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等我下,我马上回来。” 这样对于青玄说完,江元秀运起轻功,穿梭于树冠之上,直到离开足够远的距离,才停下来,然后从系统仓库里摸出大量制作解毒剂许多要的药材,停顿了一会儿后,江元秀返回原地。 而等在原地的于青玄看到江元秀拎着一大包干草(那是药材!)一样的东西,然后围着附近来回打转,最后选定了一个方向,将那包“干草”堆成一堆,然后江元秀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堆“干草”。 不过片刻,“干草堆”的火着起来了,被烧着的药材像熏香一样弥漫出巨大的焦糊的药味,而江元秀刚刚在四周来回打转,就是为了找一个风向对的地方,让药熏味能够吹到聂不平与野人的方位。 也是天公作美,此处风力不算大,却也够将药熏味吹到地方,所以又过了一会儿,身处树冠之上的江元秀与于青玄,一直盯着下面情况,都明显发现聂不平充血的眼睛慢慢开始有了神智,但与此相对的,野人却似乎更加疯狂了。 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因为刚刚两人纠缠时,全凭一股野兽的本能,而此时聂不平渐渐恢复神智,拳脚便不如刚刚全凭本能时那样凶狠,屡屡被野人袭击得手,脑袋上还被野人的棍子擦了个边,顿时头破血流,惹得于青玄一下子惊叫出声,便要跳下去帮忙,却被江元秀一指点穴定住。 江元秀点住了于青玄,然后继续盯着下面的局势,眼看野人又一棍子将聂不平打到在地,而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的聂不平竟然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惹得江元秀在心里疯狂吐糟:你妹啊,聂不平!这时候你咋不行了!打我的时候你不是很神勇吗!?咋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了!你再撑一会会死啊!药效马上就发挥作用了!你撑到完全解毒的时候会死吗!?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江元秀吐糟了,发狂的野人高高举起棍子,眼看就要向着聂不平的头上砸去,这一棒子要是砸实了,聂不平肯定脑浆迸裂,死得透透的。 咬咬牙,心想反正自己死不掉,江元秀拔剑飞身而下, 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劲风,野人回身挥棍格挡,所谓一力降十会,野人毫无章法的一棍子,立马让江元秀感觉手中的剑差点握不住,要脱手而出的感觉,眼看野人又一棍子砸了过来,知道力气不及的自己难以抵挡,运起轻功便飞快后退。 野人见江元秀后退,嚎叫一声追了上来,挥棍便打。 江元秀哪敢硬碰硬,用轻功步法再次闪身。 但野人的速度更快,大步一迈便堵住江元秀的退路,一棍砸下,江元秀闪躲不开,横剑格挡,只听当的一声,野人的棍子砸在宝剑上,碰撞的劲力震得江元秀退后了十几米。 而也就在同时,嚎叫着欲追上前来的野人也同样喷出一口鲜血,只见一只手掌穿透了野人的胸腹,使得野人顿时肚破肠流,惨嚎震耳,口中鲜血狂喷不止,而那只穿透了野人胸腹手,却丝毫没有因为野人的惨嚎而停顿动作,相反,那只手以一种机械式的冷酷节奏,坚定不移的在野人的腹腔内搅拌着,似乎不把里面的内脏全部绞碎便誓不罢休。 在江元秀的角度,野人被开了个洞的腹腔,里面跳动的内脏,外露的肠子,和试图将内脏和肠子绞碎的手都看得一清二楚,然后最后一声惨嚎,高大如山的野人软倒在地,露出野人身后的家伙,江元秀抬头看去,只见聂不平已经不再发红的眼睛,神智清醒,但有着不下于刚刚神智不清时的狠厉血腥,慢慢收回垂下的手臂,鲜血和内脏碎屑顺着那只垂下的手滴答滴答滑落,打在地上,形成一种奇异的背景音,聂不平满是戾气却又奇异的毫无情绪的双眸就这样看着倒在地上的野人,仿佛刚刚绞碎了这家伙内脏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然后聂不平抬头看向江元秀,眼中的杀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仿佛有些无赖有些厚脸皮的混混少年,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道:“你没事吧。” 江元秀缓缓站起,抹了一下唇边的鲜血,想,也许他应该感谢聂不平,毕竟方才在疯猴谷中被被发狂的聂不平追杀时,这家伙只是一拳把自己打挂了,而不是把自己的内脏也掏出来做绞肉般的捏爆。 然后江元秀想,眼看这个棱角分明身形高挑的、笑起来有几分白痴有几分无赖的少年,以后会成为《九剑》世界里的boss之一,他并不会感到讶异,因为眼前人身上有些东西是常人没有的,他也说不准是什么,也许是某种属于野兽的狠厉。 耳边“叮”的一声,再次跳出系统提示音,眼前也不出所料的冒出系统提示信息: 【玩家完成疯猴谷隐秘副本,触发声望阵营系统,在其后的剧情里玩家将会遇到大量系统声望任务,请玩家检查野人的尸体查收奖励】 【玩家初步完成40级升级任务,唤醒发疯的聂不平,将获得大量经验奖励】 然后江元秀看到自己升级了,从40级升到了41级,但江元秀没有去注意这个,而是走到野人身前,低头打量着,却见野人似乎还没有完全断气,满是胡须的脸上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是那一对渐渐死寂的双眼,去似乎没有了刚刚那样的疯狂,似乎有了几分清醒的神智,嘴里不断的冒着血,看到江元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血水呛出不了口,最后,在生命的痕迹彻底的要从这双眼睛里里消失时,野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江元秀顺着野人的手指,摸向野人的胸口,残破的衣服里,一个被紧紧绑住的油纸包裹,江元秀解下来,打开油纸包裹,愣住了——包裹里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块峨眉弟子的令牌。 第56章 令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字“薛曼琪”,令牌下面是一封书信,信上面写着几个字:恩师绝尘修士亲启。 此时聂不平凑上来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江元秀抬头看来聂不平一眼,道:“峨眉令牌,还有一封给我师父的书信。” 聂不平皱了眉头,转头看先那个已经断气的野人,道:“他是峨眉弟子?” 江元秀也看了野人一眼,道:“不知道。”随即又举了举手中从野人身上摸出的物品道,“这些,我暂时保存。”刚刚江元秀选择直说告诉聂不平这些是什么,就是想要聂不平不要对此有异议,毕竟无论这个野人是不是峨眉弟子,这都是属于峨眉派自己内部的事情。 聂不平果然道:“这是你们峨眉派的事情,当然归你保管。”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道,“我不是山贼,杀了人就觉得被宰了的家伙身上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说起来,如果这家伙真是峨眉弟子,恐怕我还要掂量下自己这条贱命是否够偿。” 聂不平的话让江元秀微微一愣,随即便想明白了,如果野人真的是峨眉弟子,哪怕的发狂了,哪怕他要杀人,哪怕聂不平只是出于自卫,但一个一文不名的年轻人和一个中原三大门派之一的峨眉派的弟子,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到时候闹起来,可能聂不平还要偿命的。 江元秀想通这点,道:“你不用担心”,顿了一下,道,“这件事情搞清楚前,我不会乱说,就是有必要回禀师门,我也会把事情讲清楚,公子刚刚是为了救人,逼不得已。” 聂不平挑了挑眉,道:“你还是别叫我公子了,我受不起,听着也别扭。” 江元秀没有就这件事情再搭聂不平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聂不平,道:“青玄说,你是替他买药的时候撞上那两个老怪物的,具体是怎么回事?” 聂不平的表情微滞,随即有些吊儿郎当的嬉笑起来道:“可能我这个人天生讨人厌,路过人都嫌烦,看不顺眼所以想宰了我呗。” 江元秀盯着聂不平,但聂不平始终一副吊二郎的样子,笑嘻嘻的不好好答话,江元秀神色没什么变化,也不再盯着聂不平,转而动手将手里的东西重新包好,道:“峨眉弟子很多,但也有远近亲疏之别,在这一辈峨眉弟子中,我与青玄最是交好,我今天并非质问你什么,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惹得摩尼教的左右护法亲自出手,追杀你一个初入江湖尚且籍籍无名的少年人。” 聂不平皱了下眉头,喃喃道:“摩尼教……” 江元秀再次抬头看向聂不平,正对上聂不平的双眼,虽然平静无波,但双眸中隐藏的某种东西竟然样聂不平下意识的瑟缩了下,竟然有点想要移开目光的冲动。 抑制下逃避是冲动,聂不平觉得眼前的家伙与自己遇到的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有几分不同,他一直以为,那些所谓名门子弟,都是些像于青玄一样天真善良很好哄,虽然说他并不讨厌于青玄,甚至有点喜欢,但是内心深处,他又忍不住有些鄙视这些没什么本事却能靠着家世大鱼大肉的富家子弟,但眼前的家伙不一样,虽然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聂不平渐渐收敛起嬉笑神色,良久,道:“我……呵呵……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撞到一个那两个老家伙的孙少爷和别人私会幽情。” 江元秀少顷才反应过来聂不平口中的“两个老家伙的孙少爷”就是摩尼教教主的孙子,摩尼教主的孙子和谁私情幽会竟会劳动道两位护法亲自上阵灭口? 想不通,也就不再耗神去想,运起轻功飞身攀上树干,解开于青玄的穴道,只听于青玄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道:“元秀师兄,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刚刚都吐血了!” 出山谷的时候,于青玄道:“元秀师兄,你要回家吗?回杭州的话要路过金陵的,龙腾镖局就在金陵附近,你和我一起去金陵住断时间吧。” 江元秀离开秦家寨的时候就给江平用系统飞鸽传书了一把报平安,此时出了疯猴谷,便想要和江平回合,疯猴谷地处偏僻,可能就是给江平去信,漫漫荒郊,也不容易碰到头,去金陵的话,说好位置,就能回合,所以江元秀考虑了下,便答应了,让于青玄高兴的一蹦一蹦的,而聂不平站在一旁,挑了挑眉,没说话。 当晚住店投宿,一人一间房,江元秀终于有时间独处,用系统给江平写了信,不出意外看到袖中一只信鸽飞出远去。 从系统仓库中翻出《九剑江湖指南》,又再次翻出从野人身上摸出来的那个油纸包,打开了,再次看到那个有着“薛曼琪”三个字的峨眉弟子令牌,便动手在《九剑江湖指南》中翻找这个人名,终于翻到的时候,却见薛曼琪三个字下面的赫然资料是:薛曼琪,峨眉掌门座下六弟子。 江元秀呆住了。 六弟子!那不就是六师兄!薛曼琪就是六师兄!六师兄不是死了吗!?他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那个野人身上!? 有些惊吓到了的江元秀不自居的去摸资料上的文字,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而此时他手上还拿着那块刻着“薛曼琪”三字的峨眉令牌,伸手去摸文字时,令牌与《九剑江湖指南》不经意的碰撞上,然后江元秀觉得似乎《九剑江湖指南》发出了一阵幽光,然后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时,江元秀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静雅致的花园里,水塘幽幽,荷风正举,桃花粉嫩,妩媚一片春光,然后,江元秀听到有人在说话,便不自觉的朝着人声走去,拐过一处回廊,只见一处雅静凉亭,两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人清俊文雅,但此时面容中满是悲戚,不见一丝神采,而另外一个人,江元秀却是认识的,正是三师兄——苏迎! 第57章 江元秀再仔细看时,发现了异样,那是三师兄苏迎,但却不是他认识的三师兄苏迎,是一个少说年轻了十岁的苏迎,而眼前年轻了十岁的苏迎,脸上是江元秀从未见过的严厉神色。 “这算哪样!六师弟,你这到是做哪样!?你把自己的内力给了那个姓唐的,现在他回了唐家堡,把你扔下了,你难道还嫌我峨眉的脸丢的不够多不成!”尖刻的言语从年轻了十岁的苏迎口中,让江元秀一愣。 记忆中的三师兄似乎总是温温和和的,办事细致可靠,对他们这辈年幼的师弟从来没有疾言厉色过,而被三师兄称呼那个被他用如此尖刻的态度咒骂的人为“六师弟”,那不就是六师兄薛曼琪!?那个清俊文雅的男子就是六师兄薛曼琪!? 被苏迎称为六师弟也就是薛曼琪的男子并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不讲话,而苏迎并没有因为对方不说话便住口,道:“唐九渊回唐门了,不仅如此,唐家堡堡主钦定他为唐家堡的继承人!” 听到这话,一直不语的薛曼琪一愣,随即神色有些恍惚的喃喃道:“他要做堡主了……他……完成心愿了……” 苏迎冷笑一声,道:“是啊,人家当堡主了,可是一丝一毫都没想起你来,三个月后师父大寿,大师兄这次叫我来是想让你回去看看师父,但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别回去给我们峨眉派丢人现眼了,要是让人知道我峨眉最出色的弟子甘愿倒贴,将内力让给了唐家堡堡主,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天下英雄豪杰,不定怎么笑话呢,难道要人家指名道姓的说我峨眉弟子自甘下贱吗?” 薛曼琪听到“自甘下贱”这四个字是时,身体明显一震,随即苦笑道:“我明白,三师兄,我不会回去了,也劳烦三师兄替我向师父请罪,就说徒儿不孝,自知屡屡行错,未免峨眉为他人所笑,不能回去替他老人家祝寿了。” 苏迎冷哼了一声,道:“算你知道轻重!”说罢转身离去。 江元秀眼看着要离去的苏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有点惊慌,正想躲藏,却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道:“三师兄,我……”,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因为三师兄似乎没看到自己一般,竟然径直从自己站立的位置穿了过去。 江元秀瞪大了眼睛,低头打量苏迎是怎眼从自己身上像穿墙一样穿过去的,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像鬼魂一样,是透明的! 紧接着,江元秀眼前又一黑,眼前场景飞速变化,等视线清晰时,江元秀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在刚刚的那个花园里,但却又明显有几分不同:荷花谢了,水塘残留着枯萎的荷叶,桃花不再,枝头或青涩或成熟的桃子无人采摘,掉落地上有些腐烂成泥,徒留几分萧瑟。 仍然是刚刚那个凉亭,但此时站在那里的却变成了三个人,六师兄薛曼琪,气息奄奄靠在亭柱上,怒视凉亭中一身黑衣黑袍黑巾蒙面的男子,而薛曼琪身侧有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手执长枪,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薛曼琪。 薛曼琪冷笑了一声看着黑袍男子,道:“我是该感谢师叔您前来报信,还是要责怪师叔您来得太晚,于事无补。” 黑袍男子道:“事已至此,你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薛曼琪的神情由愤怒变为萧索,再转为冷峻,道:“我已经多次让师门为我蒙羞,我虽无能,但也不能如师叔你等连累师门险些灭门之祸,今日我至绝境,不过一死而已。” 薛曼琪身边执枪的男子听得,蹦了起来,道:“俺不同意!又不是曼琪你的错!凭啥!” 薛曼琪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黑袍男子道:“师叔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和义兄交代下后世吗?” 黑袍男子一言不发,转身退开十丈远。 执枪中年男子见黑袍男子退开,用手抓了抓头发,道:“曼琪,你别着急,别说傻话,这,船到桥头自然直嚒,不至于的,咱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薛曼琪苦笑道:“义兄,这庄园内外已经被摩尼教围困的死死的,现在我们倚仗的不过庄园之外的奇门遁甲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攻入,但我们一时间也出不去,算算时日,药效发作在即,到时我陷入春潮之中,理智全无,只能任人摆布,若是如此,不若一死。” 执枪男子豪爽的面容上也出现几丝苦涩,道:“就算到时……那啥……发作了,也不是非死不可,曼琪……俺……俺……” 薛曼琪看着执枪男子,眼神中有情绪划过,但很快归于无形,道:“义兄,您对曼琪的恩情曼琪记在心间,但曼琪身为峨眉弟子,身受师父教导之恩,却多次让师门为曼琪蒙羞,昔年师叔伯为摩尼教所制,连累师门浩劫,今日曼琪虽然不肖,却也不能因为惜命而是师门再现十几年前的浩劫。” 中年执枪男子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在薛曼琪坚定眼神下,却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说不出。 薛曼琪叹了口气,道:“义兄,我想死的有点尊严。” 执枪男子身形高大,长相豪爽磊落,此时听得薛曼琪的言语却是泪如雨下,哽咽道:“你要真……真……俺听你的。” 薛曼琪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塞进执枪男子手中,道:“我已经和师叔说好,我……之后,会将这座庄园焚烧,师叔会想办法趁乱协助你出庄,不管怎么说,这里还中原地界,只要起了乱子,总能找到机会逃出去的。这个包裹里是我的峨眉身份令牌,和一份写给我师父的信函,十几年前,摩尼教入侵中原被各大门派联手击退,也是那时我峨眉遭遇浩劫,至今峨眉上下仍然不清楚当年师叔伯为何叛出师门,这些我都在信中向师父禀告,义兄你务必交到师父手中。” 执枪男子含泪点头。 江元秀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半明白半不明白,但还没等真正搞明白,眼前又是一黑,天旋地转,猛地张开眼睛,入目的是客栈的床罩帷幔。 第58章 猛地起身,发现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翻身起床,却发现床边散着没包起来的油纸包,里面六师兄的令牌和六师兄写给师父的信散落着,而《九剑江湖指南》却不见踪影,直吓得江元秀一身冷汗。 四处翻找,不见踪影,情急之下江元秀点开系统仓库,却见系统仓库的头一格就是明晃晃的《九剑江湖指南》,江元秀眉头一跳,愣住了。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他是突然晕过去的,他记得很清楚他没有把《九剑江湖指南》放回系统仓库,那么这个东西是怎么自己回到仓库里的?又或者说,昨晚他是怎么昏过去的?他怎么会梦到那些离奇似真似假的梦境? 没有答案。 不仅这些问题没有答案,连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一样的没有答案。 呆坐半响,伸手去把那个散落的油纸包起来,触碰到那封六师兄给师父绝尘修士的信的时候,江元秀心中跳了一下。 如果梦里的情景是真的,那这封信里应该便记录了三十年前师叔伯们背叛峨眉的辛秘,如果江元秀没猜错的话,那个在山谷里的野人很可能就是梦里面六师兄的那位义兄,江元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封信迟到了十几年,他只能猜测,六师兄的义兄在前往峨眉的路上,路过疯猴谷,误中了华星草的毒,发了狂,而这一发狂就发了十几年,而这封信也就迟到了十几年。 拆开别人的信件是不礼貌,但好奇心作祟,江元秀实在是想知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当年那些师叔伯不顾师门安危,叛入摩尼教,颤颤巍巍的拿起那封信,信口的火漆竟然还是完好的,江元秀碰触上火漆的同时,系统“叮”的一声跳出提示: 【该物品为师门任务重要任务道具,玩家如果拆阅,将视为破坏物品完整性,意味着任务失败!】 【该物品为师门任务重要任务道具,玩家如果拆阅,将视为破坏物品完整性,意味着任务失败!】 【该物品为师门任务重要任务道具,玩家如果拆阅,将视为破坏物品完整性,意味着任务失败!】 …… 接连跳出来的系统警告阻止了江元秀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就像想要做什么错事没做成时的轻松,也微微有些好奇不能被满足的失望,然后江元秀想他再回师门见师父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这封信兹事体大,交给别人带回师门又很难让人放心,不若交给于青玄,于青玄迟早是要回家的,他家在成都,可以顺便带回去给师父。 如果让江元秀回顾自己一生的所有决定,今时今日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里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的房间里此时此刻所做的这个决定,在不论是作为周洲还是江元秀的人生所做的所有的决定里,在最错误的排行榜单里绝对可以挤进前五名,因为如果不去理会那该死系统警告,如果他压根就不去理会那所谓的个人隐私这种在这个世界这个年代都不知道是否发明的狗屁道德理论,如果他真的看了这封信,对有些事情有所警觉,也许他就不会在后来毫无防备的掉进别人谋设良久的陷阱,面对千夫所指而哑口无言,独对举世非议而无从辩白。 收拾油纸包时,江元秀意外发现信件下面还有一个小包裹,因为也是油纸包,和外面的油纸一个颜色,所以一直没注意到,拿起来想要打开查看,发现里面是一大堆的地契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书,还有一张奇奇怪怪的看不懂的图样,而此时系统“叮”一声再次跳出提示: 【玩家获得帮会领地地契,可以开始建立帮会领地】 【玩家触发声望系统,请注意随后即将展开的声望阵营任务】 然后江元秀眼前跳出了一个虚幻的界面,那是系统的商城界面,在以往元宝商城的边上,多了一个声望商城入口,而还没等江元秀点击进去就听到有“铛铛”的敲门声,于青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元秀师兄,你梳洗好了吗?” 关闭了虚拟界面的江元秀道:“稍等。” 起身整理了下衣物头发,推门而出时,见到于青玄笑的一脸灿烂的道:“元秀师兄,不平和我要去逛街,一起啊。” 江元秀朝着站在于青玄身边不动声色的聂不平看了一眼,聂不平没做声。 于青玄拉着江元秀的衣袖,道:“元秀师兄,走啦,不平说今天庙会,很热闹的!” 江元秀再瞟了眼聂不平,真的对逛街没兴趣,但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去的话,肯定就是聂不平和于青玄两个人去逛街了,只要一想到于青玄单独和聂不平呆在一起,江元秀就觉得很蛋疼,所以他道:“好,我也想去看看这里的庙会什么样子。” 于青玄欢呼出来,而聂不平,江元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他从聂不平的眼中也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喜悦的情绪。 第59章 江元秀眼看着自己的峨眉轻功《秋风凫浪》的熟练度蹭蹭蹭的往上升,却直在心里骂娘,见他的个大头鬼的,逛个庙会都能出意外,这到底是闹哪样!? 瞥了眼与自己几乎并肩而行的聂不平,江元秀再次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 不去理会聂不平,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黑衣人,眼前被黑衣人背在肩头的于青玄似乎昏迷了,也不知是否受伤,让江元秀心急如焚,再次在心里咒骂:下次谁再说古人纯良我跟他急! 话说答应陪于青玄出来逛街,没一会儿江元秀就有点后悔了。 许多人看电视剧时都在意银去了古代逛街是什么样子,而以江元秀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多的经验,他很想告诉那些怀着天真幻想的小妹妹们,其实在古代逛街是很无聊的。 即使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川蜀首府成都城,已经可以说是百货汇聚,但比起交通便捷的现代都市,产品的种类相对来说还是单调的可以,任何习惯了现代超市百货购物街的人只怕都不太会对古代街面上卖的东西太过动心,而现在江元秀身处的小镇并不十分繁华,自然是连成都城都比不上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比现代强的地方,那就是食物!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啊,在现代城市,花钱都买不到啊! 庙会的人很多,有很多摆摊卖小吃的,江元秀一行三人边逛边买,随买随吃,江元秀这不嘴馋的人也算是尝了不少,但绝逼比不过眼前的两个吃货!嘴角微有些抽搐的看着于青玄和聂不平为了最后一份臭豆腐你争我抢,闹了个不可开交,聂不平张口就咬,被于青玄上手一巴掌扇道了一边去,于青玄正想往嘴里放,却被聂不平一拉脚脖子,扑倒在地,江元秀真想忍不住的大喊,你们确定你抢的是块臭豆腐,不是块金条! 眼看着和于青玄打打闹闹的聂不平,就如同第一次救了聂不平被系统要求带着聂不平去学武功时,聂不平蹲在武馆的门口旁若无人的数蚂蚁,江元秀再次怀疑,这货真的是后来《九剑》里权倾武林的几大boss之一的聂不平吗!?怎看都是个傻缺二货啊! 顺着庙会那条街一路逛了下来,到了尽头是一个靠河的码头,离码头几百米的地方,在街口,是一座写着“河鲜楼”的地方,于青玄又吵着要吃螃蟹虾子,看着江元秀诡异的扫着自己的肚子,于青玄奇道:“元秀师兄,干嘛啊?你眼神怪怪的。” 江元秀打量着于青玄并没鼓起来多少的肚子,道:“没事,我只是奇怪,你的肚子怎么长的,看着也不大,怎么能装这些东西,你撑吗?” 聂不平“噗”的一声就笑出来了,道:“饭桶!” 于青玄瞪了聂不平一眼,气的哇了哇了大叫,追在聂不平后面抡拳就打,但可惜,聂不平也许并不会什么精妙的招式,但天上掉馅饼砸在他头上,血人参造就的深厚内力,加上敏锐的反应,于青玄非但没打到聂不平,反而一个不小心扑空,摔了个狗啃泥! 然后“哇”的一声,啃了一嘴土的于青玄不出意料的哭了出来,最后为了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于青玄,三人理所应当的进了那座“河鲜楼”去吃螃蟹虾子了。 破涕为笑的于青玄听伙计说可以去后厨挑新鲜的活虾子,欢欢喜喜的往后厨跑去,而聂不平却是等不及似的,筷子直接伸向了桌子上的拼盘凉菜,眼看着往嘴里塞小葱豆腐的聂不平,江元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还说青玄饭桶,你一路上吃的不比青玄少,现在还能往嘴里塞得进去,也真是佩服你。” 聂不平低头吃着东西,道:“有的吃当然要吃,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吃。” 江元秀看了聂不平一眼,道:“多大年纪,说什么有命没命。” 聂不平听得笑了,抬头打量了下江元秀,道:“你又多大,看样子和我差不了多少,到一副老头子的口气。” 我和你可不是差不多,算心理年龄,我就算不是老头子,也大你差不多一轮了,江元秀心理道,但这话不能说出口,所以江元秀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等着滚烫的茶凉下来一边打量这座酒楼,随即发现了几分不对劲,这个酒楼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正是庙会时候,按理来说来酒楼吃饭的客人应该很多,但除了刚刚招呼他们的小二,这间“河鲜楼”里一个人都没有,但随即江元秀又想自己可能多虑了,现在正是中午,青天白日,又是在这个镇子上并不是荒郊野岭,能有什么不对劲,多半是这家酒楼的饭菜不好吃,当地人都知道所以不来。 茶水不再滚烫,江元秀便抿了一口,逛了这么半天,倒也真是渴了,但口茶水刚一入口,他个人的状态来立刻就跳出一个“迷药”的状态,让江元秀脸色一变,马上作势伸手入怀实际是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一颗解迷药的药丸,塞进嘴里,心道:不是这么倒霉吧,还真是家黑店! 聂不平见江元秀脸色有变,反应极快,马上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见江元秀塞过来两颗药丸,接过便塞进嘴里。 江元秀塞了一颗解毒丸一颗解迷药的药丸给聂不平,顺手查看了下聂不平的状态,发现既没中毒状态也没迷药状态,微微松了一口气,敌情未明,这个是个大战斗力啊,万万不能倒,随即想到了什么,心里一跳,叫了出来道:“青玄!” 言未罢,江元秀飞身奔向后厨,聂不平也是脸色一变,飞奔着跟了上去。 刚迈入后厨,就见一个黑衣人将昏迷的于青玄像抗猪肉一样抗在肩上,而刚刚招呼他们的小二此时见到江元秀与聂不平,抄起手边的菜刀,就冲了上来,后厨中不仅仅是小二和黑衣人,还有很多厨师模样的壮汉,也纷纷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把西瓜刀,冲了上来。 一边躲避小二的菜刀,江元秀一边在心里吐糟:你妹啊!酒楼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刀!这不科学! 然而更不科学的是,抽出随身佩剑,挥剑便砍,刀剑相交,对方手里那把看似粗糙不堪的西瓜刀竟然没有断! 械斗之间容不得江元秀细想,峨眉剑法岂是这些市井武夫能够抗,一招燕子抄水,一挑一拨,便让对方手里的刀再也握不住,撒手飞出,江元秀顺手擒住,但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江元秀愣了——这是名剑侯府所造的兵刃! 第60章 每一个家族都有些隐藏的秘密,名剑侯府也有秘密,很多秘密,江元秀不确定自己知道多少,但有一样却是江平曾经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他的。 清洁自己的宝剑时,看到剑柄里面诡异的花纹刻痕,他曾经问过江平,江平说过,那样的特征,是名剑侯府独有的秘技,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江湖险恶诡谲,名剑侯府卖出的每一把武器并不见得都刻有名剑侯府的标示,而那样的花纹刻痕,隐藏在剑柄里面,常人难易察觉,却是证明一件武器是名剑侯府铸造的隐秘证据。 所以只要入手轻轻一摸,指尖划过那独特的花纹刻痕,他便明了这是名剑侯府铸造的兵刃,所以刚刚刀剑相交,对方的兵刃没有断,让已经习惯打架是自己一拔剑就砍瓜切菜的他吓了一跳,原因竟是——对方手里这看似破烂不堪的西瓜刀是名剑侯府铸造的! 脑中一闪而过的疑虑,但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细想,因为他与聂不平被阻,那个黑衣人已经背着昏迷的于青玄从后窗跳出,这让江元秀心中一阵焦急,抬脚踹开一个壮汉,将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一个箭步抢到后窗,道:“我会留记号!”运起轻功跳出,眼见黑衣人在房顶上飞快奔跑,江元秀也翻身上房,飞快的追了出去,留下聂不平一个人在厨房里解决那群拿西瓜刀的壮汉。 然而,内力的差距就是如此让人吐血,先追出去的江元秀一边追一边从系统仓库里随手摸出一种气味刺鼻的药材,边跑边扔,以便引导殿后的聂不平追踪,但没过多久就发现先起步的自己被聂不平迎头赶上了,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家是剧情人物,羡慕不来,一边死死的盯着黑衣人,眼看就要追上,却见黑衣人一个翻身,进了一个院子,江元秀也一个翻身便想跳下去,却一把被聂不平拉住了。 江元秀有些火大,盯着拉住自己的聂不平,冲口便想质问,却见聂不平神色古怪,道:“这里你不要进去比较好。” 眼见江元秀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聂不平咽了下口水,道:“这里是青楼。” 江元秀有些讶异的看向下面的院子,耳边听到聂不平有些尴尬的声音道:“你没闻到脂粉味吗?” 这样一说,果然江元秀便察觉异样,寻常人家的房屋哪有整修的下面的院子那样花俏,并且确实有脂粉味一阵阵扑鼻而来,考虑到这个世界没女人,那么脂粉味扑鼻的地方,就不猜测这里是干什么行业的了,但此时此刻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救人如救火,江元秀飞身便翻了下去。 这个院子很大,里里外外都是回廊庭院,间或几座三层或是两层的小楼,虽然可能是因为还没到晚上,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但江元秀还是一翻身进了院子,就有点转向,而随后翻身进来的聂不平道了声:“跟我来。” 眼见聂不平似乎颇为熟悉路径,江元秀自然便跟着聂不平走,但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熟悉这里?” 聂不平干笑了下,道:“走镖的时候路过,来过几次。” 江元秀没再多说什么,但心里琢磨,看起来熟门熟路的样子,恐怕不是来过几次,是常客吧,难怪俗语有言:三岁看到老,现在就能看出来以后又做花心大萝卜的潜质了。 但聂不平似乎看出来江元秀沉默下的含义,道:“你别误会。” 江元秀有些疑惑的看向聂不平,他说“你别误会”,这是什么意思?别误会什么? 聂不平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似的挠了挠头,道:“走镖这行,刀口舔血,今天活不知道是不是明天死,我入行不算久,刚来龙腾镖局时,就和镖头们喝酒来着,出了趟镖,再回来,就有两个镖师没了。现在天下不太平,这一行就是这样,所以,老人儿都说,及时行乐,今天不享受,以后没命享受……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元秀还没说什么,聂不平便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江元秀道:“这里是?” 聂不平更尴尬了,道:“我……我认识的……恩……那个。” 江元秀也没等聂不平把话说完就明白了意思,上前一步敲了敲房门,没人应,聂不平上前一步,“咣咣咣”非常大力的捶门,少顷,门一下自己就开了,里面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满面怒容的出来吼道:“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男子一见聂不平,怒容更盛了,上手就打,道:“聂小子,你长眼不长眼啊!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这个时候老子不接客!” 聂不平一把就抓住男子打来的拳头,道:“别闹了!有正事!” 男子此时才注意到聂不平身后的江元秀,眼前一亮,伸手便想摸,道:“这么小哥儿好俊啊!” 但和刚刚的拳头一样马上便被聂不平擒住了,聂不平脱口而出道:“你别碰他!” 男子脸色一变,随即冷笑了一声,道:“是啦,我的手脏,千人摸万人枕,自然是不配摸别人的!说吧,什么正事能找到这里来?不会是聂小子带你这位俊得掉渣的朋友来开荤破处吧!” 聂不平皱了眉头,他是浑惯了的人,平时也是言笑无忌,但此时此刻江元秀在这里,不知为何,听得男子这样说,就是觉得不舒服,道:“你别胡说,找你真有事。” 男子冷哼了一声,退后进了屋子,道:“进来吧!” 江元秀从刚刚起就在聂不平身后悄悄的打量男子: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样子,长相算是端正,但有点油头粉面的感觉,眉梢眼角带着点媚态,举止间有点扭捏,简单来讲就是看起来有点娘娘腔的男子,有点象过去唱京戏青衣的男花旦,也有点像古装戏里的太监。这个世界没有女人,但显然并不影响某些特种行业的发展,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日过中午还在补觉的男子,显然就是从事特种行业的,这让江元秀有感觉有几分诡异,也有几分好奇,如果不是此时急着救于青玄,他倒是有几分想要和男子聊聊的冲动。 进了屋子,扑鼻的一股脂粉气味让江元秀想要皱眉,又强压下了下来,维持了个面无表情,峨眉山脚下名剑别院里也经常熏香,但经常都是熏些比较清淡的檀香或是沉香,江元秀也没特别注意过,但都觉得挺好闻的,但这个屋子里的脂粉味却是已经浓到了刺鼻的地步,闻着都呛鼻到让人头疼。 男子也没注意这些,只是懒洋洋往桌子上一靠,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道:“怎么着,有什么正事要来找我啊?找我还有正事,稀奇!” 聂不平道:“我有个朋友被抓到你们院子里了。” 男子呵呵呵的笑开了,道:“怎么,你朋友想转行做我们这买卖?” 聂不平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男子,道:“我朋友是在河鲜楼吃饭的时候迷倒被抓的,我不知道你们这行什么时候还在酒楼招人了。” 男子听到“河鲜楼”三个字,本来还有些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脸色猛然一变,一瞬间闪过的,江元秀绝不会看错,是绝对的恐惧。 第61章 五花三层肉,三分肥七分瘦,瘦肉不是很死硬,梅花块,极其漂亮的油色,晶亮诱人。 一只手,宽大的手掌,粗壮的手指,但覆盖在上面的皮肤却是雪白细腻。 闪着寒光的刀,锋锐,泛着青光的刀刃,寒气逼人。 一个人,一个身高八尺壮硕若山的人,用自己宽大却白皙若雪的手,握着一把寒光逼人的菜刀,在切五花肉。 然后与那壮硕的身材截然不符的温柔若水的声音,轻柔的解释道:“红烧肉,一定要上好的五花肉,三分肥七分瘦,切成两指见方的肉块,才是最好。” 厨房的对面,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坐着的客人,似乎并没有体会到做菜人的温柔体贴,脸色铁青,汗流浃背,而在案板上切肉的壮硕男子,却也似乎并没有去在意客人的异常,慢条斯理的用那把比寻常武林中人的佩刀还要锋利的菜刀,以一种悠然自得的节奏将五花肉切好,然后放入旁边锅里已经烧热的沸水中,道:“沸水滚烫片刻,略熟浮沫,出锅。” 眼看切成两指见方的五花肉在沸水中翻滚,泛着血红色的肉块渐渐变白,被肥壮男子飞快捞出,过冷水放置,然后肥壮男子锅中加油,加八角炒出香味,加入葱姜,白糖炒出糖色,再将五花肉放入锅中翻炒,肉香扑鼻而起,最后加水,盐,酱油,大火烧开小火慢炖,肥壮男子擦了把手,来到八仙桌前,用与他满脸肥肉截然不同的温柔声音道:“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坐在八仙桌上的客人,三十岁上下,留着胡须,眉梢眼角透着几分油滑世故,有着明显一副属于商人的精明神色,但此时此刻,却是汗如雨下,眼神不自觉的瞥着厨房角落放食材的地方——那里躺着一具赤裸的嫩白肉体,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睁着的眼神中满是绝望惊恐,胸腹间被开了一个血洞,上面的皮肉不见了,露出血淋淋的肋骨,里面是还在鲜活跳动的内脏。 胡须男子瞬间有种似乎要呕吐的神情,但最后还是强压下来,移开目光,有些哆嗦的道:“成都城的掌事传信过来,说小侯爷要到江陵府来了。” 肥壮男子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听得胡须男的话,满是横肉的脸上扬起一个温柔如水的微笑,让胡须男全身都打颤,再听得肥硕男子用温柔的滴出水的声音道:“名剑侯府四代单传,倒也真是放心自己这颗独苗苗就这样四处乱跑。” 胡须男子扭动了下身子,道:“我是想,最近的那批兵刃,是不是迟些……”话还没说完,就被肥壮男子抬眼看向自己的一眼给呛在了口里。 肥壮男子的目光并不如何严厉,就是这样淡淡的看着对面的人,却让胡须男子冷汗直流,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良久,肥壮男子温柔的笑了笑,道:“怎么,怕被你家小侯爷发现?” 胡须男颤抖着点了点头。 肥壮男子的神色更温柔了,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呢?生意而已,难道你家小侯爷不希望给自己家赚钱吗?” 胡须男子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家小侯爷是峨眉弟子,而且听说武当山也派人来……”再一次,鼓起的勇气在肥壮男子淡淡的一眼下消失于无形,话都没有说完全。 肥壮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胡爷这样为难,那也就依胡爷的意思,最近的那批兵刃缓一缓也是行的,” 被称为“胡爷”的胡须男子大喜过望,道:“多谢赵先生宽待,能这样是最好不过了,这个……这个我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告退了。” 肥壮男子温柔的笑了笑,道:“肉快好了,胡爷不如留下来常常我的手艺。” 胡爷刚刚还是满是欣喜的表情,立时变得面如土色,哆嗦着道:“不……不用了,我……我还是告辞了。”说着拱了拱手,惊慌失措的退了出去。 肥壮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大为遗憾惋惜的神情,少顷,火候到了,肥壮男子转身回锅台前盛肉上桌,红亮红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肥壮男子用自己蒲扇似的大手夹了一块,细细端详,道:“红烧肉,这肉质,取十四五岁的腹肉刚刚好,多一两岁则老,少一两岁则油。” 被称为“胡爷”的男子走后,厨房本只剩了肥壮男子一人,但不知何时,一个人影飘然站立在八仙桌几尺开外,像个影子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就这样站着,对肥壮男子自言自语的话也没有回应。 肥壮男子将夹起的那块肉放入口中,满是横肉的脸上顿时满是陶醉,似乎嘴里品尝的是人间顶级的饕餮美食,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还用舌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然后神色冷淡了下来,道:“说说看那个武当弟子是怎么回事?” 幽灵影子一样站在边上的人微微行了个礼,开口道:“武当三代弟子,宋昌明近日奉命下山……” 跳起来向着聂不平就一阵猛捶,道:“聂小子,你还真是嫌命长,什么人都敢招惹!” 聂不平抓住拼命捶打自己的手,道:“王莲花,你够了!” 而另一边听到“王莲花”这个名字,江元秀差点喷笑出来,王怜花!?他穿到古龙的小说里了吗? 聂不平那边也火大了,吼道:“你有完没完!我嫌东嫌西也不会嫌自己的命长!不是我们去招惹!是他们来招惹我们!?” 王莲花被聂不平吼得有点吓到了,不再吵闹,坐了下来,道:“没事他们干吗招惹你们?” 聂不平从王莲花的语句里察觉到了什么,道:“你说‘他们’?抓人的不是你们楼子里的人?” 王莲花有些不安,开了门,左看看右看看,见似乎没其他人,关了门回屋子里道:“聂小子,我和你说,我们这个楼子里前些日子,换老板了。” 聂不平有些诧异,挑了挑眉毛,要知道黄赌毒自古就和黑道离不了关系,能开青楼的老板,多少都是有些绿林黑道的关系的,青楼的老板可不是说换就换的,道:“换谁了?” 王莲花神神秘秘的道:“我听上面的人说,是……” 在疯猴谷时时刻刻被疯狂的动物袭击养成的习惯,江元秀不管做任何事都会习惯性的分点神看着小地图,此时小地图的红点一闪,江元秀马上警觉,飞镖由窗射入,直奔王莲花的太阳穴,江元秀轻身步法一把推开王莲花,拔剑便档,叮的一声,飞镖反弹。 而王莲花被拉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反弹后扎进门框里的飞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嗷的一声跳起来就想跑,但马上,江元秀只见小地图上数十个红点全奔着王莲花的方向,怕王莲花乱跑碍事,江元秀一把用空余的手抓住王莲花按在墙边不让他乱动,一边挡在前面,握剑的手一招《秀雨剑法》里的“满城春雨”,剑势密密麻麻如雨下,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飞镖被江元秀纷纷弹开。 聂不平虽然内力深厚,但毕竟没学过什么精妙的招式,所以刚刚没法子插手帮忙,眼看江元秀护住了王莲花,便直接从窗户扑了出去,显然去追查袭击者去了。 江元秀握剑的手没有放松,警觉的打量四周,同时在不断地注意着系统里的小地图时,回头对王莲花道:“你没事吧?” 王莲花一瞬间呆住了,像他这种人的命向来轻贱,他自己也明白,但此时此刻,有人与他素不相识,却愿意在要命的时候挡在他的身前,而不是把他推出去档刀子,看着眼前俊秀如玉的少年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没事吧?”,王莲花觉得,早就如死水般的心似乎萌动了起来,不自觉的脸红了。 很久以后,江元秀回想起来,聂不平的桃花之所以没有像《九剑》里那样多,也许可能大概,是他无意中抢走了不少本应属于聂不平的桃花缘,但要问他是怎么抢走的,江元秀恐怕会一头雾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62章 标示着聂不平的黄色小点在小地图上快速移动,然后停了下来,良久一动不动,这让江元秀皱起了眉头,转头对王莲花道:“把手给我。” 王莲花傻呆呆的道:“啥?” 江元秀又重复了一次,道:“把手给我。” 王莲花这次搞明白了江元秀的意思,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扭捏良久,然后娇娇羞羞的将与江元秀相比看起来粗糙多的手掌放在江元秀如玉雕般的手掌中,然后立时“啊”的一声疯狂尖叫起来,不是因为与心水的人手心相连,而是因为王莲花发现自己“飞”起来了,从来没见识过轻功飞檐走壁的王莲花理所应当的恐“飞”,也理所应当的尖叫不止。 江元秀拉着王莲花的手,运起轻功,向着聂不平停留的地方飞奔过去,远远看到聂不平停在一座小楼前,气喘吁吁,脸色泛红,看到江元秀的身影,摆了摆手,似乎想说些什么。 而江元秀转眼见已经行至聂不平身前,然后不用聂不平多说什么,他便知道为什么聂不平要向着他摆手了,因为味道,一股他曾经闻到过的味道,似曾相识,但远远不及彼时的强烈,最起码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倒毙在地被系统禁锢住,他可能会发狂,会干出任何男人都会干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还神智清醒的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聂不平喘息着,扯了扯衣领,指了指小楼,道:“我追到这里,人就没了。” 江元秀捂着口鼻,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想问这味道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任天禽给沈青下过药,然后沈青身上散发出了味道,让男人闻到了都想要疯狂,这里的味道淡上许多,但却与沈青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十分相近,所以江元秀问这是怎回事,不仅是问聂不平追人追的如何,还是问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 还没等聂不平开口回答,却听到叮叮咣咣敲锣打鼓一般,窜出不知道多少人来,将聂不平与江元秀、王莲花三人围得死死的,涌出来的人群后面,一个沉着七彩花衣,头上绑着滑稽小辫子的干瘦矮个子越众而出,指着聂不平、江元秀三人,喝骂道:“兀那小贼,竟敢偷到我们寻欢楼来了,哼,不教训教训,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我冯千万几只眼!” 然后还没等江元秀、聂不平等人回嘴,自称是“冯千万”七彩花衣矮个子便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上!砍死了算我冯千万的!” 话说江湖中永远不缺的是什么——打群架,一手拉着不会武功的王莲花,时时注意护着他,听着王莲花时不时窜出来的高分贝惊人尖叫,江元秀想,他妈的什么叫做江湖,简介来讲,江湖就是打架! 对于江元秀来讲,可能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死不掉,所以也就不是那么怕死怕受伤,对于他来讲,自己有武功那么保护不会武功的人便是理所应当的,但被他一再挡在身前,一再保护的王莲花却不知道江元秀的想法,围攻的人似乎也看出了王莲花是不会武功,是三个人中最弱的,所以纷纷像王莲花身上招呼,而江元秀便拼命的格挡,有了缝隙便以身相档,虽说仗着手中兵刃的锋利,峨眉《秀雨剑法》的精妙,江元秀也有把握自己并不会真的受什么伤,但王莲花却已经忍不住要眼眶发红。 此时此地,擦眼泪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所以王莲湖的眼泪就那么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自幼双亲亡故,被亲戚卖入青楼,直到长成接客,太久了,他早已忘记有人心疼有人保护是什么滋味了。 眼看着对手虽然不是十分强悍,但却是越聚越多,缠斗上来,连脱身都困难,聂不平道:“这样不行,往外冲。” 江元秀点头,与聂不平互为犄角,护着王莲花向外冲,聂不平见江元秀剑法虽然精妙,但或是刺手或是刺脚,灌注了内劲让对手瘫在地上反抗不得,但却是没伤人命,皱了眉头,想说些什么,但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让他无暇开口。 终是冲到了大门口,只听喧哗声更胜,一种身着官府的捕快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布满整条街,将所有人团团围住,众捕快中领头的一人官服式样更加繁复华丽,大喝了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声音在整条街回荡,震耳反馈,不少还在动手的人都大叫一声,放下手里的兵刃,抬手捂耳朵,包括王莲花都惊叫了一声,随即抱着耳朵道:“好疼!” 众人里,似乎只有聂不平与江元秀没被震得发蒙,江元秀微有讶异,这个捕头内力不弱啊,多半是名门子弟吧,这样想着,便动了动手指查看了下对方的信息,而信息显示也不出江元秀所料:杨泰,武当弟子,55级。 这一吼,众人自然不自觉的就住手了,而此时自称为“冯千万”的花衣矮子也窜了出来,对领头的杨泰道:“杨捕头,这两个小贼到我寻欢楼偷东西,还想拐我楼子里的倌人。” 此时江元秀的手中还拉着王莲花,顿时成了有理也说不清的状况,还没等聂不平与江元秀开口解释,杨泰一直阴沉着的脸色已经变得更难看了,下令道:“把这三个人给我压起来,带回去!” 而此时只听突然一阵哈哈大笑,杨泰看向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的聂不平道:“小子,你笑什么,藐视官府吗?” 聂不平捧着肚子哈哈哈大笑,听得杨泰的话,指着杨泰,道:“小人哪敢藐视官府,小人只是笑这天下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有人随便指责别人是贼,官府就配合着随便抓人,那我此时说这个青楼老板其实是皇帝老子微服出巡,那捕头大人要不要也配合下来个三拜九叩啊!” 此时聂不平的位置在江元秀前面,说着话的同时,聂不平在背后打着手势,如果江元秀没看错的话,那个向后摆的手势多半意味着让他赶快跑,但江元秀没有动,因为他思量着这个杨泰既然是武当弟子,那么多半不可能太过为难自己这个峨眉弟子,要知道捕快抓犯人是一回事,武当弟子伤了峨眉弟子是另外一回事,后者弄不好可是会引起两个门派纠葛的大事,与自己不同,聂不平不是名门弟子,虽然他以后可能是《九剑》里的几大boss之一,但此时此刻,他还只是一个普通镖师,他要是被杨泰给抓了,可是没有半点凭仗的。 杨泰听得聂不平的话,脸色一变,阴沉的脸色里更多了一层怒气,道:“小贼尔敢!巧言令色!给我抓起来!” 江元秀皱了眉,上前一步,便想说话,而也就在此时,有一队人马从长街上涌来,只见一队最低等级都不低于25级的人马,衣衫尽皆华贵且整齐划一,簇拥着一辆更为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在场的青楼打手和一众捕快,和这一队人比起来,简直就成了乞丐。 马车缓缓来到近前,车帘撩起,上面下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留着胡须,眉眼间带着几分世故与精明,下马车,径直走到江元秀面前,行了一礼,道:“小侯爷,可让小人好找啊。” 所有人都愣了。 第63章 愣住的人中包括了杨泰,本就阴沉的脸,此时眉头也皱了起来,显得更加阴翳了。 胡须男子向江元秀行了礼,起身道:“小人胡令成,是府里派到金陵府的掌事,成都城掌事江平传信来,说是小侯爷到了金陵府附近,让小人多加留意,小人可是快把这金陵府附近快翻了个底朝天了,再找不找您,小人可是要急死了。” 江元秀本不认识眼前自称胡令成的男子,但听他提起江平,心里便信了几分,又听他说江平告诉他自己在金陵附近又更信了几分,因为除了前几日他写信通知的江平,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江元秀动了动手指查看了下胡令成的信息,信息显示:胡令成,10级,名剑侯府金陵府地区掌事。 江元秀彻底放心下来,微微低头回了一礼,道:“胡掌事辛苦”,然后扫了一眼周围,道,“看来现在是不凑巧,还要烦劳胡掌事向杨捕头解释下,我和我的朋友并非盗贼。” 胡令成扫了一下周围,然后哈哈大笑,走上前两步,向杨泰拱手行了行礼,道:“杨捕头,在下刚刚才到,也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方才听那位冯老板叫嚷的好大声,说我家小侯爷偷了他家的东西,在下倒想听听看,这寻欢楼里到底有什么稀世奇珍,只得我家小侯爷来纡尊降贵。” 杨泰的脸色变了一变,随即转头看向冯千万,作色喝道:“冯千万,你刚刚口口声声说人家偷了你的东西,现在你立时说清楚了,名剑侯府的小侯爷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 这话听得江元秀微微皱眉,他不是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天真少年,好歹作为周洲的时候,他也是在职场里打过滚的,杨泰这个态度前后对比,变得有够快的,方才是不听解释便要抓人,此时却突然变色,又特意强调“名剑侯府的小侯爷”怎么听都是有点不对劲。但随即想到,古今中外,当官的莫不如是,这个冯千万是是开青楼的,要说他和本地官府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说都难以让人相信,只怕这个杨泰平时也是没少拿好处的,出了事情自然站在冯千万一方,扫了一眼胡令成,此时此刻杨泰话锋转向,只怕也是因为名剑侯府的关系,以前 江元秀只知道名剑侯府有钱,自从他来到这世界起,他就没尝过缺钱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他才更加深刻的理解到,名剑侯府不仅是有钱,在江湖中,也颇有势力。 在心中微微苦笑,江元秀想,自己这个小侯爷当得还真不称职,连自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实力都还不十分清楚。 冯千万脸色变了一变,最后挤出一个笑容,道:“哪有哪有,我这楼子里能有什么东西能入的了小侯爷的眼,看来是误会,误会,呵呵,一场误会。” 杨泰听得冯千万的话,面上似乎有微微满意的神情,转过头来相对胡令成说些什么,但江元秀却上前一步抢先开口,道:“冯老板客气了,说起来也是在下行事鲁莽,让冯老板误会了,只是在下的小师弟失踪被掳,我与朋友一路追踪,发觉掳人的贼寇逃进了冯老板的院墙里,一时情急,没来得及现行拜会冯老板便追了进来,还望冯老板海涵。” 冯千万神情有些尴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江元秀根本没给冯千万开口的机会,道:“在下想来,冯老板当然不会与光天化日绑架良民的贼寇有任何的关系,多半是那个贼人逃跑时慌不择路,闯进了楼子里面,在下猜想放人贼人在院子里,冯老板也不会放心,正巧杨捕头也在此处,不若冯老板就让捕快大哥们查看一下,我想冯老板也能放心些。” 冯千万脸上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但随即哈哈一笑,道:“当然,我这寻欢楼比不得名剑侯府,小本经营,可承担不起有人来小偷小摸,杨捕头,请吧。” 杨泰扫了江元秀一眼,又转头看向冯千万,最后打了个手势,点出了几个人,道:“你们几个,去楼子里面看看。” 冯千万含笑道:“请。” 江元秀向聂不平使了个眼色,聂不平点头,跟着那几个捕头一起进了寻欢楼,眼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江元秀转头对冯千万道:“还有件事情麻烦冯老板,我想为我身边的王先生赎身,请冯老板开个价吧。” 冯千万听得不禁哼笑出声,眼神在王莲花与江元秀之间扫了扫,道:“呦,小侯爷看上了莲花啊,那有什么好说的,小侯爷看上他是他的造化,不过莲花不过是我楼子里的一个三流倌人,小侯爷若是有兴趣,我楼子的好货色……” “多谢冯老板厚爱”,没等冯千万说完,江元秀便出声打断了,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急于寻找我师弟,情急之下之下未经冯老板允许,便向王先生打探消息,王先生思虑人命关天,所以未经冯老板允许,便欲告知在下些许消息,我连累了王先生,只怕他在留在楼子里惹冯老板不快,再则也是感激王先生的帮忙,所以还请冯老板体谅,让我替王先生赎身还报。” 冯千万脸色很差,强笑出来道:“当然,当然,小侯爷开口,在下当然从命,莲花吗,他可是我楼子里的摇钱树,小侯爷要替他赎身,不如,就三千两吧。” 王莲花尖叫出声,道:“三千两,你不如去抢!明明只要三百两……” 但没等王莲花的话说完,江元秀便道:“当然,怎能让冯老板亏本,三千就三千,麻烦冯老板将王先生的卖身契拿来,我们在此交割,也是方便。” 王莲花想插口道:“他明明坐地起……”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元秀暗中一指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而另一边冯千万被江元秀用话将住,没法子,只好点头答应,让手下取来王莲花的卖身契,胡令成也不用江元秀吩咐,直接掏了银票,银货两讫,拿了王莲花的卖身契便转身交给江元秀,江元秀接过卖身契,转手便递给王莲花,王莲花的眼睛瞬间亮了。 少顷,聂不平从楼里出来,对着江元秀摇了摇头,虽然早有预料,但江元秀还是忍不住脸色一沉,另一边捕快也向杨泰汇报,杨泰对江元秀道:“小侯爷,楼中并没有贼人。” 江元秀微微点头,道:“如此是在下叨扰了,既然贼人不再楼中,那么在下也不在此耽搁,在下挂心师弟,多有得罪了。” 冯千万打了个哈哈,道:“哪里哪里,人命关天,理解理解。” 江元秀神色不变,道:“冯老板理解便好,我与师弟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天下不管是谁伤了我的师弟,那就是我的仇人。” 冯千万脸色一变,道:“你!” 江元秀微微点头行礼,道:“叨扰了,在下告辞。” 胡令成见江元秀告辞,便引着江元秀都马车前,道:“小侯爷,旅途疲累,不若稍事休息,后面的事情交给小人便好。” 而拿到卖身契眼睛发亮一直在左察看右察看的王莲花,看到江元秀要走,紧走几步挤到江元秀边上,道:“哎,别把我扔下啊。” 江元秀看了眼王莲花,又转头看向聂不平道:“不平,一起,我有事和你商量。” 聂不平看着江元秀的眼神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良久,走了几步,到了江元秀身前,跟着江元秀一起上了马车。 第64章 上了马车,撩开帘子时看到胡令成正在和杨泰与冯千万寒暄告辞,眼看着杨泰和冯千万脸色都不好,却都含笑与胡令成应答,江元秀忽的苦笑出来,惹得王莲花好奇道:“小子……不……公子,你笑什么?” 江元秀脸上有种莫名的表情,口中道:“没什么。”心中却有几缕思绪涌动:只不过是发现,原来自己如此有权有势,原来有权有势,办起事情来是如此的方便,原来道理是远远不及金钱权势管用的,又或者可以说,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前的自己,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是与社会上层呼风唤雨的人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可此时此刻,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的身份,他说的话是如此的有分量,他其实是可以呼风唤雨的,明白这一点,和真正身处其中,原来感觉的差别如此之大。 心中这样感慨,让江元秀有些出神,但忽的若有所感,转头,却返现聂不平看着自己,目光闪动,灼热的视线似乎能烫伤他的皮肤,微微皱眉,江元秀道:“你?” 聂不平看到江元秀神色,微微低头收敛了目光,道:“我刚刚才发现,原来你不仅救过我一次。” 江元秀被聂不平的话搞个糊涂了。 聂不平再次抬头打量江元秀,眼前人比第一次见时明显拔高了,虽然以前个子就不矮,但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身形,和现在已经有了成人成熟的轮廓,虽然皆是风神如玉,却是变化巨大,所以才让他没能认出来,道:“我进成都城的武馆,是你推荐的,那次你便救了一命,武馆老板关和曾经许多次询问我和名剑侯府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倒是把名剑府小侯爷这个身份记得很牢,在疯猴谷,你也救了我一命,我听青玄说起过,若不是你用草药熏烟,只怕我还在谷中发疯呢。” 江元秀在心里暗暗吐糟,道:我何止救了你两次,我救了你三次,还要算上你从瀑布摔下来发疯,把我个打挂了那次呢,老子是确确实实没想救你,只要一和你站上边,绝对没好事,但没办法,谁让咱倒霉呢,貌似总是能碰到不得不救你的情况。 江元秀心中这样想,也不愿意虚虚假假的客套什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之类的,而是转问道:“你追到那个楼前为什么停下来了,可能青玄就在里面也说不定。” 聂不平尴尬起来,道:“那里……是关……人的,我怕进去了把持不住,刚刚我跟着捕快进去看了,里面关的人都不会武功,可能贼匪已经趁着刚刚混乱逃走了。” 江元秀听聂不平说话说的支支吾吾,心中好奇,道:“你说什么?那里关了什么人?”说着思索了一下,道,“我闻到一股怪味,恩,也不是怪味,不难闻,但就是怪怪的,那是怎么回事?” 这个话一出,聂不平和一直在翻看自己卖身契的王莲花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元秀,仿佛看什么珍奇动物一般,王莲花一脸诧异的道:“你……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味儿?你……你知道春潮吗?” 江元秀有些茫然的看看王莲花又看看聂不平,道:“春潮?那是?” 王莲花眼睛瞪得更大了,然后忽的笑了起来,道:“我的天啊,这个年头如此纯良的富家公子哥儿可是不多见。” 江元秀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王莲花话里的语气。 王莲花笑完了,道:“这个……公子……啊不对,应该叫您做小侯爷,这个春潮嘛……这个……该怎么说呢,小侯爷您知道这个娃娃是怎么生出来的吗?” 江元秀有些不自在了,他知道这个世界没女人,也大概知道小孩子都是男人生出来的,但每次只要一想到这点江元秀就觉得有些发毛,所以还真的没去细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莲花一看江元秀的神色,就知道这位纯良的小侯爷不知道,捂着嘴笑了一会儿,道:“这个嘛,婚姻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家长决定结为亲家,便有几种结亲形式,这结亲形式呢,一种叫做并亲,就是两家的儿子约为婚姻,结成一家,没人嫁,没人娶,生了儿子,两个儿子以上的,各承一家的姓氏,若是只得一个儿子,便将两家的姓氏加在一起,比如双亲一边姓张,一边姓王,那儿子便姓张王,这并亲呢,多是两家都是独自,都要继承香火,是以才有这一个“并”字,没有尊卑,无论上下,是以为“并”;还有一种呢,就是嫁娶,一家把子嗣嫁入另外一家,那么这个子嗣便改了夫家的姓,从此就不是自家的儿子了,这嫁入人家的,自然以夫为尊,生儿育子,为人家开枝散叶,若说起来,这世间的富贵人家,多是娶人入门,倒是少有听说结并亲的。” 被王莲花做了次这个世界的婚姻规则普及,听得江元秀有几分呆愣,但随即又反应过来道:“那这和那个味道有什么关系?” 王莲花呵呵的笑了出来,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捂着嘴,看上去让人有几分恶寒,但江元秀此时却没注意,只听王莲花接着道:“那味道嘛……呵呵……这成亲完了,自然是生儿育子,传宗接代,自是头等大事,但凡两家订了亲,便要去生子庙里向送子神祈福,将调养身体的药在送子神前祈过福,那药方才有分外有成效,人喝了这个调养身体的药,连续三个月,身上便有那香甜奇异的味道,最是引人发狂,此时那阴阳之事,颠鸾倒凤,便能生娃娃了!” 江元秀彻底的目瞪口呆——原来这个世界的娃娃是这样生出来的! 江元秀脱口而出,道:“这不科学!” 王莲花一脸雾水的看着江元秀,道:“科学是虾米?” 第65章 江元秀道:“那……那春潮就是?” 王莲花小道:“春潮便是……呵呵,说白了就是人吃了那调养生子的药后,发情罢了。” 江元秀闭嘴不再问了,因为他发现在再问下去,他的三观就彻底毁了,不过,貌似此时此刻他的三观也毁得差不多了。 王莲花却没有因为江元秀没接着问就住口,而是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也是可怜人,我前几个月就知道楼子里有几个倌人,被他们的夫家给卖进来了,圈在里面养着,就是等药效到了好开堂子标价钱了,哎,这样被夫家卖进来的,价钱比我们贵上不知道多少倍。” 江元秀没说话,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聂不平却皱了眉头,道:“夫家卖进来的,这也太缺德了。” 王莲花道:“谁说不是呢,但也没法子,送子神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么多年了,多少楼子把自小教养的倌人假扮成小两口,到送子庙去祈福,可是祈福过后,那药呢就是没效用,喝上个一年半载也没见有春潮,要说这送子神也真是够灵验的,真的两口子和假的两口子,就能分的出来,要不是这样,让楼子自己养的倌人根本弄不成春潮,那夫家卖进来的倌人也就没那么值钱了,也就是因为值钱,好多人家缺钱的时候,就想着卖内人了。” 聂不平眉头皱的更深了,道:“要么就别娶人家,娶了人家,就该养活人家,缺钱了就把自己内人卖进楼子里,这是什么事啊。” 江元秀本来不想听,但耳朵长在自己身上声音自然就听了进来,就这样硬着头皮听王莲花说了良久,忽的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动,转头向王莲花道:“你是说只有真的夫妻……不……夫夫一起去送子庙祈福,祈福过后的生子药才有效用,吃了这有效用的生子药,才会有发情……不……春潮,是不是?” 王莲花点了点头,道:“是啊,不知道多少楼子都不信邪,想走偏门去送子庙试试看,还有行贿庙祝的,一点用都没有,不是真夫夫,就是不行。” 江元秀的脑子乱了,沈青和任天禽不是夫夫啊,他们肯定没来得及成亲,那沈青身上的春潮是怎么回事? 许是被江元秀有些深沉的表情弄得有点忐忑,王莲花一下子有些不敢说话了,直到江元秀抬头看向他,问道:“你说的换老板是怎么回事?” 王莲花傻傻的道:“啥?”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话题从春潮变到了寻欢楼的老板,道,“啊,这个啊,就是冯千万,小子……不……公子你看到的那个,前段时间,忽的就把寻欢楼买了下来,以前的老板交割了下杂事,和楼里的人当众说了声寻欢楼卖了,就再没见过人。”说着小心翼翼的凑到江元秀耳边道,“听说,这个冯千万和十二连环坞关系匪浅呢。” 江元秀还没说什么,聂不平的眉头却是一跳,江元秀奇道:“你知道十二连环坞?”这话是对着聂不平说的。 聂不平神色不变,道:“长走镖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十二连环坞,长江上赫赫有名的水贼。”微一皱眉,道,“他们什么时候上岸了?” 江元秀也想起来了,《九剑》里也有这个十二连环坞,起身,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到骑马侧行的胡令成,道:“胡掌事,麻烦你帮我找个人。” 胡令成见江元秀说话,急忙策马低头倾听,道:“小侯爷,您想找谁?” 江元秀道:“我师弟,回头我绘制一幅画像给你。” 胡令成道:“小侯爷吩咐,当然责无旁贷。” 江元秀点了点头,放下帘子,转头却见聂不平的眼神中有东西一闪而过。 于青玄醒了的时候,睁开眼的一瞬间,便开始尖叫,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尖叫。 任何在一个满满都是发臭的残缺的尸骸的地方清醒过来的人,都会尖叫的,这是人之常情。 然而他不可能一直尖叫,因为嗓子会哑,但奇异的是,他尖叫的嗓子都哑了,却似乎根本没有人注意,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一个堆满尸骸的地方本就不是正常,那么没有人理会刺耳的尖叫也就是正常的。 于青玄颤抖着站了起来,刚一抬脚,就踹到了一颗骷髅,咕噜咕噜,那可骷髅滚了起来,停下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睛正对着他,于青玄再次尖叫了起来,然后只听一声冷哼,一个低沉的嗓音道:“叫什么叫,耳朵都快被你吵聋了!” 于青玄吓得一哆嗦,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到两个人窝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里,其中一个高大威武但却是独臂,另一个上了年纪,须发略有斑白,于青玄越看两人越眼熟,终于认了出来,惊讶道:“平叔!?李鼎!?你们怎么在这里?” 窝在地上的老人听到喊声,抬起头,看到于青玄,猛地站起来,却似乎因为腿脚无力没站稳,身边的独臂汉急忙用仅存的手臂扶了老人一下,老人站稳后仔细打量了下于青玄,然后声音颤抖道:“是于青玄于少侠吗?你……你知道少爷在哪吗?你知道少爷他好吗?” 于青玄道:“元秀师兄就在金陵,他挺好的啊,可是……平叔,李鼎,你们怎么在这里啊!李鼎,你的手怎么了?” 老人正事峨眉山下照顾了江元秀五年的江平,独臂汉子正是峨眉名剑别院里的护卫李鼎,因为与江元秀交好,所以于青玄经常去峨眉山下李家集的名剑别院,和江平很熟,也认识李鼎。 李鼎听于青玄问他的手臂,苦笑了下,道:“我的手……被疯子……被疯子给吃了。” 于青玄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还没等于青玄再问什么,江平已经急急的道:“你说少爷在金陵?他在金陵!他怎么能来金陵啊!那个胡令成不是好东西啊!少爷要是不知道,让他给懵了,那……那我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马车行进到了一处豪华院落,胡令成毕恭毕敬的请江元秀下了车,进了院子里,胡令成又表示已经给小侯爷和客人们都准备了房间,紧绷的一天,加之江元秀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查查那本《九剑江湖指南》里关于十二连环坞的资料,以便能够尽快找到于青玄,便和聂不平与王莲花告了个退去了胡令成给他准备的房间。 胡令成早就吩咐准备了热水给江元秀洗澡,让江元秀颇为感激,退出门前,胡令成笑道:“小人吩咐下人点了安神的香料,能祝小侯爷安眠,若是小侯爷您不喜,在下便让下人扯掉。” 江元秀随手查看了下自己的好友列表,于青玄的名字还是鲜艳的绿色,这表明于青玄不管身在何处,性命都是无碍的,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听得胡令成的话,随口道:“不用,留着吧。” 洗完澡,可能是安神香的关系,便有点昏昏欲睡,上了床,马上多久睡沉了。 少顷,门口面轻微的声音,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身着锦衣,剑眉星目,方盘脸通天鼻,宽口薄唇,面若寒冰,身后胡令成卑躬屈膝的随侍在旁,两人从一处侧门进了房间,而江元秀似乎毫无所感,死死的沉睡着。 锦衣男子走至床前,打量着江元秀,良久,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指,抬起正在沉睡的江元秀的下巴,仔细端量着,而江元秀对着一切仍然毫无所觉,任由来人摆布。 桌子上,香炉上烟飘渺渺。 胡令成谄笑着道:“公子,在下早就说了,小侯爷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十万个人里面也未见都有一个想小侯爷这等的模样……” 锦衣男子抬头看了胡令成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但眼神中的冷厉锋锐却让胡令成瞬间闭了嘴。 第66章 江元秀醒过来的时候,想要查看下《九剑江湖指南》,却见到系统仓库里颜色十分抢眼标着“建成令”的物品,有些忘了是什么时候自己刷到建城令了,摸出来一看,便是从野人身上摸出来也就是六师兄要寄回师门的油纸包里的一堆地契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图纸,上一次有些赶时间,没好好查看过,此时稍微翻了一下,尤其是那几张莫名其妙的图纸,江元秀一番看,系统立刻跳出来提示: 【是否使用建成令?是否开始建立帮会领地?】 江元秀点了“是”,然后眼前一起开始天旋地转,再一次的,江元秀觉得自己仿佛一个鬼魂,晃晃悠悠的飘荡起来,远远的看着飘飘摇摇的一切,想失真的胶片,变调的不清晰的声音,飘摇的画面: 那是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孩子,看上去应该是双胞胎,不到十岁,手握着手在大街上奔跑,空余的另一只手里都握着一只糖葫芦,像一张左右对称的年画,白白胖胖的脸蛋,满是孩童的天真,带着满足幸福的灿烂微笑,孩童的微笑有时可以很简单,有时可以只是为了一个糖葫芦。 然后其中一个孩子摔了一个跟头,手里的糖葫芦掉进了臭水沟里,眼看是不能吃了,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孩子把他拉起来,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哭闹的兄弟,哭泣的孩子停止了眼泪,揉着眼睛,哽咽着,看着递到嘴边的糖葫芦,咬了一口,也许很甜,所以笑了。 然后,没摔跤的孩子也笑了,两个人分食着一根糖葫芦,拉着手快快乐乐的再次跑了起来。 画面开始扭曲,变形,尖叫,火光,江元秀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因为飘摇而虚幻,当画面开始固定,一身狼狈的孩子站在废墟之上,形单影只,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没有人,没有那个会和分吃糖葫芦的孪生兄弟。 然后画面又开始扭曲,变形,飘摇,然后再次固定,江元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他的师父绝尘修士,或者说是一个他不熟悉的绝尘修士,一个年轻了至少二十岁他从未有机会见过的绝尘修士,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一个和那个站在废墟边上绝望狼狈的孩子一模一样的孩子,孩子睁开眼,许是见到不熟悉的环境,哭了出来,绝尘修士抱着他,耐心的哄慰着。 画面再次变换,就像两条诡异的平行线,有着永远相同的距离,有着一摸一样的脸孔,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的交集。 一模一样的孩童,一个在峨眉山上,开心快乐的成长,生活中最大的烦恼就是剑法没练好被大师兄责怪,生活中最大的郁闷是师弟越来越多,大师兄越来越不关注自己了。 而另一个,如同野狗,匍匐在繁华的市集,衣不蔽体,生命的延续依靠的是路过人好心扔下的铜板,他饥饿,他去翻酒楼丢弃的馊水,被更强壮的乞丐殴打到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他寒冷,所以去偷窃巷子悬挂晾晒的衣物,被人发现,被人追打,然后他用怀里藏着的尖利石头,划破那人的喉咙。他偷窃,他欺骗,他勒索他杀人,他出卖自己的身体,他要生存,所以不择手段,朝着深渊无止境的堕落。 然后,一个镜子的两面,面对面,站立,已经长成,却仍是一模一样的相貌,光和影的对比。 一个杀了另一个,倒下的那个满满的震惊痛苦恐惧,凝聚在眼中,再未曾消散,直到腐烂。 杀人者,从孪生的兄弟身上摸出令牌,卸下兵刃,拔下衣服,然后他成了他,无人知晓,只余下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荒郊野地,腐烂成灰。 江元秀眼前的画面在扭曲,他的目光在那张凝固的脸上飘摇,悬着着离开,越去越远,然后一直浆糊的脑袋终于确认了——那是三师兄苏迎的脸,那是年轻了许多三师兄苏迎的脸。 猛地睁开眼,他站在一片荒郊野地,空无一人。 他环视左右,荒野,空旷,除了不见尽头的树林野草,没有人烟,而江元秀确定,仅仅片刻之前,他还在金陵城里胡令成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一晚安眠好梦方醒。 然后在站到腿脚酸痛肚子狂叫后,他不得不迈开双脚试图离开,但一时辰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他点开小地图,按着小地图的方向走,却每走一段路就发现面前有密密麻麻的参天林木,他不得不转向,如此再三,他发现,自己不得不又回到了原地,然后系统提示再次跳了出来: 【玩家进入奇门遁甲迷宫地图,请使用道具】 背包里那几张从野人身上摸出来江元秀一直没看明白的图纸,在一闪一闪的发亮。 将发亮的纸张从背包里摸出来,对比着小地图,江元秀发现以前一直看不明的图纸开始有几分能看明白了,一边研究一边寻找出路,终于在一处荒废已久的宅子面前停了下来,刚刚驻足,系统再次跳出来: 【是否购买帮会领地?】 一万两在《九剑》里他要赚上好久,但拜这个小侯爷的身份所赐,他背包里最不缺的就是钱,点击“是”,然后,像是《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里那样在玄幻的事情便在眼前真实的发生了,斑驳的墙面变得雪白,丛生的杂草消失不仅,残缺的砖瓦焕然一新,不过片刻,一处荒废的宅院变成了雅致清幽而不是端庄华丽的新宅。 然后这座新宅的大门开了,里面两排小厮护卫模样的人推门鱼跃而出,领头一人衣着色调深沉却华丽,带领一众人等行至江元秀面前,低头行礼,道:“请主人为宅邸赐名。” 而江元秀彻底傻在那里了,动了动嘴,还未等开口,眼前行礼的人已经抬起头来,江元秀愣住了,眼前的人眉眼间很像一个人——三师兄苏迎,但江元秀又绝对敢肯定眼前人不是苏迎,很多地方不像,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相像的地方只有眉眼,却又能让人那么强烈的感觉到那种相像。 第67章 江元秀动了动口,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良久,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和苏迎十分相像的人,微微低着头,道:“小人没有名字,小人在等主人赐名。” 江元秀抬头看向这座突兀出现的庄园,又转头看了看眼前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护卫小厮样的人,系统叮的一声跳出提示: 【请玩家为新建帮会命名】 【请玩家为帮会管家命名】 江元秀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他想起他在《九剑》里带的帮会,那个他和很多朋友一起升级一起刷副本的一起在YY里聊天的小社区,那个帮会有个挺烂大街的名字叫做“风雨阁”,便随口道:“就叫风雨阁吧。” 然后,庄园的大门的匾额便神奇的出现了三个字“风雨阁”。 江元秀就站在那里,看着凭空出现的三个字,苦笑着抚了下额,他想说这不科学,可惜似乎从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没有东西科学过,然后他对那个长相与三师兄有些相像的管家道:“你就叫江迎吧。” 头顶本来一片空白的管家头顶立时出现了两个字“江迎”,江迎低头行礼,道:“谢主人赐名,请主人入内查看庄园账目财产。” 江元秀又有些讶异,道:“财产?”这凭空像鬼魂一样出现的宅院,他现在勉强可以解释为是系统奉送的帮会领地,那财产是怎么回事? 跟着江迎引导入内,只见宅邸不论布局还是装点尽皆典雅脱俗,转过正厅到便有一处湖波水榭,杨柳依依,庭院清幽,而且处处都能看到下人仆佣忙碌打扫,人气旺盛,丝毫不像一个片刻前还荒芜的空旷废宅。 到了一处厢房,江迎请江元秀入内,然后道:“这方圆百顷的田地都是我们风雨阁的,只是已经很多年没收过租子,加上附闹盗贼,所以佃农差不多都跑光了,要是想再有田租,只怕要整顿下盗贼。” 江元秀再次抚额,他什时候有这么多良田了,结果江迎递过的账簿,发现上面的字很眼熟,似乎就是从野人身上翻出来的那些地契田契,江元秀已经,点看系统仓库,发现原来存放这些地契的空格现在空无一物,江元秀再次抚额,这些地契是六师兄要他的义兄带回峨眉的,他没想占为己有,再者拜他这个身份所赐,他没缺过钱,更加不想占这个便宜,但他查看一下这些地契,发现貌似都是绑定得,江元秀觉得头很疼。 然后江迎再次开口问道:“账上银钱不多,不知道主人您有没有计划雇佣商队跑商转钱,再者,此地离金陵不远,是否要买下几个铺面买些杂货赚些进项。” 江元秀听得头有点晕,过了一阵子才反映过在《九剑》里帮会是可以跑商、买店铺卖东西转帮会资金的,揉了揉额角,道:“行,都听你的。” 江迎道:“请问主人,我们的店铺卖什么?” “虾米?” “我们的店铺卖什么?” 江元秀看着江迎那张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脸,确定对方没开玩笑,道:“这我们山庄里产什么就卖什么吧。” 江迎面无表情的道:“现在我们山庄什么都不产出,我们的农地没有佃户耕种。” 江元秀深吸了一口气,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一顿的自己制药制作出来的各种药品,一直摸一直摸,直到堆满整个房间,而江迎对于江元秀从怀里摸出了能够堆满整个房间的药品似乎没有一点惊讶,仍然是面无表情。 江元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江迎,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迎道:“什么奇怪?” 江元秀道:“我怀里能冒出这么多东西。” 江迎道:“主人得仙人厚爱,不管做什么都不奇怪。” 江元秀觉得江迎的每个字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揉了揉额角,反正这奇怪的突然冒出来的庄子,奇怪的突然冒出来的人,差不多可以肯定都是系统弄出来的,只要是系统弄出来的,那么就没什么好奇怪的,道:“你呢,把这些东西拿去卖,然后”,扫了眼江迎的级别,不低,40级,道,“然后去清缴下附近的盗贼,安排下商队跑商赚钱,再找些佃农来,租子给的低点没关系,人肯来就行,总之,你看着办,把帮会……不……庄子弄好就行。” 江迎面无表情的听着,然后道:“遵命,主人。” 江元秀扫了眼自己的帮会系统界面,上面明晃晃的显示,他现在是一个拥有五级领地的帮会帮主,以前玩《九剑》的时候,他就怕麻烦,所以只是加入帮会了事,没想过自己建帮,现在他自觉一个峨眉弟子兼名剑侯府小少爷的身份已经让他应付的够挠头了,实在不想再多什么麻烦事情,所以只是按照《九剑》里的认知,随口吩咐了江迎。 但江元秀没想到的是,就是自己随口吩咐的这点话语,让他在其后一无所有千夫所指沦落无助时,有了那么点可以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的依靠,他随口起名的“风雨阁”也在其后的江湖武林中,成为了一个传奇的代名词,在之后的很久很久,他曾经开玩笑的和自己的爱人讲到,早知道“风雨阁”后来会那么声名显赫,他应该经点心,起一个不是那么烂大街的名字,他的爱人笑了笑,道让风雨阁成名的不是名字是主导这座山庄的人。 江元秀从系统仓库里摸《九剑江湖指南》时没避着江迎,作为系统附赠的管家,看到自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仓库的东西都能不动如山,江元秀觉得自己没必要就系统的事情瞒着江迎什么了,说不定对于他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会拥有系统,这个没有女人的世界又是怎样运行的,江迎比他了解多了,这么想着,江元秀便随口一问道:“我记得我刚才还在金陵城里的名剑会馆,怎么转眼间就到了这里了?” 江迎道:“主人请查看包裹。” 一边翻着《九剑江湖指南》一边抽空扫了眼系统仓库,发现包裹里凭空出现了许多的犯帮令,即使和回城令一样点击可以快速返回帮会领地的东西,江元秀表示,很淡定,这段日子接连超出常识的事情已经让他越来越淡定了,但随即看到的关于十二连环坞的资料,却让他淡定不起来,猛地站了起来。 你妹的,胡令成!十二连环坞要造反了,你竟然还敢卖兵刃给他们,你是想连累我名家侯府被株连九族吗!? 第68章 江元秀在原地来回来去的踱步,再次翻看着《九剑江湖指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有关于十二连环坞的资料: 十二连环坞,本是长江之上的水贼,最初不过是些实在活不下去的船工汉子联合起来讨饭吃的小帮会,但连年动乱,贪官污吏横行,让不知道多少靠江吃饭的老百姓越来越活不下去,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有些变成了流民,有些上了船成了水贼,十二连环坞也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来越壮大。 虽是如此但十二连环坞至此并没有成气候,直到东海南海海盗近一二十年来愈加壮大,连片而成,依附岛屿形成了十大海盗势力,中原武林统称其为“十方岛”,日益成为朝廷隐患,朝廷派安平郡王东南移驻,清剿海盗,方才使得规模越来越加壮大的十方岛有所收敛,但同时也因为安平郡王强力清剿海盗的作为,十方岛的十大海盗首领所有压迫日益沉重,为了减缓朝廷清剿的压力,便暗中派出海盗之中的精干人事,潜入中原,暗中整合十二连环坞,以期里应外合夹击安平郡王府,是以十二连环坞这十年来日益壮大。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吐血的,最让人吐血的是十二连环坞日益做大,不甘于再受制于十方岛的海盗指挥,便联合塞外摩尼教,摩尼教五行使之一的行味使——席哭鱼入中原,下江南,与十二连环坞联合,期间内部不知道是怎样商量的,总之其后十二连环坞上岸造反,一时之间,长江沿岸风声鹤唳,生灵涂炭。 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九剑江湖指南》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名剑侯府金陵地区的掌事因为贪图小利,将兵器贩卖给十二连环坞,而这件事情的后果,江元秀翻了一下页,查看其后的资料,却见《九剑江湖指南》里明确的写着,十二连环坞剧情任务的后果取决于玩家隐藏任务的完成情况,后面就没有了,让江元秀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泄愤似得把那本《九剑江湖指南》扔在一边,江元秀揉着额角开始思索,抓走于青玄的人逃进了寻欢楼,王莲花说过寻欢楼的新老板和十二连环坞,也就是说,于青玄很可能是被十二连环坞的人抓走了,那么要把于青玄救出来可能就要去十二连环坞的总舵去探一探,只要能去那里探一探,不管他们于青玄藏在什么地方,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因为小地图上都会有显示。 而另一方面,胡令成的事情必须尽快处理,十二连环坞和那个见鬼的哪都有的会冒出来找麻烦的摩尼教有牵扯,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大师兄和他讲过,峨眉因为有人叛入摩尼教给峨眉带来多大的浩劫,现在十二连环坞可是造反,万一被人查到他们的兵器是名剑侯府卖给他们的,额,江元秀忍不住再次揉了揉额角,他真的不敢想后果。 思索了片刻,转头便对江迎道:“江迎,庄子里25级以上的护卫有多少?” 江迎面无表情,道:“三十个,本帮为五级帮会,自带三十个25级以上的帮会护卫,以后可以有更多高级护卫,但需要主人升级我们风雨阁的等级。” 江元秀道:“你留下看着这里,把那三十个25级以上的护卫叫来,我要他们和去趟金陵。’ 江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少顷,门口便集结了三十个25级的护卫,站立在门前,江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江元秀道:“这是仙人附赠的神物,若是主人赶时间,不妨一试。” 江元秀接过令牌,系统一闪,显示为“返城定位符”,江元秀有些诧异,他不记得《九剑》里有这玩意,或者可能是很珍贵的副本掉落的道具,一般人没有,反正他是没见过,抬头看向江迎,道:“你口口声声仙人仙人,到底是?” 江迎道:“仙人是为女神。” 江元秀道:“女神?” 江迎道:“女神说,既然有人不守赌约,多有干涉,那她当然也要推上一把手。” 江元秀再次抚额,到底是不是他的语文有问题,为甚他再一次的觉得,江迎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凑在了一起成了一句话,他就搞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道:“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迎道:“小人不知。” 看着江迎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江元秀在心里疯狂吐糟:这号表情是我用来对付二师兄和楚云楼的,你别盗版啊! 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急着救人,没时间和江迎好好谈,等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他一定好好好问问这个家伙,看能从他嘴里敲出什么来,说不定他还能搞明白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世界。 点击了下返城定位符,把返城地点设为金陵,返城人员设为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十个帮会护卫,然后一阵头晕目眩就把江元秀弄晕了。 等晕眩稍微减轻,江元秀站定,发现周围就剩了自己一人,在一片朦胧飘渺的花园内,江元秀有点吓到了,心想:惨了,那个返城定位符是假冒伪劣产品,把自己不知道返到哪里去了。 但随即,江元秀发现眼前的一切有些眼熟,就像他的刚刚离开的那个他命名为风雨阁的帮会领地,这里的风景分明就像风雨阁的后花园,那片杨柳垂拂的幽静湖泊让他记忆深刻,所以虽然只匆匆的瞟过几眼,他也不会认错,只是眼前的一切与他刚刚所见的又有几分不同,似乎多了几分似真似幻的感觉,然后,江元秀发现湖泊边缘一个人白衣人长身玉立,微风吹拂如墨长发,静静的观赏着这片如墨如镜的幽水。 江元秀向前走了几步,那人回过头来,江元秀愣了,这人是,脱口而出道:“六师兄!” 六师兄薛曼琪看着江元秀,微笑着道:“元秀师弟,你好。” 第69章 江元秀听到六师兄的话,猛然反应过来,六师兄已经死了,那眼前的人是谁?鬼?不是鬼的话,六师兄已经死了很多年,是不可能认识他的。 许是看到江元秀脸色发白,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江元秀咽了下口水,道:“六师兄,你……你是鬼吗?” 薛曼琪笑了笑,道:“我快离开这个世界了。” 江元秀一头雾水。 薛曼琪满是留恋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一切,那片湖波,那些杨柳,那些细碎绽放的花朵,叹了口气,道:“我留在这里太久了,我应该离开了。” 江元秀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要去哪里?” 薛曼琪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江元秀,听到江元秀的问题,微笑了,道:“人死后该去的地方。” 江元秀虽然多少猜到眼前人不是活人,但听到薛曼琪变相的承认,还是有点吓到了,再次咽了下口水,道:“六师兄,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没去人死后该去的地方?” 薛曼琪笑着摇了摇头头,然后颇有感触的目光望向远方,道:“师父是出家人,峨眉内功多以佛道为根基,小的时候我看师父念佛,人生在世,贪嗔痴爱恨,万般皆苦,我求不得,执念入骨,这么多年了,我都不肯离去,我想看看,那个我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为我心痛,到底有没有一丝丝为我动心。” 许是薛曼琪平静并不狰狞的表情,让江元秀渐渐变得并不那么害怕了,此时听得薛曼琪的话,好奇心作祟,问道:“你说唐九渊?” 薛曼琪的眼神在听到“唐九渊”三个字时闪烁了一下,微微闭了眼,然后再次睁开的双眼中,已经平静如水,看向江元秀时豁达的笑了笑,道:“是,我想看看唐九渊到底有没有为我有过一丝心动。” 江元秀不知道说什么好,六师兄为了唐九渊赔上了一切,这份付出可以说是痴情,但也可以说是傻缺,说得更难听的,都有点犯贱了,更何况其后还连累峨眉险些有覆灭之危,江元秀就搞不懂,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不过是爱情而已,六师兄还有师父啊,还有满门师兄弟啊,他的人生还有许多许多值得珍惜的东西,就只是一个人而已,难道就值得为之付出一切?他知不知道他死后,四师兄和七师兄成了什么样子。 薛曼琪道:“你心里在想,我自甘下贱吧。” 被看穿心中想的,让江元秀吓了一跳,没等他回话,薛曼琪便笑了,叹了口气,道:“也许吧。” 江元秀实在按捺不住,道:“你到底为什么对唐九渊这么着魔?” 薛曼琪眼中有回忆的神色,道:“着魔?呵呵,也许真的是着魔吧。那一年我下山历练,年少轻狂,路见不平,出手教训一群打家劫舍的悍匪,谁知道斩草未除根,几个月后,反被这群人设圈套埋伏,那时我很年轻,拜师入峨眉,读书识字,习武练功,尽皆颇有小成,一帆风顺,春风得意,从来没想过死亡原来如此接近,可是那个时候,我解决了对方绝大多数的好手,但内力耗尽,血流得太多,全身发冷,开始看不清东西,渐渐握不住手里的剑,而设埋伏的人还有几个还能动弹时,我想,也许我的命到头了。” 看着薛曼琪有些悠远的眼神,江元秀想起四师兄说过,六师兄将唐九渊带回峨眉时说过唐九渊是他的救命恩人,道:“唐九渊救了你?” 薛曼琪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人,他冲出来,像一头狼一样,他的武功不高,不如我,但扑上去的时候那凶狠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身上发毛,他把那几一个悍匪解决掉时,自己也扔掉了半条命,我当时已经瘫在地上起不来了,我一点一点的爬到他身边,问他伤的如何,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死不了’,那个神情,高傲的像只头狼,就好像刚刚拼尽性命救了我的事情不过是小事一桩。” 江元秀又忍不住了,道:“你没想过那是他设得套吗?” 薛曼琪有些无奈的笑了道:“这么多年来,许多师兄弟都和我说过,那也许只是唐九渊和那些悍匪联合设套赚我入瓮,但我始终忘不了,那时他赤手空拳的扑上去时的眼神,像陷入绝境的野兽,那样的眼神,骗不了人,后来我知道,那时的他也许真的是身在绝境,但不一定是为我,可惜晚了。”薛曼琪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道,“这里,沦陷了。” 江元秀皱眉,道:“我不懂,唐九渊有什么绝境?” 薛曼琪神情中有几分平静的哀伤,道:“唐九渊是唐家堡堡主的私生子,唐家堡家规森严,他母父不过是堡主的一个位居最末的侧室,时常被堡主的正室夫人欺辱,对于唐九渊来讲,名利权势尤其重要,因为那不仅仅是他生存的根本,也是能够使他身在唐家堡内院的母父能够平安度日的唯一倚仗。这些我并不知道,所以玉皇顶比武大会上,我气愤难忍,失手废了唐九渊的武功,然后很久以后,我知道,就在唐九渊的武功被废被逐出唐家堡后不久,他的母父饿死了。” 江元秀瞪大了眼睛,道:“饿死了!?” 薛曼琪道:“被关在柴房里,无人过问,被人发现咽气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瘦的皮包骨头,一个大活人,入殓的时候下人说那尸首连四十斤都不到。” 江元秀说不出话来,四十斤都不到,那不是成人干了,除了骨头,只怕一点肉都没有了。 薛曼琪叹了口气,道:“我自幼一帆风顺,家中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不缺银钱,双亲过世后留了这座庄园给我,我天资过人,拜入峨眉,及至长成,便在江湖中颇有声名,玉皇顶上,我赢了唐九渊,我废了他的武功,人人都说他罪有应得,我救他时,一则心有不甘,我满腔情意尽在他的身上,而他怎能如此弃如敝屣,毫无所感,一面也是有几分洋洋自得,心中想着我辈君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当有些宽仁大度之气,但当我在这座庄子里,听着从唐家堡逃出来的下仆向九渊哭诉夫人惨死之状时,我知道,我注定要倾尽所有去偿还,不是世人眼中谁欠谁,是我的心放不过我自己。” 江元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并不知道他母父的事情。” 薛曼琪苦笑了下,道:“是啊,我不知道,九渊高傲,他从来没和我说过他母父的事情,也许在他的心里我这个利用完就要丢掉的家伙根本不配他多浪费一丝一毫的口舌去解释什么,其实九渊的天资过人,但却自幼没有被好好培养教导,根基薄弱,才会屡屡败在我手下,于我而言,玉皇顶比武输赢本无所谓,虚名而已,但于他而言,却是生死存亡。” 江元秀道:“他既然敢盗取峨眉武学秘诀,自然也该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比武输了,说到底也是他自己没有量清楚。” 薛曼琪道:“也许在他面前我一直太过卑微,也许先动心的人总是有那么几分轻贱,我到现在都不忘不了他被我打倒在地发觉自己武功被废时,看着我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有……刻骨的仇恨。” 江元秀看着薛曼琪脸上复杂的神情,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道:“你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离开,想要看看唐九渊,他对你有没有……有没有……”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薛曼琪和唐九渊都是男人,猛然意识到他们两人是同性恋时,这个“有没有动心”就有点说不出口,感觉有点怪,然后又埋怨自己过分,什么年代了还有歧视思维不成。 薛曼琪像是明白江元秀要问什么,平静的笑了笑,道:“没有,他没有为我有一丝一毫心动,他令有所爱,有疼之若命的人,我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江元秀动了动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第70章 江元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意识的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薛曼琪笑了笑道:“不是我来找你的,是你来找我的啊。” “啥?”江元秀吓到了,道:“我死了吗?我变鬼了吗?” 这话把薛曼琪逗乐了,道:“你没死,你也没变鬼,只不过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当使用些仙家器物时,就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江元秀皱眉,道:“你和江迎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仙人,什么仙家器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清楚的告诉我?” 薛曼琪道:“等你能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真正能让自己动心,想要相守一生的人时,就会知道到底是怎么会事了?” 江元秀苦笑着叹口气,道:“那看来我是永远也弄不明白是怎回事了,这个世界没女人,我又不是同性恋,怎么可能找到什么动心想要相守的人。” 薛曼琪笑着道:“我不知道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爱如果有那么多门道,也就不是爱了。” 江元秀有些没好气的瞥了薛曼琪一眼道:“这话从六师兄的口里说出来,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薛曼琪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道:“是啊,你六师兄我是个糟糕的榜样,可千万别学习,引以为戒就好了。” 江元秀觉得薛曼琪此时似乎有种别样的豁达,道:“六师兄,你不介意了吗?不生气吗?” 薛曼琪叹了口气,道:“介意过,生气过,所以才逗留了这么多年,我啊,就像一个上了赌桌的赌徒,输了一切,然后总想翻盘,就一直一直的赌下去,直到把能输的不能输的都赔进去了,还不甘心,然后有那么一刻,就醒了,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赢,放下了,然后发现,其实不赢也未必是那么可怕的。”看向江元秀,薛曼琪道,“现在于我而言,还有其他不放心的。” 江元秀疑问道:“什么?” 薛曼琪道:“我这一生,糊里糊涂,可悲可笑,最对不起的莫过于师门,师父辛苦教养我多年,我最后却将自己的内力给了唐九渊,而唐九渊”,薛曼琪有些沉寂,道,“我从来没想过唐家堡会有想要对付峨眉的一天,我一直以为峨眉乃中原三大门派之一,声名显赫,为武林中人敬仰,并非唐家堡这样的家族势力能够比拟。可是江湖,呵呵,江湖何其残酷,江湖何其变幻莫测,我是峨眉弟子,非但没有为峨眉复兴尽力,反而险些害了师门,此罪,即便是死,也赎之不清;除了师门,我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我的义兄,我把他牵扯进来,让他陷入其中,过了十几年非人的日子,这个罪过,只怕只能从现在开始赎了。” 薛曼琪这样说着,江元秀就发现远处走来一个人,胡须头发纠结,一副野人模样,而当这个野人走到近前时,非常神奇的,样貌竟然改变了,从野人变成了一个高大豪爽手执长枪的壮汉,看到薛曼琪,挠着自己的脑袋,讪讪道:“曼琪……那个……那个信,俺没送到,对不起。” 薛曼琪握住壮汉挠头的手,道:“义兄休言,不是义兄对不起曼琪,是曼琪对不起义兄。” 壮汉看了看薛曼琪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脸红了,黝黑的面容,高大的身形,此时有些扭捏害羞的样子,看得让江元秀有几分恶寒,但江元秀不敢表现出来,要知道六师兄的这位“野人义兄”虽是死在聂不平手上,但他也不能说完全无涉,心虚的表现便是尽量沉默闭嘴。 薛曼琪转过头来,见到闭嘴无言的江元秀,笑了笑,道:“元秀师弟,这座庄园是我双亲留给我的,荒废良久,有个人能来照顾我很开心,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把地契脱义兄带回师门本就是想师父能派人来看管庄园,但说到底金陵与成都城相隔太远,有事情只怕师门也是鞭长莫及,元秀师弟不用多想,留在自己名下经营,也是好事。 江元秀此时颇为心虚,自然点头称是。 薛曼琪说完这些,抬头看了看天,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却有几分阴沉,似是暴雨前奏,薛曼琪收回目光,对江元秀道:“我不能再呆多久了,有些话我也想尽快告诉你。” 江元秀道:“但凭六师兄吩咐。” 薛曼琪脸色稍稍严肃了些,道:“师门中,有内奸。” 江元秀楞了一下,道:“啥?” 薛曼琪再次重复了一遍,道:“师门中,有内奸。” 江元秀猛然想到他做得那个关于三师兄的梦,脸色一变。 薛曼琪看到江元秀的脸色,叹了口气,道:“看来不用我多说你也猜到了。” 江元秀脸色深沉,良久,道:“我以为那只是个梦。” 薛曼琪摇了摇头道:“你灵魂体质尽皆有异,所以你会看到很多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些不是梦,不止不是梦,还比他人所见更加真实。” 江元秀没说话,就算事情真的如薛曼琪所说,那又如何,他没有证据,难道他能和师兄们说他做了个梦,梦里三师兄已经死了,现在的三师兄是原来三师兄的孪生兄弟,有人会信吗?连他自己都未见得相信。 薛曼琪显然也明了江元秀沉默下的意涵,道:“我知道要你什么是为难你,只是若有异状,元秀师弟必要多多留意。”言罢,天空一声霹雳雷声赫赫,暴雨如注,烟雨朦胧间,一条幽暗小路出现在杨柳树丛中,扭曲不见路的尽头。 见此状,薛曼琪笑了笑,转头对执枪壮汉道:“义兄,可愿和曼琪一起走这黄泉路。” 壮汉憨憨的笑了,道:“那当然,当然一起走,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说着,壮汉又像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江元秀,江元秀面带疑惑的接过来,发现是一本枪谱,更加疑惑了,抬头看着六师兄的这位“野人义兄”。 野人义兄憨憨的笑了,挠了挠头,道:“这是俺的枪谱,算不上啥高深的武功,也是俺的心血,就这么随俺进了棺材,俺有点不甘心,你拿着吧。” 江元秀听得微微低头行礼,道:“在下会替先生传下去。” 野人义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先薛曼琪,薛曼琪也笑了笑,然后朝着江元秀摆手作别,两人手握着手,转身踏上了那条不见尽头的幽暗小路。 江元秀看着两人渐渐遥远的背影,心中感触莫名,也许有人作陪的黄泉路,也不是那么恐怖的吧。 然后江元秀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眼前是金陵城郊处,空无一人,远远可见金陵古旧的城墙,江元秀转头,身后是他从帮户领地带来的等级都为25级的帮会护卫。 第71章 来人一身水蓝色长衫,身材修长,相貌英俊,手执长剑,引领身后数人进了大厅。 而大厅中,王莲花正在嚎叫:“天啊!鲍鱼!燕窝!我赚上一辈子都买不起啊!今天能吃一回,死也无憾!” 胡令成勉强维持着笑容看着身着大红花衣服的王莲花粗鲁的把桌子上名贵的菜肴夹了个遍,而聂不平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对胡令成道:“你家小侯爷呢?” 胡令成也并不是很清楚这两个人与小侯爷的关系,但这两人虽然看起来身份地位不高,却也是和小侯爷一起的人,无路如何他都要招待好的,此时听聂不平问话道:“小侯爷好像还在睡,下人叫门时没人应。” 聂不平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那身着水蓝长衫的一行人进了大厅,此时领头的那位相貌英俊的执剑侠客模样的家伙正开口道:“请问主人在家吗?” 胡令成见状,急忙起身,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 领头的英俊侠客也拱了拱手,道:“冒昧来访,还请见谅,我是武当弟子宋昌明,久闻名剑侯府铸造的兵刃名甲天下,此次下山路过此处,得同门师兄弟介绍前来,想求订一把趁手的宝剑。” 胡令成听得那人自报姓名为“宋昌明”时,眼皮一跳,脸色瞬间一变,但马上回复自然,笑道:“原来是武当少侠,久仰久仰,少侠想要把趁手的宝剑,好说好说,少侠路途辛苦,想必还未用餐,不若在此稍事歇息,我们也好聊一聊少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宝剑。” 宋昌明微有犹豫,但身后有同是武当弟子道:“师兄,我们赶路都赶得累死了,再者,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休息下吧。” 众武当弟子纷纷附和,宋昌明见状,道:“那就麻烦掌事您了。” 胡令成笑道:“哪里哪里,能为武当的少侠铸造宝剑,也是我们的荣幸啊,少侠请坐,我这就让下人上茶。” 宋昌明点头,随着胡令成的引领入座,一众武当弟子也随着宋昌明入座,而武当弟子身后,一个黑衣蒙头蒙面,手脚尽皆上了手铐脚铐被武当弟子用锁链牵引的人,被靠在了桌角。 宋昌明见胡令成盯着那个黑衣被锁铐的家伙,解释道:“掌事不必忧心,这个人是我武当反叛的弟子,流窜江湖胡作非为多年,前几日才被我派弟子擒住,此时正是要押回门中处置。” 胡令成听了这话脸色少缓和,而此时王莲花又在尖叫,道:“这酒好好喝!好香!有股玫瑰味!” 宋昌明听得叫声,转头看去,见到王莲花一身花红柳绿,说话声音尖利,翘着兰花指,脸上涂脂抹粉,一眼便能看出是不正当行当的人,顿时脸沉如水,面若寒冰,仿佛见到蟑螂一般的表情。 几乎空无一人的十二连环坞,让江元秀有些吓到了。 没有直接回金陵城内的名剑别院,而是带着帮会护卫去《九剑江湖指南》里标示的十二连环坞坐标位置,用轻功翻山越岭,本打算悄悄潜入打探消息,顺便探出于青玄的所在位置,可是空无一人让江元秀一行人等如入无人之境的十二连环坞让江元秀越探越发毛。 帮会护卫回报说是找到一个地窖,里面可能有活人时,江元秀正站在这座空空如也的山寨练武场上,打量着似乎被扫荡一空的兵器架。 打开地窖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尖叫,一个粗犷的男声凄厉的惨叫道:“别吃我啊啊啊啊!别吃我啊啊啊啊!” 一个还带着几分属于少年人的清脆嗓音道:“李大哥,你别喊啊,不一定是那些坏人的。” 说着,一张圆圆的少年脸孔探出头来,看到来人,欢喜的惊叫出来,道:“元秀师兄。” 地窖内此时传来一声颤颤巍巍的老人声音,道:“是少爷吗?是少爷吗?” 江元秀见到于青玄还不惊讶,但听到极为熟悉的嗓音,愣住了。 只见于青玄抚着颤颤巍巍的江平爬出地窖,江元秀下意识的打了把手,扶着江平到地面,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道:“平叔,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成都城吗?” 江平见到江元秀,顾不得回答江元秀的问题,满面焦急的神情,道:“少爷,快,快点!十二连环坞要造反啊!胡令成那个糊涂东西还卖兵器给十二连环坞,我听守卫的说,这几天他们要去打金陵城啊!这事情要是闹起来,会连累我们名剑侯府的!少爷,快,十二连环坞这里有份账本,记载了和胡令成交易金钱往来,必须要快点找出来毁了,不然,出了事情,这账本落在官府手里,这可是明明晃晃的证据,到时候想抵赖都抵赖不了啊!” 江元秀眉头一皱,转身对身边的全部都是25级的帮会护卫道:“去搜账本,挖地三尺也要把账本搜出来。” “头儿,不好了!不好了!十二连环坞上岸了,奔着我们金陵城来了!这边上有好几个镇子都遭了秧,难民都往城里跑呢!”穿着捕快官府的捕快,拎着刀往捕头杨泰的房间跑,一边跑一边疯狂叫喊,但到了杨泰的房间,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捕快吓到了,把院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发现不仅杨泰不见踪影,屋子所有的贵重物品也都消失一空,捕快愣住了,随即破口大骂道:“死祖宗的杨泰,敢情你早知道消息跑路了你!留下我们在这送死啊!” 骂了一会儿,只听街面上喊叫声四起,捕快吓得颤抖了起来,转身也想跑,却被一行人悄无声息就进了院子的人堵住了,只见来者一行人黑衣黑裤,头戴官帽,脚踩官靴,一行人整齐肃穆,领头人止步时,其后众人方阵不变,脚下半点声音未起,也尽皆止步。 捕快抚了抚自己跑得东倒西歪的官帽,心中叫了声我命休矣,来人不仅武功高强,且一众人等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十二连环坞进城的若都是这样的家伙,那哪里还有逃命的余地。 而此时,来者一众黑衣人中领头的一个,甩出一张令牌,道:“金陵城中所有捕快衙役,听调汇合!” 捕快傻呆呆的,只见那令牌上明晃晃的四个字“安平郡王”。 帮会护卫搜寻了三遍,尽皆回报没有发现账本,江元秀皱眉,江平道颤颤巍巍的道:“这……这十二连环坞的总舵如此之大,他们将账本藏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只怕不易寻找。” 江元秀眼中一丝锐利划过,道:“找不到就不用找了。” 转头挑出三分之一的帮会护卫道,“你们护送平叔和青玄下山。” 对剩下的帮会护卫,江元秀扫了一眼,面沉似水,道:“你们,准备火把柴草,把这个地方给我烧了!” 第72章 街道内无数百姓哭喊奔逃,整座金陵城闹声震天。 “胡掌事呢?”宋昌明拔剑而起,同时询问那个气喘吁吁跑进来报信的伙计。 “跑了。”从后院探察回来的一名武当弟子道,“后院一个人都没有。” 聂不平眉头一跳,把讶异压在了眼底,后院没人?江元秀不是还在房间里休息吗? 宋昌明脸色冷了下来,指了指那个上了镣铐的人道:“留个人下来看着他,我们出去看看。” “等下!”聂不平高声阻止,让宋昌明明显的脸色不悦,但聂不平顾不得理会,直接道,“十二连环坞既然敢打金陵城,只怕准备绝对少不了,外面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少侠你出去……” “不劳费心!”宋昌明直接打断了聂不平的话,冷冷看了聂不平一眼,道,“十二连环坞这等水贼上岸作恶,我等正派弟子岂能视而不见,再者这金陵城中的捕头杨泰便是我武当弟子,外面到底事态如何,我等去衙门一问便知。” “那个捕头杨泰不是好人啊!”王莲花尖利的声音颇有穿透人耳膜的效果,道,“这金陵城里的楼子都说,他和水贼有勾结,我们老板,就是新来的那个老板冯千万就给杨泰行贿过,好多倌人都看到过。” 宋昌明暴怒,拔剑便斩,喝道:“下贱倡优也配侮辱我武当弟子!” 长剑快若闪电明亮如虹,但却在一盘干煸豆角纷飞的状况中横飞了出去,扎在了房梁上,却是聂不平见到宋昌明动手于杀人,电光火石间从桌子上抓起一个盘子直接砸在了剑脊之上,聂不平内力深厚,直接让宋昌明握剑不住,手中宝剑脱手而飞。 宋昌明握着自己被震得发痛的手掌,瞪着聂不平。 而聂不平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宋昌明,狠厉的眼底隐隐有血色涌动,似欲噬人。 良久,直到一个出去打探情况的武当弟子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屋子,对宋昌明道:“师兄,水贼在攻打衙门。” 宋昌明转头看了眼进来报信的师弟,又转头恨恨看了最后道:“去衙门,找杨泰师兄。” 众武当弟子听得宋昌明的吩咐,应了一声,便退出了院子,转眼间就没入门外街上汹涌慌乱的人群。 聂不平眼底的血色渐渐收敛,拉起王莲花便走,王莲花愣了一下,道:“去哪?” 聂不平道:“我听走镖这行的老手说过,十二连环坞这几年日渐壮大,靠他们吃饭的水贼足足几万人,他们上岸,要么是攻打官衙,水贼这类人,都是奔着钱的多地方去,名剑侯府名声大的很,呆在这个地方,等着被洗吧,想活命,就快跑!” 王莲花傻呆呆的道:“那小侯爷呢?”向后院望了一眼,道,“不等他了。” 聂不平神色一暗,回头望了一眼,道:“他不用我们等。”有些话聂不平不想说出口,在聂不平想来,胡令成这个掌事跑了怎么会不带着他的少主人,刚刚武当弟子来回报后院没人,只怕在江元秀这小侯爷眼里,青楼倌人和跑江湖的小镖师是连知会都懒得知会一声的人,早就抛之脑后了。 这样想着,聂不平的眼底再一次划过噬人的血色划过,但片刻间就了无痕迹,拉着吓傻了的王莲花,就算是蟑螂也有活下去的权利,聂不平想,虽然他一直活得像只蟑螂,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找死的意愿,他仍然想要活。 尸体,全部都是尸体,一个人颤颤巍巍的站立在一顿尸体中间,然后拎起包裹,转身就跑。 “你去哪?” 很温柔的声音,让抱着包裹奔跑的胡令成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的驻足,只见转弯处一个修长玉立的身影慢慢走出,让胡令成瞬间睁大了眼,喉咙动了半天,方才突出几个字道:“小……小侯爷。” 江元秀扫了眼胡令成身后的尸体,然后笑了,看着胡令成道:“他们,你杀的?” 胡令成咽了下口水,没出声。 江元秀也没等胡令成回答,接着道:“名剑侯府在金陵城里这么多的人手,就被你这样解决了,怎么做到的?”挑了挑眉,自问自答道,“毒药?你应该没这个胆子用兵刃杀人,只能是毒药吧。” 胡令成终于稍稍止住了自己的颤抖,道:“小……小侯爷,您……您可能是误会了,我没杀人,他们”,回头看了眼那些倒毙成堆的尸体,抖了一下,马上转过头来,对江元秀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就是……就是……” 江元秀面色沉静了下来,没有表情,良久似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下,再次抬头看向胡令成时,不再有刚刚有些诡异的微笑,只剩下满满的冷厉道:“平叔是你通知十二连环坞抓的?” 胡令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正要开口说什么,但江元秀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道:“平叔知道你卖武器给水贼,所以你就串通十二连环坞把他绑了,意图灭口,是吗?” 胡令成的冷汗顺着脸颊一直流淌着,江元秀冷冷的看着他,道:“说点不那么愚蠢的话给自己开脱下,我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与你争执口舌。” 胡令成喘息着,然后他闭上嘴阻止自己嘴唇的颤抖,然后,他再次开口,道:“少爷,知道我卖十二连环坞兵器的不止是江平管事,侯爷也知道。” 江元秀神色一变,看着胡令成的眼神更冷了,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令成咽了下口水,道:“我的意思是……”突的,胡令成身形暴起,手里的握着的什么东西射出无数钢针飞射向江元秀,但江元秀一下子不见了,钢针没法子射中不存在的人,自然,落空了,胡令成则是愣了。 然后,一声轻声的耳语在胡令成耳边响起,道:“我想你可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们功夫叫做轻功。”然后胡令成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时,一把雪白裹着鲜血的剑尖从胸口穿透出来,然后又慢慢地回抽,随着那裹着鲜血的宝剑再次消失在胸口间,胡令成的眼前便只剩下黑暗了。 江元秀抽出宝剑,看着慢慢瘫软在地的胡令成的尸体,然后抬头看向石头砌成的头顶石壁,这个地道修筑的十分隐秘,如果不是小地图上显示了胡令成这三个字,他也不会察觉金陵城靠长江岸边的一侧有地暗通道,而地道里有人意欲逃跑。 即使是按照小地图显示来找入口也花了不少时间,如果不是胡令成想要解决这些知情的伙计耽搁了时间,可能江元秀找到了入口也来不及堵住他。 抬起右手,看着手中染血的宝剑,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起,第一次亲手杀死一个人。 从怀中掏出手帕,将宝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火,看着火苗逐渐燃起,开始吞噬尸体,江元秀将那块带血的手帕扔进火堆,转瞬便化为灰飞,然后转身便要离去,却见小地图的边缘突然冒出两个人黄点,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江平”与“于青玄”,正在快速的朝着金陵城中心移动。 江元秀想要骂娘。 第73章 耳边突然想起的声音让江元秀吓了一跳,然后他立刻发现,从他创建帮会以来一直没注意过的帮会频道上面开始显示文字,同时耳边也能听到和文字一模一样的声音,道:“主人,我们遇上十二连环坞的悍匪,主人吩咐我们保护的人被劫走了。” 也就在同一时间,系统“叮”的一声跳出提示: 【个人声望阵营系统开启,请玩家完成声望阵营任务:阻止十二连环坞屠城】 【玩家接受任务——阻止十二连环坞屠城,将自动默认为选择正义阵营,从此以后玩家将不得有非正义性行为,将处以扣除玩家侠义值,侠义值扣除为负时,将对玩家处以投入监狱的处分,玩家完成正义行为将获得侠义值,侠义值积攒到定量可以在系统声望阵营商店中兑换狭义道具】 【玩家放弃任务,漠视十二连环坞屠城,系统将自动默认玩家选择中立阵营,从此以后玩家的行为不受阵营系统制约,可以自由的形式正义或者邪恶的江湖行为,但玩家也将失去在系统声望阵营商店中兑换道具的机会】 【玩家前往官府衙门,与十二连环坞总头领——摩尼教行味使接洽,以协助十二连环坞屠城为代价,换取对方就胡令成的私贩兵器事件封口不谈,系统将自动默认玩家选择邪恶阵营,从此以后,每次的邪恶行为将自动换取杀戮值,杀戮值积攒到定量,同样可以在系统声望阵营商店兑换杀戮道具】 江元秀被这个系统提示给气笑了,直接将手里的火折子扔到墙壁上,吼道:“我X你大爷的九剑王八蛋!” 抽出手中的宝剑,那把刚刚见过血杀过人的宝剑,在地道的石壁上拼命削砍着,划出一道道的剑痕,擦出一个一个的火花,发泄良久,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后,他依旧只能收剑回鞘,转身回城。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许充其量不算是个坏人,他也不想去做个事事都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好人,人活一世,图的就是各自在,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若是他能够选择,他会可能会直接跑路,离开这个眼瞎危机四伏的金陵城,哪怕知道十二连环坞可能会屠城,但人都是有几分自私的,对于自己认识的人亲近的人会付出关心,但那些陌生的不熟识的常常变会漠视。 但他也许狠下心来明哲保身坐视十二连环坞屠城,却没办法置现在已经卷入其中的平叔与青玄于不顾,因为从来到这个世界起,是江平一直无微不至的照料他的起居饮食,是青玄和他一起在峨眉山朝夕相伴,他可以弃全世界于不顾,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多少人事是他所牵挂的,但他唯独不能抛弃的便是平叔和青玄,所以,他注定只能回头,然后去当那个被系统默认的狗屁正义好人。 坦胸露乳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得体的情状,但此时宋昌明顾不得那些,因为一只白皙细腻肥壮宽大的手掌,正握着一把锋锐的匕首,在他的胸膛之前很是温柔的比划着,而那双手掌的主人,肥壮的汉子,正十分温柔的盯着他的胸前,道:“胸肉,嫩,微盐,不许多余调料,小火煎至七分熟,最好入口。” 宋昌明的冷汗淋淋,沿着额头不断的往下冒,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也不敢口出半点恶言,因为他们这一众武当弟子已经尽皆被擒,每人颈项间都有一条铁链子,像拴狗一样被栓子这个官衙大堂的桌子腿上,此时此刻,宋昌明被那个肥壮的汉子拉扯着头发,勉强抬起头,露出胸膛,匕首在哪里轻轻的划着,被人研究胸肉怎样吃才美味,哪能哪敢有任何动作。 “喂,你太过分了,哪有人吃人肉的,你吓唬人也别说的这么恶心啊!”清脆的声音传来,别绑在大堂另一边的于青玄实在看不过去,不顾江平拼命使眼色要他别说话,开口喝止, 肥壮汉子转过头来,看向于青玄,温柔无限,良久叹了口气,道:“小伙子,这都是因为你啊!” 于青玄一头雾水的看着肥壮汉子,道:“因为我?” 肥壮汉子放开宋昌明,叹了口气,看着于青玄道:“当然是因为你啊,小伙子,老夫我呢,最近馋肉,特别馋那不太老也不太嫩肥的肉,我的属下体贴我,四处寻找十五六岁少年人,就为了我能吃上一口肥嫩适中的一口肉,但可惜啊,这人呢不好找,庄稼人,皮肉太粗,难以下咽,这富家子弟呢,肥油太重,坏口味,都不合适。好不容易找了小伙子你,能让老夫我一饱口福,哪知道你竟是峨眉弟子,我摩尼教与峨眉渊源颇深,所以呢,老夫我还不太好意思的下口,这就只能憋着,可惜老夫我啊是最忍不得馋,憋了这许多日子实在是受不得了,这武当弟子虽然差劲了点,但好歹也能入口,小伙子,你总不能在让放手吧,人呢,要知足,不能得寸进尺。” 于青玄瞪大了眼睛盯着肥壮汉子,似乎搞不明白,世间怎么有人能将吃人这么恶心的事情说的这么理所应当,所以,也就忽略了当肥壮汉子说“我摩尼教与峨眉渊源颇深”这句话时,宋昌明盯着于青玄眼中瞬间爆发出的鄙视与仇恨。 肥壮汉子突然开始流口水,全身抽搐,宛如毒瘾上身,不再与于青玄纠葛口舌,转身便扯过宋昌明,匕首一挥,便要切下一块胸肉来。 而也就在此时,箭雨纷飞,从外直射入这官府大堂,箭雨纷飞中,一把飞刀狠厉非常,直奔肥壮汉子而来,逼得他不得不挥匕首格挡,飞到被匕首格挡翻飞出去,但肥壮汉子也被非党强劲的力道逼得退后了整整三步。 肥壮汉子一改一直一来的温柔神情,脸上突的迸发出一股疯狂嗜血的狠厉,喝道:“谁!?” 一队人马,黑衣黑裤,官靴官帽,脚底无声,窜入大堂,令行禁止,驻足两侧而立,从这班人身后,一头戴华冠,身着绣金线四爪金龙,剑眉星目,方面薄唇,二十七八的年岁,贵气逼人却又自有一种沙场战将兵戈之气,淡淡站立在此,如刀锋矗立。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平看到来人,脱口而出道:“安平郡王世子!” 第74章 于青玄看看来人又看了看江平,满是好奇的问道:“安平郡王世子?那是谁啊?” 肥壮汉子从刚刚仿佛毒瘾发作的情况慢慢平静下来,叹了口气,道:“李世卿,你来的到是巧啊。” 于青玄眨了眨眼,道:“李世卿?” 江平看着满是兵戈贵介之气的来人,眼神复杂,良久,道:“安平郡王,本是皇族远枝,为昔年幽州府韩玉龙将军下属雁门八部之一,尤擅排兵布阵,屡立战功,受封为郡王,近几十年来南海海盗猖獗,安平郡王府受命南调剿灭海盗。安平郡王所率兵士尤其擅长步兵陆战,不善海战,安平郡王受命南调剿海盗时,许多人都不看好,但安平郡王府扬长避短,不再海上与十方岛海盗交手,常常待海盗上岸时兴兵围剿,这么多年来到也使得十方岛步步后退,渐渐退缩回海上,不敢上岸骚扰。”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天下皆知,安平郡王府擅长步兵陆战,所以都以为能将十方岛海盗压制得不敢上岸已是极限,直到十年前,安平郡王世子李世卿,领兵入海,与十方岛海盗大打海战,一战而灭十方岛近十万水贼,天下震动,圣上亲自下旨嘉奖,赐金鱼袋,亲封镇海大将军,特旨出入禁中。” 江平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个官衙大堂也不太大,所有人自然也都听见了,那些被绑着脖子拴在桌角的武当弟子听得江平的话,都高兴起来,私语道:“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肥壮汉子看着安平郡王世子——李世卿,很是温柔的叹了口气,道:“区区在下不够是想吃口肉,就劳驾安平郡王世子您亲自来访,真是何德何能啊。” 李世卿看着肥壮汉子也是十分温柔的笑了笑,道:“摩尼教五行使之一的行味使朱延芳大人您,纡尊降贵栖身于这十二连环坞水贼之中,鼓动贼人上岸洗劫谋逆,我乃我大魏亲封镇海将军,怎能坐视不理。” 被称为行味使朱延芳的肥壮汉子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道:“可惜,可惜,世子您的威名声震遐迩,少年新贵,这次却要把命丢在这里了,在下一直想尝尝这王子皇孙的龙肉是什么味道,拜将军所赐,这次终于能尝一尝鲜了。” 李世卿笑了笑,道:“行味使大人您就这么确定我会把命丢在这里吗?” 朱延芳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道:“我十二连环坞几万水贼,已经遍布金陵城内,你有多少人?” 李世卿神色不变,道:“我有五百精兵。” 朱延芳哈哈大笑,道:“五百精兵!?哈哈,五百精兵?够吗?” 李世卿淡淡微笑,道:“足够。” 朱延芳道:“我可是有几万水贼呢。” 李世卿道:“不是几万,你十二连环坞有水贼三万一千八百上下,除却其中老弱病残,能提得动兵器不过两万五千三百左右。” 朱延芳冷哼一声道:“就算我能战的水贼只有两万五千,也远远多于你那五百小虾米。” 李世卿摇了摇头,道:“又错了。” 朱延芳道:“哪里错了?” 李世卿笑了笑,道:“你能战的水贼不是两万五千。” 朱延芳道:“你刚刚不是说我十二连环坞能战的水贼是两万五千人吗?现在自打嘴巴吗?” 李世卿摇头叹息,道:“你十二连环坞能战的水贼是两万五千人,可是你不应该让他们进城入巷,两万五千多的水贼看似人多势众,街巷狭小,水贼一旦入城散入各个街头巷弄,每一队不过千百百人,且不熟地形,毫无纪律,只知洗劫,半点防备也无,街道巷战,乃是步兵所长,水贼上岸,就成了瓮中之鳖,且死而已。” 金陵城中,水贼便如聂不平所说,除了开始攻打衙门的一队,其他散入城中的纷纷朝着有钱人家涌入,破门而入,见人就杀,人杀光了便开始抢劫财物,为了几块金子银子,水贼相互内讧打杀,死伤众多。 而也就在水贼们争抢金银细软财物时,很多水贼突然发现他们入户的这座人家的大门被关上了,然后从屋顶冒出很多弓弩手,居高临下,一阵弓弩箭雨下来,水贼顿时死伤殆尽,剩下一两个还活着的,便有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刀斧手,奔上前去,一刀一个解决掉了。 转瞬间,扑进那些富商仕绅家中的水贼,几百近千的人数,便被一个一个围在院中,被十几个弓弩手,几个刀斧手,解决的一干二净了。 金陵城官府大堂,一个水贼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全身是血的跌倒在地,道:“朱爷,我们……我们被埋伏了,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李世卿掸了掸自己的衣袖,道:“兵者,诡道也。你意图煽动水贼造反,却其一,不知己,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少能战之兵,若不是本将军告知,你尚且不知道这十二连环坞中,你到底有多少人手;其二,不知彼,我入城已有数日,这金陵城大街小巷,我早已摸头弄熟;其三,扬短避长,水贼长于水上功夫,不识战阵,没有训练,你却让水贼上岸,街道巷战,步兵所长,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李世卿抬头看向朱延芳,眼中尽是杀伐冷锐,道,“沙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你步步行错步步乱,我若不赢,岂非贻笑天下!江湖中人,不是兵事,还妄图煽动造反谋逆之事,真当我中原无人不成!” 朱延芳面沉似水,良久哈哈哈仰天长笑,道:“好一个安平郡王世子!好一个镇海大将军李世卿!可惜啊,可惜!“ 李世卿挑了挑眉,道:“可惜什么?” 朱延芳道:“中原王朝,人才济济,在沙场兵事上,在下确实不如将军,但十二连环坞的水贼,却尽皆都是中原人,活不下去了才进了寨子当了水贼。呵呵,川蜀瘟疫,北方黄河泛滥,长江则少见得大旱,只要中原还有老百姓活不下去,我十二连环坞就灭不了,我只要回到寨子里,等着,过几年,自然就又会有足够的水贼上山给我打下手了。” “可惜不能如朱行使所愿了。”一个声音传入大堂,众人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鹅黄锦缎衫风神俊秀如玉的人迈步进入大厅,道,“要像朱行使您告个罪,十二连环坞的总舵,让我一把火烧光了,那里储存的粮食烧成了焦炭,多半是不能吃了,储存的兵刃,烧成了一个一个的铁疙瘩,杂质太多,再铸造兵刃恐怕是不成了,做个镰刀锄头,可能还趁手,朱行使您有心的话,倒是可以给水贼们多打点农具,帮他们们还耕归农。” 朱延芳眼神变冷,盯着来人,道:“这位少侠是?” 来人微微行了一礼,道:“峨眉弟子江元秀。” 朱延芳呵呵两声,道:“原来是名剑侯府的小侯爷。” 第75章 此时只听房梁之上咯吱一声,朱延芳抬头喝道:“谁!?”言罢抬手铜钱做镖飞了出去,只听一声喊叫,一个人从房梁之上摔了下来,狗啃泥一般狼狈不堪的从地上挣扎良久才爬起身来,然后很是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是聂不平。” 江元秀看着聂不平微微皱眉,但没说话。 李世卿看都没看聂不平一眼,道:“朱行使难得来一趟中原,也就不要走了。” 朱延芳笑道:“呵呵,怎么?世子要留我?” 李世卿挑了挑眉,道:“在下职责所在,必然要留下朱行使,留不下活的,死的也要留下来。” 朱延芳笑了笑,突的一把抓起于青玄,扣住于青玄的脖子,飞速后撤。 李世卿见朱延芳欲逃,一直挂在腰间的宝剑猛然出鞘,拔剑直刺,快若闪电。 江元秀见朱延芳擒了于青玄,本也立刻拔剑在手,但没有李世卿快,见李世卿长剑若雷,风驰电掣,江元秀心中本还赞叹道了声佩服,但随即便察觉不对劲——朱延芳扣着于青玄挡在身前,而李世卿的长剑却直取朱延芳,丝毫没有转弯的意思。 要是按照这样的情形,李世卿确实拦得住朱延芳,但前提只怕是挡在朱延芳身前的于青玄会被刺个对穿,然后长剑穿透于青玄再刺中朱延芳,两人会想蚂蚱一样被穿成一条。 江元秀顿时急了,秋风凫浪使出全力,足下点地,飞身上前,挥剑便挡,只听“铛”的一声,江元秀手中长剑脱手飞出,而李世卿的剑势未尝稍变,眼看长剑已经直抵于青玄的颈项,江元秀情急之下便用双手去抓李世卿的剑锋,左右在他想来,自己是死不掉的,不过受了多严重的伤都不要紧,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与自己这个开了外挂的入不同,他们可是挂了就真挂了。 长剑沿着江元秀的双手间划过,鲜血染红雪白的剑锋,让李世卿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微顿,朱延芳便趁着这一顿之机扔下于青玄,运起轻功飞速遁逃,一边逃一边高声道:“世子剑法果然了得,不愧为南海剑派无极老祖关门弟子,江湖相逢,后悔有期,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李世卿听得渐渐远去的声音,眼中怒过勃发,转身一个耳光帅在了江元秀的脸上,打得江元秀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而站在一边尴尬挠头的聂不平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抢至江元秀身前去搀扶,见江元秀细腻如瓷的脸颊上一个红红的手印,嘴角一丝鲜血流下,转头怒目而视,盯着李世卿怒喝道:“你干什么!?” 李世卿没有理会聂不平的质问,转身对下属吩咐道:“通知金陵城所有的捕快兵丁,封锁全城,朱延芳没这么快逃掉,给我一寸一寸的搜!” 摔在地上又被聂不平扶起来,头昏脑涨,耳中嗡嗡作响,他以前是独生子来到这个世界又是小侯爷,两个世界的经历加起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甩过他耳光,今天是头一遭,所以此时此刻到有几分不知如何反应。 片刻之后,不再混沌,略有清醒,脑中便自然而然的蹦出涂甲说过的话——“和雁门八部讲道理就是找死!” 眼前是聂不平焦急的眼神,正对他道:“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江元秀摆了摆手,道:“没事。”然后借着聂不平手扶的力道站立起来,刚刚被李世卿宝剑划破的双手还在流血,此时借力起身时自然而然的在聂不平的手臂衣袖上印下了深沉的血手印,江元秀也没注意,转身去给江平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又走至于青玄身前,道:“没事吧?” 于青玄本来吓得有些愣住了,但此时江元秀近身询问,见到自己元秀师兄脸颊上那个红红的手印,顿时努力,转头狠狠瞪着李世卿,骂道:“你混蛋!你为什么打元秀师兄?” 李世卿没理会于青玄的问话,此时有下属奔近官衙大堂,向李世卿汇报道:“禀告将军,封锁全城,未发现朱延芳踪影。” 李世卿还没说话,江元秀平静的声音道:“李将军,这城中有地道,若是将军单单封锁地面,只怕封不住朱延芳。” 李世卿转身,看着说话的江元秀,江元秀神色不变,微微低头行礼,道:“在下救师弟心切,贸然阻拦李将军,致使朱延芳逃走,心中歉意非常,我知道这城中的数条地道,若是将军需要,在下愿意绘出来,稍稍弥补在下过失。” 李世卿没说话,江元秀也没理会他的反应,径直走到大堂正厅上那个巡抚桌上,拿了纸笔,运用在峨眉山这几年都没什么机会用到的琴棋书画中的绘画系统,将小地图里显示的地道迅速的绘下来,递了出去。 李世卿的下属看了里李世卿一眼,见世子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上前接过地图,向李世卿行了一礼,退出大厅,显然是再次封锁搜寻去了,而李世卿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江元秀,江平见状神色复杂,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开口,就见江元秀道:“行军布阵之事在下这个江湖中人是外行,便不在此打扰了,告辞。” 说罢,拉起于青玄也不理会李世卿和其他人是什么表情,便大步离开了官衙,江平见状,犹豫了下,也跟着离开了,紧随其后的是狠狠瞪了李世卿一眼的聂不平。 一路上,于青玄气的直跳脚,道:“元秀师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那个李世卿那么混蛋!他以为他是谁啊!随便打人!最起码要打回来啊!” 聂不平在跟随在侧,沉默不语,但面冷如冰,眼神里却仿佛有火在烧。 江元秀没说话,低头看了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神箭营为了捉住任天禽不惜屠城灭镇,李世卿为了捉住朱延芳,呵呵,火辣辣的脸颊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江元秀想,难怪当初峨眉派前辈宿老会为了不被雁门八部灭绝整个峨眉而死伤殆尽。 第76章 回到金陵城里的名剑别院,早已被洗劫一空,半个人影也无,江元秀、聂不平、于青玄还有江平不得不四处翻找才翻出一个缺角的破桌子,一张被扔在角落里尚且完好的凳子。 眼看着江元秀撩起袖子亲自动手收拾乱成一团的房屋大厅,江平急忙上前阻止道:“这种粗活哪能少爷来做,老夫来就好。”说着便拎起一张被砸烂的椅子想要帮忙收拾,但江平年纪大了,此番被绑又担惊受怕,被锁在满是尸骸的地窖里,连饭也吃不下去,折腾良久,此时方得微微放松精神,这一放松便有些撑不住,握着椅子直直的便晕了过去,亏得江元秀就站傍边,一把搀扶住,急道:“平叔?” 眼看江平的血条在一点点的往下掉血,江元秀伸手入怀实则是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一颗血药,塞进江平嘴里,眼看不再掉血,江平的脸色也有了些许血色,便抬头对聂不平道:“这里麻烦你和青玄了,我带平叔去后院休息。” 聂不平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们,两人足够了。” 江元秀点头称谢,扶着江平往后院走,刚走了几步便驻足,回头问聂不平道:“我忘记问了,你怎么跑到官府大堂去了?王莲花呢?” 聂不平道:“我与王莲花寻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但见到青玄被那伙水贼抓了,我便悄悄跟在后面,看有没有法子把青玄救出来,莲花的藏得很隐秘,没事的。”这样说着,聂不平的眼神有些变换,微带复杂神色,道,“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每走……” 因为后面的那句话聂不平的声音有些低沉,加之江元秀分神注意着江平的情况,便没有听清楚,道:“你说什么?” 聂不平收敛神色,笑了笑,道:“没什么。” 江元秀扶着江平进了了后院,貌似那群水贼没来得及进后院洗劫,所以还算整洁,扶江平上床休息后。 发现梳妆台上的铜镜还在,江元秀拿起来,照了照,只见脸颊上的掌印已经开始变得青紫,便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一瓶金疮药,敷了上去,皮肤上清清凉凉的感觉,不过片刻,那个掌印便消肿了,又过片刻,肌肤又变得白皙细腻,毫无瑕疵。 在人物信息里发现江平处于饥饿状态,江元秀便转身去了厨房,发现厨房也完好无损,用系统查看了下物品信息,全部无毒,江元秀就放手使用烹饪技能,收拾了几道小菜,端上大厅时,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在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聂小子啊!你让我钻鸡窝啊!你还把老子给扔下来了,自己跑了!你闻闻我这身上,都是鸡屎味!我告诉你,这事儿咱们没完……啊!好香!” 王莲花循着香味扑过来,看到江元秀,道:“天啊!小侯爷,你们家的厨子太厉害了,做饭这么香!还没吃都流口水了!” 江元秀将饭菜上桌,道:“厨子早跑了,我做的!” 然后聂不平和王莲花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傻呆呆看着江元秀,而此时于青玄直接伸手便抓想一道小炒肉,却被江元秀一把拍掉,道:“拿碗筷去,顺便洗手。” 于青玄搭了个脑袋做垂头丧气状,然后扮了个鬼脸,转身去拿碗筷时对还傻愣在哪里的聂不平和王莲花道:“别这个样子,元秀师兄可是把七师兄小厨房里的那点绝活给掏光了,做饭好吃着呢,七师兄后来和我说,自从元秀下山再不去厨房给他弄吃食,他吃什么都没味道。” 江元秀没理会于青玄的搞怪,盛了碗粥去了后院给江平,进屋时发现江平还在睡,将那碗粥放在桌子上,正想要想叫醒江平吃饭,突然见到小地图上一个黄点落入院中,江元秀喝道:“谁!?” 随即拔剑在手,轻功起步,飞身入院,只见一人黑衣黑裤,官靴官帽,站立院中,见到江元秀抱拳施礼,道:“安平郡王世子有请江小侯爷过府一叙。” 江元秀上下打量了下来人,然后很客气道:“名剑别院被水贼洗劫,一边混乱,在下要在此打理收拾残局,只怕无暇脱身赴会,还请世子谅解。” 来人面无表情,道:“世子说小侯爷若是不愿赴会,便将此物交给小侯爷,届时小侯爷必将欣然赴会。”说罢便从背后反手扯出一个用布包裹的匣子拱手相递。 江元秀接过匣子,来人便再次抱拳施礼运起轻功飞身离去。 江元秀进屋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本书册,江元秀拿起书册翻看,顿时冷汗直流——这是十二连环坞记载的和胡令成交易的账册! 把账册放回匣子,江元秀在帮会频道上轻轻道:“所有人,到名剑别院集合。” 帮会频道上,所有帮会护卫整齐回答道:“是主人。”然后不过片刻,散落在金陵城内各处打探消息的25级帮会护卫瞬间朝著名剑别院奔来。 大厅中吃的快要把舌头吞下肚的聂不平、于青玄、王莲花见到大门外一群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集结站立,于青玄和王莲花还傻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聂不平则是一下子便反应过来,站起来便要有动作,此时江元秀从后院匆匆赶出来,对大厅里的人道:“我出去半点事情,你们先吃。” 聂不平道:“我和你一起去。” 江元秀心中焦急,随口道:“不用了,你们留下来,帮我照看平叔。”言罢便和门外集结的帮会护卫匆匆离开,聂不平站在大厅,看着门外引着一众人离去的江元秀的背影,眼神中情绪变换莫测。 金陵巡抚衙门,江元秀刚到便被门口等候的人很礼貌的引领进了后院,到了一间屋子前,引路的人礼貌告退,江元秀推开屋门,日近黄昏,屋中却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李世卿坐在主座上,正把玩着手中宝剑,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向门口的江元秀,慵懒中带着几分锋锐凌厉,锋锐凌厉中又带着几丝世家子弟的潇洒贵胄之气,一瞬间让江元秀想到了饱食静卧的狮子,看似温和无害,但若是稍有轻视,便是葬身狮腹。 江元秀平复了下情绪,然后微微低头行礼示意,道:“世子邀在下赴会不知所谓何事?” 李世卿笑了,道:“难道没事便不能邀请小侯爷来聚上一聚?” 江元秀道:“世子为了这一聚,可是送了我好大的一份礼,若说无事,只怕难以让人信服。” 李世卿挑了挑眉,道:“怎么?你把我的那份礼物当成是威胁了?你以为我要用那份东西换点什么不成?” 江元秀没说话,等于是默认。 李世卿哈哈大笑出声,道:“小侯爷,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还是在装糊涂?” 江元秀满是疑惑的看着李世卿。 李世卿道:“实话告诉你,胡令成早就被我收买了,胡令成为人贪财而胆小,多欲而少智,他想赚钱又怕惹事,察觉道十二连环坞有异便已坐立不安,我的下属稍一接触,为求自保脱罪,他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个一清二楚,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先一步拿到账本。” 江元秀对胡令成的首鼠两端并不讶异,但还是有几分不明白李世卿为什么将这些都告诉他。 李世卿起身,走至江元秀身前,伸手,道:“账本给我。” 江元秀看了李世卿一眼,然后从怀中拿出长辈递给了李世卿。 李世卿挑了挑眉道:“这份账本如此重要,我送给了你,你不尽快销毁,我要你就给,是不是愚蠢了些。” 江元秀没为李世卿的话动气,面色不变,道:“这份账本在你手里这么久,你要抄多少份都是轻而易举的,我甚至不能确定我手里的这本是不是手抄的副本,换句话说,掌握先机的是世子您,我就是毁了这本账册也于事无补,不过让世子您多了几丝笑料而已。” 李世卿听得这话,颇为欣赏的看着江元秀,道:“聪明。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份账册是不是副本,是唯一的一份。”说罢,李世卿看了江元秀一眼,然后将账册移至屋中仅有的那盏油灯前点燃。 江元秀看着燃烧起来的账册,纸张渐渐成灰,最后被李世卿扔在地上,烧尽成灰,满是惊讶,这种惊讶直到他抬头看向李世卿时,还未来得及收起。 李世卿自然不会错过江元秀的表情,最后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江元秀不解的看着李世卿。 李世卿道:“如果这本账册不毁掉,倒霉的不仅仅是名剑侯府,就是安平郡王府也可能会受牵连,因为就在前不久,我父亲刚刚与名剑候定下了我们的婚事。” 江元秀傻了,当机的大脑良久才反应过来李世卿的话,然后,还没从这强大的冲击中缓过来,李世卿便出手袭来,常年练武的条件反射让江元秀的身体先过于思维本能的防守,早已练熟的《秋月掌法》与李世卿拆招过招,但因为初时的走神,动手就处于防守位置的江元秀已然失了先机,被逼的步步后退,加上李世卿的级别明显比他高,武艺也更加精纯,几招过后便被李世卿扣住双手死死压在了梁柱。 李世卿压制住江元秀,然后笑了起来,道:“身手不差啊!我听说过名剑候把你送入峨眉习武,我还以为只是玩闹而已,倒没想到你的峨眉武学造诣颇深啊。以你的年纪,在这一辈峨眉弟子里,只怕也是佼佼吧。” 江元秀被李世卿紧紧贴着身子压制住,十分不自在,他两个世界加起来都没和哪个男人贴的这么近,难免忍不住挣扎。 李世卿的目色变得深沉了,盯着江元秀的脸,白皙细腻如上好的瓷器,不见半点瑕疵,微有些黯哑的声音道:“你很美。” 本来还在微微挣扎的江元秀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反映过来时什么后,江元秀全身都僵硬了。 李世卿盯着江元秀,他自问阅人无数,但许多男子俊秀非常却总有几分矫揉造作之气,而豪爽硬朗的却难免粗鄙不雅,此时此刻,盯着眼前人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风神如玉,俊朗无匹的人物,李世卿眼神变得深沉饿了,忍不住低下头去,似乎想要亲吻。 江元秀对于男子如此接近很是不适,见李世卿低头,下意识的转头,李世卿的吻便印在了颈项间。 第77章 颈间微微的湿润触感让江元秀猛地升起一股反胃感,强烈的情绪刺激没有让他的头脑混沌,反而一瞬间清醒起来,微微闭了眼,江元秀没有起伏的声音道:“世子知道人和禽兽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吗?” 没等李世卿回话,江元秀已经自问自答了,道:“在于禽兽随时随地都会发情,而人能够自控。” 李世卿的动作顿住了,一瞬间面无表情神情若冰,冷冷的看着江元秀,江元秀睁开眼平静的回视李世卿锐利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动摇,良久,李世卿笑了,挑了挑眉,放开了江元秀。 江元秀面上神色不变,但身体却下意识的由僵硬放松下来,而距离江元秀仍然十分近的李世卿当然不会察觉不得到这个变化,微微挑了挑眉,脸上带上点兴味的神情,然后笑了笑,道:“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向小侯爷致歉。”话虽如此说着,但那堂而皇之的表情却不见半分歉疚的神情。 太过相近的距离然江元秀觉得很不舒服,轻功运足,退后了几步,李世卿见江元秀“逃开”,哼笑了出来,江元秀也觉得自己退开的举动有几分示弱,但让他和另一个男人离得那么近实在是不自在。 李世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江元秀已经抢先一步道:“我想我呆得够久了,就不再打扰世子您了,告辞。” 李世卿挑了挑眉,笑了下,做了个手势,道:“小侯爷要走,在下自然不便强留,不过我相信你能壁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我们很可能会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要朝夕相对了。” 江元秀被李世卿的话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微微行了个礼就退出房间,转身离去,李世卿被江元秀的反应再次逗笑了,转身回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出来吧,还要听多久?” “咣当”一声,一扇屏风被推倒在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踩着屏风走进厅中,看到李世卿在喝茶,一把抢过李世卿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茶杯应声碎裂,但李世卿却不见半分恼怒,只是理了理被茶水溅湿的袖子,道:“可惜了一杯极品冻顶乌龙。” 少年听得李世卿的话更加气愤了,一对极为有神晶亮的眼睛里被怒火烧得亮亮的,道:“师兄,你真要娶那个姓江的!?” 李世卿摆了摆手手道:“不是娶,江元秀时名家侯府的独子,名剑候可是不会将他家的这颗独苗苗‘嫁’给我,名剑侯府和安平郡王府结得是并亲,谈不上谁嫁谁去,平起平坐而已。” 少年冷哼一声,道:“那是官面上的话,名剑侯府虽说富庶,但他们祖上是什么出身的谁不知道,伯父给你订这门亲事看为的是保障安平郡王府兵的军械供应,不必被朝廷里那群兵部蛀虫捏住喉咙,别告诉我以你的性格,就算真说是并亲还会让那姓江的和你平起平坐而已。” 李世卿神色不变,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道:“师弟这话偏颇了,若说祖上出身,我大魏朝的开国太祖也不过是一介平明布艺,又高贵到哪里去,我与江元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已经定下了,就应当好好相处。” 少年听得李世卿的话,眼圈顿时红了,再次抢过李世卿手里的茶杯,这次扔在了窗台上,茶杯再次应声碎裂,李世卿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被李世卿看得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又似乎感觉到了几分委屈,已经红了的眼圈瞬间掉下泪来。 看到少年的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李世卿的目光柔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少飞,你也不小了,师父就你一个儿子,早晚你都要继承南海剑派掌门之位,如何还能这么孩子气。” 少年抽了抽鼻子,道:“我不要继承掌门之位,我要和师兄你在一起。” 李世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笑道:“又说孩子话。” 江元秀从金陵巡抚衙门出来,一路疾行,说不上是气愤还是憋闷,回到名剑别院,径直到了后院江平休息的房间,发现江平已经醒了,王莲花刚给江平喂完粥,正拿着空碗,看到江元秀进来,道:“哎呦,小侯爷,你可回来了,我……”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江元秀那阴沉如铁的脸色吓了回去。 江元秀看了王莲花一眼,道:“你出去,我和平叔有话说。”向来聒噪的王莲花此时一句话也不敢收,安安静静的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江平看到一向温和好脾气的少爷此时的脸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江元秀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只听江元秀道:“平叔知道安平郡王世子这个人吗?” 江平一下子就明白了,咽了下口水,道:“知……知道点。” 江元秀微微偏了头,挑眉笑了,道:“平叔是仅仅知道一点吗?” 江平再次咽了下口水,咳了下,道:“是不止知道一点。” 江元秀笑了,笑得很灿烂,道:“那就请平叔你告诉我,您知道关于安平郡王的所有事情吧。” 江平再次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他第一次觉得,笑得很灿烂的自家少主人其实很吓人。 第78章 帮会频道上有帮会护卫回报有外人来到,与江平谈完的江元秀整了整衣衫,从后院出来进了大厅,抬头看到一位续着胡须颇有气度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模样的人,被守在门口的帮会护卫拦住进不得门,于青玄正抓耳挠腮的和像机器人一样站在那里的帮会护卫解释什么,叫喊着道:“我说了他是我世叔!龙腾镖局的总镖头!” 江元秀离得还有点距离,但内功略有所成,所以未曾高声已经众人清晰而闻道:“来者是客,不可无礼。” 帮会护卫道了声:“主人。”然后再江元秀挥手示意下退了开来。 被挡在门外的中年男子脸上丝毫不见被刁难的气愤,见到江元秀走至近前,微有询问的神色看向于青玄,于青玄明了,便介绍道:“这是我元秀师兄。”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小侯爷,失礼失礼。” 江元秀也回了一礼,道:“金陵城方才经过水贼洗劫,所以护卫难免谨慎些,还请总镖头勿怪。” 中年男子哈哈笑了笑道:“哪里,这本是人之常情,程某要是为此事生气,那不是太小家子气了,我也是听闻水贼上岸闹事,不放心青玄才来金陵城看看,现在见到青玄在小侯爷这里,这名剑别院护卫又如此尽职,我啊,这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啊。哎,小侯爷您不知道,我听说水贼屠城的时候,给我吓得啊,我就想青玄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和他父亲我那老兄弟交代啊!” 江元秀笑了笑,眼前这位龙腾镖局总镖头虽然江湖气颇重,但看得出来,是真的关心于青玄,正这样想着,身后微风轻动,似乎有人想从他身后偷偷跑掉,而眼前的龙腾镖局总镖头本来还挺和煦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喝道:“聂小子!” 江元秀回头,发现聂不平正想从自己身后悄悄溜走,看他的路线,估计是想要往后院跑,被龙腾镖局总镖头叫住,转过头来,一脸心虚的表情舔着脸笑道:“程叔。” 被聂不平称呼为程叔的总镖头上前一步,把捏住聂不平的耳朵,骂道:“你这臭小子啊!竟是惹事!也不知道好好的报个平安!让一整个镖局的跟着你提心吊胆!你这个臭小子!” 聂不平被捏住耳朵,一个劲的喊疼,但随着似乎十分凶悍训斥自己的“程叔”似乎没什么畏惧神色,反而很调皮捣蛋状的道:“程叔,哪有啊!我明明写了信的!” “程叔”似乎更气了,捏耳朵捏得更用劲儿了,喝道:“还有脸说!那不是青玄写的吗?我看你小子就不记得好好报个平安!” 聂不平大声道:“疼疼疼!程叔,轻点!程叔,你这话可太不对劲了!我不识字啊,咋能给你写信!” 江元秀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越是和聂不平相处久了就越难以把眼前这个家伙和《九剑》里狂霸拽的boss联系在一起,这两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于青玄看到江元秀脸上的神色,有些误会了,解释道:“元秀师兄你不用奇怪,不平和世叔就是这样的,你别看世叔这么骂不平,其实世叔很疼不平的,把他当亲生的儿子一样,世叔没孩子,前一段时间还和我说过以后要把龙腾镖局留个不平打理。” 龙腾镖局的总镖头程顺这次来就是接于青玄和聂不平回龙腾镖局的,于青玄对于要和江元秀分开恋恋不舍,江元秀拍了拍于青玄的手,对程顺道:“总镖头,能否让我与青玄单独聊几句。” 程顺自然不会不许,江元秀拉着于青玄到一旁,看着于青玄闷闷不乐的样子道:“我也是马上要启程回家一趟,又不是以后就见不着了,得了空闲我就去看你。” 于青玄叹了口气,道:“我在龙腾镖局再呆一段时间就要回家里镖局帮忙了,成都城里杭州那么远,元秀师兄来看我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江元秀听到于青玄说到“杭州”微楞,随即反应过来在《九剑》里,名剑侯府就是在杭州附近,沉默了一会儿,江元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于青玄,于青玄接过然后一头雾水的看着江元秀。 江元秀表情严肃起来,道:“青玄,我下面说的话,你要记住了,一字一句都不可忘。” 于青玄看到江元秀神情,更加疑惑了,不过毕竟认识了许久,他也了解江元秀的性格,虽然看似温和,但其实外柔内刚,见元秀师兄此时的神色,于青玄的神色也郑重起来,道:“元秀师兄,你说。” 江元秀看着于青玄的眼睛,道:“青玄,这封信你回成都城时一定要亲自上山交给师父。”随即绝尘修士似乎经常闭关,常常几个月不出关都是常有的事情,便道,“如果师父在闭关,就亲手交到大师兄或是二师兄手中,你记住,一定是亲手交到大师兄或是二师兄手里,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就算是三师兄都不可以!” 被江元秀严肃的神情和分外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于青玄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元秀师兄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告别的时候,于青玄三步一回头的和江元秀摆手作别,而聂不平站在门口,良久一言不发,看着江元秀的眼神深沉莫测,良久一言不发转身和程顺总镖头离去,搞得江元秀有几分郁闷,虽然他从来都把聂不平看做是个麻烦,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又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多少页把聂不平当成了半个朋友,而此时此刻聂不平连个“拜拜”都不说就转手走了,虽然他没以自己是聂不平的救命恩人自居,但好歹也不是这小子的仇人吧,用得着这副态度吗? 但江元秀也没郁闷多久,江平在名剑别院被江元秀用系统红药和按照《药王医谱》上的药方制作出的各种补药补得神采奕奕,比以前在成都城时还要精神,每天忙上忙下的打理行礼,准备着带着少爷回名剑侯府见“老爷夫人”。 而江元秀在江平絮絮叨叨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则是出了门,美其名曰逛街,实则是从系统仓库里摸出了那块在离开秦家寨时涂甲送给他的地鼠门铜令牌,按照系统显示坐标找到一处巷子,敲门进入后,拿出铜令牌,被开门的人引领进入内室。 隔着屏风,有人声问:“阁下想要什么江湖讯息?” 江元秀道:“我要从金陵到杭州沿途所有作恶多端的山寨水贼具体讯息。” 屏风后的人声道:“可以,一手交钱以后交货。” 半个月后。 江平再次在江元秀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留给他的字条,上面大概的意思便是:平叔我去游历江湖了,你不用担心,我留了护卫护送你回杭州,我们半年后在杭州郊外回合。 江平气得七窍生烟,一把将字条扔在地上,看得边上的王莲花一头雾水。 江平转身欲追,却被江元秀留下的帮会护卫拦住,帮会护卫异口同声的道:“主人吩咐我等护送您回杭州。” 金陵南门郊。 江元秀扛着长剑仰天长啸道:“你大爷的李世卿,你以为你身手好了不起啊!看老子奋力升级,下次还会不会被你抓住没他妈的还手之力!老子是有金手指外挂的!肯定比你这个没金手指的家伙抢上百倍。”那天被李世卿几招制住被吃豆腐让江元秀受了不小的刺激,他坚决认为有系统傍身的自己不应该输给没外挂的家伙,更何况李世卿还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所以江元秀觉得自己应该勤奋起来努力升级增强实力,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想拖时间晚点回家,他坚决不承认他是再次的“逃婚”了! 而此时此刻,金陵城西门郊。 宋昌明一行人出城向西行进,那个被宋昌明一行武当弟子押送的叛徒——一直连头都被黑布罩住的带着手铐脚镣的家伙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被宋昌明连踹了几脚,喝骂道:“装什么死,给我站起来!” 手脚都被手铐脚镣磨得鲜血淋淋红肿流脓,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就这样承受着宋昌明的踢踹。 宋昌明踹完了,吐了口口水,骂道:“晦气!” 身后的其他武当弟子也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趟押送这个叛徒竟然能碰到水贼上岸造反,哎,拆点把命丢了。” 另一个武当弟子也道:“就是!也真够倒霉的,说起来,这次要不是安平郡王的世子,可能我们都把命丢了,还有那名剑侯府的小侯爷,也是够厉害的,敢一把火烧了十二连环坞。” 宋昌明听得此话,立时作色,道:“你们懂什么!?你没听师门长辈说过峨眉从来就与摩尼教牵扯不清,此次十二连环坞上岸造反据说就是受摩尼教的行味使鼓动的,那个名剑侯府的小侯爷是峨眉出身,他烧十二连环坞还不定是为什么呢。哼,那个行味使朱延芳说的话你们忘了吗?同是中原门派弟子,他对那个姓于的峨眉弟子没怎么样,却想把我们几个杀了吃肉,可见峨眉此时也一样,惯是里通外贼的!” 随性的一种武当弟子听得,有些没说话,有些不以为然,有些点头称是,曾赞宋昌明说的有理。 而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武当叛徒,则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而如果江元秀身在此处,看到这个叛徒只怕会大为惊异,因为这个武当叛徒头顶的两个字赫然显示的是——涂甲。 龙腾镖局外,空空荡荡,聂不平背着一个包裹,看着龙腾镖局的大门,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得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头发现是于青玄从镖局中奔出,喊道:“不平,你等等!” 于青玄来到聂不平跟前道:“不平,你的东西。”说着将一个包裹,和一杆亮银枪递给聂不平。 聂不平没有接手,抬头看向于青玄道:“这不是我的。” 于青玄道:“当然是你的,世叔给你的。” 聂不平神色复杂道:“程叔,他……” 于青玄叹了口气,道:“你还不知道世叔,他嘴上骂你,其实心里最疼你了,穷家富路,闯江湖不容易,世叔不放心你,所以往包裹里塞了不少银两,他不好意思来送你,塞给了我,虽然没明说,但镖局里的人都知道,世叔是想让我给你。” 聂不平沉默了,良久,道:“我对不起程叔。” 于青玄道:“其实程叔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舍不得你,你突然就要走,你知道程叔想以后把镖局交给你打理的,你回来还不到几天突然就说要走,世叔怎么能不生气呢。” 聂不平没说话。 于青玄也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不平,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元秀师兄?” 聂不平微惊,抬头看向于青玄,于青玄见聂不平眼神中满是讶异,笑了笑道:“你别这么吃惊,你看元秀师兄的那种眼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也许不见得是明眼人,但默默喜欢元秀师兄弟心情,我也知道的,于青玄在心里默默道。 许是被于青玄看穿了,许是自觉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聂不平很直接的道:“是,我是喜欢江元秀,非常喜欢。” 于青玄咬了咬嘴唇,道:“你知不知道元秀师兄是什么身份?名剑侯府富可敌国……” “我知道!”聂不平打断于青玄的话,道,“所以我要离开,因为在镖局里,即使程叔疼我让我以后接受,可我也只能是一个镖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能匹配的上元秀,只有离开,去江湖中,我才可能有找到一个机会用最快的时间爬到高处。” 于青玄面色复杂道:“江湖险恶,也许你未必能飞黄腾达。” 聂不平道:“我知道!我可能死在江湖中,也可能浪荡江湖一文不名,但我不去试试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试了,也许还有机会!茶馆里那个说书的怎么说来着,对了,今日羞作攀附,他日得势成龙,我聂不平不能让整个江湖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宁死!” 于青玄看着聂不平,一贯嘻嘻哈哈满是不正经的聂不平此时此刻眼神中某种东西,像一团烈火在燃烧般的狂热,于青玄打了个寒战,良久,他将手中的包裹再次递给聂不平,道:“你拿着吧,闯江湖也是要吃饭的,有这些路上会轻松些。” 聂不平看着于青玄,此时此刻的聂不平似乎脱掉了某些桎梏的外壳,眼神中再也藏不住也无意隐藏的野心勃勃的光芒亮的吓人,低头看了眼于青玄手中的包裹,道:“我已经欠了程叔许多人情,我不想再欠更多,银两我是不会要的,你拿回去吧。”说罢转身便大步走开。 于青玄急了,紧跑两步,拿着手里那根亮银枪,道:“你可以不拿银钱,但这杆枪你要拿着!” 聂不平驻足,看了于青玄一眼,也许是眼神中有东西改变了,这淡淡的一眼竟然让于青玄打了个寒战,但于青玄仍然坚持站在那里,对聂不平道:“这杆枪是世叔祖传的,精钢打造,有百斤之重,到了这一辈已经没有扔能舞得动了。世叔说,枪乃百兵之霸,不平你混中有霸,霸中有正,而且天赋异禀,内力深厚,你适合练枪,世叔不想祖传的兵刃就这样在库里锈掉了,在世叔的心里向来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的,你不能接受镖局不要紧,但你必须拿着这柄枪。” 聂不平听得于青玄的话,静止良久,然后从于青玄手中接过银枪,入手沉重非常,对身负内力的习武之人来说,拿着都有些费劲,更别说使用了,看着枪头上古朴的花纹,和枪身上斑驳的痕迹,显然是这柄枪是历时良久的兵器了,聂不平一把握在手里,道:“我拿着,你告诉程叔,总有一天,我会让这柄枪和我聂不平一样,扬名江湖!” 看着聂不平慢慢远去的背影,于青玄站在龙腾镖局的大门前一动不动,良久自嘲的笑了笑,比起聂不平,自己这个同样喜欢元秀师兄的人,却没有丝毫敢于去争取的勇气,还真是懦弱呢,可又那能如何呢?父亲年事已高,已经来信让自己回家里帮忙大哥打理镖局,大哥一人支撑镖局这么多年,辛苦非常,自己渐渐长大,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甩手什么都不管,注定的,他与自己的元秀师兄只能越走越远,除了峨眉山上的交集,他们不就是不同层级的人,注定的,只能越离越远。 第79章 第一天, 东沧寨门口。 远远看到来者,一人一剑,来到大门口,一声长嚎:“我来踢馆!” 凶神恶煞的东沧寨贼众眼见来人玉树临风,温润俊雅,却喊着要踢馆,有山贼冷笑一声道:“踢馆?呵呵,来卖身还差不多,我们倒是能消受。” 来者二话不说,拔剑变砍。 第二天, 东沧寨门口。 在门口望风的已经换了一批人,一见来者,一人一剑,高喊一声:“我来踢馆!” 东沧寨贼众气愤非常,大喊道:“欺人太甚!”然后道,“大家一起上,点子太硬!” 东沧寨贼众一拥而上。 第三天, 东沧寨门口。 望风站岗的人个个鼻青脸肿,无精打采,来者一人一剑,尚未高喊“我要踢馆”,山寨贼中已经惨叫一声道:“瘟神又来了啊啊啊啊啊!快跑啊!” 第四天, 东沧寨门口, …… 第五天, 东沧寨门口 …… 第六天, 东沧寨门口 …… 半个月后, 东沧寨门口, 鼻青脸肿的东沧寨寨主贼头站在大门口,一见来者,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痛哭流涕的捧出一串钥匙,道:“大哥,呜呜呜,我们东沧寨抢来的全部财务都在这里了,我们马上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爸,求您,就被再来为难我们了。” 已经升到七十级的江元秀接过钥匙,再抬头,眼前的山贼正以飞一般的速度逃窜,转瞬间,眼前空无一人,江元秀游戏莫名的挠了挠头。 “话说这峨眉派贵为中原三大门派之一,弟子众多,而这一辈弟子之中,先下声明最盛的便莫过江元秀,话说这江元秀少侠这半年来挑了这长江沿岸几百座山寨,手刃无数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横行悍匪,真是武林震动,百姓称颂。话说这江少侠最近一桩侠义之举就是单挑东沧寨……” 酒楼里,说书人正口沫横飞的说着最新最奇的武林故事,王莲花听得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转头看向皱着眉头的江平道:“哟,平爷,您听听,这正说小侯爷的书呢,听听,这把咱小侯爷夸得,和朵花似得,你怎么还皱眉头啊!” 江平看着自己身边站的如同瘟神一般的帮会护卫,又看看一点都不知道事情轻重的王莲花,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担心少爷他又……” “平叔担心我又跑了吗?”很是醇润的声音传来,让江平一怔,后面的话便顿住了,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衣着朴素,温和亲切但自有一股清贵之气,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站着就让人一不开眼。 江平一愣,眼前人脱胎换骨,精华内敛,自真归朴,就那么站在那里,却让江平是一瞬间头没认出来眼前人就是自己少爷江元秀。 江元秀看着江平,微微一笑道:“平叔,我们回家。” 一个人一杆枪, 鲜血流淌, 染红了人也染红了银枪, 一路杀进来的聂不平站在四海帮总舵, 四海帮帮主乔引财乔引财看着倒在地上无数重伤的帮众,眼神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怒气,道:“阁下是来踢馆的吗?” 聂不平执枪独立,道:“我是来求荣华富贵的。 四海帮帮主乔引财唯有讶异,道:“阁下这么个求富贵法,可是让人看不懂?” 聂不平内力劲透银枪,当的一声长枪力透石地,插在地上,聂不平向前一步,跪拜行礼道:“小人聂不平,参见帮主。” 四海帮帮主乔引财看着跪拜的聂不平,没动,冷冷的道:“以你的身手,我们这座小庙只怕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聂不平头都没抬,不动如山,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仅仅来做你的手下的,我是要来当帮主的!” 四海帮帮主乔引财冷色道:“什么意思?” 聂不平抬头,那对眸子中勃勃的野心和慑人的杀气让乔引财一瞬间想到捕猎时的头狼,聂不平看着他,道:“我要帮主准我入帮,并且退位让贤。” 乔引财面沉似水,道:“如果我不准呢?” 聂不平眼底有血色划过,道:“那这世间不仅不会再有四海帮,也不会再有乔引财这个人。” 半个月后,江湖都知道南北枢纽的徐州城中,靠着四通发达水路道口的四海帮换了一位新帮主,年纪出奇的小,尚且不满弱冠,少帮主一改以往四海帮以往的中庸保守,四处突击,消灭了不少徐州城方圆千里的强盗山寨水贼水鬼。 其后的几年间,四海帮地位日渐巩固,来往徐州城的商家都只要向四海帮交一份过路平安费,多是一路无忧,而不交的商家多是财货两失,至此,四海帮钱财日渐丰盈,在绿林黑道之中,声名鹊起。 第80章 马车行进到杭州郊外一处占地庞大的庄园外,有仆从上前撩开车帘,另有仆从上前搬了脚踏,只见一位风神飞越,精华内敛的年轻公子从马车里踩着脚踏下来。 站在门口引领一众仆从的江安,看到来人,微怔,上前两步,仔仔细细的端详,直到年轻公子笑道:“安叔,怎么认不出元秀了吗?” 江安方才确定眼前比自己都高了一个头,长身玉立的俊美公子便是那个自己与江平一起亲自护送入峨眉山的少主人,回忆起昔日一脸稚气不过自己腰间的高度的少年,一瞬间江安有种时光飞逝之感,眼眶不由自主泛红,偷偷拭了拭泪,江安道:“少爷,少爷吃苦了,老爷在书房等您,主母在后堂备了饭食。” 江元秀听江安说到“老爷”、“主母”眼中一瞬间有异样的神色,但江安并没注意,施了个礼便引导着江元秀朝着庄园内走去。 进了院子,绕过宽大若殿堂的正厅,九曲回廊,步行了足足一刻钟才拐至一处华丽素雅的房舍前停下,抽空瞥了眼小地图的江元秀有些咂舌,心道:名剑侯府或者说自己家可是真够大的。 江安在房门外道了声:“老爷,少爷到了。” 门内一个中年男子颇为沉厚的声音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十分年轻的男子从里面推门而出,见到江元秀,低头行了个礼,道:“少爷。” 江元秀见到这位年轻男子,第一反应是——好看。 好看并不是一个专门形容女生的词,就像眼前的男子,五官端正,秀雅如风,衣着华而不俗,自带几分儒雅气度,不管从任何的角度来讲,都是一位十分好看的男子,如果说这是一位富家公子,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但,扫了眼男子头顶显示的字样——胡令青,江元秀知道眼前翩翩公子气度的男子只是自己父亲名剑候的一个男妾,说白了就是“小老婆”,而且,江元秀记得江平对自己讲解过的事情,眼前的这位自己的“胡叔叔”还是名剑侯府金陵府掌事胡令成的弟弟。 自己手刃了自己老爹小老婆的哥哥,而此时此刻,老爹的小老婆就从老爹的书房里出来,与自己面对面的站立着,江元秀微微点头回礼,道:“胡叔有礼。” 胡令青侧身后退,慢慢退出了院子,只见敞开的房门里,一位身着玄色锦衣环佩带冠的巍峨身影背对着江元秀,站在宽大的书桌后,江元秀盯着这个背影,神色复杂,良久,迈步进了书房,撩起前襟,跪在地上,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名剑候江朝义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不发一言,江元秀抬头,看向自己这个身份的生身父亲,他知道这样有些无礼,但他仍然想要看清楚自己这个身份的父亲,因为从今以后,眼前的男子也会是自己真真正正的父亲了。 名剑候江朝义已经不年轻了,微有斑白的鬓角昭示着岁月的痕迹,许是颇为浓密的胡须,也许是神色中的威严,让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有了种格外的深刻,深沉不见底的眸子并没有对儿子微微无礼的目光有任何的反应,良久,叹了口气,道:“元秀,你长大了。” 一瞬间江元秀觉得自己的眼中酸涩,似有泪水要涌出来,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本就属于名剑候的少主人的。 静静的跟在江朝义身后,走了良久,江元秀没有问要去哪里,不知道行了多久的路,直到华丽的屋舍都渐渐没有了,只有一大片肃穆整齐的石头建筑,巍峨厚重,略带斑驳的痕迹,显示着眼前这一片雄壮的石头屋舍绝对不算年轻的历史。 走近时,江元秀看到那块耸立的巨大石碑,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铸剑室,落款的题字人为——韩玉龙。 名剑候江朝义走进了这庞大石头筑砌的铸剑室,跟着他渐渐向里面走的江元秀待得看清铸剑室的全貌,差点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你曾经在西安的博物馆里俯瞰过那气势如虹的兵马俑方阵,那你就可以想象出眼前的一切为何让人感叹——方圆几十里被挖空一层楼高度的深坑,深坑中是一个一个砌筑的巨型石市,无数的铸剑师在其中忙碌,将铁矿熔炼成钢,然后铸造成一把把锋锐夺命的兵刃,全部的过程都在这个大的吓人的地下石室内完成。 江朝义引领着江元秀从横架在地下石室上的横桥上走过,横桥上一步一步踏过,俯视着这个仿佛兵马俑方阵一样的铸剑室,此时此刻,江元秀才真正意识到何为名剑侯府四代累计、富可敌国!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能成就震撼人心的效果,那是时间累积下来的惊人的辉煌,不仅仅是金钱而已。 从横桥上踏过铸剑室,渐渐行到一片空无一物的地方,很庞大的一片土地,却只有远远的有座庙宇般的房屋矗立,别无他物,渐渐走近,踏进这座孤立的房子,迎面便见到一块被供在香案后面高悬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名剑侯府,落款的小字是——大魏元年御笔亲题赐。 而在这块匾额的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灵位牌,江元秀瞬间便明白了,这里是供奉江家列祖列宗的祠堂。 名剑候江朝义跪了下来,江元秀也自然跟着跪了下来,江朝义点了一炷香,磕了几个头,让后将香插入灵牌前的香炉中,眼神扫过灵位上的每一个名字,然后江朝义道:“元秀,你知道为什么为父要为你与安平郡王府定下这门亲事吗?” 江元秀:“?” 第81章 江元秀没回答,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名剑候江朝义为什么给自己定亲,所以江元秀保持了沉默。 好在江朝义也不需要他回答,站在江家列祖列宗的灵位前,江朝义有些出神,有些陷入回忆的神色道:“我名剑侯府的创始人,第一代名剑候,你的曾曾祖父本是一名铁匠,之所以能够创建名剑侯府,也是机缘巧合。 七十五年前,天下大乱,我大魏朝的开国太祖那时还是一介贫民布衣,受难流落江南,恰巧被一名你曾曾祖父所救,那时曾祖居于江南,祖传的炼钢秘方十分特别,能够又快又多的练出上品的钢材,打造的兵器十分锋利,在杭州一带十分有名。 当时天下大乱,我朝太祖后来投靠义军,南征北战,一统天下,坐上帝位后并没有忘记曾祖曾经的救命恩人,便下旨将曾祖从杭州招进京城,赏赐了黄金万两。而也恰在此时,北方突厥扰边,中原连年大战,府库空虚,曾祖便献上了自己祖传的炼钢法,并且接受圣旨任命,协理国朝军械监,成功帮助国朝军队锻造了大批十分锋利的兵刃。” 江元秀没有说话,就这样倾听着江朝义淡淡叙述著名剑侯府的发家史。 “幽州铁骑骁勇善战,武装了上好的兵器,将扰边的突厥人打得大败,突厥人不甘心战场失败,以上表纳贡称臣的名义派出族中高手进入京城,邀约中原人士比武,想要在比武场中找回点在战场上丢掉的面子。”江朝义道。 这段历史江元秀也听大师兄说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塞外草原胡人中不少武林人士都以此为耻,三十年前摩尼教进犯中原武林也有雪耻之意,也因为摩尼教进犯中原武林,才引出后来峨眉几近覆灭的浩劫,但这段历史和名剑侯府有什么关系? 江朝义接下来的话解答了江元秀的疑惑,道:“突厥派出的高手中有一人十分了得,可以说是武学上的一代宗师,但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也有不少人可以与此人抗衡,但奈何这名突厥高手手中的一柄弯刀,太过锋利,任何兵器与这柄弯刀沾上便断,这名突厥高手便仗着兵刃的便宜,连败数名中原高手,气焰十分嚣张。 我朝太祖眼见中原高手连败几场,十分失望,同时也担心如果突厥人赢得了比武,激励了士气,被战败打击的信心恢复了过来,以后边境便难以安宁,又想起曾祖铸造兵器了得,因此下旨命令曾祖锻造一把能够与突厥高手那柄弯刀抗衡的兵刃。 曾祖领命后,多方寻觅,才找到一块极为珍贵的寒铁,但这块寒铁坚硬异常,即使运用祖传的炼钢秘方,也没能将这块寒铁锻造成形,眼看比武最后日期将近,曾祖最后舍身投身火中,以身祭炉,练出了一把寒气四射的亮银枪。” 江元秀微怔。 江朝义没有注意江元秀的表情,而是看着最顶端的一块灵位牌,眼神中有几丝痛楚有几丝萧瑟,道:“幽州府铁骑大将军韩玉龙执曾祖舍身铸造的寒枪,打败突厥高手,一雪中原武林前几场的败绩之耻,突厥自此也终是明白我大魏朝的强大,其后七十五年间未尝有大规模的犯边。 太祖皇帝感念曾祖的救命之恩,叹息曾祖以身祭炉的惨烈,同时也是奖赏曾祖的功劳,追封了曾祖侯爵之位,因为曾祖已然殒命,所以爵位便由曾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祖父,你的曾祖父继承。 天下皆知幽州府大将军韩玉龙一杆寒枪力促突厥武学宗师,但却少有人知道韩大将军手中的寒枪是我祖舍身投炉铸造而成,家族中祖训也不许后世子弟四处宣扬此事,一则是因为你曾祖父我的祖父认为以父亲性命换回来的富贵不值得宣扬,二则也是不想这以身投炉而成绝世神兵之事太伤天和,不希望后世有人效仿。” 说到这里,江朝义叹息了一声,然后道:“世事本就多变莫测,本来爵位这种东西都是逐代递减的,比如第一代是侯爵,那下一代继承人便会消为伯爵,再下一代便是子爵,若是我江家受封为真正的侯爵,只怕也就如那许多的开国功臣之家,要么鸟尽弓藏举族尽灭,要么爵位渐消后辈子弟若有不肖则沦落平民。 但彼时朝中有人认为曾祖不过是一名铁匠,以工匠之出身,封侯太过,上书反对。 幽州府铁骑大将军韩玉龙感念曾祖铸枪之恩,在朝中有人反对我祖封侯时便向皇上进言说,我祖协助军械监铸造兵器,对战场上打败突厥贡献良多,其后又以身祭炉,锻造寒枪,助国朝赢得比武,虽说封赏以铁匠出身者为候稍嫌过度,但我祖功劳卓着,不重赏不足以慰天下忠烈。 韩大将军向陛下建言行两全之法,请太祖便御笔亲自写就“名剑侯”三个字的匾额赐给江家,允许我江家世代继承这块匾额,这个“名剑侯”算不上是真正的爵位,一则不用面圣,二则不能为官,三则不给俸禄食邑,不过就是一个朝廷承认的称呼而已,并且赏赐一座山庄给江家,同时允许我江家开矿山,铸造贩卖兵器,让江家后人有一个财路来源。” 江元秀抬头望向香案后高悬的那块牌匾,想来这就是太祖亲题的那块匾额了,难怪不是挂在大门外,而是供奉在祠堂里。 江朝义接着道:“太祖对赐一块“名剑侯”的匾额没什么意见,但对于允许我江家开矿山卖兵器颇有疑虑,而韩大将军又再次进言说,民间私自铸造兵器本来就十分常见,允许江家铸造贩卖兵器,同时要求我江家必须将兵器贩卖给谁纪录下来,方便朝廷调查,这是将暗处的兵器流通放在明处,同时官造的兵器因为官员贪污,所以十分粗糙,如果允许江家铸造兵器,等于在民间设置一个没有官员插手的武器库,因为朝廷军队可以随时用钱向江家买上好的兵器,这样远胜于白白便宜贪官污吏,也避免战时筹措不到优质的军械。 太祖被韩大将军说动,便御笔亲题了“名剑侯”的匾额给我江家,同时允许我江家开矿山,卖兵器,这便是我名剑侯府的由来。 说来世事奇妙之处就在于此,“名剑侯”不过是个朝廷承认的称呼,连虚爵都算不上,但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江家才能世代继承这个仅仅是称呼的“侯”爵,如今七十五年过去了,传到如今已经是第四代,名剑山庄依然可以称为“名剑侯府”,我依然是名剑候,而你依然是名剑侯府的小侯爷。” 江朝义转过头来,盯着江元秀,眼神深沉,道:“元秀,我名剑侯府虽然贩卖兵器起家,四代累积,可以说是富甲天下,但我江家子弟却历来没有习武的传统,你可知为何为父破除族规让你拜入峨眉?” 没等江元秀回答,江朝义眼神中的深沉锐利更浓厚了,人到中年,自有一股岁月累积的威严气度,此时更加的慑人,看着江元秀道:“大魏立朝后,天下承平,久无战事,朝廷开始还与我名剑侯府有买卖兵器的往来,但几代过去后,坐龙椅的人换了几波,便渐渐把名剑侯府忘到脑后去了,而太平时日,不打仗,军队便不经常买兵器了,尤其是优良的兵器,而江湖武林中人则代替军队成为了我名剑侯府贩卖兵器的最大宗了,我名剑侯府也是因此渐渐多与江湖武林中人做生意打交道,所以在现今倒是我名剑侯府倒是在江湖中颇有声名颇盛。” 说到这里,不用江朝义解释,江元秀都明白为什么江朝义要送自己去峨眉学武了,名剑侯府现今多与江湖武林打交道,那继承人自然应该习武才能真正的与这江湖这武林融为一体。 江朝义此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江元秀的眼神有柔和了下来,道:“元秀,你大了,家中的许多事情,为父也是时候该交代给你。我知道,这次与安平郡王府的亲事,只怕你心中是有怨气的。” 江元秀低着头,没说话,其实不论是和谁定亲,他都不可能习惯,因为不管和谁定亲,在这里没有女人的世界里,对象一定是个男的,而他不是同性恋。 江朝义见江元秀低头默然,微微叹了口气,道:“元秀,我名剑侯府四代单传,为父年近半百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名剑侯府又不是那活不下去的寒门小户,靠着嫁儿子如富户赚彩礼过活,按理来说是应该给你娶一位书香人家的子弟。” 江元秀听得一身恶寒,不管是娶还是嫁,他都不能想象,但这算时日江湖历练也让他算是脱胎换骨,不管内心中如何,江元秀面上依然温润如故,神色未有稍变。 江朝义看到儿子处变不惊,眼中有了欣赏慰怀的笑意,随即又微微的沉寂了些,道:“元秀,我名剑侯府四代单传,其实并非人口稀少之故,昔年我祖时候,我江家人口繁盛,你曾曾祖有三个兄弟,但后来不知何故,我江家新生的孩子少有长成,多是年幼夭折,你曾祖有你祖父的时候,江家几乎就剩了这一枝,你祖父本来还有几个兄弟,只是都未长成便已夭折,你祖父不惑之年才有了为父我,为父我这辈,更是一个兄弟都没有。我朝开过太祖在时,曾有当朝国师为我江家批卦,言道,我江家贩卖兵器聚敛财富,有伤天和,必然祸及子孙,若是不改此路,四代以后,必将血脉断绝。 当时你江家子嗣众多,曾祖听得此言并未当真,待得曾祖晚年时,家族中新生幼子多有夭折,曾祖半信半疑便向国师询问破解之道,国师言道,如果当真不能停止贩卖兵器,那必要寻得真阳之人,以极阳之体镇压我江家积累而下的杀戮血腥孽债,放得破解断子绝孙之祸。 这么多年来,不论是曾祖还是你祖父都搞不清楚这真阳之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直到前不久为父我遇到昔年为曾祖批卦的国师后人,为为父我解惑,言道真阳之人便是龙子皇孙,九五龙气自然便是世间极阳之气,皇室血脉便是真阳之人,只有与皇室子孙结亲,才能破解我江家血脉断绝之祸。” 江元秀面色未尝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微微垂眸的眼底却在听到江朝义说道“国师后人”时有一丝锐利划过。 第82章 祭拜了祖宗后,江朝义叹了口气,道:“去看看你母父吧,这几年你母父很是想念你。” 江元秀磕了头退出了祠堂,又顺着来路穿过铸剑室,便看到江平等候在铸剑室外,道:“少爷,主母在等您。” 跟着江平,行进了好长一段路,进了一处宽敞的院子,在正方前停住,正厅,一位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坐在主座之上,头顶上显示的字样正是——名剑侯府夫人,身侧站着两排男子,有的上了年纪,有的十分年轻,其中一个便是从江朝义书房里出来的胡玲青。 江元秀再次跪下来,磕头,道:“母父,元秀回来了。” 主座上面容温和的男子也忍受不住一般,一把上前将江元秀抱住,上下打量着,然后道:“我儿长大了,母父都认不出了。”说罢叹息一声,流下泪来。 此时一位年纪看上去三十几许的男子上前一步,扶著名剑候夫人道:“主母,元秀回来了,该是高兴的,怎么哭上了。” 名剑候夫人拭了拭泪,道:“对,该高兴,该高兴。”虽是这样说,但拉着江元秀的手,看着自己孩子的脸,眼泪又留了下来。 在此之前,江元秀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个身体是个男人生出来的就觉得恶寒,但此时此刻,面对自己的生身“母父”,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为人父母的疼惜爱意,却是心中一片酸涩,由著名剑候夫人拉着自己,同时也在心中下定决心,要好好孝顺自己的这位“生身”母父。 看到这批全身漆黑,额前一缕闪电白毛,鬃毛与四蹄皆是雪白,江元秀脱口而出,道:“乌云踏雪!” 牵着这这匹漂亮到极点的宝马的仆人听得江元秀的话,回过头来笑道:“乌云踏雪?好名字啊!少爷起的名字就是不一样,真是好听!” 江元秀看向牵马的这个仆人,见他头上顶着“江磊”两个字。 江磊见江元秀看向自己笑道:“老爷知道少爷爱马,去峨眉前还吵着要一匹小马,所以一年前花费重金从西域商人手中卖了这批大宛宝马,想等少爷回来后给少爷个惊喜。” 江元秀看着这匹乌云踏雪,心道:还真是惊喜,这种极为漂亮的乌云踏雪是在《九剑》中是元宝道具,只有充钱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民币玩家才能获得,以前他可是看着眼馋到流口水,可此时此刻自己这位“老爹”送这匹乌云踏雪是什么意思江元秀多少也明白。 那天在祠堂里,江朝义虽然没有明说,但多少也有几分透露出担忧与歉意,虽说名剑侯府与安平郡王府订的是并亲,也就是说江元秀与李世卿是平起平坐做的地位,但用脚趾想都知道想要与皇子王孙平起平坐,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江元秀还记得江朝义微带歉意的眼神看着自己道:“虽是艰难,但为父还是要嘱托元秀你,为父老了,等为父百年之后,这整个名剑侯府理所应当是你继承,即使艰难,也要保住我江家基业,不能让安平郡王府私吞了下去。” 所以,这匹马应该算是自己被“卖”了后的补偿吗? 此时系统跳出提示: 【是否驯养乌云踏雪?】 江元秀点击了是,然后对江磊道:“去弄一筐苹果来。” 江磊:“?” 江元秀开启了驯养技能,轻轻抚摸着这匹乌云踏雪,道:“它喜欢吃。” 江磊一脸囧囧有神的表情似是在说:少爷你咋知道这匹马喜欢吃苹果? 江元秀心道:不是我知道,是在系统知道,提示我所以我知道。 马厩里一边舀着水冲洗这马毛,一边为乌云踏雪吃着苹果,满意的看着驯养完成度一点点提高,江元秀微笑着对一边的江平道:“平叔,父亲要去铸剑室学习祖传铸剑术。” 江平微微皱眉,江元秀看着乌云踏雪啃着自己手里的苹果,软软的舌头不时划过掌心,道:“所以我们时间不多。” 抚摸着乌云踏雪的颈项,江元秀道:“平叔,和我说说父亲那几位‘妾室’到底都是什么来头,尤其是那位胡令青。”这样说着的江元秀脑中回想的却是名剑侯府夫人在其他人都离开后,就剩他们母子两人时谈话的情景——名剑候夫人犹犹豫豫的道:“元秀,我知道这门亲事是有些委屈你了,本来我也不同意,但令青对老爷说过‘若是江家血脉真的如国师所言四代而绝,那么江家的一切无人继承必然是落入外姓手中无疑,若是这门亲事真能够破解那国师所言的绝后批卦,那么无论如何江家血脉的穿,到时在思量如何保全家业,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江平沉默了片刻,然后到:“那个胡令青,说起来,也是个人才,聪明过人,只是可惜,命不太好。” 销假回归 “胡家,本来也是书香子弟,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巨富之家,但也算是家境殷实,胡令青本来是胡家的老二,年少聪明,读书极好,十五岁那年中了秀才,据说是当时他们县城里最年轻的秀才。”江平这样循循的叙述着胡令青的过往,道,“要说也是不幸,胡令青的大哥胡令成远不及其弟聪慧,多是忙着做些买卖营生帮补家用,为人虽然有几分油滑,但对着这个弟弟却是极为疼爱的,胡令成与胡令青的双亲早亡,胡令成为了胡令青一直没成家,辛辛苦苦拉扯胡令青长大,好不容易盼到胡令青中了秀才,眼看在科举仕途上有了几分前途,却天降横祸。” 江元秀用一把刷子沾着水清清的给乌云踏雪刷着背上的鬃毛,听得江平的话,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水瓢再次盛了水冲洗着马背,道:“胡令成可是害的平叔你差点没命,现在,平叔您竟然为他说好话。” 江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一码归一码,胡令成他利令智昏,做出那等事情险些连累整个名剑侯府,罪责不小,但也不得不说,他是个好哥哥。” 江元秀拿着苹果喂着乌云踏雪,道:“胡家后来怎么了?” 江平道:“胡令青考上秀才后,当地的几位权贵子弟看中胡令青长相俊秀,便起了不良的心思,但又顾忌着胡令青好歹是个读书人,又有秀才功名不好下手,便设下了个圈套,买通了胡令青身边的几个同窗,借着邀胡令青喝酒聚会庆贺得中功名的时节,把胡令青灌醉了,扔进了花楼里,然后……” 似是不忍说下去,江平叹息着摇了摇头,但后面的事情即使江平不说,江元秀也多少猜到了。 江平继续道:“花楼里人口驳杂,那帮人又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胡令青不仅受了辱,而且还是当着许多倌人客人的面,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传扬了出去,学政便免了胡令青的功名,而作恶的那几个权贵子弟却因为家里的权势加上银钱使得足,没得半点事情。哎,如说起来,这美人如不世之宝,其实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有的东西,若是那个平常人家有了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招人觊觎,是祸非福,人心险恶,从来防不胜防,稍一不慎便是个粉身碎骨,深陷绝境,尤其应该防备。” 江元秀神色不变,他知道江平后面貌似说教的话,其实多少都有点说给自己听的成分,道:“后来呢?胡令青是怎么变成了父亲的侧室的?” 江平叹了口气,道:“胡令青没了功名,前途毁了,但好歹家境还算殷实,还有个哥哥帮衬,倒也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消沉了一阵子,便开始着自己的大哥做生意,看样子是放弃了科举功名那条路了。谁知道那几个权贵子弟并没有就这样放过胡令青,眼看着胡令青的功名没了,倒是更加肆无忌惮,将胡令青虏近府中,胡令青在他们府里面到底经历什么虽然没多少人知道,但想来也是十分不堪的。又过了几年,那几个权贵子弟似乎是腻了,把胡令青放了,不过人也毁了,名声也臭了,在当地是连生意也做不下去了,胡令成便携胡令青远走他乡,到了杭州附近,兄弟两人开了家茶寮。大约是四年前吧,一日老爷出游踏青,见了胡令青,便有了意思讨他进府,此时的胡令青也早没了当初的傲气,也很是痛快的答应了老爷,只是有一个要求,便是要老爷好好地照顾他的哥哥胡令成,老爷也答应了,所以胡令成才能一夕之间越过府中众多人选,成了名剑山庄金陵府的掌事。” 江元秀听着江平的说话,手上也没停止给乌云踏雪洗澡喂食苹果,当系统显示驯养进完成度为100%时,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吹了个口哨让乌云踏雪在名剑山庄这大得离谱的马场里自由奔跑,江元秀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擦着手,道:“平叔对胡令青的过往倒是查的清楚,难怪母父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清楚的都可以问平叔。” 昨晚拜见名剑侯府夫人时,当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剩江元秀和他“母父”时,名剑侯府夫人曾经明示暗示江平是自己人,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询问江平,对此江元秀倒是也不意外,向来能被派到峨眉山脚下照顾了自己五年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个让自己母父放心的人选。虽然刚刚“回家”不久,但江元秀多少也有几分搞清楚了,当初送自己去峨眉拜师的两个人——江安、江平,江安是父亲名剑候江朝义的心腹,而江平是母父推荐提拔的管事,可以说是名剑侯夫人的心腹。 江平也明白江元秀话中的意思,道:“夫人是名剑侯府的当家主母,老爷接新人入府,主母谨慎些查清楚也是自然的。” 江元秀在马场边上的遮阳亭下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对江平道:“平叔也坐。” 江平道:“少爷您坐着,我一大把年纪怎能不识尊卑也跟着坐。” 江元秀抿了可口茶,道:“平叔你坐,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江平看到江元秀沉静的表情,有些诧异,意识到江元秀可能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遵从江元秀的吩咐坐了下来。 江元秀手指点了下茶杯里的水,然后手指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出了一副大魏山河图的轮廓,道:“平叔,我名剑侯府在大江南北一共有十五个地方掌事,他们全权掌握着地方兵器买卖的事物,但所有的兵器都是名剑侯府的铸剑室铸造后运往各地贩卖”,江元秀抬头看了江平一眼,道,“我要知道这地方上的十五个掌事他们到底能有多少能为我所用。” 江平一怔。 江元秀似乎也料到江平的诧异,眼神中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道:“我不希望再有第二胡令成,我也不希望金陵城里事情再出现一次。”还有些话江元秀没有说出口,以前的自己,作为周洲的自己虽然不说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二代”,但也不过就是个市井小民,对很多事情,在看报纸的时候,在上网的时候,抱怨几句回个帖子而已,他改变不了什么,也无力改变什么,但在这个世界他其实是不一样的。 可以说是他的幸运,他的家族富可敌国,只要他善用手中的力量,他能做很多事情,最起码如果在秦家寨时他如果更能懂得运用自己的身份,也许有很多人都不用死。 扫了一眼眼前的跑马场,大的简直看不到边际,这仅仅只是个名剑侯府跑马的地方,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江元秀再次想起江朝义昨天说的话“即使艰难,也要保住我江家基业,不能让安平郡王府私吞了下去”,虽然只是短暂的交集,但江元秀仍然肯定李世卿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所以,想要做点什么,想要改变什么,那就从改变自己的命运开始比较好,而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先下要做的便是将正名剑侯府握着自己的手中,那样他才有反抗的筹码。 第84章 铸剑室的最里层,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旧房间,常年空闲紧锁着,今天这里打开了,江朝义领着江元秀在里面将名剑侯府祖传的铸铁炼钢之术口传心授,而令江朝义极为惊喜的是,江元秀天赋奇佳,不用过多讲解,便能领悟。 江元秀也没想太多,当江朝义向他讲解铸钢法时,系统生活技能里的铸造技能就跳出提示: 【是否学习铸钢法?】 江元秀点击了是,便开始运用房间里的工具练习,增加熟练度,而期间,江朝义又不断地教导江元秀铸造各种兵刃时名剑侯府独有的秘密技法,江元秀一边学习着不断练习升级铸造技能一边感叹,名剑侯府四代累积下来的许多各种秘技果然强悍,俗语有言富不过三代,而名剑侯府能从大魏开国而至如今依然鼎盛,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只单单拿铸剑室的工作来说,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古代社会,名剑侯府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流水线化的作业,每一组名剑侯府的铸剑师负责兵器铸造的一个环节,比如淬火的工匠就只懂得淬火,不懂得其他,负责锻打的工匠就只懂得锻打,这样工匠手艺日益精进,便能够使得打造出的兵器更加锋利出众,同时工匠却也只是懂得自己所熟悉的那个部分,真正懂得全部流程里的每一项诀窍的,就只有江家子弟,而现在江家子弟只有两人——江朝义和江元秀,也就说举世之中,真正能掌握所有流程秘技的只有名剑候父子二人。这样的大规模流水线式的作业,既保障了能够快速的打造出大批上品的刀枪剑戟等江湖中人或是军中常用的兵器,又能够保障铸造出来的兵器品质优越,也使得名家铸造技艺不至于外传。 同时,名剑侯府祖祖辈辈一直都是铸造贩卖兵器的,自然累积了无数别人不知道的秘技,江朝义教授江元秀时几乎把他给吓着了,众所周知,江湖中最善于使用暗器的便是蜀中唐门,而世人恐怕不清楚,名剑侯府铸造暗器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江朝义在铸剑室秘阁里亲眼见到江朝义给他展示的名剑侯府秘制的铁蒺藜,这种暗器他在江湖中闯荡时也曾经见过,就是一个像刺猬一样的铁球,多是用模子浇筑铁水铸造的,而名剑侯府铸造的铁蒺藜是用铁片一片一片拼成的。 江朝义拿着那构造精妙的铁蒺藜笑着道:“可惜我江家不善于施毒用毒,不然这个铁蒺藜淬了毒,打在人身上,铁针铁片散扎进肉里,就是剜掉一大块肉来都未必活得成。” 江元秀看着那颗有些像精密制导仪器般的暗器铁蒺藜,心中有些讽刺的想到,人在制造杀人的武器上倒是很有创造力,道:“即使如此,孩儿在江湖中闯荡时为何没听闻我名剑侯府有贩卖暗器?” 江朝义笑了笑,道:“元秀,你的阅历还是浅些,这江湖中贩卖暗器的头一份当属蜀中唐门,一则我名剑侯府是以铸造兵刃起家,说起暗器比起唐家却是略逊一筹,再则江湖中人购买暗器的比起寻常兵刃本就少上很多,我们犯不着为了这点小钱与唐门结怨。” 说到这里江朝义又顿了一下,道:“说起来,我名剑侯府这几十年来也甚少铸造单件的精兵神器,江湖中人都知道若是大规模卖兵刃到名剑侯府来是不会错的,若是要一把上品宝剑,来名剑侯府订制也不是不可,但这几十年来却没见我江家再铸造出像昔年韩大将军韩玉龙手中那柄寒枪一样的绝世神兵,便以为我江家是子孙不肖,铸造技艺未如祖宗精艺,实则是误解。”说到这里江朝义神色颇有几分傲岸,道,“我名剑侯府当然铸造得出绝世神兵,但一则是曾祖以身祭炉太过惨烈,我江家后人一直便觉得绝世神兵太过惊世骇俗,凡人铸造此等逆天之物,只怕遭上天所谴,江家打造了一把已经赔上了曾祖的性命,再造出一把不知会出何等样的事情;再则便是昔年你祖父少年时心高气傲,当时有人手捧十五万两白银上门求一把绝世利器,银钱多寡虽然不再你祖父眼中,但当时来人言语中颇为有讥讽之意,你祖父受不得激将,铸造了一把当世罕见的宝剑,谁知来人用这把宝剑杀了江湖中十分有名的一位武林前辈,创下大祸,险些连累名剑侯府,自此,我江家子弟便不再高调为武林中人铸造绝世利器,只是打造上品宝剑便罢,即便偶尔有人情牵扯,不得不尔,也是只是暗中偷偷送出。” 江朝义说到这里扫了江元秀腰间的宝剑,道:“元秀,就连你腰间的宝剑,也只是几十个铸剑师单独铸造,并非出自为父之手。” 江元秀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宝剑,这柄从他拜入峨眉起就跟着自己的兵刃,他倒是真没想过是谁铸造的。 江朝义伸手将江元秀腰间的宝剑卸下,“噌啷”一声宝剑出鞘,寒光四射,江朝义又从密室中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剑盒,递给江元秀,道:“这是为父亲手铸造,你眼见变到加冠之年,这是为父为你准备的加冠礼物。” 江元秀一愣,然后伸手接过剑盒打开,只见里面一把装鞘朴素的宝剑,从剑盒里拿出来,按剑出鞘,一股泛着青气的陡然剑气让他全身一震,寒气逼人汗毛直竖,精神瞬然而立,江朝义笑着看着江元秀呆愣的样子,道了声:“元秀,你看着。”说着将江元秀原先的那把佩剑向江元秀现在手里拿的这把挥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江元秀原先的那把佩剑应声而断。 江元秀又一怔,在峨眉山上,他要是和师兄弟练剑很多时候都不敢剑锋交接,因为只要剑锋交接,师兄弟们的兵刃常常便是应声而断,而此时此刻,这把被很所师兄弟羡慕的宝剑,在江朝义亲手铸造的宝剑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江元秀神色有几分复杂,虽然江朝义给自己订了一门他并不喜欢的亲事,但不可否认,名剑候江朝义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唯一的骨肉一样疼爱,看眼下如此将家族中的所有秘技倾囊而授,以为名剑候之尊,还愿意亲自为他加冠成年铸造一把绝世的宝剑当做礼物,这份厚重的父爱,让江元秀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然后江元秀也想开了,任天禽虽然混蛋,但有句话没说错,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名剑侯便是自己的父亲,名剑侯府夫人便是自己的母父,自己在这个世界一日,便孝顺他们一日好了,因此江元秀抬头看着江朝义,道:“父亲为孩儿如此辛苦,孩儿如何敢当,这些事情交给铸剑师便好,何必烦劳父亲动手。” 江朝义看到江元秀眼中的关心孺慕之情流露,心中也是一暖,有些欣慰的叹了口气,道:“我儿真是长大了,为父还记得你小时候在为父怀里撒娇的样子,转眼间已经懂得关心父亲了。”说着拍了拍江元秀的肩膀,道,“元秀勿扰,为父亲自铸造这把宝剑也不仅仅是为了元秀你。昔年朝中便有人因为我祖铁匠出身而反对我祖封侯,就算时至今日只怕也有不少人拿着我江家出身说事,但元秀你要记得,这天下间家族兴亡,王朝更替,只要我江家子弟仍然握着这份祖传的本领,即便我名剑侯府有朝一日不复今日声势,也总有再起的筹码,所以我江家子弟无需顾忌人言,不论何时都不忘记祖传的技艺,求了虚名而丧实利。” 江元秀听得有几分诧异,许多世家大族富了便开始想要“贵气”起来,一旦“贵气”了起来,几代过后,世家子弟多有不知钱财为何物的,如贾宝玉般不知世事,虽然善良可爱,但家族至此也便是败落的开始了,却没想到名剑侯府从开国至今竟然都不畏人言工匠技艺低贱,后辈子弟都要熟悉精艺铸造之术,能够有如此坚持,也难怪能传至如今仍然钟鸣鼎食,越是积累越是声势浩大。 第85章 在铸剑室一憋三个月的江元秀一使劲将自己的铸造升到了差一级满级,在《九剑》中铸造技能满级的终极条件是铸造一件“神器”然后就会获得“铸剑大师”的称号,神器的铸造材料极其变态,集齐不易,在江元秀看来差一级满级的铸造技能也够用了,便没有强求一定要满级。 而另一边,对自己的儿子在铸剑室内一呆就是三个月,江朝义也十分欣慰,但随着时间推移,眼见自己儿子送出来的铸造品越来越精良,三个月后,江朝义目瞪口呆的握着手中的宝剑,眼见薄如蚕翼的宝剑弯曲在指力作用下弯曲成圆圈而不折,撒手之后瞬间弹回笔直如出,挥剑而斩,桌角应斩而断,宝剑之上光滑流转,耀人耳目。 江安站在江朝义身旁,眼看着这把出自“少主人”的宝剑,笑道:“老爷最担心的便是少爷长久离家,不熟识铸剑术,或是锦衣玉食惯了,不能吃苦用心,难精祖传技艺,遵守祖传训示,先下老爷可是放心了,少爷可称得上是天赋过人了。” 江朝义看着手中这把出自江元秀手的宝剑,脸上的神色非但没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江安见状不解,他跟随江朝义日久,作为名剑侯府大管家,不想他人那样畏惧江朝义,问道:“老爷,你何故……” 江朝义收起手中宝剑,叹了口气,道:“江安,你跟了我多久了?” 江安道:“我父便是府中管事,从父亲送我到老爷身边担当书童起,算一算也有三十几年了,老爷为何问起这个?” 江朝义面上神色有些复杂,道:“江安,你说说看,元秀他长得像谁?” 江安一愣,道:“少爷……少爷他,呵呵,挺能挑主母与老爷您的优点长的,眉毛笔直,像老爷,下巴和嘴唇还有鼻子像主母,秀气,额头眼睛颧骨像老爷,丰盈些,真是玉树凌风,好看的有些像府里那尊和田羊脂白玉的观音。” 江朝义笑了笑道:“是啊,那小子挺会挑我和奉新的有点长的。” 名剑侯府夫人姓楚名奉新,对于江朝义称呼自己内人的名字,也就是自己当家主母的名,江安似乎也是听惯了的,没觉得尴尬,只听江朝义接着道:“江安,你在我侯府这么多年,你说说看,我江家历代可曾出过像元秀这样的人物,相貌倜傥,万事万物一学就会,三个月就摸清楚我二十年银浸才粗有精熟的祖传铸剑术;峨眉大弟子师玉竹传信给我,信中言道元秀在武侠上极有天赋,劝我要让元秀不要放弃在武学上继续精进,我原本还以为他只是恭维,可是这段时间江湖上的传言你也听到了,到处都在说峨眉这一代的弟子江元秀连挑长江沿岸七十二座山寨手擒数十位悍匪的传言,今天早上,峨眉有人送拜帖前来,邀元秀前去参加玉皇顶的比武大会;这几日府里教授琴棋书画的老师都和我说,元秀学诗书琴棋极有天赋,他们有些教不住的感觉。”说到这里,江朝义脸上的忧色更重了。 江安倒是笑了,道:“老爷这话倒是让小人听不明白了,凡人没有不求自己的孩儿聪明上进的,难得少爷不仅聪明,而且好学,肯吃苦肯用心多学文武,老爷这是忧心什么。” 江朝义苦笑了起来,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可从见过事事皆优的人物,但凡人都是有缺点的,一个人太过聪明,太没缺点,就怕……” 才高天妒。 江安脑中瞬间划过这个词,一瞬间明白江朝义在担忧些什么,张了张嘴,半响才道:“老爷多虑了,这等事情都是些虚无缥缈,那就那么准落在少爷身上。” 江朝义眼中有了些许风霜之色,道:“江安,我……我最近看着元秀,我总是不自觉的去想太祖朝国师的批命,我江家四代而绝,自那时算起,元秀正是我江家第四代子嗣,我真是怕啊。” 江安强笑了笑道:“哪有那么玄乎的,这批命的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江朝义知道江安这不过是安慰话,但话说到这里再说下也太沉重了些,也便住了口。 而在白天在铸剑室里忙乎晚上回去升级琴棋书画技能的江元秀,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趁着回家空闲多升级下生活技能的“勤奋”做法,竟然引出了自己的“父亲”如此沉重的担忧之情。 峨眉山。 十年一次的玉皇顶比武大会眼看就在眼前,峨眉山上上下下都在为此做着准备,难免便有几分凌乱,所以于青玄的回山便没有多少人注意,包括师玉竹在内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武功不怎么出色天赋一般的小师弟回山了,直到于青玄单独来敲他的门。 开门看到于青玄,师玉竹倒是颇为诧异,他知道自己管小厨房的七师弟很喜欢于青玄,也知道于青玄有点含羞,回山都是钻到小厨房去找七师弟,这是单独来敲门找自己,却是不知为何? 于青玄也有几分紧张,他从龙腾镖局家,便急急的上峨眉山想将元秀师兄吩咐自己的信交给大师兄,此时见到大师兄开门,微微紧张,但想到元秀师兄的郑重,还是道:“大……大师兄,元秀师兄让我带信给你。” 师玉竹微有疑惑,元秀下山回家了,沿途还貌似闹出不少动静,创出了几分名声,却是没听说他和于青玄回合过,道:“元秀要你带信?” 于青玄咽了下口水,因为他在这一辈弟子中是最笨的,学东西总是很慢,虽然大师兄温和从来没像二师兄关家瑞那么凶,但有时那样淡淡失望的眼神,反而令于青玄更加的害怕更加的觉得自己没用,也就更加的紧张,道:“恩,是的,我和元秀师兄在路上碰到的,他让我一定要把信交给你,他说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亲手交给师父,师父如果闭关的话,就要亲手交给大师兄或是二师兄,我回山时听说师父又闭关了,所以……” 看到于青玄紧张的小脸都发白了,师玉竹有些觉得好笑,自己有那么吓人吗,把这个小师弟吓成这样,再听得于青玄的话,便道:“元秀的信?什么信?” 于青玄急急忙忙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信件形状的东西,道:“就是这个。”说罢将油纸包裹的信件递给了师玉竹。 师玉竹看着那个好像常见包烧鸡模样的油纸包有些好笑,送信他见多了,这样像包烧鸡的样子包信的倒是少有,其实师玉竹不知,于青玄对江元秀要求他要亲手把信交给师父或是大师兄二师兄的严肃郑重神情记忆深刻,一路上怕自己不小心把信件弄湿了弄坏了,特意用油纸包裹着,就是为了能确保把这个封信完好无损的带回师门。 师玉竹接过于青玄手里的油纸包,也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于青玄伸手传来,道:“大师兄,这次去泰山玉皇顶,采买还差……” 苏迎拿着一个账本,正一边翻着一边说着什么,看到于青玄,一怔,下意识的住嘴了。 师玉竹见苏迎过来说有关前去泰山玉皇顶的事情,便将那个油纸包放在桌子上,从苏迎手中接过账本,问道:“还缺哪些?”对于这次的比武大会,峨眉上下尤其是峨眉许多年长辈的弟子都十分重视,峨眉沉寂的太久了,太想要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所有人都不想出一点差错。 于青玄见大师兄师玉竹和三师兄苏迎商讨起事情来,便觉得有些不好插嘴,但又想起江元秀的吩咐,便鼓起勇气出声道:“大师兄。” 师玉竹闻声抬头,看到于青玄,拍了下脑袋,道:“我都有些忙昏头了,青玄,你一路上肯定累了,先回以前的房间休息下吧。” 于青玄道:“不是的,大师兄!是那封信,元秀师兄说了,一定要亲手交到师父或是你或是二师兄手里,元秀师兄说很重要很重要的!” 于青玄本就有点紧张,此时又有点着急,小脸更加发白了,师玉竹有些安抚的道:“我知道了”,随即想到江元秀向来稳重的性格,他托于青玄带信,而且说很重要,只怕还真是有些重要的事情,也神色也微微认真了起来,道:“我晚会儿就会看的。” 话说到这里,于青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告退离去,但他和师玉竹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苏迎在听到于青玄那句“一定要亲手交到师父或是你或是二师兄手里”,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师玉竹放下账本,便想去那桌子上那个油纸抱着的信件,想要打开来看看是什么让元秀一再说明十分重要,此时便听苏迎道:“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我来是想来告诉大师兄,师父出关了,我听有师弟说似乎要见你呢。” 师玉竹听得苏迎说绝尘修士出关了又要见自己,当下顾不得其他,便起身去绝尘修士的卧房,并吩咐苏迎在房中等着自己,回来继续商讨赴泰山玉皇顶采买的相关事宜。 师玉竹一出门,苏迎立刻便翻看油纸包,里面是一封信,封面上是“恩师绝尘修士亲启”几个字,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有了几分模糊,但那熟悉的字体仍然让苏迎眼皮一跳,当即开信阅读,越是阅读,苏迎的脸色越是阴沉,最后已经一片铁青。 读完整封信,苏迎站起来环视四周,发觉无人经过,当即拎起茶壶,往那封信上浇起水来,直到墨迹在茶水的浸渍下模糊成黑色的一团团再也看不清,才罢手,此时苏迎也听得脚步声近,见到师玉竹回来了,苏迎脸色瞬间从铁青变得温和,笑道:“师兄,这么快便回来了。” 师玉竹道:“是啊,师父刚出关,尚未梳洗,我跑了去打扰了他老人家,可是把我好顿骂。” 苏迎诧异的道:“我也是听师弟说师父急着找你,向来是师弟听差了,又告诉我,让我也搞错。” 师玉竹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父也说,等他梳洗过后,要我去一趟商量赴玉皇顶比武大会的事情,可能是你听差了时间。” 师玉竹说罢便低头寻找着什么,苏迎见状道:“大师兄你找什么?” 师玉竹道:“刚刚元秀托青玄师弟带回来的那封信呢?” 苏迎道:“啊,我正要和大师兄说,我看青玄师弟说的那么郑重,便以为是什么急事,便擅自拆开看了,放桌子上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信被水污了。” 师玉竹微微皱眉,道:“元秀说了什么?” 苏迎笑道:“也没什么,元秀师兄说他也想参见玉皇顶比武大会,所以来信让师父赴会时能通知他一起回合。” 师玉竹笑了笑道:“元秀也是,他与云楼这次比武大会怎能缺席,我的信函早就已经发给名剑候了。” 苏迎笑道:“元秀向来谨慎,何况玉皇顶比武大会十年一次,机会难得,江湖中哪个少年人不想一睹盛会。” 与师玉竹寒暄了完毕,转身回自己房间后,关上门的一刹那,苏迎本来温和的脸色瞬间扭曲,眼中疯狂的杀意流转。 次日下山采买时,苏迎拐入成都城中的一处巷弄,四长两短的敲门声后,门开了,苏迎快速的扫了几眼,发觉四处无人,便闪身进入。 进入屋子中的密室,苏迎对着一副珠帘道:“江元秀知道了。” 珠帘后人影晃动,只是难见面目,声音传来道:“知道多少?” 苏迎道:“这个不清楚,但他只怕对我起疑了。” 珠帘后的人影道:“江元秀,呵呵,江家。” 苏迎有些着急,道:“万一我的身份暴露……” 珠帘后的人影道:“这个你不用担忧。” 苏迎道:“这我怎能不担忧!?大师兄可是十分信任元秀,若是他对大师兄说了,只怕……” “够了!”厉呵声打断了苏迎的话,道,“师玉竹是苏迎的大师兄!你不是苏迎!你也不是峨眉弟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迎”吓了一个哆嗦,住了口。 珠帘后的人声放缓,道:“你不有担忧,我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多心力,不会让你身份就这么轻易暴露。” 苏迎嗫喏道:“那江元秀……” 珠帘后的人声道:“呵呵,江元秀,我们会处理的,他不会有开口的机会。” 第86章 “此时节正是运河上的繁忙时候,小侯爷又未提前告知在下,仓促间要在下租赁到合适的船只,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冷冷的言辞,同样冰冷面无表情的神色,江元秀看着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未至而立头顶显示着“郑长松”三个字的青年人,脑中想起母父楚奉新和江平分别告诫自己的话:名剑侯府遍布中原的掌事中,除了成都府掌事江平是母父心腹,胡令成是胡令青的哥哥已经亡故外,其他大多是三代以上都在名剑侯府做事的老人,大多谨慎老成,江朝义只有江元秀这一个儿子,掌事们大多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只有两个人——扬州府掌事郑长松,洛阳府掌事钱未名。 洛阳府掌事钱未名向来都是江家有几分头疼的对象,此老年七十几许,本是武林中人,苦练纯阳童子功,内力精深,一辈子了然一身,无家无子,一身横练功夫据说当年也是纵横天下少有敌手,与江元秀的曾祖少年相识,可谓名剑侯府的“四朝元老”。洛阳府掌事主管边关兵器买卖,边关多发战事,胡汉杂处,盗匪蜂起,名剑侯府中除了这位“四朝元老”,倒还真没个足够威望的人能够镇得住洛阳的生意。时间长了,这位四朝元老便有几分不服名剑候,在钱未名看来,后面的名剑候多是他的晚辈,对着晚辈便难免摆上几分架子,这位老先生不仅让江朝义有几分头疼,也让江朝义的父亲也就是江元秀的祖父也十分头疼,但好在这位老先生没有子嗣,虽然有几分倚老卖老,不听吩咐,但也确实忠心耿耿,为名剑侯府效忠了一辈子别无二心,倒还好说。 比较让人头疼的倒是扬州府掌事郑长松是名剑侯府在这么多掌事里最年轻的一位,除却郑长松本人却是少年老成十分能干外,也有些其他缘由,就是郑长松的父亲原本是名剑候江朝义的侍从,两人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当时江朝义的父亲也就是江元秀的祖父曾经有意让让郑长松的父亲给江朝义做小。但江元秀的母父楚奉新嫁入江家时耳闻此时,彼时年轻气盛,颇有几分容不下自己夫君有小的事情,几番逼迫,不得已江朝义便遣派郑长松的父亲出外任掌事,谁知道没过多久,郑长松的父亲便在一次运送兵器的时候遭遇强盗身亡,江朝义十分哀痛,便对郑长松十分照顾,及至郑长松长成,便派人他至扬州府担任掌事。而郑长松也确实能力十分出众,将地处京杭大运河南端终点扬州府的一干事情料理的妥妥当当,没有半分差错,将位置做的稳稳的,让当初诸多郑长松也就成为了名剑侯府最年轻的一位掌事。 向江元秀徐徐讲述过往时,楚奉新倒是有几分懊恼的感叹,道自己年少无知,冲动妄为,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孩子树了一个不必要的敌人。 江元秀听自己母父感叹时有些牙疼的心道,自己这位名剑候的老爹可真是他绝了,娶了一个胡令青引出胡令成这个吃里扒外的大麻烦还不算,这前面还有位“青梅竹马”的孽缘情债,老爹你还能更风流点吗!? 此时此刻,在铸剑室泡了不知道多久的江元秀,一出来便接到大师兄的帖子邀自己赴泰山玉皇顶参加比武大会,江元秀特地轻装简从,并且绕了个远道欲从扬州府搭船沿水路北上,其实就是想借故见见郑长松,看看能不能与之冰释前嫌,而此时此刻见到郑长松冷若冰霜的脸孔,江元秀只想叹息,看来想要缓和父辈的恩怨,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郑长松冷若冰霜的脸色,知道过往因果的江元秀没怎么生气,他身旁的李鼎倒是受不住了,挥舞着铁爪上喝道:“你这是和少主人说话的态度吗!?” 郑长松冷冷的看了李鼎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 李鼎怒了,他被摩尼教行味使朱延芳抓到十二连环坞,一只手被朱延芳那个家伙炖煮吃掉了,当时金陵城内大乱,他与江元秀一行人等走散,其后多方辗转回到杭州名剑侯府,江元秀非但没嫌弃他残废,反而亲手打造了一只十分锋锐精妙的飞虎爪给他代替那只被剁掉的手掌,让他的武功非但没有因为残废而荒废,反而另辟奇径,突破瓶颈,有所进益,李鼎万分感激,早在心中下定决心,好好报答江元秀,所以此时此刻看到郑长松对江元秀无礼,自然十分愤慨。 李鼎心中的想法,江元秀时半分都不知道的,他要是知道自己将为了升级铸造技能打造的飞虎爪顺手给了李鼎会让对方如此死心塌地,只怕倒是会十分惭愧了,眼见李鼎似乎想要上前一步,抬手意欲教训郑长松,江元秀轻轻挥了挥手,经过这许久时间,已经炼至满级的《冰心诀》早就的精神内力,使得即使是轻轻挥了挥手,依然让李鼎感觉到了一阵强劲的掌风,转头看向江元秀面上不赞同的神色,李鼎忍下心中怒气,后退一步站在江元秀身侧,不再多言,只是颇为气愤的等着郑长松。 江元秀道:“我知道仓促之间确实为难郑掌事了,只是师门来信相邀,事情紧急,还望郑掌事勉为其难。” 郑长松的脸色依然很臭,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元秀的态度温和,再加上他不论怎说都是名剑侯府的少主,名正言顺的小侯爷,话说到这份上,郑长松虽然心有不忿,也不敢太过分,道:“在下只能尽力而为,只是若是当真没有空闲船只,小侯爷也怪不得我,只能怪您来的不是时候。” 江元秀温和的点了点头,没说话,郑长松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便转身离去,这个臭态度看得李鼎火冒三丈,恨恨的瞪着郑长松的背影。 还不到一天,郑长松便来回禀,说是有官船经过,正好也是北上,小侯爷可以顺路搭乘,说着话时郑长松的态度出奇的恭顺温良,让李鼎直犯嘀咕,而直到登船时,江元秀才知道自己妥妥的被郑长松耍了。 站在船头上一身贵介风流打扮的人物,不是李世卿还是哪个? 江元秀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郑长松,再次肯定,这家伙妥妥的是故意的。 身后护卫随行的李世卿看到江元秀,笑了,道:“小侯爷,久违了?哦,不对,我们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没见,还称不上是久违。” 许是回家一趟了解家族过往与这段时间的江湖历练让江元秀多了几分淡定与自信,微微点头行礼道:“世子安好,不知世子也要北上,元秀借搭贵乘,未曾备一份薄礼,却是失礼了。” 李世卿笑了笑,没说话,此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少年声音道:“师兄,他就是你要娶的人吗?” 江元秀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眼神黑亮有神的少年,头顶显示着“令狐非”三个字,盯着江元秀的眼神颇有几分敌意。 江元秀微微皱眉,他想不起自己曾经与这位名字显示诶令狐非的少年结过仇,转头看向李世卿,目中有询问之意,李世卿笑了笑,道:“这是我师弟,南海剑派掌门人的独子——令狐非。” 江元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李世卿刚刚这句话透露了许多信息,令狐非是南海剑派掌门人的独子,同时也是他的师弟,也就是说安平郡王府世子李世卿其实是南海剑派掌门人的亲传弟子! 随即江元秀眉头一跳,如果没记错,参见比武大会的门派,南海剑派也是其中之一,而李世卿在这个时候北上,难道……江元秀禁不住脱口而出道:“玉皇顶!” 李世卿笑了笑,道:“只怕玉皇顶上,还要元秀你手下留情。” 第87章 旅途无聊,比不得现代社会随身带手机可以打发时间,原始动力的船只速度慢得让人吐血,而唯一能够消遣时间的竟然只有——聊天。 身份有别,李鼎和郑长松在江元秀这个名剑侯府的少主人面前说话很难放得开,而李世卿身边跟着的安平郡王府兵每个人都是一副军人肃穆神情,一个个都是不多言半句的,这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在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情境中,江元秀发现自己竟然和李世卿渐渐聊了起来。 而越是聊,江元秀便越是惊异,李世卿不仅武功造诣非凡,于琴棋书画甚至风物典故都知之颇深,评点京杭大运河两岸风景间有历史渊源,让江元秀了解到李世卿不仅是安平郡王世子,不仅是一位能上得了战场打得了胜仗的将军,还是一位腹中颇有几分诗书的文墨公子,心中对李世卿的忌惮与回避渐渐被敬佩取代。 而另一边李世卿也颇为惊异,江元秀虽然并不多言语,但不论自己说些什么也都能搭得上话,而且常常有出人意料的见解,让人另眼相看,也是在此时此刻,李世卿才发现父亲为他订下的这门亲事,自己即将共度一生的对象,并不仅仅是名家侯府的小侯爷,也是一个学识不凡武学造诣匪浅的出众人物,事实上,从江元秀踏上船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觉了对方的武学修为有大幅提高。 迎江风而立,瞥见江元秀如玉雕的侧脸,李世卿微微笑了起来,也许未来成亲后的日子也不见得会那么无聊吧。 江元秀与李世卿相处的日渐融洽,而另一边令狐非看在眼中,却常常用满是愤恨的眼神盯着交谈中的两人。 安平郡王府的官船,一路行进,畅通无阻,不论黑白两道都没吃饱了撑得找死来与安平郡王府为难,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众人才有几分松懈。 当某一天江元秀在房间里呆着极为无聊而因为已经将《冰心诀》练至满级以至于连打坐都是无用功时,江元秀闲极无聊翻阅着自己琴棋书画技能中的“书”技能,要知道和李世卿聊天动不动对方蹦出个典故,要不是有前段时间在名剑侯府恶补升级了琴棋书画的生活技能,将读过学过的东西自动储存在系统中,他可能就只能像个傻子样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也就在江元秀百无聊赖的翻着各种系统存书时,大船突然一晃荡,震得江元秀瞬间便从床上摔了下来,若非内力与轻功造诣都日益精神,一个翻身立住,江元秀险些摔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狗啃泥,原本是以为船只撞上了礁石(运河里怎么会有礁石!你以为是在大海里啊!),但随即李鼎从外面扑了进来,道:“少主快走!有人水鬼凿船!” 江元秀听得一愣,随即跃起道:“郑长松呢!?” 李鼎一愣,道:“没注意啊。” 江元秀一把抓住李鼎,冲出外面,之间船头不知何故已经倾斜,船上人员来回奔跑尖叫,眼看着船体倾斜便要没入水中,江元秀反身便向郑长松的房间跑,而李鼎在后面追着大喊道:“少主!别管那臭家伙了!船要沉了!您的安危要紧!” 江元秀没理会李鼎的喊话,因为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系统的存在让他即使掉进河里淹死挂掉了,只要点击回复就可以了,但如果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若是死了,可没他那么好运有外挂加身,死了就是真死了,包括这个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的郑长松在内。 也许郑长松基于上辈恩怨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不代表江元秀会坐视他死而不顾,一脚踹开郑长松房间的门,眼见大量的河水已经涌入,而全身湿透万分狼狈的郑长松正攀着屋子犄角处一个固定在船舱壁的柜子上,金鸡独立的钩挂着躲避越来越高的水位,眼见着江元秀冲了进来,郑长松显露出讶异神色。 江元秀有些皱眉看着船舱中涌入越来越多的水,郑长松眼见着几乎能够淹到人胸口的水位,眼神晦暗,良久道:“少主好快走的好,在下用不着少主费心……” 话还没说完,只见江元秀飞身而起,在船壁上轻轻一踩借力使力,便蹿到了郑长松身侧,伸手同样握住那个固定在船舱墙壁上的柜子,在郑长松耳边叹息一声,道:“这世界上有门功夫叫做轻功。”言罢,还没等郑长松反应过来,一把握住郑长松的腰身,运起峨眉轻功《秋风凫浪》,飞身而出,直到站到门口处与李鼎回合了,郑长松还怔怔的没反应过来。 李鼎见江元秀把郑长松弄了出来,急道:“少主,我看见安平郡王府的人往船后去了,那里应该有备用的小船,我们也快点赶过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江元秀点头,拉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郑长松便向船后奔去,而刚到船尾,船身便又是一个剧烈晃动,即使轻功过人,也险些被这沉船的剧烈力量震荡的一个跌咧,不暗武学的郑长松若不是被江元秀牢牢抓住,只怕瞬时便要跌入河水之中了。 踉跄站定,江元秀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便是李世卿站在备用的小船里,牢牢抓着跌入水中的令狐非,一个使力将令狐非拉入自己怀中,抱上了船,也是此时李世卿抬头,也是巧合,正好与江元秀双目相对,李世卿一愣,随即眉头一挑,放开令狐非,拔刀砍断绑扎一起的另一艘小船,那艘小船之上许多身着斑驳短打衣着的壮汉,显然不是安平郡王府的身着一致军甲的府兵,多半是是船上的水手伙夫之类。 李世卿抓住船沿,运起内力一个翻转,那一个小船上的水手伙夫便被掀翻进了水中,惊叫声求助声顿时四起,而李世卿充耳不闻,当即运劲将空了的小船飞掷向江元秀,而江元秀对李世卿刚刚的作为有一瞬间的惊异,但片刻间小船便已经被李世卿掷到眼前,江元秀运起峨眉掌法,以柔克刚,以内劲化解了冲掷之力,将小船向下横拍在船甲板上,然后一把将郑长松扔进船里,李鼎不用江元秀扔,也跳跃进船中。 江元秀飞身跃进小船上,积聚起全身内力一掌拍在身侧大船的船柱上,小船以江元秀这股反方向作用力为动力,嚓的一声贴着船甲板飞了出去,落入水面,方一落水,江元秀运劲于船身,以自身内力灌注代替船帆船桨,使得小船飞速穿过水面,快速远离那艘即将沉没的大船。 第88章 扑倒岸上的时候,郑长松整个人趴跪在了地上开始呕吐,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喘息,李鼎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好在武功底子在那里,所以不像郑长松整个瘫倒了下来,而是走上岸站定,而江元秀则是用轻功飞身而下,扫了眼眼前的地方,见入目的场景有几分陌生,便点开系统小地图,发现小地图显示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徐州城。 郑长松不知道趴在地上呕吐了多久,才勉强爬起来,扫了眼眼前场景,道:“徐州城?”随机道,“徐州城中有我名剑侯府的别院。” 江元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一身的泥水,确实需要个地方洗澡换衣服,便对郑长松笑道:“带路。” 许是经过方才的死里逃生,郑长松也没再摆臭脸,径直抬脚引路。 徐州府的掌事见到江元秀,吓了一跳,没想到少主人竟然会亲临他这个在名剑侯府遍布中原的各个分部中并不算十分了得的徐州府,自然是分外殷勤招呼,江元秀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出门吩咐徐州府掌事去城里打听下安平郡王府是否也在徐州城内。 掌事自然称是,派了府中下人出去打听,下人返回便回报道:“安平郡王府的世子进城了,就在驿馆中,听说是沉船了,连知府大人都亲自前去,城里都传开了,议论纷纷呢。” 江元秀听得知府也在驿馆与李世卿一处,微微皱眉,许是来到这个世界起便一直和江湖中人打交道,对于官府中人便有几分不愿意接触,亲自写了拜帖,直接在拜帖里面对李世卿报了个平安,并道等知府走了在去驿馆拜访,吩咐掌事执拜帖去驿馆,江元秀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觉睡到天大亮,驿馆里李世卿并未回报任何消息,江元秀猜想许是知府并未离去,也不做他想,便继续在名剑别府中休息,而江元秀也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这几天郑长松总是躲着自己,就是无意中碰了面,也是叫了声少主便走开,让江元秀直想发笑。 其实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江元秀也发现了郑长松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虽然因为父辈原因,初见时摆了个臭脸,此时虽然尴尬但明显缓和的态度,倒是可见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呢,所以,在郑长松又一次的在回廊上碰面叫了自己一声“少主”便意图躲避时,江元秀便一把拉住对方,一脸坏笑道:“长松,陪我去逛街吧。” 被拎住的郑长松磕磕巴巴的道:“少主逛街也不用我陪吧。” 江元秀挑眉轻笑道:“我是你的少主人,我要你陪我逛你就要陪我逛。” 刚一上街,还没逛多久,江元秀便发现不对劲了,街上行人匆匆,一个一个满是惶恐神色,贩售各色事物的摊贩都收摊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江元秀觉得奇怪,随手拉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人,问道:“这位大哥,这徐州城里出了什么事情了,怎大家都这么惊慌的样子?” 那位被拉住的人道:“哎呦,你别拉我啊!你问什么事情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知府贴文告说四海帮暗地里凿了安平郡王府的官船,致使安平郡王府死伤无数啊,所以知府下令清剿四海帮,这不,打起来了!死人了!大家都害怕殃及无辜,怎么能不跑!都急着回家躲着呢!” 话还没说完,那人一把甩开江元秀,拼命的快步跑开了,看样子可能是往家里跑,江元秀微微皱眉,回想刚刚那人说的话,四海帮?没听说过啊。 也就在此时,一阵呼喊声震天,一个身影飞速窜到近前,带起炙热的烈风,眼看就要与自己与郑长松撞个正着,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江元秀自己一人用轻功避开不成问题,但带着郑长松便是不可能的了,当机立断,江元秀拔剑便刺,希望能让对方的速度慢下了。 只听“叮”的一声,一道刺眼火花划过,江元秀被震得手腕发麻,忍不住“噔噔噔”倒退了三步,站定一抬头,看清来人时,江元秀愣了。 来人正是聂不平,身上鲜血淋淋,背上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手中一杆长枪,看到出手阻拦自己的人,聂不平似乎也一瞬间的呆愣,但随即似乎反应了过来,飞身离去。 江元秀满是惊异的盯着聂不平背着个伤患飞身离去,还没等想明白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得喊叫声近前,一众衣着捕快服饰的人奔跑至近前,其中有一位捕头模样的家伙停在江元秀近前,大喊一声道:“闲杂人等四处游荡,定是与四海帮匪类有关,给我抓回去,严加拷问!” 江元秀一楞,随即反应过来那个“与四海帮匪类有关”是说自己,抬掌将上前的一个捕快拍了出去,定睛一看那个下令要抓自己的捕头,江元秀在心里“嘿”了一声,道:“杨泰杨捕头,别来无恙啊,怎么,您不在金陵城任职,倒是跑到徐州城继续干起老本行了!?” 杨泰的眼睛猛然睁大,半响似乎才从记忆中将江元秀的脸挖出来,惊道:“小侯爷!?” 江元秀笑了笑道:“正巧,你们知府大人还在驿馆不?你要抓我也行,反正我也要去驿馆,咱们顺道一起吧。” 杨泰听得江元秀的话,心中一声叫苦,他听从知府的吩咐奉命捉拿袭击安平郡王府官船的匪徒,也从知府那里听闻,安平郡王府世子与名剑侯府的小侯爷订了亲,谁知道转眼就在街上碰到小侯爷,严格算起来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得罪这位小侯爷了,金陵城里的事情,他可没有把握对方记不记仇,此时此刻这位小侯爷要去见自己的“未婚夫”,他这个小小的捕头能说什么,但若是让对方见了,在安平郡王世子与知府面前告上一状,自己也完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89章 江元秀没再等李世卿给自己的回信,而是直接拎着杨泰扑向了驿站,许是已经先行有人去报信,江元秀到驿站的时候,经人引领进了大厅,只见李世卿已经摆好了一桌菜肴,见到江元秀笑了笑挥手示意道:“坐。” 江元秀见李世卿气定神闲的表情,没说话,落位了客座上,李世卿见江元秀落座,笑了笑,接着转头对下面站立的两排安平郡王府的军士道:“把那家伙带上来。” 言语才落,便有军士从外面拖进来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跪在李世卿面前,李世卿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血人,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道:“你的胆子倒是够大,敢在大运河之上凿我安平郡王府的船只。” 跪在地上的血人呵呵笑了声,然后向着李世卿的方向呸了一口道:“姓李的,别他妈的在那里假惺惺,你安平郡王府杀了我们十方岛多少人!我只恨没有本事,凿了船都没能弄死你!” 李世卿淡淡一笑道:“我安平郡王府奉圣命剿灭作乱海盗贼寇,你一届海贼,不知道我皇威浩荡,不肯俯首称臣,是谓大逆不道,我辈诛之,天经地义。“ 地上的血人哈哈大笑,道:“李世卿,你别给我假惺惺的说这些废话,是个爷们就给我个痛快!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李世卿挑了挑眉毛,道:“好,既然你要找死,我也没必要拦着你,我之所以留你到今日,是因为在我安平郡王府的船只上,还有一位我十分重要的客人,我要等他来当着他的面一起处置你。” 言罢看了江元秀一眼,然后转头对自己下手的军士比了个手势,那名军士会意,挥刀斩落,只见一腔红彤彤的鲜血喷出,大好头颅掉在地上,打了滚恰巧到了江元秀脚边,许是神经尚未坏死,只见那颗头颅上的脸部肌肉纠结蠕动,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半响方才僵住不动。 江元秀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颗头颅,然后抬起头看向李世卿,李世卿没有注意江元秀,而是转头对刚刚挥刀的那名军士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次出航的船只是你打理的把。” 那名军士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下,但仍然坚定的道:“是。” 李世卿微微闭了眼,叹息了一声,道:“你跟了我很久,我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你就在我身边了,算起来,有十年了吧。” 军士道:“十年零五个月。” 李世卿睁开眼,眼神骤然变得凌厉,道:“那你应该了解我的规矩。 军士脸上的肌肉再次跳动,然而他批命的试图控制,然后他跪了下来,从手臂上抽出一把匕首,道:“属下甘当军法处置。”言罢,抬起匕首向颈间抹去,一抹鲜血飞出,军士倒在了地上,眼见也是没有命了。 李世卿看着军士的倒在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道:“他的家属,抚恤从优。” 有军士应下李世卿的话,便将地上的尸体收拾干净,随即李世卿摆了摆手,众军士会意退下。 江元秀见众人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凿船的是十方岛的海盗?” 李世卿道:“是。” 江元秀道:“可是知府正在城内围剿四海帮。” 李世卿道:“这件事情发生在徐州城内,知府总要有个交代,若是如实上禀十方岛海盗在徐州境内出没还凿沉了我安平郡王府的官船,知府只怕乌纱不保,四海帮不是如十方岛一般的谋逆之徒,把罪名按在他们身上,知府的罪责要小得多。” 江元秀道:“我在城里看见杨泰了。” 李世卿道:“我知道。” 江元秀道:“金陵城大祸临头之际,他弃职而逃,如今让成了徐州城的捕头。” 李世卿道:“杨泰本是武当弟子,一身功夫了得,他在金陵城攒了不少钱财,这个世界,钱财虽然铜臭阿鼻之物,但也确实能做许多事情。” 江元秀道:“你知道知府栽赃陷害,也知道杨泰临阵脱逃。” 李世卿道:“徐州地处大运河的中转枢要,每年我安平郡王府不知道多少船只往返于大运河上,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而与一方郡守闹翻,至于杨泰,他在金陵的事情,是个把柄,为让这个临阵脱逃的事情不被追究,他会为我所用。” 江元秀道:“你计划的倒是周密。” 李世卿道:“朝廷官府本就如此,你以后也要慢慢习惯这些。” 江元秀没说话。 出了驿馆,发现郑长松正在门口等自己,江元秀没说什么,只是与郑长松一同步行向名剑别院方向返回,一边走江元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长松,你说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吗?” 郑长松:“?” 江元秀也没去注意郑长松的表情,似是心有所感,神色莫名道:“长松,我杀过人,我不会后悔杀人,但我不以杀人为乐,谁不是人生父母养,人命,没那么轻贱,也许像我这样心慈手软的家伙不是个合格的江湖人。”自嘲的哼笑了下,道,“我可能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侯府少主,我没觉得我比别人变高贵多少,也许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我想好好的继承家业,但”有些无奈的神色在眼中浮现,道,“也许有朝一日我当真继承家业,可能根本没有人会信服我,听我的吩咐,因为有些事情我永远做不到,我没拿过自己当主人,也从来没任何人当过奴才。” 江元秀驻足那里,神色惆怅,道:“我不是个坏人,我不想做坏人,也做不了坏人,我想守着自己的良心自己的原则过日子,这是不是一种错误?” 郑长松没说话。 第90章 江元秀对郑长松道:“我送你回去。” 郑长松一愣,道:“你送我?” 江元秀道:“街上这么乱,你又不暗武功,当然是我送你回去,不然难道还是你送我吗?” 郑长松傻住了。 两人一路走回名剑别院,送郑长松进了别院,江元秀便对在门口迎接的徐州府掌事道:“我有事要出城一趟。” 郑长松一愣,道:“少主你去哪里?” 江元秀道:“去见一位故人。”眼见郑长松满眼疑惑的看着自己,江元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扫了眼自己系统地图位于徐州城郊外上那个清晰的三个字——聂不平。 飞身前往城外,眼见绿草翠柳从身边掠过,脚不点地向着地图上显示的方位飞奔而去,眼见便要抵达,突的一阵箭雨射来,江元秀一愣,但习武良久练就的反应让他瞬间拔剑在手拧身错步在空中一个飞旋转身,同时长剑划了一个剑花,使出《秋月剑法》里的一招“飞雪白露”, 将射向自己的剪枝格挡打回,只听的几声痛哼,一个人影从树上掉了下来。 江元秀并未施重手,所以从树上摔下的那几个人伤的不算重,只见这几人爬起来似乎还要拔刀相向,江元秀运起内力,未曾高声,语音却远远的传送出去,道:“告诉聂不平,有故友来访。” 话音未落,只听一人朗声轻笑,道:“好内力。” 江元秀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书生打扮的二十八九左右的男子,手持纸扇从树林里走出,对着江元秀摆了摆手手行礼道:“不知道这位少校高姓大名?为何事求见我四海帮帮主?” 江元秀眼见这名书生头顶上显示明晃晃的三个字——萧寿长,微怔,随即有些感叹,也许剧情强大当真不可逆转,自己初见时还是个混混一般的聂不平,现在已经是四海帮的帮助了,真是每见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锐进,眼见在《九剑》里被誉为“多智诸葛”的龙腾堡最擅奇谋诡计的堂主萧寿长已经聚拢道聂不平身边了,也许真的有一天,那个初见时从天而降狼狈不堪的摔在车厢里的聂不平,会成为这个世界可以与摩尼教教主抗并立的武林大boss。 心理这样想着,脸上神情不变,亦是拱手回礼,道:“在下江元秀,与贵帮帮主聂不平旧时相识,特来拜会。” 萧寿长听到江元秀的自报姓名,脸上神情似是若有所思,随即笑了笑道:“这位少侠,不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我四海帮今时今日深处险境,少侠贸然来访,自称江元秀,但不知少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就是江元秀,而非他人冒充。” 江元秀听得此话,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道:“我没什么能够证明,也不用证明,你只管去通报,聂不平见了我,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萧寿长听得江元秀的话,收了纸扇,面上仍然带笑,道:“可惜若是不能确实少侠身份,在下却是不能让帮主冒这个险的。” 江元秀看了萧寿长一眼,见对方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便也不再去和他争辩什么,转而气运丹田,运劲高声传音道:“聂不平,出来,我要见你。” 只听山水野地间,这句话声声回荡,不知传出去了多远,良久那句“我要见你”仍然在久久不绝,这份内力让萧寿长瞬间变色,但还没等萧寿长开口,有人从树林外走近来,道:“帮主请江少侠进去。” 跟着那人穿过树林,到了一处山间腹地,拐进一处山洞内,只见山洞内有约莫几十人众三三两两聚集,似乎大多都有些外伤在身,却没见到十分严重的伤患,来人穿过这些人众,江元秀也跟着向山洞里面行进,拐了一个弯,远远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聂不平。 聂不平并未因为有来客便转过身来,而是正捧着一个药碗,在一张石头堆砌的床前喂一个倒卧在上的人吃药,江元秀略有好奇的打量了下,发现那倒卧的人头顶上显示的名字是“乔引财”。 那躺在床上的乔引财显然伤势颇重,但却是不肯吃药,一把将聂不平手里的药丸打翻,和江元秀一起走进来的萧寿长见状,微微皱眉,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咽了下去。 聂不平被打翻的药弄伤了衣物,但似乎也没生气,只是吩咐身边的帮众,道:“再去煎一碗药。” 乔引财听得聂不平的话冷哼一声,道:“你不用假惺惺了,这四海帮上下早已经被你收服了,你还对我做这副孝子贤孙的样子做什么。” 刚刚忍着没说话的萧寿长听得此话,忍不住上前一步,道:“老帮主,您这话偏颇了,要不是您坚持不肯离开,害的帮主要反身回去救您,我们这次本可全身而退,你伤重难行,帮主您可背着您带着兄弟们杀出徐州城也不肯弃老帮主您于不顾,此时老帮主您还作此言语,未免……” 后面的话,萧寿长没来得及开口,因为聂不平的反身看了一眼萧寿长,那一眼不动声色,但杀气凛冽,让萧寿长顿时一个激灵说不出话来了,而站在萧寿长身边的江元秀,也微微被聂不平的那一眼所惊异——仅仅是半年多没见,眼前的不过弱冠上下尚比自己年幼的少年,此时此刻仿佛脱胎换骨,依稀熟悉的面容,此时棱角更加分明了,去掉了少年人的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英伟气概,加上习武之人挺拔结实的身材,当真自有一种虎跃龙腾的耀人气势。 此时又有人送来一碗药,聂不平接过,意欲喂乔引财吃药,乔引财虽然伤重,但仍是扭开不肯吃药,聂不平道:“老帮主,您的这条命,是兄弟们从徐州城拼死杀出才就下的,您总是不希望我给你灌下去吧。” 乔引财听得聂不平如此无礼的话,顿时怒了,吼道:“说得你好像很关心兄弟们,这次的大祸事不就是你引出来的!你若是肯听我的话,不要得罪那么多人,岂会成了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引得官兵前来围剿!” 聂不平面无表情,脸上半点波澜也无,道:“我喜欢听说书,我记得小时候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过‘天下大势,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是四海帮的帮主,我聂不平的四海帮,不是一个缩在江湖角落混吃等死的九流草莽,我要四海帮名扬天下,我要跟着我每一个四海帮的兄弟,能够荣华富贵,权倾江湖!” 说着话的时候,聂不平身上有些东西,让江元秀确确实实的觉得,眼前的家伙未来一定让整个武林都震动,江元秀不再怀疑,聂不平会成为这个《九剑》世界最有权势的几大boss之一。 第91章 萧寿长看着这样淡淡宣告着的聂不平,脸上满是崇敬澎湃,而乔引财的脸色则是缓缓的灰败,良久乔引财微微闭了眼,道:“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再理会我这个老头子,让我自生自灭吧。” 聂不平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低头吹了吹那还有几分烫意的药,道:“我从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我夺了老帮主您的权是真,但我想真心孝敬您也是真,老帮主您对我心中有怨是一回事,我心中决心孝敬您是另外一外一回事。” 乔引财看着聂不平,神色复杂,良久没有说话,但在聂不平再次用勺子将已经不再滚烫的药递到嘴边时,没有在拒绝,张口喝了下去。 喂完了药,聂不平将药碗递给一直站在边上的萧寿长,站起身来,转身看到一直静候的江元秀,一瞬间,眼神中有似是激动似是昏暗的神色,混杂澎湃,但也只是一瞬间,马上消失无形,平静无痕,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道:“小侯爷。” 江元秀微有诧异,也许以前他曾经不喜欢总是会带来麻烦的聂不平,但几经生死,他对于聂不平也有了一种类似于“老朋友”的感觉,此时此刻老朋友重逢,迎接自己的却是这句颇为生疏的“小侯爷”,不免令人觉得有几分抑郁,于是江元秀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讲究礼节了,和王莲花一样叫我,可是让人觉得不习惯。” 许是因为江元秀那自然而然的友善笑容,聂不平的神色也有了几分放松,微微带上了点笑容,道:“我们四海帮被剿的罪名是袭击安平郡王府世子坐船,我听说名剑侯府和安平郡王府订了……” 江元秀瞬间皱了眉头,知道自己和一个男人定亲是一会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另外一会儿。 许是察觉到江元秀皱眉,聂不平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江元秀也察觉到可能自己的神情让聂不平察觉了什么,随即舒展神情,笑了笑道:“安平郡王府是安平郡王府,名剑侯府是名剑侯府”,顿了一下,江元秀看向聂不平,“名剑侯府是名剑侯府,江元秀是江元秀,江元秀的朋友不会安平郡王府或是名剑侯府就不是江元秀的朋友了。” 聂不平微怔,半响,许是明白了江元秀话里的意思,聂不平笑了,笑容中有几分别样的真挚,看向江元秀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暖意,江湖险恶,今日为友,他日为敌,在江湖中血腥厮杀打滚的时候,回过头来,发现还有一个朋友,一个老朋友,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告诉你,你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原来那样温暖。 聂不平笑了,这样一笑,倒是退去了几分杀气凛冽,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模样,道:“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聊。” 江元秀也笑了,点了点头。 四海帮此处隐藏点在郊外,柳绿芳草,环境倒是真的不错,两人在苍苍绿树下漫步,江元秀将李世卿对自己说的话大致向聂不平说了,只是省去了李世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待得说到杨泰时,聂不平笑了,道:“杨泰一开始成为徐州城总捕时,我便已经猜测事情不妙。” 见江元秀面露诧异神色,聂不平道:“杨泰在金陵城里与十二连环坞不清不楚,临阵脱逃,过了这么长十日,有谋到了徐州城总捕的官职,自然对我这个对他昔年龌龊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家伙心有不满,他是官,我是民,他要动我理由多的是,所以杨泰一上任我就开始部署撤离的准备了。” 江元秀微微驻足,看向聂不平道:“若是你早有准备,这次官府围剿,四海帮受损不多?” 聂不平负手而立,淡淡扫着眼前广袤郊野,道:“四海帮,呵,我们和那些名门大派不一样,我们和那些乡绅富户也不一样,我们是穷人,我们帮会中的人大多都是穷的叮当响的才上了这条道的人,离开徐州城,这个大运河沿岸,处处都有我们的分堂口,在荒郊,在野村,在山寨,在集市,在流民,处处都是我们的藏身地。”看向江元秀,聂不平道,“我们的根基在穷人,而当今天下,穷人,处处皆是,你说我们怕官府围剿吗?” 江元秀没说话。 萧寿长拼命的扇着手里的折扇,见到聂不平回来,急忙上前一步,道:“帮主,你回来了。”见到聂不平一个人回来,神色大变,道,“名剑侯府的小侯爷呢?” 聂不平神色不变,许是忙了一天,有些疲惫,聂不平一边活动肩颈,一边道:“他走了,玉皇顶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他要替他师门助阵,不能在徐州久留。” 萧寿长听得,顿时急了,道:“帮主,你怎么能让他走了!?要知道名剑侯府和安平郡王府结了并亲,要是他把我们的藏身处泄露了出去,那……”萧寿长的话没收完就在聂不平徒然深沉的目光下住了口。 聂不平看似没有一丝一毫动作,但身形突地来到萧寿长近前,伸手在萧寿长肩上拍了一拍,道:“寿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四海帮好,但我要你记住,人生在世,不是每个都是能怀疑的,你可以把每个人都往罪恶处想,包括我在内,但江元秀,不行。”这话说着,眼神突地变得犀利,看着萧寿长,面无表情的道,“你明白吗?” 萧寿长咬了咬唇,最后像是从喉咙挤出的声音,道:“明白。” 聂不平的脸色缓和了,看着萧寿长不是很好看的神色,叹息了一声,道:“寿长,不是我以帮主的身份压你,可是……也许人在江湖中越久,就越明白在这江湖中,有些人,有些真正的君子,是多么难得……元秀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以后你就自然会知道的。” 萧寿长神色不明。 江元秀回到徐州城里的名剑别院,刚迈步进入院中,便见一直站在门口的郑长松上前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似乎确认江元秀“完好无损”,郑长松舒了一口气,随即接触到江元秀满是兴味的目光,面上一红,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进了内室。 江元秀笑了笑,没说话,而是转头对同样迎上来的李鼎道:“收拾下,我们要尽快启程。” 李鼎诧异道:“我们不等安平郡王府了吗?” 江元秀的神色微暗,道:“不等了,我们自己上路。” 第92章 郑长松冲出来的时候,江元秀和李鼎已经启程,留下徐州城掌事对他转述江元秀的话道:“少主人说他这次去玉皇顶是去参加十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武林险恶,他现今启程,请长松您要么留在徐州要么返回扬州,不要在参与涉险。” 郑长松气的狠狠的跺了跺脚,却是追之不及了。 江元秀与李鼎骑马赶路,因为在徐州城的耽搁,时间便有些紧,两人路上歇息便不多,一日两人骑马路过一处树林,若非小地图上的那个如此明显的红点,江元秀是绝对不会有所察觉,因为对方隐藏的实在太好,然而系统地图上的红点让江元秀微有警觉,随即眼前无声无息漫天雨幕一般倾斜而下的漆黑飞针扑面而来时,江元秀一拍马头借力使力飞身而起,只那匹正在飞速奔跑的一声嘶吼,倒闭在地。 跟随在江元秀身侧的李鼎见状勒马驻步,但方才停步,便有一支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直奔李鼎而来,眼看李鼎躲避不及,只听一声剑破长空宛若龙吟,快若闪电,以剑刃直挡弩箭剪尖,李鼎眼看着那在自己鼻梁前三寸处的宝剑,以及被宝剑剑刃应声斩裂的漆黑弩箭,额头汗水如注。 眼见落地的箭尖颜色漆黑,落地划过的风中微微散发甜苦气息,显然是有剧毒,江元秀眉头一皱,飞身而起,长剑若闪电,直扑小地图上那明显的红点。 隐藏在树上一身劲装的人显然是没预料到江元秀如此快速的发现了自己的隐身处,更加没料到江元秀的剑如此之快,一丈多的距离,转瞬便至眼前,迅如闪电的长剑眨直奔颈间要害,却是躲之不及,而也就在电光火石间,一颗石子打在江元秀的宝剑之上,力道之强,瞬间使得长剑偏离,擦过隐藏树上的刺客脸颊,瞬间划破刺客脸上的面具。 虽然只是刹那间,但江元秀仍然看清楚了那面具后的面孔——那是一半完好一半若鬼的脸,完好的那半,显露的是一张不过犹带稚嫩青涩十几岁的少年脸孔,若鬼魅的那一半,仿佛被烈火烧烤过,黑红血肉纠结不似人形。 江元秀又一瞬间的呆愣,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呆愣,一道人影窜出,一把捞起半面鬼魅的少年刺客,轻功飘渺如一缕烟尘,瞬间便消失在远方,只留一个追不可及的背影。 江元秀站在原地,脑中有什么划过,而李鼎也在此时奔至江元秀身旁,满面焦急的道:“少爷,你没事吧?伤没伤到?” 江元秀摇了摇头,看向刚刚那人远去的方向,道:“这个人,好厉害的轻功。”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还在想着刚刚那半面鬼魅的少年——那完好的半面脸,好眼熟,他应该见过,可是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呢?如果他见过,为什么他想不起来那少年那是什么人? 经此一事,李鼎便分外小心,坚持必须到大城镇,找到名剑别院掌事,带上几个好手护卫再赶路,听得江元秀直皱眉,要知道因为在名剑山庄修习祖传铸造术兼着升级系统生活技能,他启程已经不算早,加之一路上状况频出,已经耽搁不少时间,再按着李鼎所说行事,只怕不能按时到达泰山玉皇顶。 但江元秀也知道事情有轻有重,江湖险恶,不当冒不必要的风险,万一有事自己倒是好说,有系统外挂存在,完蛋了也能复活,但李鼎与自己不同了,李鼎被朱延芳吃掉的手不能再长出来,而一旦李鼎挂了,也是活不过来的。 思虑到此,江元秀便答应了李鼎的要求,到达滕州时,便和当地名剑别院的掌事要了几个30级左右的护院一起同行。 篝火在黑夜中散发着光和热,一个三十几岁模样的风流书生,北上背着一个巨大包裹,正在篝火前很没形象的烧烤着一只烤野鸡,一边拿着刷子在野鸡烤的酥黄的皮上刷着什么东西,一边能用难听之极的破锣嗓子唱着:“烤野鸡来烤野鸡!嗨,来呀来呀,烤野鸡!” 而篝火到一旁,是一个将全身包的紧紧的少年,正靠着树干,双目如冰,一言不发。 眼见烤鸡好了,书生蹦蹦跳跳的拿着穿烤鸡的树枝奔到少年面前,道:“嗨,乖徒弟,别气了,吃饭了!” 少年看了书生一眼,仍是一言不发,书生见少年人抱臂不语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那江元秀与你结了什么仇,你出手这样重。我是因为同教之谊,抹不开面子,加上我欠人家的人情,才接了这个坑人的任务,你又是为啥?” 少年人眼中有什么再扭曲、狰狞,良久,少年人寒冷若冰的声音道:“江元秀时峨眉弟子!” 书生叹了口气道:“害你父母的是唐家堡,你与峨眉弟子较什么劲?” 少年人,眼中有火在燃烧,道:“害我全家的是唐家堡的唐十齐,可那是成都城!是峨眉的地界!” 书生扯下一只鸡腿道:“你太钻牛角了,我说傻徒弟啊,你要是想找唐家堡报仇,还真是别得罪峨眉,要知道与唐家堡有仇的也不仅仅是你这个傻徒弟,峨眉派上上下下只怕也是很唐家堡恨得要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懂不,傻徒弟?” 泰山脚下,已经推迟三天上山的峨眉众人仍然没能等到本该到来汇合的江元秀,见绝尘修士目中微微透出担忧神色,三师兄苏迎道:“师父,我看元秀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咱们不如先上山,反正开始的几天也没什么比武,多事门派间寒暄往来,元秀师弟即使晚来几日,也没什么要紧,留个师弟在这里接应,在山上等也是一样的。” 二师兄关家瑞也道:“三师弟说的有道理,现在山上各门各派都已经到期,我峨眉若是去的迟了,便是失礼人前了,元秀师弟是我峨眉弟子,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说法,我们到山上等也一样。”说罢,转头对身边的楚云楼道,“云楼,你说呢?” 与江元秀一同下山游历的楚云楼也接到师门传书,日前也到了泰山脚下,与峨眉各位师兄们回合,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回合以来楚云楼便一直有几分神情恍惚,此时二师兄关家瑞询问自己,似是方才回神,道:“什么?二师兄你说什么?” 关家瑞微微皱眉,江元秀在江湖上创出一番名声,但一同下山的楚云楼却一直声名不显,关家瑞本来还有几分担心,但在泰山脚下回合时,关家瑞便放了心,楚云楼的武功进步飞速,修为程度让关家瑞都有几分讶异,但对楚云楼的武功修为放心了,却对他其他方面担心了起来——楚云楼向来孤傲,但自从再见回合,便一直沉默不语,心神似乎都不在此处的样子。 关家瑞心中想着此次玉皇顶比武结束,定要和楚云楼好好谈谈,道:“元秀还没到。” 楚云楼面无表情,道:“但听师父安排。” 关家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思虑良久,最终绝尘修士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等,若迟了登玉皇顶,必然被天下各大门派耻笑,所以终是听从了苏迎的建议,带领一众峨眉弟子上了山与早就上山布置的师玉竹回合。 第93章 山洞里。 “不要碰水,按时敷药。”江元秀给护卫包扎完毕,然后将一小瓶自制的金疮药塞进护卫手里,而头顶显示不过三十级的护卫,眼看自己被砍得骨头都漏出来的伤口,让自家小侯爷一处理,瞬间便仿佛要痊愈的样子,万分惊奇,摸摸自己的伤口,然后转头连连向江元秀道谢。 江元秀笑了笑没说话,接着又去处理下一个伤患。 全部处理完毕,加之系统制药技能制作出来的金疮药的强悍效果,本来东倒西歪鲜血淋漓的一种护卫,马上变得生机勃勃了起来,没有呻吟声呼痛声,只是一个个低头默默喝着水吃着干粮。 见状,江元秀也走至洞口,看着正在下雨的乌云笼罩的天空,似是陷入沉思。 此时李鼎也忙活完了,见江元秀站在洞口,便凑了过去,道:“小侯爷,这事儿怪我,要不是我……”李鼎本想说要不是他坚持要多带几个护卫,也不至于现在让这群身手不行的护卫拖累,耽误了行程,但却被江元秀摆了摆手将话堵了回去。 江元秀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李鼎,你怎么看袭击我们的那个人?” 李鼎思索了一下,道:“这个人,轻功极其了得,但似乎又没有杀人的意愿,以这个人的身手,想要我们的人,不是办不到,但他却只是伤人。” 江元秀道:“伤了人,我们就只能留在原地,照顾伤患,伤患好了,他又出现伤人,反复如此。” 李鼎满是疑惑道:“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江元秀看了眼外面乌云密闭的天空,道:“他不想杀人,他只想拖住我们,不让我及时赶到玉皇顶。” 另一处山洞。 “乖乖隆地洞啊。”背着个大包裹的风流书生一边很没形象的啃着鸡腿,一边摸着下巴道,“我只知道名剑候府铸造兵刃厉害,没想到名剑侯的这根独苗苗医术还很了得。” 背着弓弩在篝火前靠着野鸡的黑衣少年冷哼一声,道:“谁让你不真的宰掉一两个,只是伤人,当然托不住他们。” 风流书生似乎被这话倒了胃口,道:“小孩子,整天说什么宰人宰人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人,不是那么轻易杀得的,手上沾了血,可就不容易洗干净了。” 虽然蒙着面,但还是能从少年的眼神里察觉他脸上现在肯定是一个超级不屑的神情。 风流书生也知道,少年人身世悲惨,所以难免激烈偏狭,有些事情短时间内和少年也说不通,叹了口气,道:“我出去转转,这两天光吃烤鸡,腻死了,看看能不能打只兔子。” “前辈好兴致。” 颇为清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风流书生顿时驻足,神情一凛,此人竟然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背后,看来内力造诣不俗,风流书生转身,见得眼前人,一愣,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小侯爷好生厉害啊,这些天被我连连骚扰,竟然能找到我的藏身处,找到还不算什么,您还有胆子孤身来探。” 江元秀笑了笑,道:“这些天我们被您烦扰到无计可施,我的老家有句俗语——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您的轻功太厉害,我们抓不住您,所以与其惶惶不可终日、日夜紧绷着放着您,倒不如拜访拜访,拂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摩尼教五行使之一的行意使叶逍遥叶先生,您说是不是?” 被江元秀称为“行意使叶逍遥”让风流书生脸色一变,有些阴沉,随即哈哈哈大笑,道:“难怪这段时间江元秀的名字在江湖中声名鹊起,我还到是借了名剑侯府的招牌,今日一见才知,小侯爷,您有两把刷子啊。江湖中人,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更少有人知道我是摩尼教五行使之一的行意使,小侯爷,敢问你是从何得知啊?“” 江元秀笑了笑道:“无可奉告。”你头上顶着系统标示明晃晃的三个大字——行意使,人物资料里清清楚楚的写着——叶逍遥,我眼睛要多瞎才会看不见啊! 叶逍遥见江元秀拒绝也不生气,笑了一笑,道:“这件事情无可奉告,那能不能小侯爷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落脚处的?不是我自夸,这江湖中,能发现我的行踪的,还真不多。” 江元秀再次道:“无可奉告。”我查系统地图翻出来的,这能告诉你吗!再说了,就是告诉你也不能相信啊! 叶逍遥还是不生气,脸上不见方才的阴沉,很是轻松的道:“我这个人在江湖成名靠的是轻功,武功么,算是一流高手里最差的,二流高手里比较好的,我的轻功比你好,虽然说你我过手我未必有十足把握杀掉你,但脱身把你甩开还是做得到的,你就这么贸贸然孤身一人前来,就不怕危险或者我脚底抹油你徒劳无功吗?” 江元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叶逍遥一见到,立刻骂了声:“乖乖隆地洞啊!唐门的暴雨梨花针筒!你哪弄来的!” 江元秀道:“不是唐门的暴雨梨花针,是我名剑山庄自己的制作图纸,我闲来无事捣鼓了下,做出来的玩意,叶先生应该明白,这东西是轻功的克星,所以晚辈冒昧要留一留叶先生了” 叶逍遥听得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下道:“我倒是忘了,你们江家的铸造术本就高超,不卖暗器只是因为不想得罪他们,不代表你们做不出同等工艺的暗器。” 江元秀被叶逍遥的话弄得一怔,江家能做不属于蜀中唐门的暗器只有江家嫡传子弟知道,因为江家四代单传,也就是说这世上知道的人只有名剑候和江元秀,眼前的这位摩尼教行意使是怎知道的!? 叶逍遥似乎也注意到了江元秀脸上的疑问,叹了口气,神色莫名,似是回忆起什么,道:“小侯爷你不用疑惑,说起来,我叶家与你江家还可以说得上是个世交。” 江元秀诧异的看着叶逍遥,他名剑侯府江家与摩尼教的人是世交,这怎么可能? 第94章 叶逍遥将一直背着的那个包裹从背后扯了出来,打开来,却是一把亮闪闪的银枪,道:“这把银枪,是你江家先祖在我大魏开国太祖在位时,亲手打造赠送给我叶家先祖的。” 江元秀扫了眼那把银枪,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作为江家子弟,并且是一个将祖传铸造术学得透透的江家弟子,一眼便能看出这把枪确实是江家铸造,江元秀抬头看了叶逍遥一眼道:“你是中原人?” 叶逍遥道:“祖籍洛阳。” 江元秀觉得有些嘲讽,道:“我倒不知道中原子弟,而且是手握名剑侯府铸造的兵刃的中原子弟,竟然会是摩尼教的行意使。”江元秀本来对摩尼教没什么意见,甚至相反,以前玩游戏的时候还很喜欢摩尼教,就像很多游戏里面加入“邪恶”阵营的人永远比加入“正义”阵营里的人多,这儿年头,说一个人是好人都像骂人似的,江元秀或者说以前的周洲也不例外,对于“作恶”做的光明正大的摩尼教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但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这个世界的人,变不样了,因为摩尼教“作恶”屠杀的人中,有好多好多,他认识。 人总是这样,当事涉自身或者自己的朋友亲人认识的人时,便不再能做到事不关己风凉旁观。 叶逍遥也听懂了江元秀话里的意思,道:“小兄弟,你不用话里藏话,我知道,摩尼教很多教众作恶多端,但我不是,我叶家先祖当初欠了摩尼教情,所以答应在摩尼教认个闲职,摩尼教的事情,我们叶家从来不搀和,再者退一万步将,就算我叶家搀和了,你也没涨工资怪我,我叶家不欠大魏朝什么,倒是大魏朝欠了我叶家不少东西。”说这话时,叶逍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江元秀面露疑惑,上下打量叶逍遥,叶逍遥看到江元秀的表情,面露伤感,道:“幽州玉龙府,雁门八部骑,江湖风云起,掌中定乾坤!你听过这句话吗?” 江元秀道:“知道。”大师兄和自己说过,三十年前峨眉浩劫就与此有关。 叶逍遥道:“你知道韩玉龙吗?” 江元秀道:“当然,家父对我说过,名剑候侯府昔年能获先帝亲笔御赐题字,并特准贩卖军械,要夺赖韩大将军在太祖面前的进言。” 叶逍遥冷笑了声道:“江湖人都知道雁门八部乃是韩大将军一手创立,也知道韩大将军驻守幽州府,守疆卫土,数次击溃蛮夷犯边,为朝野江湖爱戴敬仰,却少有人知,韩大将军晚年时,雁门八部分裂内斗,害死了韩大将军!” 江元秀一愣,他听大师兄说过雁门八部是朝廷官职江湖的利器,也知道雁门八部是韩玉龙韩大将军所创,却不知道雁门八部原来昔年有过内斗往事? 叶逍遥面色阴沉道:“我叶家先祖本是江湖中使枪的高手,仰慕韩大将军为人投入韩大将军麾下,将军见先祖根骨不俗便收为弟子,时时加以指点,并请你江家先祖为我祖打造了一并金刚亮银枪,我叶家先祖便是后来雁门八部中的天部,天部多为骑兵,擅使长枪,常年征战塞外。有一年,先祖在外杀伐回了幽州府,却发现韩大将军莫名暴毙,死时嘴唇指甲乌黑青紫,显然是中了剧毒,而雁门八部中有颇有些形迹可疑之人,我先祖想要查出到底为何韩大将军会中毒,却没想到立即便受到不明人士埋伏追杀,家中族人死伤殆尽,只有我祖父这一只逃亡了塞外,存活了下来。” 江元秀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对大魏朝不满,所以你帮摩尼教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 叶逍遥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没什么意愿帮摩尼教那群疯子,只是我个人欠了五行使中一个人的人情,当初他邀我入教我不好拒绝,今时今日,我绊住你们一行人等也是还昔日我欠下的人情,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的那些护卫的身手,会至今只是受伤,无一人丧命吗?” 江元秀神色不动,道:“你为什么想绊住我?” 叶逍遥挑了挑眉,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江元秀道:“如果你背后的那个人不希望我对师父或是大师兄说一些事情,那杀了才是更好的选择,绊住我没多大意义,只要我活着,早晚都会对师父或是大师兄言明真相。” 叶逍遥道:“那我不关心,我只知道嘱托我的人只要我拖住你,多余的事情不需我做什么。”说着,叶逍遥向江元秀拱了拱手,道,“小子,言尽于此,后会有期了。”言罢,只见一条白影划过,叶逍遥已经不见了踪影。 如此耽搁,等到江元秀到达泰山脚下时,玉皇顶比武大会已经接近尾声,在山脚下接引江元秀上山的峨眉弟子十分兴奋,不断的谈论着关于比武的种种,直说楚云楼这次十分给峨眉长脸,同辈弟子中大杀四方,毫无敌手,这次峨眉真可谓扬眉吐气。 而江元秀却有些神思不属,他轻身步法信步闲庭跟着引路的峨眉弟子上山,表面上神色如常,但江元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觉得心中异样翻滚,似乎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95章 江元秀方才登上山顶,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个人以狗啃泥的姿势向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一张恐惧扭曲的脸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近,被突发状况搞得措手不及的江元秀竟然还认出了这张变形的脸孔——武当弟子宋昌明,在金陵城被摩尼教行味使朱延芳捉住差点被清炖红烧了的那位。 眼见对方就要扑倒自己身上,江元秀一招《秋月掌法》中的秋意曼然使了一个巧劲揪住着宋昌明的手臂转了圈子,化掉了那股直冲的劲力,然后拉着宋昌明稳稳让他的站在了地上。 宋昌明惊魂未定,本以为会摔得狼狈不堪却被人稳稳的接住了,来人显然还顾及到了他的面子,拉扯着他卸掉劲力后还稳稳的站住,没让他东倒西歪的丢脸。宋昌明心中感激,正想开口道谢,抬眼一看来人的脸孔,顿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来人看起来不满弱冠,正是在金陵城中偶遇的名剑候府小侯爷——江元秀。 见到江元秀,宋昌明瞬时便想起了在金陵城中朱延芳要将自己杀了吃肉,却对峨眉弟子于青玄网开一面,更加记起当时江元秀一身淡鹅黄锦绣衣衫神色沉静,宛如兰芝玉树而自己被朱延芳像拴狗一样拴在金陵衙门大堂上,又转头看向比武擂台,楚云楼神色冷冰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把自己打飞下擂台不过是打飞一条狗,心中顿时怒气勃发,脸都扭曲起来,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径自归了武当派的营地。 江元秀被宋昌明那甩袖冷哼弄得微微诧异,自己得罪过这位武当弟子吗?怎么这位宋昌明好像和自己有仇似的,转过头看向擂台,瞬间便有些明了,感情这位宋昌明是被楚云楼打下来的啊,难怪一脸臭气,因为自己也是峨眉弟子嘛。 这个时候江元秀还没有察觉到宋昌明其实对他也有不小的怨念。 玉皇顶很大,一块不小的平地上立着一个大大的擂台,围绕着擂台是向八卦一样的分成几个块,每一块里就是一个门派的营地,只余下上山下山的石梯处空出来,显然是方便人上下山出入。 此时擂台上有好几对在同时对打,楚云楼和宋昌明只是其中之一,众人眼睛都集中在擂台上,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江元秀,只是刚刚他接住宋昌明那一下,让一直盯着楚云楼与宋昌明比武的武当和峨眉弟子俱都瞧见了,江元秀见有许多武当和峨眉弟子望向自己,执剑行了个礼,然后便默默的走向了峨眉派的营地。 玉皇顶上聚集了这么多人,虽然勉强容得下,但难免有些拥挤,所以各门派营地上,只有师门宿老长辈才有椅子坐着,余下后辈弟子都是站着的,而峨眉因为昔日豪杰,整个门派坐着的只有掌门绝尘修士一人,所以江元秀上前对着绝尘修士躬身行了礼,道:“师父,徒儿来迟了,请师父责罚。” 绝尘修士笑了笑,虚虚一抬手示意江元秀起身,道:“元秀必是有事耽搁才回来迟了,不必多礼,入列观战吧。” 江元秀领命入列,在一众峨眉弟子中扫了一眼,发现大师兄师玉竹二师兄关家瑞都在,众多熟悉的峨眉弟子,却不见于青玄的身影,便附在大师兄耳边低声询问道:“大师兄,青玄呢? 师玉竹还没回答,便有人插嘴道:“青玄师弟和四师弟七师弟留在师门,虽说玉皇顶比武大会重要,但峨眉山师门也不能一个人都不些人看家,元秀师弟你说是不是?” 江元秀抬眼看向插嘴的人,却原来是是“三师兄苏迎”。 江元秀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再言语,转头看向比武擂台,正巧扫到擂台对面武当派的营地,也赶巧正好看到宋昌明提着剑站在一旁在被一个师门长辈模样的道人训斥着,而武当派阵营前一字排开的座位上一堆须发斑白的长辈宿老,坐在正中的一位老道仙风道骨,头顶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灵虚道长,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但灵虚道长却似乎对江元秀的目光有所感,对着江元秀微微点了点头微笑示意,目光中犹实若虚,精华内敛,显然内力以致化境,让江元秀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震。 擂台之上,楚云楼当真威风,一路下来挑战者无数,却没有一个能战胜楚云楼的,江元秀看了一会儿也看出门道了,这个玉皇顶比武大会是每十年一度,被誉为中原武林最大的盛事, 自然有些规矩而不是混混打架随意混战,像楚云楼这样的后辈子弟,显然不是武当灵虚道长这样武学泰斗前辈宿老的对手,别说是灵虚道长,就是大师兄师玉竹或是二师兄关家瑞这样天赋杰出的年长弟子,也能把楚云楼这个年纪的各门派打败,所以玉皇顶比武,其实主要是八大门派的年轻弟子与年轻弟子对打。 因为,一来年轻弟子才需要这样的机会扬名立万;二来是年轻弟子打输了也不丢人,毕竟年轻嘛,功力有限;三来,年长弟子成名的武功好的上去嫌丢面子,这样成名早武功又好的年长弟子上去,打赢了别人也会被说是欺负人,不成名的武功差的年长弟子,上去了也打不赢,自然不愿去给师门丢人。 眼见楚云楼一路这样赢下来,江元秀回想起上山时那个接引的峨眉同门说的话,知道只怕之前的那段时间,楚云楼也是这样一路赢下来,未尝一败,扫了扫擂台下,只见不少各门各派的少年子弟,望着楚云楼的眼神满是妒恨。 而峨眉这边,虽然众弟子神色各异,毕竟楚云楼在峨眉的人员可不算太好,但毕竟是同门,楚云楼此时可谓大大的为师门争光了,年轻一辈的峨眉弟子虽然并不十分喜欢楚云楼,但毕竟年轻,大多还没满弱冠,心思单纯,所以多数还是比较欢喜的,毕竟不论平时相处如何,现在可是“一致对外”的时候,而年长弟子中,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关家瑞现在,看着擂台上的楚云楼,眼中满是欣慰与满足。 眼见楚云楼又将一人打下擂台,峨眉这边年轻弟子忍不住爆发出欢呼声,而楚云楼转头望向师门,向来冷傲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笑意,人就是这么奇妙,虽然磕磕绊绊总是闹别扭,但少年时期一起生活一起学武一起成长的岁月却能深深刻在一个人的心里,让你很难对自己也许曾经并不喜欢的人真的“讨厌”起来。 而也就在此,只听少年人清脆的嗓音道:“在下南海剑派令狐非,请峨眉的楚师兄赐教。” 第96章 一听到“令狐非”三个字,江元秀立马抬头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令狐非身后营地一大群人江元秀俱都不相识,为首坐着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与灵虚道长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同,这位老者年纪虽大,确实雄壮威严,坐在那里有泰山压阵之感,老者身后一位衣着素雅但质料华贵的王侯公子,很是低调的站在老者座位后,却正是安平郡王世子李世卿。 李世卿此时微微皱了眉看着上场挑战的小师弟令狐非,同时感觉到似乎有人的目光在打量自己,顺着感觉转头看去,却正好与江元秀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微证。 江元秀看了眼李世卿,神色未尝稍变,随即便转头看向擂台,然后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念头:虽然老子和楚云楼的关系也不好,但拜托,云楼,揍扁那个南海剑派的令狐小子吧! 擂台上楚云楼与令狐非两人斗得难分难解,楚云楼的剑法有着峨眉一贯的风格,柔中带刚,刚柔并济,而令狐非所用的南海剑派剑法则是浩荡绵密,如海浪般波涛汹涌攻势绵密。 江元秀紧盯着两人,但看着看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他与楚云楼一同拜入峨眉,一同习武,进度也是相差仿佛,怎么楚云楼现在用的很多剑法明明能看出来也是峨眉剑法的剑风,却有许多招式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心中有了疑问,江元秀很自然的转头去看大师兄寻求答案,但还没等师玉竹说什么,“三师兄”苏迎已经早一步开口,道:“元秀师弟,这次玉皇顶比武,师父本来想要将《乾坤无极剑》、《金顶绵掌》以及我峨眉镇派内功心法《清心普善经》,但谁让你来得太晚,没法子,师父只能先传了云楼师弟了。” 江元秀还没说什么,师玉竹却皱了眉,显然是对“苏迎”话里的语气有些不满,其实师玉竹也略有所感,似乎这次会面来,三师弟不知为何总是有几分针对元秀师弟,还没等师玉竹开口阻止苏迎,只见擂台上突发异动,令狐非连退几步,跳出战圈,道:“不打了!” 楚云楼眼见令狐非退出战局,有出声言明“不打了”,冷了脸皱了眉,想要说什么,却被二师兄关家瑞出声喝道:“云楼,不许逞强!” 此时那些被楚云楼击败的各门各派子弟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听言辞似乎楚云楼落了下风,便纷纷起哄,有些人甚至出言道:“打输了便滚下台去吧,赖着上面做什么!” 楚云楼听得起哄声,脸色越来越冷,但还没等他作色,令狐非便转头向着那些起哄的弟子喝骂道:“你们这些输不起的家伙!都闭嘴!”令狐非未曾高声,但却穿透了众多哄笑声在玉皇顶上回荡开来,让听到的人都不禁一震,心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内力可是不俗啊。 武当派灵虚道长带着笑意看着台上的令狐非,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武当派的许多年轻弟子,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坐在南海剑派首座的无极老祖,发现对方也似乎在打量自己,发觉灵虚道长的目光,无极老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擂台上自己的老来子。灵虚道长苦笑了下,武当派与南海剑派恩怨纠葛,自己与无极老祖年少相识,只是如今,终究往事难追,他终是与那人有了结果,还有了个天资不俗的老来子,过往世事,他也忘得干净了吧。 令狐非站在台上抬着头很是骄傲的对楚云楼道:“我不和你打是因为现在和你打不公平,你前面打了是十几场了,内力耗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即使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楚云楼脸色冰冷,一言不发,但台下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关家瑞却是十分了解楚云楼骄傲的个性,当下也不给楚云楼回嘴的机会,几乎是喝令道:“云楼,下来!” 楚云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下了擂台,他自己也知道,他连续比了这么多天,到现在,却是已经有几分到了极限。 楚云楼下了擂台,令狐非站了上去,又有几位各门派的年轻弟子上去挑战,也都是被令狐非一个一个的从擂台上给击败踹了下去,众人一看,好嘛,这位小爷比楚云楼还嚣张啊!楚云楼也不是把每一个挑战者都踹下来,若是遇到礼貌周全打不过就坦然认输的,楚云楼还是挺礼貌的停手让人家下擂台的,这位令狐非感情好,每一个人都是站着上擂台,趴着下来的! 江元秀在台下看的只咂舌,心里想李世卿的这位师弟就是天生拉仇恨的吧,太招黑了。 令狐非连打了几场,天色就已近黄昏了,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比武便歇了下来,玉皇顶虽然容得下一众人等比武,却容不得一众人等烧锅做饭铺床睡觉,所以众人到了晚上,又在泰山上各处或是山洞或是简陋木屋的地方吃饭睡觉。看着纷纷忙碌着的师兄弟们,江元秀有些咂舌,以前看电视看武侠小说,开武林大会和玩一样儿,现实经历才知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在野外找个能容的人多的地方可不容易,要是在个人家中,就冲着阵势、这人数,一次就能一个殷实人家吃得底朝天,所以说武林大会不是谁都能办的,家里没钱,招待人吃饭都不吃不起。随即江元秀又很吊诡的想到,玉皇顶比武大会在泰山举行,难道就是因为各门各派都不想做东道主,怕把自己本门本派吃穷了? 心里这样想,但行动上江元秀却没就在一边呆着,他在峨眉住久了,多是自己打理自己,并没有什么侯府子弟的娇气,上去帮忙做饭的峨眉师兄弟弄起吃食,系统自带的烹饪技能做出来的哪怕就是最普通的馒头青菜也是香气扑鼻,馋的一众峨眉弟子口水直流,连楚云楼都不断的用眼睛瞥着江元秀做菜,不易察觉的咽着口水,正巧被江元秀一个余光扫到,挑挑眉有些调笑的意味看着楚云楼,换的楚云楼红着脸的一记狠狠的瞪视。 但好不容易用简陋的食材做了一堆的食物,还没等入口,江元秀便被师玉竹叫走了,摸着饿瘪了的肚子,江元秀满是遗憾的跟着师玉竹走至绝尘修士的帐篷前。 绝尘修士见江元秀进了帐篷,笑了,道:“元秀,你这一来迟,可是将你大师兄急死了。” 江元秀看了看站在绝尘修士身侧的二师兄关家瑞和“三师兄”苏迎,沉默了下来,最后什么也没说,躬身行了一师门礼,道:“是弟子路上耽搁了,请师父赎罪。” 绝尘修士也不生气,许是他总是能从江元秀身上看到几分师玉竹的影子,所以不自觉的,在一众年轻徒弟里,他总是对江元秀有几分偏爱,道:“元秀,本是想在来玉皇顶前回合时,教给你和云楼师门的镇派绝技,你来迟了,便只传了云楼,现在你也到了,也是时候该传给你了。” 江元秀一怔,其实他看到楚云楼用出他不知道的峨眉剑法时,他确实有些消极想过,自己是江家子弟,总有一天要继承名剑候府,而楚云楼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为了不让镇派绝技外传,师父怕是只会教导楚云楼,不会教自己,可此时此刻,绝尘修士却丝毫不避讳的坦言要传授自己峨眉的镇派绝技,江元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绝尘修士,道:“师父,这……” 绝尘修士似是明了江元秀要说什么,摆了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道:“师门昔年巨变,我苦心振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有资质的弟子有多难的,你的天赋奇佳,与云楼都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我岂能因为一届私心,敝帚自珍,而使得良才不能得以伸展,师父的胸襟没那么狭隘。” 江元秀半响说不出话来,良久,直接跪了下来,向绝尘修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在此立誓,不得师门许可,绝不将峨眉武学一丝一毫外传他人,哪怕是江姓子弟也不能外。” 第97章 从绝尘修士帐篷里出来,江元秀看着自己武学界面上显示的《乾坤无极剑》、《金顶绵掌》以及《清心普善经》,仰天清啸一声,运起轻功飞奔至泰山一处人迹罕至处,拔剑而起,一遍一遍演练,眼看着技能栏里的熟练度一点一点的增长。 第二天开始的比武,仍然是令狐非一路风头出尽,一个一个的将挑战者打败踹下来,各门各派的新秀少侠哥哥一个一个面朝下狗啃泥一样的狼狈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其中更令人喷饭的是一位少林的俗家弟子被令狐非踹下来的时候,竟然靠着坚实的下盘功夫稳稳的站住了,让少林派的弟子都发出了喝彩声,但喝彩了一会儿却发现那名俗家弟子一动不动就在那里站着,却原来是令狐非的劲力太强,这名少林弟子虽然勉强站住没摔个狗啃泥,却腿麻了动弹不得,最后是被同门师兄弟给搀下去的。 令狐非连打了几场,渐渐便没有人敢上场挑战了,毕竟打输了是一回事,哪怕是打输了能被武林中人看到自己的水平也不算丢人,但被人狗啃泥样的羞辱是另一回事,那可是彻彻底底的丢人了。 令狐非见似乎没有多少人敢上前挑战,便将眼神转向峨眉派的营地,看到在一众弟子中的江元秀,眼神一变,眉毛都立起来了,一抬手用剑指着江元秀便想说什么,但在南海剑派营地无极老祖身后站着的李世卿却微微皱了眉,运起内力朗声道:“诸位叔伯长辈,在下李世卿,有一事不得不打断比武,向各位武林同道言明。” 李世卿的内力比令狐非还强上几分,加之常年沙场征战,自带一股杀伐之气,倒是让所有人耳中一震,不由自主的转目看向南海剑派营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妄自出声打断比武。 李世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便上前几步一个飞身上了比武台,令狐非见李世卿上了台,有些讶异,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而李世卿却拍了拍令狐非的肩膀,阻止了他开口,然后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道:“在下安平郡王府李世卿,冒昧打断比武,实属失礼,只是在下刚刚接到府内密探来报,我们玉皇顶上,混入了摩尼教的间谍!”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要知道摩尼教和中原武林数次交锋,各门各派都门人死在摩尼教教徒手中,可谓血仇累累,此时此刻,李世卿上台来言道这十年一次的玉皇顶比武盛事有摩尼教间谍混入,怎能不让众人哗然。 武当掌门灵虚道长听得李世卿的话,微微皱眉,雁门八部,名震江湖,灵虚道长自然也知道安平郡王府实际上就是雁门八部之一,被圣旨调驻江南剿灭十方岛海盗,也知道身为安平郡王府世子身份的李世卿拜入了南海剑派,是那个老相识的得意弟子,李世卿此人身份如此敏感,此时此刻却站在玉皇顶的比武台上放言玉皇顶上混上了摩尼教的间谍,不知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与灵虚道长做同样感想的武林同道为数不少,灵虚道长向少林营地方向看去,只见少林掌门空净大师面色有忧色的打量着南海剑派的无极老祖,察觉到灵虚道长的目光,暗暗比了个手势,让灵虚道长心中一震,也不由自主的看向无极老祖,只见对方面色淡定,面对李世卿在台上的“危言耸听”,神色未尝稍变,灵虚道长心中有几分明了,一瞬间颇觉有几分萧索,心内叹息一声,果然,他还是未曾释怀,虽不知李世卿此番动作有何意图,但多半是知道了此次比武最终的胜者,会得到的那样东西,冲着这个而来,安平郡王府和无极老祖只怕都有此意。 灵虚道长此时心中感慨,而另一边李世卿却未尝停顿,朗声道:“诸位叔伯前辈,我想没有多少人会忘记三十年前的那场武林浩劫,摩尼教入侵中原武林,不知多少中原武林的前辈英豪丧命于这些魔教贼子番邦蛮夷手中。”言罢,扫了一眼峨眉阵营,顿了一下,道,“诸位前辈相比也了解,昔年峨眉有弟子背叛中原同门,叛入摩尼教,在下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往事有再重现!” 听到这话,峨眉上下顿时暴怒,尤其是经历过昔年唐家堡逼宫山下的年长弟子更是愤怒异常,关家瑞第一个就忍不住的了,猛地站起来,怒喝道:“臭小子!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你是安平郡王世子就可以信口开河!惹怒了老子,别怪我们不顾安平郡王的情面!” 往常,关家瑞冲动冒进时,师玉竹都在一边充当把门的角色,但此时此刻,师玉竹也同样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勉强不开口平复情绪已经是竭尽全力,自然没余力去管束关家瑞。 而站在一种峨眉弟子里的江元秀只觉得手脚冰凉,忍不住去转头去看楚云楼。 通关过剧情的江元秀知道楚云楼与魔教高手相恋最后被逐出峨眉的剧情,但他明明记得那一幕实在峨眉做师门任务时再峨眉山的场景上发生的,如何会在此时此刻玉皇顶比武大会上,在八大门派以及无数武林中人面前上演,不过也许是自己搞错了,李世卿说的而不是楚云楼也未必? 江元秀心中做侥幸想法,但李世卿接下来的话马上打破了他的侥幸想法,李世卿看着峨眉的营地,抬手直指楚云楼道:“与摩尼教勾结的峨眉弟子就是他——楚云楼!” 第98章 此时此刻,关家瑞更怒了,闪身便要跳上比武台去教训李世卿,却被人一把拉住,关家瑞以为是师玉竹,转头便道:“大师兄!这小子实在让人忍无可……”后半句话却是吞了回去,因为关家瑞发现拉住自己的不是往常在自己动怒时阻拦自己的大师兄师玉竹,而是三师弟苏迎。 “苏迎”见关家瑞满是诧异的望着自己,也不多作解释,转头向站在比武台上的李世卿高声道:“李少侠,在下姑且成您一声少侠,俗话说捉贼拿赃,您口口声声我峨眉弟子楚云楼与摩尼教勾结,那就烦请您拿出证据来,您虽贵为安平郡王世子,但也不能信口雌黄,诬赖我峨眉声誉。” 苏迎这话说的有礼有节,让本来脸色十分不好的绝尘修士也暗暗点头,心道:虽然平时老三不太显眼,但办事却是稳重,比起家瑞,却是强上不少。 玉皇顶上众人听得苏迎的话,也是连连点头,李世卿说人家的弟子与摩尼教勾结,却是也不能空口白话,须是拿出证据来,虽说三十年前峨眉却有弟子叛入摩尼教,但现在各门各派中的许多人也知道为了昔日那场变故,曾是中原三大派之一独霸蜀中的峨眉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险些一蹶不振,道统灭绝,是以众人也不相信峨眉弟子中还会有人这么不要命,再次重复昔年覆辙。 李世卿听得众人的纷纷质问,挑眉汹涌成竹的笑了笑,朗声道:“前辈此时不动,还等何时!” 众人正不解何意,只见李世卿话音方落,一道人影,如大鹏展翅而下,直扑峨眉阵营,绝尘修士只听得背后劲风阵阵,心中警觉大起,徒然立起,转身一挥拂尘,挥掌便击,那如大鹏扶摇同风而起的身影,却是直接绕过绝尘修士,直击峨眉阵营里一位不起眼的杂工。 而那身着粗布衣的杂工,却突地起身暴突,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身法,瞬时闪避开直奔自己而来的攻击,但那攻击从后而来,虽然闪避开来,也被攻击逼到被迫前跃,立足在了正中的比武场内。 粗布衣的杂工方才站定,人群瞬时便有人惊呼道:“幻影迷踪!是幻影迷踪!” 幻影迷踪是摩尼教独门的轻功,只有摩尼教的高层人物才能修习,此时此刻,那名从峨眉阵营逃出来的杂工使出幻影迷踪,几乎所有人立时便已经肯定此人是摩尼教中人,并且还必然是摩尼教的高层人物。 就在众人都万分震惊的时候,那袭击峨眉阵营的人影并未停止,转而一掌拍向楚云楼,掌风凌烈,站在与楚云楼有几分距离的江元秀都被那掌风刮得倒退了一步,眼看着这一掌要是打实了,楚云楼必死无疑。 因此事突兀非常,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连绝尘修士也被自己阵营中真有摩尼教教徒给震惊住了,发现那人影突袭楚云楼时已经有些迟了,来不及阻拦,而楚云楼,却似着了魔一般,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不动不移,眼看那一掌便要命中,顷刻便要毙命当场了,却突地,一股寒风四起,几欲让人以为突然掉入大雪寒天,冻的人血肉几近成冰。 这冰冷的掌风挡在楚云楼面前,与突袭楚云楼的人影对上了一掌,只听砰然一声巨响,宛若雷暴,地裂三尺,众人被那仿佛爆破的劲风吹打的东倒西歪,然后一阵恶臭浓烟飘荡,瞬间便模糊了整个玉皇顶,烟雾弥漫间,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摩尼教的尸毒散,大家快避!” 江元秀躲避的速度比众人还快,因为他用不着那苍老的声音提示,系统在哪浓烟方起时便提示有毒,江元秀轻功飞身点地后撤时,转头看向楚云楼原来站的地方,只见模糊中,一人似乎揽了楚云楼飞身而去,那身法与刚刚那个隐藏在峨眉阵营的粗衣杂工一模一样,只是要快的不知道多少倍,可见此人内力强悍。 等到毒烟散去,原本立足在比武场中的那名粗衣杂工与楚云楼都不见踪影了,站在比武场正中的,只有一人,背影苍老却巍峨如山,满头花白的头发随意的绑了一个发髻,他站在那里,仿佛便是山川大地,与万物同寿。 不用任何人开口,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此人是一个高手,绝顶高手,宗师级的高手,而江元秀比众人看到的要更多,因为那人苍老斑白的头顶,有一个名字显示着——段天涯。 动了动手指,在众人都没察觉情况下,江元秀点开包裹,翻开那本许久未读的《九剑江湖指南》翻找段天涯这个名字,看到那段文字介绍后,江元秀苦笑了下,转头,在人群中搜寻,只见李世卿也被刚才那阵毒雾搅乱,闪身后退,此时正前身而前,带着几丝属于晚辈谦虚的表情,向段天涯身边走去。 江元秀突然觉得很愤怒,说不出的愤怒。 第99章 李世卿上前一步近至段天涯身前,道:“前辈,家父要世卿代为问好。” 段天涯望着远去的摩尼教中人,眼中有几分沧桑,听得李世卿的话,转头看来,眼中有了几分柔和,道:“你父亲还好吗?” 李世卿笑道:“还好,只是许是年事渐高,父亲近来总是想起过去时光,对许多故人都十分挂念,也时时提起前辈您。” 段天涯扫了扫李世卿,沧桑枯老如古井般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什么波动,良久,段天涯道:“让你父亲去找神箭营那个混球吧,他们两个老家伙才更有话说。” 李世卿笑了笑道:“神箭营的裴将军也十分挂念前辈。” 段天涯冷哼了一声,道:“我还用不着他挂念,小子,不用在我这里献殷勤了,我脱离雁门八部已久,这风烛残年,余生有日,却是再也不想和朝廷和雁门八部扯上什么关系了。”段天涯言罢,也不等李世卿反应,一阵劲风,段天涯飞身若闪电,转瞬间已经消失不见人影了。 李世卿微微抬袖微微挡了下铺面的劲风,放下袖子时,段天涯已经不见了人影,微微有限感叹,李世卿心道:这段天涯果然如父王所说一般,脾性孤僻怪异,难以接触。 李世卿微微感叹,但随即便收起情绪,转身迈步向玉皇顶正中的比武台,此时各门各派虽然一时被那四散的“尸毒散”逼退,但好在中原武林与摩尼教一来一往几十载,对彼此也颇知根知底,“尸毒散”是摩尼教常用的毒药,最大特点就是扩散快,四散开来时能使十几米内遮天蔽日,也能短暂麻痹人的肌肉经络,但毒性却是不强,一会儿就散,是以虽是短短时间,各门各派的武林人事也迅速的镇定下来,而李世卿扫了一眼虽然镇定下来但仍有几分狼狈的众人,道:“各位武林同道,不知道诸位对此次比武大会的魁首是谁,有何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此次比武大会,众人也看出来了,在这一辈年轻弟子中,唯有楚云楼与令狐非武功最强,此时此刻楚云楼被那摩尼教的高手个拎走了,那剩下的自然只有令狐非,众人都是武林中渊源悠久的门派教导出来的,自然知道再派本派弟子上去只怕也是打不赢令狐非,纯属丢人而已,但这情况很诡异啊有没有!? 话说身为雁门八部之一的安平郡王府世子以南海剑派世子身份上了玉皇顶,有直言玉皇顶有摩尼教的间谍,然后呢,峨眉派这个昔年因为与摩尼教沾染不清而遭逢大难的中原三大派之一的名门正派,阵营里竟然真的出现了摩尼教众,再然后,被指责与摩尼教勾结身为间谍的楚云楼竟然被摩尼教的高手拎走了,而挑起这一切的安平郡王府世子李世卿,竟然转头就问这玉皇顶比武大会的赢着是谁,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不值一提。 此时少林派中似有人按耐不住,有俗家年少弟子,道:“李少侠,这……现在似乎不是谈这个时候吧,那个……那个刚刚那个摩尼教教徒……这个,此时是不是还有人潜伏,是不是不太安全。” 李世卿微微一笑,提高了声量,道:“诸位,在下此次前来参加玉皇顶比武大会,一来是在下身为南海剑派弟子,师门来此比武,在下自然当追随师尊前来,二来,也是雁门八部接到讯息,有摩尼教教众混入玉皇顶,而在下也断定,刚刚逃走的人便是摩尼教潜伏在玉皇顶的人,此时此刻这玉皇顶上已经没有摩尼教中人,诸位大可放心,诸位就算不信我李世卿,难道还信不过雁门八部吗?” 李世卿的话让玉皇顶上众人一阵沉默,对于雁门八部,这个朝廷延伸到武林的权威象征,众人即敬又畏,敬者昔年韩玉龙大将军驻守幽州府使得塞外蛮夷几十年不敢犯边,江湖中有义之士敬佩韩玉龙大将军,投奔幽州府,被韩云龙大将军编为八部,众人敬佩雁门八部多年来为中原武林百姓所做贡献,但又忌讳他们背后的朝廷,感情虽五味陈杂,但此时此刻,李世卿直言要众人信任雁门八部,一众武林中人却也真的说不出一个“不信”来。 灵虚道长听得李世卿所言,转头去看了眼少林掌门空净大师,两人眼神一对便已明了,李世卿果然是知道了风声,冲着那件东西而来的,空净大师眼中神色复杂,良久手握佛珠,叹息一声,那件东西本就与雁门八部大有关联,那么即使李世卿拿走也是适当的吧,与灵虚道长双目一对,眼见对方眼中也有微微苦笑,然后点头示意,就知对方与自己想法一直,便念了声佛号,上前道:“若是无人再来挑战,此次玉皇顶比武大会的魁首自然是……” “慢!”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空净大师的话,只见一位风神如玉,俊朗无匹的少年从峨眉阵营里踏出来,面相空净大师方向,微微行了个礼,道:“大师,晚辈出言本是无礼,但您说若无人挑战,才能确定此次比武到底魁首,在下有意挑战,是以不得不出声打扰,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李世卿也被突然走出来的人弄得一愣,转头看去,却发现出声的却正是与自己定亲的名剑侯府的小侯爷——江元秀。 第100章 空净大师一愣,随即道:“老衲所言无人上来挑战方能确定魁首,若是有人来挑战……” “大师!事到如今,难道还要准许峨眉弟子上来挑战不成!”一个人声极为尖利贸然插了进来,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武当阵营中有一名后辈弟子,正是昨日被楚云楼打下擂台的宋昌明,此时满脸愤愤不平的道,“峨眉派中藏有摩尼教教众,峨眉弟子楚云楼与摩尼教妖人勾结,这等背叛我中原武林的罪行昭昭,这玉皇顶上,怎能再让峨眉弟子上来挑战!” 此言一出,众人安静了一下,随即把被李世卿直言询问比武魁首的事情转移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刚刚峨眉中有摩尼教间谍的事情上来了,安静片刻,其后众人议论开来,大多认为宋昌明的话有几分道理。 李世卿听得周围人乱哄哄的议论,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江元秀,只见对方面色沉静,神色不变的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听见周围人的言语,李世卿心中微微有些叹息,他方才未曾揪住楚云楼之事求追猛打,就是有几分看在江元秀的面子上的缘由,毕竟那是他定亲之人的师门,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倒也不讨厌江元秀,坦白讲,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喜欢对方的样貌才情以及温和的性情,与江元秀共度一生,其实李世卿知道,自己已经不像最初时并不排斥,反而有几分期待了。 此时此刻,众人言语刁难,李世卿虽然不十分愿见,却也不好出面干涉,毕竟他安平郡王世子,雁门八部的身份摆在这里,是无论如何不能为与摩尼教有沾染的任何人说话的。 江元秀扫了众人一眼,沉默了一会让,然后微微一笑,像众人微微一行礼,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江元秀声音不高,但比起刚刚尖着嗓子的宋昌明,就是这样温温和和的嗓音,却能够穿透嘈杂的一众人声,传透整个玉皇顶,让不少人心中一震,随机不由感叹,今朝武林,后起之秀辈出!先有楚云楼一枝独秀,后又有南海剑派令狐非技惊四座,现在又上来一个江元秀,一开口就显示内力不凡,要知道内力不比其他,是需要长年累月辛苦打坐运功才能有所成就,江湖中不乏天纵聪明的武学奇才,在招式技法上青出于蓝,但却少有少年子弟能够内外兼修,原因为无外乎性情聪明的少年人,许多都按耐不住寂寞枯枯燥燥的在那里打坐,又或者安得住寂寞但休息内功天赋经脉不佳,又或者没有高深的内功秘籍之故,而今日玉皇顶上,接连三位少年子弟,楚云楼、令狐非和如今上场的江元秀,内力尽皆不俗,岂止是一个难得了之的。 灵虚道长也对江元秀显露出的内力深厚微微诧异,心道峨眉派这班弟子倒是人才辈出,可惜这峨眉派也不知怎么了,似乎总是与摩尼教纠葛不清,刚刚那一幕众人都已眼见,看了眼自己武当派阵营中脸色死青的宋昌明,灵虚道长觉得虽然宋昌明天分虽然天分只能算尚可,方才又输给了楚云楼丢了丑此时才出言刻薄,但其所言也未必全无道理,峨眉派尚未解释为何自己阵营中有摩尼教徒,楚云楼又被摩尼教的高手带走,这模糊不清的情况下,让峨眉派弟子再上前挑战,只怕不妥,况且,此次比武胜者可以得到的那件东西非同小可,是绝对不能和摩尼教沾边的! 思虑及此,灵虚道长捋了捋胡须,开口道:“不知道江少侠想说些什么,但不论如何,江少侠若是想继续上来挑战,只怕都要讲清楚贵派之中怎会有摩尼教徒混入,以及楚云楼少侠为何会被摩尼教中人带走,才是妥当。” 江元秀见武当掌门开口,微微行了一礼,道:“晚辈有礼,灵虚道长所言刚刚之事,晚辈上山迟了,所知不多,不过这玉皇顶上人员驳杂,我峨眉派一时不查,许是不小心让摩尼教徒混入,这点还需少时严查方能明确,至于云楼师兄,大家也都看到带走他的摩尼教高手武功超群,只怕不在道长您之下。” 灵虚道长叹息一声,道:“少侠谬赞,方才那人,论及修为,只怕比老夫还要略胜一筹。” 江元秀道:“道长谦逊了,在下只是想说,方才那魔教妖人武功高强,他要掠走云楼师兄,却如何会有云楼师兄反抗的余地,云楼师兄生死未知,却还要承受被人污蔑与摩尼教勾结的罪名,何其无辜,难道说一个人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一条冲上来的疯狗咬了,错不在疯狗,还在那个无辜被咬的人身上不成?” 灵虚道长听得有几分犹豫道:“这……” 少林掌门空净大师见灵虚道长被江元秀用话僵住,就想开口反驳,若是平时江元秀的道理也是说的通,让其上来比武也是可以的,但此次玉皇顶比武大会,那件胜者可得的物品实在太重要,不能有半点马虎。 但还没等空净大师开口,江元秀已经再次开口道:“元秀不才,此时上场来战,并非只以峨眉弟子身份,也是以名剑侯府江家子弟的身份来战。” 此话一出,众人一愕,只见站在比武场上站立的年轻人,傲然挺立,如兰芝玉树,不高声不厉色,缓缓扫视场中众人,道:“我名剑侯府受封于我朝太祖,我祖昔年为中原武林与塞外蛮夷一战,舍身投炉,乃铸寒枪,韩玉龙大将军手执而破突厥宗师,太祖御笔亲题我江家“名剑侯府”,及时今日,安平郡王府世子可于这玉皇顶上指责峨眉勾结摩尼教,难道众位也认为我江家会通敌叛国不成!“ 江元秀面色不变,转头看着李世卿,盯着李世卿的双眼,平和的道:“若是有人如此污蔑我江家,污蔑我名剑侯府,那就请拿出证据来,随我到我江家祠堂,当着太祖亲题的御字前对峙,将污蔑我江家的话再说上一遍,不然,”转头看向灵虚道长与空净大师的方向,江元秀眼神不再那么向刚刚无礼直视李世卿那样直视两位武林宿老,而是微微垂眸行礼,道,“不然,我相信两位前辈也不会因为莫须有的言辞,便不让元秀上场挑战,十年磨剑无人知,一战成名扬天下,习武之人,没有人愿意错过玉皇顶的比武大会,还望两位前辈成全。” 江元秀这一番话柔中带刚,软硬皆施,又搬出自己名剑侯府江家子弟的身份,让指责峨眉与魔教有沾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毕竟江家先祖是怎么死的,江家又是怎么受封为名剑侯的,在武林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要说名剑候与摩尼教又牵扯,这连三岁娃娃都不信。 灵虚道长与空净大师对视一眼,彼此都明了江元秀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确实不能再出言阻止,空净大师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少侠尽管上场便是。” 江元秀微微点头,道:“谢过大师。” 江元秀话音才落,便有一清亮少年扬声道:“你能打了,这样最好,和我来比过!” 江元秀顺着声音回头,却见原是令狐非开口,此时正手中握剑直指这自己,满是倔强的道:“你要比就来比!我要看看你这个小白脸到底手底如何!” 第101章 李世卿听得令狐非的话,微微皱眉,想要说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江元秀已经微微笑了下,道:“愿受赐教。”言罢,运气秋风凫浪,飘然上场,李世卿见到场上对峙的师弟和未婚夫,只能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令狐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元秀,眼神总有一丝愤恨划过,但随即板起脸来,长剑一指江元秀,道:“拔剑,我让您三招。” 江元秀看了眼对方,眼见对方和自己平级,都是79级而已,微微偏头笑了,道:“你让不起。” 令狐非大怒,他隐忍怒气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江元秀这句话,加上对方微笑的神情,瞬间便被令狐非判定为轻蔑自己,当下便忍不住,忘了自己说让对方三招的话,点脚拔剑,飞身便刺。 江元秀眼见长剑若闪电直奔自己面门,抬手长剑抛过头顶,抬手从鞘中拔剑,横批而下荡开令狐非的近至眼前的攻击,这一招便令所有围观的武林众人了解,眼前这个名剑候府的小侯爷,不仅内力不俗,江湖应变经验同样不少,有武林前辈已经微微露出赞许神情。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若是个现代人煎熬江元秀抛剑拔剑恐怕只会大喊“好帅好帅!”,但江湖内行人却知道拔剑也好拔刀也好都是一门学问,不论是手中执剑还是腰间挂剑,拔剑遇敌时都会从后向前拔,然后再用手腕使力将宝剑剑锋转而向前遇敌,但是宝剑通常都很长,一不小心容易拔剑不出,在江元秀还是周洲的时空里,昔日荆轲刺秦,秦王就是因为腰间挂剑所以才拔剑不出,不得不背后负剑才成功拔剑出鞘。江湖之中高手相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哪怕就是拔剑这么个动作所耗费的那丁点儿时间,也足以定人生死,腰间或是手中握剑拔剑,不禁耗费时间,而且极易出现意外,而若是想将宝剑背在后辈,抬手从后拔剑时,胸前又容易出先破绽,对方若是直刺胸口,如果速度过快,那从背后拔剑的姿势若是抵挡不够迅速,便极易被一招毙命。 江元秀刚刚抛剑拔剑,速度极快,第一显示了这位小侯爷人虽年轻,但江湖经验并不肤浅,二则,也显示这位武林新秀平日练剑应当是很勤奋的,好马亦有失蹄时,一个武林众人不是内力高就一定百分百不出错,能把抛剑拔剑练得如此纯熟不仅仅是内力高眼力准手底快,更是频繁练习形成的身体本能,用现代人的话将就是条件凡事,三则,呵呵,便是名剑侯府的小侯爷的佩剑果然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宝剑,要知道你把拔剑练得再纯熟,但你那把剑质量不过硬,拔剑的时候卡住了,那么武林中就要多一个因为假冒伪劣产品而无辜送命的冤魂了,江元秀拔剑时宝剑出鞘而无声,这绝不仅仅是功力所致,更是因为手中宝剑实在是好啊 场上,江元秀一招荡开令狐非的攻击,反手回击,令狐非闪身后退,变招直击江元秀下盘,江元秀一个转身避过长剑下劈直奔令狐非头顶,令狐非回剑横弹,两人你来我往站在一起。 场下众人眼见两人虽然年少,但将南海剑派与峨嵋派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有些忍不住大呼过瘾,只见令狐非剑法迅如闪电,同时密若海浪,守时海纳百川而无痕,攻势惊涛骇浪,绵绵密密,而江元秀一把长剑,不动如风,不徐不缓,就如同这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小舟,海浪急时乘风破浪,海浪缓时飘然而动,把一个峨眉派融合佛道两家以柔克刚的理念发挥的淋漓尽致。 场下的峨眉一众弟子因为方才的变故一个个神色不佳,掌门绝尘修士面沉似水,二师兄关家瑞脸色铁青,大师兄师玉竹面色虽然有些阴沉,但好在还算镇定,众人尽皆一言不发,知道江元秀上台挑战,用言辞僵住了空净大师与灵虚道长,与南海剑派令狐非打了起来,此时观战良久的师玉竹才开口道:“元秀还是老毛病,习惯只守不攻。” 良久没说话脸色沉似水的绝尘修士看了自己的大徒弟一眼,许久,开口道:“未必是如此,元秀时用的是《乾坤无极剑》,这套剑法他刚刚修习,只怕尚未纯熟,我看元秀的内功比那小子深厚,此时守多攻少,只怕是在熟悉剑法,等他足够把握了,自会反击。” 绝尘修士话音未落,只见江元秀再次劈开令狐非的长剑,然后神色一变,手中长剑猛然快了一倍有余,一反刚刚的守势,招招皆是攻击,长剑飘然,虽不如令狐非南海剑法般绵密,但剑剑直抵要害,一时间攻守易形,令狐非左支右绌,败象渐露,此时令狐非已经察觉江元秀内力胜过自己,刚刚却以守为主,令狐非不知那是因为江元秀方才得师父传授《乾坤无极剑》,剑法并不纯熟的缘故,只当对方故意戏耍自己,心中恼怒非常,但这一恼怒,便难免不易集中精力对敌,只见令狐非手下一个破绽,长剑被江元秀弹飞,对方手中宝剑如虹,直直的抵着自己的颈项。 令狐非眼看着执剑抵着自己颈项的人,只见对面的人尚不及双十年华,风神如玉,俊雅无匹,自己虽然长相不差,可是与对方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是南海剑派掌门之子,父亲老来得子对自己宠爱非常,身份不差,但对方却是名剑候府的小侯爷,家中富可敌国,又有太祖御笔亲题世代传承的名剑候爵之位,可谓即富且贵;自己习武天赋不俗,又的父亲这一代武学宗师从小提点教导,武学造诣可谓出类拔萃,却在近日如此被对方戏耍,败于对方手下: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及不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李世卿竟然要与对方成亲,结为夫夫,从此相偎相依,白首到老,这实在是让自己心如刀绞。 江元秀眼见令狐非双眼满是愤恨,眼见似有眼泪益盈,又对方比自己似乎还小几岁,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中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两世为人,难道还和个娃娃计较不成。 思虑至此,江元秀便想撤剑,但还没等他动作,令狐非便猛然向前,朝着宝剑尖撞了上去。 第102章 江元秀眼见状况突变,当下便想要撤剑,但哪里还来得及,眼见令狐非便要装上江元秀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的剑尖,只见一道身影带着烈烈风声直扑而来,一把将令狐非击飞出去,令狐非侧身摔在了地上,形状虽然狼狈,但好在性命确实无碍的。 江元秀眼见令狐非无事,暗暗松了口气,需知,令狐非是南海剑派掌门独子,若当真死在他手上,只怕顿时便要掀起武林中的一场轩然大波。 稍稍松了口气,再定睛一看,发现原来飞扑上来将令狐非击飞的正是安平郡王世子李世卿,而此时此刻,李世卿面寒似冰,眼中微微有火焰燃烧,看着江元秀,礼貌周全的行了一礼,道:“在下李世卿,南海剑派弟子向江少侠挑战。” 而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令狐非,看着站在比武台上背对着自己连头都没回的李世卿,眼泪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此时此刻,玉皇顶上各色五武林众人聚集,令狐非也觉得自己的模样有些丢人,想要憋住眼泪,但就是止不住的流下来,擦了一把,哽咽着憋着气下了台,回归到南海剑派阵营。 江元秀看着李世卿,突然觉得有点讽刺,虽然在自己意念中,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真的会和眼前的男子成亲,但是此时此刻,眼见李世卿眼中明明白白的怒火指向自己,只让江元秀觉得分外可笑,虽说琼瑶剧里那些哭着喊着要真爱不要封建婚约的天真玛丽苏和单纯中二的文艺青年已经被很多人嘲笑为“不知人间疾苦”“爱情不能当饭吃”的脑残一族,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江元秀突然发现也许自己也是这可能要成为这脑残一族中的成员了,因为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和眼前这个男人成那可笑的什么亲事,他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不愿意和眼前这个男人同床共枕! 一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江元秀微微低头还了一礼,道:“请赐教!” 李世卿与江元秀彼此对视了一眼,双方瞬时而动,快若闪电,几乎以人眼难及的速度擦身而过,很多内力不够深厚的武林后辈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有眼力的诸多武林前辈则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仅仅因为这位身份尊贵的安平郡王世子身手了得,更是因为方才这位世子与名剑候府的小侯爷出招的凶狠,方才两人以只留残影的速度长剑直刺对方颈项,并且都没有收手的意思,直到剑尖都抵在双方的喉头了,方才同时撤手。 要知道不论江元秀还是李世卿都身份尊贵,若是其中任何一个或者更糟糕的是两者同时毙命在了这玉皇顶上,那还不知江湖中会掀起何种风暴。 江元秀与李世卿两人同时受剑,擦身而过,所站的位置便和刚刚正好来了个调换,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慢慢缓步绕场行走,一边紧紧盯着对方试图找到破绽再次攻击,一边调节自己的内力与呼吸节奏,意图让自己周身没有缝隙让对方有机可乘。 良久,场上便维持着诡异的平,而此时峨眉阵营里也是一片静默,然后突然一声轻笑,只听有人轻声道:“大师兄,你瞧瞧,这两人装的和真的似的,别要是不知道啊,还当他们是生死仇人,不是订了亲的未婚夫夫呢。”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此时江元秀在与李世卿的对峙之中正好走到峨眉阵营附近,而那声音并不大,刚好就将将的够传到江元秀耳中,让江元秀顿时便有一瞬间的分神,高手过招,只在一瞬,李世卿又怎么会错过如此明显的破绽,刹时如台风卷地直击而来,江元秀不得不回剑抵抗,一瞬间便由僵持变为守时,稍稍落了下风。 而在峨眉阵营中,师玉竹颇为恼怒的看着“三师弟苏迎”,喝道:“师弟,高手过招切记分神,你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声!” 苏迎有些惴惴难安的看了师玉竹一眼,道:“我一时疏忽了,不过大师兄倒是不用着急,别看元秀师弟与那个安平郡王世子斗得凶,我看倒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元秀师弟可是和这位世子订了亲了。” 师玉竹皱了眉,道:“你从哪里听说的。”上次名剑候来信时说是给元秀定亲了,但具体是哪一家倒是没细说,加之不论名剑候府还是安平郡王府都尚未对外公布,所以师玉竹对此事也不十分清楚。 苏迎笑了笑道:“师兄还记得邱人杰吗?” 师玉竹微微皱眉,花了一点时间才将苏迎所说的人名与脑中的记忆连接起来,道:“你说人杰师弟?” 苏迎道:“正是,他下山历练,投到的了名剑侯府上做事,写信回来告诉我知晓的。” 师玉竹听得更加皱眉,道:“人杰师弟去了名剑候府上做事?这不妥当,元秀拜在我峨眉门下,不意味着峨眉弟子就可以仗着同门之谊去名剑侯府讨便宜。” 苏迎笑了笑,道:“大师兄你也想太多了,我峨眉弟子其实那种攀附权贵之人,人杰是在游历途中巧遇名剑候的侧室被山匪抢劫,出手相救,名剑候感激人杰师弟,加之听得人杰师弟是峨眉弟子与元秀份属同门,才留他帮手。名剑候与武林人士结交向来是十分豪爽的,名剑候府中少林、武当、甚至南海剑派的弟子都有任事的,难道就唯独我峨眉弟子不成。” 师玉竹还想在说什么,但看着苏迎的眉眼,想起昔年自己愧对三师弟的种种,最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第103章 江元秀与李世卿战在一处,江元秀立时便发现李世卿的剑法比令狐非强了不仅一筹。 如果说令狐非的剑法绵密若海浪,那李世卿的剑法便是台风来临时的飞扑拍案的巨浪,收时撤若退潮,攻时若滔天巨浪,劈山裂石,加之李世卿常年征战沙场,招式往返间自有一股杀伐之气,金戈铁马,万骨成枯,将个以柔克刚潇洒飘摇的峨眉剑法压制的若骤风暴雨中的一支扶柳,几次遇险,只看得峨眉众人惊惧连连。 而李世卿手下剑法使将开来,只觉的被自己压制住的江元秀犹若扶柳絮棉,表面看似孱弱,却柔而不灭,弱而不断,心中也大为惊讶。在金陵城时,他与江元秀曾有过短暂交手,虽然有些趁其不备之嫌,但那时的江元秀根本接不了他几招,而此时却几乎与他平手相抗,不落下风。 李世卿心中微有感叹,眼前的这位“小侯爷”,不论学识武功才能尽皆一时人杰,只是卷入这番诡谲风波,只怕前路坎坷,但转念一想,自己与对方亲事一定,以后将其接入府中,也躲开名剑侯府那未来不知何时爆发的风暴。 高手过招,本就容不得半分疏忽,李世卿分神念及其他,手下稍露缝隙,立时便被江元秀趁机而入,内力灌注,剑风习习,抢进反攻。 李世卿对江元秀猛然的反攻微怔,但他沙场之上纵横良久,并不慌乱,随即提起精神,凝神应对,与江元秀的剑势同时都快了一倍都不止,剑招往复间,李世卿只觉剑势仿佛处处受限,像一张绵密的大网,将自己捆绑其中,处处缚手缚脚不得挥洒自在,大为惊异,心道:并未见江元秀如何动作,为何他的剑势不仅反守为攻,似乎还有隐隐的将自己网缚之势。 其实这倒是李世卿有些想差了,要知道南海剑派创派掌门无极老祖虽然身世波折,且武功渊源也与中原武林有莫大牵扯,但起所创南海剑派的诸多剑法却是在南海无极岛上观海浪心有所感而成,究其根本,倒是有几分异域武学另辟奇径的意味,而江元秀所用的《乾坤无极剑》却是峨眉派融合佛道两家理念所创,传承百年的镇派剑法,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佛道所秉浩瀚无边,《乾坤无极剑》虽然不若南海剑派剑法看上去威力巨大,但起根基内涵却是不知深厚上多少倍,江元秀身上挂着系统自开的金手指,内力招式在短时间内便追上了李世卿,但也只是相差仿佛,此时李世卿缚手缚脚之感,却不是江元秀的功力胜过李世卿,而是《乾坤无极剑》之博渊浩大。 李世卿与江元秀斗得越久,眉头便皱的越紧,心道这样下去,自己未见得一定能得胜,若是平时,比武输赢他也不甚放在心上,他李世卿还不是那种没心胸输不起的人,只是此次玉皇顶比武大会胜者能得到的那件东西,对身为雁门八部之一的安平郡王府,实在太过要紧,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的。 思及来时父王的嘱托,李世卿一咬牙,眼神骤然一冷,周身气劲涌动,手中剑势猛然一变,骤然发力,全身内力灌注,仿若玉石俱焚之态,倾力一击。 江元秀感觉到骤然铺面的劲风,一怔,猛然拔身后撤,连退十几步,此时后退看似落了下风,但却也由不得他不退,刚刚李世卿那一击,倾注全力,简直是两败俱伤的打发,他虽然有意与李世卿一决高下,但却没有与其同归于尽的打算。 江元秀后退至擂台边缘站定,皱眉望去,只见李世卿将长剑插地,从背后撤出外衫内撤出一样兵器,却原来是一把分成两节的银枪,枪头与枪身分离,只见李世卿手下动作,清脆的一声响动,枪头与枪身便被不知如何设计的机关重新扣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把长枪。 江元秀微怔,但李世卿却是半点分神的机会也没给他,长枪一指,便攻上前来。 武林中人常道:剑乃兵中君子,枪乃百兵之霸。 李世卿拜入南海剑派学艺,剑法得自无极老祖亲传,但枪法却是安平郡王亲自传授,家学渊源,从小修习,功力比之南海剑派剑法更加精神,加之枪乃百兵之霸,而李世卿又常年纵横沙场,枪法对于他来说,却是比剑法更合其心性,用起来也更意随心动,出神入化。 所谓一寸长来一寸强,虽说武功到了化境,摘叶飞花,皆可伤人,但江湖中人又有几人能够达至化境,没到那个境界,那就是一寸长一寸强的现实,而此刻这个比较悲催的事实就在江元秀身上应验,方才有几分反守为攻的态势,在李世卿持枪反攻时,情势立变。 若说李世卿的剑法若飓风下的巨浪,那李世卿的枪法就明晃晃的沙场之兵,扑面便是万人尽屠的干戈之气,江湖人中少有手上不沾血腥的,就是江元秀这不惜杀人的,手上也是有人命的,但江湖中人的杀戮不过是一条一条的人命,几十上百而已,到底比不了和沙场之上动辄万千人头尽灭的杀伐相提并论,李世卿的枪法至刚至阳,人枪相合,那逼人的气势,便将江元秀压得左支右绌,眼看便露了败象。 江元秀被李世卿压制的无力反击,穷于应付,盯着对面的人,眼见对方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把枪,而自己只是战场上需要斩首的敌方小卒,被碾碎了都不会费神去看一样般的渺小,江元秀心中一股气性涌起,竟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认输。 他在还是周洲时,古板保守,性格也平和,但却不是窝囊,不知何故来到了这个没有女人的武侠世界里,也从未故意心存恶念,从去峨眉的路上醒来,在峨眉上长大,可以说师门是他最重要的牵绊,比之那没呆过几天的名剑侯府,可以说是更像他的家,而眼前的人,在这玉皇顶上计划周详,将自己师门置于如此险恶境地,此时被对方用如此霸道的枪法压制,江元秀只觉得胸中之气,难以抑制,心念电转,便下定了一个决心。 而此时占尽上风的李世卿只见江元秀脸色先是苍白,让自己微又不忍,但随即对面的人眼神一变,招式忽的变化,招招抢攻,根本不顾防守,俱是同归于尽的打发。 李世卿皱起了眉。 第104章 江元秀内力不弱,招招意图和李世卿拼内力拼损耗,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俗语讲的好,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江元秀这一不要命,让李世卿瞬间便有了顾忌,气势顿时一弱,攻守之势又有逆转之态。 然而场外观战的峨眉众人却没有觉得高兴,尤其是师玉竹,皱起了眉头,满是担心的望着场内,眼见江元秀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仍然招招抢攻,转头向着绝尘修士道:“师父,你看?” 绝尘修士一手把师玉竹拉扯大,名为师徒实则情同父子,师玉竹一开口,绝尘修士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转了转手中的念珠,又转眼去看着场上江元秀与李世卿越发凶险的较量,良久叹息一声,道:“罢了,命数所定,人岂可抗,玉竹,你要元秀下来,我们认输。” 师玉竹见绝尘修士有些寥落的眼神,心中一阵绞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仍只是行了个礼,道:“是,师父。” 转头向比武场上,师玉竹喊道:“元秀师弟,下来。” 然而江元秀充耳不闻,手下不见丝毫收敛。 师玉竹皱了眉,声音更大了,道:“元秀,下来!” 但江元秀仍然丝毫未有收手迹象,此时此刻站在这个比武台上第一次,江元秀仿佛忘记了系统的存在,所有的剑法仿佛都发自于心,手中剑仿佛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无我两忘,《乾坤无极剑》浩浩荡荡展开,江元秀只觉自己已经不再身处比武场中,眼前一切似真似幻,有如黄粱一梦,过去作为周洲的一切,现代化社会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今生侯府少主,峨眉弟子,江湖武林,钱财富贵,何为真何为假,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我为什么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我来这个世界?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有人能告诉我吗? 眼见师玉竹几次呼喊江元秀皆是充耳不闻,绝尘修士忍不住紧盯着江元秀,只见江元秀剑势绵密浩荡,物我两忘,宛若化境,但若在仔细打量,只见元秀眼神之中满是迷茫,脸上时悲时喜不定,绝尘修士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峨眉众人都未看出端倪,只有绝尘修士心中明了,《乾坤无极剑》之所以与《清心普善经》与《金顶绵掌》百年来被并列为峨眉的镇派绝学,就是在于这套剑法融佛道理念,博大精深,峨眉弟子修习武学都要循序渐进,视资质而定要不要教授《乾坤无极剑》《清心普善经》与《金顶绵掌》,便是因为这几种武学修习艰难,若是内力不足,或是心智不强,极易走火入魔。 本来绝尘修士认为江元秀向来的性子便是外柔内刚,比之楚云楼要平和,加之内力也到了火候,便不曾认为会有多大问题,可谁知道这越是外表平和的人,这钻起牛角尖就越是要命,眼见此时此刻,江元秀年纪轻轻,竟然在比武场上就入了瓶颈阶段,已经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危,若是能顺利突破,必然能够更山一层楼,到达常人毕生难及的武学高度,若是突破不得,只怕或是疯癫,或是经脉损伤,不堪设想。 情况虽然危机,但此时此刻绝尘修士也不敢贸然干涉,要知道这瓶颈要考个人突破,他人半点干预不得,绝尘修士此时要是出手干涉,只怕从此江元秀堕入了迷障,再也不得脱了,所以绝尘修士拍了拍师玉竹的肩膀,示意师玉竹不要再出声干预。 江元秀此时的状况,李世卿并不知晓,只是觉得自己唯恐两败俱伤,所以有所退让,但对方似乎毫不领情,越加凶狠,李世卿降世前安平郡王府就已经尊贵非常,换句话说,李世卿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天潢贵胄,自然有一股天然的傲气,此时见自己处处忍让,而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心中一股怒气自然喷了出来。 心中一怒,手下便不再忍让,枪法一变,抬手便是一招“万骨成枯”,眼见枪头幻化万千,带着血腥呼啸之气,回马直击江元秀颈项。 以李世卿心中算计,这一击精妙非常,但江元秀多半是能躲得过的,但躲闪之间必然狼狈,他便能趁此时机反守为攻,扳回一城,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江元秀微微向右闪躲,躲开颈项间要害,眼见枪尖直击左肩,竟然顿足不再躲闪,让李世卿一惊,但此时攻势力道已足,再收招已经不可能,眼见这柄亮银枪,便穿了江元秀的肩膀,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枪尖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李世卿一愣,然而也就是这一愣的功夫,江元秀左手握住穿透自己肩头的银枪,右手挥剑照着李世卿的颈子削了去。 眼见剑锋直逼颈项,李世卿回神,猛一点脚后退,意图躲避江元秀这致命的一击,而江元秀又岂能容的李世卿躲避,脚下运劲,秋风凫浪脚下犹若踏浪,直追着李世卿,手中宝剑剑锋也如影随形的咬着李世卿的颈子,相距不过一寸些许。 李世卿拼命后退的躲开,江元秀拼命的追,伤口渗出的鲜血落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 这里毕竟是玉皇顶,地方有限,李世卿与江元秀用轻功掠过众人头顶,但却不可能略的过万丈悬崖,李世卿退到了悬崖边上,再也退无可退,眼见江元秀的宝剑直抵李世卿颈项,划破皮肉,有血迹染红剑锋,此时此刻只听一声尖叫,道:“别杀我师兄。” 声音尖利,犹若鬼哭,似乎被这凄厉的声音叫醒了,手中宝剑不再移动一分一毫,江元秀看着眼前的李世卿,仿佛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 不需要回头,他便知道那叫喊的人是令狐非,那个一眼就能看出喜欢着或者说爱着李世卿的少年人。 人活在这世间,总是会有人爱着你,总是会有人是你爱着的。 令狐非和李世卿,那摩尼教高手与楚云楼。 人是有了关心的人,和关心自己的人,才有了和这个世界的羁绊。 那我呢,我这个异乡之人,我的羁绊是什么? 我为什么来这个世界?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我醒了没有? 江元秀仰头望天,长声清啸,啸声穿透四方,在玉皇顶上久久不散,一瞬间,周洲的眼前,一个画面跳了出来,眼见镇派经脉与修为阅历疯狂变化,直至满级。 同一时间江元秀只觉全身仿佛有一股暖流环流游走于奇经八脉,然后渐渐归于丹田气海,系统跳出提示:【恭喜玩家通过“顿悟”将镇派经脉与修为阅历升至满级,玩家任督二脉已通,内力大为提升】 收剑回鞘,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瞬间,江元秀仿佛若有所悟。 第105章 李世卿面色微微苍白,良久,低头行了个礼,道:“我输了。”虽然他枪透对方左肩,对方剑锋停在自己颈间,此时若非比武而是生死相搏,便是对方虽伤而自己却挂掉的结局,自然是自己输了。 李世卿虽然不甘,但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输了便是输了,也坦然认输,只是面上神色莫测,看着江元秀,落在那上在滴血的伤口上,良久,道:“何苦?何必。” 江元秀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神思却分散开来,他想起六师兄薛曼琪曾经对他说的话“等你能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真正能让自己动心,想要相守一生的人时,就会知道到底是怎么会事了?” 他原本不过将这话当做一场笑谈,任天禽曾说过“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我的心真的安了吗? 这世间众人与我而言不过过客,就连师门也不过是更加重要重要的过客,我关心谁?我喜爱谁?可有人让我爱之若命疼之若命,可有人能让我自己心中不舍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江元秀扪心而问。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我无牵绊,所以吾心不安。 吾心不安,所以梦境依然是梦,梦蝶不醒。 若想醒来,那属于周洲的一切便抛下吧,高楼大厦,职场挣扎,大梦一觉而已。 过往种种从心头划过,江元秀心头清明,仿若切断什么,疼痛伴着明悟,江元秀眼中有眼泪涌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李世卿时,笑了,笑犹挂泪。 此时李世卿与江元秀相对而立,江元秀背对玉皇顶上众人,李世卿身后便是万丈悬崖,他站在那里,眼见对面的人,风神如玉,眼泪若白玉之上的露水划过,眼神却极其清明,甚至带了某种平静之中的欣喜,看着自己,李世卿只觉得心颤动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心动,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在失去对方时候爱上了对方,只是,晚了。 江元秀伸手握住透肩而过的银枪,手上用劲将其拔出,一边拔一边在心中抱怨,系统为何不能把痛觉也给弄没了?撕心裂肺般的痛感让江元秀直直的将嘴唇都要出了血。 眼见血条差不多的掉了块三分之一,假装探手入怀摸索,实际是从系统包裹里摸出了红药和金疮药,红药丢进嘴里,金疮药外敷,私下衣袖粗略包扎,拜外挂所赐,看似恐怖的伤口愈合极快,肩上的鲜血看着吓人,实则包扎下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江元秀将那柄亮银枪扔换给李世卿,李世卿抬手接住,枪柄触手温润湿滑尽皆都是江元秀的鲜血,让他的手不自觉的一颤,竟是有几分握不住之感,而这些江元秀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李世卿笑了笑,道:“这是我的师门,那是我的师兄弟。”却是回答李世卿方才那“何苦?何必”那一问。 李世卿无言。 匆匆包扎,江元秀飞身回到比武场,向少林掌门空净大师与武当掌门灵虚道长微微点头示意,长剑回鞘,做手杖般杵在地上,道:“还有何人上来挑战?” 话音落下良久,都无人上台,却原来是一则是一众武林新秀皆见方才江元秀与令狐非和李世卿接连两场的比武,自付难以胜过这三人,二则是江元秀此时已然受伤,武林中人虽然有些不顾廉耻的,但那也是私底下没人见时的行径,此时玉皇顶上各门各派齐聚,倒是少有人这个时候还能不要脸面的。 江元秀见无人应声,方想开口说些什么,便有一人跳上台来,江元秀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武当弟子宋昌明。 灵虚道长见自家弟子宋昌明跳上台去,顿时眉头一皱,眼见此时江元秀受伤,宋昌明此时上台摆明趁人之危,却是好丢武当弟子的脸面,正想开口呵斥,只见宋昌明站在台上向江元秀三拜稽首,道:“江少侠,我自知武艺低位,已经在贵派弟子楚云楼受伤输了一层,此时少侠您身上有伤,我上来挑战确有趁人之危嫌疑,但宋某即使背上这样的名声也上来战上一战。此中缘由,迫不得已,因为一则江少侠您武功高强,在我们这新一辈的江湖弟子中可谓佼佼,宋某今日若不能和你切磋,来时不知是否还有这个机会能向您请教,二则那是因为此次玉皇顶比武胜者能得到一件东西,虽然这天下人都不敢怀疑名剑侯府江家子弟有里通外敌,但江少侠你到底还是峨眉弟子,方才楚云楼的事情,峨眉还未曾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所以峨眉弟子若是拿到了那件东西,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江元秀笑了笑,道:“宋少侠要来挑战,正和元秀之意,十年一次玉皇顶比武大会,若是不能和武当弟子切磋一下,元秀只怕要遗憾终身了。” 宋昌明再拜稽首,道:“在下虽然想向江少侠您挑战,但却不是现在,江少侠您身上有伤,不若等上几天,让江少侠您将养伤势,好转之后,我们再行来战,此时,宋某上台,却是要在这玉皇顶上揭晓一段公案。” 江元秀微微皱眉,不知道宋昌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宋昌明向武当阵营里的师弟使了个眼色,武当弟子会意,便从武当阵营后面牵出一个人来,黑布罩头,身带手铐脚镣。 武当弟子将此事签上台来,众人尽皆不解,满头雾水,只有江元秀宛若被雷劈了一般,满是惊诧的看着那个黑布罩头的“犯人”,其他人看不到,但是系统加身的江元秀明晃晃的看见那人的头上顶着两个大字“涂甲”。 这家伙怎么怎么狼狈!? 这家伙怎么被武当派给抓了,还当犯人一样铐着!? 江元秀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怎么不记得《九剑》的剧情里有这么一出,这都是神马和神马啊。 第106章 玉皇顶比武大会这里,涂甲被武当弟子宋昌明压上台,原来涂甲曾经是雁门八部中的专司情报的水部——地鼠门都重要干将,后来不知为何背叛地鼠门,流浪江湖,因为雁门八部的特殊地位,所以涂甲是武当弟子,其后学艺有成加入地鼠门,所以为了给雁门八部一个交代,这么多年来涂甲一直备受雁门八部与师门武当的双重追杀。 因为沈青被任天禽杀死,涂甲有心汇报师门沈青死因,却一时不慎被宋昌明偷袭拿下,压到玉皇顶上明正典刑,算是武当给雁门八部以及武林同道的一个交代。 江元秀基于过去情意,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武当少林掌门先将昔日涂甲背叛的缘由搞清楚,再来论罪,救得涂甲一命。 玉皇顶比武大会,江元秀获胜,原来获胜的人回得到一件宝物,便是昔年韩玉龙大将军所持的寒枪枪头,这件本来由江家先祖铸造的兵刃教到江元秀手中时,猛然发光。 比武大会结束后,江元秀声名大振,大师兄师玉竹与江元秀详谈,鉴于楚云楼似乎与摩尼教中人牵扯良多,所以希望有江元秀继任峨眉掌门,江元秀意欲推辞,但师玉竹坚信江元秀能做好一个掌门,江元秀推辞不过,同意了下来。 师玉竹前脚刚走,李世卿找上门来,直言要江元秀将寒枪枪头交给自己,江元秀拒接,李世卿临走时透露,胡令青昔年落难时安平郡王府曾经伸过援手救助,是以胡令青算是半个安平郡王府在名剑侯府的卧底,并且胡令青已经怀有身孕,江元秀已经不是名剑候唯一的儿子,前途堪忧。 李世卿进一步透露胡令青似乎不知与安平郡王府有往来,似乎背后还有其他靠山,要江元秀多加小心。 江元秀救下涂甲,答应少林掌门与武当掌门暂时看管涂甲,而涂甲被宋昌明折磨期间,身受重伤,并且伤势诡异,没办法用系统红药救治,江元秀为救其姓名前往药王谷求助药王神医,巧遇同样因为四海帮谋士萧寿长在江湖火拼中受伤进而前来求医的聂不平。 药王谷求医的人众多,医治人手有限,便出了题目考校众人,赢得题目的方才能够获得医治机会,求医众人中很多被题目刁难住,失去机会,药王谷门口有一侏儒乞丐,对失败众人冷嘲热讽,引得众人差点将其暴揍一顿,却别聂不平拦下,只因为聂不平出身穷困,也曾在街边乞讨,看不得有“富贵之人”欺辱穷人。 江元秀因为系统外挂,顺利考过题目,得到医治机会,而聂不平因为不识字,只能在题目中考校武力的项目上竭尽全力,但聂不平虽然内力深厚,却没有机缘习得什么精妙的招式,只凭蛮力,屡败屡战,虽然重伤累累,一次次倒地,却还是一次次爬起来,只为求一个能救治自己兄弟的机会。 江元秀眼见聂不平全身血流如注,仍然一次次爬起,心中震撼,将六师兄薛曼琪义兄的枪谱交给聂不平,并且现场与聂不平对招,帮助聂不平熟悉招式,终于考过药王谷题目,得到救治机会。 药王谷门前人口众多,众人皆见江元秀与聂不平过招练习,心中都十分惊异,峨眉弟子,名剑候小侯爷如果会与绿林中人混混一般的聂不平认识,人多口杂,口耳相传,至此江湖中有传言,江元秀与一个绿林混混纠缠不清。 江元秀求得药王神医救治好涂甲后,逗留几日便要离开,临走之时,江元秀知道涂甲最擅长打探情报,便委托涂甲替自己打探关于胡令青背后靠山的消息,同时委托涂甲调查真正的三师兄苏迎的死因。 聂不平再次与江元秀告别,心中感伤,不久也携痊愈的萧寿长离开药王谷,途中发现被药王谷门口的那个侏儒乞丐跟踪,聂不平以为侏儒乞丐不怀好意,便要下手逼供,侏儒乞丐急忙澄清,言道自己是韩玉龙大将军的后代传人,眼见聂不平手上的银枪枪柄是昔日玉龙大将军手中的寒枪,所以才一路尾随。 聂不平自然不信,侏儒乞丐却对聂不平揭露了韩玉龙的死因: 原来韩玉龙大将军昔日有一套至刚至阳的功法,配合手中寒枪,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这套心法乃是从沙场征战之中悟出来的,杀气太重,最后韩玉龙被杀气反噬,陷入疯癫,大开杀戒,昔日忠心耿耿的手下雁门八部,不得已,暗中下毒,毒死了韩玉龙,而雁门八部之一的主攻伐的天部幽州府骑兵一只叛逃出中原,便是后来成为摩尼教行意使的叶逍遥叶家一族,而另一只则是韩玉龙韩家的后人,潦倒中原,昔日为天下敬仰的韩大将军的后人,不仅是个侏儒,还成了乞丐,讨饭度日。 侏儒乞丐在药王谷门口见到聂不平的内力至刚至阳,加之手中又有寒枪枪柄,极其适合修炼韩玉龙大将军遗留下的心法,因为这套心法太过霸道,韩家人虽然保有心法与寒枪枪法,但却不能修习,聂不平心中求飞黄腾达若渴,当即答应侏儒乞丐,若是扬名立万,必不忘乞丐大恩。 求医完毕,江元秀从《九剑江湖指南》里得到消息,《九转心经》这本绝世秘籍现世洛阳附近,便到了洛阳春秋古墓附近单刷副本,然后从坟地里翻出了这本《九转心经》。 刷完副本的江元秀去洛阳名剑别院休息,顺便遇到了传说中极为难缠的名剑侯府“三朝元老”钱未名,两人一番交手,心心相惜,钱未名对江元秀这位武功超群的新任小侯爷极为赞赏。 此时,江平来到洛阳,带来涂甲的消息,涂甲来信称找到了三师兄苏迎的埋骨之所——就在塞外雪原,江元秀决定于前去探察,但江平声称“不放心少爷一人独行”,无论如何都要跟随,江元秀无法,便带着江平一起前往塞外。 江元秀带着江平顺利在雪原深处找到真正的三师兄苏迎的埋骨之处,收拾了苏迎的遗骸,两人便打算返航,返程途中,江平声称燕京府附近有一处寺庙,他与那里的住持是旧相识,可去住宿过夜,江元秀思量塞外本事摩尼教地盘,不宜逗留,应该尽快回关内,但江平年老体弱,半途感染风寒,不得不在江平声称是旧相识的和尚寺庙中过夜。 江元秀在寺庙中歇息不过几日,便上吐下泻,低烧不止,原本疑心被人下毒,但系统并未提示有中毒症状,寺庙住持又称江元秀不过是水土不服,休息几日便好,不得已,江元秀便在寺庙中耽搁了下来,将养身体。 这一耽搁便足足三个月。 休息了《玉龙心法》与《寒枪枪法》的聂不平,声名渐起,四海帮扩张飞速,在率领小弟洗劫一处恶霸家财时发现被关在地窖中的涂甲,从涂甲口中得知,江元秀身处险境,原来江平带着王莲花回到名剑侯府后,两人虽然一老一少,但日久生情,王莲花不仅“嫁”给了江平,还给江平生了个儿子,胡令青捏住了王莲花与江平的儿子,威胁江平为其所用,意图陷害江元秀,好让自己腹中未出生的骨肉独霸名剑侯府。 聂不平听闻,心急火燎,匆匆赶赴塞外寻找江元秀的踪迹。 江元秀在塞外寺庙中耽搁了三个月,突然有一日全身发热,不能自己,状若春潮来袭,而同时小地图上有一个红点出现,名字是明晃晃的标着三个字——任天禽,而任天禽身后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却是自己的同门师弟——邱人杰。 江元秀瞬时明了,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便意欲逃走,但此时全身发软,支撑不住,神智尽迷,而任天禽携邱人杰将江元秀抱至屋中,原来任天禽手曾经机缘巧合得到了母树的果实落入凡间生根发芽后的“送子树”,可以让人在不成亲不拜“送子神”的情况下诱发春潮,进而怀孕生子。 邱人杰被“三师兄苏迎”介绍给任天禽,任天禽许诺会助邱人杰飞黄腾达,鼓动其若是与名剑侯府的小侯爷生米煮成熟饭,那未来名剑侯府的万贯家财必然有他的一份,邱人杰心动江元秀的容貌,兼之从小到大在峨眉山上,江元秀一直倍受重视,武功又枪出一众师兄弟太多,邱人杰一直嫉妒非常,此时眼见对方任自己摆布,心中兴奋非常,当下便向任天禽保证,若是自己飞黄腾达,必然不忘记任天禽的大恩大德。 也正在此时,聂不平感到,救起江元秀,发现寺中不仅仅有任天禽,还有摩尼教行力使在寺庙中,加之塞外乃是摩尼教大本营,来援手的摩尼教众源源不断,当即背着神智尽失的江元秀拔腿便逃,急急往人烟稀少的雪原深处奔逃。 聂不平内力深厚,背着江元秀一路狂奔至雪原深处,无意间踏破一处冰层,跌入雪原冰洞,此时江元秀春情潮涌,聂不平被春潮香气所惑,虽然极力自制,但日死夜想的人就在眼前,最终按耐不住,与已被春潮所控神智不清的江元秀成鱼水之欢。 两人缠绵一日,云雨过后,江元秀清醒过来,愤怒非常,当即便想杀死聂不平,而聂不平闭目待死,江元秀稍一冷静,也知错不全在聂不平,稍抑制心中怒气,两人相扶相携,寻找出路。 出路没有找到,两人却沿着冰洞摸索到一处含有温泉的山谷,谷中青草葱茏,两人精疲力尽,在谷中休息了几日便开始四处探察出路,结果发现这个山谷四周尽皆都是绝壁。 两人十分灰心,但聂不平不过沮丧片刻,便开始捏土为盆,伐木筑屋,也劝导江元秀放宽心思,传到桥头自然直,总能找到出路的,两人在谷中日夜相处,感情突飞猛进,江元秀也将那“风流一夜”揭了过去,只当一场意外。 又是三月光景,一日江元秀开始作呕恶心,经系统医疗技能确认,原来腹中多了一个娃娃,顿时宛若晴天比例。 江元秀不能接受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要面对怀孕生子的窘境,当即便向腹中拍上一掌,解决掉“麻烦”,却被聂不平拦下,聂不平趁着江元秀还在震惊之中,点了江元秀的穴道。 江元秀怒不可遏,当即言语激烈,而聂不平被江元秀的言语所激,双目隐隐泛红,却原来是休息《玉龙心法》杀气难抑的副作用初初开始显现,当即便封了江元秀的哑穴,并以《玉龙心法》中的独门秘法封住了江元秀的周身穴道,使得其内力不得用,并且四肢无力行动不便。 聂不平在谷中悉心照顾江元秀,而江元秀始终一言不发,眼见江元秀肚子渐大,已经七月有余,聂不平担心生产时有意外发生,便有意带江元秀出谷,谷中时日,聂不平四处探察,知道一处绝壁可能通向谷外,当即便做了一个背椅,绑着江元秀攀爬绝壁,其中几次遇险,都以身相互,竟是宁可自己不要命,也要护住江元秀的命,而江元秀已然一言不发。 绝壁千百丈,及至攀爬到顶,聂不平已经内力耗干,而此时绝壁之上竟然满是江湖中人,原来邱人杰回到中原,将事情通报给假苏迎知晓,苏迎幕后黑手指导苏迎通知名剑侯府江元秀遇险,带领名剑侯府众多人手,以及峨眉上下不少弟子,更有许多江湖中人前往雪原救援,几番探查得知江元秀与聂不平坠谷的所在,也准备下谷寻找,却正巧撞了正着。 名剑候江朝义眼见“大着肚子”的儿子,怒不可遏,当即便扇了江元秀一个耳光,聂不平见状扑倒上前,连番叩首直至额头血流如注,直言是自己趁人之危,但江湖中人都道若非两人成亲并且拜过送子神,即便是有私情,也不可能弄大肚子,定是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此时又有好事的江湖中人提起药王谷时,江元秀与聂不平似有私交,邱人杰添油加醋,直言在成都城时聂不平“摔进”马车,江元秀那时便曾就得聂不平的姓名,两人相交,起止一年。 江朝义眼见的自己爱之若命的独生子竟然“自甘下贱”,不仅仅委身于一个街头混混,竟然还与其私定终身,面色气的扭曲,当即拂袖而去。 在场武林中人眼见此状,也不好逗留,尽皆离去,而峨眉弟子中有人心中不忍,意图援手,也被假苏迎制止,众人尽皆离去,名剑侯府中只有李鼎留了下来,誓言自己的主人恩人只有江元秀一人,不论他人如何,都只会跟着江元秀。 李鼎背着江元秀用轻功离开,根本不理会内力耗尽的聂不平,聂不平内力稍微恢复,奔下山来,却再也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只有一片不见尽头的茫茫雪原。 江元秀被李鼎背下山,无处可去,从怀里摸出帮会令牌,直接返回了那个六师兄薛曼琪赠给他被他取名为“风雨阁”的庄园,却发现在这段时间里,帮会总管江迎把风雨阁经营的很好,江元秀昔日留在风雨阁的各种红药蓝药,和各种生活技能制作出的物品,被江迎买下几个铺子贩卖,轰动江湖,人人争相求购,又组织商队跑商,又找雇佃农更重庄园农地,好生兴旺。 时日见长,江元秀被点中的穴道慢慢解开,心中虽对自己怀孕之事不能接受,但此时腹中胎儿已经太大,不能“处理”,心中虽然痛苦非常,也只能静待产期。 另一侧,江元秀“自甘下贱”与聂不平有染一事传入李世卿耳中,名剑侯府亲自登门致歉,昭告天下,将江元秀逐出侯府,断绝父子关系,李世卿怒不可遏,却又不能与供应安平郡王府军械的又亲自上门道歉的名剑侯府翻脸,便迁怒峨眉,加之楚云楼与摩尼教教主孙子相恋一事在江湖中传开,李世卿借机发难,召集雁门八部齐聚上峨眉。 诞下麟儿的江元秀心中抑郁难解,一日入梦,梦中一位金鳞将军向他致歉,言道因为自家下人看管不力,只是仙家果实落入凡间,使得江元秀遭遇不幸,为此,金鳞将军承诺,为了弥补过错,他将系统外挂送与江元秀,并且打赌一事自己与耽美女神商议作废,江元秀可以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可以选择带着外挂,在这个世界慢慢老死。 江元秀醒时,对梦中事情记忆模糊,只是却见到系统中下线按钮不再是灰色,心中震惊,犹豫是否要回到现代正常世界,不再在这个没有女人的武侠世界继续呆下去了,而此时江湖中传来消息,雁门八部齐聚峨眉山,江元秀决定要去师门走上一遭,再决定是否要回到正常世界。 聂不平四处寻找江元秀不得,烦躁欲狂,听闻峨眉山出事,觉得江元秀有可能回援救师门,便也向峨眉山赶来。 峨眉山上,众人得知雁门八部已经兵临山下,绝尘修士心灰意冷,思及大弟子师玉竹所中意的江元秀、二弟子关家瑞所中意的楚云楼尽皆出事,此时此刻峨眉再次大祸临头,只觉得是天灭峨眉,假苏迎此时挺身而出,言道愿意带领峨眉走出绝境,绝尘修士对师玉竹与关家瑞都颇为失望,自觉这个虽然武功才智都不算卓绝的三徒弟向来稳重,便承诺若是此次峨眉大难得逃,便将掌门之位传于假苏迎。 雁门八部与峨眉对峙于山上峨眉大殿练武场上,而此时摩尼教教主孙子率领一众摩尼教高手左右长老、五行使者也出现在峨眉山上,三方对峙,一触即发。 眼见三方混战若起,死伤必众,加之三方相互言语相激,便约斗比武。 三方之中,摩尼教与雁门八部高手众多,峨眉自然吃亏,但若是火拼,峨眉只怕一人都存活不下,值得咬牙答应,而正当比武中峨眉弟子节节败退时,楚云楼现身峨眉山顶,与雁门八部高手斗将起来,摩尼教上下皆知楚云楼是教主孙子的情人,自然不敢下杀手,倒是让楚云楼一人独斗群雄,挫败不知多少高手。 及至楚云楼气力将近时,江元秀正好赶至峨眉山,接替楚云楼上场比武,李世卿虽然对江元秀恼怒非常,但到底余情未了,不肯下杀手,加之雁门八部中有不少都仰赖名剑侯府的军械供应,虽然名剑候言明将江元秀逐出侯府,但父子连心,若是真的杀了江元秀,只怕名剑候也是会记恨的。 有着一层顾虑,雁门八部对江元秀也是处处手下留情,又让江元秀支撑许久,峨眉派竟然只靠着楚云楼与江元秀两人就与摩尼教与雁门八部缠斗至几近平手。 此时此刻,段天涯携一全身黑衣罩身的男子现身峨眉山,以绝世武功震慑众人,原来这名黑衣男子便是昔年叛逃峨眉投入摩尼教的峨眉师伯,绝尘修士的师兄,黑衣男子讲述当年之所以叛逃出峨眉是被任天禽的“生子果”所制,不得已而为之,黑衣男子同样揭开当年薛曼琪死亡真相,同样是被任天禽的“生子果”所制,不堪受辱,愤而自杀, 峨眉山上众人听得真相,目眦欲裂,痛怒非常,纷纷欲上前与摩尼教中人拼命,关家瑞质问楚云楼是否也为“生子果”所制,楚云楼流泪不语,却没有承认,关家瑞怒而与楚云楼断绝关系,从此生死两不见,楚云楼流泪三叩首,飞身而去,离开峨眉,不见踪影。 摩尼教带头之人乃是教主孙子,楚云楼的情人,见楚云楼离开,而摩尼教眼看要被峨眉派与雁门八部联手对付,便扔下毒药眯眼,全员撤走。 摩尼教方才撤走,众人惊魂未定,江元秀便上前一步,将真苏迎的遗骸拿出,揭穿现在的三师兄苏迎是假冒的,众人将信将疑,邱人杰上前维护假苏迎,直道江元秀意图诬陷苏迎是为了峨眉掌门之位,只因江元秀已经被名剑候逐出侯府,所以此时才后者脸皮想要争夺峨眉掌门之位。 江元秀为表面心智,将于青玄叫道近前,将全部内力传给于青玄,自废武功,对天发誓所言句句为真,震撼众人。 雁门八部灭峨眉之事震动江湖,许多其他门派弟子,加之江湖中人上山围观,武当弟子宋昌明眼见江元秀自废武功,心中恶念顿起,提起昔日涂甲之事,向江元秀要人,若是江元秀此时不交人,便要将江元秀扣押起来,带回武当山处置。 此时只听一声怒喝,原来是聂不平到了,正赶上宋昌明气焰嚣张,意图欺辱江元秀,当即大吼一声,长枪出手,将宋昌明给挑了。 宋昌明毙命,可他毕竟是武当弟子,武当其他门人岂能干休,便欲聂不平斗了起来。 聂不平心智受《玉龙心法》影响,杀气越来越重,眼看又要杀伤更多人命,挑起一场武林中的轩然大波,江元秀原本因为包裹里揣着《九转心经》,所以并不怕自废武功,只想将假苏迎真面目揭穿,眼前聂不平跳出来搅局,又杀了许多武当弟子,这些弟子死在峨眉,武当岂能干休,只怕会找峨眉兴师问罪,当即变出口召唤聂不平不要下杀手。 李世卿听得黑衣人所言,本自付误会了江元秀,眼见江元秀与聂不平招呼,似是熟识,心中怒气又起,又觉得在众人面前与聂不平为难,招人笑柄,当即甩手而去,安平郡王府退出峨眉山。 此时涂甲感到,与雁门八部中的水部地鼠门交涉,原来涂甲之所以叛逃是无意中知道了当年韩大将军被害死的内幕,地鼠门意图杀人灭口方才叛逃,地鼠门怕涂甲将此时当众揭穿,也被迫退出峨眉山。 聂不平杀死了武当弟子,在场中人与武当交好的不知凡几,眼见聂不平厉害,又听得江湖传言聂不平与江元秀私定终身,珠胎暗结,而江元秀此时自废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便意图偷袭江元秀,以牵制聂不平。 聂不平冲上前去,将抱起江元秀便朝山下冲,意图逃跑,江元秀不断挣扎,在他看来,反正自己死不掉,就算“挂”在峨眉山也无甚大事,兼之心中都聂不平恼恨未消,不愿与其扯上关系,而聂不平处处以身相护,宁可刀斧加身也不让江元秀伤到一根头发,每每以身格挡。 雁门八部剩余为撤走的几部中,多有中原各门各派子弟,眼见聂不平杀伤众多,不能坐视,便一起上来围堵聂不平,聂不平斗得激烈出,手中银枪枪头断折,眼前众人已经将自己与聂不平划为一类,江元秀心中只觉自己从未作恶,却被如此围剿,心中怒气一起,便将系统包裹中的枪头作势从怀中摸出,递与聂不平,聂不平将枪头与枪身接合,寒枪顿时耀眼寒光起,锈迹脱落,宛如新铸。 此时侏儒乞丐与四海帮谋士萧寿长也抵达峨眉山,质问雁门八部,是否要与韩玉龙大将军的传人,手执寒枪的聂不平为敌,需知昔日雁门八部都对寒枪而明誓,一声服以寒枪为信,服从号令。 雁门八部剩余几部尴尬难言,最终跟在风部神箭营统领裴将军的带领下,退出峨眉山。 江元秀也意图下山,于青玄不顾众人眼光,执意送江元秀下山,并在途中表明心意,然后直言,从此以后,不会再不知世事,定会负起峨眉弟子职责,不让任何人欺辱峨眉。 江元秀甩开聂不平,用帮会令牌回到风雨阁,眼前自己生下的儿子渐渐长开,眉清目秀,心中纠结,但到底“母子连心”,江元秀慢慢也习惯了自己有个儿子的事实,对这漂亮的小婴孩也不再介怀。 时隔几个月,江湖中传来金钱堡堡主为自己的儿子比武招亲的事情,原来金钱堡也是雁门八部之一,原是负责雁门八部的金钱账目调度,韩大将军死后,解甲归田,不再过问朝廷与江湖中事,此时峨眉山上,金钱堡并未跟随李世卿前去为难,但涂甲却告知江元秀此中另有内情。 原来金钱堡堡主原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长相俊秀,能力也出众,二儿子自由体弱,据说身有残疾,金钱堡原本应为大儿子继承,但大儿子昔年碰巧救起过身陷险境的唐家堡堡主的私生子——唐九渊,唐九渊对其一见钟情,后来唐九渊继承唐家堡,对金钱堡大公子展开猛烈追求,大公子抵挡不住,与唐九渊私奔进了唐家堡,私定终身。金钱堡堡主险些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生米已成熟饭,大儿子已经入了唐家堡的族谱,无奈只得拖了许多年,及至二儿子长成,方才动念比武招亲,想要找一个才识武功都不差的人入赘金钱堡,撑起家业。 涂甲还打听出来,昔年峨眉与唐家堡纠葛,中原与峨眉交好的各派之所以不出手相救,背后也有看在金钱堡的面上原因,当今天下,若论财富,江南当属卖“军火”的名剑侯江家,而北方则是生意遍布南北的金钱堡。 涂甲告知江元秀,此次比武招亲,李世卿与聂不平都前往求亲去了。 江元秀想起六师兄薛曼琪的死,心中不忿,欲要前往金钱堡探察一番,借机探明金钱堡与唐家堡的关系,前往金钱堡的途中,遇到一初入武林天真浪漫的世家公子,几番交谈得知其正是唐九渊与金钱堡大公子的独生子。 与之相交,进而跟随其进入金钱堡,悄然匿藏,只见金钱堡出了无数题目,一众江湖中人只有寥寥数人没被淘汰,坚持到最后,李世卿与聂不平尽皆在列。 聂不平进入道最后考验时,临阵退出,金钱堡堡主大怒,认为聂不平是在戏弄自己,而聂不平直言自己参加比武招亲唯一的目的就是得到金钱堡的财富,飞黄腾达,更直接坦言自己乞丐出身,大字不识,出人头地的心愿如此强烈,完全是因为想要配得上自己的心上人。 聂不平叙说自己在雪原山顶对着所有的江湖中人额头求饶,只求得江湖中人不要冤枉诬陷自己的心上人,把自己趁人之危的过错加诸心上人的身上,但江湖中人都认为自己是个街头混混,绿林强盗,无人肯听己言,聂不平言道,自己求得出人头地,只为得他日自己出口的话,自己出口的实话,不再被人当做放屁。 金钱堡堡主为聂不平的诚实所动,以金钱堡全部家当相诱,意图招赘聂不平为儿婿,聂不平断然拒绝,直言若是自己答应,也不过是欺己欺人而已,萧寿长眼见聂不平一再拒绝,心中焦急,出面指责聂不平不顾兄弟们的前途。 聂不平沉默良久,最终开口辞去四海帮帮主之位,手执寒枪,一人一枪,独自离开金钱堡。 江元秀目睹全程,返回风雨阁,几个月中神思不属。 月余后,总管江迎报告江元秀有打杂工的前来“求职”,江元秀心中不解为何“杂工”之事要自己来处理,江迎但笑不语,江元秀出门查看,只见一个挺拔腾跃的人物,一个人一杆枪,站在院中,见到江元秀,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却正是聂不平。 江迎笑问是否留下这个“杂工”,江元秀瞪视江迎,良久面色泛红,默默点头同意。 又几年,于青玄继任峨眉掌门,龙腾镖局总镖头身故,四海帮因聂不平去位,日渐萎缩,风雨阁却在江湖中名声日盛,龙腾镖局与四海帮同时到风雨阁寻聂不平,请其回去主持大局,聂不平顾惜旧情,同意接位,并将龙腾镖局与四海帮合并称为龙腾堡,同时住持伸手进黑白两道,加之与风雨阁阁主江元秀“夫夫和顺”,俨然称为江湖中亦正亦邪的一大势力,后世俗语可称之为BOSS。 正文完在没有女人的武侠世界里(穿越 包子)下——笑客来
作者:笑客来 录入: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