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禾青跟苏灵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苏灵喜欢送毛绒玩具给禾青，禾青喜欢苏灵，苏灵烧得一手好菜，禾青喜欢苏灵，苏灵是个宠物医生，禾青喜欢苏灵，苏灵是禾青的护身符，禾青喜欢苏灵…… 禾青：喂！我就没有别的特点了么？ 众：嗯……喜欢苏灵不是最大的特点么？ 禾青：【摔！ 各位，听苏哥哥告诉你们，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本书又名《对这个到处见鬼的世界绝望了》，《废柴天师的成长》，《夫夫二人把鬼见》…… 不要小看我，我在很尽量的吓人哦，在吓人界，感情写的还好，感情界，耽美又很和谐，耽美界，我又有点点吓人_（：з」∠）_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灵，禾青 ┃ 配角：张臻朗，苏眉 ┃ 其它： 卷一：别把玩偶关起来 01.重复的日子 这是禾青不知道第几次收到的毛绒玩具了，要说跟以前的相比有哪里不一样？嗯，我想是大小吧。这是一个很小的毛绒玩具，巴掌大，小猫样式的。要说他一个大男生怎么会有收藏大批毛绒玩具的爱好？那你就冤枉他了。只是他的好哥们儿喜欢送他这些，生日送了一只半人高的大熊，春节送了一条一人高的毛毛虫，儿童节有一摞趴趴熊，三八妇女节送了蒙奇奇一对儿……真是理解不能，都是男的，过哪门子三八妇女节？ 话说那小子叫苏灵，是禾青的死党，从小住在一个大院儿里，后来赶上拆迁，又搬在了一栋楼房里，还正巧住对门儿……要说他俩的交情，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清。一起上过学，翘过课，说他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们还乐呵呵地说：诶？您看见过？ 苏灵送玩偶的毛病从小就有了，禾青也习惯了，专门收拾了个柜子装这些，现在一个不够装，又把装衣服的柜子匀了一半出来…… 禾青把这只刚收到的情人节小猫握在手里，细细看着，这是一只黑色的波斯猫玩具，脖子上还系着可爱的红丝带……可爱的……红丝带……禾青一把把小猫玩具塞在被子下，拿枕头去砸它……为毛情人节也送啊？ “哦，因为觉得你收不到礼物会难过的吧~” 这么多年来不知不觉这些玩具就占据了禾青一个半的衣柜，而苏灵却一点要停的迹象也没有，还巴巴的问，喜欢猴子多一些还是乌龟啊？我晕……哪个你都送过了啊喂！ 可是怎么说都不好使，禾青真的很想知道苏灵这病还治得好治不好了…… 多次交谈无果之后，禾青也放弃了，送就送吧，大不了以后留给儿子玩…… 今天禾青刚刚坐飞机回来，一路颠簸刚进屋就瘫在了床上…… 啊，累死了……这时候客厅的大钟正敲响了12下。 “铃铃铃” “喂？你好。” “是我，禾青，你回来了么？我明天去找你？” “好啊，苏灵你来可千万别带毛绒玩具了。” “知道了~” 挂断电话，禾青收拾了箱子又翻身趴在了床上…… “擦擦擦”恩？什么声音？禾青睁开了眼…… “……咚！”这次禾青惊坐了起来。什么情况？家里进贼了？ 禾青麻利的站了起来，拿起门后的棒球棍，寻找着声音来源……是……衣柜…… 禾青右手举着棒球棍，左手去拉衣柜门，一打开，却发现并没有藏着什么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难道是飞机坐久了耳鸣？” 就在禾青要关上衣柜门的时候……他发现衣柜里的大熊居然穿着他的西装！这是谁干的？ 显然不是我！那这房子没别人了，难不成是那熊自己穿上的？禾青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了……把柜门一关，继续睡。 这一觉便睡到了深夜。稍微清醒一些的禾青眨眨眼，想要起身去拉窗帘，可是身体却动弹不了了！而正是此刻，窗户把手突然松了，被风吹开了一条缝……这缕凉风彻底吹跑了禾青的睡意，可他还是动弹不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呜呜的好像有人在哭……好想去关上窗……禾青弯了弯手指，还是不能动。 “当……当……”是谁在拿着铁棍一下一下的敲着水管，真是烦死了……接着水管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什么动物在低低的叫，在安静的晚上，声音异常的清晰……禾青只觉得声音顺着水管往上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敲击的声音停下了，禾青转转仅能动的银珠环顾四周，却意外地看见柜门是开着的，里面那只黑色波斯猫亮晶晶的玻璃眼睛正盯着他看！禾青仿佛看见它伸出了赤红的舌头舔着两侧的尖牙……禾青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其实他很想闭上眼或者看向别处，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它黑色的皮毛像是黑洞，吸收了禾青的目光，看了过去，就拔不出来…… 早上闹钟响起，禾青睁开眼看看时间，12点，奇怪，我并没有定12点的闹钟……也就是在拿起闹钟时突然想起昨晚，不应该是没睡觉的么？ 怎么会……再一看屋内，所有的门窗都是关着的，难道自己昨晚的事情是在做梦？ 客厅的大钟当当的敲响了十二下，禾青刚一起来便看到昨天拿回来的行李箱正规规矩矩的摆在床脚，而他清楚地记得，昨天已经把衣服装进柜子了…… 禾青拿起了行李箱，“哒”的一声，一边的开关打开了，禾青手指一用力，“哒”另一个也开了，他稳了稳情绪，刚要一把掀开箱子，就听到电话铃响起来…… “铃铃铃” “喂？你好。” “是我，禾青，你回来了么？我明天去找你？” “苏灵……” “好啦，放心我不会给你带……” 禾青没等听完就一把挂断电话，掀开了行李箱…… 就见里面的衣服摆放的整整齐齐，再一开衣柜，竟是走之前的样子，一点没变，动手翻翻柜子里的东西，那只大熊依旧穿着他的西装。 “嘶！”禾青抽回了手，被什么扎了一下吗？他仔细的找着那只黑猫，却找不到，这时候隐隐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禾青刷的转过头，果然那只黑猫在床上瞪着玻璃眼珠盯着禾青，吓得禾青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柜门上。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禾青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他去冲了个澡，一遇到想不清楚的事情，他就爱去冲一个凉水澡让自己冷静一下……冷静下来的禾青决定缕一下事情的经过。昨天12点回到家，发现衣柜的异常，夜里本不该睡着却在早上被闹钟叫醒，又是一个12点，与昨天一摸一样的情景出现了…… 禾青把屋里屋外的东西都胡乱换了位置，他到底要看看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入了夜，禾青把门窗都关好，坐在床上等着下一秒发生的事情…… 凉风吹过，禾青揉了揉眼睛，他诧异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睡着了！感觉到凉风，禾青看向了窗户，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禾青忐忑的看向柜门，没有看到黑猫，心里松了一口气，再看向窗边时，发现窗上有道影子晃来晃去，禾青心里一紧，转了眼珠看过去……竟是那只黑猫被领带拴住脖子挂在了吊灯上！ 禾青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凉风穿透了皮肤，灌到了五脏……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这种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身体却无法给出回应的绝望感，禾青现在异常清楚，现在他想的就是如果天亮了还是这样，我绝对要去找苏灵…… 禾青感觉，一定有什么不对…… 闹钟又响了，禾青睁开了眼，拿过来一看，心下一沉……又是12点。不知道昨夜是什么睡过去的……禾青左右看了看门窗，依旧关的好好的……突然想到那只猫，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禾青起身看了看屋内东西的摆放和之前无二，进了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和刚下飞机那天一样，白衬衫黑裤子，自认为过了3天，可是却连胡子都没有长出来，禾青开始怀疑：不是得了精神分裂，就是自己被时间抛弃了…… “叮咚”苏灵给禾青开了门，“苏灵，我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进去说。” “诶？禾青？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 禾青推着苏灵的背把人拥了回去。 “苏灵，我遇见了点麻烦……” “你说。”禾青注意到苏灵穿着一套大熊睡衣，桌子上放着几块黑色的绒布。 禾青看着苏灵的脸，觉得这张看了20来年的脸有一些不同，只觉得从心里泛起了鸡皮疙瘩，退了几步，转身想要离开。 苏灵一把扯住禾青的手腕“怎么走了？” 禾青觉得苏灵的脸在一点一点变化着，撕裂着，狰狞的獠牙呲了出来，一张口就要咬断自己的头……他不是苏灵，他是魔鬼…… “不……别过来！”禾青抄起桌子上的花瓶砸向苏灵的头，哗啦一声，碎片混着血落了一地，“啪”苏灵一巴掌抽在了禾青脸上“你丫给我醒醒！怎么了？” 禾青涣散的眼神收敛了回来，看清了面前一脸血的苏灵，伸手想要帮他擦掉，却停在中途，不住的颤抖着……禾青扑通跪在了地上，抱头流泪…… 他没有出声，只是张大着嘴哭……人会大声痛哭，或者小声啜泣，你见过张大嘴却不出声的哭法么？对……伤心过度或者……极度紧张。 苏灵蹲下抱住了禾青，轻轻地说“告诉我，你怎么了……” 禾青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苏灵的头上还流着血，觉得心里抽疼。“对不起……” 苏灵摸摸禾青的头发，柔软的触感也化了他的心，不知道好朋友出了什么问题，却知道禾青心里一定疼死了，因为打伤了自己。“没事的，不疼。你说吧……” “我也不知道……前天一回家就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对劲，不对……我也不知道是今天还是前天……我的衣柜……昨天晚上……这几天……黑猫……”禾青说不下去了，苏灵也听得一知半解，只安抚的拍拍他的背说“今晚我陪你回去。” 禾青抬起头，看着苏灵，猛然想到刚才，又推开了苏灵“别……我会伤到你” “没关系。” “你不怕我……”禾青低着头问。 苏灵抬手轻锤了一下禾青的左肩“我是说，知道你会这样，就不会再被你偷袭了。” 禾青突然觉得很心安，窝在苏灵怀里睡着了。 苏灵抱起禾青放到屋里，出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黑绒布，紧紧握在手里…… 02.两人的心意 禾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苏灵正在厨房忙活着晚饭，禾青看着苏灵系着围裙炒菜，又看看他头上的绷带，想着怎么都该是自己来照顾他吧…… “诶？你醒了啊？一会吃饭了。” “嗯……” “对了，这个给你。” 苏灵随手扔了一个东西过来，禾青接住一看，是一个小吊坠，红绳上坠着桃核雕琢的小篮子“这是，你做的？” “嗯，青桃是辟邪的。” 禾青把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在一旁看着苏灵做饭，怎么原来没发现，他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呢？ 两人吃过饭，就想着回禾青家，禾青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最怕的就是一进门还是昨天的样子…… 苏灵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把抢过钥匙打开了门…… “吱呀……”门被推开了“啪”苏灵打开了灯，环顾屋内，没什么不同，苏灵走进了禾青的屋子，只见窗是关的，衣柜是关的，转过身问“禾青，哪里不对？” 禾青手指一指衣柜。 苏灵慢慢拉开了衣柜门，“哗啦”满满一柜子的玩具摔了出来。 禾青看了半天地上的玩偶，突然一惊！唯独缺了那只黑色波斯猫！ 禾青跟苏灵一说，苏灵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禾青，你知道吗？那只黑猫是我亲手做的。” 不是吧，这个时候怪我没收好你给的东西么？ “你又知不知道，玩偶是不能被关起来的……” 这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告诉过我！ “寄托着强烈感情的玩偶尤其不能被关起来……否则……” 否则？ “否则……是要出事的……” 现在已经出事了啊我的祖宗！ “会出什么事呢……” “不知道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 于是当晚，禾青跟苏灵动手把玩偶们都摆在了外面，沙发摆不完就放在床上，两个人在地上铺了毯子，苏灵去洗澡的时候，禾青还是心里毛毛的，听见浴室水声停了，就睁大眼睛等着苏灵进来，可他却久久没有回来。 “呼”一阵凉风擦过禾青的脖子，禾青嗖的从毛毯上弹起来，缓缓扭过头，看向窗户…… 是关着的！ 禾青转回头，吞了下口水，又缓缓回头看，还是关着的……啊，看来是错觉。禾青又躺了下去，“呼”又一阵凉风擦过……禾青已经受不了这种疑神疑鬼的压力了，起身走到窗前，想要把窗打开。手指抓上了把手，刚要用力打开，就发现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在窗外瞪着自己！ “禾青？” 苏灵在叫他，当禾青再看向窗户，那对眼睛不见了…… “苏灵……”禾青不再敢开窗了，回到了毛毯上抱着被子。 苏灵能感觉到禾青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他看见了什么…… 苏灵看向了窗户“禾青，你什么时候把窗打开的？” 听到这句话的禾青身体一僵……此时他觉得周身都被凉风包围，那双眼睛就在背后盯着自己…… 禾青转过头发现窗户开了条缝，吹着一边的窗帘飘了起来，禾青喃喃道“我刚刚没有开窗……”接着禾青看着苏灵认真的又说了一遍“我刚刚没有开窗……” 苏灵看了看窗户，摁着禾青躺下“没事……” 两人躺下后面对面，都瞪着眼睛看着对方，昏黄的灯光催人入睡，苏灵仔细的看着禾青的脸，他皮肤很白，被灯一照，就泛着暖暖的光……苏灵心里想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苏灵再看禾青的时候，禾青也在看着苏灵，从小时候起禾青就把苏灵当哥哥，虽然嘴硬不承认，但是心里确实很依赖他。如今大了，平时倒是自己比较多关心他，看着苏灵别捣乱。禾青工作的时候很强势，只是有苏灵在的时候，就完全变白痴了，可能是因为苏灵本身就很白痴，把他也带傻了吧…… 禾青很喜欢看苏灵笑，苏灵一笑，禾青就觉得世界好温暖好温暖，心里好安静好安静。 “你笑一个给我看呗？” “啊？你这是什么要求啊……” “我……喜欢看你笑。”咚咚……咚咚……禾青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苏灵嘴角慢慢挑起，扯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禾青伸手摸着苏灵弯弯的眉眼，睡着了。 苏灵见禾青睡着了，或者说是，晕过去了，便收了笑脸，把被子扯上来盖好禾青，起身走到窗边。“喵”苏灵低头轻声叫了一声。“喵”一只黑猫窜上了窗台，苏灵伸出手想要抓住他，黑猫一转身擦着他的手背跳走了，然后停在路中间，回头看着苏灵……苏灵看着黑猫的眼睛，发现它看的不是自己，刷的回头，正对上禾青空洞的眼睛…… 苏灵不知道禾青会做什么，便后退一步，想着他如果打我，就从左边的空位躲过去，可是他没想到禾青没有打他，只是这么看着他，突然伸出了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 苏灵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看着禾青的脸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竟然不记得要躲开，直到双唇相碰的瞬间，禾青的眼睛有了神采，清醒过来的禾青看清自己在做什么，惊得推开了苏灵……被推开的苏灵撞到了窗台的边沿，黑猫不知从什么角落窜出来，一爪子挠在了苏灵的后颈上。 禾青伸手拉苏灵，苏灵比禾青要高半个头，所以与其说是苏灵整个人撞进了禾青的怀里，看起来倒像是禾青窝进了苏灵的怀里。这次禾青没有再推开他，双臂环住他，抬头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又受伤了……” “没关系，不疼的。” “你不疼，我疼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心疼。” “禾青你……” “嘘，你听我说……你说猫是你做的，而玩偶不能关起来，带着强烈情感的玩偶尤其不能，那猫闹了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你，你说，你是怀着什么强烈情感做的那只猫？” “呃……我……” “嗯？说不出来？” 苏灵挣开了禾青的怀抱，把禾青两只手束缚在他身后，低下头凑在禾青耳边“喂喂，别得寸进尺，我是喜欢你，但这是原则问题，我是不会让着你的。” 禾青笑笑，吻了一下苏灵的右耳朵。苏灵瞬间觉得血往上涌，一把把禾青推在了床上，凑近他的脸，温热的气息扫着禾青的面颊“放弃抵抗了？” “这么多兄弟姐妹看着呢，不好吧？”禾青望着苏灵的眼睛说。 苏灵四周看了看，都是被推到一边和掉在地上的玩偶，想了想，只是低下头抱着怀里的人好一会儿。 “确实做现场不太好，便宜了他们。”苏灵一本正经的看着禾青，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的火还没有熄…… 禾青有些意外，竟然真的因为这理由停下了…… “禾青，你知道吗，那只黑猫我做了一个礼拜，从小到大我连袜子都没缝过，这只是我做的第三只，前两只都不能看……” “哦？那它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 “我……”苏灵看看窗外接着说“你知道有一类人被人称为天师么？很不巧，我就是。在我做它的时候，它大概吸收了我的力量，又带着我的感情，这时候就会有游荡的孤魂落在它身上……” “天师？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有些人是有通天之术的，也就是所谓的开了天眼。”苏灵看了看自己的手。 “其实直到我16岁之前，我都不知道，那天爷爷跟我说小的时候封了我的五感，为的是保护我，现在解了封印，由我自生自灭了。”苏灵探过头亲了亲禾青的耳垂。 禾青转头看了苏灵良久，“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这里有问题了” “没有啊，他气息很弱……” “其实是你很弱吧……害我这么怕” 苏灵哑口无言。虽然他的咒术学的不甚好，但灵力还是够的。所以一进禾青的屋子就知道原因了，只是他知道那猫做不出什么事情，而且禾青这么依赖他的样子，他真的没见过，很想多被他抱一会…… “那接下来怎么办……”禾青问 “等他出现吧，我可以渡化了他。” 这一晚有苏灵在身边，禾青睡得很平静，早上醒来，也没有了12点的闹钟 “呼……终于松了口气了。”禾青瘫在床上。 “没事了那今晚我回去咯？”正在刷牙的苏灵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那可不行！”禾青一翻身坐了起来“你可不能走，你是我的……护身符啊~” 苏灵咧嘴一笑，嘴里的泡沫都掉在了地上…… 等苏灵出来了，就看见禾青在床上坐着，一巴掌拍向了趴趴熊“你动一下啊，说句话啊~”禾青转过脸又给大熊一个过肩摔“还有你，为什么偷穿我的西装？” 苏灵忙过来救下了魔爪下的熊宝宝，推着禾青出去吃饭了。 出门的时候，转头朝熊宝宝眨眨眼，熊宝宝一点头，窝在了禾青的床上睡回笼觉…… 自从苏灵进了这间房子，重复的日子就再没出现，不知是苏灵的气息镇住了它，还是它不在屋子里所以没事情发生，反正禾青的心里是一万个安心，这时候真的蹦出个什么，他也不会怕了吧……大概。 “苏灵，你说你是天使，那你都做过什么事情啊？” “不是天使，是天师。”苏灵伸手敲了禾青的头“也没什么，爷爷给了我一本书叫我看，都是些小咒符，我也不爱看。” “那你见过大妖怪吗？” 苏灵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吧……偶尔在路上撞见游荡的魂，就顺手渡了它。说到大妖怪还真没有见过。” 禾青突然很认真的问“那你见到打得过他么？” “不会这么巧就见到的吧~其实我还真是个半吊子，书也没有好好学……” 苏灵看见禾青担心的眼神又补充道“好啦，我会好好学，毕竟……还有你在。” 禾青没听清苏灵后面的话，只说“这么多年你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喂喂，这个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吧！” “嗯……估计我还会揍你一顿。” “……” “对了，你会飞么？”禾青趴过来问 “！@￥#%￥*%……”结果是苏灵把人蒙在被子里打…… ——卷一·别把玩偶关起来·完—— 卷二：房子不要贪便宜 03.婚房 这两个人在禾青家里过了一个礼拜都安然无恙，禾青都快忘了之前他曾那么害怕过了，现在升了职，做了房屋中介的老板，更是春风得意，直到……他的下属跟他汇报了这么一件事…… 他说在城郊附近有一栋别墅，卖主价钱开得非常低，最近带了几户人家去看房子，但那些人之后都不接电话，联系不到了，同去看房子的小张这几天也请了病假，这件事情很是奇怪，经理，这个房源我们要放弃掉么？ 禾青自然不会放过挣钱的机会，这么好的房子价钱又这么低，中间能挣多少中介费啊~不过这个低价很可疑，会不会是房子有问题…… 所以禾青决定自己去看一看这个房子，如果房产证没问题，自己买了也可以等升值啊。做好打算的禾青给苏灵打了一通电话说是一会接他去看房子，说的苏灵心花怒放“这是要买婚房的节奏？” 禾青披上西装外套，取了车直奔苏灵所在的宠物医院，是的，我们的大天师居然是一个宠物医生~禾青也问过你为什么会做宠物医生？苏灵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看得见他们升天时的样子……”便一脸神往没了下文。 “那为什么不做医生？” “……人走的时候可没有动物那般可爱，而且……会很忙，谁来陪你啊？”苏灵总是善于把正经的话题七拐八拐变得不正经…… 禾青到了门口，正看见苏灵再给金毛梳毛，大狗蹭着他的脖子，他笑得很温柔。禾青就在门口看着，没有进去，直到苏灵发现了他的偷窥行为…… “哦~偷看我？Lucky，咬他！” “嗷~”金毛狗听话的扯着禾青的袖口 “你们一人一狗狼狈为奸！”金毛一扑，把禾青推倒，这苏灵能让么？一把扯回金毛换成自己扑…… 折腾的一身狗毛，俩人才关了店门开车去往城郊。 苏灵一上车狗鼻子就闻闻这闻闻那“半仙居的小笼包？” 禾青手指一戳苏灵脑门儿，把袋子递给他“只有你2个，剩下8个是我的~” 苏灵哪里管那么许多？打中午就没吃东西了，店里除了猫粮就是狗粮，饿极了也有拿狗肉条嚼的时候…… 禾青开车，苏灵故意吃得很香，还拿到禾青面前转三转，招的禾青只盼遇红灯好教训那厮一下。可惜天师大人命好，一路绿灯通行~ 苏灵正把最后一个包子塞到嘴里，禾青一个大转弯，直接摁到了脸上，苏灵看看手里的包子，犹豫再三，塞到了禾青嘴里。 再看苏灵，已经跑下车了。 “这房子真不错诶！”苏灵围着大别墅转着圈圈。 “当然好了，三层不算阁楼车库，还有一个大院子，总共324平米，只要100万就肯卖，咱们在市内一平至少一万。”禾青拿着钥匙去开门 苏灵忙跟上“这婚房也太大手笔了，咱俩用不上这么大地方啊~” 禾青回头一看“婚房？” “啊，婚房……”苏灵没底气了 “哦~婚房~”禾青若有所思 “嗯！婚房！”苏灵上前一步搂住禾青 “哈哈哈~” 两人一进屋，就集体打了个寒战，心想这么大的房子，阳光照得满满的，怎么就是阴森森的呢？ 苏灵毕竟是有些道行的，已经感觉到这个房子不对劲了。“看来房主出这么低的价钱也不是没道理……这个便宜不好占啊。” 禾青到处走着，觉得哪里都好，就是感觉心里不安，想赶快离开，禾青看向苏灵，只见他盯着楼梯看，不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东西看得入神。 禾青走过去说“干嘛呢？苏天师？” 苏灵“嘘”了一声，盯着手里的小龟壳，禾青不明所以，也不敢出声，许久之后，禾青看到龟壳上渐渐冒出水珠，苏灵看了一会，说“你看这水珠，这屋里有个小鬼在哭呢。你可以摸一下龟壳。” 禾青一愣，伸手摸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被悲伤的感情渲染了，差点落下泪来。 苏灵接着说“嗯，看来是悲伤的感情。走，” 禾青疑惑“去哪里？” “先跟屋主买下来，接下来要搞破坏了。” 禾青打电话给屋主，结果那边十分爽快说你急用就先住进去，合同什么时候签都可以。 苏灵一听便叫禾青拉上自己去市场。 禾青不解“干嘛去？” “弄点狗血来。” “啊……？” 接下来两人开着车去市场买了几桶狗血，运了回来。 苏灵一边往地上泼狗血一边抱怨“现在才觉得房子大不是什么好事啊……” 禾青虽不明白他要干嘛，却也脱了外衣乖乖干活，忙活完了，天都快黑了，禾青胆小催着苏灵快走，苏灵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很有吓他一吓的冲动…… 当俩人回到家天色已经黑透了，禾青去洗澡，苏灵在研究爷爷留给他的书，等苏灵洗完澡出来，正看到禾青坐在床上发呆…… “想什么呢？”苏灵凑近禾青一甩头发，水珠溅了禾青一脸，禾青转过头“坏了……” “怎么了？” “我不够100万……” “……那这样，我出50万零一块，算我娶你的婚房。”苏灵手指一挑禾青下巴 禾青张嘴一咬“算嫁妆！” “好好~算你的嫁妆~” “……”禾青不服，无奈打不过苏小天师，只能认栽。 第二日两人签了合同，再去那栋别墅的时候，禾青惊呆了。 为什么？因为一进屋就见满屋的血迹，当时只在地上泼了狗血，现在白墙上满是血印，苏灵细细看着血印的形状，断定是一只猫。然后禾青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鱼干，定定的站在那里。其实禾青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鱼干…… 再说苏灵举着鱼干只想试试能不能招来这只可怜的小鬼，没多久他便看见一个小身影从拐角出来，跳到他的肩膀上。苏灵右手摸着他的头，突然抬高……“尘归尘，土归土，你早日去投胎吧。”话毕，手落，猫鬼已不再…… 当然这一切禾青是看不到的，在他眼里就是苏灵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可他分明也清楚地看到苏灵滑下的泪。 禾青走过去，帮他擦掉，苏灵这才反应过来“我都不知道……”苏灵看着手里的濡湿。“大概是我体会到了它灵魂的悲哀吧……”苏灵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是一只小猫的魂，它很小的时候被屋子的主人捡了回来，悉心照顾，很快乐的过了几个年头，有一天它回家却找不见主人了，它便在门口等，等啊等……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然后就饿死在门边了。” “它的主人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啊，不知是走了，还是没了。”苏灵看着斑驳的白墙，突然一惊，走近仔细看“这个……不是猫爪印啊……” 苏灵马上跑上二楼，却在楼梯侧面的墙上看到了更多的这样的印记，那是……人的手印…… 苏灵心里一毛，难道这屋里还有别的…… 04.驱除 禾青见苏灵又掏出小龟壳，走过去正看到龟壳泣泪，便抬手一摸，却被苏灵一声喝住“别碰！” 可是已经碰到了…… 禾青一脸迷惑“上次不是可以碰的？” 苏灵瞪大了眼睛“这次不一样！你看龟壳泣泪立消，这是大凶！这鬼应该很厉害……你今晚……” 禾青完全不知怎么办了，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可怕…… 苏灵立马扯着禾青出了别墅，一路上苏灵的表情都很严肃，直到到了楼下，苏灵才开口说话“今晚我不能陪你一起，但是我推测那个今晚会来找你……” 禾青先是听到前半句就很失落，后半句直接要了他半条命。那个……那个要来找我…… 苏灵看禾青脸色发白很是不忍“没办法，上次被黑猫挠了一下，隐不住灵力。这种时候在场它就不会来了。但是我会告诉你怎么保护自己。你今晚躲到床下去，它找不到你自然会走……” 禾青没敢问那以后还会不会来…… 苏灵上楼，拆了袋面粉洒在禾青床边的地板上，又嘱咐他一定不能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 禾青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还是很听苏灵的话，还没入夜就钻进了床下面，床下黑漆漆一片，任他再害怕，高度紧张的时间久了，也有点撑不住了，眼皮正打架的时候，床摆摇了一下，地上的面粉飞了进去，呛得禾青直想打喷嚏，却只能憋住。 禾青有一瞬觉得后颈冰凉，浑身的鸡皮疙瘩恨不得都掉下来了，他觉得应该是来了，那个…… 床下不断有面粉飞进来，禾青忍得难受。就在要忍不住打出来的时候，他把手指伸进嘴里咬住，就这么顶了一夜…… 第二日早上，苏灵一进屋便看到满地的白脚印，把禾青从床下拉出来，禾青一看就愣住了，这时候才知道后怕……那脚印竟围着床转了好几圈，想是找人不到，急得团团转…… 这要是被他发现了……嘶……禾青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苏灵拉起禾青的手想要安慰一番，却看见手指上鲜红的血印“这是怎么回事？” 禾青把手抽回来，背到身后“没什么。” 禾青张张嘴，想问这就算完了么？他找不到会放弃么……可是又害怕得知它还会来的消息…… 苏灵没让他纠结很久便说“他寻不到你自是不会放弃，他找你无非是想借你的身做一些事，怕是生前有什么心事未了，或者是被人所害。昨夜太急我来不及准备东西，今日你睡到床上去，不过，我还是不能在……” “那我需要做什么……” 苏灵掏出一面圆镜给了禾青“这个你镜面朝下放在胸口，等你感觉到有什么再对你说话，或者说是……对你吹气，你就把它翻过来。切记不要睁开眼睛。” 禾青看着苏灵，什么也没说。 苏灵轻轻靠着禾青“对不起，让你自己面对这些……” 禾青一撤身，苏灵一个踉跄“没关系的，跟着你我早晚会习惯的……” 虽然差点摔跤，但这句话苏灵很受用，笑眯眯的跟禾青去吃早饭。 禾青经过这几日的事，也大胆了些，晚上双手捂着镜子，竟也不觉得有多怕。 闭着双眼的禾青也感觉到了突然窗户一亮，外面竟然打闪了，不会是要下雨吧……正想着，就感觉周身陷入一片冰冷，这时候禾青要是能睁眼，看到的就是闪电下墙上张牙舞爪的黑影……禾青呼吸开始急促，却不敢睁眼看，也不能睁眼看。苏灵交代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睁眼的…… 人的五感都是互相弥补的，比如你失聪了，你的眼力就会很好，你失明了，耳力就会很敏锐，现在禾青如同失明一般，耳朵拼了命的汲取外界的一切细微变化，翻译成“它来了……” 禾青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一会，冰冷的感觉没有了，禾青以为它走了，可是突然耳边一凉，阵阵的凉风擦着耳朵往里灌，禾青感觉身体的热量在消失，在抽离……耳边有什么在说话吧……在说什么？ “嘶……” 禾青听到这一声，突然惊醒，刚刚自己差点就死掉了！禾青翻过了镜面，“噼啪”几声，耳边的凉风不见了，感觉一切又正常了……禾青还是不敢睁眼，就这么晕了过去…… 一早苏灵第一时间来到禾青屋里，禾青正看着手里的镜子发呆。 “镜子……碎了。”禾青头也没回的说 “……它本想害你，结果被镜子反弹，倒伤了自己。”苏灵上前一步抱住禾青“我担心死了。” 禾青一推苏灵“你这是不信我能平安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 苏灵一看禾青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心也踏实了，便开始搂着禾青晃来晃去的开玩笑“怎么会~我怕你伤了那小鬼，我还要费力救它~” 禾青眼神一瞥，表示不信。苏灵也不争论，只是把头窝在禾青肩头。 吃饭的时候，禾青忍不住问“这样算完……” 苏灵一筷子红烧肉堵住了禾青的嘴“死了当然完了。” “你刚刚果然骗……”又是一筷子红烧肉 “我哪里敢骗夫人啊~” “它不是应该还有未了的心……”红烧肉，你懂得。 禾青怒“别总给我夹红烧……”一筷子笋尖儿…… “我不要了，你……”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 禾青一脸黑线，苏灵可是笑得肚子疼，没留下后遗症，真好。 ——卷二·房子不要贪便宜·完—— 卷三：深夜的漂流瓶 05.手机那头的尖叫 自从两人买了那栋别墅，便忙碌起来了。一地的血要处理，却不能找人帮忙，否则还以为是什么凶案现场，苏灵再次来到这个房子时，摸着墙上的手印，慢慢的感觉接收了那个人的故事，她是怎样在这里住下，怎样捡到一只小猫，怎样被心爱的人吊死在楼梯的房梁上，怎样化成厉鬼亲眼看着猫儿在门边等着自己慢慢饿死……她恨，她想要找到那个狠心的男人，这时候遇到了禾青…… 苏灵最近多看了些书，别的没觉得有什么提高，却越来越能感受到亡魂强烈的情感了，这样下去，遇到各种各样的魂，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我岂不是要被各种各样的情感充斥着，会不会渐渐迷失自己是谁，…… 当然，那女人的事情，苏灵没有对禾青讲，徒增伤感罢了。 现在两人的任务就是整理好这个房子，换掉地板刷刷墙，两个人心里都各怀鬼胎。苏灵想着这可是婚房，那什么时候结婚咧？ 禾青想着怎样能争取到这婚房是自己卖，苏灵只是出嫁妆呢？ 房子收拾停当，两人都回去上班了，晚上禾青回家，就见门口蹲着一只大金毛 “嗷~”金毛晃晃尾巴，我很喜欢你哦~ 禾青看看苏灵，苏灵叫了lucky过去，一把抱在怀里“lucky主人出国了，就留给我照顾了，以后就叫苏lucky了~去，叫妈妈~”苏灵一指禾青 “嗷嗷~”lucky很配合的叫了一声妈妈 禾青蹲下看着金毛，严肃的说“我才是爸爸……不信我给你看！” 苏灵一翻身流着口水端坐好“好啊，验明正身，来吧~” 禾青瞄了一眼这父子俩，一个姿势。只是一只蹲坐在地上，一只蹲坐在沙发上…… 无奈的摇摇头，扔了两根骨头，苏灵没抢过狗狗，两根尽落lucky口。 晚上苏灵爬上床的时候，禾青一脚把他踹了下去“洗澡去，一身狗毛。” “刚刚跟lucky一起洗的~”苏灵抱住禾青蹭了蹭 禾青嘀咕了一句“都没跟我洗过~” 苏灵两眼放光“走呀~去洗澡？” 禾青摁住苏灵，继续看着手机。 “干嘛呢？”苏灵凑近了看“微信啊，你还没事喜欢捞瓶子啊？” 禾青玩微信不干别的，就喜欢捞瓶子看人家写了什么。 “诶，你看这个【睡不着~有没有哥哥给讲个故事啊~】”现在小姑娘真是开放诶~禾青指着手机上那条消息说 苏灵也翻出手机悄悄给禾青发了一条…… “靠！你给我解释下这句【来给爷暖床】！” 苏灵侧身一搂禾青说“我给您暖床~我给夫人暖~” 禾青一直捞的都是海星，正郁闷呢，苏灵来挑事儿~好得很~ 禾青一翻身将苏灵压在身下，把他两只手举过头顶，“叫老公~” 苏灵宁死不屈“就不叫，有本事强了我~” 禾青开始只想闹一闹，如今一把火被挑起来，真的打算提枪就上了。实话说，自从苏灵住进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平和时期，也只是窝在一起打打闹闹，亲亲抱抱，还真的没有过什么大场面。 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什么的自不必多说，那俩人不用点火，打个喷嚏就能烧起来~ 禾青在上，唇上辗转了半天，褪下了衣物，沿着苏灵的下巴滑过纤细的脖颈，流连在精致的锁骨上…… 禾青突然抬起头，凑近苏灵的脸“猜我发现了什么？” 苏灵挣开迷离的双眼，禾青举起一根金色的毛“说，你们除了洗澡，还干了什么？” 苏灵一头黑线“这种时候你说这个多破坏气氛。”一翻身，苏灵在上“这是惩罚~” “你骗人！你本来……嗯……也没……唔……打算让……我在上的吧……”禾青伸手拉着苏灵的头发。 苏灵抬眼一笑“你猜对了~怎么办呢？要灭口哦~” “别别……啊……死人啦！” …… “叮叮叮” 禾青伸手去摸手机，苏灵贴心的拿来帮他看“你漂的瓶子有人回了诶~” “是吗？拿来看看~”禾青伸手 “是个语音啊~我打开一起听” 禾青闭眼等着，突然“啊啊啊啊~~”一声吓得禾青一咕噜坐了起来。 那叫声凄惨无比，还透出无限的恐惧…… 禾青只觉的害怕，再看苏灵，皱着眉看着手机屏幕。 “这什么呀……”禾青凑过去问 “尖叫……”苏灵看了下发来的时间是00：00 “不会是……恶作剧吧……” 苏灵又放了一遍，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禾青还是被这一声吓到了……苏灵闭上了眼睛，屋内安静的不像样，除了钟表指针的擦擦声，就是两人的呼吸声，禾青看着苏灵表情的变化，心里竟然觉得这样认真时候的苏灵很靠得住。 苏灵再睁开眼，一脸的凝重。 “这个女人，应该已经死了……” 禾青大惊！怎么会！ 苏灵解释“人声音传达的讯号是很多的……这个尖叫的确是很恐惧的时候才会叫的出来。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微信里……也许是他杀？”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禾青抱住苏灵一只胳膊 “报警也没用了……” “苏灵……你说，是人吗？”禾青幽幽的开口 “不好说……” ……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有睡踏实，禾青想着叫的人到底是被什么害了…… 苏灵想着，万一不是人，怎么办…… 第二天就看见电视里报道：本市今日在福里小区发现一起自杀案，户主横尸家中，手边有手机碎片，目前警方推测是割腕自杀，但也在调查中…… 禾青关了电视。福里小区就在他们小区附近…… 苏灵不在家，禾青掏出手机看了良久，拿上外套要出门。 金毛见禾青要走，急忙跟上，禾青想了想，带上它壮壮胆吧~ 于是一人一狗出了小区，走向了……福里。 一路上路人只当是遛狗的，任谁看见如此帅哥牵着大金毛都要回头看上一眼啊~可是帅哥眼里却接收不到路人的信号，福里的一栋楼被黄布条围了起来，有几个警察在附近走动。禾青走到门口抬头看着楼上，7层的位置被封住了“我来干什么呢，又不能进去，就算进去了，也不能做什么……” “嗷嗷！”禾青看向lucky，只见它焦躁不安的来回转圈 “怎么了？” “嗷！”lucky跑向小区大门，回头冲禾青叫，意思是你快跟上！ 禾青追着lucky出了大门，又跑了200来米，lucky才放慢了速度，围在禾青的腿侧。搞的禾青一头雾水。 回到家，苏灵已经回来了，问他干什么去了，禾青只说是遛狗。 苏灵看了金毛一会，又看看禾青，咧嘴一笑“吃饭吧~” 饭后苏灵看禾青心事重重先开了口“要是实在惦记，咱们就去看看吧。” 禾青睁大了眼“可以么？” 苏灵点头。当晚两人换上夜行衣（黑t恤）带上一些必需品就去了福里。 Lucky被丢在了家里，看两人出去了直挠门，可是两个爸爸没一个注意到它…… 06.第一次交手 快要春天了，可是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凉，两人走到那栋楼前，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大概是出了人命案子晚上都不敢出来了，这样也好，方便行动。 两人上了楼，苏灵拉着禾青走楼梯，他是这么说的“撞鬼的时候就像火灾的时候，千万不要坐电梯。” 禾青似懂非懂的跟着苏灵，这种高层楼房的楼梯很窄，只是给清洁工收放垃圾方便用的，一人半宽的楼梯刷着浅绿色的漆，头顶的小灯很昏暗，禾青心里想着，就是大白天我也不敢走这里啊…… 到了七楼，苏灵拉开了厚铁门，楼层的灯亮着，福里是高级小区，一层只有两户人家，两户是面对面的，外侧是两个电梯，内侧的墙上镶着一面大镜子…… 左边的人家被封住了，应该就是被害人的家了，可是要怎么进去呢…… “喂！你……”禾青怔怔的看着苏灵随手掏出一根铁丝撬门。 “嘘~”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没看出来还会这一手啊~小时候捅我家钥匙孔练出来的吧？” “胡说，我去你家还用撬门？都是谁在门口等着我的？”苏灵收起了铁丝冲禾青一笑。 禾青一撇嘴，跟着进了屋。 两人套上鞋套沿着墙往里走，因为不能被人知道他们来过，所以没有开灯，也没有打手电，就着外面的路灯，看屋子并不是很清楚。斑驳的树影在墙上晃，偶尔也会吓人一跳。客厅跟餐厅很整洁，厨房也是，两个卫生间里的镜子却是被打碎的，碎片掉在洗手台上。相比外面的整洁，主卧室的状况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了。一地的东西跟玻璃碎片，难道是发生过打斗？ 禾青用眼神寻问苏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 苏灵闭了眼，抬手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禾青放下了心。可两人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心里毛毛的，这时禾青发现桌子上有一面扣着的镜子，鬼使神差的就把他翻开了…… 禾青看了看没发现异常，就转身去床头查看…… “滴答……滴答！” 禾青手下一顿，“滴答……滴答……”水滴声？起身走向了卫生间，水龙头是关好的啊……禾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呆，走出了卫生间。 “滴答……滴答……” “苏灵……你听到水滴声了么？” “没啊，怎么了？”苏灵又仔细听了听。 禾青循声走到床边的柜子，突然觉得脚下一滑，情急下左手扶住柜子“滴答……“这回禾青感觉到水滴到了自己的手上，把左手凑近了看，竟是鲜血！ 禾青惊得大叫一声“苏灵！你快过来！这儿有血！” 苏灵看着禾青沾了血的手，就想通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对，这女人死了怎么没有血！ “滴答……滴答……” “苏灵，你还是听不见水滴声么……”禾青望着苏灵 没等苏灵说话，就见禾青瞪大了眼，往后退，苏灵突然觉得背后一凉，猛回头一看，只见镜子里有个女人在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梳完还左右看一看，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苏灵注意到她的手腕有一抹鲜红的血痕，像是刚割了腕，血还在沿着苍白的胳膊往下流……流出了镜子……滴答……滴答…… 镜子里的女人像是没注意到他们俩，只是不停地在梳头…… 苏灵想要去把镜子扣住，却突然见那女人停住了梳头的动作，抬起手腕，将血擦在了嘴唇上，长舌一伸，舔去了上唇的血渍…… 苏灵把禾青挡在了身后，拿出一道符，嘴里念念有词的念了几句，便将符甩了过去，符纸贴在了镜子框上，那女人便不动了。 两人愣了一会，禾青才回过神来“你还挺行的啊……” 但苏灵心里知道，自己的法术是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现在灵，真是该回家烧几柱高香，但是却不能跟禾青说，他怕禾青害怕……而他，是禾青的护身符……这早在他小时候，甚至是不知道自己有这份能力的时候就决定了的事情，是因为那件事？不全是。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而他只记得他要守着禾青这件事。 “咱们走吧……”苏灵拉着禾青想要离开这里，他也怕下面再出来一个什么鬼怪，可自己却解决不了，伤到禾青。 禾青跟着苏灵往外走，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镜子里的女人正伸着舌头，舔着下唇…… 两人逃命似得跑到大门口，一开门，却发现又回到了刚刚那个屋子…… 苏灵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立马看向那面镜子，那女人还在，符也贴在那里，可是禾青却发现了，下唇的血没了……仿佛在看着他们笑…… 就在禾青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苏灵冲着那女人开口了“你是死在这的女人么？” 那女人不动，只是阴阴的笑…… “你是怎么死的？” “……” “这里……还有别的吗……” 这时候屋子彻底暗了下来，外面的路灯仿佛透不过玻璃，苏灵感觉到四周有东西在靠近，这时候禾青突然跑了出去。 “禾青！”苏灵看着禾青跑向了卫生间， 接着是哗啦啦，碎片落地的声音。 “禾青？”苏灵在门边看到禾青拿着烟灰缸再敲大镜子。 “这镜子……” 禾青甩甩手上的血“我刚刚进来照镜子了……可它应该是碎的才对……” 苏灵在爷爷的书上看过，阴物不能久在阳世，一定要找一个寄托的地方，很多都会选择镜子……也有选择布偶，书画，古时候也有寄托在油纸伞上的魂，这种久不入轮回的亡魂，有的是心愿未了，在人间游荡，这时候只需要度化了他，而有些带着怨恨的就会成为怨灵，害人性命……这时候就要收了他。 这应该是一个寄生在镜子里的亡魂，看来应该是屋主人死得惨，还没有走…… 但是苏灵总觉得屋子里除了那个女人，还有另一个……一直没出来…… 走门出不去，那跳窗户吧！ 苏灵拉着禾青往窗边跑，一抡椅子，窗被敲出一个蜘蛛网纹，苏灵看准了楼下的花坛，抱住禾青，一下撞了出去“哗啦啦”玻璃碎了一地，也就在刚跳出去禾青说了句“这是七楼啊！！！”要落地的瞬间，苏灵一个翻身，垫在了禾青的身下。 禾青吓了一跳，赶紧从他身上跳开“喂！你学什么灭绝师太啊！！怎么样！摔坏没？！” 苏灵把嘴里一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没事的，多亏你了，小时候上树，你每回都把我捅下来，摔习惯了~” 禾青看这货还能开玩笑，一巴掌拍在苏灵胸口，苏灵在背地里呲牙咧嘴疼了半天。 苏灵抬头看看，没有追来……可是苏灵心里知道，撞鬼这种事，就跟被贼盯上了一样。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一惦记上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一下，搅你个不得安生…… Lucky早早就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守在门边，门一开，就扑了上去，差点把苏灵撞回门外。Lucky把两人赶到沙发上坐着，它自己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像极了要训儿子的爹。突然走近禾青嗅了好一会，又走向苏灵，把爪子搭在腿上，头蹭着他的胸口，好巧不巧，正是苏灵伤的那里。 知道lucky是怪他俩没有带上它，苏灵伸手摸着它顺毛，哄着下次绝对带上你之类的，这才乖乖趴下。 07.缓冲 禾青洗好澡，换苏灵进去，仰头站在花洒下，想了很多。 今天的事情没完，这样的事情必然还会发生，而且就在这几日。自己这么不靠谱，岂不是连累了禾青…… 可是自己又真的有多少能耐呢？我就是有时灵有时不灵，我控制不好力量，我照着书上念得咒多数时候都不好用……我到底是不是做天师的料，会不会是爷爷弄错了……可是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我又怎么能知道…… 苏灵抹了把脸，笑了。不管怎样，禾青不能有事…… 出了浴室，苏灵摸到门边，看着禾青蹙着眉，便念了一个安神咒。禾青的眉头舒展开了，苏灵乐了，这个还是蛮灵的嘛~ 禾青睡了，苏灵可睡不着，窝在沙发里看爷爷留下的那本书。前前后后已经翻过十多遍了，内容也都记住了，就是用起来一直不顺手。 上回学了疾行咒一时间兴起，在院子里小试了一下，便觉脚下生风，跑起来比摩托车还拉风，谁知刚上了屋顶咒就失灵了，苏灵到现在都记得从屋顶掉进自家院子里的兔子窝的时候，几只兔子睁着红眼镜，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的情景。 还有一次是超度亡魂的时候，念了十几遍都没有成功，小鬼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怀疑“你行不行啊……”结果这一天就是念不出一个灵验的渡魂咒，最后还是爷爷看不过去了，渡了那小鬼。苏灵当晚坐在门前郁闷了好一阵儿，爷爷说这叫灵力不稳定，可能是封住的时候没封好，现在有后遗症了。苏灵很奇怪爷爷说这些的时候就像说今晚月亮真亮啊的感觉，一点不为他的小孙子担心。 苏灵问爷爷难道就好不了了？ 苏老爷子像所有书里写的那种得道高人一样缕缕胡须闭着眼说“一切自有天定。” 苏灵一头黑线……那时候的苏灵觉得不灵就不灵吧，正常的过一辈子也不错，当时他没有想到现在如此需要这份力量…… 苏灵放下书，合膝跪在地上，修身咒已经念过10来年了，说到底苏灵也算个根正苗红的天师，上数几代还有在朝为大官的。现在也没这个职业了，大家也就把抓鬼渡魂当个副业，几代单传，到了苏灵这代却不是。 苏灵有个同胞哥哥叫苏眉，不过这个大哥苏灵连一面都没见过就被送给舅舅家了。为什么不留着苏眉呢？苏老爷子当时掐指一算，不得了，这两个孙子不能一起养活，这时候就舍了没有灵力的苏眉，苏家不能断了灵力，正好儿媳妇家的哥哥连生了三个女儿就想要个儿子，就寄养到苏眉舅舅家了。有时候老爷子想，几代都是单传，到了灵儿这代怎么会有两个，这里一定存在异数，这也许就是小孙子灵力不稳的原因了吧…… 至于这个哥哥，苏灵是不知道其存在的，都说双生子有感应，苏灵却从没感受到过。 现在苏灵跪在地上，当年爷爷跟他说有什么问题，就这样问祖先，多跪会，祖先打盹儿醒了的时候看见你还在啊，就托个梦告诉你了~ 苏灵就这样跪了一夜，禾青早上起来没看见苏灵，走到客厅吓了一跳，那货跪在地上睡着了！禾青凑近苏灵，看他跪的直挺挺的，也不敢叫他，怕是再练什么功，一叫再走火入魔了，就坐在他身边，等他醒过来。 禾青最近也想了很多，自从出差回来，时间不长却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各种撞鬼，又莫名其妙的开始跟苏灵一起生活，要问他这种日子受得了么？他绝对会说受不了。那你再问这两件事情都消失如何？他又会很坚定的说，不行。自古好事两难全，禾青对于这种生活已经认命了，因为他放不开苏灵。既然抵抗不了，那就享受吧。虽然禾青也很想在下次遇见什么的时候说一句：太他妈刺激了！可是也只能做到一边颤抖，一边腿软的说了。 没办法，小时候听了恐怖故事都会失眠一宿的禾青只能做到这些了。 感受到禾青的目光，苏灵睁开了眼，丝毫不意外禾青在自己面前出现。苏灵昨晚就想着，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可是睁眼看到禾青的脸，他就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一定理解的。苏灵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你相信我么？ 禾青一笑“我一直很相信你啊~” 苏灵想站起来，却忘了昨晚跪了一宿，当时就一个狗啃屎扑在地上，禾青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啊！Lucky快来嘲笑他！” “嗷嗷！”lucky颠颠儿跑过来正看见苏灵在地上坐着，想爬起来，却实践多次无果，便跑到他身后顶着苏灵的后背，终于站起来了，苏灵手指点点禾青，摇摇头。意思是：还不如lucky！ 三人吃过早饭，啊不对，两人一狗，苏灵觉得大家出去玩吧，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反正要来的总会来的，何必等着。 这么决定了就开始准备，苏灵负责做饭，别看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做饭水平却很高，这就要归功于苏家爷爷了。苏家爷爷经常有这种要求“你小子去炸个鱼汤。记得鱼不要炸老了，汤要清淡。” 这你知道怎么做么？我们的苏灵苏天师就做出来了，老爷子缕缕胡须“孺子可教也，不做天师做个厨师也是不错滴~”于是苏灵的厨艺就是这么得来的。 午饭包给苏灵了，收拾东西的工作就是禾青的了。 接下来苏灵在厨房忙活，禾青在卧室准备，lucky在原地转圈。 苏灵饭做好了，禾青也收拾好了大包小卷，lucky还在转圈。 两人相继出了门，对门内叫了一声“还不来？不带你去见隔壁王大妈家的小红了！” “嗷~”lucky晃晃悠悠的跟出了门。 坐在车上的禾青抱着lucky，一起怨念的看着苏灵“出去玩就是去新家住两天的意思么？” 苏灵笑呵呵地说“对啊~” 禾青一叹气“真不该对你抱有希望……”“嗷……” 苏灵只是笑。突然一拐弯，禾青叫唤“诶诶？怎么拐了？不是这个方向啊~” “这个方向才能看见王大妈家的小红啊~” “嗷！”lucky摇摇尾巴，扫着禾青的脸。 禾青摁下了那条不安分的尾巴，疑惑的看看窗外：这是要去哪儿啊…… 慢慢的熟悉的街道就勾起了禾青的回忆。这分明是回大院的路啊！ 自从拆了大院的几间房，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南院张叔家门口有棵柿子树，每到10来月份，几个孩子们就一起举着竹竿来打，打到青的也没关系，袖子一擦照样啃，被涩的呲牙咧嘴心里也倍儿美，觉得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其实张婶儿就在屋里看着，还一直担心哪个孩子从树上掉下来……禾青不捅柿子，单单捅苏灵，每回苏灵啪的掉下树，张婶儿的小心肝就跟着跳一下……后来再看苏灵掉下来都没反应了，因为掉下来的次数太多了……“谁掉下来了？苏灵啊~那没事儿~那孩子禁摔~” 北院王大妈家里没孩子，养着一院子的猫猫狗狗，都是流浪的。 王大妈经常在门口放些吃的，久而久之猫猫狗狗就认地方了，结果这里倒也总是很热闹。小红是禾青他们还没搬走的时候收留的一条狗，来的时候瘦的就剩骨头了，浑身的毛也不齐，看着别提多可怜了，结果在王大妈悉心照顾下慢慢胖起来，才发现是一只很漂亮的金毛狗，所以苏灵才想着带lucky来看看这位小伙伴~ 为什么叫小红呢？大妈年轻的时候就想着有了女儿一定要叫小红，结果却一生无子。捡到小红这一天正巧是先夫的忌日，便起了这个名字做个念想。 再说东院，被苏灵的爷爷买下来了，当时拆的是西院，苏爷爷不想离开大院，就买了东院自己养老用，老爷子前些年走了，只留下个空屋…… 08.第二次交手 禾青想事情的时候，苏灵已经把车停好了，下来的时候，正看见张叔在跟人下棋，吵吵着悔一步行不行啊？苏灵凑过去说“落子无悔啊~” 张叔一点没客气，一个“兵”扔了过去“回家玩勺子把儿去！” 然后足足反应了三十秒，才意识到刚刚是谁在搭话“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不下了不下了，老孙收摊儿吧，干儿子回来了~” “喂！你这要输了说不下了，太不够意思了吧！”老孙敲着棋子儿说 “嘿嘿~下回再下~走走走~”张叔推着苏灵回了屋，“臭小子！”刚一进屋就拍了苏灵脑袋一巴掌“媳妇儿？小灵来了，做点好吃的~” 苏灵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这时候禾青走进来一脸不开心“张叔你偏心眼儿啊，就看见他没看见我？”张叔拍拍脑袋“我就说他在你一定也在！来来禾苗过来给叔看看~” “都这么大了还叫我禾苗儿？”禾青嘴上说，心里却很高兴。 “你小时候最矮，谁知道大了大了个头儿倒拔起来了~”张叔伸手比量小禾青有多高。 这时候苏灵开始嘚瑟，挺直了身板儿站在禾青身边，“咳咳”两声。 结果吃了禾青张叔一人一个爆栗。 吃午饭的时候，苏灵拿出在家做好的酱牛肉，张叔立马从床边掏出小半瓶儿白酒，张婶儿剜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张叔自己倒说上了“就一口~孩子来了哪能不整两口儿~” 话是这么说，苏灵跟禾青谁也没碰酒杯。苏灵是沾酒就倒，所以不喝。禾青是千杯不醉，喝也是浪费。 这么好的关系要从小说起了，俩人小的时候，常来找张叔家的儿子张臻朗，一来二去的张叔就把他俩当自家儿子看了，时不时感慨一下，看看人家家小子长得多俊~再扒拉扒拉自家儿子，看看你~ 张臻朗小朋友小的时候还是很不喜欢跟两个小帅哥站在一起的，可耐不住这俩人太仗义了。 小学放学张臻朗回家的路上被高年级的堵住要钱，眼看要挨打，苏禾二人出现了，高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钱！ 张臻朗心头一热，救星！ 几个抢钱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俩小孩，来了句“一起揍。” 结果三个孩子就被胖揍了一顿…… 张臻朗心里想：不会打架出来逞什么英雄…… 可是看到伸到面前的两只手，还是哭了。“你们两个笨蛋，来了也是挨打，干嘛管我！” “不是朋友嘛~挨打自然也要一起。其实我以为咱们人多了他们就会吓跑了……”苏灵小声说。 禾青敲了苏灵一下“傻么？咱仨这加一起也不过24岁，能吓跑谁啊~” 张臻朗看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也笑起来了，还是做好朋友吧，老爸夸他们比我帅又怎样？我以后找个媳妇儿比他俩的都好看不就行了~可他却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实现不了了。 张叔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儿子又在国外留学，今日见了这两个后生别提多开心了，就多喝了两杯，结果就倒桌子上睡着了。禾青他们无奈，把他挪上床，跟张婶儿告个别，就准备去别处看看，毕竟很久没回来了，想去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出了南院，苏灵才想起来lucky哪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居然把它给忘了……但是苏灵想它总会自己找来的，也没有太担心，就径直走向了北院王大妈家。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嗷嗷”的叫声，可不就是lucky嘛！走进去一看，lucky正围着小红打转儿呢。感情我俩吃饭你也没闲着，跑这把妹了啊~ 苏灵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就看见王大妈从屋里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几只小猫在禾青腿边绕来绕去。 “王阿姨~”苏灵边走边从包里掏着什么。 “哟~这不是小灵子跟小青子嘛~” “小灵子叩见皇太后~”苏灵闻言做了个下跪的动作。 “诶哟~这是干嘛~”王大妈不知所以 “谁叫您把我俩名字叫的像个内臣的名呢~”苏灵嘿嘿笑着。 “这几年添没添新成员啊？”禾青抱起一只猫逗着。 “添了4只猫，2条狗，不过黄连死了……” 苏灵跟禾青都抬起了头，黄连是一条老狗了，从小陪着他们俩玩大的，很有感情，如今听说死了，心里也有些难过。 “埋在后山的百灵墓了，我这里的猫猫狗狗最后都埋在了那，以后我死了啊，也要埋在那……”王大妈神色黯然。 苏灵跟禾青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去别处走走，临走给了王大妈一个大包，又叫了一嗓子lucky，那货还在小红身边，一脸的不想走。 “那你就在这吧，晚上来接你”禾青一脸嫌弃，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拨出去的水啊。 Lucky高兴地直摇尾巴。 回东院的路上，禾青问苏灵你给了那一大包是什么啊？ 苏灵嘿嘿一笑“猫粮呗~” “就猫粮？” “还有狗粮~” “……” “我说……默契哪去了……”禾青叹气 苏灵默。 两人回到苏爷爷旧居——东院 院子门口种着两株桃树，想来是辟邪用的，但也有可能是苏爷爷爱吃桃子。 再往里走，一条路对着正屋，两边有厢房存着些旧物，正屋一进门看起来还是很整洁的。 当年老爷子走得很蹊跷，才80多岁，身体非常好，一夜之间就没了。家人到东院的时候就见老人穿着寿衣，静坐在椅子上，桌边摆着一封遗书，只写了：今生已矣，然无来世，凡寿仙寿，皆通矣。 这什么意思？就是早些结束了凡世的寿命，好提早开始天上的寿命。如此一来，就是苏爷爷自己想要离世，这封遗书写的，让人都难过不起来了。我家老爷子不是没了，是上天做神仙去了，这也就是苏家，换了别人谁能信啊？ 当时出殡下葬一切事宜完了之后，苏爸苏妈一转身又去忙事业了，留下苏灵自己。苏灵在东院守了三天，有一晚上跪着，苏爷爷就托梦给他说“小孙子啊，你爸不喜欢做这个，小鬼在他身边哭着喊着求渡化，他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咱们苏家的灵业往后就靠你了。” 苏灵不满的说“这么早就走了，真是没有留恋了啊。” “是啊，你们也不用我操心，我就早一步上来看看咯，哪像你心里还有个……嗯。”苏爷爷反驳 苏灵一愣“这都知道？真得道了？” 苏爷爷哈哈一乐，苏灵就醒了。这梦就更证实了苏爷爷那封遗书了，苏灵也没什么留恋的，东院本来也不是他的家，匆匆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往后就再也没来过。 如今再踏入这块地方，总觉得爷爷应该留下些东西才对。 跟禾青两个人翻遍了东西厢房，什么也没找到。只在正屋桌子上看到一根拐杖“上天了就不需要这个了吗？”苏灵拿起来试了试甚是趁手“等我老了在用好了。” 禾青看着苏灵拄着拐杖，突然想到50年后，他们两个还在一起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一起拄着拐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呢？苏灵不知道禾青在想什么，就看见他一个劲儿傻笑，伸手一推“傻乐什么呢~” 禾青只是笑，笑得苏灵都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了。 两人笑了好一会，突然苏灵停住了，禾青以为他觉得这么笑太傻了，可是一看苏灵，整个人都很严肃，心里就开始打鼓“怎么了？” 苏灵闭了眼，不一会睁开了跟禾青说“它找来了。” 禾青一愣，谁？又转念一想……啊……是那屋子的…… 苏灵跟禾青说你呆在屋里别出去，这屋子爷爷住久了有灵气，也有很多镇宅的物件，只要不出去，应该没问题。 禾青拉住苏灵的胳膊“你干嘛去……” 苏灵转脸一笑“我自然是工作去啊~相信我~” 禾青虽然很担心，可是还是放开了手，跟到了大门口，看着苏灵走出去。 苏灵一出门坎，四周便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凝神感受，只觉跟那时见过的镜子鬼气息不同，这个要更厉害……麻烦了，手里除了几张符什么也没有…… 苏灵念了清明咒，想要看清它在哪，它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伏在苏灵背上，烟雾般的触角环住苏灵，让他动弹不得。苏灵侧翻在地就势一滚，却也没有逃脱，但是口袋里的符掉了出来，苏灵想抽出一只手捡起来，手却被更紧的绑缚在背后，几张符就在苏灵的眼皮子底下被浓烟腐蚀掉了…… 苏灵心下一凉，默念奔雷咒，却是怎么念都不灵验，可恶！关键时刻居然又不灵！ 那浓烟怪可没有给他反击的时间，伸出一只触角眼看要穿进苏灵的脑袋，这时候苏灵心里想的不是咒又不灵了，而是，让禾青留在屋子里，真是太好了…… 禾青在院内看不见怪物，只是看见苏灵一副很难受的表情，想来是陷入了苦战，然后他又看到苏灵闭了眼，一脸等死的表情，心里没底了，怎么能让你在我面前就这么死了！ 苏灵看见浓雾的触角离自己的头越来越近，他甚至感觉听到了怪物在叫着禾青“来啊~他就要死了~过来啊~” 苏灵眼睁睁的看着禾青跨出了门坎，“别出来！”苏灵破了音，却没阻止的了禾青，禾青一路跑过来，扑倒了苏灵。他看不见鬼怪在哪里，只是把苏灵压在地上，自己的背朝着天，禾青下面的苏灵瞪大了眼看着触角刺向禾青，想要翻身，却被禾青压得死死的“不！你放开！”苏灵声嘶力竭 可是禾青低头看着苏灵，只说了一句“记住，我爱你……” 苏灵精神一恍，他要失去禾青了么？这怎么可以！ 可是那只触角容不得他想太多，急速刺过来 “嗷！”一个黄色的身影扑了过来，噗的一声，殷虹的血滴到了苏灵脸上，还没等禾青反应过来，苏灵就推开了他“lucky！”苏灵瞒珊的跑过去，这时的浓雾怪碰了狗血，正缩成一团，苏灵抱起lucky小小的身体，就见它肚子整个被贯穿了，血不住的往外流，“lucky……lucky……！”苏灵念着治愈咒，可惜这次虽然灵验了，却治不好这么大的创伤…… “……嗷……”Lucky窝在苏灵怀里艰难的仰头看着他。苏灵抱住它说“我知道……你别叫……”它的魂在一点点抽离，苏灵伸手想要拢住，却抓了个空…… 苏灵的泪水滴到了lucky的脸上，这时候浓雾怪又蠢蠢欲动，正在悲伤的苏灵没有注意到伸向他背后的触角……苏灵看着lucky的魂越飘越远，却突然折返回来，当他反应过来，lucky的魂已经在苏灵的身后，被打散了…… 这苦命的狗儿，竟如此护主……魂被打散意味着无法投胎了，苏灵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苏灵一时怒火中烧念了一个焚火咒，半空立时燃起几个火球砸到浓雾怪的身上“禾青你回去！”苏灵一边跑一边冲禾青喊话，禾青跑过来抱了lucky回到了院内。 浓雾怪躲开了苏灵几击，从上方直冲下来，苏灵咬破了手指在空中画符，虽然被自己的力量反震了，却也封住了那妖怪的行动。苏灵艰难的走近了它，那只是一团黑雾旁边伸着几条触角，根本看不出五官，苏灵刚要念咒，就见那一团浓雾变成那日镜子中的女人，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哭着说：不要……他找错了人，错取了我性命，又把我吞蚀了，求求你，别杀我…… 原来女人的魂已经被浓雾吸收了……两个的存亡是一起的。苏灵不想被干扰，便闭眼凝神，又念了一次奔雷咒，一道紫光伴着雷鸣劈到了眼前，女人消失不见了…… 当一切都烟消云散的时候，苏灵看向地面那一滩血，缓缓跪坐下去，身子一歪倒在了血泊里…… 09.一些往事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2天后了。苏灵一睁眼看见的是禾青家的吊灯，又闭了眼睛，再睁开，还是吊灯。 头晕晕的，苏灵右手抚上了头，食指上创可贴摩擦着皮肤，抬手看了看，怎么伤的呢？苏灵猛地惊坐起来！之前似乎经历了场惨战…… 禾青呢…… 苏灵下了床拖着鞋擦擦的走出房门，卧室拉着窗帘透不过阳光，出了卧室苏灵被客厅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好饿啊…… 苏灵听见有人在叫他，想回应却张不开口。有人在向他走来，却看不清是谁…… 只觉得阳光好耀眼，来的人也好耀眼，灼伤了我的眼睛…… 苏灵身子一轻，被横抱起来，下一刻，就躺回了床上“你别下来，醒了叫我就好了，在休养一阵。” 禾青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蔓延，苏灵伸手拉住他的手腕“饿了……” 禾青轻轻一笑“我去给你拿~” “要吃手擀面……” “就是手擀面~” 不一会禾青端着一大碗手擀面进来，一口一口喂给他，也不是自己吃不了，禾青断定这应该是在撒娇。一碗面条很快见了底，禾青要出去送碗，却被苏灵拉住“陪我躺一会吧。”苏灵仰脸看着禾青，禾青没办法，把面碗放在一边，爬上了床。 苏灵窝在了被子里，贴在禾青胸口……lucky没了禾青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较之苏灵，他还是觉得苏灵的情绪比较重要。现在他一定非常自责……禾青紧了紧怀抱，想要传递“还有我在你身边”这个信息。 苏灵抱着禾青，想着刚领了lucky回来的那个晚上，禾青还跟他们开玩笑，说着是叫苏lucky还是禾lucky；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他甩了自己一身水，还被禾青发现一身狗毛；禾青跟它从福里回来的那天，它还告诉我那里很危险，有东西跟着禾青；当晚它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又担心又生气的样子……我…… 对不起lucky……你的幸运都给了我跟禾青了，对不起，不能帮你把小红带回来了，对不起……是我不够强，没能保护你们…… 苏灵微微颤抖着身体，把眼泪偷偷的蹭在被子上，他不想让禾青看见这样的自己，不是因为丢人，而是不想那个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难过。 禾青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哭呢？而苏灵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心情他也是明白的，20多年的默契，只需对方一个回眸，一个抬手，就知道要怎么做。此时的他觉得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度过就是最好的方式。 禾青感觉到苏灵情绪稳定了便开口说“埋在万灵墓了，找个时间去一趟吧。那天你晕倒了之后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我当时着急你的身体，lucky是王阿姨帮忙埋的。” “禾青……”苏灵在被子里轻轻的叫着 “在呢。”禾青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苏灵过了很久回了这么一句 “嗯……”禾青把被子拉了下来，看着苏灵的脸“真的没事么？” 苏灵别开了禾青的目光，然后又对上“……下次……如果有下次，你不要扑过来好么？” 禾青不回答，而是反问他“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扑过去？” 苏灵一愣，眼神暗了下去。 “你还记得小时候么？”禾青仰脸看着天花板 苏灵看着他，等着下文。 “大概是10岁左右吧，你跟我还有臻朗他们进后山探险。那时候年轻啊，都是小男孩一进山都四散开了，然后臻朗说咱们捉迷藏吧，结果你来抓我们五个。我想着这山这么大肯定不会让你找到啊，我就一直往里走，往里走……结果就掉到了一个陷阱里……开始我想是抓活物用的吧，总会有人定期来查看，我早晚会出去的，结果天越来越黑，还偶尔能听到野狗叫……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有陷阱自然会有危险的活物啊……可是这时候天都黑了，山里晚上露重，我又冷又饿，这时候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不是被饿死冻死，就是被野兽发现吃掉……” 苏灵听到这接了句话“我就说满山找你都找不到，我叫臻朗回家看看你是不是回去了，我就自己在山里找，当时还想你小子藏哪去了，找到一定揍你一顿！” 禾青捂住苏灵的嘴“听我说~” 苏灵就蔫了，换了个姿势听禾青讲。 禾青接着说“我后来喊了几声，可是洞太深了，都传不出去，只能等有人经过再喊。后来我就在洞里睡着了，是被早上的太阳光照醒的，现在的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却在这时候听到了草动的声音……我喊了一声，就听到你的回话，当时我觉得你就是这早上的太阳，带给了我光明啊……”禾青敲了一下偷笑的苏灵“不许嫌我酸！” “然后就看到你趴在洞口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是什么么？” “可找到你了……” “可找到你了……”苏灵跟禾青一起说出了这句话。 苏灵看见禾青的脸上漾起了笑容…… “你扔了两个果子下来给我，果子都还是青的，我也不顾得酸……然后你就趴在洞口跟我说话，当时真的好想哭……我就想，这个人以后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吧……” 苏灵轻笑“当时找不到你知道我多担心吗……我都不敢想你如果在山里会出现的后果……我当时以为只是我怕你爸妈责怪我，后来我才想明白，我一夜没睡的找你是因为什么……” 苏灵转脸看看禾青又转回来继续说“我当时都走不动了，就听到你喊救命，我才发现你掉在洞里了，我也没力气回去叫人，只能在那里跟你说说话，看你有没有怎么样……那时候我的心才落下来。找到了就好，就算怎样，我们也是一起。” ……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禾青才接着说“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没有回应。禾青扭头一看，苏灵闭着眼，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好吧，下次再问好了……禾青也窝进了被子里。这几天看护苏灵他已经好久没睡过完整地觉了……现在他醒了，一颗心就放下了，至于这些，不急。 ——卷三·深夜的漂流瓶·完—— 卷四：假发之乱 10.臻朗的出现 当苏灵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恢复平日的样子了，早起去医院上班，晚上回家吃饭。 至于谁来做饭就取决于谁回来得早了。 苏灵今天下午很早就下班了，拎了一条鱼，一进门，却看见禾青在厨房泡茶，还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苏灵很纳闷，一般来说禾青的朋友不会领到家里来，更何况现在是两个人一起住的家…… 进了门禾青正好端了茶走出来“诶？回来了啊~正好，你们先聊，我去做饭。” 苏灵看着禾青的背影心想“真贤惠啊。”又看看沙发上的人，什么人如此福气能看见我家贤内助亲自下厨？嗯？这个人有点眼熟……走近看看……“臻朗？” 那人粲然一笑，起身就给苏灵来了个熊抱“怎么还这么瘦啊你？”说着手还上下掐着苏灵的骨头，苏灵最不乐意别人说他瘦，明明体质很好，于是抱起那人过肩摔到了沙发上，那人显然被摔懵了“六七年没见面了，一上来就这么凶残？” 苏灵坐在边上喝茶“你自找的嘛~”说完又仔细看了看他“在国外呆了几年怎么整个人都像外国人了，这么壮实？” 张臻朗无语“我本来就长这个样子啊……小时候个头不大，就比禾苗高一点，还是我故意留长了头发显得，结果到了国外反倒长起来了~” 厨房里禾青探出头来插话“张叔说一群金发碧眼的洋妞追他呢~~” 苏灵都能想到张叔说这话时的表情，脖子一扬，手指头敲着桌子：臻朗啊，领回来给爹看看~可不能被人家管住了丢咱中国老爷们儿的脸！ “哈哈哈” 张臻朗莫名其妙的看着苏灵笑得前仰后翻。 等苏灵笑够了，才开始说正事“你怎么回来了？念完书了？” “嗯，念完了，回来报效国家啊~”张臻朗大义凛然 “诶，你小子别跟我这精忠报国，说，把女朋友藏哪了？拉出来遛遛啊~”苏灵搓着手嘿嘿笑着。 禾青从厨房走出来，擦着手说“你去把她接来吧，晚上就在咱家吃了。”禾青看俩人都不动，拿胳膊肘捅苏灵“快去快去啊，你俩一起去！” 然后苏张二人就出门去接外国妞了，禾青在家做糖醋鱼。 张臻朗坐在苏灵的车里感慨着家这边变化真是大啊，这高楼以后一定要买一间啊。 原来这张臻朗刚回国，工作还没有找好，现在只在网络上做些设计挣点外快，要想稳定，还是要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投简历了么？”苏灵问 “嗯，好几份。后天有面试。”苏灵感受得到他心里的快乐。也对，他不高兴谁高兴？终于留学归国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能在爹妈身边了，还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苏灵转念一想，我也有份不错的工作，一个我爱的人，我岂不是也很幸福？ 两个幸福的人把车开到旅店门口“你就把女朋友安排在这？”苏灵指着旅店的门问臻朗 “带回家我怕她不适应……你也知道我爸妈，嘿嘿……”张臻朗不好意思了 “去去去，把人接出来！”苏灵虚踹了他一脚，不一会，臻朗就领着女孩出来了。 淡金色的头发很柔软的贴在脸侧，大眼睛一笑，连苏灵的心都酥半边儿，臻朗这小子好福气啊，洋娃娃似得就给带回家了~苏灵背后没少冲他比大拇指。 在车上苏灵听着俩人说话，姑娘的汉语一般，说着说着就蹦出句英文，从后视镜里看他俩，还真是有一点般配。 “介绍一下啊臻朗~”苏灵挑眉调侃道 果然看到臻朗脸红了“呃……我女朋友，Coco。”又转向了Coco“my friend，Su.（我朋友，苏。）”想了想又加上一句“childhood buddy（青梅竹马的那种）”那女孩一脸兴奋的看看苏灵用笨拙的汉语说“争郎给五起过一够中文民字，交张蔻蔻！（臻朗给我起过一个中文名字，叫张可可！）” 苏灵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可可~” “哎~”那女孩笑着答应。 到家一开门就闻到糖醋鱼的香味，苏灵把他们二人让进屋，就进厨房帮禾青端菜“哇，这么多菜，辛苦了~”说着弯腰在他耳侧亲了一下。禾青脸一红“外头还有人呢……” “人家两人不一定干嘛呢，哪有空看咱俩~”苏灵话刚说完“哗啦”厨房门被拉开了，臻朗领着可可来参观厨房了。禾青瞪了苏灵一眼：瞧，来了吧~ 立马塞给苏灵两盘菜叫他端出去，苏灵乖乖服从命令…… 饭桌上，苏灵跟臻朗面对面，禾青跟可可面对面。 臻朗给可可挑鱼刺苏灵都看在眼里，自己也夹了一块鱼肉开始挑，然后放进禾青的碗里…… 禾青看看碗里的鱼，又看看可可碗里的，突然觉得这个座位安排的好像说明了什么问题……这苏灵怎么跟对丫头似得对我……可是饭桌上不好发作，嘴里已经把黄瓜嚼的咔咔作响。 这一幕可可看在眼里，嘻嘻的笑，只觉得他们关系真好~ 晚上臻朗把可可送回去，跟着苏禾两人去泡澡，三个人都围着浴巾泡在池子里，靠着石壁。 都说脱光了衣服一起泡澡容易敞开心扉说话，跟臻朗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小的时候在大池塘里捞鱼的日子早就记不清了，如今是跟以前一样，还是变了性格，两人也不知道。 张臻朗吸了口气开始低低的说话“其实小的时候我想过这么一个问题……”他闭了眼睛慢慢的接着说“那时候爹总拿我跟你俩比，说我难看，我还暗暗下决心以后绝对要找个媳妇盖过你俩的~现在大了想想觉得那时候真是小孩子啊……”睁开了眼“虽然那时候想的问题我已经想清楚了，现在还是想跟你们坦白从宽一下，不过最后那个愿望我还真是差不多啦，你俩都没有媳妇，怎么样？认不认输？”说完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听到那话苏禾二人还是有点震惊的，从小话不多的张臻朗居然在澡堂子跟他们剖白内心！不过后半句他们却反应一致“那可不一定~” 苏灵想着我媳妇那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貌美多金还会暖床~ 禾青想着我媳妇幽默体贴默契十足，白衣天使抓鬼在行~ 张臻朗想不到他俩内部解决了，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完胜。 这时候禾青抬头才看见只围了一条毛巾的张臻朗，苏灵看看臻朗的一身肌肉，又戳戳禾青：眼都直了…… 终于三人把手指脚趾都泡的皱皱巴巴的出来了，臻朗回去旅店，苏禾二人回家。初春的晚风夹着青草香，一时兴起，两人决定走回去。 肩并肩慢慢悠悠的溜达在大街上，“臻朗变了好多啊~”禾青开了话头 “是啊，尤其是身材~”苏灵酸溜溜的接了一句 禾青一愣，嘿嘿的笑了“你都想些什么？” 苏灵装不下去，也跟着笑了“其实我也有腹肌的……” “哦？有一块？”禾青伸手戳戳苏灵的肚子 “……” 苏灵抓住那只手揣进自己的衣服兜里“天还是有点凉啊……” “……嗯？……啊……凉……”禾青哪里感觉得到凉，只觉得从被苏灵拉着的那只手往上都冒着热气…… 11.第四件悄然到来 鉴于昨晚泡澡太舒服了，早上双双起晚了……苏灵还好说，宠物医院是自己开的，晚去一会没关系，禾青一睁眼看见挂表指向8，那不是普通的8点，那是指向了迟到啊！今早还有个例会……OMG……禾青一下窜了起来，穿衣洗漱。 苏灵慢悠悠的走进卫生间趁着他刷牙的间隙，给他系领带，牙膏沫都掉在了手上。穿戴完毕的禾青冲到门边，刚开门，就被苏灵叫住“这个你拿着道上吃吧~”一个纸包被塞到禾青的手里，“知道了~”禾青匆匆一笑，跑下了楼。 禾青走了，苏灵坐在桌边吃起了早餐，恍惚间听到楼下有人再喊“车不在！停哪了？！……算了，打车吧……” 这一天禾青过的昏昏沉沉忙忙叨叨，早上被老板批了不说，前阵子谈的两个房源都被别的中介卖出去了，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要辞职不干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要忙的事多得很：中层会议一周一次，底层例会每日必做；要随时掌握经纪人动态，要让经纪人按工作计划安排自己的日常工作；每天看房量多少，每天有多少个有效待看，每天发掘新房源，新客户的数量，要做数量统计，要做报表，把所有的数据统计出来……自己会不会被累死啊…… 禾青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前阵子苏灵状态不好，请了一阵子的假，如今这堆积如山的工作……我也真想辞职不干了啊…… 工作到了7点，虽说比起别人加班的时间要早很多，却是不能在留了，苏灵在家等自己吃饭，带回去做吧……收拾了文件，打车回家。停在浴堂门前的车已经被苏灵开回去了。 吃过饭禾青倚在床头看员工业绩单，苏灵收拾好了也过来凑在旁边看他工作，工作时候的禾青戴一副银丝边的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眉头微蹙的在纸上勾勾画画，苏灵想起了小的时候自己的课桌在禾青的斜后方，上上课眼睛就飘到禾青那里了，就看着他拿着笔写写算算，或者认真看书。他用功起来真好看啊，让人挪不开目光……后来苏灵发现同班有几个女生也跟自己一样，上课溜号看禾青学习，然后她们自己的学习却一落千丈。而我们的苏灵本来也该不及格的，但是人家有禾青这个私人家教啊~这就是差距！ 有个笑话怎么说的？说乌鸦在飞机上跟空姐说“给爷倒杯水~”一只猪也学他说“给爷倒杯水~”结果空姐把他们俩都丢下了飞机，这时候乌鸦乐了“傻眼了吧~爷会飞~” 就是这种气死人的感觉啊~想着想着苏灵嘿嘿的笑出了声，禾青头也没抬“想什么不该想的么？笑这么猥~琐~” 苏灵凑过去吻了他脸颊一下“想你呢~” 禾青放下笔，叹了口气“让我看完吧，很快了……” 苏灵又凑过去“你看你的啊~” 禾青拿笔尖对着苏灵“去去，远一点，这么近你存心不让我好好看啊~” “自己意志不坚定还怪我……”苏灵趴远了，拿起手机翻了翻“诶？臻朗说面试成功了啊~找咱们吃饭呢~” “哦~” “他说贷款买了个房，去新家吃。” “哦~” “别光哦啊……” “买房不在我这买，跟他说不给温居礼！” “……” “终于完了……”禾青摘了眼镜揉揉脸，苏灵看他一脸憔悴，伸手去帮他捏肩“没想过换份工作吗？” 禾青很配合的趴在了床上“嗯……暂时没……我做了这么久才升上经理，虽然累的时候总想不干了，可也只是想想……嘶，疼，轻点儿……” 苏灵减了点力道“看着你就累……” “还成吧……主要是前阵子积压的太多了……嗯，你手艺还不错啊，哪学的？” “久病成医，经常被捏自然捏的好咯~” 禾青睁开眼“哪个小姑娘教的你？” “楼下盲人医馆咯~” “……” 禾青一翻身伸腿踹苏灵“好啊你，没少去吧！” 苏灵一把抓住脚腕把人扯过来“说你就信？给爷爷捏多了自然就会了，捏错地方他就打我手板啊~怎么？要不要试试我的绝招？”嘴上说着手就开始动了，左右开弓戳着禾青的两肋，禾青怕痒，笑得都快岔了气，连声求饶加诱惑才让苏灵停手，换别处戳…… 说好了周末去臻朗新居温居加庆祝，终于禾青忙过了这一周，跟苏灵欢天喜地的去了新居。 “叮咚”一开门这个人是谁？苏灵跟禾青站门口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可可。也不能怪他俩没认出来，可可戴了一顶棕色的大波浪假发，看起来有些像中国人了，但是凹凸有致的脸型还是出卖了她。 禾青伸手扯一扯发尾“哪弄的假发啊？” 可可把头发抽出来“有很多的~”这时候臻朗拿出一顶扣在了禾青头上。 这是一顶黑色直长发的假发，虽然很漂亮但是不女气，很有一种从古文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的感觉。苏灵抓住禾青想要摘掉它的双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原来你留头发是这样啊？太惊艳了！” 没等苏灵笑够，一顶茶色短发就落在了脑袋上，跟禾青不一样，苏灵本来长得就雌雄莫辩，带上这么一顶假发完全就是女王啊~“哈哈哈！”禾青终于得报一箭之仇“苏姑娘艳压群芳啊~看这高贵冷艳的气质！” 旁边看热闹的臻朗夫妇都笑的直不起腰了。 终于不闹了，把假发给嫂子挂好，四个人规规矩矩的围坐在桌边，这一桌子的菜，有中餐，比如西红柿炒鸡蛋，有西餐，比如菠萝鸡肉沙拉…… 苏禾二人就这么东一口西一筷子，原来中西结合是这种感觉……只想让他们在肚子里好好的融合去吧…… 臻朗说录取他的公司待遇不错，过了试用期就可以了，然后一两年内打算结婚，甜蜜的羡煞旁人啊！禾青看着他才觉得什么春风得意，如此这一生也别无他求了。而自己跟苏灵虽然在一起，却也不能结婚……什么？你说去荷兰？怎么可能……家都在这边，所有的亲人跟朋友圈也都在这，怎么能说走抬腿就走了呢，太不负责了。再说，禾青想了，我们俩也不需要那种东西来牵制。 饭后禾青想去帮可可刷碗，被可可推了回来“我自己来，你们，聊~” 禾青回来数落臻朗“真不体贴！”苏灵跟着起哄，胸脯拍得啪啪响“我很体贴啊~”禾青踹他一脚“有你什么事儿~” 再说厨房里的可可一边洗碗一边听着外面说话，虽然有些地方听不懂，但是笑是不分国界的，听着他们笑得开心，可可也弯了嘴角。 苏禾二人回去了，臻朗去厨房从背后抱住可可，可可摸摸脖子，把藏在领子里的头发抽出来“Congratulations！”臻朗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进碗橱，又抽了张纸擦干她的手，然后可可只觉身子一轻，就被臻朗抱进了屋里。 臻朗俯下身来，可可也配合的仰起头，欲拒还迎的冲他笑，笑得臻朗神魂颠倒。他虽急切却也温柔，霎时间卧室一片旖旎…… 臻朗摸着可可棕发下的淡金发丝“我喜欢你原来的头发……”可可迷离的双眼流着柔情和东方女子少有的妩媚，摘下棕色的大波浪，一甩朝阳般的金发，攀上了臻朗精壮的腰背…… 屋内只拉了纱帘，微开的窗缝带给两人火热中的清凉…… 折腾了大半夜，臻朗环抱着可可睡着了，夜风吹了进来，纱帘扫过地面，黑暗之中亮起了一双眸子。可可倏的起身，走下床，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大波浪，用指尖梳了梳，然后端正的戴在了金发之上…… 镜子里的女人勾起了嘴角…… …… “叮咚”门铃响了，惊醒了屋内的一双人，臻朗麻利的起来去开门，还嘱咐可可快穿好衣服。打开门发现是小区保安“张先生，请问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臻朗一脸迷惘“没啊，怎么了么？” 保安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什么，如果……发现有请及时上报，打扰了……”臻朗看着保安匆忙的背影，十分不解。 一进屋可可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没事，想了想又说“最近别一个人出门了。” 可可乖巧的点点头。 臻朗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先查收了一下邮件，就见苏灵的一封邮件躺在自己的信箱里“臻朗！你家那面不太平啊！今早我上论坛就看到有人发帖说那边一个窄巷发生人命案了啊！”接着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女人，死相极其恐怖！七窍流血，头发被人硬生生扯了下去，血淋淋的头皮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臻朗关了邮件，想到早上保安的慌张，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12.死别有多伤人 白日里臻朗去上班，可可在家里无所事事，看看美剧，学学做饭，时间倒也过得很快，下午精神不济，还歪在床上补了一觉，好困…… 直到晚上臻朗回来的时候才醒过来。可可听臻朗爸爸说中国的女人要在家做好饭等着男人回来，她想起来还没做饭，不好意思的笑笑……臻朗怎么会计较这些，跟着一起去厨房忙活，跟她讲今天公司发生的事情，可可一边听一边笑…… 夜里，均匀的呼吸合着钟表擦擦的声音，一双眼睛又悄然睁开了，她从床下拿出一团头发，仔细看，发根处还带着血迹，这分明是刚从人头上扒下来的……她把它戴在头上，一点点捋顺乱发，白皙的手指绕着发梢儿，将一缕发丝送到鼻子下，贪婪地吸气…… …… 一早，臻朗起床后马上开电脑查收邮件，果然看到苏灵又发了一封。张臻朗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点开了它…… 不同于昨天那封，这里只有一张照片，是在小区公园的人造湖边，女人被人拖上岸，血已经被水冲洗干净了，而她整个人因失血，白的透明，死因跟上一次一样，被人扒了头皮…… 臻朗不忍再看，关了页面。他揉揉眉心，才买了房就出这种事情，难道要搬家？作为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躲避，开什么玩笑！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这个时候臻朗没注意，可可正端着咖啡一脸阴沉的站在他身后…… 这一晚，臻朗嘱咐可可在家别出门，而他自己却去了禾青那里。可可不到八点就爬上了床，开了电脑看美剧，突然屏幕一闪，蓝屏了，屏幕上滚动着白字，可可一边看一边念出了声……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夜灯，女人播音员般清晰的口音在屋内回荡 “五月十日，晚1点，在东面窄巷偶遇一个红发女子，红发很美，我问她可不可以借给我，她不肯，我只好自己扒了来，果然，沾了血更美了…… 五月十一日，晚三点，本想今晚没收获要回来了，却在湖边看见一黑发女人哭，我问她你怎么了？啊，跟老公吵架了啊……我陪了她许久，她最后说要回家了，谢谢我，我说，不如把你的头发作为谢礼给我吧……她也不肯，真是忘恩负义。所以我抢了来…… 五月十二日，晚12点，在小区公寓，有一女子淡金发色很别致，应该是外国人吧，我特地讲了英语跟她借头发，她也不肯。为什么没人愿意借给我呢？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爆发，在空空的屋子里冲撞着…… “当当当……”大钟敲响了十二下…… 可可起身，慢慢走向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Please~”……“Yes……” 手中寒光闪闪，一把小银刀捏在了她手心里，缓慢却不迟疑的伸向了淡金的发丝中，一刀……一刀，稳稳地割下了自己的头皮，血顺着银刀流到胳膊上，镜中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半夜两点多，臻朗从禾青那里回来了，刚开门，就见我是灯还亮着：难道还没睡？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看见可可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怎么还没睡？” “就快了。”张臻朗没有注意到可可字正腔圆的口音。 关了灯，臻朗长臂一伸，抱住了可可，却被对方冰凉的身体吓了一跳“身上好凉啊，冷么？” “不冷。”对方挪了挪贴在臻朗身上的自己。 …… 早上艳阳高照，臻朗是被后背的黏腻感惊醒的，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张臻朗瞬间惊坐了起来，回头一看，上半张床被血浸满，他伸手推了推脸色苍白的可可“可可……起来了……” 没反应…… 他又摸了摸她沾满血的头发，却意外地把她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摸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可可…… 张臻朗惊慌的把手里的头发往回放，却怎么也盖不住那狰狞的伤痕…… 张臻朗大张着嘴，红了眼眶“可可！”昨晚还好好的，现在就……他想到了之前的两张照片，照片中的人与床上的可可重合了，一定是报应……是我想装不知道然后搬家的报应！是我想要置身事外高高挂起的报应！为什么要报应在可可身上！为什么！ 张臻朗失神的跌坐在地上，仿佛双腿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叮咚……” “叮咚叮咚！” …… 用口袋里的铁丝撬开门锁的苏灵跟禾青两个人，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张臻朗，还有躺在床上的可可，禾青惊的捂住了嘴，没让尖叫漏出来，苏灵愣愣的看了一会，跪坐在张臻朗身边，抱住了他…… “臻朗……你放心……一定给你个公道……”苏灵拍着张臻朗的后背安慰他 “公道……你说公道！”张臻朗呵呵的笑了“……昨晚她还跟我说话，今早就这样了，你告诉我这是哪门子的公道！谁来给我！我他妈连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都不知道！”张臻朗红着眼睛捶地板，他不知道苏灵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凭什么保证…… 苏灵捏捏张臻朗的脖子，念了个安神咒。“现在你还是休息吧，等你醒了再跟你说，你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 苏灵跟禾青扶着张臻朗到另一个屋子躺下，而苏灵又回到可可在的那间，仔细的查看。可可除了头发被连皮割下，其余地方完好无损，前两个女人都是失血而死，如果仅仅是头皮被扒掉，也不至于死，那又是什么导致她们没什么伤口，却如此大出血…… 苏灵想了想，伸手翻看可可的身体，却在碰到她腹部的时候，停止了动作，转而仔细摁着，毕竟苏灵也是学医的，他觉得可可的肚子软绵绵，似乎里面是空的。但是他又不敢剖开来看。毕竟外表没有异常，怎么说服臻朗呢…… 如今人看完了，还要看看屋子。苏灵查东西跟别人不同，毕竟是有些道行，什么事都靠手，那岂不是很没用？他先是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息，虽然没感觉到有灵体的存在，但是有灵体曾经存在的痕迹，循着痕迹，他发现了床下的斑斑血迹。苏灵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那窄巷女人的血……“这里怎么会有她的血……难道是……”苏灵自言自语。 而禾青发现了那把银制小刀，拿给苏灵。苏灵接了过来，手瞬间一抖，当啷一声……刀应声而落。 苏灵刚触到那把刀的时候，便觉寒意很重，一收手竟没有接住。苏灵又蹲下身子去捡，眼神一扫，看到银刀的反光面闪出一个人影！苏灵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 有的时候，大妖怪想要隐了行迹，苏灵在不知情况的时候也看不到，反而是需要借助一些工具。比如摄像机，有人拿摄像机摄像回家看的时候，就能发现出现了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人……又比如反光的东西，就像这把小银刀…… 苏灵站起身来，眼神略过禾青脖子上的红绳——那是他亲手雕的桃核，lucky死后，又趁他不注意抹上了自己的血，现在别的不期望，小鬼至少不敢近身。 苏灵握紧手里的银刀，这次看来又是个大的…… 禾青开了臻朗的电脑，“我记得网上讨论过前两个女人的身份……”网页一页页翻着，终于被找到了“你看，下面说他们两个都是医生……”禾青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说。“嗯……那可可呢……”苏灵想着“等臻朗醒了再问吧……”想到张臻朗，苏灵心里就一阵抽疼。 前几天幸福的快要被甜蜜淹死了，如今……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毁掉他……毁掉那个什么都行的张臻朗…… 13.那年初相遇（臻&可） 下午张臻朗就转醒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知道禾青跟苏灵就在另一个房间里，他没有喊人，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他是高中毕业就被送出了国，在美国的大学里认识了可可，那时候张臻朗还很不起眼，话又少，在别人的眼中，他就是每天抱着书上课，学习，下课又抱着书回去，吃饭也只跟室友一起。 过了一年张臻朗个头窜起来了，人也帅了，但是性格却没怎么变，还是独来独往，这时候的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酷酷的，尤其是女生。 再后来吸引女生的眼光多了，自然会有不服气的来找事儿，不好意思，张臻朗自从小时候跟禾青苏灵一起挨过打之后就立志要学好功夫保护他俩，为此还特地去院子里叶伯伯那里学了功夫，这之后打架再没遇见过敌手。如今又用上了，Chinese功夫当时就把他们唬住了，这帮外国男孩倒也豪爽，看他这么能打都来跟他套近乎，请教功夫，张臻朗不爱交流但是不清高，他也很高兴突然朋友变多了，一来二去他倒是开朗了很多。 就在这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女生。她在学校附近的酒吧工作，张臻朗被朋友拉去的时候，是她给调的酒，当时他就想，这个女孩笑起来真好看。女孩给他调了一杯“First Love.”杯底浅绿慢慢向上泛出一点红，然后是深红再过渡到浅红。喝到嘴里先是酸酸涩涩，咽下之后舌尖泛甜。就像初恋一样，青涩的开始，最初的喜欢，然后是热烈的相恋，平淡的相守。当然，不是每一份初恋都会有最后平淡的相守…… 而张臻朗只是在想自己并没有点这杯酒。 后来在学校里碰见，张臻朗才知道可可只是在那里打工，本职是自己学校医学院的学生。每次见她，她都笑的灿烂，张臻朗不好意思的时候也会回笑一下，这时候可可身边的女伴们都会尖叫着目送张臻朗的背影，臻朗实在受不了女生围着她尖叫……可是可可不同，她只是冲着我笑……想到这臻朗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臻朗第二次去酒吧，远远地坐在可可看不见的角落，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她这么远，一边怕她看见，一边又想她看见……张臻朗，你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就看见一个梳着飞机头的黄毛凑到可可身边，说了两句话就动手拉人，张臻朗坐不住了，窜到吧台就扯住那人领带，那人骂了几句，臻朗也没客气，直接往身上招呼，下手不重没有伤痕，但是中国功夫你懂得，把你关节都脱臼就够受的了。飞机头连滚带爬的出了酒吧，臻朗被一群男男女女围住，喝彩声此起彼伏，可可又递了一杯酒来。这杯酒泛着浅蓝色，有冰块在里面沉浮，像极了蓝色海面泛起的浪花。喝上一口，果香和椰香满口，竟隐隐有了一种热带风情…… 后来他才知道这杯酒叫做“Blue Hawaii.”蓝色夏威夷，酒意是想与你一起旅行。 臻朗喝了可可两次酒，终于想明白自己是喜欢人家，展开了追求。 如此这般，这两人就在一起共同度过了剩下的大学时光，毕业了，可可挥别了家乡跟着臻朗回了国，本想再过一年就结婚的，工作稳定了，房子也有了，这个时候，可可，你却走了，还走的这样蹊跷……我…… 张臻朗闭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进了脖子…… 你放心，不会叫你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他再睁开眼想的就是最近的事情了，从搬到了这里，从那第一封邮件第一张照片……整件事情透着诡异，而为什么可可也会变成受害者……张臻朗还没有完全从巨大的打击中挣脱出来，现在他的心里只想着这次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至于搬家？呵，想保护的人都不在了还搬家有什么用。 这个事情，管到底了！至于要不要报警……张臻朗还没想好，这种情况报警，张臻朗很容易被怀疑是嫌疑凶手…… 完全清醒了的张臻朗走了出去，正看到苏灵他们在翻找可可的假发，而可可，已经被苏灵盖上了一层白布。没有再次看见可可的惨状，臻朗心里一松，但是他马上还是意识到了，白布下是他相恋多年的女友，而她的死相是那么的惨不忍睹……张臻朗伸手捂住了脸，禾青注意到门口的视线，转过头来，就见张臻朗扶着门框双肩颤抖……他走过去，扶他过来。 苏灵等他神色正常便想要开口，却被张臻朗抢了个先，他双眼看着地面缓缓说着“我们才搬来半个月不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我们也没有仇家，我实在是……实在是想不到，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张臻朗双手绞在一起，说不下去了。 出了这种事情，所有安慰的话都是徒劳，没有一句能传到他耳朵里，而他也不会听，毕竟事情太蹊跷，任谁都接受不了……所以禾青和苏灵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跟他解决问题。 “我在床下发现了第一个死者的血迹……你有什么线索么。”苏灵问臻朗。臻朗一怔：怎么会……“哪里发现的？” 苏灵一指“床底下。” 臻朗走过去一看，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是谁的血？这里满床都是血……” 苏灵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禾青走过来，跟臻朗说“有些事情并不一定是人做的。”看着臻朗不明所以的表情，禾青把目光望向可可“也许不是人做的更能解释得通，你说是不是？”张臻朗浑身一震，心中了然，再看向苏灵的眼神有了一点不同，苏灵不知道他从禾青的话里面理解到了什么，但是至少，他知道自己的话可以被相信了。 如此三个人就都进入了工作状态，可怜禾青又请了一礼拜的假，苏灵跟他说你去上班吧，禾青摇摇头说要留下帮忙。 其实苏灵想说你留下也帮不上大忙，我还要担心你，但是看到禾青认真的表情，还是忍了回去。当然他后来也为没有说出这句话感到庆幸，禾青有时候还真是个福将。 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了三个人要待在一起，但是可可要怎么办……一个尸体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家里，就算再亲密的人，也会觉得不妥。但是她身上的疑点还没解开，也不能入土。反正是不能报警……“臻朗，可可来中国前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一所学校的，她学的医。”臻朗出神的想了一会“还想在这边找一份工作呢，等汉语学好了……汉语……”张臻朗突然想到昨晚的对话，可可的汉语什么时候讲得这么好了？ “苏灵，能看出是什么时间死的么……” “看起来是昨晚12点多吧……”苏灵想了想“诶？臻朗！” 张臻朗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灵“怎么会……我昨晚两点多回来她还在这里梳头发！”说着颤抖的指了指梳妆台。 苏灵站了起来，看看身后的梳妆台，想着一切的可能……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昨晚两点钟张臻朗看见的可可，并不是可可…… 那她是谁…… 14.前因 张臻朗握住双拳，阴冷的感觉从脚下一直凉透了胸膛，不是可可……不是可可……那是谁……是什么时候……这几日在我身边睡着的……又是谁！ 活了小半辈子一直是无神论者的张臻朗完全不能接受这一切都是异物作祟……但是又不允许他不接受，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他双腿一软，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禾青跟苏灵立在一边等他缓过神来。 张臻朗半天才开口，一开口就说要报案。苏灵一听忙问“你是认真的？你知道报案了你一定会被抓起来，虽然我们知道你不是凶杀，但是这现场你怎么解释？”苏灵伸手指了一圈屋内的东西“就算办案有效率，也仅仅能查出你不是凶手，那你被抓起来这段时间，你要谁来给可可找回公道！” 张臻朗直直的看着苏灵，等他说完“我们势单力薄，除了可可我们还有什么线索？报案了才能接触到另两个……受害者……”说到这里，张臻朗哽咽了一下“苏灵……如果我被抓起来，你能帮我继续查，直到我出来么……” 苏灵伸手握上张臻朗的手用力一捏“当然了……” 下午警察到了张臻朗家，问了几句又查看了下屋内情况，就把可可带走了，当然，张臻朗也被带走了。张臻朗被关到了看守所里，作为嫌疑人他的日子必不会好过。 禾青双学位修过法律，这时候也派上了用场，没有请专门的律师也是因为事情太复杂，不想牵扯太多人。再说可可也算是本家的人，也没有人来追究张臻朗。 警方带走可可之后也陷入了窘境。连续三天都有同样死法的人出现，这个小地方从没经历过这种棘手的案件。作为张臻朗的律师，禾青问法医要了尸检结果。法医的结果跟苏灵的有些相同，三个人都是被扒了头皮……而且内脏都不见了。法医对此也很困惑，没有明显伤口，内脏是怎么被拿出去的…… 苏灵听说了这个消息精神一震，果然…… 如此一来，就基本可以确定，非人力所为…… 张臻朗的事情谁都没有跟张叔说，他问起来，也只是说两个人出去旅游了，搪塞一下，但是当事情水落石出，早晚是要告诉二老的，一想到这些，苏灵的心就莫名的沉重…… 当然，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查案，臻朗把事情交给了我们，一定要做好。 苏禾二人决定过了今晚再看，也许它还会在杀人……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上了论坛，果不其然，这次是万豪酒店附近，死者也是一名女子，据发现人说是在酒店后门看见的，那时正好早上5点，工作人员开了酒店后门想要扔垃圾，就见她躺在垃圾桶附近……血流了一地…… 苏灵突然反应过来“又有人死了，那臻朗的嫌疑是不是就洗了？” 禾青想了想“也不是说洗清就洗清的，正常这种嫌疑拘留要关14天左右，现在有了不在场证据，也只是这一个人的，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出来。说句不好听的，人家要是断定你预谋要杀可可，又正好有连环杀人的事件发生，就特意做的跟前两个案件一样的死法，也不是没可能。” 苏灵陷入了沉默“他在里面不会受刑罚吧……” 禾青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会去跟他们好好说的，不会对他动手的。” 禾青又去找法医问检查结果，这个女人跟前三个一样，法医已经从业30年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邪性的案子，只不过做法医久了，本身也不太正常，对这些事情虽见怪却也不怪了。 禾青看了结果就知道，张臻朗就快被放出来了，毕竟他没可能这边被关着，那边还去杀人。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趁他出来之前，多收集一些线索。 禾青回到了张臻朗家，就见苏灵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出神“苏灵？” 后者闻言转过头来“你过来看，我今天回了趟东院，从正屋的木头匣子里找到这个。”禾青一看，苏灵手里是碗口大的一块罗盘，上下都有一个圆盘，中间还夹着一个稍大一圈的圆盘，苏灵指着最上面的指针说“这里叫做天池”有转了转大一圈的圆盘“这个刻着黑底金字的圆盘叫内盘”然后他把整个罗盘翻过去，指着最下面的那一层“这叫地盘”又摸摸底盘上的十字红线“这个是天心十道” 说完他突然双手捧着罗盘，用两个拇指转着稍大一圈的圆盘“小时候我一直当它是指南针呢。虽然它确实也是指南针。”苏灵转了转突然停下，指针指向了一个方向“现在我发现它除了指南，还能指鬼……” 禾青听了这句话心里毛毛的，他直觉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屋里的钟敲了8下，现在是晚上八点。屋里的情况，是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坐在客厅的饭桌旁，而桌上摆着那个罗盘，禾青看着苏灵一动不动地盯着罗盘的指针。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眼看着外面的住户都熄了灯，只有自己这间屋子灯火通明，禾青感觉在黑暗的某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处光明，就好像猎豹藏在暗处，盯着月光下的猎物…… 他想要去拉上窗帘，就在此刻，屋内的灯光闪了几下，同时，指针动了！ 苏灵挥手让禾青别动，而自己则记下了刚刚那微小的移动。 苏灵拿上罗盘要出门，禾青想跟上，苏灵考虑了一下，没有拒绝，苏灵心里想：把他放在家里还不如带在身边踏实。然后就一手托着罗盘，一手牵着禾青，循着记忆走向罗盘指示的方向。 出了小区又走向了市医院的方向，一路上没什么行人，偶尔遇见几个也都匆匆走了过去。这几天的事情吓坏了他们吧…… 两个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在大道上走，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随着走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衰减了。就在禾青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苏灵捏了捏禾青的手“到了……”禾青一看医院的红十字标，心里的紧张感又爬升了几寸。 两个人走进医院，有几个急诊患者被推进推出，还有小孩的哭喊声。但是一道声音穿透了这些嘈杂，直传到了苏灵的脑子里“谢谢……谢谢大夫救命……”苏灵循着声音，看见一个女人跪在医生腿边，医生扶着她起来，苏灵使劲眨了眨眼睛想看清两人的面孔，却总是看不清，医生只有一个背影…… 奇怪，明明并不远…… 禾青拽了拽苏灵的手，苏灵这才转过头来“那女人哭的真可怜……” 禾青回头看看“哪有什么女人啊……” 苏灵没听见禾青这句话，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拉着禾青往楼上走。 走到一个屋子门口，苏灵停下了，透过玻璃窗，苏灵知道这是医院的单间病房，他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头发因为化疗都掉光了，屋子里医生对女人说“你的病情已经是晚期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你的……” 女人冲医生一笑“谢谢……可是我没钱了……我不治了……” 医生握住女人的手“你放心，你的病没有钱我们也治。” 女人的眼睛红了，只会不停的说着谢谢…… 苏灵低了下头，再抬头的时候，还是这间屋子，屋子里却换了人，女人躺在床上，被注射着各种不同的药剂，女人的身体比刚刚要虚弱很多，看见医生进了门又强颜欢笑的说今天好些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一黑，手术灯闪着，苏灵听到有人在叫他“苏医生！苏医生！病人不行了，快来手术！”苏灵看着另一个医生剖开了女人的腹部，拿着手术刀在内脏上徘徊“苏医生，用了S4号药剂果然对肾的损害很大，还有肝，已经有三分之二硬化了。”苏灵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哦？那心脏呢？我们这次的主打药物是I7，要是对心脏的压迫不足以死人，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另一个医生挑开了心脏上的肺片，惊喜的发现心脏问题不大“苏医生，虽说有些肺源性心脏病的趋势，但是现在状态还可以！” “哦？那明天可以通知医院批量生产I7了” 门外的苏灵心里喊着“不行……不能生产……会死人的……” 屋内的苏医生亲自带上了胶皮手套，摸着他手下的实验体“S4还需要改良啊……” 苏灵松开了抓着禾青的那只手，攀上了门把手……必须要阻止…… 禾青感觉到手被放开，本来就不明白苏灵为什么站在空病房门口发呆，如今看他神色呆滞，心下一惊，抓住了要打开门的苏灵推在了墙上“苏灵，苏灵？”禾青轻轻晃着苏灵，他却一直是失神的状态，禾青狠狠心，扇了苏灵一巴掌，只见苏灵嘿嘿嘿的冲他乐了起来，禾青又扇了一巴掌，苏灵嘴角流出了血痕，禾青不舍得再下手，只得抱住他喃喃的说话“苏灵，你清醒一下，我是禾青啊。” 见他没反应，又接着说“你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吗？你忘了臻朗了？他交给你的任务你也忘了！可可死的有多惨你也忘了么！”禾青本来只想唤醒他，却越说越激动，推开苏灵“你忘了我可没忘！我不管你现在是被什么上了身附了体失了魂，你赶紧给我清醒过来！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把你敲晕在这，我自己进去！”禾青回身指了指那扇门。 苏灵没反应，还是看着那扇门笑。禾青说到做到，把苏灵放倒在地下就要去拉那扇门，刚要拉开，身子就被一条手臂带开，门把手上多了一只手。禾青一转头“苏灵！”禾青看见他眼神有了神采，就放心了。苏灵伸出舌头舔了嘴角的血渍“还挺狠……”禾青抿嘴一低头“我也是没办法……” “哟哟？刚才的狠劲儿哪去了？别跟我装无辜，回去再跟你算账……” 禾青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愧疚一扫而空，跟苏灵叫起板，于是他也就没发现苏灵进屋之后看着病床的不自在感…… 15.后果 屋内没开灯，走廊的灯光通过玻璃窗透进来，床上的被子和病服胡乱的绞在一起，没有人在，苏灵却从床上的痕迹感觉到是那个女人住过的屋子……想到刚刚看到的女人，苏灵就很不自在。是谁把她做了实验体……苏医生……是我么…… 禾青拿了床头的病例报告给苏灵看，报告上女人并不是什么癌症晚期，只是初期，像这种市医院是绝对能治好的…… 苏灵又翻看了女人的信息资料，显示她没有亲人，无牵无挂……这大概就是医院选择她来做实验的原因吧，即使死了也没人追究责任…… 苏灵正想得出神，病房内的急救铃突然响了，就听到门外有护士压抑着恐惧小声叫喊“张医生！张医生！405病房的急救铃又响了！” “别管它……我去跟苏医生说，他说如果今天再响就叫他的。”男人慌张的声音越来越远，苏灵想：那个苏医生一会应该会过来吧……很想见他一面…… 禾青在这种环境下向来很清醒，急救铃无缘无故的响了不说，一会有人会来，他们两个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刚要拉苏灵出去，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来不及了…… 苏禾两人滚进了床底下，禾青想示意苏灵别出声，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绿色眸子。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这时候房门正好被打开…… “谁？”一个男声从门口传进来，禾青很惊讶，这声音跟苏灵竟有七八分像，苏灵也很想看看男人的脸，拉起了一角的床单，就看到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而他的头上，一个黑影趴在天花板上，眼睛泛着绿光，黑色的长发像蜘蛛的脚向两边伸展着…… 似乎是感觉到苏灵的注视，那黑影的一双绿眼看了过来…… 就在苏灵愣住的时候，那个男医生突然不走了，仔细一看，是那黑影的长头发缠住了他的脚，而身子则贴着男人攀了上去，禾青看不见那个长发女鬼，只看见一双绿点在男医生的周围闪着…… 医生惨叫着拔着身上的头发，却发现越拔越多，明明不是自己的头发却有撕扯肉皮的痛感……女人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苏灵听不见，可是那医生听到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喊着“你回来了……！是你！我是想救你……我……”没等他说完，黑色的头发就从他嘴里钻了出来，堵住了他剩下的话。男人脸上的汗毛开始变长，盖满了脸，七窍都钻出了毛发，男人伸手扯掉了脖子上的一片黑发，发根处还带着血，伤口处马上又长出了黑发，苏灵一直没看清男人的脸，现在蒙了一层头发更是无从确认，他想从床下钻出去，却被床边的结界挡了回去，那女鬼怨气真重…… 而这一幕在禾青的眼里就是男医生一直手舞足蹈的撕扯自己的皮…… “呜……呜！！”他说不出话，伸手拔掉了嘴里的黑发，却连舌头也一起拔掉了“啊啊啊啊！！！”结果他还是说不出话…… 一旁的女鬼嘿嘿的笑着拿起一支针剂，扎进了医生的脖子上“啊……！”男人痛苦的张大了嘴，粗重的喘气……“哈哈哈，这可是你的得意之作……”男人的瞳孔瞬间缩小，仿佛是求死一般，开始疯狂地撕扯脸上的黑发。 女人抬起手攥住他脸上的头发，用力一扯，整张脸被撕了下来…… 禾青倒吸了一口气，男人血肉模糊的脸惨不忍睹，仅能从牙齿分辨哪里是口鼻，只见他扯了扯嘴角，阴阴一笑，狰狞的脸定格在这一瞬就不动了…… 苏灵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亲眼看着这样一场虐杀却动弹不得，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如果此时此刻，那个人是自己的亲人……如果是……禾青…… 苏灵不敢再想，一阵风掠过床下，带着血腥的味道，一双绿眸正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苏灵推翻了头上的病床，站了起来绿眸也跟随着他，一直在他面前，两侧的头发向前伸着，交叉勒住了苏灵的脖子“苏医生……”女人喉咙里挤出了这三个字，苏灵被勒的说不出话，心里念着焚火咒，女人的脸闪过惊讶，勒的却又紧了几分，女人的头发从下往上烧着，她却始终不放开苏灵，像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这时候苏灵身后的禾青掏出那把银刀，背对着女人照着，通过反光的影像确定她的位置，当他看见女人的头发缠着苏灵的脖子，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但是他没有马上冲过去，而是仔细记住了应该动手的位置，禾青只有一次机会，他不敢冲动…… 火快烧到了上半身，禾青终于扑了过来，一刀正好割断了缠在苏灵脖子上的头发，苏灵忙带着禾青跳开，火也正烧到了脖子，就要烧到脑袋的时候，她把头发整个丢在地上，居然是假发！她嘿嘿的笑着，眼角却流下了眼泪“你不是……你不是他……”女人跌跌撞撞的走到男医生死的地方，倒在了他身边…… 女人的仇报完了，心里的怨气也就消了，但是苏灵不明白她为什么把自己当做苏医生……明明那么恨他，却又为何倒在了他身边…… …… “苏医生？”苏灵听到女人愉快的声音 “小妍，你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温柔的男声在回应那个女声 “哇，假发啊~” “是啊~化疗的头发都掉光了，我觉得你会喜欢。”男人把棕色大波浪的假发戴在了女人头上 女人苍白的脸有了一丝红晕“谢谢，我很喜欢……” 两双手握在了一起…… 女人突然抽出手捂住肚子，蜷缩了起来，男人紧张的问“又难受了？” 女人忍住痛笑着说“嗯……” “我会救你的……你放心。”男人抱起她送到了手术室…… 接下来便是苏灵看到的那一幕，女人被解剖，原来……从开始就是个骗局…… 我只是你的小白鼠……呵呵…… 女人的亡魂在病床上看着男人熟练地划开自己的心，你看我的心里可有你？是你自己杀死了我心里的你…… 苏灵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念了个渡魂咒，两人的魂便破碎消散了“祝你们下辈子投个好胎……”禾青走上前，伸手拉住了苏灵冰凉的手“回家吧。” 苏灵点头，两个人回了自己的家。只一晚上没回家，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苏灵给他讲了女人跟医生的故事，禾青听完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说，这就结束了么？” 苏灵深吸一口气“算是吧……” “那臻朗……” “对啊，怎么跟他说呢……” …… “总之，等他出来再说吧。至于这个案子，我看警方是查不出来了。” “呃……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就能被放回来了……” “……” 看守所里，4个人一个屋，这还是禾青好说歹说要求来的，不然就是16个人一起，张臻朗是后去的，要不是管房的提前说好，进去免不了要看人脸色。他进去之后什么也不说，就窝在自己的地方，有人传唤他去做笔录他就去，问一句说一句，问话的看他神色悲切，知道他死了女朋友，也不多说，只是安慰他“不是你做的关两天就出去了，别担心。”可是看张臻朗没反应，也渐渐的不愿跟他撘话了。 当天晚上张臻朗躺在木板床上，听着另外三个人用着方言谈着各自犯得案，为首的说“我本来是一公司职员，老板太不人道，干8个人的活开半个人的钱，老子实在忍无可忍，半夜砸了它公司，结果第二天就进来了。” 另一个狗腿的拍着马屁“大哥真血性，我就是当街偷了几个钱包，说起来也不是啥大罪。”然后狗腿拍了另一个人一下“你小子什么罪，快说！” 那个人怯怯的说“我是冤枉的……” “嘿？干什么冤枉你了？” “朋友开的公司让我当法人，结果出事儿了，他跑了，我就被抓了……” “这也不算冤枉你！你小子活该！” “可真没我什么事儿！钱我一分也没见着！”那人急了，跟另一个争起来 “啪”一巴掌，为首的抽了那人一巴掌“闭嘴！都他妈进来了还装什么干净！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干净的，你也出不去了，呆着吧！” 这句话震得张臻朗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你是干净的，也出不去了…… “诶，你小子，怎么进来的？”为首的冲张臻朗吼着 “杀人。”张臻朗头也没转 “呵……”那三人倒吸了一口气，再也没敢跟张臻朗说话了。 本来三个人以为自己出去了，这位杀人的爷也出不去，没想到第四天这位爷就被放出去了，管房的说“人家没杀人，死的是他女朋友，人就进来配合一下调查~” 那三个顿时傻眼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冤枉的，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16.尾声 张臻朗是五月十六日白天从看守所出来的，距离可可的死已经有四天了，一出看守所的门，就看见禾青的车停在道边，苏灵靠在车门外，跟副驾驶上的禾青说着话。看见张臻朗走出来，苏灵就迎了上去“怎么样？憔悴不少啊。”伸手摸摸张臻朗下巴上的胡渣，张臻朗勉强一笑，苏灵忙捂住眼睛“得~您可别笑，比哭还难看~”苏灵最终还是没有博得张臻朗一笑，拉着人上了车“走了，我们回家了~”可是话刚出口苏灵就后悔了，回家？回哪个家？充满了各种悲伤回忆的那个家么？可是张臻朗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问他们，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这让苏灵二人有点摸不清…… “臻朗……”禾青试着开口 “嗯。”回答者望着窗外 “……呃，饿不饿？”禾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是还沉浸在丧妻之痛里，还是已经走了出来。 “……”张臻朗没有理禾青，因为她想起了以前可可也总是问这句话，然后笑着走进厨房…… 一路无言，车子开去了禾青家，直到下车，张臻朗也没有问上一句：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所以苏禾二人就自然而然的带他上了楼，张臻朗也自然而然的去浴室收拾利索，然后三个人都自然而然的坐下吃饭…… 苏灵看看禾青，又看看变回人样的张臻朗终于忍不住了“臻朗，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有想说的你自然就说了。”张臻朗夹菜的手没有停顿 苏灵放下饭碗“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没有线索是么？我早想到了。这件事情这么离奇……你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张臻朗平静的说着话，但是他过于平静的态度让苏灵很不安……“不是这样的臻朗！”苏灵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张臻朗“前天晚上，也就是十四号晚上，我们见到了……呃，凶手。”他不知道用凶手来形容它对不对。 张臻朗筷子啪嗒掉在桌子上，抖着声音问“真的？”双手抓住苏灵肩膀“说清楚点！” 苏灵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傻了，想了好一会才把之前的事情捋顺。伸手把张臻朗摁在椅子上，然后把在医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本来苏灵想，要不撒一个小谎，不让事情听起来这么诡异？后来还是没有这么做，毕竟臻朗也是受害者，有权利知道真相…… 不过和盘托出的后果，就是张臻朗看着苏灵张大了嘴一脸惊恐“你……你……？”苏灵点点头“我以为你更关心结果……” 张臻朗脑子里把整件事情翻来倒去的想了好几回，终于明白了苏灵在里面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以及那所谓的“凶手”是个什么东西。 明白过来的张臻朗并没有一身轻松的感觉。虽然，不是人为的，在这件事情里是最合理的结果，但是他却感觉一腔的怒火无处放，就像是别人家养的猫撞碎了自己最宝贵的花瓶，但是你却没办法对它发火，因为它不懂。现在的张臻朗也是没办法对它发火，因为它已经化作飞烟，投胎去了。这哑巴亏可真是亏大了…… 苏灵开口解释“先前的两个死者和后面那个都是当时参与人体实验的人员……但是可可是怎么搅进来的……”瞅着张臻朗神色还算正常又接着说“其一是可可也是学医的，其二，是因为那顶假发不知何时落入可可手里了，这也可以说是一个契机，徘徊在假发里的那个女人的魂就附上了可可的身体……然后半夜操纵着她去杀人……” 讲到这里张臻朗听不下去了，这么说来是可可杀了前两个人……自己的枕边人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是不是太不关心她了…… 苏灵还要说下去，张臻朗却不想听了，起身走进了客房…… 苏灵跟禾青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吃过饭禾青去公司销假，苏灵在家里陪着张臻朗。说是陪着，就是一个把自己关在屋里，另一个在屋外随时关注着那个不要寻死觅活。 就这样，禾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灵窝在沙发上，面朝着张臻朗的屋子，睡得一塌糊涂，再去敲张臻朗的门，没有回应。 要不是知道他张臻朗是个靠谱的人，还真怕他在里面玩个生死相随…… 禾青做好饭，过来叫醒沙发上的苏灵，又去敲了敲张臻朗的门，还是没反应。两人吃过饭就进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来就看见张臻朗在厨房做饭，苏禾二人连小伙伴都惊呆了！恢复得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两人互相伸手摸着额头，没发烧啊，难道是他发烧了？苏灵大着胆子去摸老虎脑袋，被老虎瞪了回去，冲禾青摆摆手：没事啊…… “咳，臻朗？”苏灵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张臻朗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我想问你，你怎么打算的……以后……”还是问出来了，苏灵提着小心脏等着回答 “我想回美国……”张臻朗手下没停，继续炒饭 “那张叔那边……” “我会说明白的，过个几年我再回来……” 苏灵看着张臻朗，感觉他虽然云淡风轻的说着，却是不知道想了多久才做好了决定。才回国，又贷款买了房子，一切都是为了安定下来，如今又都打回原形了。房子买了，工作因为旷工也被开了，或别多年的家人还没团聚够，又要分开了…… “非得走么……张叔都这么大年纪了……”禾青劝着臻朗 张臻朗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变，冲两人笑笑“我下午的飞机，等会回趟我爸那，然后就走了……”苏禾两人心里百感交集，正伤感呢，被张臻朗抱了个措手不及“小时候就是你们护着我，现在我学了功夫以为能保护你们，没想到还是你们帮着我，谢谢……”苏灵鼻子一酸，一巴掌拍在臻朗背上“咱们好兄弟谁跟谁啊！” 张臻朗对苏灵的态度没有变化，看来也是接受了他另一个身份了，苏灵心里很感动，禾青能接受是正常的，别人也能，那就是对自己存在的认可。 三人红着眼睛吃完了这顿早饭，便各奔东西了，下次再见，却不知是何年…… 飞机上的张臻朗望着小窗外的蓝色天空，心里满满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翻开表盖，是一张少女的照片，淡金色的头发随风飞起，少女的笑颜比白日的太阳还要明媚。“可可，我们回家了。”张臻朗温柔的亲了亲照片，照片上的少女，弯了嘴角…… 17.番外：那年初相遇（苏&禾）【一】 夏日的焦阳烤的小草都蔫蔫的贴在地面上，知了趴在树干上都懒得叫上一声。“叽……”南院张叔家的小鬼又在抓知了，还真是不嫌热~ 苏灵甩着柳条儿哒哒的跑进爷爷的小屋，看看炕上大山一般的身影，还在睡？ 撕下一片柳叶扫扫爷爷的鼻子……“阿……嚏！”看爷爷鼻头耸动，苏灵机灵的趴到一边，及时的躲过了一场“暴风雨”。凉席上的老头睁了一只眼睛，看见小孙子在身边捂着嘴笑，一翻身，把悟空压在了五行山下。苏灵拱了拱压在脑袋上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叫了声“爷爷？”没反应……又伸手推了推“爷爷？” 老头闭着眼摸了摸苏灵的手心儿，又捋捋自己的胡须对苏灵说“嗯……你是想知道你爹妈今天回来不？”苏灵眼睛一亮，点点头，老爷子又说“那你出去吧，门口等着去~”苏灵听了立马翻身爬下去，跑到门口还回头撂下一句狠话“要是骗我，以后的午觉，嘿嘿嘿……” 屋里的老爷子吹吹胡子“恐怕你小子以后啊，也没空来打扰我老人家睡午觉咯~~” 苏灵在大院门口墙角的槐树下等了小半天，也没见个人影，捡了地上的槐花一朵一朵的揪着“会回来，不会回来，会回来……不会回来……”最后一朵是不会回来，也就在这时，门外的嘈杂声吸引了苏灵的注意力，把花梗一扔就窜了出去。 有辆车停在路边，苏灵踮着脚尖分辨着自己的爹妈，却在一群人中看见了一个孩子，四五岁的模样，长得白白净净，被一个女人拉着手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哎……”苏灵轻轻叫了一声 那孩子循声看了过来，苏灵小脸一红，快跑着跟了上去“你们是……”女人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苏灵，笑着说是刚搬来的。苏灵走近那孩子笑眯眯的说“我叫苏灵，你呢？”那孩子看看旁边的女人，又看了看苏灵满脸期待的样子，张了张嘴“禾青”说完正好进了屋，留下苏灵一张比花还灿烂的笑脸被关在门外。 小苏灵望着人家家的大门好一会儿，才美滋滋的回了屋，完全把正事儿给忘了。 老爷子在屋里等着小孙子凯旋归来，刚一露面儿，就见他眉眼弯弯“哟，看见谁了这么高兴？”小苏灵就凑过来盘坐在爷爷身边讲起了新搬来的那户人家。老爷子眯缝着眼睛一边听一边点头，也不知道是认真听呢，还是又去会了周公…… 夜里老爷子就看见自己孙子望着对面屋子里的亮光发呆，举起拐杖就是一敲“非礼勿视~” 苏灵捂着脑袋，哼哼唧唧的撒娇“我就瞧瞧……再说什么也没瞧见，人家关着窗呢！” “那你还想瞧见啥？” “呃……”苏灵望望对面窗帘上的人影“下午进去就没出来过了……” 老爷子也看看那人影“人家大热天的不开窗，就是防你这样的人偷看！”说着又敲了苏灵一拐杖。 苏灵扁扁嘴，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小苏灵打了水在院子里洗漱，这才第二次看见对屋那孩子。他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眼神像是看着苏灵，又像是穿透了苏灵再看别处，苏灵冲他一招手，他没反应，那估计是再看别处了……苏灵想，如果我现在蹲下青蛙跳他会不会看我呢？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 夏日的天气多是燥热，谁都不愿出门，苏灵就跟爷爷坐在槐树下乘凉。说是乘凉，其实就是老爷子在摇椅上睡午觉，小孙子在一边扇蚊子。苏灵不明白了，爷爷怎么每天都能睡这么久！停下手，捏捏扇累了的小胳膊，不扇了！ 抬头找找那孩子在哪呢？从开着的窗口，看见他在桌子前坐着，微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苏灵还不知道他是个小男孩还是小丫头呢。哒哒的跑过去趴在窗口才发现，他在看书啊！还有一年才上学的苏灵对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别狗腿的冲他喊“禾青~” 禾青没注意到窗外的苏灵，被这一声吓了个激灵。苏灵眼里他就像自己家院子里养的兔子被吓到的时候一样，瞪着大眼珠望着自己。苏灵冲他一笑，说“我们出去玩吧~” 禾青看了看手里的书，摇摇头。 苏灵看叫不动他，脑筋一转跑了出去。 禾青看他跑远了，又翻开书继续看。没一会，苏灵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两只大螳螂。苏灵见禾青直往他手里看，索性蹲在窗外，把大螳螂放在地上，让他们打架。打得正激烈的时候，苏灵一抬头，发现禾青不在了……奇怪，明明很感兴趣的样子……难道吓跑了？还真是小丫头？这么胆小…… 苏爷爷是被蚊子咬醒的，挠着鼻子起来找他玩忽职守的小孙子，就看见自家悟空在别人家窗下蹲着斗螳螂，一拐杖敲过去“回家！” 第二天苏爷爷学聪明了，不在大树下睡觉了，苏灵也就解放了，颠颠儿又跑到人家窗口喊“禾青~~”屋里的禾青开了窗，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嘘~妈妈还没起来~” 苏灵看见他开了窗就很开心了，又说了这么长一句话，现在简直是心花怒放~ 于是也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出去玩吧~” 禾青还是摇头……不过完全不打击小苏灵的积极性，这次他没有再跑出去抓大螳螂，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窗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禾青说话。不说话的时候，就看着他读书，如果他心情好，还会读一段给苏灵听……苏灵从没这么认真的做过一件事，现在他每天来找禾青，可能只是出于小孩子间惺惺相惜的感情吧…… 来的次数多了，苏灵发现禾青很沉默寡言，自己不跟他说话，他就不会说话。苏灵想，南院张叔家的孩子每天上山下河的，唯恐天下不乱，这位看起来还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直到有一天…… “禾青？”苏灵歪着头看着窗户里的人 “嗯……”意思是怎么了？ “你是男孩还是丫头啊？” “……”苏灵终于在禾青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同的表情 “嗯？”苏灵一脸认真，让禾青觉得他不是在逗自己……“我是男的。”禾青一字一顿。 苏灵明显很惊讶，禾青想：难道你以前一直把我当丫头么？还没等他想完，就感觉有人翻窗进来了。 苏灵翻窗进去后，捏捏禾青的脸，看看禾青的手，还厚颜无耻的说“爷爷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男孩那我仔细瞧瞧就没关系了~”禾青吓了一跳，就看着自己的手被苏灵翻来覆去的看“你的手怎么这么白呢？”说完还伸出自己的泥爪子比了一下……然后灰溜溜的在身上擦了擦。 看完手又盯着他的脸看，终于又锲而不舍的问了一句“咱们出去玩吧~” 这次苏灵很明显的看出禾青抿着嘴唇，在犹豫了！ 苏灵趁热打铁，拉着禾青的手就往外走，禾妈妈很惊奇的发现苏灵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灵带着禾青把东南西北四个院都转了个遍，他其实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在南院看见张叔家的儿子还给禾青做了个介绍，张叔一个劲儿的夸禾青怎么长的这么俊~ 苏灵俊是俊，但是从小在四个院里摸爬滚打，晒得扔煤堆里都找不着，如今跟禾青站一起也就是个配的~ 苏灵拉着禾青走在路上，就像是哥哥领着妹妹，苏灵高禾青半头，他心想，一定是成天闷在屋里见不到太阳，都不长个儿了~以后跟着我一起一定把你带成个男子汉！ 天色晚了，禾青虽然意犹未尽，但也怕妈妈担心，催着苏灵快回家，两个小孩迎着夕阳手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夏日傍晚的徐风夹杂着野花香，草丛里不时响起蛐蛐儿叫，真是惬意得很…… 突然禾青松开了手，苏灵看他跑到了一片石头堆，走近了才看见石头堆下面有个洞，一只小狗趴在里面，毛还没长齐，估计是狗妈妈出去觅食，把孩子放在了这里…… 禾青看了好一会儿才起来，苏灵拉着他说“王阿姨家好多猫猫狗狗，你今天没看见么？” 禾青点点头“看见了。那它怎么自己在洞里？”苏灵想了想“它妈妈出去了，要是都在就可以抱给王阿姨养了。” “为什么刚刚不抱走？” “笨啊，狗妈妈找不到孩子会着急的~”说完了苏灵就沉默了……妈妈……好久没见到妈妈了…… 禾青听不到苏灵说话，还真有点不适应“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苏灵咧开嘴笑笑“我在想天黑了……” 禾青一楞，是啊，星星都出来了~ 仰头看看，好多啊，比原来住的地方看到的多多了~ 苏灵看禾青仰头看着星星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呢~“喂，再不快点走会挨骂了！” 反应过来的禾青拉着苏灵一路跑，然后气喘吁吁的停下“我……我不认路……啊……” 苏灵哈哈大笑“不认路你还带着我跑~” 于是两人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一个被罚扇了半宿的蚊子，另一个被罚三天不许出门…… 18.那年初相遇（苏&禾）【二】 第二天一早，禾青照例去窗口找禾青，左喊右喊也没人应，就坐在自家门口，看着对面揪着小草。被罚了？那也不至于连面都见不到啊…… 忽然门开了，苏灵抬头看，就见禾妈妈走了出来，苏灵跑过去，禾妈妈跟他说禾青病了，不要喊。 苏灵一愣，病了？ “我能进去看看么？”苏灵小声的询问 禾妈妈想了想，同意了。 苏灵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跑回了自己屋，过了一会又出来了，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刚一进去就看见禾青躺在床上，小脸通红…… 心里想着怎么这么容易就生病了，果然太弱了，嘴里却说着“发烧了？都怪我，昨天回来太晚了……”禾妈妈看禾青并不排斥苏灵跟他说话，就出去了，留他们俩在屋里。 苏灵看禾妈妈走了，就搬了个凳子干脆坐在禾青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摸摸自己的“哇，烧这么严重！”苏灵看着禾青的小脸，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老虎放在了枕头旁边“这个是妈妈给我的，我可喜欢了，我那阵子也总生病，后来妈妈给了我这个，我就没生过病了。” 其实苏灵每次想妈妈都会躲进自己的屋里，看着小老虎，跟它说说话，就好像妈妈能听到似得，现在他把它给了禾青…… 苏灵说完又看了看那只小老虎，然后把禾青放在外面的手收进了被子里，往上拉了拉“盖严一点，出了汗就好了~”苏灵伸出两条手臂压着被子两边，怕禾青不老实掀翻它。可是压了一会，苏灵胳膊就累了，干脆整个人趴在被子上，幸亏苏灵还小没有多少重量，不然禾青一定会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两个人都睡着了，再醒过来是禾妈妈进来叫的。她想着这孩子进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就进来叫，结果看见苏灵压在自己儿子的身上睡着了…… 叫他，他还伸手推我。这孩子……“吃饭了~” 苏灵努力地睁睁眼，看见禾妈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而自己，还趴在禾青的身上……一咕噜坐直了，揉揉眼睛说我回家了，阿姨再见…… 禾妈妈摇摇头，这孩子怎么这么迷糊…… 天再亮的时候，禾青烧就退了，他看看窗外，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妈妈进来给他送午饭。都中午了么？天太阴了，刚刚还以为才是早上…… 禾青一勺一勺的喝粥，想起来昨天苏灵趴在自己身上的事，弯弯嘴角，笑了。禾妈妈看着儿子笑了，惊讶的挑了挑眉。自从跟他爸爸离婚，这孩子就没怎么笑过，现在居然无缘无故就笑了，禾妈妈以为儿子心结打开了，心里这个高兴，却不知这笑容是苏灵几个礼拜的真心换来的…… 禾青吃完饭就躺在床上等着苏灵，听到雨水啪啪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禾青扭头看了看，那个人每天在窗户旁出现，一开始还吓了我一跳…… 他话可真多啊，可以一刻不停地跟我说话…… 他居然以为我是女孩，真是…… 但是那天他把我带出去我真的很开心，我不喜欢天天闷在屋里……我也想跟很多人一起到处跑…… 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寡言少语的，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会啊……没有人教过我…… 原来有人围着叽叽喳喳的说话，是这么开心…… “苏灵……”禾青轻轻地叫了一声，“苏灵，苏灵……”然后叫了一声，又一声…… 你今天怎么没来呢…… “汪……”禾青听到窗外有狗叫，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石头堆里看见的小狗，这么大的雨，他们怎么样了？ 他起来打开了窗，就看见苏灵浑身湿透了站在他家屋檐下，怀里抱着两只小狗……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打的大槐树的树枝都低了头。 他的头发贴在了脸上，还向下滴着水，小狗缩在他怀里，被外套包住了。 禾青忽然很担心：会不会生病啊…… 他看见苏灵拿毛巾擦着小狗的毛，然后抬头看见了自己开了窗在看他，就笑着招了招手。 招了一会儿，苏灵放下手里的毛巾，又冲进了雨里，跑到了禾青面前“关了窗回去躺着吧，你还病着呢，别着凉了~”禾青看着雨里的苏灵，心中突然一动，伸手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苏灵傻笑“雨还下着呢，擦有啥用~”禾青其实不是在给他擦脸，他是想摸摸苏灵这一副弯弯的眉眼，即便是如此的阴雨天，也笑的人心里暖暖的。 “快回去吧，换身衣服，别淋病了。”禾青一出口就是关心的话。 苏灵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我身体好~放心吧~”然后就伸手来关禾青家的窗户。 窗户关上了，禾青的心却空空的，睁眼闭眼都是苏灵抱着两只小狗站在雨里的那副笑脸…… 就像……现在面前的这个人…… “下雨又不带伞~”迎面走过来的男人打着一把大伞，笑盈盈的。 “还不是你把车开走了，不然没伞我也能回去。”就是喜欢跟他犟嘴 “你别出来，等我走过去~”男人小步跑了几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爱妃，起驾回宫了~” 那个人瞪了他一眼，钻进了伞下“你宠物乐园又关门了？” “夫人被大雨所困，我自当排除万难前来救驾啊~”男人侧头一笑“怎么样？该给点赏赐吧~” “嗯……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今晚你刷碗好了~”矮一些的男人接过了雨伞，另一个就用刚刚拿伞的手环住了他的腰“遵命~” “苏灵？” “嗯？” 矮一些的男人举着雨伞跑开了“其实你变落汤鸡的样子非常帅~” “喂！谋杀亲夫了！”名叫苏灵的男人双手遮住头顶追赶着拿雨伞的那个，笑得仿佛雨霁天晴了。 ——卷四·假发之乱·完—— 卷五：最后一间客房 19.无名包裹 臻朗走后，苏禾二人的日子又归于平静。刚下了班的两个人都不想去做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哎，换个台吧，不想看这个……”禾青踹踹沙发上抱着薯片看的一脸认真的苏灵 “别啊~就快完了，不能卡在这么惊险的地方啊！”苏灵看都没看禾青一眼 “才开始五分钟吧……还有1个小时才完啊！”禾青明显很不满，又踹了两脚“再说哪里惊险了呀……” “你没看马上就要死了么！多惊险！”苏灵看禾青还要说他，就塞了一片薯片给他。 禾青嚼着薯片凑过去“你看，这手法太老套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跑这么慢都能追上……” “都抓住了怎么还能放跑~笨死了！” 苏灵嫌弃的又塞了一片薯片过去。 “都是猪一样的队友！救不了就赶紧跑啊~跑慢了就全完了~” 苏灵终于忍不住了“给你遥控器~” 禾青刚一接过去，苏灵就把他扑在沙发上，“你随便换台，薯片都堵不住你的嘴，那也只有我牺牲一下了~”说着低头堵上了那张说个不停的嘴，舌尖舔过唇角，苏灵轻轻一笑“黄瓜味儿，味道不错~” 禾青涨红了脸，遥控器都掉在了地上，还哪里顾得上换台~一手抵着沙发一手推着苏灵…… 沙发是皮质的，禾青买沙发的时候，是苏灵给的参考意见“沙发这种东西一定要舒服~”然后试着坐了一下，当时就整个人陷了进去，满脸幸福的说“买这个吧~有被拥抱的感觉~~” 如今禾青是彻底体会到了这沙发的妙处…… 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下面的男人皮肤很白，跟黑色的背景形成很大的对比，禾青上衣被苏灵扯了下去，五月份天气还是微凉，身子刚沾到皮质的沙发，就冰的一机灵，微微抬起后背，像是不习惯那凉凉的触感。 这个动作在苏灵眼里就是迫不及待的意思，苏灵伸手环住他的后背，接触到温热的皮肤，禾青放松下来，微眯了眼。 苏灵沿着禾青颈边一路落下亲昵的吻，接着流连在腰腹，舔舐不够，就用牙齿轻轻咬着，禾青身子一颤，右手随即摸索着到了苏灵的脸侧，滑到了脖颈，摸向了后背…… 苏灵抬眼看见禾青也在低头看着他，扯着嘴角挑眉一笑，咔咔……的滑开他的腰带，手指灵活的钻了进去……禾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头，张着口倒抽着气。 苏灵刚一张嘴就被禾青扯着衣领拉了上去“别……”含糊的话语在唇齿中辗转溢出…… 苏灵抱住禾青，扶着他的双腿盘上自己的腰，松软的沙发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禾青陷进去了一半，随着一下下的律动他左手紧紧抓住沙发一角，块感慢慢叠加，终于要一泻千里的时候，禾青向后仰着，右手穿过苏灵汗湿的短发…… 因为晴欲，他光洁的皮肤微微泛红，苏灵安抚的摸上了他的胸膛，手指在泛红的地方推捻着，凑近他的耳朵轻轻一舔“下次还嫌不嫌我看的东西无聊了？” 禾青往旁边一躲，抓住苏灵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一个动物世界……早知道乖乖让你看了……” 这时候电视上配合的响起了赵忠祥浑厚的声音“在茫茫的哥斯达黎加大草原八月，又到了狮子交沛的季节，雄狮追逐着雌狮……” 苏灵听了暧昧一笑“可是嫌弃为夫伺候的不好？”苏灵头发在人家手里，拉扯的眼角上吊着，笑得像狐狸似得…… “不如我来教你？”禾青想要翻身压倒苏灵，却被苏灵伸手摁住“是你说的，猎物抓住了可不能再放跑……” 于是当晚禾青就在苏灵的魔爪下玉仙玉死，死去活来…… 第二天一早，苏灵拉开窗帘放进来一缕阳光，正照到禾青脸上，就见他眯着眼睛朝自己望过来，禾青懒懒地看了一会就听苏灵轻声说“再看要迟到了哦~” 禾青听了立马睁开眼睛坐起来，登时觉得身子骨都被人拆了又重装了一遍……努力抬起头看看挂钟：7点20…… 还有时间嘛~ 抬手一个枕头扔了过去“不是个好人……” 苏灵嘿嘿笑着出了房门。 穿戴整齐的禾青从桌上拿了一块面包就要出去，一开门正看见对面苏灵的门口有一个人抱着个包裹直摁门铃。 “小哥，送快递么？”禾青拍拍那人肩膀，那人吓了一跳，转过脸看见是对门的住户，忙问这里是不是有人住。禾青跟他说把包裹给他吧，他们是朋友，那快递小哥管他留了个号码就把东西给了禾青。 拿了包裹的禾青又退回了屋里，把东西扔给苏灵，特别自然的说“有姑娘给你的快递~”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去上班了。 屋里的苏灵双手一接，很纳闷，我没有熟悉的姑娘啊……难道是王大妈？ 前后翻翻查看上面的信息，什么也没写，只有自己的住址……苏灵看了一会这个包裹，耐不住好奇，就撕开了它……后来他反省了，下次不能随便拆开，万一是个炸弹可咋办……可是傻苏灵没想到，如果是炸弹，就算不拆，还能跑了谁么…… 包裹里是一本书，奇怪，是谁寄来的……苏灵拿起那本书仔细看了看“作者，齐眉。”嘶，好奇怪的名字，应该是笔名吧~ 苏灵随意的翻了两页，写的好像是个故事…… 先放一边吧，现在应该去上班~于是苏灵就把书放回包裹里，去他的动物乐园了。 一开门满屋的猫猫狗狗都冲他叫，苏灵挨个问候“好啦好啦~我知道大家想我了，我这不是来了么~这段时间没饿到吧~” 苏灵这里的动物都是散养的，苏灵跟它们说好了，不能乱跑，不许偷吃~前阵子忙的顾不上它们，家里的存粮估计现在也所剩无几了。 苏灵拍拍黑背胖了一圈的肚子“狗肉条都是你吃的吧？看看你这肚子！” “喵~”一只灰猫来回蹭着苏灵的小腿，苏灵回身摸摸它“你说什么？三花跟小白打架了？”说着抓起一只白猫“你跟三花打架了？嗯？因为它不让你吃仓鼠园的豆豆？”白猫咪~咪的叫了一会，苏灵放下它，拿来一盒牛奶倒出几碗“下次再饿也不能吃自己人啊~” 苏灵看看一片狼藉的屋子，叹了口气…… 收拾了大半天，苏灵以为这么久没开门，大家一定都觉得这宠物医院关门了，今天应该不会有顾客，谁知却在下午有人上门…… 那人进门拉了一下门边的铜铃，苏灵听见声音走了出来，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儿男人，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黑裤子，长毛衫看起来文质彬彬，那人看见苏灵，嘴角弯了一下，迎过来站在他面前…… 苏灵看着眼前的人，很久才反应过来“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人抬起手臂，拎起来一个鸟笼子“鹩哥儿能治么？”笼子里的鹩哥叫了一声“没~” 苏灵笑着看看它，问它什么病情，鸟的主人说是不吃饭，苏灵冲鹩哥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吃饭？” 鹩哥又叫了一声“没~” 苏灵了然一笑“它是前阵子喂多了，所以现在吃不下饭，你回去控制它的食量就没问题了~” 那人垂眼看了看笼子里的鹩哥，问苏灵“能留个联系方式么？我住的离这里很远，常来不方便……”苏灵摸遍全身掏了一张手纸，写上自己的名字跟电话“有事儿打电话。” 那人道过谢就离开了店里，苏灵看着他走远才想起来：没收钱啊……但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做人家为什么要给钱。 苏灵扫了一眼满屋子的毛茸茸“没生意也就罢了，有生意还忘记收钱，我用什么养活你们啊~~” …… 终于把医院收拾妥当了，苏灵看看窗外，天都黑了。“这个时间回家应该有现成的吃了吧~”苏灵美滋滋的锁门，有个贤内助就是好~ 可是回家一开门，灯是灭的，没人？！苏灵开灯看看时间，都九点了，禾青居然还没回来？ 苏灵拨了个电话，那边说已经在路上了，在车上，就不多说了……这时候苏灵听到禾青手机那边一声巨响“禾青？怎么了？” 禾青没说话，苏灵只听到了抽气声，苏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终于禾青说了句“撞车了……没事，不是我……我后面那一辆，刚一开出来就被一辆卡车撞飞了……翻在路上……回去说吧……” 苏灵听禾青没事就放心了“嗯，你快回来，小心点……” 挂了电话苏灵心里后怕，禾青后面的车……那岂不是开慢一点被撞的就是禾青了……苏灵隐隐觉得是不是又要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仰头靠在沙发上抬起一双手揉了揉额头“真是……” …… “见到了么？” “嗯。”高个儿男人从口袋掏出一张写了字的手纸，看得入了神。 窗边的男人转过身来，见他看着手心出神，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这一片土地，你想了几百余年，现在终于踏上了…… 20.书里的乾坤 苏灵把饭摆在客厅桌子上，然后整个人窝在了沙发里，直到咔哒一声门锁响了，他才像充好电的玩具似得窜到门边儿。看着禾青疲惫的脸，苏灵心里暗暗反省昨晚是不是太过分了……忙长了眼色接过包，送上鞋“饭做好了，吃一口？”禾青摇摇头，进了屋。苏灵跟了进去，就看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出什么事了么？”苏灵走过去帮他脱掉外套，松了领带，想了想又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 禾青又趴回了床上，闷闷地说“苏医生，你那里还缺人吗？” 苏灵揉揉他的头发“辞职了，还是被炒了？” 禾青一翻身坐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当然是！……”然后放低了声音“被炒了……” “嫌你请假多了？”苏灵支着下巴问，其实苏灵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早就不爽禾青那份累死人的工作了。 禾青又趴回床上“他说我在的时候管得不错，不在的时候就一团糟，问我以后能不能保证一直在……”说到这抬头望了望苏灵“可是我一想到你……就不能保证……” 禾青看起来很是郁闷，苏灵也不好喜形于色，生拉硬拽把人扛出屋去吃饭，对于车祸的事情，一个没问，一个也没提，似乎两个人都把他当做电视剧里的一个情节一样。 禾青一点也不想回忆那血腥的场面，何况说了也没用。 “我那里还缺一个打杂小护士~你来么？包吃包住~”苏灵吃了一口青菜，嗯，我也有包养你的时候~ 禾青看看苏灵憋着笑意的脸“苏医生，你住的好像一直是我家吧……” 苏灵马上掏钥匙说着今晚就搬回我家！ 禾青不理他，心里想着你那家都多久没人住了，积的灰想必比某些人的脸皮都厚了…… …… 第二天一早，苏灵起来踹踹禾青“上班了，小护士。” 禾青一翻身“不去。” 苏灵用故作严肃的语气说“这月工资别想要了！” “我看行，我也不要白吃白住的福利了，请组织考虑把机会给更困难的员工。”禾青眼睛都没睁开。 苏灵坐在床边一脸无奈：更困难的员工？店里那只大黑背么？他经常吃不饱…… 苏灵看他一副雷打不动，洪水来了权当泡澡的样子，就灰溜溜的自己走了，禾青心里想的是：可算不用上班了，还不让我睡个天昏地暗的补回来？ 知道禾青在家苏灵下午就早早的回来，自己开的店就是方便~说走咱就走~ 一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副美人读书图。禾青坐在客厅的落地窗旁，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读的入神，夕阳照在他身上，满眼橙色暖暖的。 苏灵走过去抽掉他手里的书，看看封面“双生”，这是书名。再一看作者，这才想起来昨日快递来的书还没仔细看呢。 “什么内容啊？”苏灵接着禾青看的那一页读了读。禾青伸手抢了回来继续看“没看完呢，等我看完给你说。” 苏灵看他挺认真的就不打扰了。 禾青看起书来很不要命，只要看上一本书，一定是一刻不停的看，直到看完了才有心思干别的。因为这个毛病，禾青几乎不看很长的书，工作了之后更是很少看书了。如今正是无所事事的空档期，自然要看个够本。 苏灵坐在一边开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突然手机响了，接听了竟然是那日拎着鹩哥来看病的男人“什么？鹩哥已经好了？啊……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啊？那好吧……” 挂了电话禾青问“什么鹩哥啊？” 苏灵就给他讲了那只吃饱了撑的消化不良的鸟的故事“鸟主人说这几天要来给诊费……”苏灵摸摸脸“还以为他赖账呢……” 禾青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这么财迷了？” 苏灵笑而不语。 …… 许久后，已经完全看不到太阳的影子了，这时候禾青终于翻着最后几页，感慨地说“这个作者很厉害啊……” 苏灵端了杯牛奶坐过来“看完了？” “是啊……讲的是一对兄弟，小时候生活在一起，亲密无间，后来生活所迫，家里把老大卖了……在人口卖场里，他被打黑拳的买走了，头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阿旭。 然后就被训练着打人与被打，刚开始他只是挨打，头儿说先打一个月，把皮练糙了，骨头练硬了，再学着打人。他开始受不住，总是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酸痛，但又都不伤及内脏，后来他学会了躲和防，再后来他能够很好的跟人对打了。头儿开始叫他参与比赛，地下黑拳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生死由天，但是他不想死，所以他赢了。” 禾青端过苏灵手里的牛奶喝掉了剩下的一半接着说“他一直赢，连头儿都不相信他不仅活了下来，还会一直赢，他看起来很单薄，但是训练了这么久变得很灵活，在躲开对方的攻击后，常常以刁钻的角度袭击对方。他后来就被称为一个不败的神话。但是他不想一辈子都在这里打黑拳，他想要自由，所以他接了一个对他的未来影响至深的比赛……” 禾青讲到这里，不说了。 看着苏灵满脸的“快继续说啊”的表情，满足的垂眸一笑“他答应了头儿打一场假拳。对手被称为西北狼王，必须要输给他，还不能让他知道。原来是狼王的经纪人怕他打不过，又想买狼王赢，赚上一笔，所以跟自家老大谈了这么个条件，三七分。头儿也不能保证他一定会赢，虽然输了一场断了神话的光辉，但是给的好处真的很可观。而阿旭得到的好处则是再打个两年就能自由，而且每场比赛抽百分之三给他。这之后那场比赛，真是……” “那场比赛阿旭打的很艰难，每每躲过了攻击想要出拳，就想起了自己这场要输才行，一愣神的功夫，就被狼王抓住漏洞，几个回合下来就满口铁腥。第一次被打翻在地上，他觉得双腿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活着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爹妈卖掉……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真的是在活着么……迎面打过来红色的拳头，阿旭认命的闭上了眼，挨了几拳后，狼王卯足了劲儿压断了阿旭的手骨，又猛锤了腹部一拳，看到阿旭吐出口血，狼王更兴奋了，不过马上有人上来倒数，拉住了他。开什么玩笑？老大还指望他挣钱呢，怎么能就这样被打死……” 禾青的声音压的低低的，讲述着这段悲伤的故事，一字一句敲在了苏灵的心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切肤之痛……只是个故事而已，他这么安慰自己。 “阿旭的手被断定是骨折，需要休养一阵，腹部那一拳也伤到了内脏，其他的地方还好，他开始躲得很及时。这场比赛意料之中的赚了很多钱，老大也如约跟他签了两年的合同，可是没了生存信念的阿旭，频频失手，所以也就没挣多少钱。老大看他伤好了输了几场，只当他状态不好，结果后来输起来简直是家常便饭，摇钱树不挣钱了，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阿旭本想就这样挨过两年就能自由了，却在拳场外见到了另一个人……” 禾青断了断“你猜是谁？” 21.书里的乾坤 下 “你猜是谁？” 苏灵正听得聚精会神，禾青却停在这里卖关子吊他胃口，苏灵撇撇嘴“别逼我自己去看……”禾青摸摸鼻子，识趣的继续讲下去 “自然是看到了跟他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咯~一般的故事到这里就要让你选择了，一是回家认祖归宗重归于好，当然这是少数，毕竟很少会有人能够轻易原谅卖掉自己的家人；二就是展开报复。故事以这个方式发展的几率可就大太多了~这小说到这里也免不了俗，不过套路虽俗，有的人就是能把情节写的不落俗套。比如他~”说着曲着手指弹了一下书面。 “阿旭那一日刚从拳场出来，捂着胸口。刚刚他被对手一脚踹在了心窝子上，脸也挂了彩，一个人走在路边的小巷，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 本来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自己被人买来买去的时候，自己挨打受辱的时候都没有人来管上一管，他又何必装好人……不过看着巷口那三个人踹着地上的人影，他还是走了过去。手就放在口袋里都没有拿出来，那三个人就被他打跑了，侧过脸，阿旭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巷。 夜色的屏障下，阿旭又受了伤，地上的男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可是阿旭不一样，他看清了，地上男人那跟自己无二的面孔。” “阿旭当晚没有回去他租的那十平米不到的窝，在街上走了一宿，直到天空泛白，他点燃了最后一根烟。看见他是个意外，却无法像个意外一样忘记，他没想过有生之年还会见到他的家人，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自己救了他！呵……真像一个好哥哥……他把手里的烟灌到地面用力一跺。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这时候的他什么也没想。” 禾青像是讲累了，靠在了床头，看看桌子上的空杯，苏灵立马心领神会，把整个冷水壶拎了进来，以防他再叫自己出去倒水。 禾青喝了口水继续讲“后来他又在白天的时候见了他弟弟一面。所以说小说里充满了巧合，需要你见到，作者就会安排各种时机给你们见面，无论是有意的还是凑巧。 阿旭那天，很少有的白天出了门，可能是那晚见到的人给他的刺激，他去了本市的那所大学，没敢进去，只是在门口一遍遍拿手描摹着大门的轮廓，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梦想就是到这里上学…… 不知道买自己的那笔钱他们用在了哪里……是买了种子？还是给小的交了学费……命运的齿轮一刻不停的转着，每一时刻都是严丝合缝计划周详的，他在这里看到了他弟在大门内的笑脸。那才是少年该有的神色，而自己……头发剃的短短的，脸上还缠着绷带，不熟悉他们的人把两人放在一起也不会搞混，只有他自己，因为对自己的脸实在太熟了……那少年出了大门，阿旭跟了上去……” “少年隐约感觉到有人跟着他，刷的回头，那人不跑不躲，继续朝自己走过来，少年看着他走近自己，却移不开步子，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到了面前叫了一声“阿升”少年身形一怔，这才看清绷带下那张脸……阿旭用手刀砍晕了他，带回去做了深度催眠，再醒过来的时候，阿旭不再是阿旭，阿升也不是阿升了。” 禾青问苏灵，说到这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么？ 苏灵想了想“从此阿旭去学校代替阿升上课，而阿升却被阿旭送去了拳场挨打……他这不是送他去死么……” 禾青不置可否，接着他的话说“的确是这样，阿升的头发被阿旭剃短，问他你是谁？他会说是阿旭，干什么的？他回答打拳。至于他打人不行挨打更不行，阿旭只是在催眠的时候一直说：挨打要躲开。 之后阿旭每天去学校，原本阿升的朋友没有发现突然换了发型的他有什么变化，而阿旭一边感受着学校的温情一边想着自己的过去。阿升那边就没这么简单了，阿旭还剩半年的合约，他就要在这里挨半年的打，每每刚一上场就被打的吐血下场，头儿也懒得管他，偶尔看不顺眼也叫人揍他几拳，不过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样打？半年没过去，就落下了病根。 可是这半年里，他谨记着自己叫阿旭，有个弟弟叫阿升，在学校里上学，所以他经常在拳场开场前去学校门口等阿旭，给他送一点钱，不多，都是挨打给的药钱。阿旭慢慢习惯了一出门看见一个满脸是伤的少年倚靠在门口，看他出来塞上一把钱，揉揉他的头。 这可能是阿升心底最深的意识，他想要对自己兄弟好，他想要哥哥疼爱自己，所以当他成了阿旭，就这么做了。终于半年后合约日子到了，最后一场比赛上，阿升倒下了就再没有站起来，他合同已经到期了，没有人再去花钱给他治病，他被人抬了下去，丢在一边，他捏捏口袋里那一小叠零钱，哭了……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谁，在这最后的弥留之际，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阿升’原来自己的哥哥过的是这种日子……他没有恨，他只有悔恨。 而另一边阿旭已经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没见阿升的影子，今天不来了么？合同到期了，他以后何去何从？雪花落了下来，落到了阿旭的身上，他就在这里站着，像路标一样，让雪落满了头，双生子独有的心灵感应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以前自己挨打的时候，阿升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仰脸看看天，雪花落在了脸上，化成了水，滑了下来……” 过了很久，苏灵皱皱眉“完了？” 禾青摇摇头“从那以后，世上只有阿升。阿旭完全把自己变成了阿升的翻版，学着他的样子待人接物，他想，自己的一生已经毁了，阿升的却才开始，他想要替他过完……至于躺在雪地里的阿旭，他大概会赞同我的吧……” 禾青说完了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他看了看苏灵，见他一脸迷茫“怎么了？听完什么感悟？” 苏灵浅浅一笑，又不是小学生，还要写听后感？不过心里却是堵得很，他不知道是在替这兄弟俩难过，还是在惋惜……如果阿旭没有被卖，如果买走他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如果他不想要报复……如果，如果……如果世上真有如果，会不会少一些这样的憾事…… 苏灵端起冷水壶咚咚的灌着凉水，就好像这样能疏通他心里的堵塞…… 禾青不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虽说这本书写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毕竟是别人的故事，哭过笑过，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不会影响自己分毫。当然在不久后，他就为自己曾这么想感到愚蠢至极…… 睡前故事讲的太久了，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这一晚苏灵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吵了禾青，只好仰面睁圆了眼发呆。 好不容易入了梦，却发现自己一会是那挨打的哥哥，一会又是上学的弟弟，一会出了校门看见门口等着的人，一会又满身血渍躺在雪堆里……苏灵只恨不能给自己用上一个安神咒…… 大半宿都没好好睡觉，苏灵理所当然的睡过了头，禾青看他脸上的黑眼圈，知道他没睡好，特意仁慈的缓了五分钟才叫他“苏医生？什么时候带着卑职去认个门儿？” 苏灵梦中听到这声叫唤，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得睁开了眼，失神的呼出口气，想想这一晚上真是累得够呛……一扭头看见禾青，刚刚好像听他说什么……认个门儿…… 禾青看他那样就知道是没睡好，脑子短路的症状“不是说去给你打工吗？” 苏灵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坐了起来……脑袋却一晕，又躺了回去…… 如此这般折腾了许久，两人才踏上了去宠物乐园的路。 苏灵开了门，一群猫猫狗狗凑到门口，根本迈不进去腿，步子大了怕踢着狗，步子小了又怕踩到猫“你这儿可越来越像王阿姨家的小院了~”禾青左右看看，抽出一袋吃的分给大家。 苏灵嘻嘻笑着。其实苏灵这里本来是宠物医院，至于后来为什么变成宠物乐园，是因为有的人把动物送来了，说是种种原因不能养，就在这里落了户。还有的是热心人士捡了路边的动物，也送到这来……苏灵这里越来越像动物救助站了，只能等着有缘人来把他们带走。 两个人在店里呆了大半天也没个人来，苏灵跟禾青说了一声要去买点存粮回来，就出门了，留下禾青一个人看店，禾青就坐在小沙发上看那本“双生”，又看了一遍，看到的东西比第一次有了些许不同，这时候正看到阿旭在巷子里看见了阿升，门边的铜铃哗啦啦响了起来。 禾青放下书抬头一看，有客人…… 22.凤凰古城 “苏医生出去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禾青客气的招呼着来人，那人摆摆手“我是来付诊金的。” 禾青想起了苏灵说的那位鸟主人，想着面前这位就是吧“是鹩哥吗？” 那人点点头，掏了钱。 禾青收好了诊金，就见那人还在看着自己“还有事么？”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那人一脸正经，不像是开玩笑。 禾青仔细回想，却没有印象“应该没见过吧。” 那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禾青“这个给你，闲暇的时候仔细回忆一下我们是否见过。” 禾青接了过来扫了一眼：白木槐……还是没印象。再一抬头，那人已经走了。 真是个怪人……把名片随意的揣进了口袋，继续看书。 等苏灵回来，禾青跟他说了白木槐的事，再一掏名片，却意外地发现名片不见了，大概是掏别的东西的时候带出去，丢了吧。禾青也没放在心上。 正好这时候苏灵笑呵呵的指着电脑上一个旅游团兴冲冲的说“咱们去旅游吧！” 禾青一想，反正也没事，那就去吧~于是两个人就参了团。 这是一个十人团，去的是凤凰古城。知道沈从文人的都该知道这个地方，这里是他的故居，《边城》里是这么说的“若从一百年前某种较旧一点的地图上寻找，当有黔北、川东、湘西一处极偏僻的角隅上，发现一个名为“镇竿”的小点，那里同别的小点一样，事实上应当有一个城市，在那城市里，安顿下三五千人口……”这就是蒙有一层神秘面纱的古城凤凰。 不过苏灵决定要去这里只是碰巧所有的旅游团中，这个最符合天时地利。至于人和？他看看禾青，呵~有他有我的地方自然人和。 日子定在了六月一号，旅客十人，到了地方有当地的导游带着，自从决定了要出门，两个人的心情都异常兴奋，上一次两个人出门，还要追溯到高中时期的春游了，因为两个人为了去海边岩洞里看看，走得太远来不及回来，校车等了他们半个小时，结果被老师一顿骂…… 既然决定要出远门，就要做好准备，可在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某人还是有心思做别的，走的当天，苏灵神秘兮兮的给了禾青一个小纸袋，禾青看他一脸‘想知道是什么吗？’的表情，都懒得戳穿他，还能是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个玩具。 禾青把它扔进背包，拉上苏灵就出门赶飞机，看着某人一脸不满，禾青背地里偷笑了好几回。 到铜仁机场只需要一个小时不到，飞机上苏灵位置很好，靠着窗，禾青在他旁边翻着旅行指南，突然苏灵拍拍他，又指了指窗外，禾青凑过身子往外看，嗯？什么也没有啊~ 扭头疑惑的看看苏灵，只见他低头看着自己，嘴角含笑，禾青也不是没见过苏灵笑，这一刻却不淡定的脸红了！苏灵看出来他脸红，稍俯下身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禾青没有听清，他只感觉到了温温的气息和不经意擦到自己耳廓的柔软……等他回过神想问他，他却笑而不语了，接下来的时间禾青靠在椅背上想着同样是看着，自己为什么会脸红，苏灵就不呢？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某人脸皮太厚红也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禾青的思绪被一声国骂拉了回来，探出头去看看，原来是前排的乘客吵起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拦着一位空姐，吵吵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水洒在了他衣服上……禾青撇撇嘴，一个大老爷们儿为了这点事儿跟小姑娘吵起来真是难看。这时候又冒出了另一个声音“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禾青听出了说话人语气里的不屑，那男人自然也听出来了，就差解了安全带冲上去揪着那人衣领揍了“别人闲事你少管！” 禾青仔细看了看评理的是一个小个儿男人，说是小个儿只是跟那大块头对比之后的结果，要是单拎出来估计也不会比禾青矮多少。那人又开口说“大家说说他这样对吗？”稀稀拉拉有几个胆儿大的附和着‘对’，但大部分人都不出声，那人冷笑“真怂！” 大块头扬扬胳膊作势要揍他，空姐一个劲儿跟他道歉，这才安静下来。 禾青想着一会下了飞机，这大个儿不会真揍他吧？ …… 下了飞机，两人仔细看着门口举着牌子的，终于在中间发现了‘凤凰旅行社’的牌子，走过去了，那人说再等等，还有旅客没出来，就这么一会，禾青看见飞机上吵架的那两个人都走向了这里。不会吧！他们也是这个团里的旅友？ 禾青望望天……这一路可热闹了…… 人齐了，苏灵拉着望天的禾青跟着导游出发，刚出了机场，就觉得扑面而来的湿润气息夹着青草的味道，深吸几口气，禾青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这团里一共十个游客，除去禾青苏灵，和飞机上那两个，有一个一家三口，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非常可爱，还有一对情侣，一个年纪看起来很大的老人，禾青很想知道这么长的旅途您能坚持下来么…… 一行十人上了旅行社的小巴，一路上非常和谐，导游还带着小女孩唱歌给大家听，那两个人一个坐在车头，一个坐在车尾，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意飞机上的事情…… …… “之所以叫凤凰古城，是因为这座山看起来就像一只要腾飞的凤凰……”导游在车头拿着麦克介绍，大家顺着他的手往窗外看，果然很像一只凤凰~ 再看看路边行走的人们，大多穿着苗族的服饰，姑娘们穿着百褶长裙子，脖子上带的银铃铛随着走路，哗啦啦的响…… “真好啊……”禾青感慨。 “你喜欢我们也找一个世外桃源，院子里种种菜，养养鸡，远离这俗世可好？”苏灵的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力，禾青傻傻的说“好。”说完才发现回答了一个多不靠谱的问题“好什么好！”回手拍了苏灵脑袋一巴掌，苏灵揉揉说你自己说的‘好’，打我干嘛…… 小巴又晃荡了一会，导游发话了“咱们的小巴就停在这里了，再往里都是土路，不方便走车，咱们今天在这里逛逛，晚上安排各位住民舍，明天这里集合，咱们再去别处，明白了吗？” “明白了。”车上的人一个个的下去，只觉满眼的绿意，这里是一条江，周围有很多民舍，团里的几个姑娘都‘哇’的一声，就连禾青也闭了眼让微风摸摸自己的脸。 苏灵胳膊捅捅禾青，示意他：走啦~禾青才整整衣冠，跟了上去。 “这里真看不出是二十一世纪啊……”苏灵看看水里跟四周的吊脚楼，“你看，还有在水里洗衣服的姑娘呢~真的是拿棒槌打！” 禾青看看他，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似得……那时候在后山发现一小段瀑布，就兴奋地乐了好几天，其实就是一条小河流过了一片断层……再去的时候，小河干了，瀑布自然也就没了，苏灵还遗憾了好一阵儿。 就这么走着，走进了‘居民区’，小路两侧都是连在一起的房子，多是民居，也有一些开了一楼卖些东西，苏灵走进了一个小店，卖的是织锦，有大块的挂在墙上，也有小幅的看起来很精致，拿起一个想问问禾青好不好看，左右看看没找到人，却发现对面那三个不是我们团里的那一家三口么？看起来是要买那一幅盖裙给小女孩吧~苏灵看看手里的，轻轻放下，禾青跑哪去了？ 出了织锦门，看见他就在不远的银饰店里，掏钱似乎买了什么，苏灵走过去，他正把东西揣进口袋里。 “买什么了？” “好东西~”禾青一转身又去了旁边的店面，苏灵想跟去，却被撞进眼里的一枚戒指定住了魂儿“这个……怎么卖？”这是一枚藏银戒指，指环上镂空了几条花纹，看起来美观又不女气，店家说的话苏灵听不太懂，讲了半天才买到手，宝贝似得放进胸前的口袋，出门追禾青去了。 禾青看看苏灵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他一定又有什么计划了。伸手把刚买的小炸串塞进他嘴里，让你笑…… 两个人逛着逛着天就黑了，河两岸华灯初上，景色虽美两人却力不从心，匆匆找到了导游安排的那家民舍旅馆，就迫不及待的进屋里去休息，十个人的团一共安排了六间房，他们俩住一间。吃过饭洗过澡，躺在两张床上聊着天，苏灵心里还在盘算着，那戒指要怎么送出去，要不，干脆求婚吧！ 嘿嘿嘿~那要选一个良辰美景才行啊~ 禾青久久听不见他的答话，以为他太累已经去会周公了“睡着了？……晚安。”苏灵听出他声音里含的笑意，很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咚……咚……”隔壁这么晚不睡敲墙干嘛……禾青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23.篝火晚会 第二天醒来，禾青觉得浑身都疼，动一动脖子，嘶……好像是落枕了，听见一阵阵抽气声，苏灵坐起来揉揉眼“怎么了？” “没事，昨天玩大了，浑身疼。”禾青一边说一边捏着脖子。 苏灵动了动胳膊“我怎么没事？” “我体弱多病~我弱柳迎风~行了吧？” 苏灵贱贱一笑凑过去帮他捏“这么大火气~今儿找个地方败败火就好了~” 禾青坐直了一本正经的问“败什么火？怎么败？” “当然是肝火了~”苏灵笑得打颤“哈哈哈，您以为我要带您干嘛去？” 禾青知道自己被耍了，白他一眼“不是个好人……” 两人洗漱好了出去吃饭，关门时发现两边的房间都是空的，为什么要把他们安排在两个空房间之间呢？禾青突然想起了晚上的敲墙声，没人住又是谁在敲墙…… 住在一起的十个人都聚在了餐厅，饭桌上大家说着昨天的见闻趣事，非常和谐。聊着聊着大家就认识了，那个大块头叫钱勇，是个生意人，小个人男人叫郑钧，是个编辑。那对小情侣是大学生，男的叫董凯军，女的叫粱菲，一家三口爸爸妈妈都是老师，更巧的还都是一个姓氏，赵辉，赵静，小女儿叫赵君来。至于那位老人，他坐在桌子的最头儿上，苏灵觉得这个老人真是厉害，昨天也是赶着这么久的路，又折腾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跟这帮小年轻一样起床吃饭，身子骨真是没的说. “爷爷，您高寿？” 老头子抬头冥想“……83” “嗬~爷爷这么大岁数还自己出来旅游？” “趁着没老透，再折腾折腾。”老头子回答的不紧不慢。 “爷爷，我们叫您什么呢？” “老头子姓莫……” “哦~莫爷爷~”一桌子的人都叫了一声莫爷爷，老头子脸色红润润的看着大家，高喊一声“吃饭~” 于是早饭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大家一起回到了昨天约好的地方等车，结果车没等来，导游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各位，抱歉了，车在进来的时候陷土坑里了，一时半会出不来……” 大家听他一说都抱怨起来“啊？那可怎么走？我们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的……” “各位别急，凤凰不大，咱们光走也能走过去~”导游绝对是从内存库里面调出了最明媚的笑容，说的大家都不忍心反驳“那我们可就跟你走了……” “行~各位放心~咱们今天往里走走，住正规宾馆~” 就这样一行人跟着一个举着小红旗的导游走进了凤凰，不时有苗族人民路过他们，都很友好的点头笑笑，让大家觉得，这样走似乎也蛮好的…… 走着走着又看到了沱江，江面有几叶小船，大家都说要去坐一下，导游也就同意了，带着大家去乘小船，三个人一条船，禾青苏灵跟莫爷爷坐在一条船上，船夫戴一顶草帽，咧着一口白牙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苏灵一时兴起，撺掇船夫唱首歌，那船夫倒也痛快，一首山歌就遛了出来，声音干净的涤荡着每个人的心…… 其他的几叶船上的船夫也跟着唱了起来，两岸的人都看向了河心。后面的船上有个人吹了一声口哨，苏灵回头看，不是自己团里的，是一个年轻小哥再冲岸上的姑娘飞媚眼儿~谁知美人不仅不领情，还张口说了几句什么，虽然是凤凰土语，但从语气就能听出是在教训他。奇怪的是除了那位姑娘，岸上的附近的，甚至船夫都对他表示不满……看来真是不能随便调戏姑娘啊~ 禾青看莫老爷子白须白发，闭着眼坐在船尾看着那个小哥直摇头，低声跟苏灵说“你看莫爷爷像不像隐世的高人？” 苏灵也学了他的样子，摸摸下巴“你看我像不像？” 禾青就差没把他踹进河…… 小船一摆尾，到地方了，陆陆续续的上了岸，导游一点人数，十个人正好。走了一上午，也该安排大家吃顿好的了。大家都跟着导游找馆子，禾青注意到了董凯军脖子上挂着的银坠子“这个是昨天买的么？”禾青记得昨天他还没带着。 那人托起银坠子让禾青看仔细“是啊，你看是个牛头图案。”禾青伸手摸了摸觉得还挺精致的，突然脖子很疼，收回了手捏了几下。 晚上苏灵叫上禾青说要去河边放河灯，禾青问他“你从哪知道还可以放河灯？” 苏灵拿上东西扬了扬“威逼利诱~” 其实都算不上是威逼利诱，随口一问，导游就招了。 天黑了，但路很亮，四周的房子都有一圈彩灯，苏灵想，要是没有倒觉得更美一些。 河岸边有一条木板桥，搭到了河中心，方便人们走到那里去看风景，苏灵蹲在桥上，四周除了禾青没别人，他点了蜡烛，放进了河灯中央，整个河灯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红色莲花的河灯，水面很平静没有波澜，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河面上，照亮了苏灵的脸。禾青也蹲了下去，他忽然觉得这一刻很浪漫，只有他们两个，围着河灯面对面……苏灵摸摸口袋里的戒指，正想着怎么说呢，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是董凯军“喂~~这边有活动快过来~~” 苏灵悻悻的站直，把禾青也拉起来，走向了那群人…… “晚会要开始了，快走啦~”粱菲拉着董凯军，还回头冲苏灵他们喊着。 什么晚会？自然是篝火晚会~ 苏灵此时也兴致勃勃催着禾青跟上，票是导游跟旅馆的人买的，便宜了不少，随着人群一个个入场，苏灵发现这跟平时自己遐想的很不一样啊！ 少年时期想着篝火晚会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中间点一堆火，大家围在四周唱歌跳舞，这里却不是。不仅要交门票，还分配了座位！ 入座后，看看满场的人山人海，随口说了一句“这每天都会有么？”不知道从哪里有人搭了他的话“每晚都有。”苏灵想着，那真是赚翻了啊~ 主持人叫了五位幸运观众上去点火，霎时间火焰冲天，会场里亮堂了起来，接着就是各种演出，苏灵他们终于亲眼见到上刀山下火海的神技了！一片叫好声不断…… …… 在会场外有个人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路撞翻了路边的货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不要命的往前冲，像是有什么再追着他。结果冲进了篝火会场…… 他看见面前有一簇篝火，一群穿白袍披头散发的‘人’在围着篝火慢慢走着，男人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顾一切的跑进去，冲散了那群‘人’，然后四面八方的‘人’都朝他聚拢，他很奇怪这些人为什么都伸直了手臂……为什么脸上都戴了面具……他们一个一个的用手摸过他的脖子，忽然一个不同于之前的手摸了过来，男人吓得冷汗直冒，动也不敢动，这只手……像冰一样凉……就这样掐住了他。 奇怪的是其他的人并没有停下了，继续围着他走着，伸手摸过他的脖子，就好像掐在他脖子上的这只手不存在一样！男人扒着脖子上的那只手想要呼救，他看到四周坐了很多的观众，可是喉咙被掐住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眼睁睁的看到大家专注地看着自己，就像在看猴子表演，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啊……呃……”他的手慢慢松开，终于垂到了身侧…… 接下来就是这群‘人’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抬过头顶，排成一排走出了场外…… “这表演还真是像啊！都吓到我了……”禾青拍拍胸口，苏灵看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那个男的好像白天吹口哨的小哥…… 表演结束，往外走的人都在议论晚会真是精彩，尤其是赶尸表演~ 禾青揉了揉肩膀，“回去吧，好累啊……” “还疼么？”说着苏灵抬手捏了捏他的脖子。 今晚导游安排了这里最大的旅馆给他们住，正好排到了旅馆第二层的最后六间，苏灵他们是倒数第三间，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了。 隔壁是董凯军跟粱菲，两个人也早早的窝进了床上，屋子里有两张床，他们分别睡在上面，睡得正熟的时候，粱菲忽然听见墙上的壁柜有什么声响，像是有人在往外走的声音……那个壁柜是嵌在墙上的，而那面墙也正是隔壁的墙。粱菲想：可能是隔壁的人还没睡觉在屋里来回走吧。 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近……粱菲小声叫着董凯军，可是董凯军像是睡死了，根本叫不醒…… 她打开了灯，声音停了，粱菲更坚信是听错了，又关灯睡觉。可是刚一关上，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仿佛下一刻柜子里就会有东西推门而出！粱菲开了灯，声音又停下来……粱菲很害怕，跑到了董凯军的床上去，一晚上都没有关灯…… 第二天一早，粱菲等着董凯军一起来，就抱怨着“你知道昨晚有多吓人么，你怎么都叫不醒！” 董凯军听了一愣，说“昨晚我听见壁柜有声音，就起来叫你，可是你却怎么叫都叫不醒……” 24.第“一”个死者 听了这番话，两个人面面相觑…… 出了房门，董凯军特意往隔壁看了一眼，正巧有人开门，吓了董凯军一跳，就看见郑钧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很不好……“郑钧……”董凯军叫了他一声，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跟他擦肩而过。 早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粱菲跟董凯军心不在焉，郑钧根本不开口说话，钱勇吵吵着早饭太难吃了！大家都不撘他的话，他叫来了服务员给每人加了一份菜，有人推辞，他大手一挥“算我的！” 郑钧摔了饭碗就走了，留下钱勇在桌上骂骂咧咧……旁边桌的导游一直在喊着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 这一大早上就这么闹腾，禾青揉揉酸疼的肩膀，真是煞风景…… 总算吃完了饭，禾青不想在这多呆一秒，背上包就往外走，苏灵紧随其后，冲饭桌上的人陪个笑脸，说了句先走了……一出门就拉住了禾青的胳膊“你怎么了？” “……烦。” “你最近火气真的很大啊……”苏灵皱了皱眉。 “有吗？可能是睡得不好吧……”禾青每次醒来都觉得浑身酸痛，脖子又总是不时地疼一下……正想着就感觉针扎的疼，抬手揉了揉。 苏灵看他实在难受，就拉着他往外走。 “去哪？” “败火~” …… “这是哪？”禾青看着这个门牌明明写的是理发馆，难道带我剪头发也能败火？ “这的师父我打听了，推拿一绝~保管你按完就好~”苏灵拉着他走了进去，一个苗族服饰的中年男人上来招待，苏灵说了来意，男人领着他们进了后堂，让禾青先去沐浴，男人又问苏灵要不要也去，苏灵摇摇头，坐在这里的沙发上。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要全程围观的~自己的男人可要看住了！ 禾青出来穿着浴袍，看苏灵在这里坐着，神色一顿，随后坦然的脱了衣服趴在按摩床上，推拿师父给他腰部以下盖上一块布，擦了药油就开始动手。 苏灵在一旁支着下巴看，觉得那双游走在禾青白皙后背上的小麦色的手，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索性不看了…… 仔细瞧瞧屋里的设计，头顶是一盏昏黄的吊灯，不会让屋子显得明亮让人看得太清楚，又不至于昏暗显得不入流，太清楚反而不好放松心态，而昏暗了心里又会不踏实。墙角点了三根线香，闻起来有松针的味道，从心里感觉到祥和舒展。苏灵微眯了眼睛，四周的墙壁描着淡淡的花纹，很好的勾起了人的昏睡欲…… 床边计时的竹筒里，嘀嗒……嘀嗒的漏着水，最后一滴水漏完了，竹筒翘了起来，苏灵也醒了……看看那边的禾青，也像是刚醒，在穿衣服……墙角的线香已经烧到了尾，苏灵一拍大腿，哎呀！什么也没看见！嗯？推拿师父呢？难道把他俩一直扔在屋里睡大觉么？ “禾青，好点没？”要是不好用定要到处说这里名不副实！ 禾青扭扭脖子，甩甩肩“……好了，不疼了……” “还真厉害啊！”看来这钱没白花。 苏灵又看了看禾青赤着的上身“呃……你倒是快穿衣服啊……不然你火败光了，我可要上火了……” 两人迈出小店，禾青却被那师傅叫住，塞给了他一把艾草，说是脖子再疼，点着了用烟熏熏就好，禾青很感动，没想到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大师傅竟然这么贴心~ 此时此刻已经中午了，两人路边吃了点就愉快的逛起了大街，不论是什么店面，都进去扎一头，买不买另说，过过眼瘾还是要的~ 按摩完了浑身舒畅的禾青，状态极好，竟在一个小书店逛了一下午…… 苏灵忍不住问他“有啥好看的？” 禾青看他不思进取的样儿，抽出本书“你看这个，特别版的《边城》，别处都没有~”又拿过一张卡片“再看这个，据说这里是唯一一个可以盖纪念章的地方！”苏灵没在意禾青在说什么，反而被书架上的一本书吸引了……轻轻抽了出来，名字是‘旅人’，再一看作者——齐眉…… 齐眉……这名字好熟悉……不就是‘双生’的作者么！ 苏灵翻了几下，是写一个旅人漂泊一生的故事，想了想，去柜台付了钱。 天边擦黑，两个人才出来，禾青一个劲儿说：这也好来那也好~最后空着手就出来了，反而是苏灵抱着一本书…… “你买了本什么书？什么时候变文艺了，还买书来看？”禾青瞥了眼他手里那本书，想着买回去落灰啊，还不是便宜了我~ 苏灵望着前方的石头路出神，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禾青凑近了一听，念的是‘齐眉’~于是自己动手抽出了他怀里的书“嗬……又是这个人。”随手翻翻“他怎么总写这么悲伤阴暗的书啊……” “可能是人本身就悲伤阴暗吧……”苏灵垂下两条手臂插进裤兜里，深吸了一口气。 …… “咚咚咚。” “你去开门。”禾青擦着头发指使着苏灵。 苏灵开了门，发现时董凯军跟粱菲“什么事？” 那两人扭扭捏捏的说“能不能换个房间……” 问他们为什么，两个人就不说话了，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苏灵，苏灵也不想多问，就跟他们换了，虽说有些麻烦，比如刚洗完澡还没穿好衣服的禾青……不过，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苏灵拿了东西就催着禾青快走…… 禾青是不愿意的，但是耐不住苏灵求他，可没少在心里骂他：老好人，就你好说话！ 搬过去一看，没什么区别啊，干嘛非要换？带着疑问两个人就休息了…… 苏灵在睡觉，禾青在翻那本‘旅人’，看累了，把书放到床头，关了灯。 正在似睡非睡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隔壁有女人细碎的呻吟声，禾青翻个身，仔细听听，可不就是男女做那事儿时候的声音么！怪不得那小情侣要换房间，原来是听着这样的声音，羞得没法睡觉啊~ 禾青暗暗觉得那董凯军太不上道儿了！一边听墙角就应该现场直播一个啊~一想到这些，就想到了苏灵，刷的一下脸就红了，想些什么呢！睡觉睡觉！禾青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半天也听不见男人的声音…… 昨夜被隔壁吵了一宿，禾青打着哈欠的看着还在睡的苏灵，忍不住捏住了他的鼻子…… “唔……”苏灵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脸无辜。 禾青心想，莫非是属猪的…… 饭桌上，苏灵总觉得少了一个人，可是一数，还是十个人，这…… “郑钧怎么没在？我去叫他吧。”导游说着站了起来。 哦……原来是把导游算进去了……苏灵默默低头吃饭。 远远地听见导游小姐敲了门，屋里闷闷的说“不舒服，不吃了。”声音有点沙哑，像是感冒了。导游也就不烦他，回来继续吃饭。 禾青阴险的一笑，苏灵看在了眼里，直到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才问他“你刚刚笑什么呢？” “哦？我笑了么？”说着又抿嘴一乐“昨晚你睡得太死了，隔壁翻天了你都不知道~” 禾青很成功的勾起了苏灵的好奇心“怎么了怎么了？” “就是……呃……”禾青突然不知怎么开口“昨晚有个姑娘，在屋里一直叫……” 苏灵心领神会“哦~~~”随即大惊“隔壁？郑钧？！” “是啊~” “我看他不像那样人啊……” “光看你的样子，也看不出你脱了衣服就是禽兽啊~” “……” 直到吃晚饭，大家都没见郑钧出来，导游本着旅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去送饭送药，可是怎么敲门都没人应，难道病的都爬不起来了？马上去大堂要了钥匙，一开门，外面的人就听见“啊！！！！~~”的一声，都吓了一跳。苏灵忽然觉得不妙，跑到门口，就闻见一股味儿，就像是买回家的肉，放了好几天似得，捂着鼻子走进去，就见郑钧整个人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要不是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恐怕就要露出横断的腹部…… “呕……”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想吐，赵辉根本没让女儿靠近这个屋子，董凯军的眼神瞟向了钱勇，钱勇发现了，瞪大了眼“你看我干嘛！” 董凯军收回了眼神，不说话。 钱勇却不依不饶，冲上来揪着董凯军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你他妈看我干嘛！” 董凯军拍开他的手“你心里清楚。” “你怀疑是我杀的他？”钱勇好笑的指着郑钧。 董凯军不说话，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他默认了。 钱勇想揍他，被粱菲拉住了“你这是干嘛！这么多人看着，你就要打人么！” 苏灵也过来拉住钱勇“没说是你干的。你老实点吧！” 钱勇看了一眼苏灵，不说话了。 禾青掏出手机报了警，大家都撤到了外面说话，说是说话，其实就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都是出来找乐子的，谁能想到出了人命…… 25.夜探 警察来了，在屋里查看情况，还有两个在对他们逐个问话。 “什么时候发现他死的？”警察拿着本子问导游。 “刚刚……晚饭的时候，我去给他……送饭……”导游抖着肩膀，看起来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那之前死者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么？” “没注意……啊！早上他还说不舒服，不想吃饭！”女导游突然想起来早上那一幕。 “嗯……你走吧，叫下一个人来。” …… “死者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警察问着面前的董凯军。 “不常说话……感觉不好相处。”董凯军仔细回忆 “那有人跟他有过节么？” 董凯军忽然想到钱勇“啊！钱勇！他们俩好像不太和睦……” “你出去吧，叫下一个人来。” …… “你跟死者有什么接触？” “接触不多，只是一个团里一起旅游，平时都是分开活动。”禾青认真地回答 “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有什么异样？” “呃……没有……”禾青想着要不要说昨晚上的事情……“昨晚我听见他那屋……呃，有女人叫的声音……” “嗯？”警察抬起了头，“仔细说说。” 禾青就把昨晚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了警察，出去后，精神还有些恍惚，这么个大活人，现在就死在那个屋子里…… 禾青看了眼最末的那间屋子，忽然脖子有些痛…… 事情刚发生，赵家三口就想走，可是警察让他们谁都不许走，他们自己回去研究尸体跟口供，旅游团里的所有人留下配合办案。 警局里李警官跟法医对话“检查报告怎么说？” “死者腹部被截断，但是死因却不是这个，应该是窒息。从脖子上青紫的痕迹能确认是被掐死的……而且……还发现死者死前有过性行为。” “你说腹部被截断……是什么器具截的？” “不知道，创面很不规整，现场又没有凶器，看起来很像是……指甲划开，撕扯造成……”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难道真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不过，人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吗…… …… “王医师，你说人是哪天死的？” “是昨天晚上不会错。” “……那个女导游说今天早上去叫他，他还搭话了……” “……外面很多人也都听见了。”李警官揉揉眉心“麻烦了……” 禾青他们坐在饭厅里，没人开口说要回去，也没人说话。 事情太突然，大家都不知道这时候，怎样的反应是正确的。有惊恐的，有后怕的，苏灵看向了那最后一间屋子，禾青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郑钧死了，那昨晚屋里的女人嫌疑最大……现在旅馆已经全面封锁了，不让旅客进出，后来大家才知道，早在郑钧死之前，就有人报案说住在这里的一个游客失踪了。 这个旅馆是凤凰最大的旅馆了，或许叫他酒店更合适，十层的高度，苏灵他们正是住在第四层。 苏灵仔细观察了一下团里人的状态，钱勇不住的看着手表，很不耐烦的样子，偶尔眼神碰到董凯军的，就狠狠一瞪……粱菲拉着董凯军的手臂，看起来有点失神董凯军安抚着她，悄悄的说着什么。 赵静横抱着女儿在腿上睡觉，赵辉看着睡熟的女儿……还是小孩子好，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莫爷爷还是淡然的坐在一个地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灵总觉得这个老人能看清一些别人看不清的事情。 后来也的确印证了他这一想法。 夜深了，终于赵静提出要抱女儿回去睡，其他人也纷纷回屋了，在大家都走了之后，苏灵提出想进郑钧房间看看的请求，却被警察阻止了。回屋洗漱之后躺下，等禾青睡熟了，就抹黑爬了起来，这时候他倒是很庆幸屋子里是两张床，不然非得惊醒禾青不可。谁知他刚一下床，就听见有人在挠柜门的声音……他打开手机照明，开了柜门，是空的…… 苏灵放下心来，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打开了郑钧的房门…… 吱呀……门开了，屋子里非常黑，苏灵举起了手机，窗户是开着的，为了放味儿。 现在有风吹着窗帘，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一飘一飘的窗帘后有什么呼之欲出。 他仔细观察屋内情况，床单很脏乱，血痕也掩盖不住那些痕迹……苏灵看见墙上有几道血痕，是长长的手指印迹，就像是有人沾了一手的血，在墙上拖出了这段痕迹…… 苏灵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血痕，是郑钧的……“嘶……”收回了手，苏灵看看自己受伤的手指，指尖微微渗出血珠，这墙上难不成有倒钩？苏灵举着手机凑近那面墙，仔细看着血痕，忽然墙面一皱，像是一张人脸，张开了大嘴要咬他，苏灵忙躲开，再用手机照过去，就只是白墙…… 苏灵皱眉往后退，正碰到屋里的壁柜，刷刷的挠门声就在耳后响起来……苏灵惊得一转身，伸手拉开了柜门…… “噗……”一个重物扑在了苏灵身上，把人压倒了。苏灵挣扎着推着身上的东西，那东西却重的推不开，苏灵抬起头，拿手机照了照，嚯！是个人？！ 苏灵后背都凉了，双手推着身上这个……人，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那‘人’面色发青，眼眶里空洞洞的，苏灵把手放在肩膀处，用力一抬，那人的两条胳膊却突然有了力气，摸向了苏灵的脖子…… 苏灵一看不好，一个翻身甩开他，要去开门，脚却被那东西抱住，手机掉在地上，光已经很微弱了，但还是能看见那东西“哈……”的向外吐气…… 苏灵忽然想起来可以念咒啊！可是这屋子里无论是什么咒都会造成破坏……对了！苏灵念了一个定身咒，那东西果然不动了，苏灵拔出了自己的腿，捡上手机，扑过去开门，在开门的瞬间，手机闪了一下，灭了。而门外，一张脸就贴上了苏灵的鼻子，苏灵倒抽一口气，才看出是背光站着的莫爷爷…… 苏灵退了一步，又想起屋内的东西，看着莫爷爷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爷爷……您怎么在这……” 莫爷爷看了苏灵一会，转身就走，苏灵以为他要回屋了，却看见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这是……要我跟上？ 苏灵亦步亦趋的跟着莫爷爷去了他的屋子…… “爷爷……您有事儿？”苏灵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老爷子看没看见屋里的情况。 “那屋子里有什么？”莫爷爷闭着眼睛等苏灵回答。 “呵……爷爷您看到什么了？” “你别骗我，老头子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 …… “屋里的，不是个人……”苏灵看着老人的反应。 “我知道。”老人显然不想要这个答案。 苏灵仔细想了想……那人……竟是那天江里吹口哨的小哥！ “爷爷……那人是怎么死的？”苏灵想老爷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是我在问你问题。”老头子眼睛都没睁开“罢了……就说给你听。” “那天他在河里吹口哨，就是他祸端的开始啊……哪个民族没有点禁忌……而这苗族又是那禁忌多的，在苗家是不可以吹口哨的，因为它招鬼啊……” 苏灵觉得老爷子要说话跟事情关系重大，立马坐正了仔细听。 “后来那晚篝火会上，他八成就死了……” “那爷爷你知道怎么不提醒他？”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啊…… “他吹都吹了，提醒有什么用？老头我只是听说，又没见过……”合着您也没见过…… “不过他怎么会在那屋出现呢……小子，你知道么？”老头睁开眼，看着苏灵的眼睛。 苏灵想了想“我不知道……” …… 就这样一夜无眠，到了早上。禾青起来没看见苏灵，出来到处找，结果见苏灵跟莫爷爷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那感觉看起来就像是长在椅子上了一样，禾青吓了一跳“苏灵？”又推了一下“莫爷爷？” 过了一会，两个人才缓缓抬头看了禾青一眼，又继续刚才的姿势…… 屋子里那东西已经被警方抬走了，确认是住在四层第一间房的旅客，也就是前些天报警说失踪的那名旅客……警方又查看了那屋子，明明白日还没有，晚上竟然又出现一具尸体，柜子里有损坏，已经能从破损处看见禾青他们屋了……禾青想起来前些天的挠门声，心里还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莫爷爷看着警察忙进忙出，忽然起身，背着手看了苏灵一眼，又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屋子，这回苏灵没有想太多，直接跟上了，禾青看苏灵跟上，自然也跟了进去。 苏灵想：莫爷爷又要讲些什么吗…… 26.神秘录像 这次老爷子把人带进屋，没有像昨晚一样坐下，问话。 他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禾青，似乎并不在意。而看他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面有悲色…… 苏灵开口叫了一声莫爷爷，老人家重重的叹了口气…… “冤孽啊……”老人家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苏灵惊呆了，拉住莫爷爷的手，只觉得这双手抖得厉害……“爷爷……” 俩个人扶着莫爷爷坐在床边，等老人开口。 “老头子我想着把这事儿带到棺材里……”莫老爷子看了看坐在两边的两个年轻人，戳戳自己的胸口“可是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小文当年，死的太惨了……” 小文？怎么又冒出一个小文？ “当年小文考上大学，我跟她妈带她来凤凰玩……就是住的这个酒店……” 原来小文是莫爷爷的女儿。 “她就住在最后那间屋子里……就是郑钧那间……结果，第二天……”莫爷爷说到伤心处，双手捂着脸“第二天，她就死在了那张床上……赤裸着身子……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呜呜……”禾青递了纸巾给他。 “后来报警了，警察说是自杀……结果这个案子就结了……我不甘心，我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换了谁能甘心！”莫爷爷说的激动，双眼通红。 “可是法医验了尸，就说是自杀……没有任何他杀的迹象……我们领了女儿的骨灰，回家安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又有谁经历过！小文的妈妈没两年也去了，就剩我老头子孤家寡人了……也就是这几十年，我想明白了，该回来看看……小文死的这个地方，我想知道是什么杀了她……”莫爷爷说完已经气短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一直被女儿蹊跷的死亡折磨着内心，得不到解脱，如果真要是知道了结果，心里唯一的愿望实现了，又有什么能继续支撑他活下去呢…… 苏灵心里很难过，很明显当年的案子判的很仓促，有很多的疑点…… 苏灵扶着莫爷爷躺下，一夜没睡，现在情绪又这么激动，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苏灵跟禾青回了房间，苏灵把没电的手机充上电，准备迎接禾青的盘问…… 禾青没有问他什么，只是打开柜门，看着里面的破损“就差一点……” 苏灵抬起原本低着的头，看看那里，昨晚要不是自己在郑钧屋里把那东西放出来，说不好就打洞来找禾青了……苏灵想了想，主动把昨晚的事情说给了他听，禾青没有很震惊，前几次的事情真是把他锻炼的越来越淡定了，这么说来，也许某一天真的能看着那些东西大喊一声“太TM刺激了！” 苏灵心里窃笑，可是很快就收了笑容，因为他想到了小文…… “叮叮……”苏灵的手机闪着，拿起来一看，是一封邮件，里面还有附件，下载一看，是一段视频……严格的说，应该是一段监控录像…… 苏灵叫禾青过来，点了播放键，画面上一个女人走进电梯，这电梯看着好熟…… 女人一进来就左右张望，然后把所有的楼层键都按亮，可是电梯门却迟迟不关。 终于要合上了，又突然分开……女人走到门口往外看，应该是没看见人。然后她走了出去，这一段视频上没有人影，只有没关门的电梯…… 不一会她又走了进来，电梯还是不关门，看起来是不想等了，她离开了电梯…… 这之后过了整整两分钟，电梯门才关上，这期间没有一个人进出电梯……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短短五分钟不到的视频，看得禾青心里凉凉的……这女人到底看见什么了？可是要是看见什么了，怎么看不出惊慌……可是没人的话，她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又是在干嘛…… 不知为什么，禾青现在想到一句话，苏灵说的“撞鬼就像火灾的时候一样，不要坐电梯……” 苏灵虽然很在意视频的内容，但是也很奇怪，是谁给他发的这封邮件。他仔细查了发件人，却查不出什么结果，不是好友，不是熟人，陌生人发这个给他是什么目的…… 下午苏灵出了屋子，在大堂里晃悠，酒店里人心惶惶，知道的是死了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连环杀人犯就在这栋楼里，下一个不知道是谁被杀害…… 虽然不排除，杀人犯就在楼里的可能，警察封锁这里也是这个目的，可是谁杀了人，还会留在犯罪现场…… “叮……”苏灵抬头，正看见两三个人从电梯下来，电梯……对了！视频里的电梯，不就是这酒店的电梯么！“等等！”苏灵跑过去，进了电梯……电梯里是一个女人，脸上扑的粉非常白，又涂了一个红嘴唇，就像刚吃了死孩子一样……冲苏灵一笑，竟觉得阴森森的……幸亏苏灵感觉的到她是个人。 抬头四处看看，在角落有一个监控，那女人就站在监控器照不到的死角里，苏灵摸摸浑身的鸡皮疙瘩，淡定的又摁下了四楼。“叮……”苏灵僵硬的笑笑，就冲出了电梯……这女人怎么跟我一样，没事做电梯玩？再回头，电梯门还没关上，女人已经不见了，难道她也住四楼？ …… 既然是个人，苏灵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回屋又看了几遍视频，觉得是不是要拿给莫爷爷看，苏灵总有预感，这女人也许就是小文…… 傍晚粱菲来敲门，说是董凯军病了，要苏灵他们去看看，苏灵去了就见董凯军满身红疹躺在床上“他这是怎么了？”苏灵问。 “不知道……前几天就在后背有一两个红疹，今早突然严重了……这是怎么了……现在又在封闭……”粱菲都要哭了。 苏灵看了看董凯军，就注意到了他脖子上隐约闪着光的东西“这是什么？”苏灵把藏在衣服下的链子拉了出来。 “啊，那是前两天买的吊坠，他挺喜欢的，睡觉都不肯摘下来。” 这正是禾青觉得精致的那个牛头项链。 苏灵把它翻来覆去的看，在背面发现两个微不可见的小洞……“找个背阴的地方把它埋了……”苏灵一把扯下了银链子转身走出了屋，禾青跟粱菲都跟上了他。 “为什么？跟它有什么关系么？”粱菲很费解，凯军的病难道跟这银链子有关系？ 苏灵找了一块地，开始挖土“苗族是个多神秘的民族你们应该也知道，这种银饰，说不好哪一样就是有故事的，这一件历史就不够干净，带了它自然不会好啊~” 说完就见一个土坑，面积不大，但是很深，苏灵把银链子扔进去，盖好土“安葬了就好了，应该不会有大事，看看他明天好不好了。”起来拍拍手拉着禾青走了，粱菲一脸震惊的留在原地…… 谁知粱菲刚一会去，就看见董凯军能起床了，脸上的红疹已经好了很多，还有一些估计明天也会全好了，粱菲这才在心里对苏灵佩服得五体投地。 晚上莫爷爷醒了，苏灵没敢马上拿视频给他看，怕他再激动的晕过去，而是端了饭过来给他。 “爷爷，吃饭咯~”苏灵不愧是苏爷爷TJ出来的，下至刚出生的娃娃，上达百岁的老人，就没有人能抵挡的了他这副笑脸，这把嗓子。 莫爷爷自然在范围内，情绪一扫而空，眯着眼睛拉苏灵一起吃饭。两个人没有再说伤心事，莫爷爷的故事也说的差不多了，苏灵也不问他后来呢，他也不跟苏灵说一定要找到真相。但是这件事情绝不会因为谁都不提及而被忘记，被忽视，这是莫爷爷穷极后半生也要做完的事情…… …… “叮……”电梯开了，董凯军走了进去，他伸出沾满泥土的手，按亮了四楼的摁键。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酒店里的人没事的都不会再在外面逛，电梯到了三楼，“叮……”门开了，董凯军却没看到门外有人，忽然后背一凉，董凯军挺直了胸膛，贴在了电梯侧面。“叮……”到了四楼，门又开了，董凯军一下下的摁着关门键，终于关上了，他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应该出去啊！ 等了半天，电梯不动，董凯军摁亮了所有的楼层键，电梯还是纹丝不动，董凯军想摁紧急呼救键，手却抬不起来……而是径直摸向了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银链…… 董凯军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间出的房门？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会到了一楼？……现在又为什么被困在四楼的电梯里…… 突然，“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一只手‘啪’的伸了进来，扳着一侧的电梯门…… 27.真假苏灵 电梯门打开了，一只手‘啪’的伸了进来，扳着一侧的电梯门……门被硬生生的推了回去，董凯军往后退了几步，那只手就伸了进来，拉住董凯军的手腕就把人拽了出去，这时才看清，那只手的主人，是苏灵。 董凯军懵了“你干嘛？” 苏灵不说话，只是拉着他快步走，都没回头看他一下。 而董凯军却回头看了眼电梯，一个女人正站在里面，阴测测的看着他…… 走到门口，苏灵把董凯军推到墙上，目光把他整个扫视了一遍，定在了胸前的链子上“啧……怎么又回来了！”苏灵一把扯掉了银链子，在手里握住，然后随手一扔。董凯军看到那银链子已经变了形……心里暗想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哪里知道苏灵念了焚火咒融了这块碍事儿的牛头。 苏灵抓起董凯军的手，发现指甲缝里有泥土“你刚刚干嘛去了？” 董凯军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啊？我不记得了。就记得从一楼坐电梯上来……” “……以后别坐电梯了。”苏灵松开手，搂着他的肩膀送到了董凯军屋子的门口，胳膊用力一推“回去吧，你女朋友找你半天了。” 亲眼看着董凯军进了屋子，苏灵回到电梯口，摁了向下键。“叮……”门开了，里面没有人，苏灵没有进去。门关了一会，苏灵又摁了向下键“叮……”门又开了，还是没人…… 大厅钟声报时十二点整，“叮……”这次苏灵没有摁电梯键…… 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就像没看见苏灵一样，从他身边飘飘的走过。说她飘飘，因为那感觉不像是用脚在走，而像是双脚贴着地面平移…… 苏灵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女人从第二间，也就是禾青住的那间房开始“咚咚”的敲门，然后扭着门把手，发现打不开，就往后走。她就这样一间，一间的敲着，没有一扇门被她打开，苏灵看她越走越远，握紧的双拳渐渐的松开，忽然“咚咚”声离的很近，就在脑袋后面响起……苏灵刷的回头，女人在敲莫爷爷的门…… 不要开…… “谁呀？”莫爷爷的声音…… 不要开…… “苏灵么？”吱呀……莫爷爷开了门…… 苏灵急红了眼，冲到门边，可是女人还是没看他，莫爷爷向外看着，像是什么也看不见……女人要走进去了……苏灵伸手扳住她的肩膀，却抓空了，手从她身体中漏了出去……苏灵看着自己的手，女人已经进了屋，就在要关门的那一刻，那女人侧头冲苏灵挑唇一笑，原来她看得见苏灵！她一直都看得见！！ 苏灵愣了神，然后急急的敲门，莫爷爷却好似听不见一样，没有回应…… 苏灵把自己的后槽牙咬得生疼，想撞开门，却怎么撞都没反应，甚至连声音都没有！苏灵贴着墙滑坐下来，仰着头，脑子里过着所有符咒和方法，却不知道要用哪个才能救出莫爷爷…… 莫爷爷会被她杀死了…… 以前的那种无力感又充斥了苏灵的全身，太无能了……我…… 苏灵突然直起了身子，扑通跪在了地上，爷爷，告诉我该怎么办…… 一个念头在脑子中一闪而过，苏灵倏的起身，双手伏在门上，闭了眼念咒，渐渐地他感觉有什么在抽离自己的身体，同时手进入门的触感也清晰了……终于整个人穿过了门，到达了屋内，而里面的情况，让苏灵惊呆了。 莫爷爷在床上睡觉，而那女人坐在床边看着他，感觉到苏灵的存在，她抬头看过来，然后嗖的不见了…… 苏灵走过去看了看莫爷爷的状况，没有受到惊吓，完全是睡着了……奇怪，她没想害他么？ “呵呵……”苏灵仿佛听见门外有冷笑声，脑子里掠过一句话，还不出去看着你的肉身！ 苏灵是灵体进入这扇门，而肉身是穿不过这扇门的，而现在灵体在屋内，肉身在屋外，那女人又不知道在哪……糟了！ 苏灵冲出门，哪里还找得到自己的肉身！这可怎么办……苏灵四处找着自己，不得不说，飘起来速度快了很多…… 苏灵感应到身体还是空的，那东西还没占据自己的身体，如果能在他进去之前抢回来…… 这时候苏灵突然浑身上下打了个寒战……完了，她进去了…… 苏灵眼睁睁的看见自己从最后那间屋子走出来，走向了自己，穿过了自己，冷笑一声，进了电梯……苏灵跟了进去，不知道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干些什么……这里可到处都是摄像头，以后承担后果的可是我自己啊！ ‘苏灵’在电梯里左右张望，看着光洁的四壁反射的影子，很满意的摸了摸脸颊。他没开口说话，但是苏灵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这句“以后这就是我的身体了……” 苏灵一步不落的跟着他在酒店里四处游荡，他不知道那女人想干嘛……“你要是想用这具身体，就别做奇怪的事情，不然你以为能离开这里么？” 苏灵听见他轻蔑的一笑，然后堂而皇之的走进了禾青的屋子，惊得张大了嘴，爷爷你出的这叫什么高招！ 苏灵马上跟了进去，就见自己的肉身躺在了禾青旁边，一只爪子还在上下其手，禾青哼了一声推开了，而做这一切的时候，床上的苏灵都在看着半空中的苏灵，挑着一边的嘴角…… 苏灵快疯了，居然用自己的身体调戏禾青！ 苏灵想靠意志抢回身体，可是晚上怎么都敌不过那女人的戾气，只能等白天试试了……苏灵想了想，钻进了一只狐猴玩具里，就是六一送给禾青的那个，他帮他挂在了钥匙上，现在就摆在桌子上…… …… 早上太阳升起来了，照到屋里暖洋洋的，苏灵一宿没睡，盯着另一个苏灵，怕他伤害禾青，可是那一个却一觉好眠到天亮…… 禾青一起来，就踹了身边的苏灵一脚“你怎么在我床上！” 苏灵揉揉眼，无辜的看着禾青，桌子上的苏灵想，你还真能装！禾青！快识破他！他不是我啊啊啊啊！！ 可是禾青怎么能知道身边的苏灵，不是真的苏灵…… 一早上，一切都跟平时一样，洗漱，吃早饭，这个苏灵表现的跟苏灵本人没有一点差别，甚至比他本人还要好，几乎骗了所有人…… 禾青一直在看着饭桌上的苏灵，一句话也不说。苏灵也尽量避开白日跟禾青共处的时间，都跑到莫爷爷那里去，莫爷爷倒是很高兴“小子，你倒会讨爷爷高兴~” “应该的嘛~你就是我亲爷爷~”假苏灵说得毫无违和感。 从莫爷爷那回来，禾青看着刚进屋的苏灵说“我请假这么久来玩，现在又被扣下了，回去一定要挨骂了。” 苏灵吊儿郎当的说“挨骂不怕~大不了不干了~” 禾青手里的书‘啪’的掉到地上。 “你怎么了？”苏灵捡起了地上的书，放在桌子上，而脸却渐渐的凑近了禾青的，眼看双唇就要贴上了，禾青一偏头，亲在了脸颊上…… 禾青只觉得这双唇冰冰凉的，不似往日的温暖“苏灵，臻朗说下周回美国……” “哦，怎么了？” “王阿姨家的小女儿要嫁人，咱俩赶不回去了……” “那就准备好礼金，回去再给她。” …… “你是谁？”禾青声音冷冷的，看着苏灵。 “你这什么意思？我还能是谁？”苏灵笑得一脸无害。 禾青裤兜里的苏灵听见禾青这句话差点哭出来……他知道！他知道那不是我！ “别装了，你把他怎么了？”禾青握紧了双拳 苏灵歪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下一秒就站到了禾青的身后，一只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既然知道了，就别活了。我只是想作为人，活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就去死吧。”说着手用上了力…… 口袋里的苏灵看着自己的肉身掐着禾青的脖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他苏灵怎么可能要伸手掐死禾青！ 可是现在的的确确是这样，禾青头后仰着靠在苏灵肩上，张着嘴小口抽着气，苏灵手下只要一用力，禾青脖子立刻就会断掉。 但是禾青还是一直在问“你……把他……怎……么了……” 苏灵手下收了几分力“这么想知道？呵……我把他杀死了，他死了！” 禾青眼眶通红“不可能……” “哦？为什么？” “他没死……我能感觉到……”禾青说的很肯定。 “他就是死了！你现在就要去陪他了！哈哈哈……你们去地下相亲相爱吧！”苏灵手指用力，禾青再也说不出话“啊……额……” 苏灵的另一只手突然毫无征兆的来掰这只手，禾青已经脸色发青，进气比出气少了。那只手掰不开掐着禾青的手，便摸到了桌子上的水果刀，一刀划了过去，掐着禾青的那只手腕流了血，却还是死不撒手，那只手想划第二刀，苏灵身体里女人的意志在控制它不要过来，而真正的苏灵宁愿废了自己的一只手，也不想这只手成为杀死禾青的凶手！ 第二刀还是划了过来，手腕上又添了一道新伤口…… 那只手的力道明显松了不少，禾青也能喘口气了，看着苏灵血迹斑驳的右手，第三道又要划过来了，禾青伸手抓住了那只握刀的手……“别……”禾青嗓子沙哑，勉强能听出说的是什么。 苏灵的意志彻底占了上风，争回了自己的身体。同时，禾青眼睛一闭，昏了过去，苏灵双手抱住他，抬到了床上…… 苏灵活动一下右手腕，暂时不能用了，再看那女人，正坐在地上，目无焦距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苏灵过去掐住她的脖子，让女人的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 女人呵呵的笑着…… 苏灵气急败坏，这个女人刚刚差点要了禾青的命！ “我现在就收了你！”说罢左手举过女人的头顶……“砰！”门被撞开了，苏灵看着来人一脸震惊！ 28.凤凰归来 “砰！”门被撞开了，苏灵看着来人一脸震惊！莫爷爷！ 老爷子扑过来抓住苏灵的左手“别！别杀她！……小文！” 苏灵愣住了，这个女人……就是小文……莫爷爷的女儿？ 苏灵的手软了，心也软了，弯腰坐在地上，看着女人…… 那女人没有看莫爷爷，眼睛还是无神的盯着某处，莫爷爷赶紧去窗边把窗帘拉上，又坐回来，想要握住女人的手…… 苏灵不知道莫爷爷为什么能看见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刚刚要杀了她…… “莫爷爷你昨晚……都知道对么？”苏灵没想到莫爷爷会跟她串通害自己。 莫爷爷把伸出去的手转向苏灵，可是当他的眼神看到床上昏死的禾青，又停在了半路“我没有，我昨晚看见你了，我也看见小文了，我怕她伤害你，就把她放进来了……没想到她会占你的身体……” 苏灵愤怒的一颗心在听到‘我怕他伤害你……’这句话后，就软下来了，再看莫爷爷，苏灵只觉得心痛。 “小文，人都是你杀的么？为什么！”苏灵把目标转向了女人。 女人没有像之前一样愣神，而是看向了床上的禾青“呵呵……都该死……” 苏灵扳过女人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都该死？就因为你死的不明不白，你就觉得这些人都该死？呵……你真自私！” 女人看着苏灵的那张脸上，滑下了两行泪水“我死的不明不白……是啊，我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是自杀么？”女人转头看着莫爷爷。 莫爷爷整个人抖了一下，又开始呜呜的哭……爸爸对不起你……不该听他们胡说，害你枉死…… 女人咬着下唇“我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十年，每次住在我那间房的人，我都会特殊照顾一下，算上这次的小子，也有4，5个了，哈哈哈……谁让我当年就是被特殊照顾了呢！半夜摸进来一个男人，然后……”女人抓紧身上的衣服“……竟然串口供说我是自杀。” 莫爷爷听到这里握住了女人苍白的手，女人一怔，泪水又不住的流下来“怎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我等的好苦……呜呜……” 莫爷爷抱住了她“小文……爸爸对不起你……你妈妈回去没几年就没了，爸爸也好苦……” 女人听到了妈妈，哭的更厉害了，苏灵看到这对父女抱头痛哭，也不忍打扰。 终于等他们哭完了，苏灵问女人“你要用我的身体做什么？” 女人低下了头“我只是做鬼做够了，想作为人陪着爸爸……而你……又这么合适……” 莫爷爷看着苏灵，一个劲儿的道歉……苏灵叹了口气，毕竟禾青没事，也就不怪他们了…… 不对……郑钧呢！还有那个小哥！ “你杀郑钧还说得通，为什么还要杀那个人！还有董凯军，你想把他怎么样？也杀掉么？” 女人听到这些话一愣“我只杀了最后那间房里的人……昨晚那个男的，是为了引出你……” 苏灵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居然不是她做的……那又是谁杀的那个小哥……谁指使他藏在柜子里……谁又有这么大本事让他死了还能袭击人？ “你知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东西在么？”苏灵问小文。 “我游荡了三十年，从没遇见过同类……” “当年害你的人，你把他怎样了？还有……你在电梯里看见什么了？” 女人皱眉想了一会“那个人我追到他家里杀的，至于电梯，什么电梯？” 苏灵拿来那段视频给他么看，小文却说那个人不是她，她没做过这件事…… 苏灵沉默了，这件事情看起来要比想的复杂很多…… 苏灵想要渡化了小文，让她早日去投胎，她却不肯，说想要陪着父亲，等到父亲寿终，自己再投胎。苏灵跟她说这样很危险，你跟着莫爷爷，也许会有其他的找上你，反而害了莫爷爷。可是小文坚持要陪着父亲尽尽孝，苏灵把那只钥匙链小狐猴给了莫爷爷，说“你平日就在这里呆着吧，陪莫爷爷说说话，也能随身带着。”小文谢谢苏灵，进了狐猴里，莫爷爷拿着那个钥匙链，怎么也看不够…… “如果遇到麻烦了，就来找我吧。还有，等莫爷爷去了，你要是投胎不成，也要来找我。平时你能做好事就多做一些，赎你做鬼时候的人命债。” 小狐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没过几天，酒店里的封锁就解开了，不过苏灵可不认为是因为破了案才解开的。 这个案子，估计也像小文那件一样，不了了之了……真奇怪这样的酒店还能正常的运行下去…… 虽然事情还有一些地方没搞清楚，但是苏灵他们是真的该回去了，更何况小文都说这里除了她，没别的灵体。那口哨小哥的死，警方说是猝死，苏灵却觉得还不如莫爷爷说的在理，不是人为，就是鬼祸，大家也就把他的死归为苗家的诅咒了。毕竟从很久以前，苗族就是神秘的民族，盛传着很多蛊毒巫术。 飞机上，苏灵靠着禾青的肩膀睡觉，禾青看着他的睡脸，又摸了摸他缠着纱布的手腕……要问禾青怎么那么快就发现那人不是苏灵？ 苏灵一个劲儿强调，他们已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了，这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禾青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苏灵。 他知道苏灵刷牙的时候不用漱口杯，他知道苏灵早起会跟他要早安吻，他知道苏灵早上只喝稀饭……他有太多习惯了，就算那女人演的再好，也不会像禾青一样了解苏灵到这种程度…… 禾青温柔地笑着，亲了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额头……睡着的苏灵没了平时说不停的那张嘴，看起来安静又文弱。禾青想，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并不强壮，他也不够厉害，却总是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涉险……即使他自己遍体鳞伤……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自己不去爱他。 禾青摸出了在凤凰银店买的那件东西“过几天再给你好了。” 飞机到了，禾青叫醒了苏灵，两个人打了车就往家走，这一趟出行真是累惨了。开始是玩的累，后来是打的累…… 禾青还好说，就是最后晕过去了，苏灵可是被上了身，自己的魂魄回来之后，总觉得哪里都不自在，有一天在浴室洗澡，禾青进来了，竟然还伸手捂了一下……怎么会这样！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还害哪门子的羞！后来苏灵想了，大概是女人的魂魄在身体里还残留了一点点意识吧……过阵子就会好了吧……大概…… 一天禾青问苏灵“你在凤凰买的那本书搁哪里了？” 苏灵一拍大腿“诶哟，忘拿了！”换来了禾青眼神上的鄙视…… 苏灵拍拍胸脯“我再给你买一本~”说着开了电脑，在卖书的网店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旅人”这本书。 苏灵找不到，就直接在百度上搜索，搜到的几本‘旅人’里没有一本是‘齐眉’写的，奇怪了，没有这本书？苏灵又在搜索框打了‘齐眉’，这回倒是搜到了些东西。资料显示齐眉是一个作家，写过很多本书，代表作有《清凉寺下》、《故人》。前一本是神魔类，后一本是回忆录的形式，但是苏灵知道那并不是作者本人的回忆录。 可是在他的着作里却找不到《双生》跟《旅人》……买书的事情也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 “叮咚……”有人摁门铃，苏灵起来去开门，就见到门口站着一个快递小哥“苏灵先生是么？您的快递。” 又有快递？苏灵签了名字，把快递拿了进来，这才想到，那小哥怎么知道我就是苏灵本人…… 他不知道门外的小哥看见他也是一愣“真的很像啊！” …… 苏灵看看包装，还是只写了收件地址，撕开包装，就看见《旅人》包的好好的放在里面……苏灵倒吸了口气，把书拿了出来。事到如今，苏灵也知道寄快递的人一定有着某种目的，这时候，只能祈祷他没有害人的心了，否则以他的能力自己岂不是要死好几次…… 苏灵翻开这本书，没看几页就睡了过去。 果然是不能指望苏灵好好学习，当年上学的时候就是见书就困，每次失眠，都会拿出一本书读两页，甭管是历史书还是故事会，保准睡着。 那他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这就要归功于禾青了，苏灵不爱看，可他爱听啊~禾青讲的又很生动，堪比天桥下说书的了，苏灵自然照单全收，过耳不忘~ 于是出门面试去的禾青一回来，就看见一只苏灵卧在大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才翻了两三页……禾青凑了过去，轻轻掀掉那本书，就像掀开红盖头一样的深情，看着某人安宁的睡相，一双唇已经贴了上去，下面的苏灵没被吵醒，却又张开嘴配合着禾青的深入，一来一往几个回合，连禾青的气息都急促了，他还是一脸单纯，就像在做很平常的一件事一样。 禾青心里想着，这家伙真的没醒么？睡着了都能把我制服，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加大了力度，轻轻地舔吻变成了噬咬，舌尖勾着苏灵的不让它逃脱，身下的人终于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看见禾青近在眼前的俊脸，眼睛瞪得老大，禾青气急败坏，亲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谁？这随便来个人就能占便宜啊！ 揪着苏灵的领子把人拉起来压在沙发靠背上，苏灵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眼看着禾青把自己拉起来，扑过去，也没想到反抗，终于当禾青那只手滑到前胸的时候，才彻底惊醒！忙拉住那只手，眼神从下往上的看着禾青的脸，写满了无辜。禾青却不吃这一套，从小到大都靠这一招博同情，早就有免疫力了！ 苏灵看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右手勾住禾青的腰贴在身上，一个翻身想把人压住，却不想刚睡醒腿还是麻的，两个人一起扑到了地上…… “诶哟……疼死了……”苏灵揉着磕到的膝盖，看见禾青被自己压在了地上，双眼正在放着杀气…… 哈哈哈……苏灵的地位今晚怕是不保了~~【笑 ——卷五·最后一间客房·完—— 卷六：打给自己的电话 29.白木槐 次日，鸡叫三声天大亮。苏灵翻了个身，面对着禾青回想昨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况，虽说被他占尽了先机，不过在最后关头还是逆转了。 其原因之一是禾青打不过苏灵，原因之二就是某人脱了衣服就是禽兽~一听说面试不顺利，声称要给禾青败败火，于是就顺理成章的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一不小心，这首春歌就唱了小半夜~ 苏灵看着禾青的睡脸傻笑，打不过我？谁信呢。都是男人，你是一身书卷气，我是从小上山下河的野孩子，虽说有差距，你要真不想让我压，我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反扑成功，说多了都是爱呀~一想到昨夜让某人那么操劳，苏灵轻轻下床，挪向了厨房。 苏灵早上习惯喝粥，禾青却总嫌弃说吃不饱，不过两人平时起来的都很晚，早饭什么的经常被忽略，现在苏灵特意早起，想要做一顿早饭，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苏灵先是淘了米，开火煮上，又绞了点虾仁鱼肉包虾饺，小虾饺的大小正好够一口一个，放在笼屉里蒸了两层。那边蒸着饺子，这边粥也翻花了，把切的碎碎的青菜和火腿放进去，小火再煨一会就可以了。苏灵看看时间，又拌了一个金钱黄瓜，苏灵的厨艺众所周知，刀工居然也这么棒！黄瓜片切得不薄不厚恰到好处，足矣让所有喜欢做黄瓜面膜的姑娘们羡慕不已：我要是也有个切黄瓜片如此逆天的男朋友该有多好啊~可惜苏灵已经名草有主了。 这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苏灵擦擦手，拎起一只虾饺就进了卧室……然后在禾青鼻子上方转三圈，成功看见某人吸着鼻子睁开眼，刚一张嘴要咬上去，苏灵把虾饺拿开，自己凑了过去…… “哎呦！你还真咬我啊！”苏灵下唇被禾青死死咬住，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禾青松了嘴，眼神示意交出虾饺不杀。苏灵无奈，弃饺投降…… 禾青洗漱完往饭桌边儿一坐，当时就变了脸色……【至于为什么，大家懂的吧？ 苏灵立马狗腿的给他夹虾饺，没等禾青说话，嘴巴就被塞住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白他一眼。不过……味道还真不错~再喝上一口粥，菜香米香都融合在了一起，顿时食欲被勾了起来……怎么办，胃口都被养刁了…… 苏灵不知道禾青在想着什么，就见他一口粥一口菜，很快一屉就被干掉了，心里的成就感暴涨，等他意识到自己就喝了几口粥，而第二屉也快见底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禾青放下筷子，体贴的说了句“给你留一个。”然后伸手揉揉自己的头发，苏灵才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 饭后禾青坐在一旁看书，苏灵去刷碗，禾青发现这本‘旅人’没有作者简介，没有内容提要，没有出版社，任何作为一本书该有的东西它都没有……忽然禾青似乎想起了什么，翻到了书的最后一页，禾青拿着书的手掐的紧紧的，苏灵出了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禾青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本书…… “禾青？”苏灵走了过去。 禾青缓缓转过头来“这本书……不是你网购的么？” “啊？不是……是……快递来的。不知道是……”没等苏灵说完，禾青就翻开最后一页指给苏灵看“你看，这个，在凤凰的时候那本书上就沾了这么一块血迹……” 苏灵听了也是一愣，这本书难道就是那一本？ “我越来越好奇是谁一直在给我寄快递了……”苏灵看着那块血迹，摸摸手腕，那是他的血……水果刀划伤的时候流的血…… …… 五月份，清凉山上还有未开的桃花，一个小男孩跟着家人一起来进香，小男孩注意到山下坐着的一位老人，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站在老人的面前怯怯的看着。 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看见了面前粉琢玉砌的小娃娃，大手一挥“娃娃过来~” 小孩没有动，老爷爷想了想，掏出一个小玩意儿“娃娃过来，这个给你~” 小孩看了看老人手里的东西，抿抿嘴唇，跑了过去。 老人把手里的挂符系在了小孩的脖子上，小孩摸摸脖子上的红绳，大着胆子问“老爷爷是神仙么？” 老头摸摸胡子“你说我是，那我就是，你说我不是，就当我是个疯老头吧。” “老爷爷不是疯老头~老爷爷这个是什么？”小娃娃指着脖子上的挂符。 “啊，那是爷爷送你的见面礼，轻易不要摘下来哦~比山上的和尚给的还好使咧~”老头红光满面的说着自己的宝贝有多好。 小娃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爷爷你为什么要给我呢？” 老头摸摸小孩的脸“因为爷爷喜欢你啊~爷爷再教你一招~耳朵凑过来……” 小娃娃抻着脖子凑近了他，说完之后，拍拍小孩的脑袋，拄着拐杖转身走了…… 剩下小孩一个人站在那里，当他反应过来，四处看的时候，才发现家人刚刚走过来，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没有老爷爷，时间不曾流逝过一样……可是伸手摸摸脖子，那根红绳的的确确是在的…… 小孩的耳边响起了一句话：眉小子，自求多福吧…… 当……当……大钟敲了两下，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又是这个梦……自从回到了这片土地，这个梦每晚都会重复……男人摸摸脖子上的红绳，翻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窗边，抬头看着窗外的繁星，心里渐渐安宁…… “又跪了一宿？”来人看了看窗边跪着的人，很不理解，这个人经常会上半夜还在床上睡着，下半夜就下床跪着，一跪还就是一宿…… 地上的人听见开门的声音，没有回头，只是向后一坐，轻轻伸直了双腿，等血液通畅了，才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近了门口站着的人“白木槐，谁让你进来的。”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平视着面前人“那我出去了。”说罢就要转身。 “……等等，什么事？” 背对着他的白木槐满意的笑了，转回来又是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照办了，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么？”白木槐伸出两只手指捏住面前人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看着自己。 那人挣开了某人的手指，冷哼一声“你给我收敛点，别忘了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成。” 白木槐闻声果然收回了手，就这么定定的看了面前人一会儿，就转身出了房间……然后头也不回的留下了一句“……出来吃饭。” 齐眉轻笑，走进了浴室。 水打在身上，齐眉扬起了头，任水流从眉心一路滑过全身，就快了……不能急……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是多年的夙愿快要实现前般的激动…… 再出来的齐眉，又是那个冷静到冷漠，连白木槐都怕三分敬三分的齐眉。 “一大早这么油腻。”齐眉看了眼桌子上的盘子，一水儿的肉类，只有一盘菠菜被丢在桌子的角落上。“你的体质应该多吃菜。”说着自己先夹了一筷子的菠菜。 白木槐好笑的看着他“今儿吹得什么风，还会关心我的体质？” 齐眉没理他，继续吃饭，他是对桌子上半生不熟，还带着血丝的肉没兴趣，索性只吃菠菜。 “什么时候动手？”白木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根筷子当当的敲着盘子。 齐眉嫌弃的看他一眼“用不着你操心。” …… “你刷碗。” 齐眉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没听错，你刷碗……”这次白木槐凑在了齐眉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齐眉难耐的侧了头“我刷可以，下次别让我看见这些。”说着指了指空盘子上残留的血迹。 “都这么久了，你还没习惯么？”白木槐用手指抹了一下盘子，伸出舌头略带挑逗的舔了一下。 齐眉偏过视线“不习惯。” “那我就再给你几年，慢慢习惯。”说罢白木槐一扫桌面，盘子都进了垃圾桶。 “浪费。” “没关系，你有钱。” …… 齐眉是在遇见老神仙之后的第五个年头，认识的白木槐，这么说来两人也认识了十来年了，虽说相识的时间早，像这样住在一起的时间却不长，这仅仅是第一年。 你要问那以前的几年都是怎么过的？呵呵…… 初见时，齐眉还小，在院子里玩，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坐在自家后院的槐树上，那人一见齐眉走过来，就跳下树，掐上了他的脖子，这一下可把齐眉吓坏了，可是还没等他开始叫，那人就松开了他，然后摇着头一脸不相信…… 齐眉大着胆子上去问他“你怎么了？” 他刷的扭过头瞪着齐眉，吓得他后退了好几步。那人的眼睛里映着齐眉小小的身影，齐眉又走了过去，还没等碰到那人，他就不见了…… 再后来，又过了差不多一年，齐眉都快把那件事情忘记了，他又来了。半夜出现在齐眉的床头，看着他忽然起身，然后扑通跪在了床边，把白木槐吓了一下，这是梦游？凑近了看，果然还睡着呢…… 于是白木槐就蹲在他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齐眉醒了，看见面前的人惊得一下就窜了起来，却因为腿麻又栽了下去，被白木槐一只胳膊提了起来。 这回见面，齐眉从他的眼神里找不到上次的惊诧和疑惑，而是变成了志在必得和胸有成竹。 任齐眉再孩子心性，这个男人一而再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都该知道他是有目的的，只不过刚要开口问，那人又遁走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30.新成员新事件 某一天禾青接了个电话之后，忽然一本正经的望着苏灵。 苏灵看某人一脸严肃，心想这是怎么了？ “跟我出去一趟。”禾青说的不容置疑，苏灵只能扔下拖布跟着出了门。刚一上车，禾青就急匆匆的开了出去。 “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不是急，是激动！”禾青这时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纹，搞的苏灵不知所措。 禾青三拐两拐，竟然回了大院，当车子停在北院的时候，苏灵看见院子里的阿猫阿狗都窜了出来，围着车子跑着…… 下了车，禾青奇怪的看他一眼，苏灵心想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可不知道自己出来的急，衣服都没换，穿着T恤，大短裤就下来了……禾青笑容灿烂的进了屋，留下苏灵在原地一头雾水…… 两人进屋坐在炕沿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只小狗，过来舔苏灵的手。苏灵感觉到有个小舌头在一下一下的舔着自己的手掌心，痒痒的，回过头就看见一只小金毛瞪着水汪汪的黑眼珠望着自己，苏灵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想起了lucky…… 苏灵翻过手掌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顺势仰头蹭着他的手，旁观者清，一边的禾青觉得现在苏灵的眼神都能滴出水来。自己家店里就有很多猫狗，虽然都很疼爱，却从没见他这样看着谁过，包括禾青。那眼神中似乎饱含了怜爱和愧疚，禾青知道，他把它看成lucky了。 “王姨，说说这只狗吧。”禾青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苏灵抱过小金毛放在腿上，抬头准备听故事，就见王阿姨叫了小红过来“这是小红的孩子~”说完顿了顿，看着苏灵的眼睛“也是lucky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苏灵果然愣了一下，随后温柔的笑了笑，低头轻轻的摸着怀里的小狗，喃喃的说怪不得…… 禾青在来之前就知道了，激动了一路，所以现在不像苏灵这样不淡定。没想到lucky还留了这一手，活着的时候是你忠心救主，就连去了，也留个小的救赎着苏灵的内心，禾青真的很感谢lucky…… 王阿姨说把它带走吧，它看起来很喜欢你们。苏灵却犹豫了……禾青知道他这是怕了，这只狗跟lucky那么像，万一以后…… 禾青捏捏苏灵的左肩“带走吧，lucky一定也想它能在你身边。” 苏灵没说话……只是想了一会儿，跟王阿姨借了小红，抱着小狗就要去后山。 禾青知道他这是想去万灵墓，就跟上了他，一路上穿过山上的树丛，苏灵露着的地方被划破了几处，禾青看着他心里直叹气，这么久了原来你一直没放下…… 小红像是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跑到了前面带路，还不时地站住，回头等着两人跟上，怀里的小狗就窝在苏灵臂弯里，连头都不舍得抬一下。 万灵墓就是一块大石碑，老人们总说这块石头是天上掉下来的，砸在地里刨不出来了，索性就刻成了一块石碑，当年刻碑的人看中了这块巨石，守着这里雕了一个月。 本来是想雕一块戒碑，供后人观摩，石碑是被满满当当的写满了这座小城的历史，可是后人却把这里当成风水宝地一块，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把过世的家人安葬在此。王阿姨把家里的猫狗都当成家人，不论谁去了，都抱到这里，久而久之就被大家叫成了万灵墓，寓意天生万物，万物俱灵，死生不分，皆归尘土。 Lucky就被葬在了碑前一棵老松树的下面，土还很新，四周泛着绿意。苏灵站在坟前，抱着小狗的手又紧了几分。小红围着坟头转了三圈，就蜷在旁边，把头搭在了土包上，苏灵蹲下来把小狗放在小红身边，自己掬起了一掊土，低低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把土撒在了四周，禾青在旁边看着，不去听他说了些什么。 苏灵一屁股坐在坟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肉干搁在坟头“就带了这么点，你凑合解解馋吧。”小红看看鼻子前的肉干，很识趣的闭上眼睛视而不见。 “我只带你回来这么一次，你就跟我玩永别，现在又弄出个小的给我养，我果然欠你的……”苏灵仰头看看天，瞪大了眼睛，过了很久吸吸鼻子像是叹息的说“好啊，你想试试我能不能保护好它么？你放心……”伸手摸摸小狗的头“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忽然刮了阵风，卷起地面的一层土，小红睁开了眼，嗷嗷叫了两声，苏灵拍怕它，说了声“知道了……” 再站起来的苏灵，抱上小狗，笑得很自然。可是禾青分明看见了他泛红的眼眶“决定带回去了？” 苏灵看看小狗“lucky让我带回去，我只能遵命了~是吧happy？” Happy？禾青放心了，这小狗果然是lucky留给苏灵的快乐源泉。 两个人抱走哈皮的时候，小红追着车子跑了很远，苏灵瞬间觉得把她们母子分开好有罪恶感，只能常带它回来看妈妈了~带回家后小哈皮用的东西都是原来lucky的，小床，小被，小饭碗，不过lucky原来睡觉就窜到沙发上，吃饭直接蹲桌子旁，所以那些基本都是新的。小哈皮很灵气，跟他说什么都懂，苏灵经常揉着它的脑袋夸它“比你老子乖多了~”哈皮也会配合的站直身子，嗷嗷叫两声。 …… “苏灵？你看看网线怎么了？连不上网！”禾青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苏灵领旨去查看，就见网线断了……“哈……皮……！”小狗刚要跑过来，就被苏灵的气势吓回去了。人家长牙嘛~人家就是找了个地方磨磨牙嘛~哈皮识趣的缩在角落睁着大眼睛，说着它有多无辜。苏灵无奈，只能进屋告诉禾青这个坏消息，然后保证明天修好。 禾青看电脑连不上网，就掏出手机，结果手机也该死的连不上，难道是欠费了？想查点东西怎么这么难！…… 禾青冲外头喊着苏灵“打个电话给我，看看我是不是欠费了！” 屋外传来一声“我都欠费一礼拜了！” 禾青无奈，你要电话干嘛用？这么想着就拨了自己的号码。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打自己的号码如果欠费了，就是很凶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用户已欠费，如果没有，那自然是忙音，这一通电话下去，禾青听到嘟嘟声刚要挂断，那边……却接通了…… 禾青忙拿开电话看了一眼，是自己的号码没错啊！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是禾青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呻吟，很苍老的声音，勾着禾青的思绪…… 苏灵再进屋时正看见禾青一动不动的举着手机“跟谁打电话呢？” 没回应…… 苏灵走过来推推他“喂……” 没回应…… 苏灵想要抽掉手机，却没想到被禾青捏的死死的，苏灵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用力拉开了禾青那只手，这才把禾青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刚刚是怎么了？”苏灵看着他的眼睛。 禾青摸摸后颈，怎么又开始疼了……刚刚怎么了？不记得了……好像，在打电话…… 苏灵看问不出什么，就自己拿起电话，重播了号码，结果是忙音，又拨了一次，还是忙音……放下电话，掏出自己的手机播了自己的号码，“您好，您的电话已欠费……” ……居然忘了自己的已经欠费很久了。 “你刚刚，打通了？”苏灵不可思议的问。 “嗯……”禾青回忆着能记起来的点滴“只是通了……没人说话。也许是串线儿了吧……”禾青这么说着可是自己心里也没底。 苏灵翻翻白眼，没人说话你都能叫人勾了魂儿去？ 晚上苏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事儿看起来不是串线儿了那么简单…… 禾青背对着苏灵也在闭着眼睛假寐。这通电话就像平静湖面投进了一块小石头，波澜不大，却真真切切的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消退很久的恐慌感又习上了心头。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顶着黑眼圈爬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苏灵带着哈皮去店里，禾青去上班。 禾青经过多次面试，都没看上老板，对，是没看上老板。禾青的学历和经验找一份工作还是不难的，但是他又不想跟着一个不称心的老板，所以耽搁了这么久也没找到工作，差点心灰意冷决定下半辈子跟着苏灵干了，这时候终于踏破铁鞋无觅处，在出版社找了一份文职，禾青对这个老板是赞誉有加。要说禾青这两份工作性质差别也太大了吧，一个靠嘴，一个靠脑，一个市井，一个文艺。不过苏灵觉得还是文职好，文职不累人~还很衬禾青的气质~ 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两样禾青似乎都占了。 当时入了房地产就是受了苏灵的干扰：以后买房子多方便~果然方便了，混了一套324平的大婚房。本来禾青从小就有文艺气息，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一股书卷气，可惜年轻的时候很听苏灵的，他说一就不说二，他说卖房，那就是圣旨！现在才悔当时年少不懂事啊…… …… 禾青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看了一上午，觉得脖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这不会要得颈椎病吧？自己伸手捏了捏觉得不管用，就想起了在凤凰的时候给他按摩的大师傅了，人家那手艺，捏了一次就好了，对了，大师傅给了点艾草，回家让苏灵帮我点着熏一熏吧…… 31.危险的熟悉感 下午禾青去屋外接水，看见社长在屋里跟一个人说话，应该是作家吧……禾青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墙，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觉得身形好熟悉，不知不觉水就溢了出来……“嘶……”禾青关了开关，甩甩被烫红的手指，是错觉么？屋里的人似乎往玻璃外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被烫到的时候…… 六点钟下班时间，禾青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刚到电梯口，正看到里面走出一个人，走得太快，没看清脸，禾青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那人就正常走着，禾青跟的急了偶尔还快跑几步，却发现怎么都跟不上，最后在一个拐角，跟丢了…… 禾青明明看见他刚拐过去，可是自己过去了，却一个人也没有……禾青看看四周，呃……这是哪……他才刚来上班几天，这里他从没来过，禾青的左边是藏书室，右边是墙壁，再往前是步梯，禾青想了想，往回走也不认识，就从这里下楼吧，反正只有3层而已。 禾青噔噔蹬的下楼，楼道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小灯，往上看，楼梯围成的三角形空洞似乎没有尽头，禾青庆幸自己只是从三楼下来，这要是站在顶楼，腿一软掉下来可怎么办…… 走着走着，禾青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下了脚步，可是脚步声却又响了两三下才停，禾青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下一个拐弯处他停下来等着，却没看见有人走出来……禾青心里毛了，这楼道里阴阴的，虽说只有三层，禾青却怎么走也走不到底…… 刚开始还能平静的下楼梯，时间越久，禾青越害怕，就在这里一圈一圈的转着，速度也在不知不觉的加快……右手扶着扶手一路跑下去他已经头晕眼花了，墙壁上的广告纸也已经看见过四次了，这时候他不敢停下脚步，生怕自己一停下，就会有什么扑上来…… 禾青跑的一身汗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热，摸着扶手的手背忽然一凉，那感觉就像一条蛇蜿蜒着爬上了自己的手臂……触感一寸一寸的攀上了禾青的胸膛，成功激起了皮肤上一层细小的麻点，那条“蛇”缠上了禾青的脖子，终于他忍受不住叫出了声，谁知那东西刚碰到他脖子上的桃核就突然停住，然后慌忙的撤了出去，接下来禾青就看见了下面出口的亮光，门口似乎还站着人！ “喂！等一下！”禾青喊着门口的人，生怕他走开。这时候的他不是想求救，只是看着那人站在那，禾青才觉得自己能走出去！那人果然身形一顿，站在那里等着他。禾青大步跑到门口，一边弯腰大口喘着气，一边道谢。 那人说没关系，似乎对禾青下楼梯下得这么慌张一点也不奇怪。禾青抬头想看看他，却被夕阳晃花了眼，只是觉得这个身影，好熟悉…… …… 禾青昏昏沉沉的回了家，开了门就看见两只都在门口等他，瞬间觉得好安心，苏灵见他一脸憔悴忙问怎么了，禾青没有说公司里的事情，挥挥手先进了浴室。禾青站在镜子前仔细看着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发现桃核上有了一条小细纹，禾青一遍遍摩擦着那条细纹，就是它今天救了我一命吧…… 禾青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决定晚一些再跟苏灵说好了…… 苏灵坐在饭桌前看着禾青吃饭，搞的他这顿饭吃的很别扭“你看我干嘛……吃饭啊~”拿筷子敲了敲盘子。苏灵却没听他的，伸手捞出禾青宽松短袖下面的吊坠…… “怎么了？”禾青扯回了苏灵手里的桃核。 苏灵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禾青就在这样的目光中吃完了这顿饭，然后就急慌慌的躲去厨房刷碗，边刷心里还想着苏灵今晚怎么这么深沉…… 客厅里坐着的苏灵在禾青刚进门就感觉出他周身的一股寒气，不多，只是存在过的痕迹，他知道禾青应该是遇见什么了，可是禾青却没想要跟自己说……这让苏灵很受打击。是自己太不可靠了，让他觉得没必要告诉自己么？一想到禾青连这种要命的事情都瞒着他，苏灵就从心里开始消沉…… 苏灵摸到了厨房，禾青就刷几个碗，没有开灯，苏灵就这么从身后环住了禾青，动作虽轻抱得却很紧……禾青感觉到苏灵的脸在自己的脖颈间轻轻摩擦着，一双手臂把自己圈住，掰都掰不开“别闹，最后一个碗了~”禾青放低了声音哄着苏灵，他直觉苏灵现在这样是心里有事。 苏灵闻言没有松手，细碎的吻啄上了禾青的后颈，禾青缩缩脖子，好痒…… 苏灵伸出舌头缓缓滑过脖颈与肩膀的弧线，啪的一声，碗跌进了洗碗池……苏灵又咬上了那根红绳，往后一扯，桃核跳出了衣领…… 禾青受不住了转过身正对上了那双深情地眼睛，眨眼的功夫两双唇就胶着在了一起。 昏暗的环境最容易酝酿暧昧的因子，更何况如此名正言顺的夫夫…… 一记深吻过后并没有后续的活动，苏灵抱住禾青，把他整个人包在怀里的那种姿势，这样禾青只能从苏灵的肩窝露出双眼睛，禾青抬起右手一下一下轻抚苏灵的背，像是在安慰他，虽说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这样做不会错。果然苏灵抱着禾青的力度小了，渐渐的松开了手，就这么站在禾青对面。 客厅的光微微照亮了厨房，禾青看着面前的苏灵，恍惚间想到了楼梯口的那个人，好熟悉……原来是像苏灵！ 想到这一点的禾青突然很激动，但是理智告诉他，那个人不会是苏灵。如果是他，为什么听到自己叫他，不来找我？如果是他，又为什么不扶住快要瘫倒的我？ 禾青的眼神暗了下来，拉着苏灵走出了厨房…… 哈皮从客厅跑过来，一路跟着两人进了卧室，然后扒着苏灵的腿，等着他把自己抱起来，可是苏灵没有抱起它，而是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夜景，禾青却一翻身趴在了床上，掏出手机。摁了一会，禾青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那通电话，他侧脸看了看苏灵，嗯……他在这里……于是禾青又拨了自己的号码。嘟……嘟……嘟……忙音…… 继续拨……嘟……嘟……嘟……禾青机械的一遍遍重播着号码，却一次也没有打通，难道昨晚真的是串线了？这么想着禾青又拨了一次，嘟……嘟……嘟…… “嘶嘶……” 禾青忽的睁开眼睛，屏住呼吸听着电话里的动静“嘶……嘶……”这声音就像眼镜蛇在吐着信子……禾青“喂”了一声，那边没有说话，但是隐约听到有个沙哑的声音再哼着怪异的音节，嘶嘶声也忽高忽低…… 苏灵听见禾青喂了一声，就转过脸来，看见他在打电话，再接下来就见他双眼失神，嘴里吐出“嘶……嘶……”的声音，苏灵立马窜了过去抽掉了手机放在自己耳边，那边却断掉了……苏灵再拨却怎么也拨不通……“可恶！”苏灵一把把手机摔在床上，再看禾青，正双手捂着脖子蜷缩成一团…… “禾青……禾青？”苏灵拍拍禾青的后背，看着他慢慢转醒，拉过了他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刚刚……”苏灵没有说下去，他怕禾青根本不想告诉自己…… 禾青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一遍遍的摩擦着苏灵的手背，像是安慰他：我没事。 …… 禾青趁着苏灵去拿艾草的时间，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有嘶嘶声再循环播放，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蛇窝里一样，身上爬满了细蛇，而自己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蛇企图撬开自己的牙关钻进口腔里……一想到这些禾青突然有些反胃，右手捂着嘴翻到床边干呕。 苏灵进来禾青正咳得厉害，忙出去倒了杯水“怎么咳起来了？”禾青咽下几口水，压住了心里的恐惧和恶心，冲苏灵挤出一丝笑，摇摇头脱力的躺在床的边沿，方便熏艾草。 苏灵坐在地板上，点了一小撮艾草等着烟冒出来，就放在禾青脖子下面三指的位置，让上升的烟覆盖住整个后颈。艾草的味道很熏人，但是驱邪治病、活血化瘀的功效也很明显，苏灵见禾青紧紧闭着眼睛，白烟中眉头微微蹙着，伸出另一只手替他揉着太阳穴。禾青慢慢放松下来，深吸了口气，却被烟熏的轻轻咳嗽了一会。 “我今天在公司遇见了些事情……”禾青娓娓的叙述着下班时候的情况，苏灵安静的听他说，本来很诡异的事情却被这么平静的说了出来。 本来禾青是有些怕的，虽然见鬼的次数也不少了，但是那时候只有自己，而现在能这么淡定的像是讲着一个故事情节一样的说出来，多半是因为苏灵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禾青握住了在耳侧的手“我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好熟悉，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他像谁……”禾青睁开了眼，看着头顶上苏灵的脸“原来，他像你……” 32.水煮鱼 “原来，他像你……”禾青似呓语般的吐出这句话，苏灵手中的艾草也刚好烧完，拍拍手翻过禾青，一双手缓缓的在他脖子附近按着，力度正好。禾青把事情都告诉自己了，苏灵应该感到高兴，但是他话里的那个人，让苏灵很在意…… “禾青？”苏灵叫了他一声，没有收到回应，低头看看，已经睡着了。苏灵把他往里挪了一下，自己躺在外侧，手还在他脖颈徘徊，感觉到他耳后有一处凸起，就用中指来回摩擦那个地方，禾青难受的动了一下。苏灵拨开他的头发，仔细看着，就像是蚊子咬了一口，却不发红，这是怎么了…… …… 早上起床，禾青看见苏灵坐在小凳子上低头忙着什么，走过去一看，这货刻了一大碗桃核，没来得及吃掉的桃子肉被放在了另一只碗里…… “悟空，又偷桃子吃？”禾青拎起一块桃肉放进嘴里。苏灵就势把碗推了过去“是啊二师弟~为兄给你化的早斋，快些吃吧。” 禾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看苏灵，那人似乎很认真啊！ 禾青出了屋子准备自己下一碗面条吃，开玩笑，桃子能当饭吃么！能吗！ 直到面香飘进了屋里，苏灵才想起来饿，伸手捞了一块桃子吃了下去，还是饿……于是一块一块都被苏灵报销了，碗里桃子没了，苏灵也不觉得饿了。由此看来，桃子还真能当饭吃…… 吃饱了的苏灵抱着一碗刻好的桃核出去，细细的洗净然后泡在了水里，拿出小刀在手腕上来一下，几滴血就滴进了碗里。等到血都泡进去了，苏灵把它们挨个捞出来擦干，然后串了起来，从此禾青所有的挂饰都是桃核……项链，钥匙链，车钥匙无一幸免。 禾青看着这一堆的桃核黑了脸。一个那叫别致，一群就叫没品了…… “真的都要带么……”禾青做着最后的挣扎。显然反对无效，苏灵一个一个帮他挂在了身上……他是这么想的，爷爷说我再不济，这点血还是有用的。以往的经验表明，来一只就毁了一个，要是来一群，我这些还不一定够呢…… 带着这一大堆去上班的禾青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受了苏灵的感染，心里踏实了很多，就连看见那楼梯口都不觉得吓人了。 这天开始，禾青忙了起来。 出版社要发行几本书，禾青手上就有两本的任务，苏灵一直以为禾青在出版社是做文艺工作的，却不知道他没有做编辑而是做了发行……发行简单地说，也属于推销，算是禾青的老本行了…… 这两本书都需要推销到书店，图书馆，学校之类的地方去，禾青磨碎了嘴，跑断了腿，他一个刚上任的发行人员没有自己的人脉基础，每一家都是自己去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的你自己都感觉不要他们家的书就是没眼光，没远见，外加人品不过关，各家纷纷解囊收下了这两本书。 忙了大半个月，终于发行的事情差不多了，才想起来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苏灵…… 不是分居了，只是禾青回来的晚，苏灵已经睡了，早上又起得早，苏灵还没有起……有一天晚上苏灵为了见他一面，熬夜等他，把人等回来之后还没开谈呢，禾青倒床就睡着了，苏灵也不舍得叫他，只能把人塞进被子里……第二天一早人又不见了。苏灵这才开始后悔，还不如他之前的工作呢…… 哈皮被苏灵教唆着嗖的跳上了床，凑在禾青脸侧啪嗒啪嗒的伸着小舌头舔，禾青一睁眼就对上了哈皮的黑眼珠“几点了？” 哈皮嗷嗷叫了三声，禾青一看表，嗬，还真是三点了……揉揉他的小脑袋，坐了起来，登时就觉得浑身都疼……工作做完了，换来了两天休息时间，今天第一天就睡到了下午，真是浪费光阴啊！禾青想出去教训苏灵一顿，为什么不叫醒我！可是找遍了屋子那人却不在…… “铃铃铃……”禾青手机响了。 “哪去了？”禾青看到来电显示是苏天使，懒懒的问了一句。 那边喘气声音很急促，说“你快收拾一下，我10分钟后楼下等你，记得穿利索点！”然后就挂了……禾青拿着手机一头雾水。 不过还是照着他的吩咐去卫生间打理了一下，从衣柜翻出件白色衬衫，对襟有一道黑色的边，显得白色并不单调。看着镜子，禾青伸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好长……这阵子忙的个人形象都不顾了。 甩手看看表，刚好十分钟，于是穿鞋下楼，把哈皮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一出楼洞口，就看见苏灵一件红色紧身T恤十分显眼的站在车边。禾青笑着低头跑过去，猜不到他又打的什么算盘。 苏灵看禾青过来，很绅士的开了副驾驶的门，伸手挡着门框，一脸狗腿的说着“小心头~”禾青被他这样弄得哭笑不得。 苏灵上了车直接开到了理发店，拖着禾青去剪头发。禾青看看自己左胳膊上的那只手，心里想着这么兴师动众不会就是为了抓我来剪头发的吧？ 进了店面，迎面走来一个笑盈盈的小姑娘，带着禾青去洗头发，当禾青躺在洗头池上的时候，清楚的看见了小姑娘双眼躲闪，脸色羞红……禾青无奈，只能闭上那双招桃花的眼睛，他不知道小姑娘看看他，又看了看坐在休息处的苏灵，心里直冒粉红泡泡：真好真好~ 现在苏灵心里可是很紧张的，却还要在禾青面前硬装神秘，他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的翻着时尚导报，其实一颗心早就在禾青跑向自己的时候开始神游了…… 禾青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发型师忙上忙下的打理自己这头乱发，冰凉的剪刀摩擦着头皮，咔嚓咔嚓…… 当剪刀滑过耳后，禾青浑身一震！面前变成了一面墙，而自己的影子投在上面，本该是头发的地方长着一群蛇头，蜿蜒着向外伸展着，张着大嘴…… 忽然一张蛇嘴一口咬在了肩膀上，禾青一惊，原来是发型师剪完了在拍他的肩呢……禾青喘了几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睡着了做梦，摸摸一头的冷汗，从镜子里看了苏灵一眼，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苏灵感觉到禾青走到自己面前，才抬起头看他，头发剪短了，露出一双眼睛很深情的看着自己，苏灵马上手捧心做电晕状，被禾青一巴掌拍了起来。 出了门苏灵摸摸他柔顺的短发，觉得很适合他。禾青的头发有一些自然卷，上学的时候还被老师单独找去谈过话，让他把头发烫回来……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天生的。 苏灵自己的头发因为不爱搭理，索性就剃了个卡尺，后来还是禾青摸着他脑袋说扎手，这才蓄起来，长到现在也只是头顶长一些，两侧还是被他不留情面的剃平了，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说，这发型多爷们儿！嗯，是挺爷们儿的，如果您没长着一张雌雄莫辩的脸。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梳个长短发出门被人误认成女的。 上了车禾青对着倒车镜摸摸头发“该回去了吧？我都饿了。” 苏灵看他一眼“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呢，就想回去了？” “不是带我剪头么？” “那是顺便，带你做很重要的事，怎么能让你那么邋遢~~” “……”邋遢……原来是嫌弃我邋遢…… 苏灵忍着笑，在夜色中缓缓地前进……“你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了？”苏灵忍了又忍，还是透露了一点信息…… 禾青闻言翻出了脑袋里的日历牌，这才一脸愧疚的看着苏灵“你生日……” 苏灵故意板起了脸。 “怎么办，没准备礼物，把我自己送给你怎么样？”禾青凑过来轻轻的说，害的苏灵差点没把住方向盘，连人带车一起翻沟里去…… 苏灵抬手摸摸鼻子，看看有没有鼻血流出来……这哪是禾青会说的话啊，果然跟我呆久了，白莲花也变得不正经了。 “陪我吃顿饭吧。”苏灵提了个小要求，禾青自然会满足。于是两个人开到了闹区，不能免俗的进了一家人很多的餐厅，禾青严重怀疑他是冲着“过生日即送12寸蛋糕一个”的广告才选的这一家。 这是一家水煮鱼馆，按理说夏天对于它应该是淡季，这里却一直人满为患，苏灵坚持不要包间而选择坐在大厅，禾青就跟着他落座在一侧的窗边，看着街边来往的路人，听着大厅喧闹的声音，禾青这时才似乎明白苏灵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了——过生日当然要热闹，即使这些人并不是为了你在喧闹…… 热闹的环境带动着两人心里也暖暖的，苏灵环顾四周，一脸笑意。禾青不知道自己看着苏灵的眼神有多温柔，当对上苏灵的视线时，苏灵明显一顿，随后在锅里夹了一块鱼，也不顾烫就扔进了嘴里，结果就是禾青要来手纸给他擦眼泪…… 33.惊艳 一顿饭吃到了十点，两个人拎着饭店给的小蛋糕出了门，一群女服务生送到门口喊着欢迎下次再来~苏灵心情很好，溜溜达达的往外走，禾青喊“不要车了？” 苏灵摆摆手，意思是不管它…… 禾青跟上他的脚步，心里想的却是明天休息，车扔在这也不用担心上班的问题了。想通了的禾青一脸轻松的陪他晃着，晃过了闹区，进了一条安静的街道。 两边的路灯下走着稀稀拉拉几个人影，远处的大广告牌和霓虹灯跟这里的反差很大，路边有一些小店铺，禾青注意到很多已经关了门。前面有一家招牌还亮着，走近了才看清上面拿白色的细灯管拼出“苏禾”两字。 禾青甚至怀疑这是苏灵偷偷开的店…… 禾青脑子里还在研究招牌，身子却已经被苏灵拉了进去“诶？怎么进去了？” 一进去禾青才发现别有天地。这里居然是一间酒吧，开在清冷的街道上的酒吧，真的会有客人么？事实证明是有的，而且有很多。 苏灵带着禾青选了一个靠近中心场的位置，这时候上面正有一个男人在跳舞，鼓点很单一，咚……哒，咚……哒，就这样一直重复，他的舞却让人挪不开眼睛，屋子里的女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就差流口水了，就算是同为男人的禾青都觉得跳的真是太TM帅了。 禾青凑近苏灵的耳朵，以防自己的声音被音乐和喝彩声盖过“这里你常来么？” 苏灵也凑过去“来过一次。” 禾青很想问问是跟谁来的，但是又觉得太矫情，变成一句“他跳得不错~” 苏灵眼神看了看舞池里的男人，痞痞的一笑，不作回答。 这个酒吧之所以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不烂俗，来的都是单纯为了放松的人，连买醉的都很少，所以酒吧里只有唱歌跳舞的助兴，客人们都很规矩。 据说是老板很厉害，之前有几个借酒闹事儿的，都被打了一顿扔出去了，其中也不乏有些背景的，但是后来不但没人来报复寻仇，而且再也没有不开眼的人来苏禾闹事儿了。 台上有个女孩在唱歌，很安静的一首歌，酒吧里气氛很好，没有人大声喧闹。苏灵喝了些酒，有点醉意，眯着眼睛靠在禾青身上，轻轻吐出带着酒气的一句话“等我一下……”然后就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禾青看他这样还真怕他一步没走稳，摔在地上…… 苏灵不在，禾青可以腾出眼睛左右看看这屋子里的装潢了，四周的墙都是双层的，里面有一层蓝色的壁纸，外面隔了一层有弧度的钢化玻璃墙，看起来四周的墙就像是在一个球体里面，吊顶是一圈白光，中间用荧光画着各种星座，还有银河，也在下面罩了一层带弧度的玻璃，就像真的坐在室外看着星空一样。禾青忽然很佩服这里的老板，环境看着很有意境，连隔音都一箭双雕做到了，难怪在门口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忽然啪的一声，四周的灯全灭了，要不是周围被刻意压低的兴奋欢呼声此起彼伏，禾青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情况，这么看来，是有大节目要出场了~禾青坐直了身子，在黑暗中看向舞池的方向。 钢琴声悠扬的响了起来，随着第一声鼓点，吊顶的一圈白灯一个个的被点亮，圆圈下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红T恤…… 禾青差点激动的站了起来！ 舞池里的苏灵冷着眼神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禾青的方向，挑唇笑了。禾青清楚的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吸气声，接着就是女生的低喊“好帅……” 禾青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等着苏灵接下来的动作。 继钢琴响起之后，鼓点的节奏越来越激昂，苏灵双手在衣角停顿了一会，刺啦一声，红T恤的下摆被硬生生撕下了一条，贝斯手及其配合的拨了一段solo，苏灵这一手很帅，下面的女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 苏灵抬手把红布条绑在了眼睛上……贝斯手停了，只剩鼓点跟钢琴，苏灵双手握住面前的立式麦克，合着伴奏开始低低的吟唱…… We stand here today， together as one 今日，我们一同站在这里， You brighten my days just like the sun 你仿佛太阳般照耀了我的生活， When everything around is like stormy weather当周遭的一切如暴风骤雨时 We always survive cause were in this together 我们总是能好好地活下来 …… They said this love was the impossible kind 他们说，我们的爱完全不可能 But we were strong enough to fight for this life 但是我们已经足够强壮去面对生活中的种种磨难。 I can‘t stop， can’t stop this love 我无法停止对你的这份爱， No matter what they say I love you 无论旁人说什么，我依旧爱你…… …… 开始的几句被苏灵刻意压低的声音演绎出来，竟隐约感觉到有一丝哽咽，直到副歌部分，音调才高上去，一句句cant stop，像是雨点一般敲击在禾青的心窗上，舞池里蒙着眼睛的苏灵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禾青，周围的观众不知道这是在上演什么戏码，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完美到不忍直视，那一把嗓子把气氛推到了至高点，甚至带动了大家一起打着节拍重复着那句cant stop…… 有的人眼尖，发现苏灵并不是酒吧里的歌手，而是一个客人，随即顺着苏灵的视线方向寻找着什么，结果只发现了禾青在那个角落里。 禾青看着舞池里的人，那个人真的是苏灵吗？ 呵呵……这首歌还是我推荐给你的，当时谈到感情的问题，我问你，如果你爸妈不接受我，你会放弃么？你说什么来着？你很认真的捧住了我的脸，一字一顿的说，我不会。我苏灵一想到你身边跟着一个女人，目光不再只停留在我身上，就浑身难受，你呢，能接受我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么？ 我说，没想过。我真的没想过咱们两个会分开，然后各自组成家庭。不过你既然这么问了，我也认真的考虑了，只是考虑过后忽然觉得很怕。说到这里禾青抱住了苏灵，幸好你爱我。 这一句，幸好你爱我，包含了多少的感情？我爱你，这么巧你也爱我，我们没有被世俗的观念所动摇，而是坚持了本心。 这世上本就有太多的无奈，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我们能认识，真的太幸运了；我们能在一起，真的太幸运了…… 禾青浅浅的笑着，看着舞池里的人为自己流光溢彩，他觉得很骄傲，那个人是我的。 苏灵蒙着眼睛慢慢走了过来，观众的巴掌拍的更响了，一下一下仿佛在给苏灵走路的脚步声配着音。他停在了舞池最靠外的那道边沿上，手里的麦克被扬了起来，最后一句，苏灵伸出了手，指向禾青，禾青终于不能置身事外，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苏灵衣服少了一条下摆，露出了小腹，被多少人吃了豆腐！ 禾青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苏灵，这时候贝斯手又拨了个炫技solo，旁边的人都在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直到禾青走到苏灵面前，大家才看清来人不是姑娘，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汉子！ 而且还是个长相气质不输于苏灵的美汉子！ 在场的女生瞬间血槽空了，连男生都一起喊着：男的也亲一个！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气氛！ 苏灵看着禾青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别提多激动了，这感觉就像是在婚礼殿堂，禾青从门外走向自己，走向神父，然后开始宣誓：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然后互相说着，我愿意…… 苏灵口袋里的戒指盒已经揣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送出去了吗？ 禾青走过来，一路听着周围的人起哄，心里想着苏灵千万别一激动就听他们的，没想到还没走到苏灵面前，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一把抱住，然后一双唇就吻上了自己的…… 禾青脑袋嗡的一声当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个男人？接吻？ 禾青从小到大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苏灵含着禾青的唇，低声的说了句什么，禾青就不再顾及别的，张开嘴回吻着苏灵，苏灵闭上眼近乎疯狂的噬咬着禾青的唇，禾青感觉到他微微发抖的身体，尽情的回应着他，就是这双唇刚刚唱出了那样煽情的歌，这种满足感让禾青很兴奋…… 四周尖叫声暴起“啊！真的亲了！” “快拍照！” “拍什么照片！要录像！” 结果四周观众纷纷掏出手机相机，就在这时候，两双唇分开了，禾青的嘴唇有些肿，苏灵抱住他，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无力地向下坠。忙低头看他，竟然晕倒了！ 苏灵抱他到对面的沙发上躺好，发现不是喝醉了，确实是昏迷！ 苏灵不顾周围的人群，抱着禾青就跑了出去，伸手拦了一辆车，也不管是不是出租车就抱着人上去“去市医院！”车主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耽搁，马上提了速。 苏灵抱着禾青的上身，把脸贴在禾青的脸上，顿时被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苏灵捏捏口袋里的戒指，抿紧了双唇…… 34.牛皮纸 “生日快乐……” 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只在中央有一簇火光亮起来，然后熄灭，再亮起来，再熄灭…… 白木槐推开门看见被烧得只剩一半的白色蜡烛，齐眉还在拿着打火机一下一下的点燃它，然后呼的吹灭，乐此不疲。火光下他苍白的脸透着诡异的红晕，白木槐看了一会，轻轻带上了门，转身走了。 齐眉听见门合上的声音，点蜡烛的手顿都没顿一下，似乎根本没看见刚刚有个人站在那里，继续刚才的动作，直到蜡烛烧到了底…… …… 医院里，苏灵在急诊室门口定定的站着，就这么呆看着门上亮着红灯的三个字，从他抱着禾青冲进医院，然后禾青被簇拥着推进了急诊室，直到刚刚大门被从里面关上，他知道到了这里，他再也无法跟进去了，所以就这么站在门口，像是生出了根长在了那里…… 明明刚才还在求婚，连戒指都没送出去，连“你愿意么？”都没问出口，而现在你却躺在了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苏灵看来如同过了几个世纪，一想到在车上禾青断了的呼吸，苏灵就浑身都在发抖…… “吱呀……”那扇大门终于开了，苏灵的心提到了喉咙口，紧紧抓着出来的大夫却连问都不敢问，大夫摘下口罩，伸手拍着苏灵的胳膊“别担心……” 听到这句话，苏灵松了一口气，大夫接着说了一句话，让苏灵的心又被扔回了油锅…… 他说“但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 “病人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任何疾病，送来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不论是注射药物还是电击都没有效果，就在我们要放弃的时候，心电图跳了一下……是我们才疏学浅，看不出是什么原因……” 苏灵听完这一段话，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没死就好，就算死了我也要追到阴曹地府去找你，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么……” “可以……”医生怜悯他的心情，看得出来，病房里面那个是他很重要的人，医生见多识广，对于同性恋也很开明，看着面前的苏灵一脸落寞，眼眶微红，就不由自主的软下心来，同性的恋人往往都比较深情…… “放心……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虽说很想安慰他说，不会有事的，但是他不敢保证，这个人的病太蹊跷了，他拿不准…… 苏灵点点头，道了谢就进了病房，推开门看见了禾青脸色如白纸一般的躺在病床上，苏灵急切的扑了过去，却只是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 “禾青……”苏灵哑着嗓子一声声的呼唤着他，希望他能听见然后醒过来，可是那张脸还是毫无变化……苏灵在病房里坐了一天，也呆呆的看了禾青一天，第二天，他就整个人都变了…… 苏灵自己也是医生，虽然选择了毕业去当兽医，可当年读的学校也是正八经的医学院，禾青现在这样根本就像是睡着了，或者说……就像是死了但是还喘着气，如果说他现在的症状就是植物人，那也需要脑部受过重创或者强烈刺激，现在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苏灵心里其实很不安，因为他感觉这已经不属于医疗范畴了…… 第二天一早，苏灵把禾青留在医院，然后自己回了大院，进了东院的门，苏灵感觉到自己的心宁静了许多，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临走前在门口桃树下挖了一掊土，又把那根拐杖拿上了，再然后……他去了万灵墓…… 在万灵墓西面一百步的地方，有一片柳林，苏爷爷的墓就在这柳林里面，现在春天刚过夏天伊始，满地的柳絮滚在一起围着坟头，苏灵摸摸前头的石碑跪在了墓前…… “爷爷……”苏灵叫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把刚挖的桃树土洒在坟头上，身侧的大柳树飘扬的枝条拂过来，摸了摸苏灵的脸颊。“禾青他……出事了，爷爷您知道我该怎么做么……”苏灵紧紧地掐住墓碑边沿，等着答案。 过了良久，手机响了“喂……？” 挂了电话苏灵马上开车回家，在门卫那领到一个包裹。 原来电话是苏灵远在国外的爸爸打来的，说给他寄了点东西，现在正好用的上。苏灵拆开一看，是一张牛皮纸，正反都满满当当的画着图，在图的旁边还密密麻麻的写着小楷，摸到这张纸的时候苏灵就知道它不普通，没有一点损坏，在外观上也看不出年代久远。正面画的是符，两列三行共六种。 苏灵注意到有一个叫做偷魂符，中符者初期体内养符，等到时机成熟，窃取宿主一魂三魄，宿主昏迷，后期窃取宿主三魂六魄，独独留下一魄中枢，在人世间徘徊，因为少了三魂，忘记前尘事，又少了六魄，无路去投胎…… 因为此符极狠厉，下此符者必受咒怨，人则轮回三世皆为畜生，鬼则散尽魂魄无处投胎，妖则打回原形修为归零…… 爷爷常说，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而这种符存在就是通过吸食魂魄来害人……让人无法生也无法死。 这张纸上的符都大同小异，苏灵拿着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六种符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禁忌符咒，又是谁在用呢…… 苏灵翻过牛皮纸，想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上面写了初期可画符换血，如若到了后期，宿主已昏迷则医无所医了…… 苏灵把牛皮纸狠狠地揉成团，然后又默默地展平，这纸也神了，竟没有折痕…… 苏灵回了医院，从门窗望进去，禾青就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苏灵想为什么病房都要是白色的，真不吉利。推门进去，窗户开了条缝，应该是护士开的吧，夏天温热的风吹了进来，感觉暖洋洋的，禾青就像睡熟了一样，苏灵走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凉凉的让苏灵很不安，现在禾青的样子莫名的跟偷魂符描述的很一致。而中此符的后果……苏灵不敢多想。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两只手从禾青的头部开始摸起，纸上说偷魂符会在身体的某个地方扎根，有些像苗疆的蛊，但是又不一样，蛊是把经过千挑万选的活物种在人身上，而符只需要画几笔，就可以做到。 苏灵摸过了头顶，缓缓滑过脸部，然后绕到脖颈后，终于在耳后感觉到了异常…… 这时苏灵想起了前几天摸到的那处凸起，翻过来看，果然就是那里！苏灵落魄的跌坐在床边，如果……当时我注意了这里，现在禾青也就不会有事了…… 当晚苏灵不顾医生的阻拦，给禾青办了出院，在医生担忧的眼光中头也不回的把人抱回了家。 “禾青，我们回家了~”苏灵开了门，把禾青抱进屋，哈皮哒哒哒的跑过来，然后跟进了卧室。 苏灵拧了一块热毛巾来给他擦身子，温热的毛巾擦过禾青冰凉的脸，残余了一些温度，苏灵摸了摸，这才第一次感觉到禾青还活着……毛巾擦过额头，又擦过眼睑，他注意到在禾青的眉尾有一颗小痣，以前怎么没看见过呢？ 毛巾向下擦到了脖颈，然后是胸膛……不知道苏灵是怎么颤抖着手擦过整个人的……昨天开始苏灵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人要是就这么一直睡着，或者……死了，我会怎样……呵……苏灵慢慢爬上了床，抱住禾青冰冷的身体，想把体温分给他…… …… 这一晚，苏灵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跟禾青在月潭看水，这时候的他们都是小孩子的模样，月潭是积翠山顶天然形成的水池，因为很圆，就被叫做月潭。苏灵看见月潭中央有一片浅丘，上面立着一棵大槐树，一树的白色槐花簌簌的摇晃着。 禾青好奇的蹲在潭水边，想要伸手摸一摸，而苏灵在后面拉着他的衣角，告诉他要小心…… 禾青笑着回头说没关系~然后手又探得更深了，忽然水潭周围浮起来一条条黑色的细蛇，沿着水潭边沿游着，渐渐地数量越来越多，一层一层的似乎要把这水潭盖满！ 禾青没看见，还在捞水，在他手的周围，水面绽开了一个漩涡，禾青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在水下看着自己，然后慢慢浮上水面，而水面下似是有一双手在拉扯着自己的手，他一个不稳就要跌了进去，察觉到异样的苏灵忙扯着衣角把他拉了回来，却没想到禾青跌回了岸上而自己却掉了进去…… 沉入水中的苏灵听到岸上禾青再哭喊着他的名字，竟然忘记了要挣扎，声音越来越远，沉的也越来越深，苏灵感觉在水底似乎人在叫着“进来啊~进来啊~”……声音好小……苏灵想要离近了听清楚，于是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向下沉去…… 水下的窒息感让苏灵惊醒了，苏灵摸摸一头的冷汗，看了眼身边的禾青，竟觉得他脸上有一抹诡异的红晕……苏灵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过来的他没有再睡着，而是坐在椅子上继续研究着牛皮纸上的画符。爷爷没有把它交给我，也许是怕我被鬼迷了心窍，做出万劫不复的事情吧，所以交给了从不在意这些的爸爸…… 苏灵把这张纸正看反看，反反复复都快要看穿了，也没得到什么启示，忽然脑袋灵光一闪，爷爷说过我的血还是有些用处的…… 银质的刀片滑过拇指，几滴血滴在了牛皮纸的四角，果然立刻就被吸收了，接着在右下角浮出了一行殷红色的小楷，给苏灵接下来的道路指明了方向…… 35.以命换命 小楷写着：纵咒符万千，终图一命…… 终图一命……只求一条命，可是没说是谁的命…… 苏灵觉得自己明白了…… …… “你这么确定，他会以命换命？”齐眉拄着下巴问着面前人。 白木槐胸有成竹的靠在沙发上回道“会。”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齐眉从小到大看着白木槐为了报复苏灵，一步一步偏离了本心，那时在齐家后院见到齐眉时想要掐死他，就是因为那张跟苏灵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一模一样？呵……因为我齐眉就是苏家送出去的长子，苏眉啊。 …… “因为你一出生就被确认没有灵力，所以被苏家残忍的抛弃了！” …… “他们不要你了，而你的亲弟弟却一人独享你们父母的爱，还有你爷爷亲传的法术……” 白木槐第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齐眉把他推出了门外。而以后的日日夜夜，这些话都在他耳边挥散不去…… 这之后一年，白木槐第二次对他说时，齐眉倚在门内，听得满脸是泪…… 又过了一年，白木槐第三次说，齐眉呆坐在床边，任由他在面前喋喋不休的讲着那个素未谋面的亲弟弟，有了一个爱人…… 而当白木槐再说起苏灵的时候，齐眉终于面不改色的对他一笑“哦？你想怎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把齐眉改变了，后来白木槐也曾后悔过，自己记忆中齐眉那样单纯无害的眼神也只有在第一次，自己想要杀他的时候流露过……现在是一成不变的冷淡，连故意激怒他，也难得见到他皱一下眉头。 “他能为了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那你呢？”白木槐凑近齐眉耳边，极暧昧的吐出这句话，齐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微微仰起了脸，嘴唇看似无意的擦过白木槐的耳侧“我又跟他不熟。”然后满意的看着他吃瘪的表情，款款走回卧室。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而另一边，苏灵也做好了决定，禾青已经过了初期，失了一魂三魄，现在又昏迷了好几天，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进入后期，到那时可真是回天乏术了，所以一切都要尽快……这么决定了，苏灵就开始做准备。先是在东院找出一沓黄纸，还有一盒朱砂，然后回家趁着正午开始画符。 铺开一张黄纸，苏灵打开了朱砂盖子，犹豫了一会，又盖了回去，接着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一下下的在纸上画着…… 一张……又一张……苏灵画满了二十张，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呵呵……呵……我苏灵枉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才发现，认识我的人原来这么少……” 说罢就要把纸烧着，可是一想到这些人……父母，禾青，苏灵的手停在了半空。 还是，打个电话吧…… “嘟嘟……喂？张叔？最近还好么？恩……我跟禾青都挺好的……您别担心，又到雨季了，婶子的腿您多照顾着点，我上次拿的药还够么？哦，够啊……那好，您多保重……” “臻朗？你什么时候回国？还没定？……早点回来吧，我……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替你去照看张叔了……什么？你放心，我没事……你，多保重……” …… “嘟……嘟……”没人接，苏灵挂了电话，又拨了一遍“嘟……嘟……”还是没人接…… 苏灵看看时间，下午三点，爸妈可能在开会……“嘟……嘟……请在“滴”声后留言……爸，妈……你们在开会吧……我，又打扰你们了……那个，我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有点想你们了……呃，你们……多保重，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苏灵已经泪流满面了……最后的最后，也不能让我听一听你们的声音么……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你们的声音了……爸……妈…… …… 苏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到了禾青身边，然后温柔的伸出手，蹭着他的脸颊“禾青，马上就好了，你在等一下……”说完之后，苏灵用小刀轻轻划开禾青耳后的凸起，黑红的鲜血流了出来，苏灵马上在自己的手腕也划了一道伤口，凑近了禾青的伤口，念着咒。 苏灵的体质本身就比禾青的好，偷魂符自然比较偏爱他的，所以毫无悬念，那符转嫁到了苏灵的手腕。偷魂符在苏灵的体内释放了禾青的一魂三魄，再由苏灵念咒引导着回了禾青的身体，而苏灵体内的符直接进入了初期，只是苏灵的道行还没到昏迷的地步。 苏灵弯下腰，紧紧环抱住禾青，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么拥抱他了，苏灵简直要把人揉进骨子里。“禾青……禾青……”苏灵喃喃的叫着他，却没有人回应。禾青的体温渐渐恢复，苏灵知道，他不久就会醒来，可是自己不能等到他醒来…… “我要走了……放心，你不会记得我……所以也不会难过……我想看着你幸福，就算……不是我给你的幸福……”苏灵的泪滴到了禾青的眼睫上，就像是禾青为他留下了眼泪…… “禾青……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你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孤独……我就想要一直守着你……后来，我也做到了，只是害得你整天担惊受怕，又经常有生命危险……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小心些，不过，我不在了，你也许就会安全了……” 苏灵松开了抱着禾青的手臂，抬起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我爱你……” 说罢，桌面上的黄符一齐燃了起来，顺着打开的窗户一张张飘了出去……苏灵知道，从现在起，世界上再没有苏灵，也再没人记得苏灵了…… …… 苏灵离开了禾青的家，在大街上徘徊……禾青对门的房子暂时空着，因为苏灵实在不想连唯一能跟他见面的机会都放弃掉。左手一阵阵的刺痛，苏灵知道这是偷魂符在吸食自己的魂魄，心下默默念着清心咒来抑制它，直到天黑尽了，才回了家。 这个家已经有六个月没回来过了，没有落多少灰，苏灵连灯都没开就倒在了屋里的床上，紧握着左手，蜷缩成一团…… 偷魂符吸食灵魂是很痛苦的，一丝一丝的把魂魄抽离，记忆一点一点变模糊，然后进入昏迷状态，苏灵不想忘记禾青，就算他已经不记得自己…… 苏灵猛的爬起来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终于在柜子里找出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苏灵翻开本子，打开台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回忆着往事…… 什么时候第一次遇见的禾青，然后每天每天到他的窗下，终于把他带出了家门，第二天却生病挨骂……他们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一起考了大学，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情，苏灵甚至想，这样记忆深刻的过去，真的会忘记么？我不要……我不想忘记关于禾青的一切……他的哭，他的笑，他开始对我的冷淡，他如今对我的好……这么多那么多，我怎么舍得…… 苏灵疼的拿不稳笔，就掐着手腕，等着疼痛感过去，然后接着写……不知不觉，就写到了天边泛白…… 苏灵没有再回到床上去，而是贴着门坐在地上，忽然听到对面门开得声音，就趴在猫眼往外看，看起来禾青穿着一身运动装要带哈皮去跑步。“你没事了……”苏灵露出欣慰的笑，滑坐在地板上。 …… “小狗，你怎么会在我家？”禾青看着脚边的小不点，有点疑惑，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一条小狗……而家里的东西却没什么变化。“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应该记得你的。” 哈皮在他脚边低头走着，一点也不欢实。 禾青跑到了公园，跟练太极拳的老人们打招呼，刘奶奶看着禾青想了半天才问“你有没有女朋友？”禾青好笑的说“我怎么会有女朋友~”说完才觉得不对，为什么自己不会有女朋友…… 刘奶奶摇了摇头，继续打她的拳去了，禾青只能悻悻的走开。 “小狗，我难道不会有女朋友么……” “嗷……”是啊，你不会。 禾青牵着哈皮去街边买早饭，听见卖包子的老板娘看着自己的小狗说“你家小狗真好，我家那个这几天吃不进去饭，还打不起精神，可把我愁坏了！”旁边的粥店老板过来说“带它去看医生啊~就那边不是有个宠物医院？”说着指着街对面的一个大门。“诶？怎么变成花店了？” “你还不知道？老大夫回家养老了，把店面卖给小丽姑娘了~”包子铺大娘接话说“不然我家宝宝也不会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禾青觉得那间花店很熟悉，问了一句“那大夫姓什么？” “诶……想不起来了……明明很熟的……”两个人挠着头都说不记得了。禾青只好自己走过去问那位小丽姑娘。 “您好，请问这家店原来的店主叫什么您知道么？”禾青很有礼貌的问。 “不知道。” “那他有留下联系方式么？” “没有。” “……哦，打扰了。”禾青想要出门，眼睛忽然扫到了门口的小铃兰，觉得很喜欢，可是自己原来明明是喜欢文竹的…… 禾青抱着一盆白色铃兰，带着哈皮回家，他已经忘记了曾经有个人拉着他的手说“你看铃兰多好看，名字里还有个灵字，你喜不喜欢？”而他自己却说“这么女气的花我才不喜欢……” 36.诡异藏书室 禾青回到家，把铃兰摆在了窗台上，微风吹过，摇摇晃晃的真的很像一串小铃铛。去浴室冲了个澡，就准备出门上班，才找的新工作可不能再因为请假砸了饭碗~ 对了……这次请假是因为什么呢……禾青一想这些事情脑袋就很疼，所以也不多想，拿上钥匙出门了。 一到公司，禾青照常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去找社长销假。 “你病好了？”出版社的王社长看禾青状态很好的样子。 禾青笑了笑“是啊，我请了多久的假？” “嗯……上次工作是你的第一个任务，累到了吧？双休之后连请了三天的假啊，看来你病的不轻呢，以后要注意身体，员工的带薪假就那么几天哦~”王社长对禾青很欣赏，所以在这些事情上比较宽容，也会常跟他开些玩笑“这礼拜有一个作家要来我们出版社谈新书的事宜，我会带你一起出席的。” “知道了，我先出去了。”禾青点了下头就要推门出去，社长在身后又嘱咐了他一句“有份资料我叫人拿给你，你先了解一下那位作者的信息，也可以去藏书室看看……” 禾青出了社长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看看桌面上的东西，有两本书就是前一周自己拼命推销的那两本，旁边是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作者资料。下面还压着一些白纸，上面好像画了些东西…… 禾青把白纸抽出来看，上面画了一个男人双手向上举着，身上缠满了蛇，他的四周也被蛇群包围住了，它们都直挺挺的立起了上半身…… 禾青拿着纸的手抖了一抖，纸飘落在地上，禾青犹豫了一下，弯腰去捡，手刚伸到纸面上就感觉到刺痛，收回来一看，食指上有两个小血点…… 禾青不顾手疼，又去捡那张白纸，捡起来的纸上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至于手指……可能是碰到桌角的钉子了吧…… 禾青翻了翻文件夹里的资料，脑袋晕晕的，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下，再醒过来就已经下午四点了，想了想决定剩下的时间去藏书室看看。 出了办公室一路走向了藏书室，禾青记忆里从没去过藏书室，却一路通顺，在三层的西楼尽头，诺大的藏书室占了半面墙。禾青推开了大门，屋子里零星有几个人影，这是禾青第一次进藏书室，一进来就被这么大的藏书量震撼到了，这都是自己的出版社出版的么？居然有这么多…… 禾青看看手里的资料，在书架里穿行着寻找那位作者的作品，越走越往里，堪堪走到了最尽头才看见。禾青抽下一本书，名字叫做《在你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你》…… 禾青从书里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只是这本书的名字。禾青到底要看看这作者写了什么…… 翻开书的扉页，看到了作者信息，这些在资料上都有，可是禾青还是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作者，齐眉；出生日期，1987年7月7日……嗯？怎么跟资料上不一样……7月7日，不就是前几天…… 禾青继续往下看作者独白：我本想长成一棵树，伫立在我所爱的地方，为我所爱的人遮风挡雨，命运却让我变成一条船，木匠砍断我的时候还在称赞我是一块好木料。变成船的我，只能终日漂泊在海中，不知哪一日船底的蚁穴溃烂了，我也就从此销声匿迹了，没人会记得那棵树曾在哪里为了谁遮挡风雨……原来我也曾，有过如此美好的梦想…… 禾青正想翻开书看看内容，就被一个同事叫了回去，说是社长有事情找他，所以只能不舍的把书塞了回去。“明天再来看你~”禾青拍了拍那本书，就跟着那个人出去了。结果那人把他领过去，然后就走了，而他自己敲门，却没人给他开门。 “社长在里面么？”禾青问办公桌前的刘编辑，他却说社长刚刚就走了…… 嗯？禾青指了指门口“刚刚出去那个人你认识么？” 刘编辑推推眼镜“这里就剩我跟你了，大家都下班了……刚刚？没看见人啊……” 禾青一愣，没人？我明明看见他从门口出去了…… “我先走了……”禾青跟刘编辑说了声就冲到了楼下，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啊！ 一路上禾青都在想，是谁跟自己搭的话……那个人，确实是自己没见过的人。 “嗷嗷~”一开门哈皮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养只小动物真好，每天都有人等着你回家~谁知这小狗绕过禾青跑出了家门，挠着对面的大门，禾青忙把哈皮抱回来，摁着爪子“你干嘛，一会人家出来要骂人的~”然后不顾哈皮渴望的眼神，把它抱回了家。“嗷嗷……”哈皮紧紧盯着对门的猫眼，似乎看得见那里有一个人在注视着自己。 禾青放下哈皮去厨房煮了一碗面，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想不通。坐在书房翻着文件夹，这里的齐眉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因为写了一本《清凉寺下》，一鸣惊人，就这样火了起来，这个作者第一本书就是自家出版社做的，所以一直合作到现在，而且看社长的意思，不出意外的话还想一直合作下去…… 禾青看得眼睛累，揉了揉就关灯睡觉了，刚闭上眼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仿佛整个人沉浸在黑色的深海中，没有一丝光亮，忽然头顶亮起一盏大灯，就像舞台剧一样，禾青自己置身于台中央，四处看看，到处是书架，禾青就穿行在其中不知道在找着什么。周围的人都很安静，只有一页页翻书的纸张摩擦的声音，禾青走到了路的尽头，墙跟有着一人宽的空隙，禾青钻了进去，抽出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名字叫“当你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你”…… 禾青翻开第一页，仔细地读着作者简介：作者，齐眉；出生日期，1987年7月7日…… 禾青继续往下看作者独白：我本想长成一棵树，伫立在我所爱的地方，为我所爱的人遮风挡雨…… 禾青惊慌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颤抖着手想要去翻下一页，他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人出来阻止他。可是第一页都翻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出现……不对，剧本不是这样的！ 禾青开始读着书里的内容：我是一个出版社的销售人员，得到了社长的赏识，要带我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作家，于是交给了我一份资料。我很爱这份工作，所以想要好好准备，就在一天的下午，我跑到了出版社里的藏书室查阅资料，藏书室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在书架后翻着资料，我一路往里，走到了最里面的书架下方。这时候一本书吸引了我，我把它拿了下来，鬼使神差的翻开了，扉页是作者介绍：作者，齐眉；出生日期，1987年7月7日……继续往下看是作者独白：我本想长成一棵树，伫立在我所爱的地方，为我所爱的人遮风挡雨…… 这个作者真有趣，我继续翻着书，写的是一个出版社的员工的故事，好巧，我也是出版社的员工~ 这个员工怎么了呢？我们继续看…… 他在书架上找到一本书！然后书里说“当你看到他翻开了第一页，四周会响起脚步声……” 这时候我的四周渐渐的出现了脚步声，我有点害怕，直到我看见对面走过来一个同事，才安下了心。 书里面又写了“这时候小职员发现是同事走了过来，安心了很多。” 我又开始害怕了，但是好奇心驱使着我继续往下看…… “屋子里的人都消失了，翻书的声音却还有……” 我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实有翻书的声音，我探出了头，却没看见一个人影……我整个人颤抖着靠在了后面的墙面上，继续看着…… “这时候小职员靠在了墙面上，时钟敲响了五下，当……当……当……当……当……现在你看看书架最上层有什么？” 我听到了时钟当当的声音，咽了下口水，缓缓抬头看向书架……呼，还好，什么也没有~ “他什么也没看见，可是当他松下一口气的时候……” 我在想着要不要继续看下去……如果看下去，我的命运一定被写在了上面……最坏的结果就是……死…… 但是人的好奇心真的像黑洞一样大，我接着看了下去，要是早知道会是最后那样的结果，我一定会把这本书撕掉…… “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听到一个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可是他背后，是一面墙！” 我闭目凝神，没有从身后听到脚步声…… “小职员一下转过了身，看到了他永远想象不到的东西……” 我心里很忐忑，要不要转身……就在这时，脚步声响了起来……我像是被人硬生生扳着身子似得转了过去，看见的果然是我用尽了想象力，也想不到的存在…… 我被永远的封在了石墙里面，于是墙面距离书架又近了……现在，也就只有一人的距离了吧…… 这时候舞台上灯全灭掉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过了很久，就在禾青的眼睛都适应了黑暗的时候，一道光线照了进来…… 禾青伸手挡了挡，眯着眼睛醒了过来……天亮了，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是个梦啊……好诡异的梦…… 37.蛇夫 禾青躺在床上回忆着梦里的细节，觉得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下午去了藏书室，所以昨晚上做了这么古怪的梦。 整理好心情，禾青出发去出版社。这就是上班族的命运，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还能起来，就得去上班…… 他先是去社长那里问昨晚有没有找过自己，得到的答案果然是没有……然后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盯着白纸发呆…… 周围那一圈直立着的蛇怎么不见了…… 禾青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闭眼倚靠在椅子上……这一靠，就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醒过来之后，禾青没有多想，径直去了藏书室，一推门，跟昨天差不多，零星的几个人在看书，而他直接走向了昨天那本书的位置，却怎么找不到那本书…… 禾青找不到就走了，所以他没注意到，在自己走了之后，有一个人从座位上起身，把一本书送回了刚才禾青找书的地方，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当你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你》…… 下午，社长带着禾青在会议室等那位作者，当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禾青看到了齐眉的脸，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滞，然后脑袋很疼…… “禾经理，你怎么了？”社长看禾青双手捂着头部。 禾青摇了摇头，放下双手佯装镇定，他还不想离开这里，他直觉自己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那么我们开始吧~”社长伸手示意齐眉坐下，开始详谈。 “齐先生，这位是我们出版社新提拔的销售部经理，以后您的书也要交给他去做，所以现在介绍两位认识一下~”王社长毫不吝惜对禾青的夸奖，禾青扯了个微笑，向齐眉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齐眉，这次的书要麻烦你了……”齐眉从容的伸出手握上禾青的，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禾青握得很紧，点头向他示意，这时候禾青才觉得自己失礼，松开了手。齐眉微微低头，掩饰了不经意挑起的嘴角。 整个会议禾青都不在状态，一边要忍受着头痛欲裂，一边又盯着齐眉挪不开目光，他对这个人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和陌生感，这感觉好矛盾……直到另两个人都站起了身，禾青才惊觉已经谈完了…… “禾青啊，你看这个齐眉是不是很特别？”社长看着齐眉进了电梯，才跟禾青讨论。 “嗯？是很特别……”禾青心不在焉 “那是哪里特别啊？”社长继续追问。 禾青没有回话，社长兀自笑了笑“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多作品，人又长得如此……听说他有个很厉害的经纪人。” 对于王社长的自问自答，禾青很不解。他不明白一向英明的社长怎么会因为一个作家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而现在禾青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图书室，找那本书…… …… “为什么要做没必要的事？让他找到那本书不好么？”楼下车里握着方向盘的白木槐质问着开门进来的人。 齐眉忽视了他的问话，坐进了副驾驶“急什么，崩溃的感觉要一点一点来才有趣。” 白木槐抓过齐眉的右手“他摸了你的手？” 齐眉甩开他“陌生人见面，不是都要握手。” “哼……看见你弟弟的爱人什么感觉？” “还不错。” “这么看来他还真的不能留了……”白木槐一个急转弯，齐眉歪向了他的那一边。 “可惜了我那亲爱的弟弟给他的这条命……”齐眉敛了眼眸回想着禾青刚刚的模样，苏灵下了血咒都抹不掉他最深处的记忆么？ 爱……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啊…… 禾青一路快步走到了藏书室门口，却没有马上推门进去。他看了看时间，三点半，距离五点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他进去拿上书，走出来了。他推开了门，走向了最末的书架…… 他从上往下的找，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了那本书，这本书稍微蒙了尘，就像是在这里闲置了很久没人翻阅过一样……难道这里一直有第二本书，是我原来没发现？ 禾青看了看书架与墙面，刚好一个人的距离，他没有像昨天一样站在这里看，而是把书拿回了办公室。 这样书里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 禾青把书放在桌面上，没有马上翻开，他抽出一张纸轻轻擦着封面，这一本跟昨天看到的那一本有些不同，这一本整个是黑色的皮质封面，上面金色的字排成两竖行……迎着光看，封面上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暗花，一点都不像是这种书的包装风格，就像是把一本名着的书名抠了下来，硬贴上了这个名字，也难怪当时没有发现它。昨天那一本就是很普通的硬皮纸，拿着也没有这一本沉…… 禾青翻开扉页，内容都一样，继续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也与昨天梦中的一模一样：“我是一个出版社的销售人员，得到了社长的赏识，要带我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作家，于是交给了我一份资料。我很爱这份工作，所以想要好好准备，就在一天的下午，我跑到了出版社里的藏书室查阅资料，藏书室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在书架后翻着资料，我一路往里，走到了最里面的书架下方。这时候一本书吸引了我，他的封面是全黑的，用金色的字写着书名，我觉得很好看，就把它抽了出来……” 禾青停下了目光，这里……好像跟梦中的不一样。 “我把这本书带回了办公室，想要慢慢研读……书上的灰尘太厚了，我抽出纸擦了擦，奇怪，藏书室不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么，这本书怎么还会这么脏……然后我翻开了书页……” 禾青深吸了口气，翻开了第二页…… “书上说，当我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命运的转轮就开启了，从今日4点起，我便是这本书里的傀儡……”禾青抬头看了看，正好是四点钟…… “我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果然是四点，只是凑巧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下一秒，咔哒一声，房间被反锁了……” 禾青马上扔下书跑到门边，却在刚碰到把手的时候，听到了咔哒声…… 他握紧了拳头，一步步挪回到了书桌旁…… “被关起来了……我急切的翻着书想要知道后面会怎样，书里说这时候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有什么蠢蠢欲动……于是我颤抖着手，拉开了抽屉……” 禾青没有照做，他把抽屉紧紧锁了起来。 “抽屉里原来是根绳子，我打算用它从窗户爬下去……” 禾青咬了咬唇……应不应该打开呢……抽屉里发出撞击的声音，最后禾青还是没有打开它，而是把窗帘扯了下来拧成了绳子。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外面却是晚上！ “可是在我拉开窗户后，竟发现窗外是晚上了，而没拉开的那半边窗户还在往屋里透着阳光……” 禾青看着外面的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回过头看了看表，还是四点…… “我惊慌的看了一眼时间，居然还是四点！这间屋子里的时间难道静止了？不过我还是鬼使神差的顺着绳子往下爬，却在中途发现绳子越来越细……越来越滑……我仰起头发现，绳子竟然变成了黑色的细蛇！” 看到这里禾青心里有底了，往窗外爬凶多吉少，但是不想被关在这里，就要试一试，谁知道这个屋子里会不会一直太平…… 禾青把书缠在身上，顺着窗户口往下爬，楼层不高，只有三层，因为他害怕爬到下面绳子变成蛇，在一半的地方就松手跳了下来，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没有受伤。 禾青马上站了起来往楼前跑，这一路却没见着一个人影……忽然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吟歌…… 不过说的词都听不懂，又没有调子，听起来就像是在絮絮叨叨的念咒。身侧那片树林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随时都可能一涌而出…… 出版社后身是一片绿树，当初就是看好这片树才选的这个房间，现在却只觉得阴森…… 禾青不去看那边，也不想再看书里的内容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逃跑？可是自己在逃什么……就算跑掉了，回家了，又能怎么样？该找来还是会来，禾青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他不知道以前的自己虽然总是处于危险中，却从没有过这种担心，以前的自己觉得家是最安全的，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回到家，回到苏灵的身边，一切都不再可怕，他会保护自己，就算是不行，也能一起死…… 而现在，禾青你该依靠谁？禾青忽然头很疼，他听到窸窸窣窣草动的声音，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要过来了，可是自己却头痛欲裂，只能双手抱住头蜷缩成一团。 从四面八方有一片黑压压爬了过来，把禾青围在中间，最里层的越来越近，外层的在围着自己转圈。禾青倏的站直了身子，这时候耳边那絮絮叨叨的声音突然明显的转变了音调，里层的黑蛇一拥而上把他紧紧缠住。禾青挣扎着却被越缠越紧，双手被箍在了耳侧。外侧的那圈黑蛇全都立起了上半身，张嘴冲禾青吐着信子…… “嘶……嘶……”禾青全身被缠住，凉凉的蛇皮激的他整个人都在颤栗，恐惧从心底升了起来…… 绑在腰上的那本书已经掉在了地上，一张白纸从里面飘了出来，正是那张画，现在的自己不是跟画里面一模一样吗！ 禾青被勒的全身血液不通，他隐约看见从树丛之中一群蛇在向自己爬过来，而蛇背上坐着一个人…… 38.大血咒 那人越来越近，盘着腿坐在蛇背上，上半身摇摇晃晃，嘴里还在念着不知名的话……禾青的意识渐渐模糊，蛇群扭动着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老人沙哑难听的声音又变了调子，禾青感觉到手腕被咬了一口，有温热的液体再沿着身体流下来，他忽然明白了，这看起来就像是在进行一种巫术，而自己难道就是活祭品！ 原本被蛇紧紧缠住就几近昏迷，现在又放了这么多血，禾青想着今天就要这么死掉了么……呼吸间都是腥味，有血腥也有蛇腥，要不是这蛇缠的紧，自己早就瘫在地上了吧…… 就在禾青神游天外的时候，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自然停止的，禾青听出来了。生存的希望之火又燃了起来，不管来人是谁，至少能打破目前的僵局…… 而在禾青看不见的面前，苏灵不知从哪里跳了下来，正骑在老人肩头，伸出右臂勒住了他的脖子，老人顺势仰起头，苏灵看见了他的脸…… 一张皱的好似树皮一样的脸，两只眼珠凹陷在眼眶里，整个人被一张泛黄的布围住，丝毫不在意苏灵禁锢住自己的那只手，继续念着咒文，远处禾青的血开始顺着地面流过来。苏灵一看心道不好，翻身落在蛇群上，面对着老人，手里的桃木短刀逼向了他，那老头忽然张开嘴，一条巨蛇从他口中直奔苏灵面门而去，这条蛇头至少有手掌大小！苏灵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将将躲开第一下攻击，那条蛇灵活的绕到苏灵背后，一张嘴咬在了他肩膀上，疼的苏灵没忍住，低吼一声。 禾青听得到耳边的打斗声，紧接着就是这声低吼，心里竟然比刚刚自己面对这些的时候还要忐忑，整颗心揪在一起，他知道来的人受伤了…… 苏灵手里的短刀直刺肩头上的蛇头，趁着它还没拔出牙齿……蛇头被刺穿，木刀也浅浅穿过自己的肩膀，苏灵伸手捏着蛇头扔在一边，又把目标对准了老人。 老人对他视而不见，嘴里仍在嘀嘀咕咕的念着咒，像是在赶时间一样，苏灵哪能让他称心如意，忍着肩痛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黄符，晃了晃便燃了起来，甩向了那个人，可是他似乎不怕这些，难道不是恶鬼而是人？！ 苏灵想如果是恶鬼还可以消除，如果是人……自己能不能狠心杀他呢…… 关乎到禾青的性命，苏灵没有想太多，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才让他好起来，怎么能…… 苏灵念了个定身咒，那人却没有反应，不会吧……又失灵了？ 苏灵用疾行咒躲着追逐着他的蛇群，又尝试了一次定身咒，那人却整个人开始泛着一层黑雾，而禾青也被一圈黑雾围着，这个人到底要干嘛？ 苏灵感受到了蛇群的悸动，似乎要发生大事情了，就在这时苏灵看见那老人胸前绽开一个黑色漩涡，立马抽刀在手心抹了一把，急刺过去，中途有很多黑蛇过来阻挡都被一一刺穿，噗的一声，苏灵感觉到短刀刺进了那人的胸口，同时禾青身上的黑蛇全都退了下来，没了蛇群的支撑，禾青终于倒下了，而蛇群却没有逃开而是聚集在一起朝苏灵涌来…… 原来是护主心切。 苏灵直立起身子面向蛇群，右手伸向天空，口中念着奔雷咒，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像是撕开了一条狰狞的伤口，随后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在晃动，蛇群被弹了起来，就在要降雷的时候，苏灵的左手腕又开始疼，分了他的神，而身后那个驱蛇人一刀正捅进了苏灵的后心…… 苏灵梗着脖子，疼的仰起头，整个人腿一软，跪在了地面上……血顺着木刀汩汩的流出来，苏灵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他看着满地嘶嘶的黑蛇，还有身后一脸狞笑想要禾青命的人，远处的禾青伏在地面上，身下有一滩血迹怎么看怎么扎眼……不行，我还不能死…… 苏灵咬着自己的舌尖防止晕过去，心里面把学过的所有咒法过了一遍，竟想不到此时该用什么。苏灵看了看身边这一片血迹，一个念头涌了上来…… 他心里念了一遍咒，又大声的朝着天空喊了一遍“天界诸神，阴界群魔，莫挡，莫问，莫逃，大血咒祭出，净心，净魂，净域，无往不利，吾愿血祭于此，清此魔障！” 同样的话苏灵念了三次，从背上流下的血在地面渐渐汇成一个圆圈，把他整个包围起来，在最后一遍话音刚落，血珠跳起，从苏灵周身出现一个金圈在向外扩展，凡是金圈所到之处，蛇群消散，血迹清除！ 驱蛇人想要跑却没逃过苏灵的速度，被圈在了金圈内，整个人化成粉末消散了…… 而苏灵在圈内整个人都泛着光，流血的地方也渐渐愈合，看起来宁静安详，远处的禾青醒了过来正看到这一景象：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整个人泛着金光，就像是传说中的天使一样，那么不真实，禾青的心里忽然很疼，他感觉这个人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随风消散了！ 禾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伸手触了触金圈，能穿过去！ 禾青立刻扑了进去抱住了苏灵。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知道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不想这个人就这样消散在天际。他不认识这个人……他……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么…… 一想到这些禾青的脑袋就开始疼，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会这么悲伤……禾青呜呜的哭，苏灵缓缓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怀里人的后背，我还以为再也无法拥抱你了呢……禾青的泪落进了苏灵的衣领，温热的触感惊醒了苏灵。大血咒是用自己的血画咒，咒成则血尽，现在自己是要死了么？苏灵认命的闭上了眼，却始终舍不得放开抱着禾青的手…… …… “傻孩子……” …… 禾青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出版社后身的楼洞口里，这时候已经天亮了，禾青揉着自己眩晕的头，回想着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低头看到手腕上的两个血洞，忽然想起来了昨晚的大战！禾青冲出了楼洞口，诺大的空地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禾青想先回家，一转身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那本全黑的书…… 犹豫再三捡了起来，封面却不是那个名字而是变成了“王子复仇记”。 禾青翻开书页，内容也不再是出版社职员的故事……这一定不是梦！禾青从楼梯爬上了三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切如初，只是窗开着，这一切都在宣告，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禾青觉得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 …… 苏灵的家里，白木槐坐在桌子旁看着床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苏灵，手里拿着的是他那本备忘录。一页一页读着，白木槐哧哧的笑出了声，然后拿起桌面上的橡皮，从后往前，一个字一个字的擦掉…… 床上的苏灵意外的皱起了眉头，像是梦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一定要这么折磨他么？”齐眉冷着脸看白木槐一下一下的擦掉那些铅笔字。 “忘记难道不好么？”白木槐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齐眉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心口的位置“你心疼了？” 齐眉不说话。 “告诉我，他心里有多疼？”白木槐扯掉他脖子上的挂符，那挂符是苏爷爷给他的，能阻断两兄弟心理和思想上的联系，其实爷爷只想让他们过自己的日子，都健康快乐的…… 挂符被扯掉，齐眉贴着墙壁蹲了下去，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捂住胸口…… “有多疼？”白木槐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好，抱住他一脸认真的问。 齐眉紧紧咬住牙，手腕的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眼睛酸酸的，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白木槐伸手略过齐眉的眼底，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苦的……你难过么？” 齐眉闭上了眼，任由自己蜷在白木槐怀里。 “你做的很好……”白木槐把齐眉推开，走近了苏灵…… 齐眉亲眼看着他伸出手抚摸着苏灵的脸，低下头似乎在亲吻他。 齐眉忍着痛抓起了身边的挂符，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间，他没有慌乱，也没有狼狈，即使被如此摧残他都像一个高傲的王子，绝不低头屈服。 白木槐对苏灵原来是这种感情……我竟然猜了十多年都没有猜到。齐眉没有挂上挂符，而是继续感受着苏灵身上的痛楚，心理上的和……肉体上的…… 擦干泪水，齐眉又是那个冷漠镇定的齐眉了，他根本不怕白木槐把他当做弃子，当初约定好的，他齐眉帮白木槐找到苏灵，跟苏灵建立起联系，虽说当时齐眉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到目前来看，就是想要杀死他……或者，占有他？ 白木槐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不惜十多年跟自己纠缠，让齐眉对苏家产生恨意，然后跟他一起一口一口蚕食掉苏灵，甚是还有他那个爱人。 即使现在他白木槐已经得到他想要的，而我齐眉已经没有用处了，我也不会是你能随意摆布的人。 这是齐眉再跟白木槐交易之前就计划好的事情。 ——卷六·打给自己的电话·完—— 卷七：最终卷 39.兄弟相见 白木槐从屋里出来，看见的是齐眉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看起来单薄又坚强，白木槐心中微微一动，想要走过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齐眉动都没动，他不会走过来的。他这样想。 果然，白木槐中途拐了个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屋里的苏灵本身就中了偷魂符，所有的精血都用在克制它上面还嫌不够，现在又失血过多，要不是最后，苏爷爷在天上施了个法，收住了他自来水一样流个不停的鲜血，现在早就去找他老人家了。 “灵小子，何苦为难自己到这种程度呢……”苏爷爷端坐在半空看着面如白纸的小孙子，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没办法，自己只能帮到这里了，无论是他选择让世人忘记自己，或者是他跟白木槐苏眉的过节，他老人家都帮不上忙…… 此时的苏灵正在梦里追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小孩，小孩脚腕上有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当啷……当啷…… 苏灵顺着声音寻过去，看见那孩子正站在那等着他，笑得一脸天真。苏灵喊“慢一点，小心些~”那小孩没有听，跑得越来越快。渐渐的苏灵看不见那孩子了，心里顿时乱了分寸，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当啷声还在响，而他却分辨不出方位，他想要喊小孩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他叫什么……苏灵抱着头望天，叫什么……你叫什么…… 桌子上那本苏灵称之为备忘录的东西，里面已经一个字都没有了…… 苏灵从梦中惊醒，失神的看着自家天花板，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他没有清醒很久，手腕的痛感又让他进入昏迷状态，再醒过来，正对上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苏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个人没有动，果然不是镜子……那他是谁？ 苏眉当然明白他想要知道什么，却只是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紧闭着双唇不出声，这张脸到底跟自己有什么不同？ 苏眉的手摸上了他的眉眼，又到鼻梁嘴唇，双胞胎按理说再像也没有如此像的，连左耳垂上有一点黑痣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苏眉收回了手，对苏灵温柔的笑了“弟弟……” 苏灵愣了，自己有哥哥么？但是自己面前这张脸任谁都不会怀疑…… 现在的苏灵自觉有很多事情，似乎有些记不清，也许自己的确有个哥哥，而被自己忘记了呢…… “哥……？”苏灵试探的叫了一声。 苏眉眼神里难掩的惊喜转瞬即逝“嗯……” 苏灵咽了咽口水，想要接着问，却被苏眉一根手指压住了嘴“少说话，你的身体自己知道的吧。” 苏灵愣了愣，乖乖的闭上嘴，心里还是有些暖的。哥哥在关心自己么？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苏灵从小跟着爷爷住，老头子性情又十分古怪，很少对自己如此关怀，而禾青又都是默默地在背后做好一切，这种来自亲人的关心苏灵陌生的很，即便现在记忆模糊，也依稀记得这种感觉一直是自己求而不得的…… “哥……”苏灵又低声叫了一下，苏眉没有听见，苏灵微微弯了嘴角，看起来心满意足。 这是苏眉第一次见到苏灵，仅有的几次接触都是白木槐出面，寄出去的书，还有那只鹩哥……它如今还挂在自己跟白木槐的住处，每天叫着“眉~眉~” 至于那偷魂符……就是白木槐第二次去苏灵的医院，看见了禾青，当时那张名片上就画了这道要命的符。如果那时候在的是苏灵……苏眉也不知道，以白木槐的脾性会不会放过禾青——这个苏灵喜欢的人。 …… “你还记得自己的伤怎么来的么？”苏眉突然问了一句，苏灵被惊回了神。 “记不清楚了。但是我感觉……自己也不想知道……”苏灵仔细回忆。 “大概是因为，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吧……”苏眉意味悠长的吐出这句话，看他的样子像是也想忘记一切，不记得，也就不会难过…… “跟我说说小时候吧……”苏灵看着苏眉，眼睛眨着很信任他。 小时候啊……苏眉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看向床边，似是在回忆…… “小时候我们特别调皮，连爸妈都分不清咱们两个……”苏眉慢慢的开始讲述，嘴边似乎带了一点笑意。 “爸妈？”苏灵显然对这个概念很在意。 “嗯……爸妈……”苏眉眼前浮现了一个场景，两个小孩在后院的大槐树附近玩，其中一个说“弟弟，我们捉迷藏吧~” 另一个想了想说“好啊~找不到可不许哭鼻子~” 然后哥哥趴在大树上数着数：十，九，八……三，二，一……我来了哦~ 哥哥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急的小脸通红。 大石头后面的苏灵捂着嘴偷偷地笑，看着苏眉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悄悄地伸出一只脚…… “找到你了！”苏眉蹦蹦跳跳的抓着苏灵的胳膊“我找到你了~我才不会哭鼻子~” 苏灵笑得眉眼弯弯，还不是我伸了个鞋尖尖儿，要不你还在那团团转呢~ “藏在哪你都能找到，这次换我找~”苏灵哒哒跑向了大槐树。 苏眉眼珠一转，藏进了大水缸…… 苏灵哪里都找不到人，这可把他急坏了，不是因为自己会输，而是担心这笨哥哥走丢了…… 苏眉在水缸里待到了天黑，听见妈妈喊吃饭才从里面爬出来，一脸得意的回了屋，却没看见苏灵…… “妈，弟弟呢？”苏眉咬着唇问。 “什么？没跟你在一起么？”苏妈妈也着急了，然后跟爸爸苏眉一起出门找。 一路上苏眉都好担心，双胞胎独有的心灵感应告诉他，苏灵没事，他自己也安慰自己，苏灵没事…… …… 忽然的心悸让他背后发凉，苏眉回过神来，看见床上的苏灵掐着左手腕，已经昏了过去…… 故事没有编完，苏眉还沉浸在其中，那里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时刻让着他的弟弟……想到这里苏眉的心柔软了几分，明知道都是假的，却忍不住去想。 苏眉摸了摸他的左手腕，如果不是为了他，如果你现在健健康康的，我们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 咔哒，苏眉关上了卧室门，白木槐不知道去了哪里，苏眉在这个毫不熟悉的地方，不像白木槐那样随意，现在还记得他当时半夜进了自己的卧室，坐在桌子边喝自己没喝完的那半杯牛奶……那时的他，总觉得跟现在有些不同……虽说想做的事情从没变过，心态却似乎变了不少。当时的他总觉得带了七分认真，三分玩味，而现在，确是十二分的疯狂了吧…… 苏眉倒了一杯冰水，浇灭了心间几簇不能平息的情绪，呼出的气息还带着凉凉的感觉，苏眉窝在沙发上，想着刚刚那个没编完的故事，意识开始模糊…… 白木槐一直在窗外看着，从苏眉跟苏灵开始说话，到苏眉窝进沙发里休息，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白木槐为什么会看起来如此疯狂？因为他迷茫了…… 他以为自己等了几百年，又计划了十几年，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目标是明确的，自己是恨苏灵的，而现在他意识到了这恨里面似乎有着爱……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明了了，而他自己也承认这是爱了，心里却更加混乱……为什么看见这个人站立在窗边单薄的身影，会觉得难过，看见他嘴角噙笑的编着不属于自己的故事，心里会疼…… 所以他选择了回避……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两个人。 白木槐在沙发边轻轻蹲下，看着窝在里面的人，嘴角弯弯的，眼角却有些湿润，白木槐伸出拇指抹了去，是因为这张一样的脸，所以爱屋及乌了么？白木槐这么想着，摸了摸苏眉的脸，想着如果把他抱进屋里睡，不知道第二天又要怎么跟自己冷眼相对了……白木槐倚着沙发边沿，头向后靠在了上面，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而苏眉……却在一片寂静中睁开了眼…… 为什么…… 苏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目光扫到了桌面上的水果刀……鬼使神差的……苏眉拿起了它，深吸了一口气，手腕抑制住微微的颤抖，泛着寒光的小刀，慢慢靠近了白木槐的脖颈…… 盯着白木槐的脸好一阵，苏眉闭了闭眼，这一刀……还是没有刺下去……而是把刀拿在手里轻轻把玩，一夜坐到了天亮…… …… 倚靠在沙发边上的白木槐闭着眼睛似是在说梦话“怎么放弃了。” 苏眉丝毫不惊奇他知道昨晚自己的那一点小动作，而自己没下手，却不是因为他知道。 “我不知道。”苏眉回答的很诚实，他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下不去手。面对这样一个逼迫了自己近五年，又限制了自己近七年的人，苏眉很奇怪自己竟然连一次杀心都没有动过！ 苏眉昨晚本是睡着的，可是当白木槐手指擦过眼角的时候，就醒了，这当然瞒不过他，而后来为什么不反抗？白木槐觉得，自己是想看看他能做些什么。当时他都能感觉到汗毛擦到刀刃的凉意，一瞬间的杀意连下刀都没做到，不得不说，这让白木槐有些自得。 苏眉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带来这种效果，不然他宁可把那把刀插进自己的胸膛！ 放下刀一起身又去了卧室看苏灵，白木槐拿起了那把还带着苏眉体温的水果刀，握在手里，眨眼的功夫，就变的连个渣都找不到了…… 40.老神仙 这几日禾青的生活没什么波澜，每日早起去上班，晚上再开车回家，因为日子的平淡，他险些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真的当成了梦境…… 开始那几天他还忍不住去想，自己为什么会遇上那种事情？那一群黑蛇……那个操纵蛇的人……还有，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他后来怎么样了……是完成任务回了他该去的地方，还是……死了？ 大概是这段故事里还是有苏灵的影子，所以禾青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甚至记不清那张脸的样子…… 过了这么多天，禾青的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可是他自己知道，自从病好的那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似乎是没有目标也没有什么动力，禾青想，我以前都是怎么过的日子…… 今天一大早，禾青看见自家小狗在柜子底下拱来拱去，像是要拿出下面的什么东西。 “吃的掉进去了？”禾青趴在地上往柜子底下看，可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禾青伸了右手一寸一寸的摸进去，终于摸到了一件硬物…… “嗷嗷！”哈皮扒着禾青的裤腿很激动，禾青看着手里这把钥匙，不知道是哪里的。哈皮哒哒哒的窜到门口，刨着大门，禾青开了门，它就扑到了对面，一边叫一边回头看着禾青。 禾青看看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对门的锁眼，犹豫了一下…… “嗷嗷！”哈皮催促着禾青，禾青拿着钥匙对准了锁眼…… “咔哒……”门开了，却不是禾青打开的……听到门响禾青反应迅速的抱起小狗，回到自己屋里并关上了门。 白木槐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冷笑一声，下了楼…… 而屋内的禾青靠着大门，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可以趴在猫眼看的！自己为什么要跑呢。 ……鬼鬼祟祟在人家家门口是不对的！嗯……禾青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然后放下了哈皮，一身正气的出门上班，而那把钥匙就被随手的揣到了口袋里。 …… 白木槐不在，屋子里又只有苏家兄弟俩了，苏眉去厨房熬了一锅粥，又炒了一个小菜，拿进了屋里，推了推苏灵，只见他慢慢转醒…… 白木槐把苏灵弄得这样半死不活，一定不是为了照顾他，而至于他想怎样，苏眉不管。苏眉知道自己的决定从来没变过，从跟白木槐牵扯在一起的时候就做出的决定…… 苏灵支起一只手，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他的，胳膊一软就跌了回去。苏眉扶着他靠在了床头，端了碗一口一口的喂他。苏灵眼睛看着苏眉喝着粥，不由自主的笑了。 “笑什么？”苏眉看他笑，自己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苏灵摇摇头“就是看着你，感觉像是在照镜子……” 苏眉在心里想了想，觉得确实像，下一口粥就无意识的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苏灵嘿嘿的笑，苏眉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去给他换个勺子，刚转身衣角就被苏灵拉住“没吃饱~” 苏眉看他一脸不介意，也不矫情，坐下继续喂。 “好点了么？”苏眉吹吹勺子里的热粥。 苏灵垂下了眼睑“好多了……” “骗谁呢？连站都站不起来吧……”苏眉一点不留情面的戳穿了他的话。 苏灵一脸委屈，你知道还问我…… 苏眉放下粥碗，一脸深沉……自从那天，挂符就被他放进了口袋，时刻跟苏灵体味一样的痛，他自然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 苏灵以为他生气了，抿了抿唇……苏眉感觉到手被什么拉住了，低头看原来是苏灵，苏眉握了握意思是我没生气，忽然心口一阵绞痛，苏灵碰碎了粥碗，然后捂着胸口趴在床边想要收拾碎片。 “别捡！”苏眉把苏灵推回床上，也看见了他左手被碎片划开的伤口…… 苏眉叹了口气，去找创可贴回来给他包好，又收拾了碎片，再回来时苏灵又陷入了昏迷…… 苏眉看着他这样睡时多，醒时少，就觉得事情不妙。白木槐说过那偷魂咒前期是昏迷，后期等六魄被噬空，就是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状态…… 苏眉一边想这些一边切苹果，一不留神一刀划破了手指……于是去找创可贴的时候想着果然是双胞胎连受伤都一样…… 等等……连受伤都一样……这是巧合么？ 苏眉看了看自己伤的位置，跟苏灵是那么的一致……呵呵，这是不是代表他死了我也会死？苏眉忽然正视了这个问题，觉得不无可能。 当晚苏眉把客房门锁了，跪在地上。门锁是远远挡不住白木槐的，可是他如果发现门锁了，就不会进来，这个苏眉很清楚。 当晚苏眉又做了那个梦，那个遇见老神仙的梦…… 苏眉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他知道拐过这个弯，就能看到一个老人坐在树下，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娃娃，你过来~”老人白须白眉看起来似乎老了很多。 苏眉跑了过去，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娃娃怎么了~”老人宠溺的摸了摸苏眉的头。 “老神仙……”苏眉苦着一张小脸仰头叫着他，把苏老头一颗老心都叫疼了。 “娃娃别哭，老头我帮不了你……”老人扭了脸不看他，这个事情他不能再对不起苏眉了…… 苏眉爬到了老人身上，轻轻地说了很多，老人的眼神开始躲闪“没有办法的，从他决定要自己受的时候，就回天乏力了……娃娃你别说了。” 苏眉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知道一定有办法……可是求了这么久都没有说，看来不会轻易地告诉我…… “老神仙，你是爷爷么？”苏眉开始套话…… 老人的眼神柔软了几分，看着苏眉“你怪爷爷么……” 苏眉没有回应。老人伸手抱住了他，抱住了这个苦命的孙子。不知道苏爷爷是怎么考虑的，面对苏灵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是打手板就是拐棍敲，可是对苏眉却是这个样子…… “眉小子……老头子觉得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送走了你……” “爷爷……”苏眉有些动容。 “可是没办法。你们两个如果在一起，定要死一个……我想让你们都活……都好好的活……”苏爷爷一手造成了起因，却没想到会酿成这个结果，大孙子跟一个槐树精纠缠在一起，差点害死了小孙子…… “他没救了么？”苏眉没有放弃。 “也不是……你与他本来该是一个人，你们妈妈怀你们的时候多吸了些灵气，结果分化成了两人，他有三魂七魄，而你却只有三魂六魄……”浑浑噩噩之间苏爷爷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马闭了口，可是说出去的已经收不回来了，苏眉在心里反复的斟酌这几句话…… “眉小子……”苏爷爷见他不说话拍了拍他。 苏眉一转脸对上了老人的脸“爷爷你做的没有错……” 苏爷爷酸了眼眶，泪水滴到了苏眉的手上……最后，你还是不怪我。 …… 苏眉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摸摸自己的手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湿润。苏眉慢慢站起了身，昨晚的梦，他可要仔细想想…… 出了房门，苏眉看见白木槐在苏灵的屋子里，伸手摸着他的手腕，苏眉没有走过去，却在刚转过脸的同时听到了一声巨响！苏眉快步走了过去，刚好看到白木槐面对着墙，而苏灵，正贴着墙面站着！ “怎么了？”苏眉看向苏灵。 苏灵紧咬着牙齿，一只手背在嘴唇上擦了又擦，苏眉大概明白了，凑过去在苏灵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就见苏灵马上收了一身的杀气，瘫在苏眉的怀里。 白木槐走过来却被苏眉一声喝住了，而他自己抱起了苏灵放在床上。 白木槐愣愣的站在一边看着苏眉，好像他每次这样对自己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的听他的，这是怎么了…… 苏眉安顿好了苏灵，看了角落里的白木槐一眼，转身出门，白木槐自然跟了上去“你跟他说什么了？” “你对他做什么了？”苏眉不答反问。 白木槐忽然停住，站在原地看着苏眉忙碌的身影，皱了皱眉。 到底苏眉跟苏灵说了什么？原来是说：他把你当成了我…… 不知道说出这话的苏眉当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从这一天起，苏灵就再没有醒过，苏眉暗暗觉得怕是到了后期……再过几天也许就会断气了。 “你费了这么多力气，就是想让他死么？”苏眉忍不住要问白木槐。 白木槐看了他一眼说“原来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呢？”苏眉的眼神白木槐很不喜欢。 “现在我没想。” “他死了，你不会难过么？你不是……”爱着他么……这几个字苏眉没有说出口。 白木槐没有马上回答，自己会难过么？ 苏眉叹了口气的功夫，白木槐一闪身，就不见了。 又走了……难道他高估了白木槐对苏灵的感情？ 而现在，苏眉还有事情要做。 41.相见前夕 而现在，苏眉还有事情要做…… 苏眉走进卧室，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苏灵，利落的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都脱了，然后从上往下查看着有没有伤口。 苏灵从小到大没少受伤，只是愈合能力不错，没留下疤，只有两次因为伤口太大留了疤。 一个在小腿上，是苏灵小时候在山上找禾青那个晚上，被一只饿极了的野狗追，跑不过它，小腿被咬了一口，后来又带着伤在林子里走，当时回家之后养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走路。 另一个在下巴上，是爬到树上被母雀当成偷蛋的贼，一爪子挠在了脸上，结果小孩子越长越大，疤痕就渐渐移到了下巴上，一点也不影响苏灵顶着这张脸出去祸害人。 看过了伤口，苏眉沉默了。 这两处跟自己身上的两处，一模一样。只是苏眉腿上的伤是从山上滚下来，划到了石头上。而下巴上的伤，还要归功于白木槐了…… 那一天晚上，苏眉在后院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树杈上，没有别人，只可能是白木槐。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天。苏眉第一次见他，也是在树上，那时的他看起来就是一脸的孤独。时至今日也有两三年了，现在看上去，是更加的孤独。 这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苏眉就这样看着他…… “你看了很久了……”树上的人幽幽的开口，吓了苏眉一跳。 苏眉没有回答，而是走近了那棵大槐树。 “要上来么？”白木槐看了看树下的小人，那孩子仰着脸点了点头。 下一秒苏眉就坐在了白木槐的旁边，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到了地方。看看树下……呃，好晕……于是苏眉也向上看着天空，在树上看天，星星好亮~ 苏眉转头看了眼白木槐，他跟刚才一样，当自己是透明的。 “你怎么了？”苏眉没忍住问了一句。 白木槐闻声转过脸深深看了他很久，就在苏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略带哽咽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他。” 嗯？我喜欢谁了？苏眉问自己。 白木槐转回了脸，继续无视苏眉。从第一次见他，苏眉就知道这个人跟自己好像，那种孤独的感觉如出一辙，所以才会大着胆子靠近他…… 苏眉的肩膀忽然被抓住，白木槐一双眼睛对着他的，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时间似乎静止了，月光中一个男人侧头吻住了一个少年的唇，少年呆住了，瞪着大眼睛，而面前的人则闭了双眼……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苏眉推开了白木槐，隐约间看见他眼中闪闪的，似乎有泪光。苏眉心软了，想要伸手去拉他，下一秒白木槐就把苏眉推在树上，感觉变了一张脸，一只手捏住了苏眉的下巴，苏眉想要扭开脸，却被抓的更紧，接下来，更让苏眉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白木槐食指的指甲骤然变长，抵着他的下颌…… 苏眉低眼看着他的手，又抬眼看着白木槐“我不是他。” “这张脸……”白木槐食指来回擦过他这张脸，一用力，在下颌划开一道小口，像是要揭下这张让自己心神不宁的脸。 苏眉疼的皱眉，认命的闭上了眼。血一丝丝的透过苏眉苍白的皮肤，温热的血珠流到了白木槐的手上…… 钳制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然放开了，苏眉睁开了眼，对上白木槐失神的眼睛。苏眉看着白木槐从面前消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苏眉自己坐在大槐树上，鲜血顺着脖颈染上了衣服，除了血，还有泪水。 苏眉的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他从没大声哭过，默默地流泪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做的，可是他又有哪里可以哭诉，有什么人会抱着他，跟他说，别怕……是那三个从小孤立他的姐姐？还是看起来很关心自己，却永远笑意不达心底的父母？ …… 现在白木槐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心里知道他只是想要利用我，但这个人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出现，即便是危险的双刃剑，也想要靠近，他看起来也是那么孤独，这就像是飞蛾扑火，或者说他们两个都是飞蛾，扑向了两人中间的火苗…… 既然如此，呵……我就帮你好了…… 就是这样，白木槐再来的时候，苏眉答应了他的交易，既然是交易，就必定要交换利益。 交易的内容就是，苏眉为白木槐建立与苏灵的联系，而苏眉得到了一个可以让白木槐做任何事情的权利，当然，只有一次机会。 这就是白木槐现在还偶尔畏惧苏眉的一个原因，因为即使苏眉说一句“你去死吧。”白木槐都要照做，但是这只在白木槐的愿望达成后才能生效。也就是说苏眉没做到该做的事情，是不能让白木槐去死的。 …… 确认了伤口，苏眉更确信自己与苏灵有着某种联系，苏灵受了伤，苏眉马上会以不同的方式在同一处落下一样的伤，就像是梦里爷爷说的，我们本该是一个人…… …… 禾青出了公司门，准备开车回家，今晚加了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车开在路上很畅通，禾青心里暗暗奇怪，即使下班晚了，路上也不该没有车啊……路边的大树哗啦啦的摇晃着树枝，路灯下地面晃过树影，看着有些渗人。 “铃铃铃……”手机响了，禾青伸手摸了过来“喂？” “……我……滋滋滋……别……滋滋……嘟嘟嘟……” 信号好像不太好，禾青晃了晃手机“喂？我这里信号不好，先不说了。” 放下电话，禾青专心开车，车灯照到前方路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目测了一下应该绕不过去，禾青只能靠边停下了车…… 禾青慢慢走近了那东西，看形状像是个人……难道这发生过车祸？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禾青有些怕，捡了路边的一根树枝轻轻戳了戳那东西，没有反应……大着胆子挑开了蒙着上半身的布……禾青忽然退后了一大步，布下面，从本该是人头的地方滚出了一个足球。 禾青扔了木棍径直跑回了车上，一上车就把锁都上了，抓起电话拨110却信号不通！禾青稳了稳情绪，想要点火，钥匙孔上怎么也摸不到车钥匙！明明刚才还插在上面的……禾青双手冰凉，掐紧了方向盘，啪的一声，禾青看向了车门，锁开了…… 慌张的回过头，从后视镜看到后车座上，坐着一个人…… 禾青难以相信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人还在那里……禾青稳住了情绪，调整出镇定的语气问“你是谁……” 后面的人翘着二郎腿，从后视镜看着禾青的眼睛“你不记得我了？” …… 禾青听到这句话，心里踏实了很多，因为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在说话。 于是把心思放在回想这个人是谁的问题上了。 从后视镜看到那人一条长裤一件短袖，再正常不过的样子，再看脸……略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其他地方的轮廓看起来很立体，有些西方人的感觉，可是这个人……不认识。 “对不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禾青问着后面的人，一呼一吸间，那人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我没认错，就是你。” 禾青方向盘差点没把住，这个人！他是怎么过来的！ 禾青僵直了身子，甚至不知道要把车开到哪里……总不能回家吧。 “先生你去哪，我可以送你……”禾青不想惹怒他。 “去你家。” 禾青吞了吞口水，这…… 方向盘一转，确实是回家的方向……禾青不想这么走，手却不受控制。 禾青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声音像是卡在了嗓子里。 “你还是别说话了”那个人看着窗外。 是他做的么？他让自己说不出话来？禾青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看他。 那人突然伸手来开音乐，禾青想说我车里没有CD，可是音乐确实响了起来！ 回家的路并不远，禾青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更显得速度快了，这首歌结束的时候，正好也到了楼下…… 禾青停了车，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认命的下车锁好，就往楼里走。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禾青居然没感觉到危险…… 安静的楼道里脚步声听起来异常的大，禾青知道那个人就跟在自己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禾青听到了门内小狗扒着门嗷嗷叫的声音…… 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一只手伸了过来，从衣服口袋里拎出一把钥匙，正是早上在柜子下面摸出来的那一把！ 只见那人转过身去开对面的大门，禾青怔了怔，还真是对门的钥匙么？ 咔哒，门开了，禾青看见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点光亮在最里面闪动着，那人已经进去了，自己的腿也不听使唤的跟了进去。 啪……灯被人打开了，下一秒禾青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那人也是一怔，然后蹙着眉看向带禾青回来的人…… “他怎么来了？”苏眉质问着白木槐。 白木槐看看禾青又看看苏眉“凑巧碰见他了，就请他回来作客咯。” 禾青心里想着哪里是凑巧碰见……不过听他们的意思，好像真的认识我。 禾青看了眼苏眉的脸，瞬间头痛欲裂，收回眼神扶着头。 “你不记得他了？”白木槐明知故问。 禾青晃了晃头。白木槐上前固定住禾青的头，让他目不斜视的看着苏眉。 禾青挣不开，又闭不上眼睛，只能直直的盯着苏眉看，苏眉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木槐，轻哼了一声，转身要离开。 白木槐也松开了禾青的身子，而禾青却上前一步拉住了苏眉的手腕…… 42.稳稳的幸福 苏眉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禾青也不说话，就是望着他，眼神很热切。 “我们认识吧……”禾青说的是问句，但是自己似乎已经确定了答案。苏眉看看白木槐，他就站在一边看戏，苏眉翻手拉住禾青的手腕，径直走向苏灵在的卧室。 一进门，苏眉开了大灯，灭了昏暗的小灯，再看禾青，只见他完全愣在了这里…… 如果说禾青看见苏眉觉得熟悉，那么当禾青看见床上躺着的苏灵，有种感觉从心里决堤，双腿像是灌了铅，好不容易挪动到了床边，低头看着那张睡颜，一双手不受控制的抓住了苏灵的…… 苏灵的手很凉，就像当初的禾青，根本感觉不到一丝体温，就像是一具尸体……禾青心里空空的，他直觉这个人跟自己一定有着很深的牵绊，可是却对此毫无记忆，看着他就这样躺在这，心里说不出的疼，不知不觉间，有泪水滑过脸侧…… 禾青摸了摸脸，感觉到一片温湿，为什么流泪…… 禾青激动的转脸问苏眉“他是谁！” 苏眉沉默不语…… “他是我什么人……求求你，告诉我……”禾青抑制不住的哽咽道。 苏眉不忍心，也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苏灵的脸“他是我弟弟。” 禾青泛着泪的眼睛看着苏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至于你跟他的关系……”苏眉抬眼看着禾青的眼睛“知不知道很重要么？” 禾青的眼睛一阵失神……是啊，知不知道并不重要，这个人，一定是我重要的人！ 禾青想通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苏灵，明明苏眉跟他一模一样，为什么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呢……苏眉看了一会觉得不会有事，就出去找白木槐，苏灵好不容易让禾青忘记自己，可现在却前功尽弃了。 “苏灵已经昏迷这么久了，你带他来他也不会知道的。”苏眉不明白白木槐想要做什么，单纯的要毁了禾青么？ 白木槐走到苏眉面前“我只是想知道，所谓的爱可不可以冲破他下的血咒！” 苏眉看着面前人，觉得他好可怜，原来是个不懂爱的笨蛋……可是转念一想，心里默默地嘲笑起自己，呵……难道你苏眉就懂爱了么？ 从没被爱过，又谈什么爱人？大家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罢了…… 这么想来，苏眉也不去理白木槐了，扭头砰的一声摔上了自己屋子的门。 屋子里禾青看着苏灵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内心，一遍遍的托着他的手蹭自己的脸侧“对不起……我记不得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禾青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是最不该忘记的人…… 禾青抱住头，好疼……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头一开始疼就不去想，他在脑海中像拼图一样的把苏灵的面容拼凑了出来，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同时禾青接过了那人手上的手机。 “里面的东西，或许对你有帮助……”居然是白木槐递过来的！ 禾青看着手机惊觉可以查看相册！可是解锁密码…… 禾青试了试自己的生日，真的解开了……心中一暖，调出相册一张张看，心里渐渐地被填满。 相册里苏灵的照片笑得都很灿烂，很少有自拍，那给他拍照的，会不会是自己…… 正这么想的时候，翻出了一张浴照！那人未着寸缕，背对着镜头，转过脸笑得很撩人，禾青马上抬起了头，这可千万要是自己给他照的啊，禾青摸了摸鼻子下面，生怕流鼻血…… 继续翻看，下一张禾青看到了自己，手里端着个小碟子，里面放了块蛋糕，正拿着叉子吃呢，脸上不知道是自己蹭的还是苏灵给抹得奶油，笑得特别傻…… 再往下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的苏灵一手搂着禾青的脖子，一只手伸到前面拍照，可能是怕照不全脸两个人凑得很近，禾青很无奈的陪着苏灵笑…… 后面的多是禾青的照片，不知道他是偷拍的还是怎样，各种角度，各种姿势，禾青看着自己频繁出现的脸，从略显稚嫩的大学时代，到现在的样子，这里都有……连禾青自己都没有这么多。 有一张让禾青看了许久……苏灵单膝跪地抱着一只大金毛狗，笑得很温柔。这只金毛看着好熟悉，自己家里也有一只，却没这么大…… 照片里苏灵明媚的笑脸灼伤了禾青的眼睛，这样的一个人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禾青摸着屏幕上苏灵弯弯的眉眼，心中骤痛，伏在苏灵的身上紧紧抱着他的身子，“为什么……”再抬起头来的禾青一脸绝望，泪水满面“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你的名字……” 禾青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痛感一波波袭来打得他无力抵抗。 苏眉在屋里听到“啊啊啊！”一声，立刻开门出来，就见禾青双手扯着头发，红着眼睛仰头吼着，苏眉冲上去双手勒住他的双肩，让他别伤到自己。出乎意料的，苏眉上手之后禾青就镇定了下来。 “你怎么了？”苏眉问。禾青双手垂到身侧，靠在了身后苏眉的身上，眼神空洞…… 苏眉心中一凛“你……都想起来了？”禾青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走近了苏灵，他的记忆恢复了，他记得那天苏灵的求婚，在那个小酒吧，苏灵为他唱完一首歌，下台与自己拥吻，就在这时，自己晕倒了……再之后的记忆就是从清醒了开始的，出版社那夜的激战还历历在目，苏灵现在这个样子大概就是那时造成的……禾青这么想，他自然不知道苏灵是因为替自己受了那偷魂符才变成这样的…… 而自己为什么失去了有关苏灵的记忆，他更是不得而知。 “你说他是你弟弟……”许久后禾青终于开口，苏眉点了点头。 “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他有哥哥……”这苏眉也不好回答，他自己对身世也是一知半解。禾青看他不答，又接着问“苏灵会不会死……” 苏眉猛的抬头，看见禾青惨淡的表情，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禾青看着苏灵，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冲出了门外，禾青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手抖的都对不准钥匙孔。 咔哒，门开了，禾青不顾门口早已等久了的哈皮，直接进屋翻着柜子，越着急越是手忙脚乱，禾青翻乱了所有的柜子才找到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正是他上次在凤凰银店买的戒指，一直没有机会给苏灵，巧的是，苏灵的也一直没有送出去…… 禾青拿上盒子又匆匆往门外走，哈皮快步跟上，它知道，这次能见到苏灵！ 禾青回到苏灵的床边，苏眉还在那里，但在禾青眼里他就是透明的，禾青用手抹了把脸，僵硬的扯出一个微笑“苏灵……我来了。”俯下身去蹭了蹭他的脸“等得很辛苦吧……对不起，现在才记起你……” 禾青蹲在床头，距离苏灵的耳边很近，居然开始低低吟唱： 有一天我发现自怜资格都已没有只剩下不知疲倦的肩膀担负着简单的满足…… 有一天开始从平淡日子感受快乐，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远方，我要的幸福……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抵挡末日的残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双手去碰触，每次伸手入怀中，有你的温度…… ……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抵挡失落的痛楚，一个人的路途，也不会孤独……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生命做长度，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不会迷途…… 禾青的声音抖得厉害，到最后都变了调子，泪水不知道第几次掉下来，哽咽着完成了这首歌。 禾青的声音不大，就像是在跟苏灵低语，可苏眉都听在了耳朵里，他忽然感觉胸口很闷，不知道是不是苏灵听得见禾青的声音，给他带来的感受…… 苏眉不明白禾青想要干什么，当他看见禾青唱完了这首歌，温柔的摸了摸苏灵的额头，然后落下一吻，心中也有些动容…… 没想到禾青忽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一脸郑重。 “苏灵，你愿意嫁我，或者娶我吗？” 禾青打开了盒子，抬起了他的右手“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接着一枚指环就套在了苏灵的无名指上。 禾青拉过他的手满意的看了看“你跑不掉了……你在一天，我陪你一天，你如果不在了……”说到这里禾青哽咽了…… 苏眉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对着禾青说了一句“他不会死的。”异常的坚定。 禾青听到这句保证眼前一亮“真的吗！” 苏眉对他一笑“你放心……”看着那张跟苏灵一样，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脸，禾青莫名的相信了他。 可苏眉不知道要怎么救苏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禾青下保证，但他已经说出了口。 说是被禾青的爱打动了，你信么？ 苏眉你还真是可怜…… …… “你都看到了么……”苏眉问白木槐，白木槐刚刚也围观了全场。 “看到了。”白木槐并不想承认自己确实输给了禾青。“你要怎么帮他？说出了口做不到的话，会有多失望呢？”白木槐想不到苏眉会有什么好办法能救苏灵，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连灵力都没有，一想到以后苏眉要面对禾青的失望，白木槐恶趣味的笑了一下。 苏眉心里也在打鼓，但是他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如今的他像是摸到了毛线的一头，轻轻一拉真相似乎就会呈现在眼前了。 最后，禾青执意要带走苏灵，苏眉不让，只有让禾青妥协留在了这里。 43.束缚与解脱 白日的阳光照进了玻璃窗，两个年轻男人的身影并排站着，安静的像两尊雕塑。 白木槐看着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动，没有开口的意思，禾青不知道为什么，一开门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腿就不听使唤的走了过来，他不是傻子，他感受得到这个人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可是又为什么，昨晚是他递过来手机？ 气氛有一些尴尬，白木槐只当禾青是空气，而禾青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们以前见过么？”最后还是禾青率先开口。 “见过。” 出乎意料的，白木槐秒回！这让禾青很意外，他都做好了不被搭话的准备了……所以接下来该说什么根本没想过。 而白木槐却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问我今生，还是前世……” 禾青懵了。 前世？！这个人也太诡异了……不过深更半夜出现在我车里，一想到苏灵这种异类“天师”的存在，他也就释怀了，可是想到了苏灵，又难免的触碰到了心理脆弱的那一处…… “今生前世，能都告诉我么？”禾青看着玻璃窗上反的人影，白木槐闭了闭眼…… 他累了，这么多年的爱恨追逐，他已经筋疲力竭了，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执念作祟，要说有多爱苏灵？白木槐不清楚。前世他爱惨了那个眉眼弯弯的少年，而今世，这个少年哪里还是那个少年？虽说那人爱的人一直没变过……想到这里，白木槐看了看禾青。不管前世今生，那个少年始终只属于面前这个人，而不是自己。 白木槐自嘲的笑了笑，指着挂在角落里的鸟笼子“你不记得鹩哥的故事了？” 禾青这才想起来在苏灵宠物医院的时候，自己接待的那个还诊金的客人。禾青下意识的抬手摸过了后颈，白木槐的眼中一丝精光闪过，难不成那件事他也知道了？ “那前世呢？”禾青看他迟迟不说，而是看着自己，觉的有些胆寒。 白木槐垂了眼眸，没有开口。 记忆中的前世……白木槐是那人院子里的一颗小槐树，自打那孩子出世，就整日整日的在槐树的身边，不会走的时候妈妈抱着，会走了，就自己跑来，跟槐树说很多话。 “再过几年我就超过你了哦~” “小树也会长高的呀~” “嗯……那我们就一起长高~”孩子说着抱住了小树的树干。 日子一天天过去，槐树长得越发高大茂盛，孩子也到了顽皮的年纪。隔三差五就要爬到树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白木槐好奇，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片夕阳的余晖弥漫了整个天空，孩子的整张脸都泛着微微的金光。木槐看的呆住了…… 有时候，会有别人家的孩子在树干上乱刻乱画，那孩子会很生气的赶走他们。春天他还会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看着满树的白花，大槐树会故意抖抖身子，洒落他一身花瓣，然后听他咯咯的笑，这一天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槐花的气息…… 直到有一天……他认识了前世的禾青，他兴冲冲的带着禾青来到槐树的身边，拉着他爬到了树的枝桠上一起看日落，那少年会在树下低声的给他唱着歌……也会……小声地告诉槐树“我喜欢他。” 风吹过去，大槐树飘落了一地的花瓣，两个少年在花瓣中对视，却不知那飘零的花雨是槐树洒下的泪。白木槐对自己说：“没关系，我是妖，作为一棵树永远陪着他就知足了，他有着喜欢的人，我该替他高兴才对。” 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么个喜欢，他不惜要了白木槐的命。 白木槐一直没有说话，禾青也失了神。白木槐终究是没有对禾青讲过去的故事，那是一段听起来很短，回忆起来却很长的故事，白木槐无从说起。但是心里却止不住的涌起一幕幕的画面…… 后来前世的禾青病了，病得很重。他们两家没钱治病眼看着就要死了，那少年很难过。倒也巧了，这时候有人上门说要把大槐树砍了，少年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那些人出了高价……而他为了救他的命，看着来人活生生的把朝夕相对的白木槐锯断…… 白木槐点了根烟夹在指间，缓缓吐出一口白雾。要是禾青知道了这个故事，就会了解白木槐眼中的不善是从何而来的了。他恐怕会说：自己还真冤枉，竟被一颗成了精的槐树盯了这么些年。 这样的白木槐只觉孤独的让人可怜。一缕妖魂死不瞑目，在自己的心魔执念里独自度过了几百年，白木槐不知道，他那份爱恨磨光了没有，可是如今的他只是想亲口问上一句“砍了我，你曾难过么？” 白木槐指间飘起缕缕白烟，像是一层白纱隔在了两人之间，禾青无法窥探他更多。 “你真的想苏灵死么？” 白木槐挑了挑唇，闭上眼睛抬起右手，在半空中描摹着什么，温柔的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想他死么？无所谓了……苏灵是他，又不是他，更何况连他的影子，现在都这么模糊，做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禾青看他的样子，心里着急“你能救他么？” 白木槐缓缓的摇了摇头。 门柱后，苏眉低垂着眼…… 他轻轻走进苏灵的屋子，手里攥着一本薄薄的旧书。这是从苏灵的书柜上找到的，就是他快要翻烂了的那本爷爷留下的书。苏眉读了一夜，除了咒符和法术，没有解决现在这种状况的方法，苏眉也试着照做了几个咒符，结果自然是不灵的。苏眉叹了口气，果然不是这块料啊…… 苏眉握住了苏灵的手“我到底该怎么做……” “吱呀”门开了，禾青走了进来看见了苏眉，几步走到床边从苏眉手中不露痕迹的接过了苏灵的手。明明是他的哥哥，明明自己还期待着他来救苏灵，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小心，可能是回过神来的禾青潜意识觉得，苏灵现在的样子，跟这忽然冒出来的便宜哥哥有很大的关系。 苏眉收回了手，放在身前。 “我在就可以了。回去休息一会吧。”禾青下了逐客令。 苏眉看着这两个人，点头离开，走出了房门。 推开了自己的屋门，就看到漆黑的房间里闪着一对绿色的眸子，苏眉鬼使神差的关了门，还上了锁。 他走向那对绿眸，耳边隐约听到急促的呼吸声。那对眼睛嗖的一闪，不见了，苏眉到处找着，这才想起来开灯！ 啪，黑暗中忽然的亮光，让苏眉的眼睛很不适应，以至于看见地面上品字形的血迹还以为是幻觉。苏眉蹲下身仔细看着，手指摸上去，还带有一丝温度！这是…… 苏眉想要收回手，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只狗，咬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滴到了地上的血迹上，苏眉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 …… 这是……哪里…… 苏眉环顾四周，明明是漆黑一片，却能看得见自己的身体，试探着伸出双手却摸不到边缘，就像是置身于一个偌大的空地，没有尽头……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苏眉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就像全世界只剩了他一个人……他冰凉的双手握紧了拳，这种抽空了浑身的希望，整个人被丢进无边绝望中的无力感，现在的苏眉深刻的体会到了…… 苏眉试探着蹲下，摸了摸脚下确实存在的实地，心下稍安，犹豫了一下干脆整个人仰面躺在了地面上，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有些许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还是漆黑一片，苏眉深吸几口气，开始自言自语。 “这里只有我么？” 没有回应…… “……这是哪里啊？” “还……回得去么……” …… “又是我一个人……” 苏眉不说话了，睁大了眼睛向上看，可是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他开始把两只手握在一起，然后分开，一点点的从自己的头摸到了脸，摸过了眉眼，摸向了胸口。 “砰砰……砰砰……”心还在跳，那就说明还活着。 “呵呵……”苏眉轻轻的笑出了声，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像是自己控制不住了一样。“苏眉啊，你这一生虽不长，遇见的事儿可真不少……” 一呼一吸间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如果能回去，我再也不会嫌钟表声音大了。” …… “啊……总觉得这么静很不安心，还是说几句话吧……” “咳咳……我叫……苏眉，今年二十五岁，生于北京，长于苏州，我有一个孪生弟弟，他叫苏灵”说到这里，苏眉微不可查的带了一点笑意。 “我小的时候……就被送人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白木槐说是因为我没有灵力，后来证实了我确实……没有灵力。没有灵力就不能作为一个普通孩子活着了么？为什么……你们不要我……” 苏眉攥了攥衣角“……小时候，舅舅家里的三个姐姐总是欺负我，舅妈知道了也就说她们几句，然后她们又会来报复我，再后来我就不说了。可是有一次……我在路边看见了瑟瑟发抖的雪球，带回家里，他们居然趁我不在放狼狗把它咬死了！雪球才有巴掌大而已，为什么！我回来后就疯了，怒火中烧的去找那三个人，哎……不提也罢。后来我把雪球埋了，当时甚至想，坑挖的深一点，把自己也埋进去算了。 再后来，我就更加沉默了，再也没有带过动物回家，甚至是一株草。我当时想，什么东西跟着我都一定会不好过的。 然后……我就在后院遇见了白木槐。”苏眉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的舒展开了。 44.槐树一夜 “以前我有什么心事，都会跑到后院跟大槐树说，那时我刚从屋里跑出来，就看到大槐树上坐着个人，我吓了一跳。谁知那人没等我反应就跳下来掐住我的脖子，一瞬间我以为是上天觉得我可怜，派了死神来带走我，结果下一秒他就松开了手，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嗖的就不见了…… 我惊呆了……想要死和真的快要死的时候，心情是截然不同的，想的时候可能很洒脱，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当那只手真正掐住自己脖子的时候，才知道害怕。不想死。那一刻我读懂了自己的内心，我还不想死，可是我还有什么牵挂呢？ 那一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却从没有再做过这个梦，直到一年以后。 那天晚上我又习惯性的到了后院，正看到他坐在树丫上，一条腿弯在身前，一条腿垂了下来，我走近了那棵树，他正巧看见了我，还问我要不要上去。 我忙点头，对这个人我出乎意料的竟然不怕。夜晚的星空很美，我转头看了看他，而今晚不再是我一个人仰头望天了…… 再然后……他似乎，把我当成了别人。”苏眉敛了眼眸，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疤痕，不想说起那一吻。 “到如今我才知道，他原来是把我当成了苏灵，我的弟弟……他原来是爱他的。”苏眉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前几年，他跟我定下了约定，需要我的帮助来联系苏灵，他一刻不停的在我耳边说着我是如何被残忍的抛弃的，我也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啊！而且……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吧…… 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是没想到，可是看着他躺在那里，我…… 我想要救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自认为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想孤单一人，我看见禾青对他，我也会嫉妒，更何况白木槐……还…… 而我似乎从开始就注定了的命运，就像现在……”苏眉展开双手划了一圈“我还是要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不知道会等到些什么。 糟糕……说得太快，时间还长呢该怎么办……”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呆在这里会不会饿呢……”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黑暗的感觉如何？” 苏眉一下坐了起来“有人吗？” 没有回应…… “黑暗的感觉……很独孤。”苏眉幽幽的回了一句。 “你想回去么？”老人又问了一句。 “我想么？虽说回去还是一样的孤独，但是……”苏眉脑子里闪过苏灵和白木槐的脸“我想。” ……尽管空间里安静异常，苏眉还是从自己的心跳声中判断出过了很长的时间。 “如果我告诉你，想要救他，你可能会永远留在黑暗中，你会作何选择？” 老人这句话击在了苏眉脆弱的心防上，苏眉很怕。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为什么所有残忍的事情都要发生在他身上？ 你愿意么？你愿意么？只要你放弃自己，你的弟弟就有可能活过来，会有很多爱着他的人露出笑脸，你怎么选？ 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这些话，苏眉捂住耳朵，皱起了眉。 “你作何选择？”老人的声音盖过了自己的心魔，苏眉仰着头跪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悯，只可惜黑暗之中无人看得见。 “你可以不愿意的……孩子。”老人的声音微微颤抖。 苏眉感觉到周身被抱紧，他没有答话，他还在考虑…… “可能？”苏眉抓住了刚刚老人话里的这一处。 “清醒过来的可能是他，也可能是你。” …… 就在黑暗从四角开始慢慢透进白光，老人不想再为难他的时候，苏眉低声的说了一句“我愿意……” 两行泪瞬间涌出了眼角，可是他向上弯着的薄唇，不知道是在宣告着万般无奈还是心甘情愿。 不管怎样，他是抱着清醒不过来的心态下了决定，苏眉回到了那间屋子，点亮了屋里的所有灯，整个人蜷在床上，最后，再让我贪婪地享受一会儿被光包围的感觉吧…… ……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然后发现门是锁着的。门外的白木槐发现门上了锁，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他找苏眉没有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见他一面…… 苏眉整整在屋里呆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开门，扑通一声，一个人跌进了屋里，苏眉心下一惊，发现那人就是白木槐的时候，更是惊到了极点。这是怎么了？ 苏眉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呵呵，这时候要是惊醒了白木槐，可有他好受的了。 苏眉挪到了苏灵的门口，正看到禾青在一口一口的喂他水，他没有这么走开，而是大步走进了屋里，理直气壮的让禾青去休息，他来照看。 禾青想到昨晚自己说的话现在被反将一军，只能离开。留下的苏眉一遍遍抚摸着苏灵的脸跟他说着话“弟弟，哥哥现在的样子，是你害的，你现在这样，却又是我害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报还一报呢？” 苏眉知道他回答不了，只当是自言自语，没想到在自己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苏灵竟然轻轻拉住了衣角，嘴里似乎还念着什么。 苏眉凑近了听，原来只是一个“哥……”字。 …… “阿旭本想让阿升尝一尝他受过的苦，却没想就这样害死了阿升。” ＊＊＊＊＊＊ 傍晚，禾青来看苏灵，苏眉拉着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也说了最后的结果，禾青想了很久还是同意了，毕竟这是唯一的方法了，至于结果，谁也说不准…… 说完这些，苏眉转脸就扎进了浴室，在花洒下站了很久。 之后他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又吐出舌头。接着翻出一件宽松的灰色大领口T恤，和一条同样宽松的运动裤子穿上，就出了门。苏眉双手插进口袋，穿着人字拖在马路上悠闲却目的明确的走着，好久没出门，夏天夜晚的微风吹得人浑身舒爽，苏眉甚至想慢些走，再慢些，整晚都在路上就最好了~ 可是他还是很快就到了小区公园，树长得最茂密的中心。这里有一颗很粗很高大的槐树，他的四周没有任何植物，三米宽的范围外又被种满了树，因为树丛的枝叶太繁茂，这里几乎没人来。 苏眉一步一步的走近那棵大槐树，仰着脸看树上的人，那人也正好向下看，眼神碰撞的时候，那人问他“要不要上来？” 苏眉点了点头，像以前一样，下一秒他就坐在了那人的身边。 苏眉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大槐树上还残留着槐花的香气，苏眉伸手折下一串叶子，一片一片的扯掉，心里念着“要，不要，要，不要……”最后一片叶子是“不要……”苏眉勾勾嘴角，最后一夜我不想听你的安排了。 “白木槐。”苏眉叫了一声，白木槐挑眉看了他一眼，谁知这一眼，让白木槐看得呆住了。 苏眉一张俊脸微微带笑，眉眼弯弯的，比天空的月牙还要明亮，白木槐这一刻失了神，仿佛看见了前世的那个少年又在冲着自己笑…… 少年忽然垂下了眼眸，白木槐抬起了他的下巴，就见少年圆圆的黑眼睛中星光闪闪，心中顿时抽疼，拉过了人抱在怀里。他没看见苏眉在他怀里得意地笑，只感觉到了少年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砰砰跳动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喜欢我么？”苏眉一句话问出去，白木槐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双手抓着他的肩膀，跟他对视。“我只爱你。” 苏眉的心沉到了谷底，脸上的笑却越发明媚，眨了眨眼，看向地面。果然，白木槐的脸慢慢靠近，温热的气息呼到苏眉的脸上，痒痒的。 苏眉的唇被白木槐捉住吻了又吻，就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白木槐转而紧紧地抱住了他“是你么……是你么……”苏眉伸手拍了拍他，轻声安慰“是我……” 苏眉感觉到脖颈凉凉的，两只手探进了白木槐的上衣，轻柔的抚着他的后背，此时此刻他竟然想要安抚这个活了几百岁的孩子。 白木槐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吻下去，这时候才体现得出苏眉穿这一身的好处来，领口大的不用拉就滑到了肩膀下，沐浴露竹子味道的清爽气息让白木槐欲罢不能。 还好是在夏日的夜晚，衣服被扯开全然不觉得冷，再加上白木槐点的火，温度却是刚刚好。苏眉背靠树干，双腿沿着树枝伸直，白木槐倾身伏在苏眉的身上，还伸出几条触须缠着苏眉的腰…… 双手被白木槐摁在树干上，苏眉不住的扭动着身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还是有些肝儿颤。 一阵风吹过，满树飒飒的声音，也有几片绿叶不知死活的掉在身上，白木槐都一一舔进了嘴里。苏眉被舔的一颤，一条腿随即弯了起来，去蹭身上人的那处，那里早就蓄势待发了，被苏眉这么一蹭，白木槐轻轻的呻吟了一声，越发粗暴的对待身下的人，直叫苏眉再也忍不住压在喉咙里的声音。 苏眉一双长腿缠在了白木槐的腰上，仰着脖子媚眼如丝，白木槐不再受控制，循着本性贴上了苏眉的胸膛。 45.大结局 月光透过树枝的间隙斑驳的撒了满地，随着槐树的摇晃而摇晃…… 在白木槐挺身而入的时候，苏眉咬紧了下唇，让原本疼的发白的嘴唇泛起一层血色。白木槐虽说并不粗鲁，但既无经验也无准备，苏眉已经尽量的放松自己，却还是几乎要流出眼泪…… “嗯……”苏眉挣出了一只手环住白木槐的脖颈，很配合的按着他的节奏挺动身子，那处疼过之后，阵阵酥麻的感觉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手指渐渐地用上了力，在白木槐的后背抓出一两道红痕。“梵儿……”这一声苏眉听得真真切切，一双眼倏的睁开，看见白木槐一脸温柔，身下的感觉把他的思绪拉远了，甚至忘记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的。不觉间眼眶开始泛酸，不想让白木槐看见，苏眉抬起上身靠在白木槐的肩窝，闭上了眼…… 白木槐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树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身上的感觉告诉他，之前不是一场春梦，清醒过来的他自然会想到自己不可能见到了那个少年，那跟自己云雨一夜的人又是谁…… 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他感觉到了在树丛里面有人的气息，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树丛深处的一小块平地，苏眉围着地上的人缓慢的转着圈，禾青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里，就在苏眉决定开始的时候，白木槐闯了进来。 苏眉想过两个结果，其一、白木槐在事情都结束的时候才醒过来。其二、像现在这样，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冲了过来。苏眉其实是隐约盼着后者的，毕竟是关乎性命的时刻，他希望白木槐能在场，他想知道他看到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是高兴？还是难过…… 至于白木槐会不会从中破坏……苏眉早有打算。 “你们在做什么？”白木槐看看苏眉又看了看地上的苏灵，再看苏眉的时候，见那一身宽松的衣服，自己的脸隐约有些发热，赶紧挪开了目光。苏眉看他这样，心里也差不多明白了，低头一笑继续刚才的事情。 白木槐看苏眉没回答自己，还在围着苏灵转着圈，嘴里念念有词的，抬起脚就要走过去。却发现自己似乎动不了了！为什么！苏眉不应该有这种力量的！ 苏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笑说“原来有灵力的感觉是这样啊，是不是动不了了？”白木槐努力地拔着双腿，却还是纹丝不动。 “说好了我帮你，我就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我现在命令你，呆在那。”苏眉的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很冷。 接下来，苏眉走到苏灵的身边，蹲下来轻轻抱起他的上身，在他耳边说着“谁能醒过来，就看咱们俩的造化了。”之后苏眉紧紧抱住苏灵，两个人身边顿时泛起微光，白木槐心觉不好，想要挣开，谁知一道白光像尖刀一样随着苏眉一抬手，打了过来直接把白木槐钉在了身后的树上。白木槐看了看右肩膀上的伤，惊诧的望着光晕中心的两个人，直觉告诉他苏眉要做的事情很可怕。 “等等！”白木槐声嘶力竭，可是却没人答复他。直到光晕褪去，扑通一声一个人影倒回了地面，站在不远处的禾青跑了过去，白木槐肩膀上的光刀也在慢慢消失，等到他跑过去，看到的就只有一个人了，不知是苏眉，还是苏灵。 白木槐站在一旁一脸的不敢相信，禾青跪坐在地上抱着那人，浑身都在发抖…… ＊＊＊＊＊＊ “今天还不醒么？”禾青拿着热毛巾给床上的人擦着脸“我跟你说，哈皮丢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找到了~我一开门，他就蹲在了门口，真不知道前几天是跑哪里去了。” “你的宠物医院现在变成花店了，我在它的旁边又照着你原来的样子开了一间，现在里面什么都有，就缺一个医生……” “……我妈妈昨天联系我了，还说很想你，这几天就要回来一趟，你想让她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么？” …… “对不起……”禾青看着床上人喃喃的说“我太自私了……对不起，苏眉，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 夜里，白木槐走近了床铺，伸手摸着月光下那人苍白的脸庞，脑子里，心里想的都是那一晚，苏眉摄人心魂的笑，白木槐转过了身……这几天夜里，他都在床边守着他，白木槐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期待苏眉醒过来，只是回忆起过往的点滴全都是苏眉的影子。他的哭，他的笑，他抖着身子推开自己，说着“我不信，你走！”他弯着眉眼叫自己“白木槐……”想到这些，白木槐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就在眼神看向床上躺着的人时，注意到那人似乎动了一下！白木槐没有去叫隔壁屋子里睡着的禾青，而是自己走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醒了？”白木槐说出的话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那人挣扎了很久，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看向了白木槐，然后看了看攥在他手心里的手，又看了看四周，微微张口。 声音很微弱，但白木槐还是听见了。他去倒了一杯温水，一口一口的喂给了他，现在应该能说话了吧？ 白木槐耐心的等着，可那人又闭上了眼睛！他轻轻摇晃了一下那人，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白木槐凑近他的耳边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微弱的声音回了一句“苏眉……” …… 白木槐此时的心情应该怎么说？很庆幸……他庆幸醒来的是苏眉，他想他此刻明白了自己的心，苏眉对于自己是特殊的，现在他醒来了，白木槐决定以后要好好待他！ 激动的白木槐在床边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禾青看到了白木槐握着床上人的手睡在床边…… “你怎么在这里？”禾青推醒了白木槐。每次都是半夜来，很快就走的他从没被禾青发现过。 白木槐盯着手里的手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高兴的嘴角都翘了起来。 禾青注意到了这一点，扔下手里的东西，扯着白木槐的领口“他醒了么？是谁醒了？告诉我！” 听到禾青这么问，白木槐笑得更放肆了，直把禾青的心笑到了谷底。 禾青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是吗……醒的……是苏眉吗……”他马上又跳了起来，抓着床上人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醒一醒……你是谁，醒过来告诉我！求你了……”床上的人却一直没反应“他真的醒过么？”禾青怀疑的问白木槐。白木槐点了点头。 从那一晚开始，整整躺了八天，醒过来一次又开始昏迷了，苏眉那个方法真的管用么？真的不会两条命都送掉了？ 床上人再醒过来的时候是白天。哈皮窝在他的肩窝，小尾巴蹭着他的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次是真正的醒过来了。禾青要是知道他是这么醒过来的，一定恨不得坐着时光机回到十几天前，抓着哈皮的尾巴搔他的痒。 禾青第一时间见到了清醒过来的人，一时没忍住，狠狠地抱了一下。怀里的人也伸手回抱了禾青，笑弯了嘴角。 “宝贝儿，别激动。” 禾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你！” 那人温柔的望着禾青，抓过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怎么了？” 禾青的眼泪瞬间决堤，他回来了！他的苏灵回来了！苏灵抱着泣不成声的禾青轻声安慰，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晚的事情，以及苏眉的记忆都与自己的融合了，苏灵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结合体，但是支配身体的意志，还是属于苏灵的。 拥有了苏眉记忆的苏灵，知道了哥哥小时候的孤独，长大后的冷漠以及前几日的无助。可能是记忆中的苏眉，已经预见了结果会是这样，苏灵体会到的只有深深的遗憾。 窗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苏灵知道那是谁，这个可能要过一阵子再慢慢解决了…… “不给我弄点吃的么？我好像躺了很久了……”苏灵拍拍怀里的禾青，那人才抽抽搭搭的出去做饭。看着禾青走出屋子的苏灵走进了浴室，看着镜子中略微消瘦的自己，抬手摸摸脸上的骨头，想着跟自己有着相同样貌的苏眉，心里有些难过。 为什么，他要受这么多的苦？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幸运？灵力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的，凭什么…… 苏灵一拳打在了洗手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痛感让苏灵更加清醒，心也更加痛，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哥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又是何德何能？ 为什么不照着《双生》上说的做？让我死，我不会怪你…… “哥……哥……爸妈知道了会怎样？” 禾青闻声走了进来，就看到苏灵开着水龙头在冲脸，满脸水渍也难掩两个红红的眼眶。 “我等你吃饭。”禾青没有逗留太久，关了门不打扰他，苏灵擦干脸就走了出去，收拾好了心情。已经折腾了这么久，不能再让禾青担心。 饭桌上是苏灵最爱的手擀面，苏灵吃得很香，禾青却一口没动，全程都在看着苏灵。苏灵被看得是在难受，却不忍埋怨，只能幸福的忍受着。 而另一边却明显没这么轻松。白木槐从窗口看到了苏灵清醒过来，那那晚应该怎么解释？白木槐心里乱了，如果苏眉……他不敢再想。 苏灵趁着禾青睡得熟，翻身下床，走到了客厅，看到等了不知多久的白木槐，烟灰缸里丢满了烟头。 “是你？”白木槐开口问道。 “嗯，让你失望了，抱歉。”苏灵这句话说得完全出自真心，可在白木槐的耳朵里却不是这样。他板着脸走近了苏灵扬了扬下巴“他呢？” “哥哥他……没了。”苏灵的眼神有些躲闪。白木槐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烟头滑落在地，转过脸盯着苏灵“什么叫……没了？” “他有句话要我告诉你。”苏灵不答他的话。 白木槐果然问他说了什么。苏灵抬起了头，看着白木槐的眼睛，深情的说“你给我的承诺，我本想换你一世的不离不弃……” 白木槐听到这句话瞳孔一阵收缩，左手摸到了右肩膀上早就好了的伤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照做！ “我哥一直都很孤独，他从没说过，其实你的出现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部分。尽管你只是想利用他，他还是渴望着你这像是罂粟一般的陪伴。” 白木槐静静的听着这个神似苏眉的人吐露着苏眉的内心，这都是自己不曾注意过的……没想到在那孩子那么小的时候，就…… “我白木槐虚度几百余年，追寻了一辈子的东西摆在面前这么久，却还是被我弄丢了……现在这样，呵……我活该！” 苏灵上前一步抱住白木槐，那人却忽然消失不见了，苏灵弯腰捡起地上的烟头，想着这个人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回到了屋里，看见禾青抱着被子动了几下，然后忽然伸手摸到苏灵那边的空床，皱起了眉头“苏灵……苏灵！你别走！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禾青带着哭腔的喊着，让苏灵心疼不已，赶紧过去把人搂住，轻轻地安抚“我在……我不走，安心吧。”禾青这才展开了眉头。 2012年9月这一晚，一颗双子星陨落。 在江苏齐家，曾经苏眉的屋前突然凭空冒出一棵槐树苗。 从这一天起，苏灵的法术再也没有失灵过。 正文完七件不可以+番外——东隅
作者：东隅 录入：1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