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是女人的男人（神马？我老婆是男的）下——林知落

 第三十九章

 段家发生的插曲段韶星并没有告诉蒋非，一来他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蒋华的授意，二来，即使真的是蒋华从中阻止，他也不愿意破坏蒋非和蒋华的关系。 虽然蒋非很少提及他的母亲，但是段韶星知道，蒋非其实是很重视蒋华。 他只能加快和cooltrip的合作，希望能够尽快做出一番成绩，让蒋华刮目相看。 段韶星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一个母亲反对女儿和自己在一起，大约还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 难得爱上一个女孩子，没想到却还是阻碍重重。 段韶星有点烦恼，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起蒋非时，心里那种满满的暖意。 这天是蒋非拍摄毕业照的时间，他们专业大四第二学期没有课程，蒋非又是住单人宿舍，因此很巧的是，从他剪短头发之后，就一直没遇过班里除了龚岚之外的其他人。 于是蒋非这一天的出现成功地跌破了所有同学的眼镜。 “蒋蒋蒋……蒋非……原来你是男的啊？”一个女同学震惊地看着他，问出大家的心声。 “去去去，我只是把头发剪断了而已，本质还是美女好不好！”因为拍毕业照女生的标配都是白衬衫黑短裙，蒋非一边说一边豪迈地掀开自己的短裙，露出修长雪白的大腿，很男子汉地拍了拍自己弹性十足的大腿，道，“看见没有，美腿为证，我还是本班第一美女！” 于是那个女生以及其他围观的同学又都华丽丽地掉下巴了。 段韶星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抹了把脸把蒋非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又扯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拉着裙子露大腿：“蒋非，收敛点，你男人还在看呢。” “啊，抱歉，我还没习惯有男人管的日子。”蒋非还真貌似惭愧地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然后兴致勃勃地抱住段韶星的胳膊对自己的同学道，“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段韶星，大家快点祝福我吧！” 众人=皿=：“恭喜恭喜。” 有个女孩子星星眼看着段韶星道：“蒋非，你男朋友好帅哦！” “那当然。”蒋非表情那叫一个自豪，“所谓才子佳人，帅哥美女，我这样的大美女，当然要有这样的帅哥才能配得上。” 一个同学鄙视道：“靠，蒋非，你这是来拉仇恨值的吧！” 旁边另一个同学附和道：“就是，小心秀恩爱，分得快哦！” 对于大家的讨伐，蒋非完全是不痛不痒，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所有因为找不到帅哥美女引起的嫉妒都是纸老虎，我原谅你们。” 说话间，蒋华和龚岚一起走了过来，蒋华手上还捧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红玫瑰。 “毕业快乐，我的孩子。”蒋华道，同时把自己手上的玫瑰递给蒋非。 “我们终于毕业了。”龚岚笑着上前，拨了拨蒋华的短发，她今天也是白衬衫黑裙子，一头微卷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披在肩上，窈窕迷人，不愧是“旅管双姝”之一。 “嗯。”蒋非笑道，“旅管专业即将失去它最美丽的两个学生，真是太悲伤了。” 龚岚转头对蒋华道：“阿姨，你帮我们两个拍张合照吧。” 蒋华道：“好的。”说着举起了手上的单反相机。 F大旅游管理专业最有名的姐妹花便抱着一束玫瑰站在一起，段韶星这才发现，蒋非居然比高挑的龚岚还高出了半个头。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很养眼，尤其是蒋非剪断了头发，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帅气，和龚岚在一起，并不怎么像是姐妹花，反而有点像情侣。 段韶星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蒋非和龚岚拍完照，又兴致勃勃地拉过段韶星，冲蒋华道：“妈，你帮我和韶星也拍张。” 龚岚在一旁脸色僵了一下，蒋华神情也不复对龚岚的热情，不过还是疏淡一笑，道：“好的。” 蒋非把玫瑰花递给段韶星抱着，自己则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在蒋华喊完一二三之后，猛地踮起脚尖，准确地亲在段韶星的脸颊上。 抱着红玫瑰的英俊青年笔直站着，眉目精致的男孩子亲吻住他的脸颊，似乎有微风轻轻扬起他们的短发。 这本应该是禁忌的一幕，可是两人眼里流转的眷恋，却让画面看起来和谐而美好。 似乎时间也静止了，周围的喧嚣都不复存在，只有他们黑白的衣服轻轻抖动，衬得红色的玫瑰愈发鲜艳。 蒋华和龚岚都微微愣住，倒是旁边围观的同学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语气里暧昧的揶揄之情显而易见。 纯洁青年段韶星的脸顿时红了一片，但是当着众人，又要故作镇定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梗着嗓子对蒋非道：“那个，你的集体照要开始了。” “知道了。”蒋非笑嘻嘻地应了一下，对蒋华打过招呼，才拉着龚岚一起去拍大合照。 待蒋非走开了，段韶星才抱着玫瑰走到蒋华面前，道，“伯母，又见面了。” “嗯。”蒋华点了点头。 “我和cooltrip的合作谈得差不多了，cooltrip对于分享项目的定位，以后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段韶星突然说道，“虽然不能跟高旅比，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蒋华微微讶异地看着段韶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会一直努力，直到在你眼里，我足够和蒋非匹配。”段韶星道。 蒋华终于明白了段韶星的意图，不由得有些惊讶，段韶星的意思，明显是担心自己会觉得他配不上蒋非。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蒋华眉头微微一皱，顿时回味过来了。 想必是段家那边给了段韶星压力，但是蒋华明确要求过段永阳不能让段韶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授意，那么应该是段韶星自己猜到了。 他不仅聪明，而且诚恳。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言辞恳切地表达对蒋非的爱护以及对未来的规划的段韶星，蒋华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对于人的捉弄了吧。 “你没有什么配不上蒋非的。”蒋华道，这句话，她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但是有时候，即使长相、家庭、学历、才华甚至性格，无论各个方面再怎么般配。 那又能怎么样？ 你们的性别，不配。 那么一切假设，都等同于无。 第四十章 集体照拍完之后，蒋非又被其他同学拉去合照，其实蒋非平时和班里同学的关系不算太好，他长得好看又住单人宿舍，平时和大家交流也不多，难免有些人觉得他太傲，男生不太敢接近他，女生又多少有点嫉妒心理，刚入学那阵还被排挤过，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和龚岚成为闺蜜的原因之一。 不过几年过去了，同学们相处中发现蒋非其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不好亲近，关系好了一些，今天他又换了个帅气的造型出场，让同学们眼前一亮，不少女生更纷纷抢着和他合照，蒋华也跟着过去，为他留影。 这么多年来，蒋华还是第一次，看到蒋非像个男孩子那样毕业，潇洒而又阳光，身边围着一群女孩子。 这种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让她手里按个不停，留下了一个个对她来说，弥足珍贵的镜头。 而段韶星作为一个任劳任怨的男朋友，则提着一大堆蒋非的衣服道具站在旁边默默围观，看着蒋非穿着学士服，神采飞扬地和同学们剪刀手留影，脸上是学生特有的那种一尘不染的青春气息，学士服盖住了他的衬衫裙子，让他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男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段韶星静静地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段二少。”龚岚趁着蒋非和别人在合照没注意这边的时候走了过来，神情犹豫中又带着一点决然，手里还抱着一个追求者送来毛绒公仔，一只表情严肃的轻松熊。 “龚小姐。”段韶星对于龚岚的感觉有些微妙，他搞不清楚龚岚的想法，也不打算和龚岚有太多的接触。 “明天有空吗？”龚岚问道。 段韶星耸耸肩，抱歉一笑：“有什么话现在说就行了，不用特地约时间。” 龚岚道：“不，这件事很重要，我一定要单独和你说。”说着又瞟了一眼远处的蒋非，“和蒋非有关的。” “呃……”段韶星道，“我想，蒋非应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和我私底下说吧。” “不，这件事，蒋非不知道。”龚岚道，“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知道，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段韶星微微皱起眉头，龚岚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有什么事情，是很重要，自己必须知道，而蒋非本人又不知道的呢？ “好的。”段韶星道，“那我们明天下午见吧。” 晚上蒋非跟班里的同学去吃散伙饭，段韶星知道蒋非性格豪迈，怕他喝多了没人照顾，便全程陪伴。 幸好蒋非今天虽然造型帅气，但是大家并没有忘记他本质上还是个女生，因此没有怎么下重手。 饶是如此，散场的时候，蒋非也喝得有些微醺了。 回去的时候，段韶星原本要送蒋非回家里，没想到蒋非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道：“韶星，我们去开房吧。” 全程只喝了两杯啤酒的段韶星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了。 段韶星摸摸自己的脑袋，明明没喝什么酒，为什么会产生醉了的感觉呢？ 蒋非见他没反应，故意用手指抠了抠他的手掌心，难得有点羞涩，道：“韶星，我毕业了。” 段韶星傻傻地应了一声：“嗯？” 蒋非继续抠他手心：“你不打断把你自己送给我做毕业礼物吗？” 段韶星：“……”这种话难道不是应该由男方来说吗？ 段韶星掌心被抠得痒痒的，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开始有种躁动的感觉，他看着一脸期待表情的蒋非，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自己的这个女朋友，分明有着一条铁血的汉子魂，说出这话根本就是他的本色风格。 自己居然会有一种毫无违、和、感的感觉！ “你真的想……”段韶星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虽然觉得两个人讨论这种问题有点怪怪的，但是出于负责任的心理，他还是要确认清楚蒋非的心意。 毕竟是第一次……二十几岁还是处男的段韶星是非常郑重其事的！ “嗯嗯嗯。”蒋非兴奋地点头，又做出小女生的样子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段韶星顿时有种囧囧有神的感觉，同时心里，又隐隐产生一种期待，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红：“那……那我去买……保险……” “不用了，我已经买好了。”蒋非不知从哪里掏出两盒崭新的套套君，双眼发亮地看着段韶星道，“了买了两盒，我们可以决战到天亮！” 决战到天亮…… 决战到天亮…… 决战到天亮…… 段韶星望天，节操君已火化。 酒店里，两个都是第一次的人默默地坐在床上，段韶星紧张地抓着床沿，床垫和软，暖黄的灯光很暧昧，让人不由自主有些鼓噪。 半晌，段韶星才道：“那个……蒋非，你先去洗澡吧。” 蒋非虽然口头很豪放，但是真刀真枪上阵时，还是很紧张的，于是也默默地点了点头，抱着浴袍就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段韶星的下半身顿时不受控制地炽热起来。 他不是懵懂无知的愣头青，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 他自然也思考过和蒋非之间可能要发生的这一切。 但是他的内心一直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他是真的喜欢蒋非，也真心想和蒋非长久地走下去，想和蒋非完完全全地结合。 但是另一方面，他的心理上，对女性躯体还是存在本能的抗拒。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和蒋非的关系突飞猛进，他对蒋非的眷恋也越来越深，却一直迟迟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可是现在，作为女性的蒋非已经先提了出来，如果自己退缩，那在这段感情里，就显得太怯懦。 蒋非已经主动了太多，而自己总是被动地接受蒋非为自己所做的种种。 在这件事情上，段韶星希望自己可以留给蒋非美好的回忆。 因此在蒋非提出来的时候，没有拒绝。 他原本以为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做心理建设。 可是很奇妙的，此时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想着蒋非那俊秀的面容，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起码，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 段韶星一只手探进裤子里，轻轻地抚弄逐渐硬挺的部位。 少顷，蒋非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韶星……”蒋非低声叫了一声。 他的短发湿湿地贴在脸上，脸颊被热水蒸得发红，在暧昧的灯光里，显得迷离而又醉人。 高大的身躯被白色的浴袍包裹着，露出修长的小腿和胸前精致的锁骨。 这分明是一个男孩子。 段韶星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除掉了女性的衣服和平日的装扮，天然呈现的蒋非身上连最后的一丝女气也没有了，和沐浴露香味一起充斥在他身上的，分明是一股男性的气息。 一股对这段韶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的气息。 段韶星感觉到自己的下腹更紧，血液几乎是一瞬间充斥到了身下的某个部位，他从未有过一刻如同此时的躁动，以至于忘了蒋非怎么会有这样的男性气息的疑问。 他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蒋非……”他叫道。 蒋非不好意思地瞄了瞄他身下明显鼓起的地方，脸红红道：“要不要，我先帮你一下。” 说着不等段韶星答话，上前一步，推着段韶星让他半躺在床上，然后笨拙地拉下他的裤子。 充血的硬物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 “好大！”蒋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段韶星：“……”明明知道这只是蒋非“豪放”的本能反应，可是此情此景，这样的话却带上一股挑逗的暧昧意味。 段韶星的硬物顿时又涨了一些。 蒋非伸手握住，轻轻地上下套弄了几下，他的手指修长，掌心仿佛带着电一般，让段韶星身上猛地一颤。 作为一个功能正常的青年，段韶星自然也和广大青少年朋友一样，自己有时候也会安慰一下自己，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次，会像蒋非这样，让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快感。 这种快感，除了身体上带来的，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刺激。 一想到正在抚摸着自己的，正是自己喜欢的人，尤其是段韶星此时微微半躺，透过自己张开的双腿看到蹲在地上的蒋非。 他的短发湿润，脸上带着潮红，神情认真地揉弄着自己的部位，甚至还可以看到随着他身体前倾而微微敞开的浴袍里，那精致的锁骨以及……一马平川的胸部。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这样的身体大约是会有些扫兴的，可是对于段韶星来说，这样的身体，却引起了他体内更深的兽性。 段韶星再也忍不住，起身一把拉起蒋非，将他用力往床上按下去，而自己猛地骑到他的身上，低下头，用力地吻住了他。 这是一个充满了侵略意味的吻，带着人体本能的兽性。 唇舌交缠，寂静的房间里还可以听到两人牙齿相撞的声音以及略带银靡的水渍声。 直到蒋非有些喘不过气，微微地推了段韶星一下，段韶星才从他的唇上离开，但是他的吻并没有结束，而是继续亲着他的下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是修长的脖颈。 段韶星在情事上并不擅长，这一切都是出自本能的摸索以及模仿平时看过的一些小电影上的动作。 他在脖颈上流连了一下，突然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他离开蒋非的脖子，认真地看了一下，发现蒋非的脖子上居然有一个喉结。 因为不是很明显，加上平时也很少会去注意脖子的部分，因此一直没有发现，可是现在吻过，触碰，却觉得，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样的喉结，稍显有些过了。 但是疑虑只闪过一下，身体叫嚣的欲望迫使段韶星把这些怪异的念头置之脑后，他现在一心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占有蒋非！ 第四十一章 段韶星的热吻激起了蒋非身体的情欲，可是同时，也唤醒了他身体上的恐惧。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过的事情的恐惧。 他此时全身发红，有些不安地扭动着，随着身体的动作，不停地摩擦着段韶星的敏感部位。 段韶星再也忍不住，一把脱掉自己身上的T恤，同时解开了蒋非浴袍的带子。 蒋非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 真、的、好、平！ 饶是喜欢平胸【大雾】的段韶星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片跟自己没什么区别……不，比自己还要平坦的胸部，有些震惊。 就在段韶星发愣的当下，蒋非又扭了一下，然后段韶星突然感觉到了一样绝对不应该有的感觉。 他整个人呆滞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从蒋非的身上翻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蒋非下半身那根随着浴袍掀开而露出来的【木有错，豪放的蒋非木有穿小内内】……傲然而立的男性象征。 段韶星像是见了鬼一样，睁大眼睛呆在当场，视线完全无法从那根不应该出现在蒋非身上的东西上面移开。 他甚至鬼使神差地看了自己的下身一眼。 没有错，是一样的构造。 “蒋非……你……你……”段韶星努力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准确来说，应该是，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样荒唐而又滑稽的情景？ “韶星，怎么了？”蒋非的眼睛水汽迷蒙，他正在期待和恐惧中挣扎，身体叫嚣着对段韶星的渴望，可是事情进行到一半，段韶星却突然停了下来，让他十分不解。 蒋非的声音让段韶星回过身来，他神经质地抖了一下，终于说道：“你是男的！” 这是一个肯定句。 高大的体型，喉结，平胸……以及最无可狡辩的男性生殖器官。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要继续欺骗自己蒋非是女的，那就比掩耳盗铃的人还蠢了。 可是，蒋非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韶星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冷冷地看着蒋非：“你为什么要骗我？” 装成女人接近自己，明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还是不遗余力地掰直自己…… 段韶星根本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心态。 耍自己？他没听说有谁会为了耍一个人而真的把自己送上床的。 喜欢自己？明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却还要假装自己是异性的人，段韶星想不出这是哪门子的喜欢。 “你在说什么？”蒋非不解地问道，不明白段韶星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是介意自己的平胸？ 蒋非的思维开始发散。 段韶星眼睛又看回蒋非身下那根东西，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是男的。” 蒋非皱眉：“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女的。” 段韶星想不到蒋非这个时候还要狡辩，突然有些恼怒起来：“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蒋非更加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不是掰直同性恋让你很有成就感？”段韶星突然吼道，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是的，也许，蒋非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他的魅力，证明就算是同性恋，他也有办法把人掰直。 看着自己为他着迷，为他心动，他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不然，段韶星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理由，会让蒋非这么做？ “韶星，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蒋非见段韶星真的在发怒，微微有些紧张，又听见段韶星不停地重复“你是男的”这句话，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一些记忆猛地涌了上来。 他记得在他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蒋华也不停地对他说“你是男的”“你是男的”。可是他明明就是女的，一直到后来，蒋华不说了，他才清净了。 这件事，被他忘记了很久很久，可是现在却突然都回想了起来。 不仅是蒋华，还有其他的一些人，以及好多的医生，都曾经对他说过“你是男的”。 那时候，他想要留长头发，想要穿裙子，可是蒋华不肯，逼着他剪头发，穿男生的衣服。 他还在小学的时候，进去女生厕所，结果被一群小女孩推了出来，还被叫了家长。 他说他是女孩子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嘲笑他，说他娘娘腔，装女生。 可是他不知道他错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要笑他。 后来，蒋华就让他转学了。 初中的时候，学校上生物课，老师讲过女性和男性的生理区别。 自己身上带着的，是男性的生理器官。 蒋非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喉结，平胸，有小鸟，而且青春期之后，还开始长胡子。 可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女生，只是不小心长了男性的器官而已。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后来，那些记忆都被自己选择性地遗忘了，他只记得自己转学之后，学校的人都夸自己是个很漂亮的小女生，他上女厕所也不会被赶出来。 不过，蒋非让他一定要单独在单格的厕所里上，不能跟其他人一起在外面上。 然后，再也没有人说过他是男的了，大家只会说他是很漂亮或者很有灵气的女孩子。 尤其上了中学之后，他就一直留着长发，穿着裙子，他长得高挑削瘦，很多女生都没有他好看。 他的追求者很多。 他怎么可能会是男的呢？ 可是现在，那些奇怪的回忆通通都回来了。 那些人总是说“你是男的”“你是男的”。 为什么现在，连段韶星也要这么说？ 蒋非有些无措地看着段韶星。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段韶星猛地压到蒋非身上，他身上的欲望还没有褪去，随着他骑到蒋非身上，那处地方正好和蒋非的重叠在一起，只要两人稍微一动，两处同样硬立的地方便相互摩擦，带起两人更深沉的战栗和渴望。 段韶星喜欢男人，蒋非身上的性征并没有让他反感恶心，真正让他愤怒的，是蒋非的欺骗。 以及到了此时此刻还要装傻充愣。 “你还要继续说你是女人吗？”段韶星有些粗暴了伸手抓了一下蒋非的下身，身体猛地顶了两下，笑得狰狞，“你说，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段韶星狰狞的笑容让蒋非身上猛地一颤，一些久远的记忆开始松动。 下身被抓了一把，与快感一起到来的疼痛让他感到了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一种恐怖的感觉。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似曾相识的画面。 蒋非心里猛地生出害怕的感觉，可是他又想不起这种感觉的根源，只是近乎呆滞地应道：“韶星，我不是男的……” “你还要这么说是吧！”段韶星此时心里已经被巨大的愤怒挤满，怒意烧红了他的眼睛，让他忽略掉了蒋非眼里一闪而过的彷徨无措。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做做男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我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要坚持你是女的。” 就算这一切都只是蒋非一手编造的闹剧，就算他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来戏耍自己的，但是既然他愿意为了这个游戏牺牲到这个地步，既然他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为什么自己还要客气呢？ 段韶星已经完全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他现在只想狠狠地虐一下蒋非，想从蒋非的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 而此时的蒋非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些电光火石间闪过的片段里。 那些片段是破碎的，隐隐约约有个男人，不停地打蒋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手段。 用巴掌扇的，拿拳头打的，用脚踢的，有时候，还直接拖着她去撞桌子。 那是很恐怖的画面，熟悉的恐惧的情绪占据了蒋非的思绪。 那是谁？为什么要打蒋华？ 蒋非很想叫他住手，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是的，不能动，不然被那个男人发现了，挨打的就是自己。 他的额头上的伤，手臂上的伤，还有大腿上的伤，还没有好。 蒋非努力地想回忆起那些画面，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完整的记忆。 只有情绪是熟悉的。 那种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恐惧。 蒋非沉浸在回忆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段韶星的动作。 直到身后私密的地方突然捅进一根硬物，那种尖锐的疼痛才让他猛地反应过来。 “痛！”蒋非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遭到了侵犯，在心里那股恐惧情绪的推动下，猛地挣扎了起来，用力地拍打段韶星。 他的反抗一下子刺激了段韶星，段韶星正在怒火上，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蒋非一动，他立刻压得更紧，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坚定地进去。 “放开我！”蒋非像是砧板上的活鱼，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挣扎了起来，“我不做了，我不要做了……放开我！” 但是段韶星用更大的力气压制着他，不管他怎么挣扎，愣是不松手。 “我不要做了……停下来……”背后的疼痛带来更大的刺激，恐怖的感觉紧紧笼罩着他，“韶星，你放开我，我不要做了。” “这个时候说这个，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处心积虑地掰直自己，把自己骗上了床，现在才说不做了，他真的当自己是那么好欺辱的吗？ 段韶星双眼变得通红：“蒋非，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你却这样子对我。当你开始耍我的时候，难道不是就想好了这一天了吗？”段韶星说完，腰上一用力，硬根顿时没了进去。 紧致温暖的感觉令他更加疯狂。 第四十二章 事情是怎么结束的，蒋非自己也不知道。 在狂风暴雨般的疼痛与欢愉之后，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不安稳的一觉，片段的记忆和破碎的梦境交织在一起，侵入他的梦乡。 在梦里，他终于又回想起了那些被他遗忘了很久的画面。 那些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被回忆起来的事情。 他的童年，本来应该是很快乐的，他家世良好，蒋华也很疼他。 因为长得好看，出门也很多人宠着他。 还总是有女孩子围着他给他送礼物。 小女孩都很可爱，软软的，白白的，扎着辫子，穿着好看的花裙子。 他并不喜欢那些小女孩，可是却很喜欢她们的装扮，有时候也会好奇地看着她们头上那种古怪的辫子，思索着是怎么扎出来的。 这样的日子很平淡，也很有趣。 一直到他的父亲回来。 他对父亲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大概知道那个人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精神分裂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到他开始上小学才放了出来。 可是父亲的归来并没有让他得到渴望的父爱，反而为家庭带了了毁灭性的灾难。 他的父亲，是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人，从他回家之后不久，就经常酗酒，喝醉就殴打蒋华和他。 父亲的凌虐，母亲的隐忍，身上时不时出现的伤痕，几乎构成了他那段时间的所有回忆。 男人很可怕。 那时候，蒋非刚刚是开始懂得男女之别，可是那个男人的暴虐却让他开始恐惧成年男性的角色。 每次看到父亲仗着男性天生的身躯优势殴打蒋华，都会让他自心底生出对男人的反感。 一直到蒋华再也忍受不了和他离婚。 离婚之后总算是消停了一阵子，可是有天晚上，那个男人又一次喝醉之后摸了回来。 当时蒋华正好加班不在家。 那是一个晴朗的晚上，可是那晚的星星，却都黯淡无光。 蒋非甚至想不起来，当他被那个男人暴打的时候，屋子里有没有开灯。 似乎感觉一切都是黑暗的。 所有的景象都是虚幻的，只有肉体的疼痛的真实的。 那个男人先是用力地打他，用脚踢他，后来就拉着他的头去撞桌子角。 那样的事情已经经历得太多，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大声哭喊，只是麻木地看着淌过眼角的血，想着，如果他没有父亲的话，该有多好。 然后他就被父亲用力地推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喝醉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他不是他的种，不然蒋华不会狠下心和他离婚，把他赶出去让他流落街头。 说着就去扯蒋非的裤子。 蒋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本能的恐惧却还是让他尖叫了出来。 他用力挣扎。 可是到底抵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他的裤子还是被扯了下来。 那个男人狰狞地看着蒋非还在发育的下身，突然双眼发红地上前猛地踩上一脚。 蒋非感觉自己就像要死掉那样。 你肯定不是我的种，你是谁的种？ 我要断了奸夫的种…… 蒋非浑浑噩噩之间听到那个男人不停地叫嚣，然后开始有物体往自己身上砸，好几个，都砸到了自己痛得死去活来的下身处。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蒋华回来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是真的看不清楚，隐隐约约中，好像看到蒋华和那个男人打了起来。 蒋华发狠的尖和那个男人狰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蒋非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蒋华到底是没打过他，女人的先天劣势，让她最终还是成了被凌虐的那个。 蒋非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拿了手边的什么东西，他也记不得了。 只是好像眼前的画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脚下的地板似乎在上下晃动，让自己也几乎要倒下去一般。 他们好像打到了阳台上。 蒋非看得不是很真切。 如果没有父亲的话，一定会很好吧。 再后来的事，他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蒋非蓦地惊醒过来，酒店的房间里依旧灯光暧昧。 段韶星也累得睡了过去，他的一只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 蒋非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记忆模模糊糊地闪过，不真切，不连贯，可是，却让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与迷茫。 似乎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在这一刻，全部坍塌。 段韶星虽然很累，但是这一觉睡得并不沉，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猛地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身旁的地方，空空如也。 段韶星脑袋还有些混沌，他迷茫地扫了一眼房间的角落以及浴室，寂静一片。 蒋非已经走了。 段韶星呆呆地坐在床上，他的身上一片黏腻，提醒着他昨晚的失控。 以及让自己失控的根源。 蒋非是男的。 即使是在发生了这么亲密而又真实的接触之后，段韶星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让自己纠结了那么久，明明喜欢却又因为性别而不敢靠近的人。 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女生，甚至愿意为他改变性向的女生。 到头来居然是个男的。 段韶星头痛欲裂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相处过的片段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明明，蒋非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像是假的，为什么偏偏性别不是真的？ 段韶星根本想不通蒋非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只是为了好玩，只是为了戏耍自己，他又何至于牺牲到这个份上。 想起昨晚，蒋非那一脸的不解与挣扎。 段韶星觉得自己不但没有把事情理清楚，反而陷进了更深的疑惑里。 蒋非没有说谎。 段韶星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 从他和蒋非认识开始，他就一直对蒋非有种信任感，因为他知道，蒋非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他比自己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真实。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段韶星意识到，也许一直以来，自己都忽略了一些事情。 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摸过手机，本来想直接打给龚岚，但是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多，想了想，改成发了条短信给她，把见面的时间改到了早上。 段韶星和龚岚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僻静的冷饮店。 龚岚虽然不解为什么昨天还有意疏远自己的段韶星今天突然积极地要提前和自己见面，但是横竖她今天没什么事，也就二话不说地赴约了。 此时见到段韶星，只觉得他面色不佳，两只眼窝深陷，甚是憔悴。 两人点了东西，段韶星便开口道：“龚小姐，你昨天说的蒋非的事情，是什么事？” 龚岚抿了抿唇，虽然来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到底事关重大，真正面对着段韶星的时候，心底又生出一股犹豫。 “段二少，请你和蒋非分手吧。”龚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跟蒋非，是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呢？”段韶星这一次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近乎淡漠地反问。 “蒋非……蒋非他……”龚岚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段韶星，“他是男的。” 龚岚以为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段韶星应该会震惊，生气，或者干脆不相信她，她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的方案。 可是事情却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发展。 段韶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问道：“蒋非知道他自己是男的吗？” 龚岚摇了摇头：“他患有性别认知障碍，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他并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女的……” 龚岚生怕段韶星会因为生气而做出伤害蒋非的事情，急忙忙地为蒋非辩解。 但是段韶星只是微微有些讶异，却没有生气，只是问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病？” “轻一点的，会羡慕异性，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另一个性别，严重的，最后可能发展成同性恋或者是直接去变性。但是蒋非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有轻微的遗传性精神分裂，加上后天的诱发，最终变成了失忆性的性别认知障碍，他很清楚自己和女人不一样，但是不肯承认自己是男人，是一种接近于自我催眠式的心理障碍。”龚岚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片刻又道，“段二少，请你不要怪蒋非……” “治得好吗？”段韶星突然问道。 龚岚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和他妈妈，都请过很多的医生，可是都没有办法。”龚岚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脸，“我很希望他能够痊愈，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可是都没有办法……” 段韶星看着突然情绪失控的龚岚，蓦地明白了一直以来缠绕着自己的，那股对于龚岚的不自在的感觉是源自于什么。 龚岚是喜欢蒋非的。 只是和自己之前以为龚岚是同性恋的猜想不同。 真相是蒋非是男的。 一个以为自己是女人的男人。 她默默地守候，苦心地等待，却只能用友情作为掩护，等着一段也许永远不能被发现的爱情。 这种隐秘而又绝望的心情，段韶星大概是能懂的。 可是却没有办法给予更多的同情，因为那个她爱着的人。 也是自己想要拥有的人。 只是，不知道昨晚伤害了他的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龚岚见段韶星从头到尾都很冷静，不由问道：“段二少，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不是已经解释了吗？”段韶星道。 “既然这样……”龚岚道，“那请你离开蒋非吧，他有心理病，不觉得自己有错，请你主动离开他，不要伤害他。” “我不会离开他。”段韶星打断龚岚，“如果有天，他的病好了，知道了他自己是个男人，我也不会离开他，会一直和他在一起。但是如果他的病一直不好，我也会一直守候他，就像爱一个女人那样去爱他。” “龚小姐，我是真的喜欢蒋非，跟性别无关。”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段韶星说道，随即彬彬有礼地起身离开。 第四十三章 蒋华今日上班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好几次在会议上出神，惹得王大卫也忍不住问了她几句，不过对此蒋华都只是敷衍而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股莫名的焦躁的因为何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蒋华没有如往常一样加班，而是早早地回了家里。 一进屋里，就看到蒋非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上播的是一出年年重播的口水剧，蒋非一向是不爱看的，今日却怎么有兴致？ 蒋华觉得有些不寻常，便多看了一下。 蒋非把电视声音调得很低，那么静静地坐着，眼睛盯着电视荧幕，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看还是在发呆。 “小非。”蒋华叫了一声，“吃了吗？” 蒋非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一下蒋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病了？”蒋华担心地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像有些发烧，去医院挂一下号吧。” “不用了。”蒋非道，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我已经吃了退烧的药，很快就没事了。” “无端端地，怎么会病了呢？”蒋华还是不放心，拉着他就要站起来，“还是去一下医院吧。” “我真没事。”蒋非甩开蒋华的手，道，“妈，我叫了外卖，我们一起吃饭吧。” 蒋华见蒋非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她常年在外，难得回一次G市，也常常在加班中度过，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工作繁忙，另一方面，却也是害怕见到蒋非女装的样子。 几年下来，她正经和蒋非坐一起吃饭的，居然没有几次。 这次回来，虽然蒋非的病还没好，可是总算是男孩子的装扮，蒋华心里也觉得亏欠他太多，因此都会尽量抽时间和他吃饭，即便常常也只是叫外卖。 两人在饭桌前坐了下来，蒋非煮了一锅白饭，又把外卖的两盒菜装到盘子里热好了端上来。 蒋华胃口还算不错，扒了一碗白饭，蒋非却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蒋华见状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蒋非摇摇头，见蒋华也吃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妈，我有问题想问你。” 蒋华见蒋非神情凝重，似乎是要问什么重要事情，便放下了手里的碗筷，道：“什么事？” “我是男的还是女的？”蒋非的声音很平静，可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哀痛。 蒋华蓦地睁大眼睛，手忍不住微微哆嗦了起来，幸好她把碗筷放了下来，不然铁定要给摔了。 “小非，你为什么这么问？”蒋华不知道蒋非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么多年来，她找过无数的医生，甚至想过给蒋非做催眠的方式，可是蒋非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是男的。 在蒋非没有明确表态之前，蒋华不敢轻举妄动。 “我应该是个男人吧。”蒋非道，“你们不都是这样说的吗？”连自己最爱的段韶星也这么说。 “小非，你想起什么了？”蒋华难免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蒋非心里的执念似乎终于动摇了。 “我以为我应该是个女人，可是我明明像个男人一样。”蒋非这句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是此刻他的逻辑已经混乱。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即使身体的特征和女孩子不同也坚持自己的信念。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子？自己明明就是女的，为什么却长成这样？ 还是自己其实根本是个男的，可是……他并不想做一个男人啊。 蒋非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像被针刺一样痛了起来。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声音更加低哑：“妈，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蒋华看着蒋非苍白的面容，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小非，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蒋非看着蒋华，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这个结果他其实早就料到，只是不肯死心地非要从自己最信任的人这里获得肯定才肯罢休。 其实身边早就有很多的迹象在提醒他他是男的这个事实，只是他一直选择无视罢了。 他的身份证上，性别明确写的是男的。 并不是身份证办理过程失误造成的。 他会长胡子，有男性性器官，平胸，都不是因为后天的生理疾病造成的。 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就不是女的。 “我为什么会这样子？”蒋非问道。 蒋华看着他，确定他的情绪是稳定的之后才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蒋非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记得一些。” “你的爸……那个男的有精神分裂，你也带有一点遗传。他做的事情对你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可能是因为这样子，你的精神有一段时间很不稳定，经常会想要变成其他的人……都怪我，那时候太忙，没有好好照顾你。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对你的刺激太大，就变成这样了……”回想起那段往事，蒋华还有些懵然，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却还是仿如昨昔。 其实蒋非已经断断续续能够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七拼八凑的，也大致能得出个印象。 他知道自己是个男的。 可是这么多年来的心态、信念甚至生活习惯等等，都让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措手不及。 “妈，你帮我请几个心理医生吧。” 没有心理辅导，蒋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重新面对自己。 “好的。”蒋华道，虽然心酸，可是到底还是高兴和激动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蒋非承认自己是男的，还愿意看心理医生的时候。 “谢谢你，妈。”蒋非道。 他不是傻瓜，在心理障碍被冲垮之后，也很快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么多年来，为了他能快乐地生活在一个自己虚构的世界里，蒋华背地里不知出了多少力气。 搬家，换学校，打通学校和各个机构的关系，甚至几乎断绝了和以前的生活圈的来往，苦心营造了一个让自己能够自然地生活的环境。 外人只以为是蒋华深居简出，注重私生活的隐秘，却不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蒋非。 蒋华看着蒋非，眼眶里已经闪烁着泪花：“小非，你会好的。” 蒋非点点头：“我今天有点累，先去休息了。”说罢起身离开饭厅，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道：“妈，我打算和段韶星分手。” 蒋华点点头，这段感情在她看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我会亲自和他说的，但是在我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我不想见他。” 段韶星联系不到蒋非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就一直找不到蒋非，蒋非的电话也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龚岚也失踪了，或者说，也不肯和他联系。 他甚至去了几次高旅找蒋华，却每次都被挡了出来。 段韶星知道自己在急怒之下伤害了蒋非，可是他当时确确实实是不知情才会那么生气，以至于做出激烈的事情来。 他很想有个机会和蒋非好好解释，恳求蒋非原谅，也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和蒋非问明白。 可是蒋非却连机会也不给他。 段韶星一贯冷静，即使面对段覆的寡情，面对沈青池的刻薄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失魂落魄过。 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 与此同时，cooltrip对浪迹天涯笔记本的收购已经进入尾声，分享版块的独立事业部也开始运转，作为事业部的主要负责人，段韶星几乎忙得脚不点地。 饶是如此，只要稍一有空，他就开始往蒋非的手机拨电话，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却还是希望着奇迹出现的那一刻。 哪怕只是一分钟也好，他真的很想对蒋非好好说句话。 蒋非的病情有了起色，又主动提出了要和段韶星分手，让蒋华这阵子的心情都很不错，虽然这一切并不是段家的功劳，但蒋华还是如一开始约定的那样，和天辰酒店签署了战略合作的协议。 天辰酒店承诺给高旅的价格一定是全网最低，保证高旅跟其他的代理商相比能够保持明显的价格优势，而高旅则承诺，在相同品质价格的条件下，一定会把官网最好的广告位留给天辰酒店的产品。 高旅的管理层，尤其是渠道负责人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一直坚持对所有供应商一视同仁的蒋华会突然对天辰酒店高看一眼，但是好在签下的合同对高旅来说并不亏，大家也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蒋华没有明说，段覆却以为是段韶星听了自己的话和蒋非分手了，也就没有再插手段韶星到cooltrip工作的事情，倒是让本来就因为项目开展而忙得团团转的段韶星少了不少麻烦。 Cooltrip方面希望能够尽快扩大分享版块的市场份额，以便顺利拿到下一轮的融资，总部方面派了好几个精英过来协助段韶星的工作。 说是协助，其实还是担心段韶星年纪太轻，经验不够，这几个人，如果段韶星有足够的能力，他们自然是协助着他去做事，但是如果段韶星表现得太稚嫩，这些人马上会把他架空。 幸好，几年的创业经验和天生的敏锐让段韶星的整体表现可圈可点，加上在高旅的那段实习为他的推广策划提供了不少灵感，做出来的策划书居然让那几个老精英眼前一亮。 于是这位cooltrip最年轻的事业部经理，总算是把位子给坐稳了。 而分享版块的重新定位，市场策略和推广计划也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 第四十四章 “你的心理障碍更多的还是来源于主观意识上的逃避，你分得清男女的区别，也知道你自己其实是男的，但是因为对男性的厌恶和恐惧，不肯承认这个事实。”长相斯文的年轻医生摆摆手，道，“这种情况要一两天之内就完全接受是不可能的，你要有心理准备，慢慢地去适应新的生活，你可以尝试先去模仿正常男人的生活方式，从穿衣打扮，生活习惯开始，慢慢地了解真正的自己。当然，如果你希望更快适应这个过程，还可以尝试抽一点烟，或者……”医生微笑着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坐在蒋非旁边的龚岚，“你也可以交个女朋友……” 龚岚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反驳。 她瞟了一眼正认真听医生讲话的蒋非，他今天穿着套头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简单帅气，光是这么看一眼，也让她怦然心动。 她一直都知道蒋非是很好看的，但是当蒋非真正穿上男装，像男人那样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好看”这个词实在是太单薄了。 蒋非是怎么突然间好起来的，她并不清楚。 如果不是蒋华不放心蒋非自己来看心理医生而让她陪着的话，她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想起那天段韶星找她时奇怪的态度和对话，她猜到这其中大约和段韶星有什么干系。 但是蒋非没有提起，她也不打算追问。 虽然蒋非开始相信自己是个男人，但是听了那天段韶星的话之后，龚岚隐隐有些担心蒋非会不会和他一样，即使知道自己是个男的，也不管不顾地要和他在一起。 说起来，段韶星那天说的话，着实是让她惊讶了好久。 她一直以为段韶星和蒋非在一起，不过是一时冲动，毕竟蒋非女装的时候那么漂亮。 退一步说，就算段韶星是真的喜欢蒋非好了，在知道蒋非是男的之后难道还能坚持下去。 可是段韶星的态度却让她大吃了一惊。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竟然已经深刻到了这个地步？连性别之分都可以不顾？ 这让龚岚不得不担心起蒋非的态度来。 还好从蒋华那里知道，蒋非已经自己主动和提出要和段韶星分手，这才让龚岚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但即便这样，她也是不愿意主动在蒋非面前提起段韶星的。 “我会试一下的。”蒋非对医生道，在接连一个月的心理辅导之后，他对于自己的性别已经有了正确的认识，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心理上来说，他还需要一个更漫长的适应过程。 心理医生见例行辅导结束，正准备送客，蒋非却突然问道：“医生，你说我是因为对男性厌恶和恐惧产生的自我逃避，那我为什么还会喜欢上男人呢？” 医生不解地看着蒋非，龚岚的表情却紧张了起来。 “你喜欢男人？”医生问道。 蒋非沉吟了一下，道：“我生病的这段时间，交了一个男朋友……感情很好。” “性别认知障碍发展成同性恋是很常见的情况……”医生道。 “我不是同性恋。”蒋非打断医生，“我一直都不喜欢男人，只喜欢了这一个。” 医生想了想，问道：“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蒋非道：“很安全，很踏实的感觉。” “只是这样？” “嗯，很安心，当然感觉还要更复杂一些，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医生敲了敲桌子，道：“这样的案例我以前也没有碰见过，是什么原因不好说。不过根据我的猜测，有可能是因为你小时候形成的不安全感，让你潜意识里想要寻找外界的依靠，即使对男性存在抵触，但是在你心里却也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只有男人才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一个人，所以当你遇到一个你觉得有足够的能力，或是有足够的担当的人的时候，就会产生依赖……” 蒋非没有继续解释，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对于段韶星的那种感情，绝对不是简单的依赖。 “当然，爱情是很微妙的。”医生笑着摊开手，“虽然人类已经知道爱情的感觉是由费乐蒙控制的，但是这种荷尔蒙产生的秘密，却一直是个谜团。不过，这也正是爱情迷人的地方。” “蒋先生，你的这个问题我难以回答，不过我建议你还是顺应自己的感觉去走就行了。”医生道，“一个人的心理健康与否，更多的还是取决于生活态度，坦然地对待你的生活和心理问题，自己觉得自在是最重要的。” 蒋非点点头，起身对龚岚道：“小岚，我们走吧。” 出了诊所，龚岚正纠结着是不是应该问一下蒋非刚才问医生那个问题的目的，蒋非却先一步道：“小岚，我们去逛街吧。” 龚岚愣了一下，讷讷道：“好。” 他们逛街的地方是附近的一个商场，这个商场蒋非和龚岚以前也来过，不过和以往专门逛女装卖场不同，这一次蒋非逛的都是男装店。 一个月适应下来，蒋非已经逐渐习惯了男人的身份，此时他穿着简单的套头T恤和牛仔裤，头发修得短短的，以前经常被修得细长的眉毛也尽数长了出来，恢复两道浓眉，看起来英气十足。 跟正常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比较帅了吧。 龚岚有时候看着他都会忘了他以前长发裙子的打扮，只觉得他天生就该如此。 接连进了几家店，导购员小姐都显得特别热情，围着段韶星介绍个不停。 段韶星身材高大，虽然偏瘦，但是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反而更受欢迎，不管什么衣服往他身上一套，都跟T台上的模特似的。 店员看得两眼放光，口沫横飞地称赞蒋非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但是蒋非却显得兴致不高，不过他还是买了好几件——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应付式地在买这些衣服。 蒋非买够了之后从店里出来，刚好旁边就是一家他以前很喜欢的女装品牌店，蒋非看着店里新上的款式，对龚岚道：“小岚，我送你一件裙子吧。” 龚岚以为蒋非是不好意思他买了那么多衣服而自己却还是两手空空，便开心说道：“好啊。” 说起来，以前蒋非也常常会送她衣服，但都是以“姐妹”的名义送的，以男人的身份送她礼物，这还是第一次。 两人进了女装店，店员一见到这对亮眼的俊男美女，都感觉到了森森的商机，纷纷为围了上来。 龚岚逛了一圈，挑了几件合心意的裙子进了试衣间，等她穿着新试的衣服出来的时候，蒋非却连看也没看，直接递给她一条深红色的雪纺长裙：“你试试这条。” 龚岚想请蒋非品评的热情被当场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还是接过那条裙子进去换了下来。 等龚岚出了试衣间，蒋非看了她一眼。 龚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身材也很高调，当然比起蒋非的身高那还是远远不及的。 良好的气质样貌让不管什么衣服到了她身上都显得很不错，蒋非看了一会，眼神暗了暗，道：“挺不错，就这条吧。” 龚岚眨眨眼，这是给她的礼物，可是从头到尾，蒋非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蒋非示意店员把那条红色的长裙包起来。 店员一边打包一边笑道：“先生你的眼光真不错，这条裙子是我们店里的新款，跟这位的小姐的气质也很搭配。” 另一个店员凑过来打趣道：“现在给女朋友挑长裙的男人可很少见了，男人都希望女孩子能穿得短一点呢……” 那店员说完，发现蒋非并没有笑，生怕自己唐突了，不敢再说下去，吐了吐舌头，便把脑袋缩了回去。 蒋非却只看着那条裙子发呆。 他一直都很喜欢长裙的，因为长得高大，很多短裙穿在他身上都显得过于暴露，反而长裙长度合适，而且更加显气质。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店员永远不会知道，这条裙子，是他对过去的告别。 蒋非和龚岚出了女装店，一路沉默。 “我们回去吧。”龚岚道，蒋非没有异议，两人往商场中间的扶梯走去，下了两层，突然听到一阵喧闹的人声。 蒋非顺着那声源望去，就见到商场一楼正中间的广场上搭了个台子，似乎正在搞什么活动，台子四周围满了人，不时传来阵阵的起哄声，看起来活动效果还不错。 蒋非却没有心情去关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又往那台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台上站在主持人旁边打下手派小礼品的，分明就是段韶星。 这是cooltrip为分享版块重新上线做的系列推广活动中的一个，段韶星虽然是事业部的经理，一般这种现场推广活动是不用来的，但是他为了更了解市场反应，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参加，并且每次都和普通工作人员一样，穿着活动服装，挫挫地跟在主持人旁边帮着搞气氛，给观众派礼物。 此时他正笑容满面地把一个气球递给台下的一个小孩子。 一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更加成熟了，虽然身上穿着很挫的活动服装，但是丝毫没有掩盖他与生俱来的光芒。 蒋非心里突然有点苦涩。 第四十五章 台子上的主持人一手抓着麦克风，一手向上高举，煽动力十足地冲台下大声喊道：“好了，接下来的这个活动很简单，只要上来分享一段自己的旅游经历就行，我们会把大家的经历现场编辑，放到酷趣旅游网的‘足迹’分享板块上给网友投票，获得前三名的就能得到酷趣公司的旅游大奖哦~另外，女生和15周岁以下的小朋友上来分享，还可以现场得到我们的酷趣猫玩偶，大家还等什么，快上来分享吧！”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刚刚从段韶星手里接过气球的小孩子就高高举起了手，喊道：“我来，我来。” “哦，这位小朋友很积极哦~”主持人继续说着鼓动人性的话，而那个小孩子也在段韶星的带领下上了台子，用脆生生的声音讲述了他去动物园的游玩经历，并且重点描述了G市动物园的大熊猫实在是太脏了，不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白白胖胖的。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和指责G市动物园时的严肃表情逗得台下一阵大笑，段韶星也在笑声中把cooltrip的吉祥物——酷趣猫玩偶送给了这个叫明明的小孩。 “好了，我们工作人员也把刚刚明明小朋友讲的故事编辑好了，现在就上传到我们的‘足迹’分享板块上，大家一起看大屏幕……” 和很多活动展台一样，这次cooltrip也把台子的展板做成了背投式的大幕布，滚动更新cooltrip最新上线的“足迹”板块的内容。 而这个“足迹”板块，就是被收购之后的“浪迹天涯笔记本”，cooltrip方面将段韶星的网站和原来cooltrip的分享板块进行了整合，成为独立运作的事业部，并命名为“足迹”。 Cooltrip方面有心把“足迹”打造成国内最大的旅游分享平台，该板块重新上线之后，公司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了宣传，这场活动不过是众多的造势活动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蒋非看着幕布上滚动的“足迹”板块的界面，整个页面的设计十分简洁，内容清晰明了，功能也比较简单，难得的是，看起来简单的页面，却设计得十分清新，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荧幕上的页面飞快地滚动，几乎一刻不停地刷新网友的实时评论，大家对于“明明小朋友”的的经历似乎深有同感，纷纷分享自己小时候被动物园坑过的事情。 这是段韶星给“足迹”增加的一个小内容，分享积分制，活跃的在线网友可以通过评论和分享进行积分，当积分达到一定数值之后，就可以和cooltrip申请礼物，这个活动的推出，大大增加了网友分享的积极性。 “足迹”上线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是浏览量却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刷新了cooltrip原来的分享版块和“浪迹天涯笔记本”的共同记录，这其中，既有cooltrip投入的影响，也有 原来的两个网站积攒下的人气基础。 而原本被外界猜测卖了网站之后就会被架空的段韶星，不但没有如预测那样黯然退场，反而做出了非常不错的成绩，在“足迹”重新上线的整个过程中都表现得可圈可点，据说，“足迹”重新上线和后期的推广方案，其中最主要的策划，就是段韶星做的。 这位刚刚毕业就成为百万富翁的青年，更加引人瞩目了，据说国内的几家IT巨头，都有心想要挖段韶星过去。 随着这些传言，“足迹”的浏览量也大幅攀升，此前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一直雷声大雨点小的cooltrip融资案似乎也有了进展。 不过，不管外界传言如何，此时cooltrip最年轻的事业部经理正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穿着印着cooltrip logo和酷趣猫头像的工作服，笑眯眯地给参加活动的人送气球和玩偶，抽空还会和他们聊上几句。 蒋非看着荧幕上滚动的界面和热闹的活动现场，他这个月虽然很多时间都是在心理医生那里度过的，但是也一直关注着cooltrip方面的新闻，知道收购案很顺利，也知道段韶星做得很好。 “蒋非，我们走吧。”龚岚拉了一把蒋非，她自然也看到了段韶星，见蒋非发呆的样子，心里有些慌，就怕蒋非过去找段韶星。 蒋非被龚岚一拉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她点点头，脚下正要迈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次，却正好与段韶星对上了眼。 段韶星刚把一只酷趣猫递出去，一抬头就看到了蒋非。 蒋非和龚岚两人站的地方远离人群，远远就可以看到。 虽然远，段韶星却还是一眼认出他来了。 段韶星心底猛地一震，顾不上台上正在进行的活动，突然大步冲下台去，用最快的速度向蒋非冲过去。 一个小工作人员的离开并没有引起正在争抢礼品的人群的注意，cooltrip的其他工作人员却是莫名其妙，他们的段经理一向认真负责，也不摆领导架子，可从来没有这样突然丢下工作就跑的情况发生。 段韶星却没有余力去思考cooltrip的活动，他只知道，他好不容易见到了蒋非，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这么走了。 蒋非远远地看着段韶星跑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跑，步子刚迈开去，却又停了下来。 龚岚见段韶星跑来不由得紧张不已，拉着蒋非道：“蒋非……” 话还没说出口，段韶星已经奔到了眼前，也不管龚岚在旁边，不管不顾地就抱住了蒋非。 “蒋非，蒋非……”段韶星叫了两声，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抱得更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非才推开他，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段韶星愣愣地看着他，总觉得，蒋非好像不一样了。 他们最后在商场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龚岚原本想跟着一起来的，被蒋非给打发走了。 蒋非和段韶星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月不见，两人都瘦了不少，尤其是段韶星，别看他在搞活动的时候神采奕奕的，现在坐在面前一看，才发现他的整个眼窝都陷下去了，下巴上的胡子刮得也不是很干净，看起来是没有心情收拾自己。 倒是蒋非虽然又瘦了一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整理得干干净净的，素面朝天，不像以前偶尔会修一下眉毛画一下淡妆，身上的女气冲淡了不少，看起来英挺俊秀。 “蒋非，你……没事吧？”段韶星沉吟了半晌，最后问出口的，却还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而更多的问题，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 蒋非摇摇头，居然笑了一下：“没什么事。” “对不起，蒋非。”段韶星一贯冷冰冰的脸上难得挤出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笑，“我那天晚上，喝了点酒……” “我知道不怪你。”蒋非打断他，“是我先骗了你。” 段韶星闻言忙道：“不，是我误会了，蒋非，对不起，我那天醉了，脑子有点不清醒，说话颠三倒四的……是我误会了你，你没有骗我……” “韶星……” “你知道我是同性恋，虽然我没说，但是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希望你是男的。”段韶星努力让自己表情显得更自然一些，“你别生我气啊，你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 见蒋非露出无奈的笑容，以为他是不信，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没有比你漂亮的女生。” “我是男的。”蒋非突然说出一句，阻断了段韶星的话，“你不用再说了，我的病好了，我知道我是男的。” 段韶星愣在当场，所有准备好的话突然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从他知道蒋非的心理病之后，他就对自己那天晚上的鲁莽行为后悔不已，可是却想不出更好的补救办法。 蒋非把自己当成女人那样生活了十几年，段韶星很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刺激到蒋非，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若是蒋非的病一直好不了，他就一直当蒋非是女的和他生活下去。 反正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掰直了自己。 只是想不到掰直自己的人，到头来却还是个男人罢了。 他的性格注定他不是那种把感情挂在口头上的人，可是即使不说，当他抱着蒋非的时候，就是决定了要好好和他在一起的。 “好了？”段韶星不确定地重复了一次。 蒋非点点头：“看了一个月的心理医生，做了很多心理辅导，虽然还是不习惯，但是对自己的性别，还是知道的。” 看了一个月的心理医生？ 段韶星看着蒋非，这一个月他是怎么过的，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这个月来，段韶星查了不少性别认知障碍的资料，知道蒋非的情况跟一般的认识障碍不同，蒋非是逃避，是遗忘，他一定是不想想起以前的事。 他一直当自己的女的，也许还能开心地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段韶星选择继续假装不知情的原因。 可是现在蒋非知道了，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段韶星看过资料，很多性别认知障碍患者，就是因为知道自我性别，而又厌恶自我性别，渴望变成异性，才会活得痛苦。 段韶星看着蒋非，很想问他，会不会难过。 但是也许是造成这一切的自己，却没有资格问出这句话。 最后，他只能轻轻一笑，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了也好，反正我本来就是同性恋。” 其实对于段韶星来说，蒋非是男是女，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不是。”蒋非道。 段韶星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蒋非说的是——他不是同性恋。 第四十六章 段韶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蒋非。 好半晌，蒋非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韶星，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段韶星居然还能维持住一贯的冷静，但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声音有点僵。 “谢谢你能喜欢我。”蒋非道，忽而又想起以前自己追着他跑的日子，明明只是没多久前的事情，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有想到，你真的能有喜欢上我的一天。”蒋非说起来，不免还有些唏嘘。 “是你先喜欢上我的。”段韶星道，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声音也还保持着平静，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蒋非。 是蒋非先爱上他，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怎么可以在自己好不容易爱上他之后，拍拍屁股就走呢？ “是啊，是我先喜欢上你的。”蒋非道，“女人喜欢男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可是，韶星，我不是女人。” “喜欢一个人，难道是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的吗？”段韶星的眼眶有一点发红，可是语气并没有很激动，他没有忘记，那个晚上，就是因为冲动，才会伤害了蒋非。 “确实很难。”蒋非忽然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但是我会努力做到的。” “我做不到。”段韶星打断蒋非。 让他爱上一个异性，本来就是千难万难，可是要他好不容易爱上之后又轻易放下，那更加不可能。 不管蒋非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行。 “你只能做到。”蒋非道，“抱歉，我不是同性恋。” 段韶星终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本来，我差点也不是了。” 蒋非心里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蒋非回到家里，发现龚岚居然也在。 见到蒋非回来，龚岚紧张地站起来问道：“蒋非，你和……他谈得怎么样？” 蒋非笑笑道：“分手了。” 龚岚闻言松了口气。 蒋华站起来，道：“既然事情解决了，就不要再想了，先吃饭吧。” 依然是叫的外卖，不过蒋华叫了好几个蒋非爱吃的菜，饶是如此，蒋非也没吃几口。 蒋华见蒋非放下碗筷，盯着他那碗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米饭，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吃那么少？不舒服吗？” 蒋非眨眨眼，道：“妈，我想跟你去首都工作一段时间。” 蒋华和龚岚同时愣了一下。 蒋华道：“怎么突然想去首都了？” “想换个环境，G市住太多年了，现在这样……”蒋非苦笑了一下，“感觉不是很自在，换个地方生活说不定能适应得快点。而且高旅现在不是在全力开发首都的周边市场吗？去首都分公司工作的话，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蒋华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见一旁龚岚整个脸色都白了，便笑笑道：“小岚要不要也一起来首都工作一段时间？” 龚岚对蒋非是什么感情，蒋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龚岚样貌、家世、学历样样都好，难得的是没有大小姐的一身脾气，她对蒋非感情深厚，这几年来一直默默地守在蒋非身边照顾他。 蒋华提醒过她几次，蒋非的病有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可是龚岚却依然死心塌地，心甘情愿。 也是因为这样，蒋华才可以这么放心地常年在外地工作。 在蒋华看来，再没有什么人能比龚岚更适合蒋非了。 原本以为蒋非这辈子可能都好不了，心底对龚岚只有满满的愧疚。 可是现在蒋非痊愈了，而且还果断地和段韶星分了手，不管在谁看来，这都是龚岚最好的机会。 蒋华觉得，凭着他们这几年的感情，蒋非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料蒋非看了一眼龚岚，道：“小岚家在G市，首都那边无亲无故的，去那做什么。” 龚岚抿抿唇，道：“这个，没关系……” “怎么是无亲无故呢？”蒋华嗔了一下，“去了首都，我们就是小岚的亲故。” 龚岚感激地看了蒋华一眼。 蒋非却道：“小岚毕竟是女孩子，跟我一个男的去首都，怎么说都不好听。” “你要是觉得不好听，那就干脆和小岚……” “好了，妈。”蒋非打断蒋华，“我去首都是去养病，不是去度假了，小岚一起去能有什么好处？这几年我已经够亏欠小岚了，你不能只想着让小岚帮我。” 话说到这份上，蒋非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蒋华不好再说下去，龚岚却突然道：“蒋非，我想一起去。”她轻轻咬着下唇，眼神却很坚定。 蒋非滞了一下，最终是叹了口气：“小岚，首都风沙大，空气也不好，不适合你去。” 几天后，在医生确认蒋非心理状况良好，情绪也很稳定之后，蒋华便带着蒋非一起去了首都。 G市那个常年空荡荡的家，终于彻底地空了。 龚岚最终还是没有和他们一起去首都，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她父母的反对。 在他离开G市的第二天，cooltrip旗下的“足迹”成了公司单日流量最大的板块，也是整个旅游互联网行业流量最大的网站，同时，cooltrip顺利完成了新一轮的融资，总部高层决定，将原来仅限于G市的“足迹”板块推广活动，扩充到全国，并且，一旦时机成熟，“足迹”独立事业部将在全国分公司成立专门的分部。 整个事业部的人都激动不已，他们原本被分到这个事业部的时候都有些不情愿，段韶星太年轻，年轻到根本让他们看不到事业部的前途。 结果没想到段韶星的表现丝毫不比其他事业部的总监逊色，甚至把“足迹”做到了全网流量第一，虽然其中也有cooltrip分享和“浪迹天涯笔记本”的人气基础，但是这样的成绩也足够亮眼。 与事业部其他人的欢欣喜悦不同，段韶星此时只感到十分焦躁。 蒋非离开了G市。 而他却是在蒋非离开两天之后才知道这件事，这还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蒋非学校里的同学才问到的。 蒋华一直把蒋非保护得很严密，即使蒋非在学校里人缘不算坏，也没有几个真正说得上话的朋友。 段韶星不知道蒋非家在哪里，以前没觉得有问题，可是一旦蒋非关了手机，他才发现，自己连找蒋非都没有办法。 对蒋非最熟悉的人只有龚岚，但是龚岚不肯见他，其他人都跟蒋非不熟，尤其是蒋非开始看心理医生之后，就几乎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就连这个同学，也是刚好遇到蒋非回学校办理手续，才知道他离开G市去首都的事情。 段韶星扶着自己的额头坐在电脑前，邮箱里还有一大堆的邮件需要他处理，可是他却连一封邮件都看不下去。 他没有想到，蒋非竟然走得这么干脆，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段韶星越想越懊恼，可是长久养成的内敛让他没有办法把火气发泄出来，刚好电脑右下角提示新的邮件，CEO顾庆芳通报全公司表扬“足迹”事业部，并宣布cooltrip两个月后将在首都成立“足迹”分部，为打开全国市场做铺垫。 段韶星看着那封邮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蒋非到了首都不久之后，就在蒋华的安排下进了高旅首都分公司的业务拓展部门，成为一名小小的业务拓展经理，也就是BD。 业务拓展部主要负责和各个酒店、景区谈判，拿到酒店或景区的产品代理权，可以说，这是高旅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部门。 高旅和传统的制造行业不同，他们不制造产品，只是提供销售渠道，赚取中间的差价，其代理销售的所有旅游产品都是BD拿回来的，没有BD，高旅连产品都没有，就谈不上什么销售了。 高旅的产品之所以卖得好，主要也是因为产品的价格优势，一个能拿到比其他任何代理商价格都要低的BD，是高旅最重要的人才。 不过，在高旅内部，BD的人员受到的待遇也是两极化的，产品卖得好的BD是公司的财神爷，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而手上没有好产品的BD，就像卖不出东西的销售一样，基本没什么地位，见谁都要装孙子。 蒋非刚进高旅BD部门，虽然顶着个“经理”的名称，但那也是叫着好听，是为了让他出去谈生意的时候更有底气一些，整个BD部门都是经理，但是经理与经理之间，差距却是很大的。 蒋非初来乍到，手上没产品没资源，BD部门的老人自然都不怎么瞧得上他。 尤其是这个新来的BD手上没有产品还不努力，每天都只来上半天的班。不过他长得好，女同事对他倒还是比较热情的，倒是不少男同事话里话外地排挤他。 蒋非对办公室的内斗没怎么放在心上，每天上半天班是蒋华要求的，早上的时候，他要去心理医生那里报道。 第四十七章 蒋非到高旅报道一个月后，拿回了两个小的单子，都是原来的BD看不上的，但是蒋非没有资源和经验，自然没有资格挑产品，单子小虽小，权当练手了。不过虽然产品上了线，却都卖得一般般。 蒋非没有太在意，这天下午刚到公司不久，前台就通知BD有一个围场的人来找。 高旅的王牌BD邱至洪听说是围场的人，皱了一下眉头之后便对蒋非努努嘴道：“蒋非，你手上不是没有单子吗？这个机会给你去谈吧。” 蒋非看了一下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去接待的意思，便笑了笑，道：“好啊。” 待蒋非一走，其他人才笑嘻嘻地冲邱至洪道：“至洪，你也太损了，让蒋非去跟围场的人谈。” 邱至洪不以为然道：“这不是给他机会嘛，你们也知道蒋非手上没有产品。” “得了吧。”一个对蒋非颇有好感的女孩子说道，“谁不知道围场的产品没有市场，就算谈下来了，也卖不出去，纯粹浪费时间，要不然那个围场的人都来这么多次了，也不见你去谈。” “爱在路上项目很快就在要首都这边开展了，到时大家都很忙，这个时候哪有时间去管那个破围场的产品。”邱至洪耸耸肩。 他的话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爱在路上”项目在G市总部试行的效果有目共睹，如果能够复制G市的成功，产生的效益和收入无疑都是巨大的。 自从蒋华透露出要在首都推行项目之后，BD部门的人无不卯足劲希望自己的产品能够入选为项目的实施地点。 高旅首都的产品一直都是以南北戴河秦皇岛一带的度假村和度假酒店为主，而旗舰产品基本上也都在那一片，尤其是秦皇岛的海滩的产品，一直是首都市场的top sale。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爱在路上”项目的最终地点也会在这些产品中拔出。现在BD都在优化自己手上的资源，意图能够脱颖而出，这个时候，属于边缘化产品的围场就没人愿意花心思去捣鼓了。 邱至洪冷笑了一下，道：“总要给蒋非看看，BD不是那么好做的。整天不按时上班，也不知道后台是谁，那么大牌。” 说到后台，BD里又开始八卦起来了。 “对了，我听说，蒋非可能是高层的亲戚来着……” “我们都听说了好不好，你起码知道是哪个高层再说吧。” …… 就在BD部门八卦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蒋非在会客室里接待了王城围场的市场部负责人李丹丹。 王城围场位于首都和内蒙古的交界处，清朝时候是皇家围场，名气很大，但是清王朝政权被推翻后，这个围场便渐渐地没落了。 现在管理围场的李家原来是做连锁商务酒店起家的，近几年看到旅游业发展的势头，嗅到了其中的商机，才开始接触景区和度假村的业务。 不过李家以前没做过旅游业，虽然投入了几年，也一直是小打小闹，这个王城围场是李家大老板亲自谈下来，他个人很看好这个围场的发展，但是因为缺少宣传门路，接手了半年还一直没什么起色。 李丹丹是李家的独生女，刚刚留学回来，年纪轻轻就担任了王城围场的市场部负责人，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王城围场不过是给李丹丹练手的，只要把围场的业绩做上来，李丹丹下一个进驻的，就是李家的连锁酒店了。 不过这些都是李家的内部消息，高旅的BD部门不知道，蒋非也不知道。 李丹丹接手了王城围场之后，第一个提出的方案，就是和代理商合作，让一部分利益给代理商，借助代理商的平台为围场宣传，是打开市场最快的方法。 而现在国内最大的旅游销售平台，自然就是高旅旗下的出发吧旅行网。 没想到李丹丹让手底下的人跟高旅谈了几次，都没谈出个结果，眼看着围场旅游的最佳季节就要到了，李丹丹决定自己亲自出马来谈一下，她这次前来，原本是想会见高旅的王牌BD邱至洪的。 没想到邱至洪没见到，高旅反倒派了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来会谈。 李丹丹原本还有些不开心，但是见蒋非相貌堂堂，便耐着性子谈了几句，这一谈，倒是谈出了思路。 李丹丹原来的意思只是想借出发吧旅行网的平台销售王城围场的门票和度假村产品，王城围场可以给低一点的价格给高旅。 不过蒋非看过王城围场的资料之后，觉得可以把产品整合一下，打包成系列产品，但是具体的方案他还需要进一步考虑。 李丹丹听了蒋非的一些意见之后，也觉得要比简单粗暴地把产品放上网站更好一些，便很愉快地表示可以把产品交给蒋非策划。 两人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把大致的方案都确定了之后，蒋非才送李丹丹出去，此时，李丹丹看蒋非的眼神都不同了。 出于礼貌，蒋非一直把李丹丹送到了办公楼的楼下，出了大门，李丹丹等司机开车过来，蒋非自然在一旁陪着，两人正说这话，蒋非突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 “蒋非。” 蒋非回头，就见段韶星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在楼下等了一段时间了。 蒋非没想到段韶星会在首都出现，脸上僵了一下，随即故作自然道：“你怎么来了？” 段韶星也没有掩饰，直接说道：“我来找你的。” 蒋非突然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好，就听到旁边的李丹丹惊喜道：“你是‘浪迹天涯笔记本’的创始人段先生吗？” 段韶星早就注意到蒋非身旁还有个人，只是没放在心上而已，现在听到李丹丹的话，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也关注过‘浪迹天涯笔记本’？” 李丹丹点点头：“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是‘笔记本’的忠实用户，现在的‘足迹’我也在用，前阵子看到酷趣的收购消息，对段先生佩服得不得了，正想着找个机会认识一下呢，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原来你和蒋先生是朋友啊？”李丹丹说着还好奇地看了看他们两人。 段韶星笑着点点头，看着蒋非道：“嗯，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那可太好了，以后不仅和蒋先生合作，要是能跟段先生也一起交流交流可就好了。”李丹丹很是兴奋地和段韶星聊了几句，又要走了他的名片，见他似乎是有事要和蒋非私聊，也不好意思横亘在中间，司机一到就走了，走之前还表达了一下希望可以和段韶星一起吃饭的念头。 李丹丹走后，现场便沉默了下来。 段韶星看着蒋非，他穿着得体的正装，头发修得整整齐齐，眉目间的女气已经不见踪影，此时的他看起来俊朗帅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精英的气息，如果不是太年轻，脸色也有些苍白，活脱脱就是一个职场成功人士了，根本想不到他女装的时候漂亮得能让所有男人侧目。 蒋非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怎么来首都了？” 段韶星盯着他好一会才道：“cooltrip在首都成立‘足迹’事业部分部，我申请调过来了。” 蒋非微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Cooltrip在首都成立事业部分部不奇怪，可是段韶星这个时候一起调过来，不是等于放弃了自己在G市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吗？ 要知道，“足迹”事业部刚成立不久，虽然前期成绩亮眼，但是市场并不稳定，段韶星好不容易在G市做出了一番成绩，这时候跑来首都，等于把G市的成果拱手让人，在首都这边能发展成怎么样尚未可知，而他一走，事业部经理的位子能不能坐得稳都不好说。 蒋非知道段韶星绝对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他为什么还是放弃到手的名声利益跑来首都？ 蒋非隐隐约约是知道原因的，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段韶星见蒋非不出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蒋非，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蒋非心里闷闷地，段韶星的表情很认真，就跟他一直以来一样。 蒋非以前总是被段韶星认真的表情迷住，现在却觉得有些累。 他是喜欢段韶星的，可是当自己的性别认知一团混乱之后，他甚至连自己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分不清，更不知道，自己对段韶星的喜欢，是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只是出于对异性的喜欢，就像所有的女生都会喜欢帅气优秀的男人那样。 段韶星见蒋非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轻轻一笑，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身体前倾，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就像你以前等我变成异性恋一样，我也可以慢慢地等你变成同性恋。” 蒋非感到自己的额头一片火辣辣地，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段韶星的距离。 “我累了。”蒋非道。 第四十八章 蒋非浑浑噩噩地回到BD的办公室，就见邱至洪怪模怪样地看着他，道：“蒋非，谈得怎么样啊？” 蒋非心神还没从见段韶星的混沌里恢复过来，揉了揉额头道：“谈成了。” “哦——”邱至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里还藏着不易察觉的嘲笑，“那可太恭喜你了。” 那个对蒋非有好感的女孩子看不过眼，道：“蒋非，我们这边做的产品都是在南北戴河那片的，其他地方的产品卖得不怎么好，那个围场我看你还是别跟了吧，花那么大力气，不一定卖得出去。” 邱至洪不满被拆台，白了那个女孩子一眼，道：“魏敏，你怎么能这么说，蒋非手上没产品，能拿下一个不容易，围场卖得好不好还是未知数，但是总好过整日游手好闲，一个产品都拿不到吧。”邱至洪这话听着像是为蒋非着想，但是“游手好闲”四个字却直接道出了他对蒋非的不以为然，做BD的哪个不是人精，再说里面也有几个对蒋非颇有微词的，谁听不出来邱至洪话里话外的挤兑呢。 蒋非轻轻扫了邱至洪一眼，邱至洪是首都分公司的王牌BD，首都这边卖得好的产品有一半是他拿回来的，因此在高旅，就算是BD部门老大也对他很客气，连蒋华也和蒋非提过几次这个人，不过除了肯定他的能力之外，也觉得这个人太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以后路子能走成怎么样还很难说。 蒋非原来对这个人也只是听说过一些，没怎么在意，但是自己来了BD不久，就发现邱至洪经常打压新人，尤其是那些被直接安排到他手底下做事的，别说让他提携，没被他下黑手就不错了，好的单子一个都不肯放出来，倒经常把一些没人要的骨头单丢给下面的人啃。 也因此，邱至洪手底下的人，是高旅首都流动率最高的。 现在对自己也是这样，就差没把轻蔑直接摆台面上了。 蒋非没心情和他计较，但也不会白白被他欺负，笑道：“邱经理说得有道理，说起来，围场的人本来是来找邱经理的，还多亏了邱经理好心把产品给我了……” 邱至洪见蒋非还挺上道，心中舒爽，正想着收手，就听蒋非接着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啦，万一到时候围场卖火了，邱经理可别眼红又想着抢回去哦。” 邱至洪被噎了一下，见蒋非笑得发冷，狠狠地哼了一声，道：“就那围场……你送我我也不要。” 蒋非耸耸肩，懒得再和他计较。 倒是其他人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纷纷等着看他笑话。 与此同时，段韶星回到cooltrip首都的办公楼，“足迹”的分部刚刚成立，总部没有批独立的办公室，首都这边是和其他事业部在一个办公室上班的。 段韶星坐下来之后，就拿出了李丹丹塞给他的名片拨了电话。 王城围场的市场部负责人，而且似乎正在和蒋非合作。 段韶星看着那张名片发呆。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了起来。 “李小姐吗？我是cooltrip足迹事业部的段韶星……” 一星期后，蒋非带着做好的策划案拜访了王城围场。 以往高旅和供应商的合作模式都是直接销售酒店客房和景区门票，或者提供一整套的产品打包，比如购买酒店送景区门票等等，主打策略还是价格优势，通常在高旅官网上购买的产品比直接去景区和酒店购买要便宜很多。 这种策略促成了高旅行业销售霸主的地位，但也导致了产品单一的问题，在高旅BD的概念里，产品想要卖得好，秘诀就是价格，只要价格低于市场价，甚至是全网最低价，销量通常都不是问题，以至于他们在和供应商谈判的时候，都以砍价作为第一要务，而产品的后期策划包装方面则显得薄弱一些。 但是这次蒋非提供给王城围场的产品策划明显和高旅一贯的价格战有些出入，这次，他给王城围场提供了好几个产品方案。 除了传统的住宿和门票打包的策略之外，蒋非还建议李丹丹可以根据王城围场的特点举办一些活动，比如骑马比赛、篝火晚会等。并且，在不同的时期，可以针对不同的人群举办主题活动，这些活动也会一并放在销售的套餐里。 另外，高旅有庞大的消费群体，而高旅早两年就对消费者进行了划分，针对不同的消费者会定期进行宣传信息的推送，到时候，高旅也可以根据王城围场的活动主题而有针对性地对目标消费者进行推广，当然，前提是王城围场必须给一个更优惠的底价给到高旅，或者另外再出一笔推广费用。 “其实王城围场跟高旅目前的主要消费市场的契合度并不是很高，我们现在主要做的是高品质的星级酒店和高级度假村，王城围场的天然条件非常好，但是缺少配套的设施，住宿比较简单，交通不方便，周围的饮食也不够丰富，这也是之前我的同事不太积极的原因……”蒋非见李丹丹眉头皱了起来，笑笑道，“李小姐你别介意，我实话实说。” “不会，你说得很对。”李丹丹道，“这些原因我也知道，我父亲和我都很看好围场的自然环境，现在也在进行进一步的规划，但是不可能那么快上轨道，在这段时间里，我不想把这么好的资源白白闲置。” “我明白。”蒋非道，“李小姐不用担心，在围场的周边设施成熟之前，这个地方，倒还有另外一个卖点。” “哦？”李丹丹好奇地看着蒋非，示意蒋非往下说。 “驴友。”蒋非道，“我记得李小姐说过你也是‘浪迹天涯笔记本’的忠实粉丝，那么你应该知道，现在国内有很多青年驴友，专门喜欢去一些开发不完善，人群少的地方。” 李丹丹也是聪明人，蒋非一说她就明白了。 “对的，这些人是很好的市场。”李丹丹兴奋地说道。 蒋非摇摇头：“他们不是好的市场，他们只是突破口。”旅游奉行穷游原则，基本上是靠着省钱走天下的，把目标瞄准他们，赚小钱可以，想要赚大钱却不容易。 但是驴友群体庞大，而且不怕吃苦，在围场周边设施没有成熟的时候，这些人正好可以作为前期的宣传。 蒋非可没忘记，国内有多少个人烟罕至的角落，都是被驴友炒红的。 蒋非的话给李丹丹提供了一个思路，而他的策划更是直接给她提供了完善的销售方案，当天，李丹丹便直接和蒋非签了合同，承诺在未来五年里，王城围场给高旅的底价一定是所有代理商里最低的。 蒋非带着王城围场的合同回公司的时候，邱至洪很不以为然，倒是BD部门的总监夸奖了一番，虽然不是高旅的核心产品，但是毕竟签下了五年的最低价合同，这对于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后，蒋非又把和李丹丹谈好的几个产品方案交了上去，一共两个主打产品，四个小的套餐。 邱至洪原本以为这种产品一定上不了高旅的官网首页，不料第二天，产品就出现在了高旅首页的推广位置上。 对此，整个BD部门大跌眼镜，而运营部门对此的解释是，王城围场给了一笔不菲的推广费用。 邱至洪对此冷笑连连，高旅的推广费用不低，王城围场的人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真买了推广，要知道他们这套产品的销量可不知能不能收回成本。 就在邱至洪等着看蒋非的笑话的时候，cooltrip旗下的“足迹”分享也开始出现了许多王城围场的分享信息。 此时刚进入秋季，正是王城围场最好的季节，千里草原，纵马驰骋，无不透出一股苍茫辽阔之感。 同时，王城围场开始试行的一些篝火比赛，赛马活动甚至小型园游会，也都成了驴友的心头好。 因为那几篇王城围场的分享文笔好，内容精彩，配图也精美壮阔，很快就被顶上“足迹”分享的首页。 “足迹”的浏览量是惊人的，王城围场一夜之间在青年驴友中名声大噪。 与此相对应的，是高旅上面有关王城围场产品销售额的直线上升。 正如蒋非所预测的，驴友对这块尚未被开发的处女地的兴趣非常巨大，在看到分享之后纷纷前往，他们都是省钱能手，而现在市场上，高旅手中的围场产品的价格最低，这些人自然都涌到高旅购买相关的住宿和门票产品。 一开始邱至洪和BD部门的其他人都没放在心上，毕竟虽然王城围场的产品卖得不错，但是利润太低，由于那边还没有高级酒店和针对富人的度假村，现在能拿出来销售的，都是中低档次的民宿，这些产品本身价格不高，分到高旅手上的利润就更有限了。 但是没想到这些产品越卖越火，原来此时正好赶上暑假，正是学生驴友出游的高峰，他们中的部分人在“足迹”上看到分享，随后一传十十传百，就像当年的凤凰古城一样，这个人迹罕至，辽阔壮美的草原顿时成了不少年轻人的向往之地，而他们又听说高旅的官网上可以买到便宜的住宿和门票，随后又有几个驴友在“足迹”上晒出分享和攻略，证实了这件事情。 利润虽低，但是架不住量大，等到九月的中秋节和十月的国庆节一到，学生潮刚平复，又迎来了白领出游高峰。 结果两个月下来，王城围场居然成了第三季度的销售冠军，销售增长率全国第一，销售额 华北第一，如果不是因为利润率太低，说不定直接把邱至洪给挤下去了。 而在两年后，当王城围场周边的配套设施成熟之后，王城围场的主要消费群体从青年旅游变成了北方一、二线城市的都市白领，主打产品也从价格低廉的民宿变成了高级酒店和度假村，王城围场俨然成了高旅手下的第二个碧海银滩，销售额更与碧海银滩分别稳坐夏季和秋季的销售冠军。 那时候高旅首都的BD才都悔青了肠子。 不过就是现在，邱至洪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了。 第四十九章 蒋非狠狠地打了邱至洪的脸，邱至洪不免后悔当初把王城围场拱手让给了蒋非，但是事到如今，就算他想把单子抢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之前他可是在整个BD部门放话蒋非就算把单子送他他也不要的。 就在邱至洪想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的时候，蒋非则应邀到王城围场参观度假。 因为产品销售远远超出预期，李丹丹和李家都很高兴，李老板在知道帮围场策划的是高旅的BD之后，更亲自发了邀请函请蒋非到围场度假。 不过蒋非没想到的是，此次应邀前来的，还有段韶星。 李丹丹对疑惑的蒋非解释道：“这次‘足迹’上关于王城围场的分享，是段先生帮的忙。” 蒋非恍然大悟，他还在奇怪，明明之前还籍籍无名的王城围场为什么会突然在“足迹”分享上成了热门呢。 段韶星也没有对蒋非隐瞒，直接道：“cooltrip一直在探索分享版块的盈利模式，这一次只是一个尝试。”收取商家的费用，对指定的分享进行置顶推广。 不过，这只是cooltrip的初步尝试，在没有评估过实际效果和市场反馈之前，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开展这项业务，而且对于推广的内容，也必须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这一次王城围场的分享能被置顶，和其本身的优越条件以及软文质量脱不了关系。 而对于段韶星来说，则还有其他的考虑，他看了一眼正在和李老板谈话的蒋非。 正事谈完之后，李丹丹又安排了蒋非和段韶星吃饭，随后一起参加王城围场近期热门的游园活动。 所谓的游园活动，其实只是李家在草原里开辟出来的一块空地，搭了不少台子和摊子，仿照古代传统项目做的一些小表演，另外就是卖小吃和手工艺品的。 因为附近的配套设施还没有办起来，这个游园会倒也吸引了不少人潮。 “这里的摊子不是我们自己经营的，很多都是外面请来的……”李丹丹边走边介绍道，“我听了蒋先生的建议，免了场地费，因此地方虽然远点，还是有人愿意来，这两个月人气旺了之后，想来这里做生意的就更多了，等过个一两年，周边的设施都建好之后，一切都会更加不同。” 蒋非一边听李丹丹讲解一边买了几样小吃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 三人走着走着在一个热闹的小摊子前停了下来，这摊子比起其他摊子热闹许多，里外围了两圈人。 “这是卖什么的，这么多人？”蒋非好奇地踮起脚看了一眼，却原来是个玩套圈的小摊。 就是摊主画一块空地，在空地上零散地摆上几样东西，不贵重，但都是吸引人的小玩意，有女孩子喜欢的毛绒公仔，钥匙扣，还有做工精致的杯子，都是十来块钱的东西。再在离空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画上一道线，想玩的人买几个巴掌大的塑料圈，站在画好的横线外，瞄准了摊主摆的东西扔。 塑料圈很便宜，一块钱能换两个，扔到了摊主摆的东西，就能拿走。 这种小摊在蒋非小的时候流行过一阵，后来渐渐没见什么人摆了。 现在突然在这里又见到，让蒋非挺怀念的，便挤进人群，摸出五块钱，和老板换了十个圈。 蒋非玩这个纯粹是一时兴起，也没想着真要套到什么东西，随手就扔了几个圈出去，还回头问李丹丹要不要也玩一把。 李丹丹笑着摇了摇头，却见段韶星走了过去。 蒋非见段韶星走到老板身边去换圈，一时好玩就把手上最后一个圈往他身上扔去，结果正好段韶星回过头来，敏捷地伸出手抓住了那个圈。 偷袭被发现，蒋非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若无其事地望了望天，闪到了李丹丹的身边。 段韶星明显也不是真的想套东西，把自己换来的几个圈子扔完之后，又走到了摊子老板旁边，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李丹丹眼尖地注意到，他手上揣了个圈子。 李丹丹不明所以，但是看到段韶星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探听。 参观完了围场的娱乐项目，李丹丹便带他们回到安排好的住处休息。 现在围场周边还没有高级酒店和会所，他们住的是李家直接管理的民宿，也是现下条件最好的一间。 蒋非玩得挺尽兴，正想洗个澡睡一觉放松一下，没想到刚进自己的房间段韶星就跟来了。 “有什么事吗？”蒋非一边拿换洗的衣服一边问道。 段韶星见他大大咧咧地丝毫没有避着自己的样子，眼神一黯，随即举起手里的东西挥了挥，道：“这个。” 蒋非看了一眼，顿时眼角一抽，这分明是刚刚玩套圈时候的塑料圈子。 段韶星拿着这个干什么？ “你刚刚扔中我了。” “所以？”蒋非莫名其妙地看着段韶星。 “所以我是你的了。”段韶星说完，双臂一摊，直接在蒋非的大床上躺下去了。 蒋非扶了一下自己掉下去的下巴，走过去跪在床边上努力推段韶星：“你起来，这是我的床。” 段韶星似乎和蒋非杠上了，稳稳地黏着床铺愣是不动。 蒋非推得脸都白了，段韶星动都不动一下，蒋非愤愤地直起腰，又重复了一次：“段韶星，快起来，这是我的床。” 段韶星看了他一眼，懒懒地撇过头去：“我是你的人。” 卧槽！段韶星这是流氓上身吧！ 蒋非很想很有骨气地说我们没关系，但是一想到那个激情四射的夜晚，还是默默地吞下了这句话，最后只能怒道：“我不要还不行吗？” 段韶星看着他淡淡说道：“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蒋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说到底，当初是自己死缠着他，硬是要把他给掰直的…… 蒋非顿时觉得头大。 段韶星又举起手上那个塑料圈，道：“扔到了就是你的。”说罢摆出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蒋非抽搐着嘴角看着段韶星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隐约看出点当初自己赖着他的时候的影子来。 卧槽，这一招不会是跟自己学的吧？！ 蒋非心底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实在很难想象沉闷内敛的段韶星能学到自己泼皮赖脸的尿性。 但是事实上，段韶星这一手还真是跟他学的。 段韶星不是蒋非那种豁得出去的人，可是谁让他喜欢上人家啊，在几次和蒋非见面都被蒋非冷冰冰地挡回来之后，段韶星意识到，蒋非这是真的想和他分手啊！ 而且，蒋非好像真的是个异性恋。 段韶星一下子慌了。 要他就这么放弃蒋非，做不到。 可是蒋非油盐不进的样子，估计要把他追回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痛定思痛之后，段韶星鼓起勇气决定学一下蒋非当初的劲头。 蒋非当初能活生生把他一个gay给掰直了，他不信他掰不弯蒋非。 不过决心虽然是下了，真要做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别看段韶星嘴上说得流氓，其实心底比蒋非还紧张。 但是再怎么不习惯，也要为了爱情硬抗着！ 蒋非不知道段韶星心里的纠结，因为他自己更加纠结。 见段韶星直接闭上眼睛摆明了要睡在这里的态度，心里的小脾气也被激发了出来，拿起旁边的枕头直接蒙了上去：“你起不起来？” 蒋非本意只是想吓唬一下段韶星，因此手上没有真的用力。 倒是段韶星被蒋非蒙住头，本能反应地扣住蒋非的手腕，直接把蒋非往旁边一拽，自己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两个人脸对着脸，段韶星的神情高深莫测，眼里闪烁的火花让蒋非有点心悸。 “卧槽，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的算怎么回事啊！”蒋非几乎是下意识地吼了出来。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蒋非脸上有些尴尬，正想解释什么，段韶星却先开口了：“原来，你还是觉得自己是女的。” 蒋非恼羞成怒地推开他：“你才是女的，你全家都是女的。” 段韶星双目直直看着他，眼里深不见底，缓缓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异性恋的话，我倒宁愿我是女的。” 蒋非讶然地看着他，居然有点不争气的不知所措，半天吐出一句：“你有病吧。”却不再是中气十足，带了一点小心虚。 段韶星没有接蒋非的话，继续往床上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蒋非先受不了这气氛，道：“段韶星，算了吧，我现在连自己是男的女的都搞不清楚，就别说搞清楚自己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了……”话说到一半，手却被段韶星握住了。 段韶星的手掌很大，手感比自己的粗糙，很温暖，带着一股奇异的安全感。 “你觉得怎么样会让你感觉舒服点，就那样做好了。”段韶星道，“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行了。” 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过，不能不要我。” 第五十章 从王城围场回来之后，蒋非好几天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段韶星的话对他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一直以来，在和段韶星的感情里，自己一直是主动的那一个，虽然段韶星最后接受了他，可是在他看来，这其中，也许是感动占了大部分因素。 以前他以为自己是女的，便有足够的耐心去和段韶星磨合，有足够的耐心，去等段韶星真真正正地爱上他。 可是当自我性别认知坍塌，他对于新的人生措手不及。 自己尚且彷徨无措，对于爱情，更加失去了把握。 他走得那么潇洒，其实还是觉得，段韶星也许没有那么爱他，即使失去，大概也不会太难过吧。 但是段韶星那天说的话，却让他感到恍然。 原来段韶星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无所谓，原来他也投入了，只是他的内敛隐忍，不容易让人一下子看到而已。 扪心自问，蒋非听到那句话的时候，除了茫然，又何尝没有一种期待已久的喜悦。 但是这个时候……蒋非挫败地抹了把脸。 他的工作不在状态上，幸好王城围场的产品已经上了轨道，不需要再花太多时间在上面。 而蒋非浑浑噩噩的时候，邱至洪则是春风得意，他手底下的王牌产品之一天辰酒店和高旅签了互惠合约，这几个月的销量都很不错，前两天天辰酒店的大老板段永阳来首都出差，还特地发了帖子邀请他参加酒店的酒会。 能得到天辰酒店老板的青眼，那可不是一般的荣耀，高旅的BD都对邱至洪羡慕不已，邱至洪一扫这阵子被蒋非打压的颓势，对蒋非的眼神语气再一次挑衅了起来，走路都虎虎生风了。 不过蒋非完全没心情去理会邱至洪的挑衅，因为段韶星开始频频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周六早上，蒋非原本是想睡个懒觉的，结果被段韶星一个电话吵醒了。 “你今天想做男人还是女人？”段韶星莫名其妙地抛出一句。 蒋非还半睡半醒，脑袋卡壳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道：“男……人？” 段韶星也不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行为解释，听完蒋非的话直接道：“那我们去打篮球吧，我在河滨体育馆等你。” 说罢就挂上了电话，蒋非愣愣地看着手机，睡意正浓，脑袋里一团浆糊，于是他最终是把手机往床边一扔，躺下，继续睡。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一次是被蒋华的电话吵醒的。 来了首都之后，蒋华还是每天加班，即使是周末也很少有空闲的，不过在她的日程里又加上了一条——监督蒋非的生活作息。 蒋非磨磨蹭蹭地起了床，等梳洗完清醒了之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也许是因为把自己当女人的十几年里一直很注重保养，护肤品也用了不少，他的皮肤很好，白皙细腻，有种时下流行日韩男模的感觉。 不过蒋非少了一股日韩明星的妖气，刚梳洗完的时候，看起来很清爽，没有画眼线的眼睛更显出是明显的单眼皮，看起来有些俏皮。 蒋非看了一下，又有些烦躁地搓了一把头发，愣是把柔软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才住手。 早上好像是接到了段韶星的电话，段韶星还邀请他去河滨体育馆打球。 他还说了等自己…… 蒋非摸了摸下巴，应该是做梦吧，不然都这么久了，段韶星还不来电话催他。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蒋非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跑回房里摸出电话看记录。 还真有一通段韶星的来电，不过通话时间是早上八点，蒋非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蒋非想要拨个电话给段韶星确认了一下，拇指到了拨出键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他还是换了一套休闲的运动服，踹上钥匙和零钱就跑了出去。 河滨体育馆离蒋非在首都的住所大约半小时的车程，以首都交通的坑爹程度来说，这种距离绝对算得上是交通界良心了。 不过蒋非还是觉得太漫长了。 等他到了体育馆，匆匆地跑向篮球场的时候，就见篮球场里有好几拨人在练球，还有不少人在旁边围观或是加油。 蒋非扫了一眼场馆，却没有看到段韶星。 果然，早就走了吧。 蒋非心里松了口气，但免不了，又有些失落，正在发呆之际，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蒋非。” 蒋非回头，就见段韶星手里抱着个篮球看着他，笑道：“你来了。” 蒋非心里一滞，道：“你怎么还在？” 段韶星理所当然道：“我不是说了等你过来的吗？” “那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蒋非忽然有些恼怒，“如果我一直不来，你就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天不是还没黑吗？”段韶星空着的一只手揉了揉蒋非的脑袋，感受短短的头发扎在手心上那种痒痒的，似乎一直触到心底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蒋非在等他，他等蒋非的这几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段韶星并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笑了笑，扯开话题道，“头发这么乱，也不整理一下就出来了。” “老娘高兴！”蒋非红着脸拍开他的手，不过话一出口，脸却更红了。 段韶星看着他，举起手里的篮球道：“一起打球吧？” 蒋非虽然心里懊恼，可是既然来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便扭了扭手指，道：“看我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段韶星看着蒋非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虽然也和蒋非见了几次面，但是真的好久没有看到蒋非这个样子了。 果然，还是张扬自信的气质比较适合蒋非。 真的希望，他可以一直这样子。 场子是段韶星早就订好的，不过在蒋非来之前，借给一帮大学生玩着先，现在蒋非虽然来了，但是光他和段韶星两人也不够，最后还是和那帮学生凑了队伍。 蒋非因为和S大校队比赛的事练了一阵篮球，虽然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不过玩了一场手感就回来了。 因为刚刚脱口而出的一句“老娘”，蒋非心里憋着一股气，决心一定要像个男子汉那样好好表现一下，倒是打得很卖力，一小时下来，大学生组累得气喘吁吁，全部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哥们，看你长得娘娘腔的，没想到打起球来这么狠！”一个穿着9号球衣的大个子冲蒋非挑挑眉。 段韶星闻言不悦地瞥了一眼那个9号，不过9号没注意到，倒是蒋非的话让他呛个半死。 “你才娘娘腔，一看就知道你的肌肉都是矽胶填的！我可是真材实料！”蒋非说着比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人称银枪小霸王，JJ一米长！” “噗——”几个正在喝水的学生顿时都喷了。 9号也是猛咳不止，咳完又眼神暧昧了瞄了一眼蒋非的裤裆，道：“光说不算，眼见为实哦。” 其他几个学生都以为蒋非肯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结果蒋非轻蔑地看了一眼9号道：“你想看没问题啊，菊花洗干净了呈上来。” 9号：“……” 其他几人：“噗哈哈……” 还有一个瘦长个子的蹭过来道：“哥们，你太有趣了，我喜欢，留个电话吧。” 蒋非正想说话，却被段韶星打断了：“他的电话不外流的。” 瘦长个子翻了个白眼：“银枪小霸王都没说话，你是他的发言人吗？” 段韶星凑到蒋非身边，一把搂住蒋非肩膀道：“我是他男人。” 几个学生的下巴顿时地往下掉。 9号更是大声惊呼：“卧槽，小霸王，我刚就说你娘娘腔你还不认，原来你他奶奶的是女的啊！” 几个学生一听9号的话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偏了，再看看蒋非细皮嫩肉的样子，说他是女的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瘦长个更是两眼放光道：“女的？那更值得留电话了！” 蒋非：“……” 段韶星：“……” 电话到底是没留给他们，不过最后蒋非也没揭破自己的性别。 在那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眼里，自己到底是男还是女的，其实并不重要。 从体育馆出来，段韶星带着蒋非一起到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饭。 蒋非便吃便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打篮球了？” 段韶星倒了几颗丸子到汤里，道：“做些男人做的事情。” 蒋非正在飞舞的筷子顿了顿，总算想起来早上段韶星打来电话时问的问题了。 ——你今天想做男人还是女人？ “那我要说我想做女人，你会带我去做女人做的事情？”蒋非嘴角抽了抽。 段韶星目不转睛地捞着锅里的好料，捞起来又倒到蒋非的碗里：“只要你愿意。” 蒋非看着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来气，故意一挺吃得圆滚滚的肚子，道：“那现在我想做女人了，你带我去做女人的事情呗。” 他倒要看看，段韶星能带他做些什么。 段韶星却没有解释，只是继续给他捞丸子：“先吃饱。” 等他们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蒋非觉得自己饱得都有些站不住了，忍不住去扶了一把段韶星的肩膀。 看着段韶星乐在其中的样子，蒋非森森觉得，这一定是个阴谋。 “说吧，你要带我去做什么？”蒋非搭在段韶星肩膀上的手用了一下力。 段韶星揉揉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们去做指甲怎么样？” “呃……”蒋非想不到段韶星出的居然是这么个馊主意，亏自己居然还期待了一下，他正想鄙视之，不过转念一想，心底闪过一个主意，坏笑道，“好啊，一起去做咯。” 第五十一章 做指甲的地方是段韶星在网上找的，因为考虑到蒋非现在的状态，段韶星选的是一个人流量较少的商场里的小店。 不过虽然商场人不多，小店的工作人员见到段韶星和蒋非两个大男人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等到段韶星开口询问蒋非想怎么做的时候，几个服务员妹子更是睁大了眼睛。 美甲师A事后接受本文记者阿知的采访时不淡定地表示，这是她从事美甲行业五年来第一次遇到两个大男人上门的情况！！ 不过她同时表示，希望阿知在以后的剧情里还可以多安排一些帅哥过来光顾！！！ 工作人员妹子们看了看段韶星，又不确定地看了看蒋非，然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小哥是女的啊，而且还是旁边帅哥的女朋友吧！ 妹子们面子上没直接说起来，不过内心都有种瞬间真相了的感觉，纷纷卧槽不止。 ——女人长得这么帅是要作死吗？ ——还让不让男人活了！ ——卧槽看着好小鹿乱撞怎么办！ ——而且她男朋友也好帅啊啊啊！ …… 蒋非自然是听不到妹子们内心的狂吼的，于是很淡定地想了想，选了一款自己以前很喜欢但是从来没涂过的颜色。 他熟练的样子更是印证了妹子们内心的猜测——对指甲这么熟悉，还真的是女的啊！ 瞬间想做蕾丝边了有木有！ 于是在一个工作人员引着蒋非坐下来的时候，几个美甲师已经背地里围起来激烈地剪刀石头布了。 不有错，赢了的人将获得亲手为蒋非美甲的荣耀！ 不过就在美甲师们你争我夺力争上游（……）的时候，蒋非正奸笑着对一旁围观的段韶星道：“亲爱的，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白来，做个指甲再走嘛。” 段韶星原本听到“亲爱的”三字的时候，心中正一颤，然后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的腿也一起颤了一下，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来，稍一犹豫之后，就利落地坐到旁边的位子上，道：“好啊，那就做个和你一样的吧。”顿了一下摆出淡漠的表情道：“情侣甲。” 尼玛，能不要用这么高贵冷艳的表情说这么崩坏的话吗？ 蒋非：“……”段韶星应该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 众旁观妹子全部严肃脸，不过内心都是——哇，这种满满的宠溺的赶脚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吗？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据说之后几个妹子的对男朋友的要求上都多了一条——男朋友要愿意和她们一起做指甲！ 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最后她们都和男朋友做了姐妹嘤嘤嘤嘤！ 于是等美甲师们猜完拳出来的时候就被告知另外一位帅哥也要做指甲，美甲师们先是被雷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鸡血地满地复活了！ 不要说是个帅哥，光是给男人美甲，这种事就值得炫耀一阵子了！ 美甲师们再一次激动地跑进工作间进行第二轮的剪刀石头布。 等段韶星和蒋非从美甲店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拥有了十个鲜红欲滴的脚趾甲。 这个颜色蒋非很喜欢，不过以前觉得太张扬，没做过，这次怀着干坏事的心里，愣是撺掇着段韶星一起做了，不过考虑到对市容的影响，最终没做到手上，改做脚上了。 饶是如此，对段韶星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会喜欢在指甲上搞这么多花样，坐那里半小时不动，让美甲师往指甲上涂各种指甲油，而且是涂完一层又一层，明明最后也只是一个颜色，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涂那么多层，最后还拿个小烘干机罩在脚上吹。 是汉子都不能忍啊！ 但是对于要追求另一个汉子的汉子来说，不能忍也要忍！ 整个过程如果让段韶星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绝对是囧囧有神。 相对来说，蒋非就显得很驾轻就熟了，中间居然还能给美甲师出一点主意，一度还试图在段韶星的指甲上描绘爱心，不过最后美甲师没狠下心来。 从小店出来，蒋非可以说是心情灿烂，除了整到段韶星让他无比舒爽之外，许久以来的压抑似乎也散掉了一些。 自从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个男人之后，一方面是顾及蒋华，一方面是顾及世俗眼光，他对自己一直很克制，几乎是强迫自己完全割舍掉作为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舍弃掉自己长久养成的一些习惯，逼着自己真正地像个男人那样生活。 对于蒋华来说，这样的蒋非自然是她乐意见到的，甚至还给蒋非买了很多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她对于蒋非的生活燃起的热情让蒋非意识到，这个才是蒋华想要看到的儿子。 即使有时候心中一闪而过想要放松一下，让自己像以往一样享受女孩子的乐趣的念头，也只能通通压下来了。 不过这种压抑终于在今天得到了释放，尤其是，段韶星还自我牺牲娱乐了自己一把。 蒋非满意地看着段韶星无奈的表情，扬起下巴道：“先说好，在指甲自己长出来之前，你不能洗掉颜色，我要定期检查的。”蒋非这次特地选了一个不会掉色的工艺，除非来店里卸，不然自己是洗不掉指甲颜色的，只能等新的指甲长出来之后剪掉。 心里正计算着什么时候来洗指甲的段韶星顿时万念俱灰，不过看着蒋非显然很愉快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道：“嗯，你记得要定期给我做检查。” 蒋非：“……”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种贱贱的感觉？ 要分开的时候虽然蒋非表达了好几次自己很精明不会被拐卖，不过段韶星还是坚持把蒋非送到了他家楼下。 经历了蒋非一关机就找不到他人的情况之后，段韶星充分认识到了掌握自己男人的家庭住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蒋非不知道段韶星内心的真正想法，倒是分别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他道：“你以后不用陪我做这些事了，我会自己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 虽然段韶星愿意为他做这些，可是蒋非却觉得，在他没有准备好继续和段韶星在一起之前，自己并没有资格要求他做这么多。 很多人会仗着别人的爱而肆无忌惮，直到透支。 蒋非却觉得，感情应该是相互的，如果不能够回报，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索取。 即使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也不行。 段韶星揉了一把他的短发，道：“不要勉强自己。” “嗯。”蒋非笑了笑，道，“你也一样，不过——指甲还是要留着。” 回了家里，脱掉鞋子，蒋非把自己埋到沙发里，脚丫子架在茶几上，一边看自己脚趾头一边笑。 蒋华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蒋非对着自己的脚傻笑，心里正疑惑，结果一看，心里顿时发紧。 鲜艳欲滴的红色太扎眼了。 不过蒋华到底是没说什么，倒是蒋非听到蒋华回来的声音，反射性地把脚给收了回去，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叫了蒋华一声：“妈，你回来啦。” 蒋华点点头，在蒋非旁边坐下来，忍不住又瞄了一下蒋非的脚趾甲，斟酌了一下才道：“小非，你最近还有按时去看心理医生吗？” 蒋非乖乖道：“有的。” “那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我现在心态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可以减少过去的次数。” 蒋华闻言心底稍稍放松了一些，蒋非也知道是自己的脚趾甲刺激到她了，便大咧咧地又把脚伸出来，在蒋华面前晃了晃，道：“妈，你不用担心，我涂这个指甲，只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喜欢做这些事情……” “哦——”蒋华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眼神还是透露了她的紧张。 “事实证明，我还是很喜欢做这些事。”蒋非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现在做这些事情，也不会让我对自己产生错误的认知。” “我已经很清楚自己是男的，可能还有一些以前的习惯和喜好，不过医生也说了这是正常的现象，不用太紧张，最重要的是能够有一个正确的心态来对待这些事情。” 蒋非的话终于让蒋华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她并不知道，蒋非能够这么快地去面对自己的内心，却是因为段韶星的缘故。 “对了，小非，天辰酒店给我发了张请帖，段永阳来首都这边，酒店那边准备了宴会，邀请了不少业内的人参加，我这阵子没什么时间，你要不要去看看？”蒋华道。 蒋非的性比认知扭转过来之后，她便开始认真思考应该怎么安排蒋非以后的发展路子，让他进BD部门只是一个尝试，毕竟BD是高旅最基本也最核心的部门，如果要做到管理层，必定想要了解BD的工作的。 即使是蒋华自己，刚创业的时候，也是自己到处跑BD的，当年碧海银滩就是她签下来的。 不过蒋华没想到的是，蒋非在BD居然做得很不错，开发了一个高旅原来并不重视的产品种类，而且一下子卖到了top sale。 最重要的是，提供了一个新的工作思路，就是从简单的产品采购转变为完整的产品方案策划，不仅更加专业，也让他们得到了更多供应商的信任。 而现在，蒋华觉得有必要让蒋非接触到更多的行业人士了。 作为行业佼佼者的天辰酒店的宴会，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蒋非也明白蒋华的考量，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道：“可以啊。” 第五十二章 天辰酒店的宴会果然邀请了很多业内名人，作为一个行业小菜鸟，蒋非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关注，他也不介意，自得其乐地在会场里晃来晃去，寻找精致的点心和鸡尾酒。 不过他的悠闲没持续多久，就被邱至洪打断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邱至洪惊讶地看着蒋非，心底的不痛快已经满到喉咙上，却愣是没说出来。 邱至洪今天穿了高级的定制手工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服服帖帖，举着酒杯的手腕上露出昂贵的名牌手表，整个一精英派头，看得出来他对于这场宴会的重视程度。 也因为如此，即使他心对蒋非再怎么不满鄙视，也要维持住己的良好修形象 邱至洪对自己自视甚高，十分自己在高旅的地位，接到天辰酒店的邀请函之后，第一时间打听了天辰的邀请情况，确认除了自己之外，高旅没有其他的BD收到邀请函，这也是他最得意的一点。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最讨厌的蒋非也会在这里？ 邱至洪很肯定蒋非绝对没有收到天辰酒店的邀请，莫非是他自己厚着脸皮不请自来？ 邱至洪自己不是什么好鸟，以己度人，自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十分靠谱，对蒋非越发憎恶起来。 平时装得谦虚有礼，结果还不是为了利益不要脸皮！ 蒋非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邱至洪脑补成了一个为博出位不择手段攀高枝的人，他正看着邱至洪一身闪闪发光的名牌直乐，还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道：“哟~土豪！” 蒋非说这话还真不是故意讽刺，单纯是因为微博上多了，说话时自然带上一些时下流行的用语罢了，加上他对邱至洪的观感一般，难免有些调侃成分。 不过这话落在不熟悉网络语言的邱至洪耳朵里，却是恶意的嘲笑了。 邱至洪心胸狭窄，听到这话当场就气炸了，不过他在职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还是学了一些笑里藏刀的本事，当下冷笑道：“是没有你这么高贵脱俗。” 蒋非和邱至洪一向不对付，也懒得和他客套，觉得自己已经打完招呼了，正想溜到一边拿点羊扒，却被邱至洪一把拽住胳膊：“你来这里干什么？” 蒋非虽然已经适应了男人的身份，但是身体上却还保留着女性对于男性的抵触，邱至洪这粗鲁的一抓让他不舒服地皱起眉，差点下意识地要给他一巴掌。 蒋非脸色不太好看，出口的话也没那么客气了：“我来做什么需要你过问吗？” 邱至洪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手下出了个爆单尾巴就翘起来了，就算你混进了天辰酒店的宴会又怎么样，天辰酒店可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单子。” 蒋非嘴角抽抽，一脸嫌弃地拨开邱至洪还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用鼻孔对着他道：“邱先生，虽然，你可能觉得你的产品很抢手，很多人很羡慕你，不过呢，我觉得，自恋是要有度的。你听好了，我对你的产品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有兴趣也不会那么低级还耍下三滥的手段。” 蒋非嫌弃的态度让邱至洪顿时变了脸色。 不过蒋非说的也是实话，说起来，天辰酒店最早还是蒋华谈下来的，从碧海银滩的时候就开始合作的，后来高旅在首都开分公司的时候，蒋华已经不直接管BD的事务了，于是天辰酒店首都这边才落到了邱至洪手里。 而对于蒋非来说，这种已经很成熟的合作商没什么发挥的空间，不能勾起他的兴趣。 相对而言，像王城围场那种没什么基础但是又有潜力的产品才是他的目标，看着自己亲手策划出方案，再一步一步把原来没什么人气的产品捧成热销爆单才有成就感啊。 但是邱至洪压根不信蒋非说的，做BD的谁不抢着要好的产品，他只当是蒋非虚伪做作。 蒋非看邱至洪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根本听不进实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快点闪开算了。 不料他脚下来不及抹油，就见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跟邱至洪打招呼：“哟，小邱，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刚还在找你呢。” 这个男人正是天辰酒店的销售总监沈格，也是段覆的世交，沈青池的父亲。 邱至洪一见沈格，瞬间收起自己对蒋非憎恶的嘴脸，摆出得体的笑容，道：“沈总，近来可好。” “托福。”沈格和他握了一下手，又满是遗憾道，“可惜你们蒋董没能前来，说起来她好久都没参加过应酬了。” “是是。”邱至洪连声应道，脸上微微有些得意，高旅只有他和蒋华收到了邀请函，可见自己在天辰酒店的地位，现在连沈格都特意来和自己攀谈，这可是蒋非和其他BD都得不到的荣耀。 邱至洪心里正计较着怎么提升自己在沈格眼里的印象，却见沈格看了一眼旁边没来得及溜走的蒋非，道：“这位是？” 方才他远远地就被蒋非所吸引，觉得这个人外貌和气质同样惊人，即使看着脸生，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心中便起了攀谈的意思。 正好看到邱至洪和他在说话，便借机过来搭讪了。 邱至洪是很不愿意给蒋非做引见的，但是沈格已经先开了口，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心中正是不甘，蒋非却自己先开口了：“您是天辰酒店的沈总监吧？” 沈格心中微讶，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挑挑眉道：“哦，你认识我？” “沈总三年为天辰酒店提升了30%销售额的事，业内谁没听过？”蒋非笑道，边伸出了手，“您好，我是高旅的BD蒋非。” 沈格心中对蒋非暗暗赞赏，一边和他握手一边露出恍然的表情道：“原来你就是蒋非啊，果然是一表人才，我前两天正听‘商选’连锁的李老提到你，听说就是你帮他把他手底那个半死不活的王城围场做成了热门产品，李老对你可是赞赏有加啊。” “哪里。”蒋非笑道，也不过分自谦。 倒是旁边的邱至洪听得安暗暗心惊，他竟然不知道，原来王城围场的幕后老板就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连锁商务酒店“商选”的李家。 莫非蒋非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对这个冷门产品这么卖力？ 邱至洪狠狠地咬紧了牙关，蒋非的心机之深远超出他的想象，自己先前还是太低估他了。 眼看着沈格居然也对蒋非露出欣赏的样子，邱至洪心中冷笑，脸上却装出客套的样子道：“沈总，看你跟蒋非挺投缘的，可别怪他没邀请函就来了。” 邱至洪这话听着像是在给蒋非解围，实际上却是在提醒沈格蒋非是不请自来，光从礼数上就差了一截。 沈格眼神微微一变，却见蒋非似笑非笑地瞥了邱至洪一眼，轻描淡写道：“谁说我没邀请函了。” 邱至洪眼神带了不易察觉的轻蔑：“是吗，难道是我搞错了，还以为天辰就邀请了一个BD呢。” 蒋非笑道：“天辰酒店确实是只邀请了高旅一个BD。” 邱至洪露出得逞的笑，蒋非又悠悠接下去道：“不好意思，沈总，我是拿着家母的邀请函来的。” “你母亲是……”沈格话问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也姓蒋。 行业女强人蒋华的私生活很神秘，不过业内都在传说，她有一个儿子。 虽然大家都没见过传说中的太子爷，但是如果她有意把产业留给自己的而已，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虽然邀请函不是沈格发的，但是想也知道，高旅里，最有资格接到邀请函的人，显然就是蒋华。 沈格的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邱至洪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脸色顿时变得万分难看。 蒋非竟然是蒋华的儿子！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蒋非，却发现，蒋非竟然真的和蒋华有几分神似。 难怪蒋非可以在高旅混得这么顺风顺水，原来是背后有人在撑腰。 明明是一个二世祖，却装出一切都事靠自己的样子。 邱至洪对蒋非的憎怒在此时达到了顶点。 蒋非看沈格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到了，笑笑道：“家母工作繁忙，抽不开身，就让我来了，希望不会唐突。” “哪里哪里。”沈格语气虽然没怎么变，态度却有些微妙的不同，“这是我们的荣幸。”顿了顿又道：“我们总经理就在那边，蒋先生不如一起过去见一下。” 他称邱至洪为“小邱”，称蒋非却是“蒋先生”，这其中的区别是因何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邱至洪更是不甘心。 蒋非听到要去见段永阳，顿时脑袋有点疼，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于是使用了三十六计中最常用的一计——尿遁。 躲进洗手间里，舒爽地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的蒋非走到镜子前洗手，结果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子里面。 蒋非：“……”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Hi，段总，好久不见。”蒋非举起湿漉漉的手挥了挥。 段永阳刚抬起头就见到镜子里有个英俊男人冲自己招手，心里正疑惑，等听到声音的时候，心中猛地一震。 这个声音…… 第五十三章 段永阳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皮肤白皙，五官比女人还要精致，唯有一双大眼却是单眼皮的，少了脂粉妆点，看起来却更加清秀灵气。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五官，段永阳怔怔地看着，他曾经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的手指描摹过这样的眉眼、鼻子和脸颊，可是，绝对不是眼前见到的这样。 细碎的短发，笔挺的男装，自己所熟悉的那股女性才有的妩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男性的气息。 明明是自己日日夜夜想着的人，即使是在梦里，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回忆起每一个五官细节的人，此时却陌生得叫他怀疑过去的种种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荒谬至极的梦。 “你是？”段永阳仍是不愿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 蒋非揉揉鼻子，装出伤心的样子：“之前段总表白的时候情真意切言之凿凿，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现在居然都认不出来了，真叫人难过。” “蒋非！”段永阳猛地一震，像是确认一般，一把抓住蒋非的手腕，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把眼前的人看得更加清楚，“你是男是女？” “废话，没见我站这里啊，难不成你觉得我有偷窥的癖好？”蒋非手腕被抓得生疼，皱着眉头用力地甩开段永阳的钳制，往后退了两步，忽地贱贱一笑，两手放到自己的皮带扣的地方，道，“还是，段总想要和我的鸡鸡亲切会晤一下？” 段永阳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好了，我的鸡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段总不要再想了。”蒋非凑上去拍拍段永阳的肩膀，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跑前还不忘调侃道，“段总，我先走了，你自便，千万别憋着，小心肾亏哦。” 段永阳眼睁睁地看着蒋非跑掉，却愣是呆滞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神经质地看了看被蒋非拍过的肩膀，这才后知后觉地追了出去。 宴会厅里人潮涌动，段永阳根本看不到蒋非的身影，事实上，即使看到了，他也没有把握能够认出来。 倒是厅里的其他人看到段永阳，纷纷眼前一亮，好几个都趁机凑上来攀谈，段永阳不好拂人家面子，只好按捺着性子应酬，正说着话，就见销售总监沈格走了过来，冲围着段永阳的几人抱歉一笑，对段永阳道：“段总，借一步说话。” 其他几人都是有眼力的，见状纷纷自行走开了。 沈格见人都走了之后，才凑到段永阳跟前，低声道：“段总，蒋华的儿子也来了。” 段永阳心中正在猜测蒋非的情况，闻言心里一震，眼神微妙地看了沈格一眼：“你说谁来了？” 沈格神秘一笑：“段总，你没有听错，就是高旅的太子爷。业内都在传说蒋华有个儿子，虽然谁都没见过，但是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我刚刚还和他说话了，就是最近帮李家把王城围场给做起来的人，叫做蒋非。” 虽然心里已经有数，可是再一次从沈格这里得到确认，却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就是一个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美女，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一个男人？ 可是这样，反而和他之前调查到的消息吻合了。 蒋华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她的儿子就叫蒋非没错。 这样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蒋非可以大摇大摆地在高旅里实习，他不是假冒蒋华的女儿，他确确实实就是蒋华的儿子。 段永阳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那么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 “段总，你在想什么？”沈格疑惑地看着段永阳显得高深莫测都的表情，按理说，蒋华的儿子出现在酒会上对天辰酒店来说应该是不折不扣的好事，为什么段永阳却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段永阳绷紧的情绪松了下来，对沈格笑笑道：“没什么，蒋董的儿子大驾光临，我怎么都要好好和他见一面，你找到他的话和我说声。” “好的。”沈格道。 与此同时，蒋非在宴会厅的角落里遇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蒋非。”段韶星拉住低头往前走的蒋非，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也在这里？” 蒋非见到段韶星也是一挑眉，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段韶星道：“段永阳知道我来首都了，让我一起出席。” “啧啧，还真是兄弟情深。”蒋非语气中不无嘲讽，以他对段永阳的了解，他对段韶星诸多表面上的示好，不过是因为不触及他本人的利益，对外塑造自己有情有义的形象罢了。 段韶星又何尝不懂，但是既然段永阳先示好，他也没有理由拂他面子，而且他现在也需要累积自己的人脉。 但是蒋非出现在这里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蒋非见段韶星询问的眼神，耸耸肩道：“我是替我妈来的，嗯，代表高旅。” 段韶星了然，又笑着看他，道：“既然碰到了，等下我送你回去吧。” “也不是不可以——”蒋非无可无不可道，“不过，得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脚趾甲。” 段韶星：“……” 本来以为蒋非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兴致勃勃地拉着自己从宴会厅偏门出去，跑到靠近偏门的楼梯间里，搓搓手，一脸猥琐道：“来，脱鞋脱袜，让哥哥看看你美丽的指甲油。” 段韶星：“……”这是什么爱好？ 心里虽然很无语，不过还是顺从地脱了鞋子袜子，露出一脚鲜红闪亮的指甲油。 “不错不错。”蒋非的恶搞心理再一次得到满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殊不知段韶星看他的眼神微微地黯了下来。 “你说你拥有这么美丽的脚趾甲，就应该天天穿着人字拖出门，穿什么皮鞋呢！”蒋非语气颇有遗憾，说得好像他自己没涂指甲似的。 “检查完了吗？”段韶星嗓音微哑。 蒋非光顾着看他的指甲，没注意他语气的变化，点点头道：“嗯。” 话音刚落，段韶星忽然双手圈住他的肩膀，稍一用力，便把他按到了墙上，眼睛对着他的眼睛，眼里毫不掩饰的欲望让蒋非猛地一颤，他道：“你检查完了，那就轮到我来检查你了。” 蒋非不安地挣了一下，没挣开，语气中不由有些恼怒：“我的指甲又不在肩膀上。” “我不要检查你的指甲……” “那你要检查什……” 蒋非这句话没有问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吻堵在了喉咙里。 这是一个期待了很久的吻，带着连日来的挣扎、思念、彷徨，以及决心。 段韶星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吻过蒋非了，可是当双唇接触，一切的感觉又是如此的熟悉。 如此的，让人想在此刻沉沦。 蒋非也一样。 只是心里同时涌起的，还有对于未知的未来的迷茫。 这是爱吧！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沉迷？ 如果是，又为什么会这么心慌犹豫？ 回到宴会厅的时候，蒋非还有些脸红发热，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干嘛一时兴起要检查段韶星的指甲。 想到以前明明羞涩内向的段韶星现在跟流氓似的天天上赶着占自己便宜，蒋非不由得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慨，幸好自己最后把他的鞋子丢到楼梯下去了。 按照天辰酒店的高度，段韶星能不能找回他的鞋子还真不好说，要是找不回，他就得露出自己的闪亮红指甲招摇过市了，光想想就舒爽无比，被占便宜的郁闷好像也散得差不多了。 蒋非边想边东张西望，准备找些食物补充一下接吻消耗的能量，结果还没看两眼，就被邱至洪给堵住了。 “蒋非。”邱至洪恨恨地看着他到处挑食物的样子，真是丢份到极致了，就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仗着太子爷的身份，能干什么？ 蒋非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邱至洪给烦死了，他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便懒得客套，翻了个白眼道：“让开，别挡着我吃东西。” 邱至洪语带讥讽道：“你别以为你是蒋董的儿子就了不起了，做生意靠的是实力，不是靠山。”邱至洪想了半天，始终觉得蒋非做出的成绩不过是靠蒋华给他的方便，自己才是高旅的top sale，连蒋华都要对自己好脸相迎，就算蒋非背景再怎么强大，没有能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就像是今天天辰酒店的宴会，自己是靠实力获得的邀请，而蒋非不过是仗着蒋华的撑腰罢了。 邱至洪越想越不甘心，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给蒋非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就算他有靠山，也永远不可能超越自己。 高旅最好的产品都在自己手上，就算是蒋华想要维护自己的儿子，也要看看是谁在帮高旅赚钱。 邱至洪把地位利益看得太重要，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殊不知蒋非根本没心情和他计较这个。 他堂堂一个太子爷，如果不是蒋华有心磨练他，他想直接在高旅里捞个部门主管的位置也不是问题。 就算他不在高旅工作，只要他愿意，高旅赚的钱，一样会落到他的口袋里。 BD部门那点小利益，他是真的看不上。 心里对邱至洪是不耐烦至极，可是好歹邱至洪是高旅BD的NO.1，各部门都给他几分薄面，闹得太僵只会让蒋华难做。 蒋非正想着要怎么摆脱邱至洪，就见段永阳迎面走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 “蒋非。”段永阳走近他们，冲蒋非和邱至洪微笑着点头示意。 邱至洪还是第一次和段永阳说上话，激动得根本没注意段永阳叫的是谁，见他点头，连忙鸡血地回礼道：“段总，你好。” 段永阳却已经看向蒋非，目光灼灼：“蒋非，怎么跑得这么快，我们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聊几句？” 邱至洪双眼睁大看着段永阳一脸熟稔地和蒋非打招呼，难道他们竟是旧识不成？ 蒋非耸耸肩，嬉皮笑脸道：“段总，我还以为刚才在洗手间里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呢！” “怎么可能这就说完了呢。”段永阳眼里微微露出危险的神色，“我们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可还多着呢！” 蒋非抚额：“段总，我可从来没坑过你，别说得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样。” 段永阳敛去危险的讯号，又露出得体的笑容：“是吗？” 蒋非大概还不知道，他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坑走了。 因为一贯的骄傲让自己在被拒绝之后拉不下脸来死缠烂打，但是蒋非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笔帐，该要怎么算呢？ 邱至洪眼睁睁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结果段永阳却直接无视了他，而跟自己最不齿的人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 明明是自己的客户，为什么到头来却是青睐蒋非？ 邱至洪不甘心地趁着他们说话的空隙，插进来道：“段总，我是高旅专门负责天辰酒店的BD邱至洪，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说说以后的合作计划。” 段永阳好像才想起旁边有个人，看了邱至洪一眼，他脸上的热切在商场里实在见得太多，远不及蒋非那种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来得有趣，便淡淡一笑，道：“你之前就做得不错，以后一直这样就行了，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讨论这个。”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向蒋非道：“不过，蒋非，我听说王城围场的方案是你策划的，你有没有兴趣帮天辰酒店也策划一个呢？” 邱至洪抓着酒杯的手一紧，段永阳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把天辰酒店交给蒋非。 蒋非已经是满脑门冷汗，看段永阳那小眼神，根本就不像是要把产品送给他做的意思，这个时机，这个情景，倒更像是故意找机会刁难他。 思及此，蒋非装出一脸的认真道：“段总，算命的说我和天辰酒店五行相克，如果做天辰酒店的产品的话，会两败俱伤，血本无归，所以为了酒店也为了我，请你放弃这个念头吧。”说完还严肃地划了个十字架：“你好我好大家好，阿门。” 段永阳可真是被他给气乐了，从他们认识开始，蒋非就一直把自己当成病毒一样，想方设法地避开自己。 自己三方四次的示好，也被他当成负担通通挡了回来。 现在倒好，连把无数BD抢破头想拿到手的天辰酒店送到他的面前，他也不屑一顾，居然连五行相克这种烂理由都搬出来了。 段永阳看着蒋非，觉得自己真是犯贱，那么多年轻貌美家世背景优渥的女人贴上来自己都看不上，偏偏对一个经常甩自己脸色的人动心。 而这个人，居然还是个男人。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讽刺？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是想继续和他周旋，想揭开自己内心那股躁动的缘由。 段永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这样吧，蒋非，我有个朋友手里有个私人度假农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是针对富豪的高级度假村，产品卖得很贵，利润也不少，最近他想把销售外包给代理商，你有没有兴趣接手这个单子呢？”段永阳笑道，看蒋非的样子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碰自己的产品，逼得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无论如何，总要先让蒋非上钩，才有后续的发展机会。 段永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蒋非再不答应就显得太不近人情，而且把送上门的产品往外推，回头也不好和蒋华交代，蒋非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段总，找时间约出来聊聊呗。” 段永阳终于获得蒋非的点头，这才满意地离开。 这么一轮下来，蒋非也没心情再吃东西了，于是决定还是早早开溜算了。 而从头到尾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交谈自己却一句话都插不进的邱至洪，只能眼睁睁看着段永阳上赶着把产品捧到蒋非面前，而蒋非居然还惺惺作态摆脸色。 邱至洪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想起邮箱里躺着的那封聘用通知书，他的脸上缓缓勾出一抹冷笑。 他敢在知道蒋非是蒋华的儿子之后，还当面和他叫板，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在高旅这么多年，业绩一直是公司里最好的，蒋华却迟迟不肯升他，他心中早就满腹怨言。 原本，还有些舍不得高旅这么好的平台和品牌，可是现在蒋华却让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踩到自己的头上，仅仅是因为那是她的儿子。 她一直挂在口头的所谓的内部公平，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他一定要让蒋华和整个高旅的人知道，谁才是为高旅带来收益的人。 而失去他的高旅，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 蒋非从宴会厅溜出来，正准备离开，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段韶星给拦住了。 “哟，韶星，你还没走啊。”蒋非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眼角却忍不住悄悄往下瞄，果然，段韶星还是没能找回他的鞋子，现在脚上穿着的明显是酒店客房的拖鞋，裸露在外的红指甲简直要闪瞎眼了。 难怪刚刚不见他回宴会厅，要是自己这样，早就羞愤地躲起来掀指甲盖了。 蒋非实在是很想叉腰大笑，但是想到自己是罪魁祸首，现在又落在段韶星手里，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段韶星见他鼓着脸颊明明想笑又拼命忍住的样子，没好气道：“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蒋非终于仰天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揶揄段韶星，“段二少……请勇敢地做最美的自己……” 段韶星黑着脸看蒋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觉得喜欢上他的自己真的是很倒霉，不由生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好了。”段韶星扣住蒋非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怀里一带，道，“你闯的祸，现在和我去买鞋子吧。” 蒋非被段韶星拖着往前走，脸上莫名，道：“你确定你要这样子去买鞋子？” “不然呢？“段韶星没好气地用力揉了一把蒋非的发顶，愣是把他打理得服服帖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喂喂，头可断发型不可乱，你快放开我的头……”蒋非抗议。 段韶星直接无视，下毒手又揉了一把：“你扔我鞋子的时候怎么没这觉悟呢？” 于是段韶星拖着一路吵个不停的蒋非出了天辰酒店，拦了辆的士，却没有去商场，而是报了自己住的公寓的地址。 等到了地方，进了屋子，蒋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拐到狼窝里来了。 “不是说去买鞋子吗？这里有卖鞋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蒋非已经大摇大摆地开始在公寓里晃了起来。 这是一套小户型的一室一厅，还有一个小厨房跟一个小阳台，装修也很简洁，除了必要的家具，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唯一比较有人气的大概就是房间里的飘窗了，飘窗上铺了一层垫子，还摆着几本书，从飘窗往外看，是大首都的风景，估计段韶星平时就是坐在这里，一边欣赏首都风景，一边看书的吧。 蒋非晃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八卦的内容，颇为无趣地坐到客厅的小沙发上，段韶星正好端着泡好的茶过来。 蒋非接过茶喝了一口，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段韶星笑笑道：“没有鞋子，哪里都去不了，只好回家了。” 蒋非无语地看着他：“哪里都去不了的人只有你，干嘛带上我。” 段韶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造成的谁负责。” 蒋非抹了一把脸，道：“段二少，打个商量，你能别老说得我好像什么都得对你负责一样行吗？” 段韶星手里一顿，眼神微黯：“可以。” 蒋非正要松口气，段韶星又道：“换我对你负责也一样。” 蒋非差点没被他这一喘气给噎死，瞬间有种摔杯子的冲动，可是看着段韶星一身的落寞，愣是说不出话来。 “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吧！”段韶星起身，“我煮点清淡的，当晚餐。” 段韶星说煮清淡的，就真的是清淡的，一锅白粥，一碟青菜，加上两颗煎蛋。 不过蒋非今天虽然吃得不多，但是吃的东西都比较腻味，清粥小菜反倒让他胃口大开。 段韶星的手艺不算很好，不过大约是一起吃饭的人挺下饭，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饭，段韶星想送蒋非回去，却被蒋非阻止了。 “韶星，我会好好想想的。”蒋非认真道，“我们之间，并没有谁必须要对谁负责。” 第五十五章 天辰酒店的宴会之后，高旅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高旅的王牌BD邱至洪递交了辞职信，跳槽去了高旅的直接竞争对手游讯网上班。 游讯网是在高旅成功之后才成立的，在商业模式上全盘照抄高旅的，高旅的人开始不怎么看得起游讯网，但是当时市场尚未饱和，游讯网介入的时机太好，照搬行业领头者的方式居然也为其获得不少的盈利，虽然无论平台还是口碑都和高旅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是却也稳坐行业第二把交椅的位子，可以说是高旅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而邱至洪在游讯网的职位，是华北大区BD总监。 蒋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早有预料，邱至洪这个人虽然聪明，但是并不正派，这两年他提了几次升职的事都被蒋华挡了下来，其实她原来是给了邱至洪不少机会的，但是几次安排人手在他下面他都不好好带，不仅不提拔还打压新人，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胜任管理岗位！ 她既不肯升邱至洪，自然也料到以他的性格，估计早有异心，因此一早已经做好了防备措施，对邱至洪的辞职并没有过多挽留，直接就给批准了。 她的这一举动让邱至洪更是恨得牙痒痒，原本以为以自己在高旅的地位，说句辞职高旅的人怎么都得好好挽留一番，结果看来，蒋华估计早就计划好了。 她以为自己走了，手上的产品就能到她儿子手上吗？ 邱至洪冷笑连连，最后决定在临走之前给蒋华和蒋非一个好看。 于是邱至洪离职当日，全高旅的人都收到他最后一次用公司邮箱发的告别邮件。 邮件里除了常规的道别之外，邱至洪还直接告诉大家首都新来的BD蒋非其实是蒋华的儿子，他在邮件里貌似客气地祝福蒋非以后事业顺利，但是用词犀利，话里话外地暗示自己是受到蒋非的排挤才不得不走的。 最后还颇为感慨地写了一句：无论如何，能够和老板的儿子共事一场是自己的荣幸，希望以后蒋非在工作上也能表现得和蒋董一样出色，不要白费了一帮同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邱至洪披露的消息可以说震动了整个高旅，高旅的同事都听说过蒋华有个儿子的传闻，但是谁都没亲眼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太子爷，没想到这个太子爷就这么出现了，而且还是跟大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事。 而首都分公司的人更是惊讶不已，纷纷回忆自己过去有没有哪里怠慢了蒋非。 还有部分女同事已经开始花痴起来了，以前她们只觉得那个新来的小BD长得英俊，没想到居然是传说中的高副帅太子爷，卧槽，感觉好像整个人被全身镀金了一样，好想扑上去！ 在高旅上下震动的时候，一些高旅的老人，尤其是BD却不那么兴奋。 邱至洪留下的这封邮件实在耐人寻味，如果邱至洪真的是受到排挤而走的，那么难保他们不会有同样的命运。 就在高旅上下人心惶惶的时候，蒋非直接真身回复了邱至洪的邮件，并抄送给全公司。 他在邮件里表达了对邱至洪多年工作的感谢，并同样犀利地祝他在失去了高旅的品牌效应之后，还能一如既往地把产品做得像在高旅一样好，同时正式向大家介绍自己，并表示，他会组建新的团队开展全新的业务领域，不会和大家分以前的蛋糕。 蒋非之后，蒋华也通报了全公司，把原来邱至洪手上的产品划分给了其他的BD，果然并没有像邱至洪暗示的那样把好的产品全部留给蒋非。 同时，蒋华也表示，希望新接手产品的BD尽快和供应商联系，重启合作，市场部会协助大家，制定更好的产品方案，帮助大家在供应商面前取得更有优势的议价权。 蒋华的邮件一出，全公司哗然，虽然她在邮件里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蒋华的意思很明显，接下来，邱至洪一定会大规模挖公司的客户。 这个大家倒是早有预料，邱至洪在高旅不过就是个资深BD，游讯网能一下子给他BD总监的职位，说到底是看中他在高旅的客户资源。 令大家比较意外的是，邮件里还提到一个耐人寻味的事情，就是重启合作以及更好的产品方案。 其他部门的人或许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但是BD，尤其的首都BD的人心里都是门儿清，邱至洪手底下那么多产品，产品方案和其他BD的产品大同小异，但是他总是能够拿回最低的价格，做到top sale，业内有传闻，他给了供应商不少回扣，不过这些都是传闻，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能真拿到台面上来说。 再者，回扣本来就是天朝同行的法则，只要不触及法律底线，都是被默认的，邱至洪不过是更高明一些罢了。 高旅虽然没有大规模打击贿赂的行为，但是蒋华一直都是希望高旅能够以产品方案和质量取胜，只是此前邱至洪手上拿的产品太多，真的动起来，肯定要元气大伤，因此一直搁置了下来。 现在邱至洪离职，蒋华正好把整顿公司风气和BD模式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与此同时，蒋华宣布在高旅成立“方案定制事业部”，蒋非任事业部总监。这样一来，蒋非虽然等于三级跳直接成为公司高层，但是他怎么样也是公司太子爷，这一举措又不触及老员工的利益，让原本担心会成为为蒋非开路的牺牲品的老员工松了一口气，大家自然就乐见其成。 而“方案定制事业部”则是高旅在开展“爱在路上”项目之后，对产品升级进行的第二个探索，事业部的运作不再以单纯的采购产品再卖出为目标，而是通过产品方案定制，为供应商提供良性的产品组合以及销售活动方案，提高产品销量的同时，进行品牌的打造，以摆脱高旅一直以来以“低价”作为卖点的销售模式，而逐渐变成优秀的品牌方案提供商的形象。想要获得专业的产品定制方案的供应商则必须给出更有优势的价格，同时交一笔品牌运作费用。 当然，蒋非能够顺利坐上事业部总监的位子，主要也是得益于他之前运作王城围场的成功。 王城围场的产品方案不仅为高旅带来了巨大的销售额，也让一直以来自诩是商务酒店而不肯跟旅游代理商合作的李家松口，开始在高旅的网站上进行“商选”连锁商务酒店的预售。 其实早在两年前，高旅就已经开始销售商务酒店，当时随着高旅业务的成熟，时不时会有团体出游的企业在高旅上订购产品，这一部分客户同时也关注商务酒店的产品，因为他们有大量的出差机会，如果能够通过网络渠道购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务酒店，甚至达成长期的合作，对于他们的成本控制可以起到十分有效的结果。 高旅市场部在进行数据分析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现象，于是提议公司可以开拓商务酒店的类别，一试之后果然取得很好的效果，虽然还比不上传统的旅游产品，但是也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盈利。 而包括游讯网在内的许多高旅的竞争对手见势也纷纷跟进，自然，作为商务酒店龙头老大的“商选”成为各家代理商争夺的对象，但是因为李家坚持商务酒店不需要到旅游网站上销售，最终各家代理商都铩羽而归。 结果没想到，众人眼中的大肥肉居然被蒋非无意之间吞下了肚子，叫人跌破眼镜的同时，自然也对蒋非刮目相看。 也因此，虽然有些人对蒋非年纪轻轻就坐上事业部总监的位置小有微词，但是也不敢公然唱反调。 高旅华北成立定制事业部的同时，“爱在路上”项目同时启动，为了推动项目的顺利进行，市场总监王大卫也被临时调来了首都。 当王大卫在机场见到了被蒋华亲自指派来接他的蒋非的时候，真有种被雷劈到了天灵盖的错愕感。 “你真是蒋非？”王大卫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明明就一副精英模样，哪里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王总，你别用这眼神看我行不？”蒋非笑着接过他的行李，“之前实习的时候承蒙你照顾了，不过你当时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现在看到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王大卫笑道：“这不是被你吓了一跳嘛，要不是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准要怀疑你会妖法。” “嘿嘿，我要是会妖法的话，第一件事肯定是给自己变一堆金条出来。”蒋非拉着王大卫的行李边说边引着他出了机场，公司的配车就等在一旁。 因为有实习的交情在，王大卫对蒋非本来就十分欣赏，现在看他一表人才谈吐有度，更是生出提携的心情，道：“蒋非，你年纪轻轻就担了定制事业部的重责，以后遇到的困难肯定不少，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跟我说，别客气。” “行，我肯定不会客气。”蒋非笑道，顺便投桃报李，“说起来，我之前参与过华南‘爱在路上’项目的开展，好歹还有经验在，王总你这边要是有需要的，也随时找我。” “成，有你帮忙，肯定顺利多了。”王大卫呵呵笑道，对蒋非越发满意了。 第五十六章 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王大卫刚刚到达首都的时候，G市总部市场经理廖安妮便提出了辞职，并且态度坚决，王大卫无奈之下只能批准。 没想到，廖安妮离开高旅之后，也直接到游讯网上班了，职位是游讯网的全国市场总监。 这下子，大家都看得出来，游讯网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而高旅之中，除了邱至洪和廖安妮之外，难保没有其他动了心思的人。 王大卫原本对这件事看得很淡，觉得总归是人各有志，但是廖安妮跳槽不久之后，游讯网迅速推出一个叫“边走边爱”的项目，该项目的整体策划和执行，与高旅的“爱在路上”如出一辙。 这下，王大卫有些坐不住了。 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拿着自己的项目回头和自己对打，这种滋味，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不过最狠的还是邱至洪，他到了游讯网没多久之后，就开始大规模抢原来高旅的客户，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这些供应商虽然没有断掉和高旅的合作，但是却给了游讯网更低的底价，而直接后果就是，游讯网的许多产品价格破天荒地比高旅低。 消费者都是精明的，虽然有部分人还是更加看中高旅的品牌，但是已经开始有一部分的顾客流向游讯网。 当月，高旅的销售额破天荒地首次低于游讯网。 这让多年来一直压着游讯网的高旅的人心里都不太好受，甚至有一部分人开始觉得高旅过去的辉煌靠的是邱至洪那样的BD，而邱至洪现在的成绩证明了一切。 甚至还有人把高旅业绩下滑的责任归咎到蒋非身上，认为是蒋非逼走了邱至洪，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高旅陆续又走了两名BD，都是原来和邱至洪关系比较好的，现在则被邱至洪挖去做了他的手下。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这事是邱至洪做得不厚道，邱至洪原来在高旅的时候口碑就不是很好，因此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为他伤感。 销售抢前公司客户的情况是行业通病，但是像邱至洪这样刚走没两天就动手，而且是大张旗鼓地挖老东家的客户的人还真不多见，这事放在哪都不好听。 不过邱至洪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有本事的人才能拿到好的产品为公司赚钱，要知道，为了得到更低的价格，他可给了供应商不少回扣。 现在看着高旅的产品被游讯网打压得卖不出去，他心中更是快意，为此还特地发了一封邮件给蒋华，“感谢”她多年来不肯提拔自己，才让自己下定决心到游讯网，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 蒋华的回复干脆利落——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邱至洪冷笑着把蒋华的回复解读成垂死挣扎。 不过让他不忿的是，天辰酒店的单子他始终谈不下来，虽然他已经承诺了给销售人员一笔不小的回扣，但是销售部的人愣是不肯松口，他再三打听才知道，是因为当初高旅和天辰酒店签的互惠合同导致的，当时的合同上规定天辰酒店给高旅的价格必须是所有代理商里最低的。就是这个合，曾经给邱至洪带来了不少风光和奖金，但是没想到最后也是因为这个合同，邱至洪愣是拿不下这个单子。 不过邱至洪不知道的是，他没能谈下天辰酒店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段永阳已经下了命令，天辰酒店接下来半年的产品只给高旅独家。 段永阳和其他小型供应商不同的是，他更看中品牌价值，之前蒋非为王城围场做的产品方案让他十分感兴趣，他相信，如果高旅能够把这样的产品方案做得更成熟，一定能够为高旅和供应商带来双赢效益，而拥有专业的方案，就不是竞争对手那么容易模仿的了。 因此他是打定主意静观高旅的举措，短时间内都不会和其他代理商合作了。 而就在邱至洪努力地和高旅打价格战的时候，蒋非在段永阳的“推荐”下，与段永阳的农庄朋友见面了，并且开始为他的高级度假农庄策划产品方案。 只不过，他每次和农庄主人见面的时候，段永阳也都会“恰好”出现，然后热情地和他一起吃饭，顺便送他回家。 “段总，我今天是吃饱饭过来的，没胃口和你一起吃了。”蒋非无语地看着再一次“恰好遇到”的段永阳，没好气地说道。 段永阳见状也不在意：“没事，我也吃过了，等下送你回公司吧。” “段总，你好像没搞清楚一件事。”蒋非说着，双手削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胸口，“看到没，这是胸肌，不是大波，我是男人！” 段永阳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难道你觉得，我是以为你是女的才接近你的？” 蒋非嘴角一抽，往后推了一步，眼里带着防备：“段总，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其实是同性恋吧！” 兄弟都是同性恋的话，段覆老爷子应该会疯掉吧！ “我当然不是。”段永阳对自己的性取向还是很有把握的，说到底，一开始会被蒋非吸引，还不是因为当时的他还是女的。 “既然不是，你能别整天表现出一副对我的菊花虎视眈眈的样子吗？”蒋非翻了个白眼。 段永阳：“……” 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蒋非都是这么豪放！ 段永阳一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被蒋非影响，一边慢慢地靠近蒋非，道：“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成女人。” 虽然他早已经派人查到了真相，知道蒋非患病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主动挑破原因，而是期待着蒋非会亲自告诉他。 不过蒋非显然还没跟他到心有灵犀的地步，敷衍道：“算命的说我长得太漂亮，要装成女的让大家多多欣赏才不会折寿。” “是吗？”段永阳神情没变，眼神却黯淡了下来。 蒋非还是不肯对他敞开心扉啊！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可笑，这样子追逐着一个男人，像什么话呢？ 蒋非和农庄主人谈完就自己回公司，这一次他没坐段永阳的车。 如果段永阳是明明白白在追求自己，他一定不会接受，可是他很清楚，段永阳不是同性恋，他这一段时间的举动让自己猜不透，一开始没有防备，给了段永阳趁虚而入的机会，但是段永阳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他心里清楚，是时候和段永阳保持距离了。 幸好经过这一次的磋商，农庄的产品方案已经基本确定下来，后期只要把修改好的方案发给农庄方面确认就行，不用再亲自过来谈判，之后产品就可以上线了。 说起来，蒋非还是很看好这个产品的，近年来，随着城市压力增大，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周末的时候到山林农庄放松，而这个农庄定位高端，产品品质也很好，体验更是一流，虽然卖得贵，但是物有所值。 蒋非把定稿的方案发给农庄负责人，看着连日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不由松了一口气，结果气还没松完，蒋华就来找他了。 “小非，今晚有没有安排？”蒋华道，“没有的话，我们今晚出去吃。” 蒋非眨眨眼，蒋华的意思难道是——她今晚不加班？ 这真是太难得了！ 蒋非连忙表示自己今晚很有空随时等母亲大人召唤。 蒋华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行，今晚一起走。” 等蒋非在饭店里见到风尘仆仆的龚岚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日理万机的母上大人为什么能腾出空来。 “小岚，你怎么来了？”蒋非看了一眼龚岚身边的行李箱，卧槽，这一看就是还没找到落脚点啊！ 按照蒋非对龚岚和蒋华的了解，蒋华绝壁是要邀请龚岚去自己家里住的。 虽然自己和龚岚以前也是不分你我，自己还经常去龚岚家蹭吃蹭喝的，但是当时他们可是纯纯的姐妹情啊，跟现在完全是不一样的情况。 蒋非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虽然跟龚岚见面很高兴，可是毕竟自己现在是个男的…… “是我邀请小岚过来玩了。”蒋华轻轻瞄了蒋非一眼，道，“你们以前感情那么好，不是经常一起出去玩吗？你来首都这么久，早就应该邀请小岚过来玩了。” “哦。”蒋非点点头，看向龚岚，“那小岚你准备来几天？” 龚岚笑笑道：“那要看你愿意留我几天了。” 蒋非：“……”这是不打算走了的节奏吧！ 龚岚假装没看到蒋非眼里的为难，笑着和蒋华一起点起菜来。 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蒋非没有开口让自己走，反正都已经坚持那么久了，在最绝望的时候，也坚持了下来，又怎么能够在现在放手呢。 果然吃完饭，蒋华就直接让龚岚去家里住，他们在首都的房子是三房两厅，房间充足，蒋非虽然觉得不方便，但是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或许，趁此机会断了龚岚的念头也是一件好事呢。 第五十七章 因为龚岚到来，蒋华特地给蒋非放了几天假，让蒋非专门带着龚岚出去玩。 蒋非自己到首都的时间也不长，出游路线基本都靠网友攻略，但即便这样，龚岚也感到心满意足了。 能够有这么一天，和男装样子的蒋非一起出去，漫步在街头，就已经是人生最好的风景。 不过对蒋非来说显然并不是这样的，龚岚的热切让他意识到，也许一味的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 在他以为自己的女人的时候，只觉得和龚岚之间感情深厚，觉得龚岚有义气，重感情，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个闺蜜。 可是当闺蜜的外衣被脱落，里面所掩藏的，却是让他所不能承受的感情。 一个女孩子，以朋友的名义，做着只有爱情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自然是感动，然而更多的，却还是无以为报的愧疚。 他很清楚，自己不爱龚岚。 即使他没有先一步爱上段韶星，即便他真是个异性恋，他也不会爱上她。 有时候，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 龚岚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正因为如此，才说不出决绝的话。 让一个爱自己的人绝望，太残忍。 可是如果回避的态度不足以让对方却步，为了避免更多的消耗，便只能拿起刀子，做一次罪人。 错误的感情，即使再怎么疼痛，也要适时割舍。 最后一天，蒋非带着龚岚去了首都最有名的公园，在首都空气已经恶化到举世瞩目的情况下，这个公园的绿化，真可以算得上首都最后的绿地了。 不过这个公园最出名的，还是其在广场上一座精美的天使喷泉。 高达二十几米的水柱为其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观光，也不知是谁带起的风气，有不少游客都会往水池里投掷硬币，久而久之，这个喷泉就被传成了心想事成的“许愿池”。 蒋非带着龚岚来到喷泉前，笑道：“小岚，网上提过这个喷泉是个很灵验的许愿池来的，不如我们也许个愿吧！” 龚岚闻言点头，笑道：“好啊。” “嘿嘿嘿~小岚，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土豪的许愿方法？”蒋非乐呵呵地看着龚岚道。 龚岚好奇地摇摇头。 “让我给你展示一下。”蒋非一副土大款操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去了喷泉旁边的小卖部，没多久，就见他拿了整整一小袋子的硬币回来。 “看到没，有钱能使鬼推磨。”蒋非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道，“来，我们使劲扔，就不信天使不被我们打动。” 龚岚满头黑线地看着蒋非手里那个沉甸甸的袋子，还真是标准的土豪作风。 “我先许一个愿望吧。”蒋非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硬币，然后看了龚岚一眼，走近水池，直接把手里的一大把明晃晃的硬币都扔了进去，他这种暴发户的行为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大家都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了过来。 龚岚觉得这真是太囧了。 蒋非却仿佛浑然未觉，只看着努力喷着水柱的天使群，道：“我希望小岚能够尽快忘了她喜欢的那个人，找到一个适合她也爱她的人。” 原本看得高兴的龚岚脸色瞬间惨白。 蒋非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失色，又抓了一把硬币扔进池里：“各位小天使，多给你们点钱，请一定要灵验啊！” 说罢转过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龚岚，道：“小岚，你也许个愿吧！” 龚岚看着蒋非递过来的袋子，袋子里的硬币闪着森冷的光芒，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笑道：“不了，我没有愿望。” 即便原来有，也在前一刻被扼杀了。 “这样啊~”蒋非撇撇嘴，转身把剩下的硬币尽数倒到了水池里，道，“那就都用来强化我的愿望吧。” 银色的硬币带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尽数落进了清澈见底的水池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喷泉的水柱高高喷向空中，绽开的水雾笼罩了附近的人，打湿了人们的头发和睫毛。 “走吧，小岚。”蒋非拨了拨头发上的水汽，拉过龚岚的手，他的动作很自然，当他们是最好的闺蜜的时候，也经常会这样，一起挽着手出去逛街。 只是那时候龚岚的心里，带着他所不了解的隐秘的情绪。 而现在，龚岚轻轻挣开蒋非的手，蒋非看向她的时候，她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嗯，走吧。” 晚饭他们没有在外面吃，而是买了几个菜回去。 到了小区楼下，却碰见了意料之外的人，段韶星就坐在他家楼下的花坛边沿上，正默默地玩着手机。 “韶星。”蒋非叫了一声。 段韶星抬起头，看到等了半天的人终于出现，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旁边的龚岚，还有他们手上提着的几个外卖盒子。 “你怎么来了？”蒋非看着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找不到你，只好来这里等你了。”段韶星说得轻描淡写，殊不知他这几天是在怎么样的一种焦虑里度过的。 电话里约了蒋非好几次都被他拒绝了，还有几次不接电话，段韶星不知道蒋非是在陪着龚岚，只是觉得当初蒋非莫名在他的生活里消失的情况再次重演，失去蒋非的恐慌袭上心头，让他甚至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工作。 幸好，这一次，他知道蒋非的家在哪里。 只是似乎情况并没有比上一次更加乐观。 段韶星眼神复杂地看了龚岚一眼，龚岚的脸色也很不好，几乎是木然地回望自己。 “小岚，你先上楼，我和韶星说一下话，等会就上去。”蒋非冲龚岚道。 龚岚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蒋非，其实你是同性恋对不对？” 蒋非愣了一下，龚岚的问题问得太突然，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不爱的人，你都毫不留情地逼退了，可以站在你身边的，只有你喜欢的人。”龚岚说道，眼眶带了一点水汽，不过她很快又微微一笑，走进大楼里。 蒋非抹了把脸，有些尴尬地转向段韶星。 段韶星看着他，道：“我是同性恋。” 蒋非：“……” “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既然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我逼退，我就不会走了。”段韶星揉了揉他的发顶。 什么叫没有第一时间逼退！明明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蹭上来！ 蒋非很想大声反驳，但是想到自己才是最先死皮赖脸的人，又觉得底气不足。 段韶星见他气呼呼又说不出话的样子，会心地笑了笑，道：“你说的话我都听着，要不给你看一看我的脚趾甲。” 说完还真的坐下来，脱下了鞋子和袜子，经过一段时间，他的脚上已经长了新的指甲出来，红色指甲只剩下一半，看起来更加滑稽。 蒋非瞬间被气乐了，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道：“难看死了，回去都刮掉吧，找个时间哥哥再带你去做个新的。” 段韶星笑了笑，站起来道：“你说的，一起出去。”说完低下头，触不及防地吻了一下蒋非的额头。 蜻蜓点水，却足够让人脸红。 蒋非恼羞成怒的后果是，用力把段韶星的鞋子给踢得远远的。 等蒋非回到家里的时候，龚岚已经把饭菜装好在碟子里，而她自己则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蒋非进去的时候，她只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家里来电话让我回去了，我准备明天就走。” 蒋非叹了口气：“也好。” 他对龚岚有很深的感情，毕竟龚岚陪着他度过了性别倒错的日子，可是正因为这样，唯有他，不能对龚岚的离开做任何挽留。 龚岚收拾好行李，在床沿坐了下来，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去吃饭吧。”蒋非道。 龚岚却没有动，只是忽然长叹可一声：“我真的很喜欢那个人，蒋非。” 蒋非没有说话。 龚岚的眼眶有些红，也没有理会蒋非有没有在听，自顾自道：“我真的很想，坚持下去的。”可是自己喜欢的人，却把自己坚持的机会都剥夺了。 “错误的感情只会浪费你的时间，消耗你的精力。”蒋非道，“不要把时间投入在没有回报的人身上，人应该是为自己而活，先爱自己，然后才爱别人。” 龚岚凄然一笑：“嗯，你说得对。” 她带着背水一战的心情来到这里，却还是躲不过满盘皆输的结局。 几年来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在道别的时候，全都成了泡影。 即使再爱，也不能不离开。 因为对方不爱。 龚岚看着蒋非，其实眼前的这个人，她并不熟悉。 她所熟悉的，是一个长发长裙，画着淡妆的女孩子，喜欢保养，也喜欢逛街。 她们会彻夜长谈，会聊心事。 而自己，就是在这样亲密的相处过程中，越陷越深。 她无数次想象蒋非剪去长发的样子，想象蒋非脱去长裙，西装革履的样子。 却唯独忘了，她所拥有的，只有一个像女孩子那样的蒋非，因为只有那样的时刻，她们才可能成为亲密无间的挚友。 而眼前这个，她无数次幻象过的人，却再也不能被靠近。 他不爱她。 而他们也再不可能，一起敷着面膜，聊着彼此的趣事。 她是女的。 而他是男的。 这或许是命运最大的残忍。 第五十八章 龚岚走得干脆利落，蒋华或许是看出她的决绝，也没有太多挽留，蒋非原本还以为自己怎么也得被唠叨几句，没想到蒋华什么都没说，只让自己回公司好好工作。 他之前负责策划的农庄产品已经在前几天上线，运营部门的人也很给面子，给了主页最好的宣传位置，不过因为价格过高，销量一般，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 蒋非对此并不意外，高旅此前一直是在打低价策略，固定的消费群体都是中高端白领，真正的富人群体并不多，而农庄的定位，明显不是针对白领设计的。 倒是公司里出了些传闻，小部分人私下里吐槽蒋非没什么真本事，之前的王城围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甚至还有人说王城围场也是邱至洪让给蒋非的。 总之说得好像高旅失去了邱至洪就会一蹶不振的样子，纷纷怀念起邱至洪为高旅带来高额订单的日子来。 不过大部分真正懂产品的人却都挺欣赏蒋非的，蒋非的产品概念以及最终的方案都很不错，销售额虽然没有达到之前的水准，但是以高端产品销量来说，他的这个农庄产品，已经比之前高旅尝试过的任何一个高端产品都要卖得好了，真正问题还是在于公司的传统客户群上。 公司要转型，这一步是必经的。 众人的传言并没有引起蒋非太大的关注，他刚回归高旅，就被王大卫“借”去了“爱在路上”项目组。 廖安妮在游讯网推出的“边走边爱”系列活动，第一站就选在了华北区。 她的这个动作显然是经过计算的，华南是高旅总部所在，也是“爱在路上”的第一个实验地区，碧海银滩的活动已经取得显着的成果，游讯网如果从华南着手，显然不具备优势。 但是在华北，高旅的势力要弱一些，而刚刚从高旅出来的廖安妮很清楚，华北是高旅下一个开展项目的地点。 她要做的，就是抢在高旅之前，先把项目推出来，只要他们能先一步在华北把项目运作起来，必定可以给高旅造成牵制。 加上有邱至洪的配合，高旅华北这段时间的产品优势也没有了，一定可以成为游讯网反击高旅的绝佳机会。 廖安妮和邱至洪的算计针对性强，效果也明显，“边走边爱”项目上线没多久，就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为了赶在高旅之前先发制人，匆匆推出的产品和活动比起之前的碧海银滩都要逊色一些，但是这个在高旅手上取得巨大成功的项目，还是为游讯网带来不少的话题和紧张，也导致了随后上线的高旅华北地区的“爱在路上”项目人气大不如前。 王大卫气得吐血，廖安妮和邱至洪做得太绝，他们从高旅出去，清楚高旅的市场计划，还有什么事能比敌人知道自己的战略更可怕的呢？ 可是商场如战场，他不至于输不起到破口大骂，但是心里噎了一口气是真的，便拉着蒋非和团队的其他人一起赶通宵，拼着一口气要做出比游讯网更好的活动来。 但是虽然斗志昂扬，奈何创意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珍稀物品，不是靠熬夜就能熬出来的，蒋非跟着王大卫通宵了两天之后，终于受不了地表示自己实在扛不住了，一定准时下班回去补眠。 丧心病狂的加班后的睡眠总是特别香，不过蒋非如果知道，因为自己偷了一次懒而导致被推入火坑的命运的话，他一定死都要跟着王大卫撑下去。 补完觉神清气爽归来的蒋非一进办公室，就见到项目组的几个人顶着几对媲美电灯泡的大眼袋齐齐地盯着他，眼里闪烁着一种大灰狼见到小绵羊的猥琐光芒。 卧槽，自己不过睡了个觉，他们不至于要生吞活剥了自己吧！ 蒋非心里一寒，就见王大卫拨开人群走了过来，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道：“蒋非，我们想出了一个绝世好主意。” 蒋非被王大卫笑得身上一抖，直觉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不过他不跳圈，不代表王大卫会放过他。 项目组几个人纷纷围上来，把蒋非推倒会议室中间，然后王大卫作为代表，开口道：“蒋非，昨天我们接到一个卫视节目组的人的电话，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节目录制……” “哦？”蒋非挑挑眉，“什么节目？” “百花卫视的‘亲密接触’栏目。” 蒋非：“……” 这不是那个著名的相亲节目吗？ “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在和佳期网合作，而佳期网是‘亲密接触’的冠名赞助商，之前碧海银滩项目的成功，给佳期网带来明显的人气提升，这一次是佳期网和百花卫视的栏目负责人推荐了我们公司，‘亲密接触’针对的观众群体和我们项目的目标人群一致性非常高，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王大卫越说越兴奋，“我们讨论后觉得，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个内部员工去上节目，这也是‘亲密接触’栏目的要求，如果上节目的人表现得当，一定可以为公司还有我们的项目起到很好的宣传。” 蒋非听到这里，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弱弱地缩了一下肩膀，道：“所以呢？” 王大卫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蒋非的肩膀，道：“要说高旅里最适合去上节目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富二代，长得帅，有能力，有气质，还有谁能比得上这样的活招牌。 蒋非森森觉得自己膝盖好痛，满头黑线道：“王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其他同事吧！” 蒋非刚说完，王大卫还没发话，旁边就有个女同事举着自己的小镜子放到蒋非面前，道：“蒋非，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公司里还有比你帅的人吗？” 蒋非：“……”卧槽，这个同事是从二次元穿越来的吧！ 正天雷滚滚中，那个女同事又猛地手一抖，小镜子一下子掉到地上，“啪嗒”一下摔碎了。 女同事指着地上的碎片，目中含悲：“看到没，蒋非，我的镜子都被你‘帅‘碎了！” 蒋非：“……”雷人千日，终被一雷啊！ 能在高旅做市场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物！ 王大卫大约也觉得有点雷，不过为了说服蒋非，还是硬着头皮没笑出来，又道：“蒋非，这只是一个节目，不是让你真的去相亲——当然，如果你在节目上看中合适的女孩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公司的宣传。” “王总，我真不合适……”蒋非道。 “好了，蒋非，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我这边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一定在所不辞，现在就是最需要你的时刻。”王大卫拍拍蒋非的肩膀，一锤定音，“而且，我们已经把你的个人资料发给‘亲密接触’栏目组了。” 蒋非：“……” 求时光倒流！！求加班！！TOT “亲密接触”的时下最炙手可热的相亲类节目，由交友类网站中排名第一的佳期网赞助，每周两期节目，分别在周六周日播出，周六播出的节目是男选女，周日播出的节目是女选男。 因为参与的嘉宾都有很高的话题性，加上节目运作得当，环节设置有趣，“亲密接触”的收视一直很高，一直是同类型节目中的佼佼者，也是百花卫视的王牌节目。 除了节目本身的热度外，“亲密接触”的嘉宾很多也都拥有海量的粉丝，俨然一个小明星，这些嘉宾的人气也为其本身的工作和所在的公司带来了不小的名气，有不少嘉宾在参加了节目之外身价三级跳，不仅进了名企，而且还有其公司带来了大笔的订单。 因此这个节目的报名参加者一直居高不下，很多人甚至根本不是怀抱着相亲的目的而来，而是想着借节目炒作一把，跳到更高的平台上。 不过报名者动机不纯，节目组的选择标准也不像所宣传的那样公平，不然就不会每个站在台上的嘉宾都那么具有话题性了。像蒋非这样带着公司产品或是合作关系站到台上的人并不少，之前佳期网一个年纪轻轻的部门总监就上过节目，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来被一个背景平凡样貌清秀的女孩牵走，还传为一时佳话。 不过像蒋非他们和佳期网相熟的都知道，那个总监根本就是为了宣传站上去的，而牵走他的那个女孩，是他相恋多年已经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为了最大可能在舞台上多留几期，蒋非参加的是周六男选女的节目，以他们和节目组谈好的条件，只要他不断拒绝女嘉宾，就可以留在舞台上最少二十期。 而高旅除了给百花卫视一笔推广费用之外，还提供了高级旅游产品作为牵手成功的情侣的奖品，高旅提供的产品，自然是正在大力宣传的“爱在路上”的项目产品。 站在舞台上的蒋非看起来风度翩翩，其实内心已经泪流成河了！ 他真的不是有心来骗妹子骗观众的，他是被闭上梁山啊！ 蒋非内在小良心跪地呐喊！ 第五十九章 因为节目是提前录制的，等正式播放的时候，蒋非已经录到第五期了，而在这之前，出于莫名的心虚，他一直没有告诉段韶星。 段韶星如他所说的那样，非常有耐心，甚至可以说是克制地等他，除了日常的交流，偶尔一起吃饭约会之外，段韶星从不做过分亲密的动作。 他就像蒋非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样，沉默而内敛，但是眼神里可以看得到坚定。 但就是这样子，让蒋非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说出口。 参加相亲节目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在节目上看上任何一个女嘉宾然后牵手。 可是从站到这个内容暧昧的舞台上开始，他在观众和嘉宾的眼里，就是一个诚意来寻找对象的人。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段韶星的事情，甚至他和段韶星都还算不上需要说抱歉的关系，但是当数次女嘉宾面带羞涩地为自己留灯的时候，他却没由来地感觉到了心慌。 因为节目需要，他不得不如同其他男嘉宾一样，在舞台上对女嘉宾品头论足，说一些违心的恭维话，甚至也在编导的要求下，几次对女嘉宾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和关注。 至少在镜头前，他是一个在相亲的人。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显得荒谬，他不知道怎么和段韶星说，或者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说。 他内心隐隐知道，大约自己是真的太在乎他的想法，反而怯懦了，而寄希望于段韶星并不关注这个节目，也不会看到他上节目。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蒋非上的第一期节目一经播出，收视告捷，蒋非当天就成了热门话题人物。 他的外貌最先引起讨论，随后曝光的背景条件更让大家津津乐道。 一个不折不扣的高富帅，名企太子爷。 光环一个个扣下来，立刻就俘获了一批女粉丝。 虽然也有不少人酸溜溜地吐槽，更有人直接指出他这样的条件，如果不是有隐疾肯定不会找不到女朋友，根本不需要上节目征婚。 之后节目报出的旅游奖品也引起讨论，部分网友瞬间真相了——蒋非一定是来宣传的。 网上吵得天翻地覆，黑与粉齐飞，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抵挡不住蒋非迅速地聚拢人气。 第二期播出的时候，亲密接触的收视创了节目开播以来的最高纪录，也成为百花卫视有史以来收视最好的节目。 而随着蒋非的身份背景被有心的“网友”曝光在网上，高旅的搜索量也迅速增加，随之一起增加的，自然是公司的销售额。 不得不说，王大卫这一步棋走得极好。 随着蒋非人气的爆炸性提升，高旅连着被游讯网压得喘不过气的情况一缓，随后的的“爱在路上”项目热度也渐渐上来。 观看“亲密接触”的人群主力就是高旅的目标群体，这些人里不乏等待爱情的单身男女，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成了“爱在路上”产品的消费者。 高旅的人自然是振奋不已，工作状态恍然一新，很多年轻的女同事还成了蒋非的粉丝，天天吵着要和蒋非合影。 不少供应商在看到节目和网上的讨论之后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希望高旅能够为自己的产品多做些推广，而在产品价格上，也给出了更多的让步。 其实供应商给高旅的产品底价还是要高于给邱至洪的，但是因为邱至洪还要给一笔回扣给供应商，因此在定价上不得不往高一点定。 这样下来，两家网站的产品价格就基本持平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平台的品牌优势就充分体现出来了。 高旅的销售额再一次上扬，有了“亲密接触”节目的加持，销售量甚至有赶超之前的势头，死死地压住了游讯网。 “爱在路上”项目热度也逐渐升温，因为品牌好，加上策划得当，口碑一路高涨，很快也盖过了游讯网的“边走边爱”。 高旅的人自然是扬眉吐气，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蒋非成了高旅的功臣，加上太子爷的背景，一下子成了高旅最炙手可热的人。 而就在这时，蒋华开始着手裁员，她裁掉的人人员不少，加起来有十来个人，都是之前高旅销售低迷的时候背后说蒋非坏话，散播负面消息的人。 蒋非裁员的理由很简单，公司需要具有正面能量，能够给同事带来斗志的员工，背后诋毁同事，勾结外人挑拨内部关系的人一律开除。 原来这些人很多都在这段时间内和邱至洪廖安妮有所接触，也都曾动过跳槽的心思。他们汲汲于眼前的利益，在公司遭遇危机的时候落井下石，蒋华虽然在当时不动声色，但是却默默都将这些人记录下来，在公司业绩好转的时候，一律开除。 她这么做，自然也有一部分为蒋非的发展扫清障碍的意思，底下的人当然也懂其中的道理，纷纷检视起自身来。 脾气再好的老板，也是老板。 “亲密接触”栏目组负责人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大喜过望，节目的热度甚至引起了百花卫视高层的注意。 在蒋非参加的第三期节目再一次刷新了百花卫视的收视记录之后，王大卫主动联系了“亲密接触”栏目组的负责人丁兆，希望节目可以做一期特别版，内容配合“爱在路上”项目，将节目现场放在项目推广的旅游地点上，高旅可以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费用。 其实以前也有不少商家和“亲密接触”接触过，表示愿意提供产地和费用，邀请“亲密接触”去录制节目，但是都被丁兆拒绝了。 不过这一次，丁兆却没有一口回绝掉，而是和百花卫视的高层进行协商。 蒋非带来的热度是显而易见的，节节攀升的收视和引起的讨论超过了百花卫视和丁兆的预期，而同时，高旅的项目也成为热议话题。 丁兆和百花卫视的高层对于王大卫的提议都有些犹豫，一方面，如果操作得当，王大卫提出的方案一定能让“亲密接触”再上一个台阶，远远领先于其他卫视的同类型节目。但是另一方面，如果直接把和高旅的合作摆到台面上，贸贸然为“爱在路上”进行宣传，很难保证不会引起观众反弹，尤其是蒋非站在台上原本就受到了很多质疑。 就在丁兆陷入犹豫的时候，王大卫又提交了一个方案给他，建议将特别版由原来的录播改为直播的形式，这样就可以免去外界大部分关于节目“作秀”的猜疑，同时，也把单一的男选女和女选男的形式改成男女混选，增加噱头。 王大卫的方案发过去没几天，丁兆就给了回复，同意了王大卫的建议，同时发了一份修改之后的策划书给王大卫，表示百花卫视和高旅的正式合作。 “亲密接触”举办特别版的消息很快披露出去，地点就在“爱在路上”华北项目的地点，而酒店方面的赞助商，则是天辰酒店。同时，栏目组公开邀请一千名现场观众到场参加，名额向所有电视观众和网络观众征集，节目组承担所有交通费和住宿费。 消息一出，网友再一次沸腾，“爱在路上”项目正在大热的时候，放在网络上的景区和酒店宣传照无不美轮美奂，令人神往，很多白领正是跃跃欲试想要前往的时候，百花卫视居然说有一个由他们免费承担所有费用的机会，除了可以现场看到“亲密接触“的节目录制之外，等于白白赚了一次豪华旅游，而且出入都是五星级酒店。 更大手笔的是，这一次活动，不是像其他节目一样小家子气地给出几个名额让网友抢破头，而是一次性放出一千个名额。 网友们纷纷表示他们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亲密接触”特别版和“爱在路上”同时在话题榜上持续了好几天，连蒋非录制的第四期节目都没有把这个话题的热度压下来。 高旅全国产品销量都被带动，上升最明显的自然是之前被游讯网打压严重的华北地区。 不仅如此，连蒋非策划的高端度假农庄产品销量也上去了，虽然在销量上和普通产品还有差距，但是胜在利润高，等一结算下来，这个产品赚的钱居然比其他大卖的产品还要多。 这也让高旅其他的BD意识到，靠价格取胜的策略已经走过了巅峰，如果要继续成长，产品升级势在必行。 而另一边，游讯网的华北产品在短暂地赢过高旅之后，再一次被高旅压了下来。 邱志洪才得意了没几天就被高旅打了脸，自然是怒不可遏。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再给供应商一些回扣，把价格再往下压的时候，网络上爆发了大规模的对游讯网产品的差评。 这些差评都是在游讯网价格低于高旅的这段时间购买了游讯网产品的消费者发的，他们愤怒地表示，游讯网放在官网上的产品夸大产品质量和服务，甚至虚构不存在的设施和服务内容，在产品文案上提到的设施和服务都被偷工减料，有些甚至根本就不存在，虽然价格比其他网站的便宜很多，但是承诺的产品内容名不副实，还不如在其他网站购买，简直可恶透顶。 原本很多人找入住的酒店和景区投诉，但是酒店和景区的人都反应他们给游讯网的产品套餐就是这样的，并不存在欺骗消费者的行为，这样一来，矛头就都指向了作为代理商的游讯网。 游讯网CEO大怒，多年来，游讯网在产品策略上一直紧跟高旅，虽然品牌口碑一直没能和高旅并驾齐驱，但是在行业里也算混得不错，稳坐行业第二把交椅，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信誉问题。 邱志洪被问责，他也是焦头烂额，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操作，还从没出过问题，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查了两天之后，邱志洪才知道，因为他给了数额巨大的回回扣给到供应商的对接人，对接人为了金钱自然给了便宜到离谱的价格给邱志洪，但是价格低对应的产品质量自然也差了一个档次，不过为了钱，他们并没有如实告诉邱志洪，而是报给他和其他供应商一样的产品内容。 这就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而之前邱志洪在高旅的时候，蒋华对商业贿赂有严格的控制，不敢做得太过分，高旅在产品的审查上也比较严格，对于价格低得异常的产品都会严格把关，才一直没出现这样的问题。 饶是如此，当时邱志洪的产品也是投诉量最大的，只不过因为价格优势明显，销售额大，问题才一直没被拿到台面上来说。 但是这一次，邱志洪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第六十章 段韶星知道蒋非上“亲密接触”的时候节目已经播到蒋非上的第五期，还是因为蒋非人气太火，网上到处都是截图段韶星才看到的。 段韶星起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并说服自己只是长相相似的人，但是看了介绍和节目种种，才不得不承认，真的是蒋非。 他把蒋非上的几期节目都下载了下来，一期一期地看，看着蒋非在节目上谈笑风生，和女嘉宾精彩互动，心里的苦涩汹涌成潮。 可是他不能质问蒋非。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亲密接触”特别版直播的时候，安静地坐在电视机前面观看。 “亲密接触”特别版未播先红，等到正式开播这天，收视率更是一路狂飙，把同时段的其他卫视的节目打击得惨不忍睹，而网上也同步直播，更有不少网友同时开贴讨论。 除了节目形式上的创新被讨论之外，网友们也对参与这次特别版的嘉宾进行了全方位的剖析，纷纷研究谁能在这一期顺利牵手，其中被讨论最多的，自然就是蒋非。 百花卫视对这一期节目极为重视，除了财力物力支持之外，在人力上也不遗余力，请了不少大牌嘉宾助阵，除了常规的明星嘉宾串场表演，还请了不少大牌赞助商老板前来，其中竟然也包括段永阳，不过他只是作为赞助商代表坐在一旁观看，饶是如此，也是给足了节目面子。 因为特别版是男女混选，站在台上的都是“亲密接触”的人气嘉宾，而这一期前来相亲的来宾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人物，除了家世背景清白之外，无一不是帅哥美女，非常养眼。 节目从一开始就掀起了不小的高朝，一个前来参加的男来宾一上场直接表明自己是为了台上一个人气颇高的女嘉宾来的，言语间深情款款，颇让人动容。 其实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长期站在台上的嘉宾大多拥有超高人气，有些甚至拥有自己的粉丝后援团，因此经常会有一些来宾直接冲着特定对象过来。 不过这一次比较戏剧性的是，在男来宾表白完之后，那个一直以高贵冷艳形象示人的女嘉宾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之后抽噎着讲述了自己和该男来宾的故事，原来这个男来宾竟然是她的初恋情人，两人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而分手，但是旧情仍在，只是都拉不下脸回去找对方，本来还以为这段姻缘就这么断了，没想到男来宾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这里。 结果自然是两人欢欢喜喜地牵手，这个前前后后在台上站了将近一年的女嘉宾，终于成功地等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网友们一边祝福一边大呼狗血，更有人直指这必然是节目方的蓄意安排和炒作，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节目收视节节攀升。 节目有条不紊地进行，主持人已经主持了几百期节目，控制起节奏来驾轻就熟，嘉宾们也都是身经百战，跟着主持人插科打诨完全不是问题。 倒是坐在电视机前的段韶星，从头到尾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生怕不小心错过一个蒋非的镜头，更怕在这一个镜头里，蒋非就被牵走了，紧张得手都握成了拳头。 其实他对蒋非上这个节目的原因多多少少还是心里有数的，他一直在关注高旅和蒋非的动态，对高旅近期的产品方向十分了解，尤其是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爱在路上”项目，这个项目他实习的时候参与过策划，当时高旅差一点就把这个项目做成了相亲活动，蒋非站到这个节目的舞台上，如果说跟高旅的营销计划没有任何关系，段韶星是绝不相信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知道蒋非参加相亲节目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抓狂跑去找蒋非的原因。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生活和工作中有很多需要他们去付出，去承担的责任，段韶星知道蒋非要在高旅站稳脚跟就一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所以他不会影响他。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着蒋非站在台上和女嘉宾互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真正让他难过的是，蒋非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 段韶星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蒋非对他，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一种感情。 “亲密接触”特别版已经进行到一半，主持人宣布了新一位来宾上场。 这一次上场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青年，疏眉朗目，皮肤白皙，穿着剪裁合适的休闲正装，颇有点王子味道。 果然第一轮，所有的女嘉宾都为他留灯了。 第二轮主持人介绍男来宾的身份背景，居然是一个时尚公司的设计总监，经济状况良好，在场不少女嘉宾双眼都亮了起来。 这一轮，只有一个女嘉宾灭了灯，理由是跟男来宾不在一个世界里。 到了第三轮，来宾接受在场嘉宾的提问。 等女嘉宾提问完了，主持人也趁机和来宾询问起他对在场嘉宾的看法。 主持人主持了几百场节目，眼光毒辣，这个男来宾一看就是话题人物，自然是要趁机多聊几句。 不料，男来宾对着镜头，悠悠然一笑，道：“实不相瞒，其实我这次来，是也为了其中的一位嘉宾。” “哦——”主持人兴奋地拉长了声音，王子一般的男嘉宾，其实早已心有所属，为了喜欢的女人千里迢迢来到“亲密接触”的舞台上表白，这种剧情虽然狗血，但是架不住观众爱看啊，不过主持人兴奋归兴奋，还是十分老道地按着流程道，“那不知道你是想现在就直接表白呢，还是等一下再揭晓呢？” 男来宾微微一笑，颇有点倾国倾城的风范，道：“我想现在就表白，不要浪费各位嘉宾的时间。” “很好，爽快。”支持人鸡血地一击掌，道，“那么，来吧，对着你喜欢的人，说出你心里的话。” 男来宾也没有扭捏，直接拿着麦克风，双眼带笑的望着台上的嘉宾说开了。 “我一次在电视上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你给我感觉和其他人很不同，你很从容，也很爽朗……” 摄影师很尽责地把镜头对准了男来宾，然后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嘉宾站着的台上带过，不过…… 呃，为什么男来宾看着的方向好像是……蒋非的位置？ 这应该是错觉吧！！！ 摄影师默默冒了一下汗，凭借着丰富的临场经验，飞快地把镜头移向了旁边的几位女嘉宾。 主持人也发现了男来宾的目光所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心里疑窦丛生，但是最终还是归咎为自己角度问题。 这时，男来宾的表白已经说完，他的表白并不长，也没有花哨的内容，但是却显得更加质朴真挚，在场不少观众都被感动了。 主持人也是一脸感动的表情道：“男嘉宾说得太好了，要是我是女人的话，我都想答应你了！” 观众哄堂大笑，男来宾道：“那可不行，虽然我不介意主持人是男人，但是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牵走主持人的。” 观众以为男来宾故意调笑，纷纷配合地发出笑声。 “那是那是。”支持人道，“那不知男嘉宾今天来到我们‘亲密接触’是为了哪位女嘉宾呢？” 男来宾扫了一眼台上，又看了看镜头，长长的眼角微微一挑，道：“我今天不是为了女嘉宾来的。” 现场一阵静默。 男来宾又接着丢下重磅炸弹：“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嘉宾，蒋非。” 主持人感觉到自己握着麦克风的手抖了一下，一向自诩临场经验丰富的他居然有那么几秒钟整个脑袋是空白的。 台下观众也是目瞪口呆。 电视机前的段韶星也是双眼猛然睁大，紧紧盯着电视荧幕，几乎无法呼吸。 一旁从头到尾坐在贵宾席的段永阳也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姿势，呼吸间带上一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紧张。 而男来宾已经自己看着蒋非，深情款款道：“蒋非，我是一个同性恋，但是我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的，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大胆地说出我心里的话，就算被嘲笑也好，被看不起都好，我都要试一下。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蒋非揉了一下额头，居然还能淡定地笑着说道：“男嘉宾，很感谢你对我错爱，不过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 男来宾居然也没有什么受伤的表情，而是反问道：“你不能接受我，是因为你不是同性恋，还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他并不是鲁莽的人，能做到一个公司的总监，智商情商都不会太差，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喜欢就贸贸然跑来出柜，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感觉得到，蒋非有很大的几率也是同性恋，所以他赌了一把。 现在，他输了，不过他要输得明明白白。 蒋非看着他，淡淡一笑：“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恋，都不能接受你。” 反言之，来宾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当然，这是观众理解的意思，而对于蒋非和男来宾来说，这句话却有更多的意思。 男来宾了然一笑，也大方说道：“我明白了，那么，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真爱。” 蒋非回道：“你也一样。” 男来宾转头对刚刚回过神来的主持人道：“主持人，感谢贵节目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主持人已经调整了过来，笑道：“这也是我们希望做的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资格追求自己的爱情，跟性别无关。” 男来宾道：“是的，希望更多和我一样的人，也有机会勇敢做真正的自己。” 男来宾说完，朝着观众席和镜头鞠了个躬，然后挥挥手，潇洒地转身走了。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六十一章 男来宾大胆出柜当众向蒋非示爱的事情迅速引起轰动，观众们都被震惊了，“男同志示爱蒋非”的话题迅速成为话题榜第一，网友们纷纷称赞该男子勇气可嘉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星星眼表示，人类已经阻止不了蒋非了。 更令人发指的是，一直以来对相亲节目表现得相当冷淡的腐女们第一时间行动了，不停地刷“蒋非答应他吧”“待我长发及腰，蒋非嫁他可好”之类的话，虽然也有冷静的腐女第一时间表示了“小受和小受之间是没有幸福的”的言论，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在不同YY各种缠绵悱恻、可歌可泣的同人文和段子，据说之后还有一个知名耽美写手以他们为原型，写了一篇相爱相杀的耽美文，红透网络，令腐女们如痴如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网络上的喧嚣并没有对蒋非造成影响，但是在经历过男来宾的表白之后，要继续镇定自若地录完节目，也是需要一点功力的，起码，蒋非就不能控制自己在台上再三走神。 如果，刚刚来这里和自己表白的人是段韶星的话，自己会答应吗？ 蒋非一方面对自己闪过的念头感到荒谬，一方面却又对答案摇摆不定了起来。 大失水准的表现让他在后半段的节目中镜头少了很多，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而腐女们则疯狂YY他一定是后悔伤害了刚刚的男来宾。 不过虽然男来宾给在场所有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之后刚好是嘉宾表演，算是给了大家缓口气的时间。 不过蒋非意外地发现，表演节目的嘉宾之中，居然有名凯的模特罗菲诗。 前阵子罗菲诗参演了圈内一个颇有名气的导演的电影，还演了个戏份不少的女二号，积累了不错的口碑和人气，演而优则唱，听说这阵子正在筹备自己的唱片呢。 蒋非看着在台上载歌载舞的罗菲诗，想到自己和她之前的过节，心情颇为复杂。 不管怎么样，节目总算是顺利地录完了，而当天百花卫视的收视率和由此带来的增值受益，都让很多电视台眼红了很久。 节目进行了怔怔三个小时，等蒋非走下舞台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正想回酒店房间里好好梳洗一下睡个觉，丁兆又过来叫他务必参加稍后的庆功会。 蒋非无奈，只能答应。 庆功宴设在天辰酒店的宴客厅里，参加的除了百花卫视的工作人员和“亲密接触”栏目的嘉宾之外，还有百花卫视的高层和不少赞助商代表，王大卫和段永阳自然也在场，不过蒋非还是被安排到了和其他节目嘉宾一起的坐席上，在他们席次的旁边，则是今晚节目的表演嘉宾席，罗菲诗也坐在那里。 因为收视远远超出预期，大家都非常高兴，尤其是百花卫视的高层和工作人员，大家纷纷敬酒，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丁兆捏着酒杯来到赞助商的桌子，这桌子上的都是富商老板，个个都是金主，就算丁兆在百花卫视是扛把子式的存在，到了这群人面前，也一样笑脸相陪，轮着喝了一圈，最后特地站到了段永阳面前，道：“段总，今晚节目能这么成功，还多亏了您啊！” “哪里。”段永阳客气地敬了他一杯，眼光闪了闪，瞄了一眼蒋非的那桌，道，“我倒觉得，应该好好谢谢蒋非。” 丁兆喝得有点上头，闻言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蒋非？”怎么段永阳跟蒋非也认识吗？ 正在他努力分析段永阳和蒋非的关系的时候，段永阳已经端着酒杯走向了蒋非那桌。 蒋非因为今晚被男同志告白的事情，正在被同桌的人揶揄，有点招架不住的时候，就见段永阳走了过来。 因为蒋非坐的方向是背着段永阳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倒是同桌的其他人愣了一下，微微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天辰酒店的大老板吗？怎么走这边来了？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互相猜测着段永阳是来找谁的？ 或者是……看上了谁？ 在场几个女嘉宾内心都隐隐有些期待，只要是女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在一点灰姑娘被王子看上的幻想的。 不料段永阳站到了蒋非身后，轻声道：“蒋非。” 在场其他人：“……”卧槽，怎么又是蒋非。 蒋非回过身来看到段永阳，扶了一下额头，拉出一个僵硬的笑，道：“Hi，段总。” 今时不同往日，高旅和天辰酒店的合作密切，他也不再是学校里的任性学生，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拿鼻孔对段永阳了。 段永阳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微笑道：“你今晚表现很好。” “谢谢。”蒋非嘴角抽了一下，当着其他嘉宾的面说自己表现很好，这是在说自己是演戏的意思吗？虽然自己确实不是诚心来相亲的，但是好歹面子上要这么讲啊。 不过蒋非显然是对段永阳印象不佳以致脑补太多，其实段永阳这次还真只是找话题和他搭讪而已。 而从段永阳走过来的时候，坐在另一桌的罗菲诗眼睛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虽然他们已经分手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罗菲诗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们之间的种种，尤其是段永阳推荐给她的电影机会确实让她小红了一把之后，她更加怀念起段永阳带给她的各种便利。 当她看到段永阳和蒋非说话的时候，心里头的疑惑再一次浮现，她当然不会忘记当初在碧海银滩让她难堪的蒋非，“亲密接触”上的蒋非虽然名字一样，但是是个男的，她一开始只觉得是名字凑巧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到段永阳走过去和他说话，难道段永阳对叫“蒋非”的人情有独钟不成？ 罗菲诗不着边际地发散了一下思维，随意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太靠谱，不过段永阳的出现倒是让她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在她和段永阳分手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下一个可以给她带来帮助的“对象”，可惜和段永阳这样有权有势还长得好看的男人交往之后，她的口味就变得挑剔了起来。 不过她来参加节目之前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站在台上的当红嘉宾蒋非是高旅传闻多年的太子爷，高旅董事长蒋华唯一的亲儿子。 背景深厚不说，年纪轻轻名气不小，怎么看都是一个绝佳的对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名字实在太让人觉得膈应了。 不过见到蒋非仪表堂堂举止有度之后，她就打定了拿下蒋非的主意，只是贸然搭讪过于唐突，现在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罗菲诗优雅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杯子，摇曳生姿地走了过去。 “段总，好久不见。”罗菲诗轻轻向段永阳点了个头，以前她是叫永阳的，分手之后，这个称呼就再也不属于她。 段永阳有些讶异地看着罗菲诗，她是个聪明人，自己之前的态度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她现在根本没必要来打招呼。 心里虽然不耐烦，段永阳面子上的礼数还是很周到的，微微举了一下杯子，道：“罗小姐，好久不见。” 一旁的蒋非见状不由疯狂吐槽，明明就是前炮友，现在居然能装出一副大家很不熟的样子，更厉害的是，还能这么友好！ 他还没吐槽完，就听罗菲诗道：“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真是太巧了。” 有什么好巧的，在天辰酒店碰到段永阳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蒋非继续吐槽，然后膝盖就中了一枪。 “对了，这位不是今天备受瞩目的蒋先生嘛！”罗菲诗目光炯炯地转向蒋非，盈盈一笑，“蒋先生你好，我是名凯模特公司的罗菲诗。” “哦，你好。”蒋非抹了把脸，实在没心情加入他们假惺惺的叙旧表演里，便道，“你跟段总好好聊，我去尿尿。” 罗菲诗：“……” 段永阳：“……” 这还是罗菲诗第一次主动出击有男人直接表现得这么不感兴趣的样子，她心里又羞又恼，不知如何下台。 段永阳却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罗菲诗的用意，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么快就找好了目标。 不过她虽然聪明，眼神却不怎么样。 段永阳轻轻冷笑了一声，罗菲诗被段永阳的笑声吓了一跳，再抬头，却发现段永阳的眼神变得有些狰狞。 她心里一颤，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段永阳。 心中惊疑不定，段永阳却把头靠近了她的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你最好不要接近蒋非，他是我的。” 段永阳说完把头退了开来，脸上已经恢复人畜无害的笑容，罗菲诗却已经呆在了现场。 段永阳说……蒋非是他的……难道，段永阳是同性恋不成？ 罗菲诗手臂上猛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她和段永阳交往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段永阳绝对不是同性恋。 那他为什么…… 蒋非…… 罗菲诗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身上的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 不可能，那个蒋非明明是女的，而眼前这个却是男的。 罗菲诗身上一阵发冷，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蒋非，和她之前认识的那个蒋非，分明长得一样。 她咬了咬嘴唇，段永阳已经走开了，她心里却慌了起来。 她靠段永阳的引荐，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电影机会，但是她在圈子里的根基不算太稳，还需要更多的助力，包括接下来要发行的专辑，也需要段永阳的支持。 罗菲诗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彷徨，想追上去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只能颓然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第六十二章 蒋非还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间又挡了一次罗菲诗的星路，被王大卫拉着喝了一通酒之后，就头昏脑胀地出了宴客厅，正准备回房休息，却被随后跟出来的段永阳叫住了。 “蒋非。”段永阳施施然走向蒋非，见蒋非脸上微微显露醉态，便不动声色地将他逼到墙边，身体呈现半包围之势。 蒋非脑袋有些昏沉，段永阳的靠近让他感觉更加不舒服，仿佛连空气都浑浊了，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有什么事吗？”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段永阳眼睛直直看着他，深不见底。 “人妖。”蒋非想也不想地说道。 “呵~”段永阳失笑，“那你可要去泰国谈恋爱了。” 蒋非不明他的意图，只是被他半困住的感觉不太舒服，伸手把他推远了一点。 “不如和我在一起吧。”段永阳微微低下头，他的身高比蒋非高出一点点，低头之后正好与蒋非平视。 蒋非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嗤笑道：“你会和我结婚吗？” 段永阳微微一愣：“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事在人为。”蒋非不明所以地冷笑一声，又道：“那你会结婚吗？和女人。” 段永阳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虽然喜欢蒋非，可是蒋非到底是男人，他们之间不会有婚姻，他最终还是会和女人结婚，并利用婚姻关系取得可靠的利益。 蒋非终于笑出声来：“所以，你不是想谈恋爱，你只是在找炮友。不好意思，我是有原则的。”蒋非说罢就要走开，却被段永阳抓住手腕。 “你最终也是要结婚的。”段永阳道。 蒋非是高旅的太子爷，是蒋华唯一的儿子，段永阳不相信，他可以坚持到最后。 “我当然会结婚，但是不一定要跟女人。”蒋非看段永阳的眼神变得冷了起来，“我跟你不一样。” 这也许就是段永阳自认已经为蒋非放下身段，失尽原则却还是没有办法得到他一点认同的原因。 他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价值观根本不同的人，又怎么可能互相认同。 “你觉得韶星会和你结婚？”段永阳微微眯起眼。 段韶星是他的弟弟，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怎么平淡，他始终是看着段韶星长大的，他知道段韶星是一个有能力也有抱负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私生子身份的限制，不是段覆对他的控制，他的野心不一定比自己的小。 就算段韶星是同性恋，他也从来都不认为，段韶星真的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如果他想彻底拥有自己的事业脱离段家，这很可能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 “你好像搞错了重点。”蒋非似笑非笑道，“看吧，我们的思考回路根本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蒋非说完，又微微把头靠了过去，笑嘻嘻道：“段总，你是不是觉得，能得到你的青睐，我应该荣幸才对。” 段永阳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里，显然已经认同了蒋非的说法。 在感情里，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只有别人求着他施舍多一点的关注，只要他一句话，就会有无数的女人前仆后继地巴上来，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是对对方莫大的恩赐。 他以为，对于他的主动追求，蒋非就算不感激涕零，起码也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可是偏偏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视自己。 “这就是我不可能喜欢你的原因。” 感情应该是平等的，而不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等着别人匍匐在脚下。 “你喜欢把感情和利益混为一谈，可是我不喜欢。” 蒋非回了房里，草草洗了个澡就倒在了床上，电视里播着毫无意义的节目，蒋非漫无目的地换着频道，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仿佛被塞满了蜜蜂一样。 明明头痛得要命，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段永阳的那句话。 “你觉得韶星会和你结婚？” 段韶星会和自己结婚吗？ 蒋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可是电视里在说些什么，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自己还在自以为是地摇摆着要不要和段韶星在一起的时候，原来自己的内心，更在乎的，其实是他们的关系会不会长久。 爱不爱段韶星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 一直以来，真正让自己徘徊不前的问题，其实是这段感情，最终能不能走下去。 就在蒋非在床上滚来滚去，烦躁不已的时候，手机响了。 蒋非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段韶星。 一想到自己此时的坏心情都是来自于这个人，蒋非顿时忿忿了起来，接起电话恶声恶气道：“什么事？” 段韶星大概被蒋非的坏脾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道：“你在做什么？” “睡觉。”蒋非道，想了想又补充，“看电视。” 段韶星：“……” 蒋非见段韶星半天不说话，道：“你找我什么事？” 段韶星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却并没有半分愉悦，他道：“我看到你上节目了。” 蒋非：“……” 终于还是被看到了啊。 蒋非在内心默念，不能心虚不能心虚。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不爽道：“你也太八卦了。” 段韶星没被蒋非牵着思路走，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相亲？” 蒋非望天，沉默。 段韶星也不急着催他回答，而是耐心十足地等待，直到蒋非终于受不了主动打破沉默。 “这只是一个节目。”蒋非叹了口气。 “我刚刚很怕你会被牵走。”段韶星道，“蒋非，不如，你跟我结婚吧。” “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是结婚的话，那就让我做你的新郎。” 蒋非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纠结半天的问题轻而易举获得了答案，连喜悦都显得虚幻。 “我是男的。”憋了半天，蒋非最后只说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嗯，我是同性恋。”段韶星的语气太过自然，以至于将非有那么一刹那产生了异性恋才是异类的错觉。 心里有小小的窃喜和感动，想答应，又觉得太儿戏，徘徊半晌，蒋非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来。 “你求婚也太没诚意了吧，没有鲜花，没有惊喜，连个戒指都没有。”而且还隔着电话！ 蒋非找到了拒绝的理由，道，“我要郑重其事地拒绝你。”说罢便先下手为强地挂了电话。 烦恼着自己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蒋非决定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结果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蒋非发现自己可耻地失眠了。 更可耻的是，这次失眠，却是因为太兴奋了！ 一直折腾到深夜，蒋非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中午。 蒋非神清气爽地起来洗了个澡，然后心情愉快地到餐厅觅食，吃饱喝足之后准备回程。 等他穿过酒店一楼大堂准备出去打车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蒋非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就见段韶星坐在大堂的沙发里，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眼窝下一圈浓重的青色，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眼里带着细细的血丝。 蒋非走过去，段韶星也站了起来。 蒋非这才发现，他的下巴还有淡淡的青色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惫，不过，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在这里坐多久了？”蒋非微微皱眉，段韶星这个样子，分明就是通宵没睡，难道他是连夜赶来，或者是……一整个晚上都坐在这里？ 蒋非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情。 “就坐了一会。”段韶星笑道。 蒋非自然不信，可是也不想揭穿他。 此时此刻，他真有种不知道怎么面对段韶星的感觉。 想到他昨晚似假还真的求婚，难道他来这里，是为了表示他的郑重其事？ 蒋非微微紧张了起来，如果段韶星真的现在和他求婚，那要不要答应呢？ 蒋非的内心疯狂地撕着花瓣，默念“答应、不答应、答应、不答应……” 结果段韶星并没有按照他脑海里的剧本在走，只是拉了他一下，道：“陪我坐一下吧。”说着真就坐了下去。 蒋非有些莫名其妙，段韶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呢？ 虽然疑惑，还是坐了下来，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段韶星没接话，只看着酒店大门的方向，片刻道：“我去染了个新的指甲。” 蒋非：“……” 段韶星已经开始脱鞋脱袜，最后露出一双大脚以及……十个品味很难看的蓝色指甲。 蒋非：“……”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和你一起做一辈子的指甲。”段韶星道。 这是哪门子的蹩脚告白？蒋非简直想给他跪了。 汗涔涔地抹了把脸，蒋非道：“可是你这颜色也太难看了。” 段韶星想了一下，道：“没关系，以后都有你看着。” “不要再跟别人相亲了，就算只是一个节目，我也会难过。”段韶星道。 “你难道没有因为我拒绝了那么多的美女还有昨天的帅哥而感动吗？”蒋非故作严肃地说道。 “我更怕你会因为那些帅哥美女而心动。”段韶星道，“我不想用你赌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 蒋非：“……”果然，闷骚才是情圣啊，自己以前追他的时候就说不出这么深情款款的话。 而且居然还真的被感动了。 蒋非为自己不争气的心微微蛋疼。 这时，酒店大门外有个快递打扮的小哥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 第六十三章 段韶星看了那个送花小哥一眼，从容地起身走了过去，掏出皮夹付了钱，随后抱着那一大捧鲜花走到了蒋非面前。 “你说要惊喜、鲜花和戒指才能求婚，惊喜我现在想不出来，不过鲜花和戒指我都准备好了。”段韶星边说边把手上的花束递给蒋非。 蒋非愣愣地看着段韶星递过来的那一大捧怒放的波斯菊，觉得自己的菊花有点蛋蛋的紧。 这难道是暗示？ 蒋非略略不爽地接过花束。 波斯菊是很漂亮木有错，但是两个男人之间送这个真的好吗？ 段韶星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绒面盒子，蒋非顿时紧张了起来。 果然，段韶星打开盒子，就见盒子里有一对款式简单的银色指环。 “网上说求婚用的戒指一定要用最好最贵的，钻石一定要大，这样被求婚的人才容易一时昏头就答应了。我不想用钻石作为婚姻的开场，不想把婚姻最好的部分，在一开始就耗掉，这是最简单的款式，也是我的承诺。”段韶星拿起其中一个戒指递到蒋非面前，“一辈子很长，并且在长长的一生中，大部分的时候都会很平淡。我也许没有办法在任何时候给你钻石和惊喜，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即使人生无趣，也会因为相互陪伴而显得不那么无聊。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慢慢地度过这个漫长而又平淡的人生吗？” 蒋非抱着波斯菊的双臂微微收紧，他的心中喜悦而又激荡，还有一点因为不可思议而带来的紧张，但脸上却还是强作镇定，故意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道：“没有钻石，还要威胁以后会是漫长又无聊的一生，有你这么求婚的吗？” “一生太长，大约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变数，那些不确定的，我不想胡乱承诺，我现在所说的，是我确保我能做到的。” 蒋非眼角抽了一下：“你除了说人生会很无聊之外，还说了你能做什么吗？我怎么听不出来？” 段韶星摸摸他的头，把他的头发揉得一片凌乱，道：“我说了，一生啊。” 蒋非心里一震，看着段韶星认真的眼神，觉得之前一直坚持的自己实在太可笑。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绝对，根本不必要等到一切都确定之后才去开始这段感情，就像段韶星说的，只要去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就行。 而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爱他。 蒋非脸上难得微微有些发红，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我的人生可是很长的哦，你看我现在年轻力壮，老了以后也肯定是老当益壮，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样子。” 段韶星轻笑道：“嗯，我会努力也长命百岁的，然后和你一起从年轻力壮一直过到老当益壮。” 蒋非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说实话，韶星，你要不要考虑帮我们‘爱在路上’项目写写软文跟段子，就你这忽悠能力，一定能超越陆大妈！” 段韶星：“……” 话说这是求婚现场吧，被求婚的对象应该是要么拒绝要么欢天喜地地接受才对吧！ 段韶星发现自己果然还需要好好了解蒋非。 就在他也被雷得不轻的时候，蒋非已经大咧咧地把左手伸到他面前，道：“行了，给我带上吧。” 段韶星看着眼前突然伸过来的修长手指，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你答应我了？”段韶星话里的惊喜清晰可辨。 “不是，我就是觉得戒指好看，别浪费了。”蒋非翻了个白眼，道，“你戴不戴？” 段韶星看着蒋非口是心非的样子，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不过就是这样了。 他握住蒋非的手，蒋非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抓在手上可以感觉到暖暖的温度。 银白的指环顺着无名指推了进去，段韶星笑道：“这个手指，带上戒指之前叫无名指，带上戒指之后，就有了我的名字了。” “屁。”蒋非嗤道，“带上戒指之后它就叫很贵的无名指好吧。”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喜滋滋地把把靠近手指，细细看了一眼，稍后，又有些不满地咕哝：“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钻石，但是我还满喜欢金子的，你能给换个金的不？” 段韶星镇定地说道：“其实，这个戒指是白金的。” “哦~”蒋非心情顿时愉悦了一点，又道，“那换个粗点的吧。” 你这是要cos青龙帮大哥吧！ 段韶星抚额：“要不，我给你定个金镯子。” 蒋非想象了一下自己带着金光闪闪的金镯子的样子，嫌弃地道：“那也太像暴发户了……你还是把买镯子的钱打我卡里吧。” 段韶星：“……” “好了，我给你也戴上吧。”蒋非看着绒盒里剩下的另一个戒指，拿了起来，很江湖地说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段韶星看着蒋非，眨眨眼，然后傻傻地把自己的左手举到他的面前。 蒋非因为一只手还抱着花，于是只草草地把戒指往段韶星手指里一推就算完事。 “好了。”蒋非看了看段韶星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只戒指微微闪烁着银白的光芒。 “唉。”蒋非顿时生出一股淡淡的“我这就是人夫了”的惆怅。 段韶星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那只戒指，一向克制内敛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傻乎乎的笑来。 “好了，快走吧。”蒋非发现大厅里已经开始有人朝他们这里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推着段韶星外酒店外面走。 他们一路幸福洋溢，就像那绽放的波斯菊，所有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待，都是那么灿烂。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段永阳一直站在电梯的门口，沉默地看着他们，他的眼神如此深邃，以至于跟在旁边的秘书并不确定他到底在看些什么，抑或只是在思考。 一直到出了酒店门口，段韶星才后知后觉地“觉醒”过来，猛地一把抱住蒋非的肩膀，道：“你答应嫁给我了。” 没想到蒋非真的答应了他，还亲手为他带上戒指，来时的忐忑与不安在这一刻终于化作了实实在在，真实可触的幸福。 蒋非摇摇手指：“是娶，我是答应让你嫁给我。” 关于嫁和娶的问题……段韶星觉得现在不是一个讨论的时机，便亲了亲蒋非的耳廓，道：“那现在，我们庆祝一下吧。” 蒋非看了一眼手里的波斯菊，道：“你想怎么庆祝？”如果是吃饭的话就算了，他刚刚才吃饱。 段韶星看着蒋非，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蒋非眼睛一亮：“是不是我要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段韶星想了一下，笑道：“只要不是离婚，都可以。” 蒋非：“……” 话说段二少你会不会显得太理所当然了，老子才刚刚答应你的求婚呢，说得好像已经结完婚了似的。 蒋非没发现，自己内心吐槽归吐槽，却有一股挡不住的甜蜜往外涌，他大咧咧地搭住段韶星的肩膀：“那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段韶星看着他，脸上情绪莫测：“你说真的？” 蒋非虎起脸：“你不愿意？” 段韶星笑笑，拉起他的手：“走吧。” 段韶星和蒋非大约是拍婚纱照里最行动派的人了，两人直接拿出手机查了一个比较有名的婚纱影楼，然后就驱车前往。 他们来得如此突然而迅速，以至于影楼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一下，等到他们听说要拍照的是两个男人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 幸好影楼经理是个见多识广的，了解情况之后很快恢复了自己的专业，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了一个团队给蒋非二人。 造型师虽然是第一次给两个男人做婚纱造型，但是看到两人都是大帅哥，顿时鸡血不已，连提供了好几个造型给他们参考。 因为是临时起意，两人也没有要求拍外景，就在影楼的人工布景里将就着拍了起来。 造型师给段韶星安排的是一套传统的黑色西装，版型十分笔挺，段韶星本身又很高大，几乎不用怎么修饰，就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感觉。 而蒋非则是一身的白色西装，相对于段韶星，他的样子显得偏于柔美，白色西装让他显得更加秀气。 两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一样的挺拔耀眼，竟然意外地光彩夺目，令人怦然心动。 摄影师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你们看起来好登对哦。” “那当然。”蒋非扬起下巴，大咧咧地勾住段韶星的肩膀，道，“算命的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天底下只有我和他相配。” 造型师：“……” 这位兄弟你也太奔放了！ 作为一个敬业的团队，影楼的工作人员虽然内伤严重，不过还是很认真地指导段韶星和蒋非拍照。 不得不说，帅哥就是帅哥，基本不用怎么摆pose，光站着就是风景。 想到有时候帮一些惨不忍睹的客人拍照的时候还要想方设法帮他们摆出能遮丑的姿势，而最后往往发现最好看的姿势就是拍背面的辛酸史，摄影师表示这对美男子简直就是菲林杀手，摄影师救星啊！ 拍完一组照片，在旁围观的造型师热情地拿着一本册子上前道：“两位，下一组造型用这个怎么样？” 蒋非一看又是一套西装，想了一下，摇摇手指，道：“给我把婚纱拿过来。” 造型师：“……” 虽然不知道蒋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造型师还是很快把店里最好的几款婚纱造型拿了过来。 蒋非翻了一下宣传册，随后指着宣传册里的两款照片道：“我要做这两个造型。” 造型师以及其他工作人员：“……”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有异装癖的男人吗？ 第六十四章 蒋非很快换好了婚纱，还戴上造型师友情提供的假发，并熟练地为自己化了一个淡妆。 等他妆容完毕站到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姿容秀美，面若桃花。 蒋非身段高挑纤细，女生尺码的婚纱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紧绷，反而衬得越发修长婀娜。 婚纱是抹胸的款式，露出他精致诱人的锁骨，做工精美的钻石项链坠在胸口，显得露出的雪白皮肤如同美玉凝脂一般。 他的胸部很平坦，但是整体并不因此逊色，反而隐隐生出欧美名模的气势，他挺直身体缓缓走来，长长的裙摆摇曳坠地，宛如踩着白色莲花而来。 假发挽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顶银色的小皇冠，薄如蝉翼的头发披洒而下，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梦幻了起来，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股象牙般的光晕之中。 影楼的工作人员虽然见过不少美女，甚至一些电视上的明星也在他们这里拍过照片，但是见到蒋非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所谓倾城国色，花容月貌，不外如是。 以至于大家一时间都忘了他是男的这件事= =+ 段韶星也已经说不出话，他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从来只对英俊的男人感兴趣，但是只有蒋非的女装造型，往往能让他忘了言语。 这种跨越性别的美丽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发什么呆呢，开工啦。”蒋非看着那帮工作人员傻乎乎的样子，得意地一甩头。 然后工作人员纷纷清醒了过来，想起眼前这个让人怦然心动的大美女其实……是个爷们。 这世界真是太让人崩溃了！ 工作人员内心挥小手绢泪奔而去。 这下真正的俊男“美女”组合让摄影师大喜过望，加上段韶星和蒋非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眉宇间更是明显得一眼可见的幸福，接下来的拍摄非常顺利，摄影师甚至拍出了他人生最好的作品。 拍摄完成之外，影楼经理热情地对蒋非和段韶星端茶递水，表示这次拍摄的费用全免，影楼还愿意倒给他们一笔费用，只希望他们能把这次的照片让他们当宣传照。 段韶星和蒋非自然是拒绝了，影楼经理不依不饶，甚至把支付的费用又往上提了不少，不过蒋非两人态度也十分坚决。 蒋非笑嘻嘻道：“我的女装照是不能给你们用的啦，不过如果你想买我们的男装合照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影楼经理：“……” 最终，影楼方面还是没能说服蒋非两人，只好依依不舍地含泪送他们离开了。 “亲密接触”特别版引起全民热议，尤其是男嘉宾和蒋非表白的那一段，在网络上的点播次数创下了历史记录。 与此一起直线上升的，自然还有高旅的产品销量，与高旅合作的一干供应商也全部乐开了花。 不过丁兆就比较悲催了，因为特别版的热度未退，就接到了蒋非退出节目录制的消息。 蒋非的人气和“亲密接触”的收视率可说是相辅相成，连百花卫视高层会议的时候，大领导都提到了蒋非，还吩咐丁兆要注意和蒋非搞好关系。 丁兆欲哭无泪，连忙重金挽留，甚至承诺可以再给高旅一些合作条件，王大卫对此也很是心动，毕竟，这次的营销，几乎可以说是他在高旅这么多年来最成功的市场运作运作之一，而高旅这几个月来的业绩更是有目共睹。 不过蒋非态度很坚决，拒绝理由更是干脆利落。 “我要结婚了。”蒋非直接把自己手上的戒指亮给王大卫和丁兆看。 然后王大卫和丁兆的眼睛就双双凸了出来。 丁兆是彻底没话说了，“亲密接触”是相亲节目，上节目的嘉宾可以不是诚心交友的，但是不能不是单身啊，不然传出去自己还不被观众的口水给淹死。 王大卫则是不可置信地说道：“蒋非，你不是开玩笑吧？” 蒋非把自己的戒指又往王大卫面前递了递，道：“王总，你摸摸，真金啊，要是开玩笑的话我路边买个钢圈忽悠你就行了，还能花大价钱搞个金的给你看啊。” 王大卫：“……”不知道为什么被蒋非说得好想真的伸手摸摸看怎么办！ 蒋非要结婚的事很快就被蒋华知道了。 饶是蒋华这种久经商场的女强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愣了好久，不过她并没有很激动，而是很平静地问蒋非：“对象是谁？” 蒋非在王大卫面前还能自由奔放无所顾忌，可是到了母亲面前，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尤其是这还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他斟酌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过他还没说出口，蒋华却先他一步开口了：“是段韶星吗？” 蒋非没有说话。 蒋华轻轻地叹了口气。 知子莫若母，即使多年来她与蒋非疏于交流，但是血缘上的默契还是能让她猜到蒋非的一些心思。 “小非，你想清楚了吗？”蒋华看着蒋非，目光沉沉。 蒋非第一次发现，原来蒋华的眼角边有很多的细纹，她已经不若他记忆中的年轻。 在他小的时候，她时时生活于家暴之中，常常一身是伤，直至后来，丈夫意外身亡，她开始创业，之后基本都是在没日没夜地加班。 业界都知道蒋华是个无所不能的女超人，却没有人看到她的辛苦和荒凉。 即使每天都使用最昂贵的保养品，也不能阻止身体在岁月中老去。 此刻的她，看起来居然是与她女强人一面完全相悖的憔悴，她的眼角满是细纹，头发里夹了银丝，而眼睛里，则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蒋非道：“妈，你理想中的婚姻，应该是怎么样的？” 蒋华微微抬起眼睛。 她结婚的时候，也是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的，她的丈夫用一个昂贵的钻石戒指和她求婚，说了很多甜蜜的话。 她以为她的婚姻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一定会很精彩幸福。 可是到头来，却只是噩梦的开始。 她婚姻最好的部分，居然是求婚的那一刻。 即使多年后回想，仍然是那么讽刺。 “婚姻最重要的，不就是不离不弃，相濡以沫，这些，韶星都做到了。”蒋非道，“在他以为我是女的时候，他接受了我，在他知道我的男的时候，他也没有离开我。妈，我知道你喜欢小岚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知道我生病却没有因此嫌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小岚一开始就很清楚我是男的，可是韶星，不管我是男的还是女的，他都没有动摇过。”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韶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或是浪漫感人的事情，他的承诺只有一个，就是不会离开我。”蒋非把自己戴着戒指的手伸到蒋华面前，“他连求婚都很平淡，没有惊喜，戒指也没有钻石，可是我相信他说的所有话，他说一生，就是一生。” 蒋华看着蒋非无名指上那个银白色的指环，很朴素的款式，就像人生。 “你让我想一下吧。”蒋华右手手肘搁在桌子上，撑住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疲惫。 蒋非也不再多说，默默地退了出去。 段韶星听到蒋华已经知道他们订婚的事情之后，担心蒋非一个人面对困难，便想着和蒋非一起去见未来岳母，不过被蒋非拒绝了。 “我妈没有第一时间反对，我们就有机会，先给她时间想想吧。”蒋非道。 段韶星虽然担心，但是既然蒋非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坚持。 蒋非又道：“说起来，你别光想着搞定我妈，你家里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一说到段家，段韶星的脸色便显得不太好看：“段家一定会反对的。” 即使没有问过段覆，段韶星也知道段覆绝对不可能让他和男人在一起，他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让他觉得丢尽段家的脸，到时一定会想尽办法拆散自己和蒋非。 蒋非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我们只能偷偷结婚？” 蒋非其实对名分看得并不重，时代发展到现在，婚姻能够保障的其实不多，虽然把结婚挂在嘴边，但是在国内不承认同性婚姻的情况下，他并没有真的没打算特地飞到国外结婚。 他说的婚姻，不过是相爱的人彼此的承诺，这个承诺段韶星已经给了他，那一纸婚书，并不重要。 但是如果相爱却要躲躲闪闪，确实让人不爽。 段韶星摇摇头，笑道：“我们结婚，关段家什么事，犯不着特地躲着他们，如果他们要反对，那就反对吧。” 他看着蒋非道：“你会因为段家反对就和我分手吗？” 蒋非皱皱鼻子：“就是我妈反对我也没打算跟你分手，段家……怎么可能。”话虽说得霸气，蒋非还是经不住担心：“不过，你爸有钱有势，他要是真要反对，估计我们也够呛的。” 说着一脸不爽道：“难怪共产党要打土豪呢！” 段韶星本来也是担心，但是看到蒋非的样子，又被逗笑了，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呢。” “嗯？” “我打算跟cooltrip辞职。”段韶星道。 第六十五章 听到段韶星说要辞职，蒋非吃了一惊：“为什么？” 段韶星在cooltrip的发展可谓如日中天，cooltrip也给了他不少的资源和支持，业内对他的评价水涨船高，可以说，这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成就，根本不是辞职的时机。 “林冠成邀请我与他一起创立公司，他的手上有一个很不错的电子商务的创业书，团队也已经找了一部分人，但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股东，他看过我之前的一些创业理念，觉得和他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所以希望我能进入这个团队。” “林冠成？”蒋非更加讶异。 林冠成是国内著名的天使投资人，现在国内几个小有名气的高新技术公司都是他投钱创立的，不过据说林冠成对投资对象的选择很慎重，其中一点，就是不投资学生，他认为，学生即便再有才华，缺乏社会历练和管理经验，并不适合立刻创业。 段韶星虽然不是学生，但是毕业也不过一年。 “那你在林冠成的公司担任什么职位？”蒋非问道。 “CEO。”段韶星并没有隐瞒，“林先生只是股东，并不参与到公司的正式运作里去，公司会由我和另一个人，就是这个创业方案的提出者一起管理。” 段韶星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得到林冠成的垂青并不容易。 段韶星大学时期创业的时候就曾经试图联系上林冠成，希望获得林冠成的投资，但是均以失败告终，林冠成始终坚持他的理念，不支持学生创业者。 一直到他在碧海银滩项目实习的时候，在天辰酒店的宴会上，经过段永阳阴错阳差的介绍，才认识了林冠成。 在他进入cooltrip之前就开始和林冠成不时有些往来，林冠成发现他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发送过创业方案给他，也颇为感慨。 当年他一度被段韶星的创业书打动，但是最终因为他的学生身份而搁置投资，直到后来段韶星的“浪迹天涯笔记本”在旅游分享领域小有名气，才让林冠成刮目相看。 而在见到段韶星本人之后，林冠成更加惊讶，最起码，他绝对想不到一个从头到尾靠自己能力创业的人，竟然是段覆的儿子，天辰酒店的二少爷。 段韶星在cooltrip的表现也让他眼前一亮，经过长时间的交流，让林冠成意识到，段韶星并不只是一个小有才华年轻气盛的青年，因此才定下了最终投资公司给他的决定。 以段韶星的年纪资历，得到林冠成的青眼是相当不容易的，不过他并不想在蒋非面前夸大其中的付出和心酸。 “会不会太冒险了？”蒋非语带担心。 创业的风险很大，尤其是IT领域，迅速崛起迅速陨落的例子太多，而且段韶星在cooltrip的发展有目共睹，放弃现成的成功重头开始，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嗯，会有一点。”段韶星笑道，“原本我想着趁着年轻，应该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是有老婆有家庭的人，每一个决定都要更加慎重，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看在段韶星这么深情款款为他着想的份上，蒋非暂时性听力失聪假装没有听到“老婆”两个字，认真地想了一下，道：“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吧，就像你说的，趁着年轻，还输得起。”随即贱兮兮地补充：“反正钱是林冠成投的，赔了也没关系。” 段韶星默：“我也有原始股的，我把这几年存的老婆本都投了进去。” 蒋非：“……” 段韶星略带紧张地看着蒋非：“如果我把钱赔光了怎么办？” 蒋非龇牙：“放心，大爷我有钱，你要是亏得没底裤穿，那就卖身给本大爷好了，爷养着你。” 段韶星：“……” 蒋非摸摸下巴，又道：“不过你每天晚上都要给大爷我捏脚捶背，跳艳舞。” “为了让我以后的生活更有保障，我从现在开始就可以为你捶背捏脚！”至于艳舞……段韶星努力挥掉自己穿着丁字裤跳钢管舞的画面，又道：“还有一件事，这次投资的公司在G市，我接下来会回G市工作，可能没有办法经常陪在你身边，等前期的工作忙完，公司上了轨道之后，我会多争取时间来看你的。” 蒋非撇撇嘴，似假还真地抱怨：“还说一辈子不离不弃呢，刚说完两天，就要去这么远的地方了！” 段韶星脸色微赧，道：“抱歉，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如要真正摆脱段家的桎梏，要和蒋非顺利地一起，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 但是他并不想对蒋非说这些，这一步是他选择的，他不想以蒋非为借口，给他压力。 不过其实蒋非并没有真的生气，他能理解事业对男人的重要性，他自己就是看着蒋华一步一步创业的，他能明白其中的心酸，也能明白其中的成就，当然还有很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只有经济独立，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且，段韶星最好的一点，是没有自私地要求蒋非和他一起回G市。 他说的是，他会争取时间来看蒋非，而不是要蒋非放弃这里的工作去陪他，也没有要求蒋非应该主动去看他。 爱一个人，大抵都是这样，宁愿自己舟车劳顿，却不舍得让对方奔波。 段韶星向cooltrip提交了辞呈，cooltrip方面不解之余也极力挽留，连CEO也特地致电给他，段韶星虽然很感谢cooltrip的知遇之恩，不过还是拒绝了，并且很坦白地直接告诉CEO自己接受了林冠成的天使投资，准备创业的消息。 Cooltrip CEO对此很是感慨，最终还是批准了，不过他表示，以后cooltrip随时欢迎蒋非回来。 离职交接期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里，段韶星除了交接手头的工作资料之外，也想去见一下蒋华，不过被蒋非拒绝了。 等他交接完了手上的工作，收拾好行李去到机场的时候，才发现应该只是来送行的蒋非一手拉着一个大行李箱，一手抓着一张机票得意洋洋地冲他挑眉。 “蒋非？”段韶星看着他手上那张机票还有行李箱，有些不明所以。 “大爷我已经申请了回G市工作，你还不快谢主隆恩！”蒋非继续挑眉。 段韶星惊喜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蒋非微微眯起眼，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觉得呢？” 段韶星不敢再问，但是裂到耳边的嘴角已经充分显示了他的心情。 不过蒋非的决定虽然让他惊喜不已，但还是有些担心道：“你妈同意让你回G市吗？” 蒋非皱了皱鼻子，道：“我能出现在这里，当然是经过我妈的同意。” 段韶星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眯起了眼：“你妈同意你去G市，那她是不是也……” 蒋非看着段韶星眼睛发亮的样子，实在是很不忍心打击他。 “她没反对我去G市，不过也不想眼睁睁我搅基。”蒋非摆摆手。 段韶星满怀的期待被泼了盆冷水，但是，不反对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段韶星叹了口气，笑着伸出自己的胳膊去勾蒋非，“我们走吧。” 蒋非也笑着任由他挽住自己，两人正准备登机，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小非。” 蒋非心中一喜，转头就见蒋华走了过来。 “妈。”蒋非欢快地扑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了呢。” 蒋华扯出一个笑：“我就你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送你。” 蒋非撅嘴：“我以为你不想看到韶星嘛。” 段韶星这时也走到了跟前，这还是他和蒋非关系公开之后第一次和蒋华见面，顿时紧张得双手都不知往哪放。 “伯母。”段韶星喊了一声。 蒋华并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对他漠然对待或是直接反对，反而还对他点了点头。 段韶星顿时松了口气，内心有种无以名状的激动。 “好好照顾小非。”蒋华道。 不仅段韶星，连蒋非都讶然看着蒋华， 她这难道是同意的意思？ 蒋华不知道他们的心中是怎么样的汹涌澎湃，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段韶星。 段韶星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青年，容貌气度不凡不说，他在cooltrip的表现也让很多业界大佬刮目相看，蒋华也关注过足迹事业部的一些动向，段韶星采取的一些策略往往让她眼前一亮，确实是很容易让人生出爱才之心。 但是欣赏是一码事，让她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却也不容易。 只是蒋非生病的这么多年，已经让她感觉到无比疲惫。 自己当初花了那么多力气打通了那么多关系，让蒋非一路以女生的身份在生活学习中畅通无阻，说到底，就是希望蒋非幸福罢了。 如果蒋非真的喜欢段韶星，如果他真的是同性恋，自己便只当他再病了一次就好了。 “我只有小非一个孩子，他跟你在一起，以后连小孩都没有，你既然答应过他照顾他一辈子，就要做到。”蒋华道。 说到底，还是蒋非说的那番话最终说服了她。 段韶星连蒋非的性别都可以不在乎，不离开，大约是真的会对他好一辈子。 “我一定会做到的。”段韶星对蒋华郑重地鞠了个躬。 他们都知道，这是承诺。 第六十六章 蒋非回g市高旅上班的事情在g市总部引起不小的轰动，怎么说也是传闻多年的太子爷，而且这阵子在高旅可以说是风头出尽，他上的几期“亲密接触”也引起了大家的围观，高旅有不少女同事都是他的粉丝呢。 因为是堂堂太子爷，又是个出色的帅哥，大家都没有把蒋非和此前的美女实习生联想在一起，就连当初一起实习的谢海燕和劳泳，也觉得只是名字巧合罢了，毕竟天底下同名的人那么多。 蒋非回到总部之后接手了总部的方案定制事业部门，这个事业部一开始就是以蒋非为主导成立的，此前因为蒋非在华北活动，总部的事业部门成立之后从属于华北，人员不多，也不怎么受到重视，现在蒋非到总部，也没有抢其他部门的饭碗，还是兢兢业业地继续事业部的业务推动。 此时，高旅华北的定制业务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蒋非和华北团队做了几个小有名气的定制方案，销售额非常可观，也让供应商方面见识到一种全新的产品形式，而且因为定制对于团队人员的业务素质，专业素养等各方面的要求非常高，不像此前的产品那样可复制性那么强，因此虽然包括游讯网在内的不少商家都有心模仿，却都没有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产品方案来，因此现在华北许多供应商拿着产品排队上门，只希望能得到高旅的定制服务，不过高旅在定制方案的产品选择上还很谨慎，并没有大规模采用。 总部的人对这个太子爷还是很有好感的，高旅说要产品升级也说了好几年了，但是却一直推动不了，成熟公司的弊病就在于，大家都守着现有的利益不肯放手，也不敢冒险，要改革往往比小企业困难很多。 没想到最后的突破居然是由太子爷先做到的。 因此这次蒋非接手总部定制事业部，重新组建团队，不少人都表示有兴趣加入，不过蒋非觉得老人并不适合这个部门，他们太熟悉以前的产品模式，思维容易受到局限，因此团队的成员基本都是外招，内部人员最后只选了一个，就是曾经一起实习过的劳泳，劳泳做了一年的数据分析，在他们的市场决策上，还是能给不少支持的，而且他工作时间不长，思维没有僵化，思考上也会更灵活些。 另一个曾经一起实习过的谢海燕也申请了进定制事业部，不过蒋非没要，谢海燕在运营部门表现非常出色，才一年就升了小组长，运营部门老大很看好她，蒋非不想抢人家的人才，而且他对谢海燕的印象也并不是特别好。 对此谢海燕非常不满，她自认无论是能力还是表现，她都要比同期进来的劳泳优秀很多，而在公司内部的各项评比中，她也一贯压倒劳泳，为什么偏偏这次蒋非选了劳泳没选她。 心里虽然不忿，谢海燕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还乐呵呵地揶揄劳泳让他请吃饭。 劳泳也很意外自己居然能够打败谢海燕入选，毕竟他在高旅的表现并不算太亮眼，因此也是十分高兴，便没二话地答应了谢海燕。 蒋非接手总部定制事业部不久，就有不少私人度假村的老板拿着产品上门，蒋非之前在华北做的几个产品口碑不错，在业内引起了不少讨论，就是南区这边的高端会所和度假村的人都有所耳闻，这些人此前自恃身份不肯和高旅合作，就是怕低价会伤害了产品品牌和市场价格，不过高旅新推出的定制业务打消了他们的顾虑，高端的产品策划，出色的顾客体验，昂贵的定价和高额的利润都很符合他们的定位，因此在听说蒋非来到g市总部的消息之后，这些之前还有些踌躇的人都上门了。 其中还有蒋非在华北的老客户，“商选”商务连锁酒店的李家。 李丹丹在王城围场运作上的成功让她受到了集团的褒奖，也让李家看到了高端旅游产业的前景，并酝酿在全国发展高端旅游度假业务，而他们最近就在g市附近的沿海地带买了一块带私家海滩的地皮，准备打造海滨度假村。 而李丹丹在听说蒋非调到g市的第一时间便找上门来。 蒋非对李丹丹也很有好感，李丹丹市场嗅觉敏锐，有见地，和她合作无疑是一件愉快的事，而且李丹丹这次交给他的项目也很有挑战性，如何迅速地把全新打造的海滨度假村推向市场，无论对李家还是蒋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这件事成功了，李家的海滨度假村将成为华南的第二个碧海银滩，而且因为其定位，利润会比碧海银滩更加客观，而高旅也将会达到另外一个高峰。 在这样的考量之下，蒋非二话不说地和李丹丹签了合作协议。 蒋非在事业部大展拳脚的同时，段韶星的公司也开始运作了，不过和蒋非得到蒋华的大力帮助不同，段韶星回g市没多久，就被段覆叫了回去。 “既然你不在酷趣工作，那就回酒店上班吧。”段覆一锤定音，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和段韶星商量，而是告诉段韶星他的决定。 段夫人在一旁慢悠悠地品着新进的茗茶，听到段覆的话，微微有些不满地扫了段韶星一眼，她和段覆想法不一样，对于段韶星，她是希望他能离段家多远就离多远的。 但是段覆蛮横霸道，他说的话，即便是身为妻子的自己，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因此她虽然不满段覆的决定，也只能狠狠地扫段韶星一眼。 段韶星一如既往地直接无视掉段夫人的白眼，但对于段覆，他则是谨慎很多，他自己现在根基未稳，即便自己可以坚持不到天辰酒店上班，但是如果段覆真要做什么手脚，到时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还是未知数。 他沉吟半晌，道：“我会考虑一下的。” “考虑什么！”段覆不满地一拍桌子，“我段家家大业大，到自己家里上班，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段韶星看着咄咄逼人的段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没变，如果非要说哪里变了，大概就是脾气更坏了，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应该听从自己。 不过他大概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其实都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同的只是，段永阳装得更好罢了。 想到段永阳，蒋非心里有了主意。 他和段永阳很生疏，但正是因为生疏，段永阳说不定会帮他。 只要能让自己离天辰酒店远点，彻底断掉自己对他的绝对地位的威胁，相信段永阳一定不介意帮一下忙。 “欢迎回来，韶星。”段永阳看着段韶星，笑眯眯道。 段韶星点点头，算是回礼，随即开门见山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兄弟俩，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了，说什么帮忙。”段永阳拿出根烟，抬眼看一下段韶星，“要来一根吗？” 段韶星摇摇头。 “这还是你第一次找我帮忙呢。”段永阳颇为感慨地点燃了手里的烟。 段韶星没有接话，他和段永阳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顶多说没有冲突。 段永阳和段覆在某些方面很像，一样以利益为导，一样高高在上，不同的只是他把这一面掩藏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风度罢了。 “想我帮你什么？”段永阳问道。 段韶星道：“你知道爸想让我到天辰工作吧。” “嗯。”段永阳点点头，“爸已经通知我了，你想进哪个部门随便说，我都可以给你安排。” “我不打算到天辰上班。”段韶星看着段永阳道，“我想请你帮我瞒着他。” “这样啊~”段永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来天辰，你打算做什么？” “我自己创业了。”段韶星知道自己隐瞒不了段永阳，索性爽快地告诉他，“林冠成先生的投资。” “哦，那可要恭喜了。”段永阳一挑眉，“听说林先生从来不投资学生，你能获得他的投资，一定会大有发展的。” “谢谢。” “林冠成的投资一向精准，看来是个很不错的机会。”段永阳吸了一口烟，“行，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我就帮你一把。” “谢谢。”段韶星这次说得真心实意，即使知道段永阳会帮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他自己，但是他愿意帮忙，就让自己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都说了，两兄弟不必客气。”段永阳身体微微前倾，意味深长地看了段韶星一眼，“不过，韶星，要是我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可不要拒绝。” “当然。”段韶星点头，既然承了段永阳的情，便不可能不出力气，“如果我能帮得上，一定尽力。” 这还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无论各自的目的是什么，最起码，对他们来说，都是难得的一刻。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六十七章 高旅总部的定制业务发展迅速，除了蒋非自己全心投入在李家的海滨度假村的方案之后，部门还接了几个其他的项目，分别由下面的人各自负责，蒋非只要像定海神针一样审核监督，时不时提一下意见就可以了。 蒋非对定制业务的产品以及最终的方案把控很严，他对部门人员的要求是，速度慢一点没关系，但是质量一定要有保证。 因为是新招的团队，大家对于第一次的产品成果也很重视，都很投入，不敢轻易拍板，这样一直到了第二个月，终于有一个产品准备上线。 部门的人对此也都非常兴奋，在上线的前一天晚上还组织了聚餐。 等蒋非酒足饭饱带着一点醉意回家的时候，就见段韶星还在书房里工作。 他们从首都回来之后，就一起住到了蒋非g市的家里，蒋非觉得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了，那么同住一起是天经地义，段韶星对此也没有矫情，反正他也不想回段家。 不过两人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却都还是分房睡的，关系纯洁得不得了，一来是因为彼此都很忙，二来自然是第一次留下的阴影让双方都有些顾虑。 以往段韶星工作的时候，蒋非一般是不打扰的，不过他今天心情很好，觉得怎么也应该和段韶星分享一下。 于是他从家里的酒柜里挑了一瓶度数较低的红酒，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段韶星正在看最近的财务报表，他的公司运转良好，虽然产品销售没有达到他和林冠成最初的预期，但是比起其他创业公司已经相当不错，林冠成最近在接触其他投资商，准备为公司进行下一轮融资，段韶星要整理出公司的运营细节，正是忙得不得了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忙，都还是会留出一部分时间给蒋非。 蒋非回g市后去看过两次心理医生，都是偷偷去的，如果不是因为段韶星对他特别关注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他这才知道，蒋非虽然看起来已经和正常男人一般无二，但是他心里的障碍还是难以消除。 这也是为什么段韶星明明血气方刚，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却和自己心爱的人同居这么久还没有行动。 第一次的时候因为误会，给彼此都造成了伤害，在确认蒋非心理状况良好之前，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蒋非今天看起来很高兴，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微笑，白皙的双颊还微微有些发红。 等他靠近了，段韶星才问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喝酒了？”段韶星问道。 “嗯。”蒋非一手撑在桌面上，人轻轻往后一跃，便坐到了书桌上，顺手又把手上的那瓶酒放到桌子上，“我前两天跟你说的那个项目，明天要上线了。” “太好了。”段韶星由衷道，蒋非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而且总是一副得过且过胸无大志的样子，但是其实他在工作上非常负责，他未必会如外界猜想的继承高旅，因为责任太重，而他更注重自己的生活，但是在他接手的工作范围内，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现在的这个项目虽然不是他直接负责的，但是毕竟是他回总部定制事业部之后的第一个项目，他投入的心血并不少，在方案敲定的前几天，蒋非天天加班到深夜，现在这个项目终于要上线，他的喜悦可想而知，而段韶星，自然也非常开心，一是为蒋非的付出有了回报，二来自然是蒋非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庆祝一下。”蒋非晃了晃桌子上那瓶酒，看向段韶星的眼神含着似有若无的挑逗情调。 “怎么庆祝？”段韶星敏锐地察觉到今天的蒋非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隐隐带着一点女性才有的媚气。 如果这种媚气在别的男人身上，段韶星大约会觉得不舒服，可是在蒋非身上却意外地和谐，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勾人心魂。 蒋非忽然弯下身，身体微微前倾，拉住段韶星的衣领，让他的头微微向上扬起，然后以一种由上而下的姿势，吻住了他的双唇。 这是一个潮湿缠绵的吻，并不用力，但是双方都很投入，唇齿交缠间，可以听到略带银靡的水渍声。 蒋非这么主动，段韶星当然也不会放过机会，他很快站了起来，抱住蒋非的肩膀，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把他按到了书桌上，幸好书桌够长，除掉段韶星放电脑的部分，剩下的空间还够蒋非半个人躺在上面。 两人都压抑得有些久了，即便只是一个吻，也足够勾起积压已久的欲望，段韶星压着蒋非，双唇紧贴，用力翻搅，手上也几乎是本能地探到蒋非的领口处，开始解他上衣的纽扣。 “韶星——”蒋非被压得有些喘不过去来，终于伸手推开了段韶星，气喘吁吁地叫了一声。 段韶星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控，连忙起身，两人的情欲未消，都是呼吸急促，蒋非更是脸上潮红，眼里含着湿漉漉的雾气，他的上衣领口被解了两个纽扣，看起来衣衫不整，一副即将要发生点什么样子。 段韶星看得身下一紧，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像是为了转移彼此的注意力，拿起桌子上的那瓶酒，道：“我们……我们喝酒吧。” 蒋非看着他微微夹紧下半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拆穿他，只是笑了笑，拿过那瓶酒，拔开了木塞，自己就着瓶口喝了一口，然后上前一步，堵住了段韶星的双唇。 这次就是赤裸裸的引诱了。 段韶星虽然顾虑蒋非的心理状况，可是此情此景，能忍得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他咽下蒋非哺过来的红酒，微微有些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食道，一下子刺激了身体潜伏的兽性，他用力抱住蒋非。 蒋非的腰很细，抱着怀里的感觉很美好，段韶星忍不住撩起蒋非的衣摆，一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摩挲着他光滑的背部肌肤。 “嗯~”蒋非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吟，随即一手慢慢往下摸，直至抓住段韶星某个已经硬立的部位。 段韶星呼吸一滞，差点就失去控制。 “蒋非。”他的呼吸变得浑浊厚重，抱着蒋非有点不知所措，身体叫嚣着前进，理智却牢牢控制着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嗯~”蒋非轻轻呻吟一声，摸着段韶星下体的手稍稍用力，揉了起来。 “蒋非。”段韶星一把抓住蒋非的手腕，原本是想把他拉开的，可是握住之后，却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抚弄起来。 蒋非也没有拒绝，甚至拉开了段韶星裤子上的拉链，修长的手掌伸进他的裤子里，隔着他的内裤开始套弄起来。 段韶星的内裤前面已经湿漉漉的，鼓起的轮廓很客观。 蒋非忍不住曲起手指弹了一下。 段韶星身体一抖，把蒋非箍得更紧。 “我也硬了。”蒋非眼角一挑，满眼桃花。 段韶星的身体和他的紧紧贴在一起，自然也感觉到了他顶着自己大腿的炙热。 “你准备好了吗？”段韶星声音粗哑，实际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蒋非还没准备好，他也没把握自己能把持得住。 蒋非以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倾身向前，吻住段韶星的脖颈，同时拉下自己的裤子，反手握住段韶星的手，抓着塞进自己的内裤里。 蒋非的下身已经完全硬挺，烫得惊人，段韶星一边极力忍着自己的欲望，一边卖力地为蒋非服务。 蒋非身体靠着书桌，双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人微微往后仰，把自己的下半身完全暴露在段韶星面前。 段韶星用手揉了一阵，忽然半蹲了下来，拉下蒋非的内裤，一口把他弹出来的部位含住。 这还是蒋非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温热柔软的口腔一包住他的坚硬，他感觉到自己的某部瞬间涨了一下，他双眼微微往下一看，就见到段韶星蹲在自己的两胯之间，用力地吞吐。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几乎是一下子就射了出来。 段韶星触不及防地被呛了起来，他退了出来，把喷到嘴里的液体吐到一边，再也忍不住地一把抱起蒋非，冲向房间。 第二天早上，蒋非难得地起晚了，而且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腰酸背痛的。 “蒋非，醒啦。”段韶星从房间外探进头来，眼里的宠溺一眼可见：“我做了早餐，你先去梳洗一下。”蒋非眨眨眼，随即伸直了双手。 段韶星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抱起蒋非。 蒋非身材修长，虽然瘦，但是重量不轻，段韶星抱得有些吃力。 “我重吧。”蒋非咬了一下段韶星的耳朵。 “嗯。”段韶星老实地点点头。 “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乱来，就要天天抱着我走路了。”蒋非微微眯起眼，语带威胁，想起昨晚段韶星无节制地索取，好像要把几年的欲望一次宣泄的样子，直折腾得自己死去活来，最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情形，心里便有些恼怒。 不料段韶星闻言却是咧嘴一笑：“只要你愿意，天天抱着又有什么关系？” 蒋非看他一脸傻笑的样子，呵斥的话顿时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段韶星想让蒋非好好在家里休息一天，不过他们刚坐下来吃早饭，蒋非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让他紧急回公司。 因为关系到新上线的产品，段韶星虽然担心蒋非太累，但也没有出口阻止他上班。 第六十八章 蒋非回到公司，一进办公室，就见事业部的人和运营部门的工作人员灰头土脸地在里面等着他。 “怎么了？”蒋非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过来看一下。”运营部的小侯将面前打开的手提电脑朝蒋非移了移。 蒋非微微蹙眉，上前一看，就见电脑上打开的是老对手游讯网的官网界面，而游讯网的主打产品位置上，赫然是一个私人度假村的产品。 蒋非把界面往下拉了拉，产品方案的详细内容和图片一一展示。 蒋非眉头越皱越深，这个产品方案，居然和他们准备今天上线的定制大同小异，除了产品本身不同之外，在方案的设计、理念、包含的内容服务、路线价格，甚至连图片的设计，都惊人的相似。 如果说这是一个巧合，除非是脑袋被门夹过的人，不然根本不可能相信。 蒋非脸色不太好看，再看一下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全部灰头土脸的样子，尤其是负责这个项目的龙小妮，更是十分沮丧。 “他们是什么时候上线的？”蒋非问道。 “昨天晚上。”小侯答道，“我每天都有关注游讯网的产品上线情况，这个产品昨天白天还没有，是昨天晚上紧急上线的。”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赶紧先停了我们今天要上线的产品，等你们回来想办法。”小侯也显得有些窝火，本来这个产品今天就要上线，运营部的人为了这个项目也很兴奋，都在等市场反馈，没想到临门一脚出了这么个状况。 蒋非微微眯起了眼睛。 游讯网和高旅的产品上线时间一直是早上六点，游讯网这次反常地提前上线，显然是知道了他们这边的情况，故意赶在高旅之前上线，让高旅吃一个哑巴亏。 “蒋经理，游讯网这个产品的方案和我们的一模一样……”龙小妮忿忿地想说些什么，却被蒋非用眼神阻止了。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还是想想补救的办法吧。”蒋非揉了揉眉心，游讯网先他们一步上线，就是摆明了要扣他们一顶跟风模仿的帽子。 “怎么补救？”龙小妮手下的一个人样子显得很颓丧，“这个方案我们做了一个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再做一个出来的……” “那就还按这个上线吧。”蒋非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啊？”办公室里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蒋非，同行之间最怕被说抄袭，这次虽然明显是游讯网偷了他们的方案策划，但是对方先一步发布出来，高旅再上线，外面不了解情况的很容易引起非议。 蒋非道：“游讯网不是很喜欢抄我们的产品吗？这么多年也没见抄赢我们，这次他们更直接，全盘拷贝了，那就让他们看看，就算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产品内容，我们一样可以卖得比他们好，这是高旅的品牌优势，是他们模仿不来的。” 众人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游讯网的产品几乎是全盘模仿高旅的，很多产品的设计上和高旅的产品非常雷同，但是在销量和市场口碑上却一直略逊一筹。 这一次虽然游讯网先一步上线了定制产品，但是一旦高旅也推出同样的产品，游讯网未必能拔得头筹。 “小侯，你这边怎么样？”蒋非看向小侯。 “没问题，只要蒋经理同意，我这边随时可以把产品上线。”小侯答道。 “那就好。”蒋非微微一笑，眼睛眯了起来，单眼皮的双眼看起来居然很精明，“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败游讯网？” “有。”众人信心满满地答道。 “不过……”龙小妮还是有些担心，“我们的品牌口碑一直很好，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我们坚持上线，会不会对我们的原创形象造成影响。” 蒋非摆摆手：“我们手上不是还有好几个产品吗？大家加把劲，尽快把方案做出来，等我们的产品源源不断地上线，大家就会知道谁才是有实力的平台了。不过大家这次可要小心点，游讯网能偷我们一个，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嗯。”龙小妮这才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窝火地说道，“蒋经理，那这次的事情难道不追究了吗？” 这次一看就是有内部人员泄露了方案和消息，商业间谍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可恨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关于这次方案外泄的事情，大家有什么线索吗？”蒋非随手拉了就近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屁股上传来的火辣的疼痛让他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方案外泄的事情而脸色难看，都没怎么在意。 “我打听了一下，这次游讯网上线的这个产品，是廖经理负责的。”小侯想了想道。 他说的廖经理自然就是跳槽去了游讯网的廖安妮，廖安妮以前在高旅的人缘不错，她离职之后，大家说起来还是很顺口地叫一声廖经理。 但是如果这次方案外泄是她刻意所为，那么她的手段就太卑劣了。 此前抄袭“爱在路上”项目，因为蒋非神来一笔上了“亲密接触”栏目而被完全打败，如果现在还偷定制事业部的方案，作为她的前同事，难免觉得太丑陋。 蒋非见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便道：“行了，现在要紧的是先把产品方案做好，这次的方案被游讯网先一步上线，虽然我们的品牌有优势，但是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的，大家还是要抓紧时间把其他产品的方案上线。至于这次方案外泄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查。” 既然蒋非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不过都憋足了一股气，想着尽快把方案做出来，给游讯网一个好看。 小侯随即回到运营部，通知技术进行产品上线。 因为品牌优势摆在那里，高旅的产品上线之后销量一路上扬，但是同时也如大家所担心的那样，市场上对于高旅抄袭的言论甚嚣尘上。 高旅一直是行业老大，产品主打原创设计，一向只有别人抄他们的，这次居然传出他们抄袭游讯网的消息，而且是最近刚刚热起来的方案定制产品。 因为这个产品领域还不成熟，很多消费者也难以判断各家代理商的风格设计，因此一听到高旅抄袭游讯网的时候，纷纷信以为真，一时都跑去游讯网的官网围观，而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两个产品设计一模一样。 这下子，等于是坐实了高旅抄袭的传言。 网络上网友纷纷说高旅堕落了，同时盛赞游讯网有创意。 出于对游讯网被行业老大“欺负”的同情心里，真有不少消费者转而购买游讯网的产品，一时之间游讯网的销量居然和高旅不相上下。 高旅定制事业部的人看到数据反馈之后气得半死，都有点怀疑蒋非做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感觉好像给了游讯网一个炒作的机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相对于同事的焦虑，蒋非则显得淡定很多，还有心情和段韶星一起看了场电影。 定制事业部的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偏偏决策的人悠哉游哉，怎么能够不恼火。 网上对高旅的声讨声浪越演越烈，眼看着就要上热门话题，这时高旅媒体推广的人突然在网上公开了一批截图。 截图是定制事业部在这次项目中和供应商的邮件往来和讨论内容，同时还有方案设计的初稿，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修改记录，同时高旅还发了一个公开函，直接向游讯网宣战，要求游讯网也出示方案细节和供应商往来邮件。 高旅此举一起，市场一片哗然，高旅披露出来的截图非常详细，尤其是在方案的修改上，可以看出是有明显的思路和逻辑联系的，而邮件上也有详细的日期和讨论内容，如果要说是伪造的证据，那高旅的伪造能力就太强了，他们要是能这么伪造，还犯得着抄袭？ 网友们顿时都激动了，纷纷叫嚣着让游讯网出来应战，交出方案细节。 游讯网虽然手上有方案，但是要提供细节就比较难了，即便他们提供了细节，但是相对于高旅明显经过多次修改的原稿，他们的“原稿”就显得太干净了，而跟供应商的往来邮件就更简单了，他们几乎是拿到高旅的方案之后直接发给供应商确认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细节讨论”。 即便要伪造，不要说时间上来不及，要怎么做得比高旅更加像原创，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不得不说，蒋非的这一招还是挺狠的，出于商业保护，商家对于自己产品的设计方案都是采取保密态度，很少会披露出来，游讯网没想到蒋非居然直接把他们的设计细节发了出来。 游讯网对此焦头烂额，磨蹭了两天之后，终于在网友们的强烈呼吁之下，交出了一份细节截图。 不过比起高旅详细的原稿和邮件，游讯网则显得寒酸多了，发布出来的只有其中一小段的细节和一封邮件，他们对此的回应是，由于涉及到公司机密，不方便透露太多细节。 此时网友们对此也是抱着差不多的态度，部分人觉得高旅很有气魄，不愧是行业老大，也有人觉得高旅傻逼，为了和游讯网争一口气，把自己的机密都暴露出来了。 因此游讯网的回应出来之后，网友虽然对他们披露的内容表示不满，但是也不少人觉得可以理解。 于是两家公司究竟是谁抄了谁的讨论又在网上吵开了。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支持高旅才是原创，毕竟双方提供的证据差距太大，游讯网扭捏的态度也显得太心虚。 鉴于游讯网明显有些回避的态度，网友们虽然有心蹚浑水但无奈当事人不肯下水，眼看着就要不了了之，没想到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揭过去的时候，高旅官网和所有官方账号直接发布通告，向游讯网正面宣战，而挑战内容，就是下一个定制方案的设计和策划水准。 第六十九章 高旅的官方通告一出，不止是旅游电商领域，可以说整个互联网都沸腾了。 网友们是多么热爱八卦和热闹的一群人啊，这种行业老大直接向行业老二宣战的戏码，光是听着就叫人热血沸腾。 而且因为是官方直接出的通告，不少同行和评论专家也纷纷加入围观行列，甚至还有门户网站当天就出了新闻，高旅的微博一天内被转发了几万条，场面直逼前不久国内两大家电电商巨头公开约架引起的讨论。 一大波唯恐天下不乱的网友疯狂转发高旅的战书，同时丧心病狂地艾特游讯网的官方微博，居然成为了游讯网官博开通以来最高的艾特量。 舆论所趋，游讯网被逼得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应战。 不过他们心理素质也算强大，态度强硬地表示一定会拿出让网友眼前一亮的作品，并暗示高旅不要继续抄袭他们的作品。 游讯网的回应又引起了大量围观，关于两个网站谁是原创的问题再一次被拿出来讨论，无量网友还疯狂YY两个网站想啥想杀的故事，一时间，晚上的同人拟人段子满天飞。 相对于网友们的喜庆，高旅内部也并不平静，虽然这个约架是定制事业部，或者说蒋非单方面发起的，但是以高旅的名义发出，多少还是对大家造成了影响。 高旅内部不少人觉得此举虽然很痛快，但是也可能给公司带来麻烦，万一高旅到时候拿不出好的作品，那岂不是自打嘴巴，惹人笑话。 总之一句话，就是觉得蒋非太托大了。 内部的质疑蒋非并不是不知道，他做出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游讯网欺人太甚，居然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同在商场，他不介意公平竞争，如果是光明正大输给对方，他一定心服口服，但是对方做法太过龌龊，让他羞于将其视为对手，他自认不是善碴，对方欺到头上，自然要加倍奉还。 直接挑战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游讯网能够真的靠自己做一个产品方案打败他，他自然也会佩服，但是如果游讯网还只想着靠抄袭甚至窃取的手段赢得比赛，那只能是自取其辱。 高旅内部各部门虽然态度并不一致，定制事业部的人倒是齐心协力，他们是被游讯网窃取成果的直接受害者，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通宵熬夜做出来的作品被人偷走还大张旗鼓地放了出来，而且还厚着脸皮反讽，心里全都烧着一团火。 因此蒋非决定要跟游讯网宣战的时候，他们全部举手赞成，此仇不报非君子，做什么也不能做鹌鹑！ 事业部经过讨论，最后决定用一个度假山庄作为和游讯网约架的产品，这个山庄位置偏僻，但是风景很好，设施也很高端，近两年随着自驾游的人越来越多，声名鹊起，是一个很不错的产品。 不过为了避免方案再次外泄，这一次的最终敲定由蒋非亲自负责，于是大家呕心沥血了两周之后，终于把方案做了出来。 蒋非负责了终稿的审核，为了避免出意外，一直到确定上线的前一天临下班的时候，蒋非才把定稿发给团队的人。 事业部的人全部摩拳擦掌，就等着和游讯网一决高下。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小侯就报告事业部，游讯网在昨天晚上临时上线了一个定制产品，产品方案设计与高旅的度假山庄的方案极为相似。 事业部的人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全都懵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游讯网居然这么神通广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偷到方案，同时也难免互相猜忌。 游讯网能够两次在紧要关头偷到方案，绝对不是偶然所为，必定是有内应，可是这人是谁，他们无从知晓，唯一可以确定的，一定是定制事业部的人，因为这些方案除了事业部的人之外，在上线之前都不会对任何人披露。 可是这个人是谁？ 大家既愤怒，又难过，想揪出黑手，又不敢胡乱揣测。 事业部组建的时间不长，虽说彼此间私人交情并不深，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共同进退，一起讨论方案，一起熬夜通宵，已经培养出深厚的团队情谊，这是他们遇过最好的平台，最好的发挥机会，最好的团队，本应该是一起大展拳脚的时候，为什么偏偏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大家内心不忿，对蒋非也难免有些怨气，方案第一次遭泄露的时候就应该采取行动先揪出内奸才对，而不是放任着不管，姑息养奸，才酿成了今日的祸事。 相对于团队里的躁动，蒋非就显得淡定得多了。 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上了游讯网的官网，细细地浏览了游讯网的产品设计方案。 随后，他单独约见了劳泳。 劳泳开始不明白蒋非为什么在应该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补救方案的紧要关头单独约见自己，直到蒋非摆出几份方案给他一一对照，他的脸色才一瞬间变成青白。 蒋非给劳泳看的是他发给大家的度假山庄的最终定稿，每一份定稿咋看下去并没什么区别，直到蒋非把定稿中的一个细节单独拿出来给劳泳看，劳泳才恍然大悟。 那是一个售后服务环节的设计，因为旅游行业一贯都是重视体验，忽视售后，因此售后方案基本就是个摆设，大家平时都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是在定制方案上，通常也只是常规地出现，审稿的人看的时候也是匆匆浏览。 蒋非就是把这个不受重视，基本上大家都是复制粘贴的环节进行了变化，每份方案的售后设计都有两三处不同的地方，他会临到上线前一天才把定稿发给大家，也是为了不让大家有时间发现方案的不同。 而游讯网官网上面出现的方案，售后和劳泳手上的那份一模一样。 劳泳脸色青白，看着电脑上的几份方案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话说？”蒋非问劳泳。 其实他自己很不敢相信内奸居然会是劳泳，他和劳泳一起实习过，觉得这个人的人品不错，虽然聪明上比谢海燕差一点，但是够踏实，因此才会选他进入事业部。 “不是我。”劳泳神经质地抖了一下，随即看向蒋非，“蒋经理，方案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我根本不认识游讯网的人。” 蒋非看着劳泳，就见劳泳脸色发白，有些害怕的样子，但是眼神却很真诚，不像是说谎。 “可是，游讯网发出来的方案和你手上的方案是一样的，其他人的都不一样……”蒋非敲了敲桌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劳泳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游讯网怎么会有我手上的方案，但是真的不是我泄露出去的……” 蒋非见劳泳紧张的样子，心里一动，道：“那你有没有把方案给其他人看过？” “没有。”劳泳回答得很快，“上次就出了那样的事，我怎么敢在上线之前把方案给别人看。” “那就奇怪了……”蒋非揉了揉眉心，劳泳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他自己下意识地其实也是想相信劳泳的，不然他不会把劳泳单独叫过来谈，而是直接就公开定案了。 “那在你收到方案之后，都和什么人接触过？”蒋非问道，方案一定是从劳泳手上泄露出去的，如果泄露的人不是劳泳，那一定是在劳泳收到方案之后从他电脑上偷的。 方案是昨天下班前才发的，而游讯网昨天网上就发布出来，很显然，如果黑手另有其人，那么作案时间一定是在这段时间之内。 “没有。”劳泳摇摇头，显得有些沮丧，“我昨天一下班就回家了。” 这件事实在太奇怪，如果找不到真正的黑手，那他一定是最大的嫌疑人，即便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无济于事。 “啊——我想起来了——”劳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又面露纠结，“可是，应该不会……” “你想到谁了？”蒋非问道。 劳泳看着他，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昨天下班之前海燕来找过我，她说她的电脑用不了网银，借我的电脑买点东西，我就让她自己用了，不过时间很短，她在网上买了一条裙子，就没其他的了……” 蒋非双眼微微一眯：“上次方案发布之前，谢海燕用过你的电脑吗？” 劳泳想了一下，点点头：“因为我进了事业部她没进，她让我请吃饭，还让我把电脑带上，说让我顺便教她做数据统计……” 劳泳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来，心中也是一惊，随即道：“可是应该不会，我和海燕是一起实习进来的，她人很好。” 蒋非冷笑一下，谢海燕和他一起实习的时候就曾经在他拍摄照片的时候故意破坏他的nubra让他出丑，不过当时他懒得计较而已，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我相信方案不是你泄露的。”蒋非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先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让谢海燕知道。” 劳泳毕竟不是笨蛋，虽然感情上不能够接受是谢海燕出卖了自己，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谢海燕一定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了，那我们去开会吧。”蒋非笑了笑，眼里带着得意，“通知运营部的人一起开会，我们今天上线一个新产品。” 第七十章 劳泳惊讶地看着蒋非。 上线新产品？ 难道又要和游讯网上线一样的产品…… 不久前蒋非刚和游讯网下了战书，整个市场都在看着他们和游讯网的这场恶斗，虽然事实是游讯网偷了他们的方案，但是现在游讯网先发布出来了，高旅再发布的话，不知内情的人该怎么想？ 劳泳带着疑惑通知了事业部和运营部的人开会。 会议上，蒋非简单交代了一下原定上线的方案被游讯网窃取的事，面对大家的愤怒与躁动，蒋非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道：“方案被窃取是我们在防范工作上的失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产品上线的事情，我们和游讯网下了战书，现在游讯网又拿着我们的产品摆出来，我们也决不能善罢甘休，让外界看扁了。” 蒋非说罢，顿了一下，又道：“大家知道我一直在和‘商选’李家合作，为他们正在建设中的海滨度假村进行方案策划，这段时间下来，也有了初步的成果。” 龙小妮闻言皱眉：“经理，难道你是想把海滨度假村的方案上线？” 蒋非点点头。 龙小妮道：“但是海滨度假村还在建设当中，不是预计还要一年时间才能正式投入运作吗？就算方案上线了，我们也没有产品可以卖啊！”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龙小妮所说的也正是他们的顾虑。 海滨度假村的产品很好，蒋非的方案他们大概了解过，也贡献过意见，虽然还没见过最终成果，但是也知道绝对是精品。 但就算产品再好，方案再怎么逆天也没有用，度假村没有建成，他们根本没有产品可卖。 “我和李丹丹商量过了，这次的方案，我们要提前发布，以概念的形式发布。”蒋非摆摆手，制止大家的骚动，“像之前碧海银滩的产品就很好，但是因为前期名气不大，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和资源。因此度假村的人和我讨论过，可以提前发布度假村的设计概念，这是非常有效的宣传手段，正好这次和游讯网那边打对台，是话题性最足的时候，如果运作得好，海滨度假村一定能一夜成名，只要我们后期能够持续跟进，保持大家对度假村的好奇和热度，等到度假村正式建成，就能够最快地吸引到足够的客流。” “如果这次合作成功，李家会付给我们一笔客观的平台费用，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和李丹丹达成协议，如果这次的概念方案能够成功，海滨度假村会和我们签订三年的独家代理协议以及六年的最低价协议。” 在场所有人闻言纷纷睁大了眼睛，还有人发出明显的抽气声，虽然海滨度假村还没有正式建成，但是他们都看过资料，那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度假景区，这样的产品，要拿到最低价协议是很不容易的，现在居然还能谈到独家代理协议，而且一签就是三年，最低价协议也有六年，如果能够达成合作，那么这个产品绝对有望成为高旅的下一个明星产品。 当下大家都不出声了。 “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了。”蒋非笑了笑，把产品相关的资料交给小侯，“上线吧。” 海滨度假村的概念方案上线的事在高旅内部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高旅成立一以来，还没有上线过没有实际产品的纯概念方案，一开始还有些人忿忿不平地觉得这是太子爷才能享受的待遇。 但是方案上线后不久，大家的不满都变成了惊艳和赞叹。 海滨度假村还没有建好，自然没有多少图片提供，方案上呈现的更多的是局部的照片和设计稿，但是这些略显贫瘠的图片，却丝毫没有影响整个方案设计上的完整和细节上的考究。 这是一个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的方案。 因为高旅和游讯网的掐架，网络上的人一直在关注两个网站的动态，在游讯网放出他们的产品方案的时候，网络上的讨论就已经开始。 游讯网的方案自然是非常优秀的，网友们觉得，高旅虽然不至于输，但是要超越游讯网，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这一场恶战的结果，还真是让人期待。 因此在高旅的方案上线的第一时间，网站的流量飞快地创了历史新高。 网友们非常八卦地准备为两个网站和产品方案进行一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对比。 不过大家很快就失去了比较的欲望。 全新的旅游概念让大家都震撼不已。 虽然只是通过一个文字和图片拼凑的方案，但是大家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碧海蓝天，完善的休闲设施和路线设计，方案完美地把景色、设施、餐饮和日程安排，娱乐活动结合了起来，基本上，就是只要愿意花钱，就能得到一个完美假期的方案。 很快微博和论坛上就一面倒地讨论海滨度假村的方案，产品方案的细节被截图分享，引起更多人关注。 很快，海滨度假村就成了热门搜索词条。 而作为竞争对手的游讯网，网友们纷纷致以深切的同情。 既生瑜，何生亮。 虽然你不错，但是高旅的方案太酷炫！ 这场竞争刚刚开始，但是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结局。 当然，最令高旅哭笑不得的是，在概念方案上线半天之后，高旅史无前例地收到了大量的差评。 而差评的理由都是—— 妈蛋蛋，度假村还没建好就不要放这么酷炫的方案出来好咩，老子接下来的一年都要辗转反侧了！ 售后平台和运营部的人纷纷对蒋非表示，虽然网站访问量创下历史新高，公司也再一次站到了行业巅峰，不过下一次，这种太拽的方案，在产品出来之前，就不要上线了。 亲，刷评是很辛苦的~~~~（>_<）~~~~ 第七十一章 概念方案收到的良好市场反馈让高旅上下都很受鼓舞，蒋非部门的人提议晚上一起去庆功，不过蒋非表示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庆功地日期需要押后，大家看着蒋非憔悴的样子和遮不住的黑眼圈，觉得经理大人实在是太敬业太操劳了，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于是蒋非一到点就下班了。 他坐电梯到办公楼一楼，正准备穿过大厅到门外打车，忽然听到段韶星地声音。 “蒋非。” 蒋非回头，就见段韶星从大厅边上的会客沙发站起来，施施然向他走来。 “怎么来了？”段韶星迎上去，顺手摸了他的腰一把。 段韶星：“……” “来接老婆下班。”段韶星笑了笑，挽住蒋非地手臂，“累坏了吧？” 虽然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但是段韶星的动作却很自然，蒋非挑挑眉，也笑了：“嗯，我们回家吧。” 蒋非确实是累坏了，昨天晚上被段韶星折腾到半夜，今天又一天都在精神紧张地跟进运营部传来的反馈，几乎没怎么休息，因此一回到家里，立刻整个人瘫在软软地沙发上，一动都不动了。 段韶星见蒋非疲惫的样子也很心疼，道：“蒋非，你先回房里睡一下，我做好饭叫你起来。” 蒋非微微翻了一下身体，道：“不用，我在这里躺一下就行。” 蒋非这么说，段韶星也就没有坚持，拿了个靠枕给他靠着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笑道：“我今天看了一下你们上线的那个概念方案，很棒。” 蒋非闻言得意道：“那当然，不看看是谁做的。” 段韶星见蒋非高兴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弯起了眼，摸了摸他的脸，说：“尽力做你想做地事，但是要注意休息，不要让自己太累。” 蒋非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你也是。” “好了。”蒋非用脚尖蹭了蹭段韶星，“去做饭，我饿了。” 段韶星看着他懒懒地带着些许任性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肚子，乖乖滚去做饭了。 等段韶星做好了饭，蒋非也缓了过来，两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聊，说了一下工作上的事。 段韶星对电商行业很有研究，又在高旅和cooltrip工作过，这方面倒是能给蒋非提供不少意见，海滨度假村的概念方案里不少设计灵感就是段韶星点拨的。 因此聊了一会，蒋非便用一种“爱妃如此贤惠，朕心甚感安慰”的表情看着段韶星，笑眯眯道：“韶星，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段韶星正在说的话卡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说自己的见解。 两人断断续续谈着话，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才吃完，吃完饭，段韶星收拾洗碗，蒋非则被分派到了一个光荣的任务——洗澡睡觉，好好休息。 蒋非知道段韶星心疼他，而他现在确实也很累，也就没有矫情地非要一起帮忙，就屁颠颠地去洗澡了，不过为了表示鼓励，蒋非洗澡前给了段韶星一个非常热情的法式长吻。 等段韶星收拾完洗完澡回到房里的时候，就见蒋非盖着被子靠着枕头，手上还拿着平板电脑在看。 “还看电脑。”段韶星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拿下蒋非的平板放到床头柜上，道，“今天好好休息。” 蒋非手上的电脑被拿走，只是轻轻撇了撇嘴，随即便听话地躺平了。 等段韶星关了大灯钻进被子里，蒋非又缠上去，一手揽上他的腰，然后感觉到他明显僵了一下，不由偷偷笑了一下。 段韶星确实有些紧张，他血气方刚，身边躺着的又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自制力自然不那么好，但是想也知道蒋非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不适合再折腾。 因此蒋非抱住他的时候，他虽然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又开始蠢蠢欲动，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这才按住蒋非放在他腰上的手，有些无奈于自己的魔障。 “韶星，我们公司过几天有个庆功会。”蒋非突然道，“今天上线的概念方案很成功，和李家的独家代理协议有很大机会可以签下来，大家都想庆祝一下。” “嗯，很好啊。”段韶星拍了拍他的手，“到时和我说一声，要是喝酒了或是太晚的话，我去接你。” “我想你和我一起去。”蒋非道。 段韶星愣了一下：“我？” “嗯。”蒋非口气显得理所当然，“你是我男朋友嘛，给大家认识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怕在公司被议论？” 蒋非撇撇嘴：“爱议论就议论呗。” “不过如果你不想公开的话，那就不公开。”蒋非挑挑眉，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你要小心哦，我在公司里可是很受欢迎的，很多女孩子暗恋我……嗯，我怀疑也有男的！” “嗯，这样的话……”段韶星故作深思，“那我那天可要穿得帅气一点才行。” 蒋非轻笑出声，黑暗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放心，你一定是全场最帅，我当初可不就是被你的美貌迷惑了。” 段韶星也笑笑：“那现在呢？” “当然还是迷恋你的美貌啊！”蒋非道，“不过，你的身材也很棒……就是技巧还需要加强。” 段韶星：“……” 就在蒋非以为自己已经在语言上打败段韶星的时候，段韶星悠悠说道：“那你要多点提供练习的机会。” 蒋非：“……” 第七十二章 和李家的独家代理协议果然签了下来，不过六年的最低价协议改成了三年，三年后再根据市场情况决定要不要续签，李丹丹为人十分谨慎，虽然对蒋非的能力很有信心，但最终还是希望以实际的经营效果为准。 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协议在业内也是十分罕见的了，尤其李家所拥有的不仅仅是正在建设中的度假村，还有其旗下众多的酒店业务，对于整个旅游代理行业来说，这块蛋糕无疑是巨大的。 而跟李家的合作披露出去之后，高旅在业内的声望也是水涨船高。 商选李家的难缠在业内是出了名的，虽然大家不知道高旅和李家的合作细节，但是能够拿到独家，足见高旅的实力。 至此，高旅和游讯网的胜负，已不必多言。 整个行业和游讯网受到多大的震动是不必说，至于游讯网内部现在是什么情况，高旅也并不在意。 他们已经是行业彪炳，除了利益上的巨大成功，品牌的推高也非常显着。 高旅内部自然是欢欣鼓舞，很快就定下了庆祝的日子。 当天，段韶星果然穿得一身笔挺，玉树临风，蒋非看得眼角直抽，道：“你也……太认真了吧！” 他这身打扮，知道的是要去参加聚餐，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去走红地毯呢。 段韶星挑挑眉：“我可是要去给情敌们下马威的！” 蒋非：“……”不做死就不会死！ 经过和游讯网一战，又签下了堪称高旅有史以来条件最优质的合约，蒋非如今在高旅的地位已然今非昔比，原来那些怀疑他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也都不得不噤声了。 蒋非和段韶星说自己在公司很受欢迎虽然有一定的玩笑成分，但是基本上也是属实的，凭着他的条件，公司里确实有不少女同事频频向他示好，因此他一到现场，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几个女孩子更是连忙检查自己的妆容。 不过让大家大感意外的是，蒋非还带了一个大帅哥一同前往。 那男子身材挺拔，衣着得体，一看就是精英人士，大家内心纷纷赞叹，果然高富帅总是成对出现的！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帅哥的身份的时候，谢海燕和劳泳已经认出他就是当初一起实习的段韶星了。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明明当年是一起实习的，现在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员工，人家已经是一副成功人士的风范了。 相对于劳泳内心蛋蛋的羡慕嫉妒恨，谢海燕则是眼前一亮。 段韶星离开高旅之后的动向她是一直有关注的，知道他在业内混得风生水起，很为人所称道。 谢海燕当初实习的时候就对他很有好感，现在自然不免更多幻想。 段韶星在这样的场合和蒋非一起出现，很大可能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出现在这里，除了消遣，自然也有猎艳的可能。 谢海燕长相不错，工作能力也突出，和段韶星更早就认识，相对于在场的其他女同事，她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以过往的交情打开局面的时候，其他同事已经纷纷和蒋非问好了，有个男同事更是装出一副酸溜溜的样子说道：“蒋经理，你自己那么帅就算了，现在还带了个这么帅的朋友来，这还给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旁边另一个人也揶揄道：“就是，蒋经理，你这不是故意连累我找不到女朋友吗？” 大家顿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蒋非皱皱鼻子，一把挽住段韶星的胳膊，道：“这个问题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这是我的男朋友，在场的不管是女同事和男同事都没有机会啦！” 众人：“……” 原本喧闹的现场顿时寂静了下来，有几个没听到的人原本还在大笑不止，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现场显得突兀无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蒋非看着众人一副被噎住了一样的尴尬深神色，内心巨爽无比，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挥挥手道：“大家这是什么表情，放心吧，我不歧视异性恋的。” 其实到了这个时代，同性恋已经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般的存在，高旅的员工又都是八零后和九零后，对于性取向的看法更开放得多，甚至平时就经常拿性取向开玩笑，做运营推广的部门更是经常在推广内容上卖腐。 众人的震惊，更多的还是来自于蒋非的突然出柜造成的冲击，而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大家纷纷收敛神色，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有几个不厚道的男同事甚至在内心默默地窃喜——万岁，高富帅都是gay！美女是我们的！ 就算有几个内心不齿的人，在这么大和谐的场面下，也不好表露出来。 于是蒋非便挽着段韶星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段韶星相貌俊美，举止得体，良好的风度瞬间让在场的女性捶胸顿足——为什么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了！ 当然，表面上大家还是很冷静的。 因为当事人的落落大方，现场并没有出现冷场的情况，气氛很快又热络了起来，谢海燕趁着没人注意，拿着酒杯到了段韶星面前。 “好久不见了。”谢海燕笑道，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段韶星微笑着举起了杯子，“好久不见，谢同学。” “没想到……”谢海燕饱含深意地看了蒋非一样，难怪当初段韶星对她不感兴趣，原来他根本不喜欢女人。 想来当初他说自己有女朋友也不过是个推辞的借口罢了。 段韶星顺着谢海燕的眼神看了蒋非一眼，微笑着一把揽住蒋非的腰，道：“怎么会没想到呢？实习的时候，我和蒋非就很要好了。” 谢海燕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段韶星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实习的时候就和蒋非很好了”？ 他们实习的时候还不认识蒋非吧，不，是有个叫蒋非的，但是那是个女生…… 谢海燕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段韶星，又看了看蒋非。 蓦地，她的双眼猛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蒋非，说不出话来。 蒋非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不用这么惊讶吧！” 谢海燕看着蒋非和段韶星二人，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事实却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很登对。”半晌，谢海燕只能僵着脸说出这句话，“恭喜你们。” “谢谢。”蒋非晃了晃手上的杯子。 谢海燕突然觉得目前的局面真是尴尬无比，她僵笑两声，急匆匆地找借口走开了。 “你吓到她了。”段韶星揽着蒋非腰肢的手臂微微一收。 “她胆子大着呢。”蒋非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海燕落荒而逃的背影，“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谢海燕失魂落魄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正好劳泳拿了酒杯过来，挤到她和她旁边的人中间，自顾自地碰了碰她的杯子，然后看着段韶星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海燕，你看，我们和段韶星是一起实习的，现在他都是大公司的总监了。” 谢海燕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段韶星的成功上，便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人生果然是不公平的。”劳泳见谢海燕不怎么搭茬，也不觉得扫兴，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也正常，实习的时候，他就比我们优秀很多了。” 他先是真真假假地抱怨了一通，随机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比不上他，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也算不错了，好歹是高旅的员工呢，你说是不是！” 劳泳侧头看谢海燕，谢海燕内心烦躁得要死，但还是忍着发脾气的冲动，对劳泳扯出个笑容：“嗯。” “哈哈，其实我身边挺多朋友都很羡慕我呢。”说到这里，劳泳脸上又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来，“海燕，你知道吗，这次海滨度假村的方案发布之后，很多人都找我打听情况，嘿嘿，大家都不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呢，等我们随后的方案发布之后，大家才会看到我们真正的实力……” 劳泳看起来是喝high了，虽然口齿还是很清晰，但是谈话内容却开始不加掩饰起来。 原本非常不耐烦的谢海燕一下子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都收了起来，顺手拿起杯子和劳泳碰了碰，道：“你们还有方案要发布啊？” 劳泳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摆出一脸的神秘，道：“嗯，我们是老朋友了我才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啊……” 谢海燕连忙点头：“那是自然。” 劳泳随即得意道：“除了海滨度假村之后，我们还有几个定制的方案，也有和海滨度假村一样的概念方案，这次的海滨度假村其实只是用来试水的，现在成功了，蒋经理说要趁胜追击，这两天就把新方案发布出来……” 谢海燕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道：“但是之前怎么完全没听说呢？” “还不是因为内奸的事情。”劳泳神秘兮兮道：“你也知道，我们部门的方案被泄露了两次，蒋经理怀疑我们内部有内奸，所以这几个方案都是保密进行的，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 谢海燕状似不经意地瞄了瞄劳泳，道：“嗯，蒋经理果然很谨慎。” “当然。”劳泳挑挑眉，“如果不是因为方案的后期修改是我负责的话，我肯定也看不到最终稿的。” “看来蒋经理很器重你啊。”谢海燕露出羡慕的表情，“把这么重要的方案也交给你了。” “哪里。”劳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又掩不住眼里的得意，“唉，都是累活罢了，我这两天估计又要加班到很晚了。“ 谢海燕笑笑，不再说什么。 第七十三章 聚会之后，公司太子爷原来是gay，并且已经有了一个高富帅男友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公司的女同事们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痛心疾首之后之后，又迅速地投入了YY蒋非和他的男朋友的乐趣中去。 这年头，看着自己得不到的男人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总好过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 最起码，少女们可以安慰自己这是性别隔阂，绝对不是自己的魅力问题。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腐女大军越来越庞大的原因了。 而在这些女同事里，受到的刺激最严重的自然就是谢海燕了。 她承受了蒋非和段韶星竟然是gay而且现在的太子爷蒋非就是当年的美女实习生蒋非的双重打击。 她甚至搞不清楚蒋非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了。 不过相对于蒋非带给她的冲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打从她进高旅以来，她就一直追随廖安妮，以廖安妮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廖安妮对她也非常器重。 以同龄人来说，谢海燕算是混得很不错的了，但是对她自己来说，这样的成功是远远不够的，她的野心远比她现在所得到的要大得多。 尤其是在同期实习的段韶星已经获得了这么巨大的成功的对比之下，她对于自己目前的缓慢进展更是十分不满。 就在她对现状感到无比焦躁的时候，廖安妮给了她一个机会。 廖安妮毫无预兆地跳到了高旅的老对手那里，一举成为游讯网的市场总监，并且对谢海燕抛出了橄榄枝。 谢海燕对于自己目前的情况很清楚，如果她按部就班地留在高旅，那么只能慢慢地等待内部的缓慢晋升，但是如果去游讯网，不管是职位还是薪酬，都能在短时间内得到长足的晋升。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 谢海燕相信所有的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廖安妮的邀请。 两天以后，游讯网突然接连发布了三个定制方案，三个方案虽然未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但是从内容上来说还是十分不错的。 很多网友都认为这是被高旅刺激之下的反扑之作，虽然远远达不到高旅此前为海滨度假村所定制的概念方案，但是游讯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三个质量不错的方案，可见实力也非同一般。 大家纷纷评论，果然有竞争才有成长，并把游讯网和高旅的关系形容为旅游电商行业的瑜亮之争。 而在游讯网发布三个方案的当天下午，谢海燕便向高旅提出辞呈，令她意外的是，高旅的审批速度很快，居然当天就让她离职了。 谢海燕心里虽然感到疑惑，但是对她来说，毕竟是越早离开公司越好，便也没有二话。 离开高旅几天之后，谢海燕便到游讯网上班了。 因为三个方案的推出，游讯网在业内一反颓势，廖安妮受到了高层的大力赞扬，甚至有人预言她将来一定会超越高旅的王大卫。 而作为幕后功臣，谢海燕一到游讯网，就被廖安妮提拔为市场经理，薪资也翻了一倍。 没想到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高旅忽然向当地法院提起了诉讼，控告游讯网使用非法手段盗取高旅的方案。 与此同时，高旅所有对外运营的媒体同时发布声明，指称游讯网使用不正道手段盗取高旅的成果。 游讯网自然不甘示弱，发布反击声明，但是随后高旅在网上公布了一系列的证据，游讯网所发布的这三个方案都是高旅为其供应商量身定做的概念方案，但是因为和供应商的合作形式的原因，在供应商的产品正式面世之前，这些方案都不会出现在高旅的官网上面，而是以宣传的形式，由各个供应商率先发布在其各自的网站上面，同时，高旅也附上了三个供应商的官网链接，网友顺着链接点进去一看，果然三个方案都出现在其网站分频之上，而且发布时间都在游讯网发布时间之前。 因为这几个供应商都不出名，网站本来就冷门，加上这几个方案都是在分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因此游讯网发布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人发现。 网友们一片哗然，游讯网和廖安妮谢海燕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被高旅给涮了。 更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高旅随即向法院提交了一系列的证据，其中包括高旅这几个方案的设计过程和细节，以及谢海燕从劳泳电脑上盗取方案稿的视频监控。 谢海燕这才明白，为什么她最后一次盗取劳泳的电脑内容的时候那么顺利，之后提出离职的时候，高旅办理得那么迅速，目的就是让她能够快速入职游讯网，好造成既定事实。 而事实上，高旅也达到了目的。 高旅提供的一系列证据很快被“知情人士”披露到网上，这下，罪证确凿，游讯网也无话可说了。 先不论他们根本拿不出方案设计细节，光是谢海燕的监控录像，就让他们百口莫辩。 谢海燕在盗取方案之后不久，游讯网就发布了方案，随后谢海燕到游讯网入职。 从时间点上来说，游讯网就难以开脱。 即便游讯网争辩谢海燕盗取方案是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网友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对于谢海燕来说，事到如今，不可能不把游讯网拉下水了。 自然，游讯网之前从高旅盗取并发布的两个方案的事情也被网友挖出来鞭尸，而高旅自然被塑造成了才华横溢的受害者。 随后，廖安妮和谢海燕因为使用违法手段窃取商业机密被判入狱，游讯网也缴纳了大笔的罚款，当然，对他们来说，真正的重创还是名誉损失，游讯网一夜之间成为了行业最大的丑闻和卑鄙的代名词，品牌价值跌至谷底，原本的供应商也纷纷提出解约，销售额一度为零。 游讯网再也无法和高旅竞争了。 “你这一手真狠。”段韶星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给蒋非剥桔子。 游讯网这次的窃取丑闻闹得很大，好几家电视台都进行了报道，而对于高旅来说，则是一次变相的广告宣传。 蒋非脑袋枕在段韶星的大腿上，惬意地敷着面膜，闻言哼了一声，道：“我讨厌卑鄙的人。” “我也不喜欢。”段韶星笑笑，塞了一瓣剥好的桔子到蒋非嘴里。 “唉，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歇一下了。”蒋非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能歇一歇，我们去度假吧。” 段韶星想了一下，道：“再等个把月吧，等B轮融资批下来。” “B轮？”蒋非眨眨眼，“这么快都B轮了？” “是啊。”段韶星揉了揉蒋非的脑袋，“发展还算顺利。” “我男人果然很棒！”蒋非捏了捏段韶星的脸颊。 段韶星暧昧地挑了挑眉毛，道：“我棒的可不止这方面。”边说边伸手往蒋非身下探去。 蒋非敏感地蜷起身体，道：“别，别，等我敷完面膜，会长皱纹的！” 段韶星顺手揭下他的面膜，道：“敷完了。” 蒋非：“……” “我要抓紧时间练好技术。”段韶星边说边抱起蒋非往卧室走去，“你可是技术指导。” 第七十四章 蒋非和段韶星的事业都发展得很顺利，定制事业部的成功以及对游讯网的漂亮反击，蒋非在高旅内部的地位水涨船高，不少元老都对他赞赏有加，蒋华也透露出想让蒋非承担更多责任的意向。 不过蒋非对此的态度却很模棱两可，他的事业心并不是很重，对于定制事业部的投入，更多的是自己的乐趣所在而不是为了获利，相对于接管高旅，他更加期待和段韶星一起去度假。 就在他屁颠颠地计划着度假事宜的时候，却接到了意料之外的请帖—— 段永阳的结婚请帖。 “段总还真是快手。”蒋非看着那张雍容华贵的请帖，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段韶星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段永阳的结婚对象是一位背景深厚的官二代。 “把自己的婚姻也计算在内。”蒋非道，“段永阳不成功的话，这世上也没有别的人能成功了。” 他随手把请帖放到桌上，问段韶星：“我们一起出席？” 段韶星摇摇头，笑道：“我是家属。” “啊，对。”蒋非一拍脑袋，又笑眯眯地搂住段韶星，“不过以后就是我的家属了。” 作为酒店业的龙头老大，结婚对象又是背景深厚，段永阳的婚礼在自家酒店进行，场面不可谓不盛大，当天到场宾客更是非富即贵，连市长也出席了。 蒋非虽然是大公司太子爷，但是真正和那些具有红色背景的官二代，行业大腕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了。 不过这样子正合他意，一个人默默地喝完喜酒，趁着人多正想开溜，不料刚走出大门，就被段永阳拦了下来。 “你一向不给我面子，没想到连喜酒都不喝完。”段永阳虽然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笑眯眯的，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 蒋非被吓了一跳，他根本想不到段永阳会专门来堵他，作为今晚的主角，段永阳应该忙到脱不开身才对，怎么有时间专门逮他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蒋非完全理解不能。 “哈，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蒋非打着哈哈，虽然他对段永阳观感一般，但是这种场合，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吗？”段永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里明显不信，但是也没有纠缠下去，而是带着他走到酒店前台大厅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摆着一套沙发，段永阳摸出一根烟点燃，自顾自坐了下来。 蒋非看着他的架势，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虽然他实在想不到他和段永阳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我的新娘，漂亮吗？”段永阳眼睛直视前方，出口的话却是问蒋非的。 蒋非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新娘的样子，才发现自己居然从头到尾都没认真看过，回想起来的只有一片模糊。 “挺漂亮的。”蒋非睁眼说瞎话，“和段总真是郎才女貌。” “呵呵。”段永阳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沉默了一阵，忽然道，“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结婚。” “更没有想过，让你这样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蒋非愣了愣，隐隐好想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段永阳转头看蒋非：“你明白吗？” 蒋非下意识地摇摇头。 段永阳眼神黯了黯：“你只是不想明白而已，你从来没把我当回事过。” 蒋非笑笑：“段总怎么这么说呢，我给你包的随礼绝对很当回事。” “呵~”段永阳轻笑一声，“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的人，包括婚姻，也是我的筹码。” “我选了一个背景最适合我的人结婚，她会为我以后的事业，带来非常大的利益。”段永阳道，“但是……” “我并不是为了获取利益才决定结婚的，准确来说，是我决定结婚之后，才选择了一个条件最有利的人。” “利益不是这场婚姻的原始驱动，利益只是结果。” 段永阳把手上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道：“当我明白了我永远不可能得到我喜欢的人，永远不可能和我唯一喜欢过的人结婚之后，我能做的选择，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忘记那个人。” 蒋非看着段永阳，一时间却无话可说。 幸好，段永阳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说些什么，他只是站起来，伸出自己的右手，道：“谢谢你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蒋非看着他，终于扬起一抹微笑，握了握他的手，道：“祝你幸福。” 即使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却是蒋非唯一能说的话。 段永阳很快又回到了婚礼现场，作为主角，他的离席不能太久。 而蒋非走出酒店，心头沉甸甸地，正准备拦的士的时候，段韶星从后面跟了上来，道：“一起回家？” 蒋非挑挑眉：“你不用等婚礼结束？” 段韶星笑道：“他们是来看段永阳的，只要他在就行了。” “我人生最要紧的，还是顾着我自己的老婆嘛。”段韶星边说边搭住他的肩膀。 蒋非心里莫名的情绪一扫而空，笑嘻嘻地揽住段韶星的腰：“我是你老公。”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