽然从来不认为自己笨,但薛枭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直白的夸自己,忍不住道:“哦?我哪里聪明?” 王老八笑呵呵道:“你看这脑门儿,多亮!” 薛枭:“……” 浔景冷不丁道:“这老王八看谁都是聪明人。” 38、来一发(二) 王老八做憨厚状一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命数这个东西啊,就连对我们来说,都玄,十次给人算命九次都是蒙人骗钱的。” 薛枭抿抿唇,小心脏有点受伤,看来浔景是打定主意不准备跟他商量了。 说到底,他连浔景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鬼魂的原因都不得知,当然,他已经猜到是姬纠,但是自己对于姬纠来说有何用处? 战斗力?负五。行政岗位?浔景的姘头。 以前的时候,薛枭不知道就不问,反正这些事也不是他可以参合的,就算没有一个整体的大格局观,但是没有偏差的做好自己的细微处也就可以了,只是现在,他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于此了。 浔景的姘头?好歹也标上浔景的名号了呀! 山雨欲来风满楼。 诸多游神最近都收到了宗父神的神示,就连几乎相当于被抛弃的十三界各主神都收到了。 宇宙深处极北地,一抹疾驰的流星在没有恒星照耀的地方留下一道笔直的轨迹。 智壹坐在騃贰的宫殿里,身边一位金发美男满脸委屈的瞧着站在騃贰身边的红毛小孩,红毛小孩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騃贰摸摸红毛小孩的头发,对智壹笑道:“咱们两个小棋子如今恐怕也没什么作用了,赶紧趁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只是可怜了这些小娃娃,就连人类的居处都没有好好的观察过。” 金发美男一张脸都快皱了起来,小心的拉着智壹的袖子,隐隐带着哭腔道:“父神,是不是因为我把权杖弄丢了……才……” 红毛小孩啐了一句,“笨,那玩意儿就是你父神故意让你偷,又故意让你弄不见的,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不是长来当摆设的。” 智壹看了一眼欸贰,嘿嘿一笑,道:“笨,有时候才好啊。” 红毛小孩皱起眉头,到底没敢反驳这位被自家父神夸为大智慧的一届之主。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騃贰突然笑道:“故人来访。” 智壹摇摇头,心底忍不住唏嘘一句,“騃贰,你才是大智若愚,我啊,只不过大愚若智罢了。” 拾色拾遗俊,第十界十一界的主神。 拾色一进殿,就看到了有些呆傻的金发美男,两眼发光,恨不得一下子就扑之扒之摸之插之快乐不停,只是在即将冠上万恶之首的罪名的前一刻,他终于还是想起身边那位的存在了。 拾遗俊面色如常,只是嘴角隐约有笑意。 拾色打了个哆嗦,透心凉之下也就不敢有什么不和谐的冲动了。 怪只怪当初他不该贪图美色勾引拾遗俊,倒是成功勾搭上了,但是谁知道这家伙竟然就缠住自己不放了?这还让自己怎么采花?难道天天被他采花不成? 好色如命的拾色主神暗自发愁。 四神入座。 胭脂继续蹲在溪边洗着镯子,一言不发,也丝毫不去搭理站在自己后面的神上神。 客久无奈,只好也走过去蹲在小姑娘旁边,用一种悲怆的语气道:“薛枭他……” 胭脂一顿,但很快又继续清洗,这曾经戴在薛枭手腕上的镯子沾了太多血腥气,不洗干净会污了研璃的眼的。 “可活的好好的。”客久接下一句。 胭脂面无表情的盯着慢慢平静下来的水面,一滴水珠砸下,砸花了印有一个伤疤爬满半边脸的秀丽面庞。 “最有可能是气运柱的就是他不是吗?”胭脂尽量不发出一点哭腔的道。 客久轻笑,“就算他真的是,他一死,我们也都会死,怕什么?” 胭脂不再说话。 客久笑道:“那镯子上的血是癫捌的。” 胭脂一惊,刚刚才敛去的疤痕又爬满了脸上,“薛枭杀的?” 客久摇摇头,看向不远处的研璃,道:“姬纠杀的。” 研璃这次一反上次见到客久时的生冷样子,还在远处便笑道:“我这女儿可算是被浔景家的那小子骗走了,薛枭也杀得了癫捌?” 胭脂一怔,低头不再说话。 客久想了想,道:“杀得了。” 研璃不纠结这个,把胭脂扶起来,神色隐约有着无奈,又有点释然,“万物主宰终于要出手了?” 客久点点头。 等了这么久,姬纠也耐不住了吧。 薛枭终究还是没有被做成活体木乃伊,只是抽取了一魄放在浔景身上,只要他们一直都在一起,那对于薛枭就没有影响,就算分开薛枭也不过会变得有些呆傻,但浔景却可以根据那一魂寻找到他的踪迹。 王老八送走他们两的时候,看了看天,暗叹一句,“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让我等到变天了?” 薛枭趴在浔景背上,享受着好久不曾享受过的待遇,在浔景耳边吐气道:“姬纠要反了?” 浔景点头,“嗯。” “他不是万物主宰的子神吗,儿子打不过老子的吧?” 浔景道:“不知道。” 这个答案可没让某人满意,于是福尔摩斯薛开始猜测道:“莫非就像是我跟你一样,我当然打不过你,可是你却舍不得我受伤所以会故意让着我,所以你也有可能打不过我,哇!原来万物主宰和姬纠是这种关系?” 浔景冷冷的道:“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你受伤过?” 薛枭:“……” 浔景余光瞥了薛枭一眼,道:“在床上的时候我倒是舍不得,但是你可没给我怜惜的机会。” 薛枭红着一张脸愤懑道:“我是处男!处男!第一次过后当然会相当饥渴!这有什么不对?” 浔景点点头,附和道:“没什么不对,所以在敌人的地盘做春梦也情有可原。” “……” “这么得意的小处男,怎么会有错?” 薛枭,战败。 为了回应薛枭作为一个小处男的豪言壮语,浔景当天夜里体谅的填补了他的饥渴。 薛枭在最开始还能在背后式时伸手去忽轻忽重的响应浔景,到后来就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浔景还近乎犯规的掌握着薛枭的一缕魂,在感官被无限放大的情事中,每次浔景抽出离开都让薛枭失魂落魄,但每一次的插入靠近又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太刺激了。 第二日,浔景抱着慵懒睡醒的薛枭,沉声告诉了他关于气运柱的事情。 薛枭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39、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薛枭的错觉,在他知晓气运柱一说后似乎感觉街道上的人群看他的目光都有所不同。 但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毕竟在这之前他并没有过这种感觉,在知道自己可能是个香饽饽之后便感觉自己是被注视着的也正常。 很……正常…… 薛枭眨眨眼,又眨眨眼,难道刚刚才有点心理作用,这么快就有心理问题了? “我的孩子,别怕,我只是想拯救你。” “……” “救赎你的罪。” “……oh……god?” 眼前这个相貌清朗却有些普通的男人张开双手,深情的道:“我是你们的父。” “……” “现在,我的孩子,过来,让我为你洗涤所有罪孽。” 薛枭伸出一只手做出抵挡的动作,怀疑的道:“你到底是谁?上帝?搞传销的?还是……姬纠?” “我的孩子,你身上的罪孽蒙蔽了你的双眼。” 薛枭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伙的神棍语气,故意道:“我的神,请你用伟大而又圣洁的胸怀,说人话吧。” 男人眉毛轻轻挑了一下,略顿了一下才道:“我的孩子……浔景怎么养出你这么小东西。”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薛枭深沉的抬起头,看着这身份已经很确定的是姬纠的男人,道:“你还是准备孤注一掷?” 姬纠嘁了一声,席地盘腿坐下,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然后小拇指和拇指捻了捻,吹口气吹走了受伤的脏东西,撇了撇嘴道:“你真当我是猪吗?连我都是他创造的,他称为万物主宰有什么不对,我就是不满意他那个德行,装给谁看呢。哼。” “……” “不过说起来浔景还真可以哈,居然一点也不介意的就跟你搞上了,我一直觉着浔景和万物主宰是最像的,没想到居然被你给降服了,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弄得?” “……” “省什么略号!快说!”姬纠凶起来还是很厉害的。 薛枭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个……主要还是看脸。” 姬纠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啧啧称奇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脸皮还挺厚的。” 薛枭本来不想说,但是又怕姬纠误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举起手揉了揉脸道:“看脸是说长相,五官,好看,的意思。不是脸皮。” 姬纠:“……” 姬纠撑着大腿站起来,按了按薛枭的脑袋,若有所悟道:“原来那种闷骚喜欢的是不要脸的,我还以为他喜欢傲娇的呢,亏得还装了这么久,还以为他跟我说一句话就是进步了。” 薛枭:“……” 薛枭偏了偏头,没有躲开姬纠的手,只露了个眼睛瞄姬纠,“你……暗恋万物主宰?” 薛枭不见了。 是在浔景的眼皮子底下不见的。 浔景一张脸仍旧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却毁了一个界,又一个界。 并不是杀一个主神,而是整整一个界的粉碎。 客久根本拦不住,只好去找万物主宰,哪怕最后浔景被罚,也好过这样下去灰飞烟灭的好。 “反正他死了,他们也都会死。”浔景如是说。 “如果……” “如果他不是气运柱,我就要他们给他陪葬。” 姬纠提着薛枭的领子将他扔到双眼血红的浔景怀里,薛枭被稳稳接住。 姬纠不理那两个家伙的怔忪和肉麻,兀自望向远方,深情肃穆,只是嘴里的话就不怎么样了。 “凭着全部神力和他来上一发的话,也许就可以了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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