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要搬走吗?”他问。
晏怀英点头:“我已经答应了父亲,自然是要搬离滁州地界。”
元明山也在滁州地界里头。
玄明便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说道:“那我跟你走,反正……反正我御风而行,来来往往方便得很。”
晏怀英正要把饭往嘴里送,听了这话便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斟酌着打开话头:“玄明,我……我有事要与你说。”
“你说。”玄明认认真真地挑着鸡肉。
“你……你不问我阿远的事?”
“阿远怎么了?”玄明眨眼,嚼着鸡肉看他。
“啊?”
“阿远有什么事吗?”玄明不解道,“你……你父亲回去会打他?对了!难道你背上的伤是你父亲打的?”
晏怀英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了,不由愣愣地:“啊……是的。”
“他为什么打你呀?”玄明既不解又生气,就算是在妖怪界、禽兽界,也没几个当爹的会打儿子打得那么狠的,“我就知道他凶狠残暴不是好人!”
“不,不是这样的,”晏怀英低下头,“不怨他,是我自己活该……”
“怀英……”玄明看着他,不由伸手去摸他的头,“你,你怎么总这样说自己……到底,到底怎么了?”
“我……”晏怀英抬头看着他,艰涩地开口,“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那么好,你还会喜欢我吗?”
玄明愣了愣:“怀,怀英,什么好不好呀,我……我喜欢的就是你呀!是好是坏,不都是你吗?”
听了这话,晏怀英顿时两眼通红,眼睛一眨,好像就要哭出来似的。
“怀英?”玄明干脆搬了凳子坐到他身边来,笨手笨脚地把他搂到自己的怀里,低声安慰,“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如果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好啦,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就算……”晏怀英揉了揉眼睛,小声说道,“就算我喜欢过别人?”
第十七章
“就算……就算我喜欢过别人?”
晏怀英话音刚落,玄明轻拍着他肩膀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身体也立刻变得僵硬。
怀英刚刚在说什么?他有些迷糊地想着,“喜欢别人”?!
他松开手,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惶地看着他,“你……你喜欢谁啊?”
晏怀英鼓起勇气,决定一鼓作气向他坦白。
“你可知,我父亲为什么这样忌惮我,唯恐我将……将阿远骗走?”
玄明怔怔地,这才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你喜欢的人是……是他?”
他看着书生,嘴角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有点难过。
“难怪……你总是画他,还说他好看……”
晏怀英赶紧握住他的手:“不不不,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呀,我只是……只是不想瞒着你,所以才告诉你这件事的。”
玄明点点头:“嗯……我,我知道了。”
话虽这样说,他的眼睛里却还是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低下头去,怏怏不乐地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小……大野兽。
晏怀英心里愧疚极了,抱着他的头“吧唧吧唧”地亲了好几口才将他哄回来。
玄明张开大手抱紧了他,在他脖子上轻轻地咬了两口,惹得书生轻轻颤抖。
他在书生耳边吹着气,压低声音问:“那……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
晏怀英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一幕幕情形,他已经许久没有细细思量过那时候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仿佛都隔了很长很长的岁月,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还是四年前,我那时候……才十八岁。”
玄明嗅着书生身上的味道,十八岁的书生啊……
晏怀英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那时候,姨父一家和我家住得很近,我总是和阿远在一起……阿远,阿远他从小就很黏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他抱着我,说喜欢我……”
玄明皱起了眉头,揉了揉书生的身体,用力把他抱得更紧。
讨厌的江远!
“我昏了头,才发现其实我也,也一直喜欢他……父亲说得对,这都是我的错,他才十六岁,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不仅不规劝他教导他,反而,反而……”
晏怀英的声音低了下去,玄明赶紧摸着他的脸,捧到面前,小心翼翼地亲着他湿润的眼角,温言安慰:“怀英怀英你别哭,这,这也不是你的错呀……我,我知道的!我还没有恢复法力的时候,你对我那么温柔,所以我也会喜欢上你呀!”
晏怀英低声说道:“我……我们的事,后来不小心被父亲发觉,他狠狠地斥责了我,我……我也发誓和阿远什么都没有做,正好那个时候姨父去青州上任,一家子都搬去了青州,父亲以为离得远了我们就会慢慢淡了,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这么说来,怀英的爹还是个好爹……”玄明摸摸他的耳朵,一下一下轻轻地亲着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小声问,“那后来他为什么又要把你赶走呢?你背上的伤又是……又是怎么来的?”
整个人都好像被包裹在玄明的温柔亲吻里,这样一来好像连那些不堪的回忆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晏怀英闭上眼睛:“后来……过了几个月,阿远却突然出现了,他找到我,说他和姨父姨母说了我们的事,他们很生气,所以他赶紧逃出来找我……我,我那个时候一定是疯了,居然答应和他一起逃走,我,我……”
晏怀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出后来发生的事,嗫嚅着没办法开口,玄明却突然抱起他,扒了外衣放到炕上。
他自己也脱了衣物钻到被子里抱住他,亲着他的脖子。
晏怀英抱住他的大脑袋,声音哽咽:“玄明……”
“没关系,你继续说,”玄明两手撑在他身侧,低头看着他,“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喜欢你的。”
晏怀英捂住自己的脸:“玄明……”
玄明眨眨眼睛,觉得大花毛的主意好像没什么用,只得拉开他的手,低头轻轻舔舐着他的脸颊:“怀英怀英,你别难过了……”
感受到他温柔的抚慰,晏怀英更加羞愧。
他一直觉得,玄明对他的喜欢,是来自于落难时他的细心照拂,而玄明孩子气的脾性也一直让他在这段关系里以长者身份自居,他习惯了对他的纵容、照顾,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不得不这样脆弱地,卑微地寻求他的宽慰。
他第一次意识到,和一派天真的大妖怪相比,他不过只是个自私虚伪的人类。
“那时候我们根本太过幼稚……”他轻声继续,“不懂得外面生活的艰难,我们俩自小娇生惯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要一路躲着家里人的追寻,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几乎没有进项,别说好好过日子,有时就连吃顿饱饭也艰难,可是阿远却什么都不怕似的,总是和我说,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他什么苦都能吃……”
玄明看着他说着说着又流下了眼泪,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嫉妒,只恨自己不能施个时光倒流的法术,回到那个时候去把书生抢回来。
要是能抢他回来,他一定要把他关在卧室里,不许出去,绝对不让他再和那个讨厌的江远扯上关系!
他舔掉了书生眼角的泪水,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后来……后来我们决定来山上,既能避开家里派出来的人,又不至于要像在城里有那么大的花销,可是……都是我不好,就连阿远生病了都没有注意到……”隔了三年,晏怀英回忆起那一天的情形依旧后怕,“我们上山的时候,他……他一时失足,竟从山道上滚落了下去!”
“什么?”玄明握紧了书生的手,发觉他满手心都是冷汗,不由又是一阵心疼。
晏怀英捂住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沿着手掌流出来,他声音悲痛,浑身颤抖:“他满头都是血,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害怕极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可怕的事情,和阿远的性命比起来,我们彼此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如果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宁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宁可……宁可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我为什么要答应他从家里跑出来……”
“怀英!怀英!”玄明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觉得自己的心也一揪一揪地疼得厉害,“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意外呀!”
“如果不是我那么放纵自己,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晏怀英也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好像这样做会让他不那么痛苦。
“幸亏……幸亏有过路的猎人帮忙,我才能把阿远送到山下的镇子里找郎中诊治,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付了诊金却买不起药也住不起客栈,我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也很害怕阿远真的会出什么大事,只能托信回家去求父亲,让他们带阿远和我回去……”
“我回到家里才知道姨父和姨母都找到了滁州来,还惊动了祖父,知道阿远出事,姨父很生气,祖父更加觉得丢脸,父亲……父亲也对我失望透顶,那个时候,阿远昏迷了好些天都没有醒,情况很不好,我……我知道自己酿下了大祸,只想留在家里等到阿远醒过来……姨父要找晏家算账,祖父和父亲只能当众请了家法来惩治我……”
“所以他们就把你打成那样?”玄明解开他的衣服,心疼地摸着他伤痕累累的背部。
“这都是我应得的……”晏怀英低声说道,“后来,阿远一直不醒,姨父只能把他带回青州去诊治,没想到等他醒过来,却忘记了那一年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玄明瞪大了眼睛,“难怪……难怪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晏怀英苦笑:“或许这就是天意……这件事情在滁州闹开了,晏家丢尽了颜面,我没脸在家里继续待下去,也……也不敢再见到阿远,为了给姨父和家里一个交代,我只能和家里断绝关系,一个人躲到了这里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玄明心疼地亲吻着他的嘴角。
晏怀英努力地回吻他,至于带着一身伤痛独自离家后,自己是如何忍受往日亲朋的怪异目光,又是如何艰难地一步步学会独立生活,便都不再提及了。
“怀英,怀英……”玄明的大手不住地在书生的身体上游走,书生的过往让他心疼到了心酸的地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用自己的热情让书生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嗯……玄明,你,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没用……很讨厌……”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裂帛,和玄明更加狂乱的亲吻。
第十八章
“唔,嗯!嗯……啊……”
白日宣银大概说的就是他们俩了……晏怀英双手揪紧了枕巾,羞愧地想。
此刻他正跪伏在床上,像一只野兽一样,被另一只真正的“野兽”从后面进入。
他们已经换过了好几种姿势,身后的青年浑身赤裸,肌肉紧实的胸口汗津津地贴在他背上,浑浊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伴随着一阵更加快速的进出,让他身上又是一阵发软。
青年粗糙的大手及时地挽住了他瘫软的腰,更用力地将他往自己胯下一送,骤然的刺激让晏怀英发出一声难耐的叫喊。
“玄,玄明!啊,轻点……轻一点……”
他无力地请求着。
玄明一语不发地抽送着下身,伸手握住他胯下饱胀的东西,随着自己的节奏揉弄着,逼得它难受地吐出一颗颗透明的液体。
“唔,啊……不,不行了……”晏怀英抓住身后玄明的腰,前后双重的刺激折磨得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从里到外被撑到极致,马上就要爆发出来,“要……要……”
“你不喜欢吗?”
玄明声音低沉,张口咬紧了他后颈白嫩的皮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下身极速地冲撞了几十下,想要结束这场持久的情事。
“玄明——”
晏怀英却先他一步,张开被咬得红艳的嘴唇,发出一声绵长的呼唤,浑身抽搐着射得满床都是。
几十里地外头,还在和玄明千里传音的花篱满脸通红,两行鼻血蜿蜒着流了下来。
“真,真不要脸!”他恼羞成怒地捶打着被子,“臭崽子一定是故意的!就知道笑话我!早晚被穷书生给踹了去!”
而在晏怀英的屋子里,当玄明把书生吃干抹净,神清气爽地收拾着被褥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忘了中断千里传音的法术。
“大花毛?大花毛?”他试探着用法术呼唤着那头的花篱。
“……”
正躲在被窝里自给自足的花篱根本不敢开口,唯恐一出声,自己丢人的呻吟就要被臭崽子给听了去。
身为狐狸精居然落魄到要靠自己动手纾解欲望,如果让别的妖怪知道了,他的脸还能往哪儿搁?
“难道是睡着了?嗯,应该……没关系的吧。”玄明红着脸中断了法术,安慰着自己,“他一定没有听见的,不然还不得大喊大叫说些怪话……”
“玄明,你在和谁说话?”
晏怀英正穿着衣服,后面那里总觉得怪怪的又别扭又难受,听见玄明抱着床单嘀嘀咕咕的,便随口问道。
玄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晏怀英穿好衣服,看了看外面敞亮的天色,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堕落。
玄明把被床单丢到大木盆里,脸红红地挨过来,抱着他的腰,悄声问:“怀英怀英……你现在最喜欢的人是不是我呀?”
晏怀英也红了脸:“你,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想听你说喜欢我……”玄明把脑袋靠在书生肩上,轻轻地蹭他,“怀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我听了,我好高兴,又好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