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伤害……安……”杰瑞拼尽力气说出这句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布鲁能不能听到。
“他已经不是安了。”布鲁的声音终于不再平静,明显地透露出几分情绪。
杰瑞嘴上说不出话,手却固执地抓住布鲁的衣袖,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他还会再伤害你。”布鲁试图说服杰瑞。
“不要……伤害……安……”杰瑞积蓄够了力量,又重复了一遍。
布鲁皱着眉,看着杰瑞苍白的侧脸,左右为难。
其他人和魔,注意到这边的情景,无一不屏气凝神,等待着布鲁抉择。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长到让人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布鲁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就……”
“亡灵至尊,还请手下留情!”清朗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异常清晰。
凯瑟一惊,下意识地唤道:“师父?”
“才不是我父亲!”杨阳嘟起嘴,反驳。
凯瑟看看杨阳,神情有点呆呆的:“声音很像……”
杨阳坚决地摇头:“不是父亲。”
凯瑟一惊:难道是……那位来了?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大陆上的高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好在,来人没让大家猜测太久。
东方的天空,仿佛被人撕开了一个口,万道霞光照射在黑暗之湖,天地万物都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霞光中,一个人渐渐走近,越加清晰。
能看清面目的时候,所有睁着眼的,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宽袍广袖,笄发高束,窈窕的身姿,脱俗的面容,出尘的气质,像极了故事里的神仙!
“爷爷?”杨阳试探着叫了一声。
d(╯﹏╰)b呃……
这是众人的反应——这个神仙似的人,也不过二十出头,会是杨阳的爷爷?恐怕做他父亲都年轻吧!
就连凯瑟都有点不相信。
可是,下一刻,神仙哥哥便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对杨阳张开双臂:“乖孙子,快到爷爷怀里来!”
“爷爷!”
杨阳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扑上去。
( ⊙ o ⊙)啊!
这是众人此刻的心情。
但是,抛开年龄这点不谈,就看爷孙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以及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说他们没血缘关系恐怕都没人信!
大美人拥抱着小美人,这画面是极美的,没有人忍心打扰。甚至连魔物和骨头们,都乖乖的。
过了好一会儿,大美人好像终于想到了正事。于是放开杨阳,视线围着周遭看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杰瑞身上:“果真不出我所料吗?使者他……”
“使者?”布鲁抓住对方口中的关键词,“你是说杰瑞?”
大美人眨眨眼:“杰瑞?他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吗?”
“什么新名字?他是我的杰瑞!”预感到什么般,布鲁坚持强调。
“和平。他是神界的使者,取名和平。你忘了吗,亡灵至尊?还有魔族之王,为什么……”大美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哪哪都透露着不对劲儿!
啊啊啊!不会又进错空间了吧?回去会被笑死的!大美人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爷爷!”杨阳拉拉美人儿衣袖,“这是我的好朋友,杰瑞,爷爷能看看他怎么了吗?”
“啊!”大美人终于意识到杨阳的存在,瞬间绽开无比灿烂的笑脸——乖孙子在这里,肯定是没有穿错了!差点忘掉!
“爷爷……”杨阳的语调带着上扬的尾音,开始撒娇了。
凯瑟痛苦地揉揉太阳穴,真想对杨阳说:你能不能别口口声声叫爷爷了!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你让我怎么叫得出口!
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了。
大美人不着痕迹地看了凯瑟一眼,仿佛洞穿了他的想法,好脾气地说:“叫不叫无所谓的。”
“啊?”凯瑟当场有种被剥光的赶脚!
“杨先生……”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杨家始祖了,杰瑞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位“老乡”,布鲁依稀记得地球人的叫法,“杨先生,请您说清楚好吗?我的杰瑞他是怎么回事?”
“和平他是神界使者,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弟,来到魔幻大陆是为了执行神界派发的任务。”
神界?执行任务?
布鲁内心一阵惊慌,确认道:“可是他的灵魂的确来自地球,是我亲自召唤过来的。”
“地球吗?他竟然真去了!”美人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久远而美好的事。
“请你说清楚!”关乎杰瑞,布鲁总是不能淡定。
“唔……说什么?”
“关于杰瑞的身份!神界使者?会不会搞错?杰瑞来自地球,是我亲自召唤过来的!”
这下轮到美人儿疑惑了:“亡灵至尊你都忘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才一年没有回来而已……”
“爷爷!父亲说你都一万年不回来了!”杨阳提醒。
“啊!”大美人突然想起来,“我都忘了,神界一年就顶魔幻大陆一万年了!这样的话,也确实足够他去投胎了。但是,一万年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吧?”美人的视线定格在布鲁脸上,希望得到解答。
“神魔大战。”布鲁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神、魔、大、战?”美人的脸色冷下来,半晌,才沉吟道,“这是一场阴谋……”
美人说完,又看了看四周狼狈的人、魔、骨头们,叹了口气:“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你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吗?”
没等别人回答,美人自己就叹了口气:“神界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使者,我要带回去。”美人说着,向布鲁伸出手臂,示意他把杰瑞交出来。
“你休想!”布鲁脸色铁青,周身气势暴涨。
美人也毫不示弱,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平白无故地待在这里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你也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只有回去才有机会治好!”
于是,布鲁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盆狗血,淋到了谁?
第94章:一万年前
一万年前,魔幻大陆不像现在这样地域分明。人类、精灵、魔族、龙族、兽人和平相处,来往密切。
然而,万年前的人魔大战,打破了这种平衡,魔族在大陆上成为被鄙视的存在,原本就偏安一隅的龙族和精灵,更加避世。
人魔大战给大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原本相对平衡的人类势力被重新划分,历史进入新的纪元。
战争成了人们心目中抹不去的创伤,但是,一万年过去了,当年的战争到底是如何开始的,似乎被大家忽略了。
追根溯源,隐隐能翻到些尘封的历史。
一万零一十五年前,一个普通的早晨,魔兽森林西南部安德拉地区的光明神殿的守门人打着呵欠,睡眼朦胧地打开大门,便看到了这样一道神谕:“驱逐邪恶的黑暗种族,让光明洒满魔幻大陆!”
这道神谕,如同一个导火索,大陆各处,凡是有光明神殿存在的地方纷纷收到类似神谕——惩罚黑暗种族,人类不能与之共存!
刚开始,光明信徒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暗中纠结势力,对魔族进行有组织、有计划的小规模打击。这种打击多了,就渐渐演变为战争。
两年之后,大规模的人魔大战全面爆发。
和平使者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大陆,作为神界主和派派出的代表,让大陆恢复和平。
“以一己之力吗?”兰斯摇摇头,觉得神界的“神”们也未免过于自大。
大美人,我们现在或许应该称呼他为“杨叶”——杨叶看着杰瑞的眼神带着好不掩饰的赞赏:“如果是他的话,确实可以做到。而且,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差一点?”
杨叶认真地点点头:“他很懂得谈判的技巧,如果想在人类中拿到话语权,就要和他们有相当的实力。他成功地让生命力顽强的魔族和实力强悍的亡灵法师彼此欣赏,成最忠实的伙伴。让人类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说,在此之前,魔族和亡灵法师各自为战了?”凯瑟沉吟道。
“对!”杨叶点头,“所以人类才能在最初的时候占尽优势。”
大家此时杨阳和萨米尔偎在杨叶身边,像听故事的乖宝宝,然后,萨米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神界下达神谕,让人类和黑暗种族开战,为什么又要派出使者,阻止这场战争?”
“因为神界内部也存在分歧,有的神主战,有的神主和。”杨叶慈爱地摸摸萨米尔的头——如此年轻的脸做出“慈爱”的表情,还真有点儿那啥!
杨阳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爷爷,您属于哪一派?”
杨叶笑道:“都不是。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属于西方神只,我们这些东方修士,大多是没有阵营的散修。”
“哦!父亲说过,爷爷是东方人!我也是东方人!”杨阳表现出一副自豪的样子。
杨叶摸摸杨阳的脸蛋,笑道:“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才没有……”杨阳害羞地低下头。
某人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非要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
“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杰瑞会去地球?”对于布鲁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叶抬头看看布鲁,脸上带着不解的神色:“这就要问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布鲁摇摇头,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记得什么,但是,脑袋里空空的,真的想不起来了。
布鲁手臂搂紧了,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低下头去,脸贴着脸,眼中带着难言的哀伤。
杨叶看着这一切,无声地叹了口气。
凯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杨阳凑到杨叶身边,声音怯怯的:“爷爷,父亲说你可以还原前世的记忆……”
杨叶摇摇头:“普通人的话还可以,亡灵至尊贵为一族之主,他的机缘岂是那么容易窥探的?不过……不,没这个可能!”杨叶本想接上一句,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最终也只是摇摇头,没说出来。
“爷爷,不过什么?”杨阳抓住了一线生机,不由追问。
“如果有绛珠仙草在此,倒还有一线希望。绛珠仙草的记忆世代传承,天生就有抽取记忆的能力,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人、神,还是魔。”杨叶沉吟道,“然而这绛珠仙草本是神界之物,上一株消亡了这一株才能出现,因此三界之内同一时间也仅有一株而已,几万年前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咦?听起来好像小乖啊,是不是,杨阳?”萨米尔撞了撞杨阳,希望得到他的认同。
杨阳想了一下,才点头道:“好像杰瑞有说过,之前他们遇到小乖的时候,小乖是不是给他们看了第一代蓝草王的记忆?”
布鲁心里“咯噔”一声,别人不知道,那段时间他跟杰瑞可是分都分不开,这件事他当然一清二楚——有没有可能,小草怪就是……绛珠仙草?
就在这时,杰瑞的手臂动了一下。布鲁在第一时间感觉到。
“杰瑞?”布鲁呼唤了一声,带着他自己没有觉察到的激动。
然而,杰瑞的眼还是紧紧闭着,脸色苍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期待过后更加失落。布鲁在那一刻感到一阵挫败——亡灵至尊有什么用?那些日子的勤学苦练又是为了什么?最终还是让心爱之人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天杀的魔王!
如果、如果杰瑞就此不再醒来,他绝对会让整个大陆付出代价!
在那一刻,布鲁周身的黑暗气息猛然暴涨。
“唔……大坏蛋,好可怕!”细细弱弱的声音,从杰瑞身上传出。
“小乖?”萨米尔第一个辨认出声音的主人。
“啊!主人的朋友!”小草怪从杰瑞右手上拔出最后的须根,扭着小叶片凑到萨米尔身边,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偷偷说道,“那个大坏蛋好可怕,小乖差点就不敢出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被这棵会说会走的神奇草吸引,尤其是从未见过小草怪的凯瑟和兰斯,嘴巴张得简直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会、会说话的草!”
“还会走路!”
凯瑟看看其他淡定的诸人:“你们都不吃惊吗?”
“有什么可奇怪的?”萨米尔把小草怪托在手心,隔绝了布鲁浑身散发的黑暗气息,“这是杰瑞的魔宠,我们可是经常见面!”
“魔宠?”兰斯下意识地看了看昏迷的杰瑞,“他不是植物师啊,怎么会拥有草灵?”
萨米尔对着兰斯笑笑,像是遇到知音般,一下子亲近了许多:“你也把小乖当作草灵了吧?我第一次见也以为是呢!”想起自己那时候的大惊小怪,萨米尔也觉得挺丢脸的。
“不不不,这不是草灵,这怎么会是草灵……”反应了好一会儿,杨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是修炼了上万年的绛珠草仙?”
小草怪早就注意到了杨叶这边浓郁的自然气息,这时候见他跟自己说话,一下子把萨米尔撇到一边,扑到杨叶身上:“好好闻哦!”
“呵呵!”杨叶把活泼的小草怪托在手里,下界以来的郁闷心情好了很多。
“好闻的人……小乖决定了,要喜欢你!”小草怪舒展开所有的叶子,巴巴地缠在杨叶脖子上,红彤彤的小穗子凑到杨叶耳边,“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小乖吗?小乖很愿意回答哦!现在可以问了!”
“呃……你是不是绛珠仙草?”杨叶从善如流。
小草怪点点小穗子:“小乖是伟大的蓝草王哦,不过第一代蓝草王好像说过,我们还有一个名字就是‘绛珠仙草’,魔兽森林里的动物们都不知道,都把我们叫作蓝草!之前的蓝草王很讨厌这个名字,不过小乖觉得还好啊!”
杨叶“咦”了一声,掐指一算,感叹道:“原来如此!世事轮回,自有机缘。”一句话说得玄之又玄,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草怪伸展开小叶子,正要说什么,突然,下一刻,软软的身子被抓了起来。
“杰瑞他现在怎么样了?”布鲁拎着小草怪的一片叶子,冷冷地问。
“哇——大坏蛋!放开我!”小草怪整颗草悬在半空中,拼命扭动着,被布鲁扯着的那片叶子生疼。
“你、你放开小乖!”萨米尔壮着胆子,为小草怪打抱不平。
“杰瑞怎么样了?”布鲁嫌弃小草怪聒噪,把他拎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