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你以后就是我老婆
程意这么一动，杨小溪就明白程意醒过来了。 程意伸出另一只湿漉漉的手揉了揉杨小溪的脑袋，温柔的声音在杨小溪的头顶响起：“宝贝儿，在郁闷什么呢？” 杨小溪干脆两只手撑在程意胸前，支起脑袋与程意对峙。 ……我在郁闷，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跟姓楚的扯上半点关系了好么？ ……你是这样在意，我很怕你会被他抢走。 杨小溪知道这些话是不能同程意说出口的，否则对方会烦他太过神经质。杨小溪干脆一把扑上去，恶狠狠地咬住程意的双唇，仿佛想要发泄心中的不安全感一般，但又不敢下口太重咬破程意的嘴唇。 可是仅在下一秒，程意就反守为攻，不但化解了杨小溪的攻势，反而主动的亲吻杨小溪，用舌头挑起杨小溪的舌尖与之缠绵。 程意的吻是这样炙热，带着属于成年男性的强势而霸道的荷尔蒙气息。而程意那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在水下温柔地摩擦着杨小溪的背脊，借着温泉水的柔滑，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刺激。 杨小溪被吻得几乎窒息，脑子空荡荡的成了一片浆糊。 过了很久，程意才放开杨小溪。其实已经猜出小绵羊在郁闷什么，但还是似笑非笑地问：“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泡了一下温泉就郁闷成这个样子，嗯？” “……”杨小溪不回话，而是软绵绵地趴在程意的身上。 有这样的软香在怀，不动情的男人简直就是生理上有问题！ 杨小溪既然不想说，程意也懒得追问。他一手抱着杨小溪一手慢慢地往下，程意细细密密地亲吻杨小溪的脖子和锁骨，看到杨小溪依旧气闷的样子，于是只能调笑着说：“亲了一嘴的硫磺味，宝贝儿，你要怎么补偿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汽太重的缘故，杨小溪的眼睛乌黑湿润，看起来就像一只乖巧的猫。 杨小溪死死地咬着下嘴唇，有些赌气：“老大，你说我这样还是不是爷们了？” 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爷们是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吗？ “为什么不是，嗯？”程意说话间已经把手指探入杨小溪的蜜薛中，一边扩张一边说，“我只对男人产生感觉，你要不是男人，我会跟你生活在一起包括做爱吗？” “你、你爱我吗？”程意的挑逗太刺激了，杨小溪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发出那种极致情动的呻吟，他郑重其事地问，似乎只有这样才敢确信程意是爱着自己的。 “爱。”程意这一声仿佛是叹息，又像是春风般温柔的呢喃。 紧接着，程意就抬起杨小溪的臀部，把自己的硬物慢慢地推进杨小溪的身体里面。 但杨小溪大病初愈，身体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程意在做第三次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杨小溪就已经全身无力地完全靠在程意身上，差一点没昏死过去。 程意于是也就不敢继续折腾杨小溪，匆匆几次抽插后就直接射在了杨小溪的身体里。程意足足射了一分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都陷入在高朝的余韵中而无法自拔。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杨小溪觉得他们再这样做下去，不是程意精尽人亡就是他被操死。 卧槽！老大不要性欲太旺盛啊！ “老大我要跟你立规矩！”杨小溪愤愤不平。 “哦？”程意吃饱喝足，心情正好，“你倒是说说。” “以后我们做一个晚上不能超过两次，一次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你当你男人早泄阳痿么，嗯？”程意不正经地含住杨小溪的耳垂，“圈子里多少小零要这么一个经历充沛的男人，你倒好，还嫌你男人把你伺候得太好了，嗯？” 杨小溪：“……” 他很想直接说老大你没地方发泄可以找别人，但想想还是算了，杨小溪心想他单单看到程意和楚风碰面心里都难受得紧，要是看到程意跟别人滚在了一起，他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程意感叹说：“看来是做得不够，不然你怎么还有力气跟我讨价还价……” “老大你够了！”杨小溪炸毛，“你就不怕你迟早有一天会肾亏吗？！” “不怕。”程意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 杨小溪：“……” 程意却忽然把东西从杨小溪身体里抽出来，抱着杨小溪上岸，随手拿起浴袍把两个人都裹起来，然后把杨小溪放在池子边的一个躺椅上。 程意从浴袍口袋里找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只银质的素戒，而截至内壁刻着“cy§yxx”的英文字样。 程意单膝跪在杨小溪身边，半开玩笑地说道：“杨小溪，我这辈子没有跟谁下跪过。你愿意以后跟我一起分享我们所有的一切吗？” 这么说，也就算求婚了，尽管国内并没有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法律文件。 杨小溪还沉浸在自己刚刚差点被程意做晕的羞愤当中，气哼哼地扭头：“你要是答应我刚刚立下的规矩，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程意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一只手托起杨小溪的右手，另一只手把那只素戒戴进杨小溪的无名指当中。整个过程杨小溪都没有反抗，脸颊倒是像被煮熟的龙虾一样红得几乎可以溢出血来。 “某人就是口是心非，刚刚一起做的时候是谁很爽来着？”程意虽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说起荤话来比任何一个流氓都要脸皮厚，简直就是斯文流氓！ “你你你你你……”杨小溪气得说不出话来，却猛地被程意以吻封唇。 “听话，别闹。”程意的眼神温柔，“除了这个，以后我什么都答应你。杨小溪，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老婆了，这世界上无论是谁都无法动摇你的正室地位，知道么？” 杨小溪忽然很感动，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知道了。” 程意呵呵一笑，把杨小溪打横抱起，准备带着老婆回房间睡觉。 然而没想到，他刚刚拉开门，却差一点正面撞到了楚风。 第十五章：这样都不爷们了 有什么比在跟自己男人滚在一起的时候被自家男人的前任听墙脚更奇葩的事情？ 杨小溪的脸都要黑了，心想楚风这货的节操真的还有救么。他本想让程意把他放下来的，但转念一想，忽然发现没有什么比这一刻他被老大细心抱在怀来更能刺激楚风。 但是，被一个男人这样打横抱着，杨小溪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微妙的打击。可是此时他的两腿早软了，要是放他在地上走出的洋相更多。 这个欲求不满的老男人！ 杨小溪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烧红了起来。不想让楚风看到自己的囧样，干脆把脑袋转过去，把脸埋进程意的胸前，紧紧地抓住程意装死。 程意低头看到杨小溪红得可以滴出血的小耳朵，不禁温柔一笑。 他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有很多女人在河边洗澡，突然有一个男人闯了进来，那群女人来不及找东西挡住身体，慌手慌脚间干脆把脸遮住。杨小溪现在就是这种掩耳盗铃的姿态。 然后程意才仿佛注意到楚风的存在，蓦地抬头不咸不淡地问一句：“你在这里干什么？” 很显然，程意也不想自己的隐私被别人侵犯。 楚风的唇色从刚开始到现在都很白，似乎精神上受到了重大打击，胸口在微微起伏。他很难形容自己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时候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倒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自己做出冷漠姿态，淡淡地说：“我只是警告你不要掺和进这场浑水里，最好明天之前带着你的人马上走。” “怕我坏了你的好事？”程意讥诮道。无凭无据，就算警方的人此刻站在他面前，有谁敢把他带走？程意在这方面吃过一次亏，所以出来后用了两年时间重点重新整合了程家对上面的影响力。 “是又怎样？” “楚轩，你到底还有没有心？！”程意冷声质问，“就不说以前了，别说你看不出来白老板待你很好，你随便挑动一下，他就敢什么联络方式都不带跟你来这个山谷，只怕他到死都不知道身边睡着的是怎样一个蛇蝎美人！” 楚风似乎动容了一下，但很快所有的负面情绪就隐没在一张完美无缺的冰冷面孔后面：“难不成你还同情白老板？程意，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忽然之间，程意厌烦透了，连带着曾经最愚不可及的爱情，眼下都变成了一种不想再被任何人提起的耻辱。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同类人。这趟温泉之行，楚轩要彻底把白老板拖下水，而他不过想来看出好戏。但与楚轩相比，至少程意还是有心的，至少他不会这样对待任何一个曾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那就祝你好运。”程意冷笑，果断抱着杨小溪转身走上三楼。 程意这一次当真是对楚轩相看两厌了。 一路上程意和杨小溪都保持着沉默，彼此更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直到程意终于把杨小溪抱回房间，把小绵羊放在床上，他忽然欺身压上去。程意本来是被楚风弄得心烦意乱的，然而看到杨小溪全身上下都因为害羞而通红的样子，那颗心就变得柔情似水了。 是，有些人无心，但这世界上总还是有些人的爱情能带来灼灼热量。 程意含住杨小溪滚烫的耳朵尖，声音低沉而温柔，笑道：“老婆你害羞什么，我们又不是偷情，夫夫在一起做爱做的事情很正常啊，该心虚羞愧的是那些听墙脚的人！” 杨小溪很明智地忽略掉某个情敌，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不要叫我老婆！” “那叫什么？”程意说，“媳妇儿？” “都不能叫！”杨小溪很羞愤，然而声音小得只有蚊子才能听到，“这样都不爷们了……” “可你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啊，”程意遗憾地耸肩，然而低头看小绵羊又要羞愤地竖起全身的毛了，连忙安抚说，“那好我听你的，你要相信我是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丈夫。” 杨小溪：“……” 程意称呼自己为丈夫那别人不都知道他是妻子了吗，这老男人要吃豆腐占便宜，杨小溪不管怎么这男人抗争都没用。杨小溪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个老男人本质就是个流氓无赖呢？ “老大，”但凡跟流氓无赖较真你就输了，他转移话题问道，“我们晚上还要去看篝火打跳吗？” 温泉谷除了可以泡温泉，晚上的生活也是非常丰富的，比如篝火晚会啊，各种当地美食小饰品啊，酒吧一条街啊。 程意笑得饶有深意：“杨小溪，你确定不需要休息就可以出去玩了吗？” “……”老大乃不调戏哥会死么会死么？！杨小溪何止要羞愤，简直，简直恨不能把眼前这个老男人丢出去，“啊啊啊啊你不要烦我，”他推开程意，“老子要睡觉，你要敢再来烦老子你就真的死定了！” 说完杨小溪拉过被子，背对着程意蜷缩成一团睡了。 程意这个无良又厚脸皮的男人摊了摊手，觉得自家小绵羊的脸皮真的是太薄了。他看杨小溪睡过去了，想了想，干脆躺到杨小溪身边，把这只毛茸茸又温暖的小东西拉入怀里，下巴抵在小绵羊的头顶上，也跟着闭上眼睛休息。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不能触碰，譬如程意的双手从来都不是干净的，又譬如楚风。程意有时候也会希望杨小溪不但能接受温柔体贴的他，而且也能够接受作为黑社会教父恶毒狠厉的一面。这个社会原本，就无法包容太过善良的人，可偏偏，程意喜欢的就是杨小溪这份干净纯白。 程意活着的时候能护着小绵羊，可有朝一日他死了呢？ 而杨小溪太累了，脑袋一沾枕头，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他能感觉到程意把他拉入怀里，这个男人睡觉的时候很喜欢这样抱着他睡。杨小溪懒得吐槽程意，竟神不住鬼不觉地沉沉睡下去。 其实能够相拥而眠，是应该很幸福了。 第十六章：那个男人对你有意思 他们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左右，还是杨小溪先醒过来的。他看程意还在熟睡，就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外面的阳台吹吹风。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微雪，山谷里没有风，这些轻质的仿佛毫无重量的精灵就这样安静地掉落，掉到地板上没几秒就化成了一小圈水渍。 虽然下着雪，但山谷下依旧热闹非凡，他隔着那么远，还能听到山谷下的广场传来嘈杂的歌声和人们的欢呼。山谷下一片灯火辉煌。 杨小溪身上只披了一件浴袍站在阳台，很快就受不了外面冰冷的天气，立马龟缩进充满暖气的房间里。杨小溪没有打扰程意，缩在旁边的一张巨大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只不过玩了五分钟的游戏，杨小溪就忽然听见床上传来程意的声音：“杨小溪？” 程意在找他。 杨小溪连忙丢下手机手脚并用地爬回被窝里，被窝果然是最暖的，杨小溪像八爪章鱼一样趴在程意已经睡得暖意融融的肉体上。 “你的手脚怎么这么冷？”程意连忙把杯子扯过来紧紧地裹住杨小溪，“你身体才受过重伤，体质哪里能跟普通人的比，小心受凉感冒了！” 杨小溪趴在程意身上很暖很舒服，程意说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讨好点头：“嗯嗯！” 于是程意干脆打电话让人送晚餐上来吃，两人在房间里斯磨了一阵，才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一起出门到处逛逛。 不过因为下着微雪，广场上的篝火打跳很快就散了。杨小溪跟在人群的最外围转了两圈，还没学会人家打跳的舞步呢，人就散了。他意犹未尽，但人都散了他也没办法，只好乖乖地跑到一直站在外面等他的程意。 因为杨小溪跟着一群人又跑又跳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气，蒸的脸颊都是红彤彤的。他跑到树底下高兴地一把扑到程意怀里，然而碰到程意的两只手都冷得要结冰了，连忙把程意的手捧到手掌心里，低头呵了几口暖气，才说：“老大，你刚刚应该跟我去跳两圈的，这样你是身体就没那么冷了！” 程意呵呵一笑，少年的心是热的，所以连他身上都散发出能够灼伤人的热量。 杨小溪继续眨巴眨巴眼睛：“老大，你看我现在像不像偶像剧里的英俊男主正在哄我的小女朋友？” 程意：“……” 之后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吧。 因为天气的原因，外面的街道上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唯独酒吧一条街这边人声鼎沸，灯红酒绿。 程意拉着杨小溪的手随便进了一家看起来比较热闹的酒吧，可能因为店面较小的原因，店里的桌子都挤在了一起，只留下窄小的过道。酒吧内的木制梁柱上画有色彩艳丽的图案，还有一些少数民族的特有文字，看起来极具异域风情。 他们被服务员带上二楼正对舞台的位置，然后程意给自己点了一杯长岛冰茶，联想到杨小溪才大病初愈不宜喝酒，就给杨小溪点了一杯灰姑娘。 cinderella，灰姑娘，因为不含酒精，没了酒的刺激对男人来说略显平淡，故名灰姑娘1。 不过杨小溪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男人么，进了酒吧不喝酒，还是个纯爷们么？ 程意很无奈，他觉得杨小溪对纯爷们这三个字太执着了，恨不能狠狠敲醒这货究竟是要满足纯爷们的虚荣心重要还是爱惜身体比较重要。程意很坚持，杨小溪不能喝酒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结果两人僵持不下。 服务员见状于是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笑眯眯地给杨小溪介绍说：“那您要不就来杯奇奇如何？这款鸡尾酒的基酒是伏特加，再加上凤梨汁、柠檬汁和椰浆，我想应该适合您。” 土豪杨小溪对鸡尾酒一窍不通，但听到伏特加三个字就淡定了。他还记得当初才喝了那么一杯就醉了！ 而程意自己就是开酒吧的，虽然自己不做调酒师，但对各种鸡尾酒都了如指掌。服务员介绍的这款酒几乎没什么度数，服务员这么说也就用来唬住杨小溪这种酒盲了。于是满意地点头。 如此一来，三人都非常满意。 酒上来后，他们这一桌就俩人。而楼下舞台的表演开始了，杨小溪兴致勃勃地趴在栅栏上盯着。如今才是上半场，酒吧的表演也比较循规蹈矩，无非是找几个辣妹跳点热舞活跃气氛，或是找几个人来点东北二人转调动观众情绪。 辣妹跳完热舞，杨小溪遗憾地收回目光。一时间他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还以为自己正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呢，于是忘了掩饰，满脸可惜地说：“卧槽！刚刚那个领舞绝壁是36d大胸脯+水蛇腰+翘屁股啊，那白花花的胸都要跳出来了！” 程意差点没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话竟然是从杨小溪说的。 程意忍笑地建议道：“怎么？看不过瘾？要不我去跟人说说，让刚刚那个领舞上来跟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杨小溪乍然听到程意的声音，立马明白自己这是闯祸了。讷讷地转头，赔笑：“老大，你刚刚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是吗？”程意微眯起眼睛，忽然觉得这只小绵羊有时候还挺腹黑的，“宝贝儿，我可是听到你还对人家辣妹念念不忘呢！” “老大，”杨小溪一本正经，“你刚刚出现了幻听。” “是吗？”程意淡淡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杨小溪，说，“杨小溪，你看，坐在你身后靠窗的那个穿卡其色皮夹克的男人，他从你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你，要是你现在过去请他喝一杯酒，指不定能艳遇哦。” 他要是去艳遇回头老大不生吞活剥了他！ 杨小溪果断换个位置坐到程意身边，谄媚地一边抱着程意一边摇尾巴。他敢发誓老大肯定是因为他刚刚多看了辣妹几眼于是心里不痛快了，唉，男人么，就不能看个辣妹养养眼么？ 杨小溪讨好地说：“老大，要不我们喝完这杯酒就回去吧，大晚上的外面好冷！” 程意似笑非笑：“回去那么早干嘛？” 杨小溪咬咬牙：“你想干嘛就干嘛！” ＊＊＊＊＊＊ 关于本章的所有鸡尾酒资料，均出自百度鸡尾酒贴吧的九十种鸡尾酒介绍。 第十七章：道上很乱 第二天杨小溪是被一阵嘈杂喧嚣的声音吵醒的。 外面似乎很乱，很多人在在跑，脚步声十分凌乱。 杨小溪被烦得不厌其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好歹也是远近驰名的休闲会所，客服人员就不能维持一下秩序，别大清早就让客人被吵醒么？！ 然而杨小溪转头，却发现程意睡袍外面披着一件大衣，双手环胸地站在阳台边上，脸色似乎很阴沉。程意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楼下。 于是杨小溪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从地上捡起睡袍穿上，拖着一双棉拖鞋懒洋洋地走到程意身边，攀到程意身上。 程意昨晚上把他折腾惨了，以至于杨小溪直到现在腰肢都还酸软着。 杨小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老大……” 说话间，杨小溪的余光就瞥见楼下停靠了一辆警车。有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压着一个中年男人上了一辆警车，这个男人被黑套套住头，但从背影来看，应该是白老板。 而楚风穿着一件白色睡袍懒洋洋地跟在一群人后面，他的上半身的睡袍都是敞开着的，正好露出雪白的皮肤和上面遍布的吻痕。 楚风似乎根本不在乎旁边围观的人是怎么对他指指点点的，倒是身边一个穿着卡其色皮夹克的年轻便衣警察看不过眼，把身上的皮夹克脱下来披到楚风身上。然而楚风却淡笑着朝警察伸出手，没有说话，但意图明显。 这名警察只能拿出手铐把楚风铐起来，押上了另一辆警车上。 楚风被押上警车的前一刻，却忽然停下脚步，仿佛早就知道楼上有人在看，忽然抬起头，冷若冰霜的面容正好对着程意和杨小溪站着的方向。楚风冷漠地勾起唇角，然后低头钻进车子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杨小溪很震撼，都说混黑社会的都会怕条子，杨小溪就属于这样的怂货。他看到白老板被押上警车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仿佛这一刻被抓起来的不是白老板而是程意和他自己。 混黑到底是个风险太高的行业。 程意扭过头来就发现杨小溪在瑟瑟发抖，摸了一下杨小溪的手发现这孩子的手冷得可怕。程意连忙把杨小溪打横抱起，快速地回到卧室，把杨小溪放在床上用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上。 程意隔着被子紧紧抱住杨小溪，无可奈何地叹息：“杨小溪，你在这样下去迟早把你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杨小溪讪笑，不知道是太冷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杨小溪的身体抖得非常厉害，他干脆就不说话了。 程意见状也就心软了半截，干脆拉开被子抱着杨小溪一起取暖，床下垫有电热毯，所以被窝里依旧是暖的。程意把杨小溪已经冻僵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后亲亲额头说：“乖，不要总是不去注意这些细节，让自己受寒，知道吗？” 杨小溪呵呵傻乐：“老大你对我真好。” “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不对你好还有谁对你好？”程意没好气地反问。 “老大，”杨小溪心有余悸，“白老板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被抓起来了？昨天楚风似乎叫你不要参和这趟浑水，要不我们也早点走吧。” 程意忽然想起了刚刚在楼下想给楚风披外套的那个便衣警察，这个人虽然没带肩章，但应该地位不低。重要的是，这个警察就是昨天晚上在酒吧一直盯着杨小溪的那个人。 这绝对不是巧合。 “杨小溪，”程意有些担忧，“最近无论什么人跟你打探程家的事情你都说你不知道，知道吗？” 杨小溪不明白程意为毛话题变化的这么快，不过他本来就对程家的事情一无所知：“知道。” 程意还是不放心，小绵羊为人单纯，哪里知道这群人的手段有多高明。程意进一步解释说：“我是说，无论是什么人，问你在程家见过谁，家里的厨师长什么样，平时都有什么人来我们家，甚至你的杨小喵平时都是送去哪家宠物店作日常护理的，你都推说你不知道。” “啊？”杨小溪愣了，“那我应该怎么说？”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如果不是程意特意交代他，说不定他一时嘴快就说出来了。 “你就说你平时就在院子里打打游戏上上课，平时院子里就你和管家两个人，至于别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们还要问详细的，你就一笔带过或者干脆装傻充愣，知道吗？”程意想了想，又说，“不过事情应该不会那么严重，他们顶多是派个卧底套套你的话，你干脆保持沉默，知道么？” “好。”杨小溪郑重其事地点头。 程意也没有想到，那边的人竟然那么快就盯上了程家。或者应该说，他们竟然把手伸向程家。 “好了，也不要太担心，”程意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只是怕你会被有心人利用，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知道吗？” 杨小溪像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有心人要利用他，最终伤害到的却是程意，他自然得留心。 不过杨小溪对如今的状况实在云里雾里的，忍不住问：“老大，今天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白老板和楚风都被抓走了？” 程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小溪太单纯了，他并不想把道上的尔虞我诈告诉这孩子。但如果不说，又怕他把这孩子保护得太好，哪天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最近上面要打黑，最终要打击的家族名单还没有真正确定下来，至于白老板，他最近风头太盛了，所谓枪打出头鸟嘛。不过你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我们程家这么容易就被打垮，也就不会是存在了几百年的老世家了。” 杨小溪愣了一下，进而紧紧地抱住程意：“老大，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会小心。” 他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那么楚风呢，这货会怎样？ 第十八章：洛东凡 程意带着杨小溪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吴越和阿言。杨小溪左右张望，发现萨白和禽兽都没有出来。 阿言轻笑：“萨白还在睡觉，秦飞今天早上就赶回市区了。” “哦。”杨小溪点点头，今天早上这么大的动静萨白竟然都没有被吵醒，这个女人抗干扰的能力真心不是一般强。 于是两拨人言笑晏晏地走进自助餐厅吃早餐。 山庄准备的早餐十分丰富，各种各样的虾饺肠粉烧麦包子，以及蛋糕三明治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山庄还提供哈根达斯。 程意和吴越两个人都在就今天早上的事情在说话，阿言和杨小溪没了管束，顿时化成两只会摇尾巴的小动物，趴在人家提供哈根达斯的冰柜前，对着服务员欢快地摇尾巴。 这两只受各自拿到了自己心仪口味的冰淇淋后，不约而同地找了一个角落偷偷摸摸地吃。 阿言一边啃一边问杨小溪：“你不是身体才刚好吗？这种时候吃冰淇淋对身体应该不好吧？” “那你呢？”杨小溪不甘示弱，“你又为什么蹲在这里跟我一起偷偷摸摸的吃？” “还不是为昨天晚上泡吧我闯祸的事情呗，”阿言唉声叹气，“谁知道泡个酒吧勾搭个帅哥都能碰上条子！” 阿言碰上令他头痛难解的事情，喜欢一个人蹲在角落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思考。 杨小溪皱眉：“你当着吴越勾搭别的帅哥？还勾搭上条子？” “玩玩而已嘛，请人帅哥喝杯酒又不是要发展419，这有什么关系？”阿言又啃了一口冰淇淋，长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没想，如果不是今天在楼下的时候看见那个人拿出手铐烤住楚风，我都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个便衣警察！” 杨小溪一怔，他对今天早上那个把楚风带上车的人印象很深刻，不知道怎么的，那个警察有些不忍心地脱下外套想要披到楚风身上的场景太深刻了，甚至给杨小溪一种错觉，那两个人可能认识了很多年。 可是，楚风不是老大的前任么？为什么这个人会和条子扯上关系？ 于此同时，坐在不远处的程意和吴越同时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两人低头用手机看，内容却是…… 洛东凡的个人履历。 程意把附件下载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把附近看完，然后合上手机放回到衣服口袋里。程意看完的时候，吴越正好也看完了所有内容，两人抬头相视一笑。 吴越说：“看来这次风暴来势汹汹啊。” 程意点点头，含笑道：“不过古代有句成语叫盛极必衰，我们且看他们折腾。” 吴越沉吟了片刻，微微蹙眉：“只怕他们也想折腾到我们身上……大哥，要是我没猜错，洛东凡昨天晚上也盯上你们了吧？” 什么叫“也”，自然，吴越他们昨天晚上已经和洛东凡打过交道。程意淡笑着点头：“昨晚我没怎么在意，直到今天早上在楼下看见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可能盯上了杨小溪。” “大哥，那你可要小心了，”吴越笑道，“你看这年头多少高官落马都是因为小情人爆料？” 吴越的语气像调侃，然而字字诛心，让人听了心里格外难受。 程意明白吴越是在有意提醒他，他是在这方面吃过亏的人。 “杨小溪什么都不知道。”程意沉声解释说，“你不明白，上次他在老宅里看到我处置叶轩宇整个人都被吓坏了，有好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做恶梦。杨小溪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本质上是非常干净善良的，我那时候甚至以为他会接受不了这样大的反差跟我分手。 在那之后杨小溪就在刻意避开跟这方面有关的任何事务，他以前总喜欢傻乐乐地跑去跟我的保镖们厮混，现在他见到保镖们走过来都会躲到一边不吱声。” 吴越诧异：“杨小溪以前不是一天到晚地嚷嚷着要跟你混黑社会吗？” “只要是个正常的孩子，谁愿意每天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 “……也是。”吴越叹息，“大哥，那你打算拿杨小溪怎么办？” “如果我跟你说阿言有可能会闯祸给你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你现在必须割除这个麻烦跟他分手，你愿意听我的话？”程意没好气地问道。 吴越摇头：“我要是连这点解决麻烦的能力都没有，还怎么带好底下的一帮弟兄？阿言和江山，我两个都不可能舍弃。” “既然如此，你还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程意笑了笑。 吃过早餐，阿言和吴越手拉手出去散步了。杨小溪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回去拉了一个早上的肚子，被程意揪起来差点没严刑逼供，才可怜兮兮地招供今天偷吃了冰淇淋。 杨小溪大病初愈身体本来就虚，这大冬天的虽然待在暖气房里，但肠胃哪能经受这种刺激。 程意只好到山下的药店里买了一些止泻药和肠胃宁，拿回山庄给杨小溪吃。 杨小溪拉了一个早上的肚子整个人都虚了，好不容易吃了药止了泻，整个人半点力气都没有地缩在被窝里。程意本想数落杨小溪一番，但看着杨小溪脸色苍白地缩在被子后面，只露出一双漆黑湿润又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顿时心软了，只好转身给杨小溪找点稀粥填填肚子。 杨小溪怕吃了还得继续拉，宁可缩在床上不吃不喝继续死躺着。程意拿杨小溪没辙，只好打电话让司机开车接他们回老宅，回去再让家庭医生给杨小溪好好调理身体。 萨白下午的时候听说杨小溪病了，于是叼着一颗棒棒糖过来看望杨小溪。 杨小溪在床上虚弱地躺着，程意把他们的东西都收拾进行李箱后，就把空间留给萨白和杨小溪，出门找吴越说话了。 萨白见程意走了，于是连忙拉住杨小溪问：“对了，我听阿言说昨天在自助餐碰上的那个冰山美人是你情敌？” “嗯哼~”杨小溪点头，不过他没告诉萨白的是他的冰山情敌已经被抓进局子里了，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 萨白郑重其事地拍拍杨小溪的脑袋，扭头把塑料棍子丢进垃圾桶里，从包包里拿出一本书塞给杨小溪。然后萨白从口袋里掏出瓜子，嘴巴动个不停地一边吃一边说：“杨小溪，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好好加油，懂？” 杨小溪嘴角一抽，这贱人塞给他的正是一本春宫。 贱人摊手：“不要这样看着我，这可是我的珍藏本，别人想看都看不到的。” 第十九章：肾气不足 之后不久，程意回到房间萨白借口有事就开溜了。 杨小溪没想到程意那么快就回来，连忙慌慌张张地把萨白刚刚塞给他的春宫图藏枕头底下。无奈杨小溪的动作全都展现在了程意的眼皮底下，他这么做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程意走到床边，俯身把杨小溪藏枕头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杨小溪想阻止又不敢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程意翻开书，讪笑：“哦啊哈哈，老大你肿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这是好物啊杨小溪，”程意把书合上，卷起来用书轻拍了一下杨小溪脑袋，明明已经在憋笑了，却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东西我要好好拿回去观摩，回头我们拿来练练！” 说着，就把那本春宫丢进他们的行李箱。 杨小溪：“……这是萨白的珍藏要还的。” “哦？”程意挑眉，“杨小溪你的思想觉悟果然还不够不高，这个年代知识这种东西都是共享的，我相信萨白肯定很乐意跟我分享学习资料，等我学习学习之后再还给她。” 尼玛！你要观摩学黑社会就不用活了！ “老大！”杨小溪连忙狗腿地扑上去摇尾巴，“老大，国家现在严打黄色不良刊物，我们应该跟着政策走，跟着党走有肉吃！我们快把这不良刊物拿出去丢掉！” “乖，这本书是萨白的私人财产，我们不能自行处置他们的私人财产。” “……” 尼玛！萨白这贱人根本就是搬起石头塞到他手上，然后再看着他把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杨小溪看着程意含笑地斜看自己，忽然很是蛋疼。 回去的路上杨小溪一直都是恹恹的，一是正在想方设法把程意手头上的那本春宫图丢掉，二是他正在晕车。 其实杨小溪平时很少晕车的，只是因为这一次拉肚子拉得有点虚脱了，肠胃又不太舒服，以至于坐在车上颠簸的时候肚子里翻江倒海的。 程意见杨小溪不舒服，就让杨小溪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让杨小溪蜷缩着躺着车后座上。 杨小溪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虽然身体非常难受，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好不容易熬回了家。 杨小溪一下车就冲到旁边的花圃吐得昏天暗地，简直连他的黄疸水都要吐出来了。程意早就提前打了电话，老宅的俩家庭医生都在侯着他们，结果医生们一见杨小溪的状况，连忙冲上来给杨小溪拍背顺气递水递纸什么的，反而把程意隔在了外面。 之后一群人又手忙脚乱地把杨小溪搬进了屋里，医生们又是开药又是叮嘱，最后才全部离开。 杨小溪很憋屈，看着程意端了一碗骨头粥走向他，忍不住解释：“老大，我真的没事……” 卧槽！再这样下去哥真的要被当成娘们一样养着了。 “要是真的没事，医生会说你得了急性肠胃炎？”程意没好气，“以后不准吃垃圾食品，更不准背着我偷偷吃冰淇淋！” “那……”杨小溪想抗争说他总能吃鸡肉卷吧，不过转念一想，他再抗争下去就是自己不识好歹了，毕竟程意禁止他吃零食也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杨小咩最终放弃，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说，“那好吧。” 其实这样也挺温暖的，至少在杨小溪的有生之年，除了萨白也就只有程意会因为他生病这样不准他这样不准他那样。人总归是要懂得惜福的。 程意宠溺地揉了揉杨小溪的脑袋，然后给杨小溪一口一口地喂粥。 杨小溪这场病养了三天才好，然而他才停药几天，程意就不容他任何抗拒地带他去看中医了，美其名曰他体质虚，应该喝点中药调理调理身体。 杨小溪对任何一种装逼的职业或者人都报以十二万分的热情，尤其是中医这种在武侠剧里神一般飘渺不定的存在。于是听到程意这么一说，立马收拾东西飞蹿一样地从出去爬上了车。 程意跟着杨小溪身后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程意预约好的老中医住在周边一个小镇的老式阁楼里，这家阁楼还包括了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还有一个徒弟模样的年轻男子正在院子的一边晒草药。 杨小溪一走进院子就认出了老中医种的那些花花草草里有不少中药，比如其中被杨小溪一眼认出的田七。 老中医如今年过古稀，已经完全退下来，只是在老家养养生安享晚年。不过像这样的百年中医世家出身的人，骨子里都有一颗悬壶济世的仁者之心。所以老中医虽然已经完全不出诊坐馆了，但如果有人上门求医，老中医也不会拒绝，甚至对方拿不出钱来，他还会给对方倒贴钱买药。 程意牵着杨小溪走进一楼大厅的时候，老中医正坐在另一边一边捋胡子一边替人号脉。老中医看起来整个人的精神都很好，给人一种圆润融通的舒服感。 老中医前面那个人写了方子之后，还嘱咐了那人等这副药喝完之后再回来找他，那人千恩万谢地拿着处方走了。 然后轮到杨小溪。 杨小溪坐到桌子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平时生个病顶多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而他现在身体好着根本没病，他就是闲的蛋疼来看看传说中的老中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而已。 然而老中医只是盯着杨小溪好一阵，让他把舌头伸出来看看，然后就闭上眼睛悠悠然地让杨小溪伸出手切脉了。 杨小溪连忙伸出手，然后屏住呼吸盯着老中医。 没办法，场面太装逼了，他有点紧张。 然而不一会儿，老中医忽然睁开眼睛，沉吟了片刻，随后又问了杨小溪几个问题，杨小溪都一一作答。 不得不说中医是非常神奇的，因为老中医问杨小溪的几个症状都完全中了，还有些是杨小溪平时都不太注意到的小问题。 最后老中医忽然幽幽说道：“你这是肾气不足啊。” 杨小溪：“……” 第二十章：肾气不足是神马 杨小溪傻了，而且还是彻彻底底傻瞪眼的那种。 肾气不足，肾气不足……尼玛该不会是肾亏吧？ 年纪轻轻就得了肾亏…… 那瞬间莫名的羞耻齐齐冲上大脑，杨小溪的整张脸，包括两只耳朵，都红得跟一只煮透了的小虾米是一样的。他羞愧得简直无地自容，恨不能把头埋到裤裆里去，不过没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一眼程意，之后他就凌乱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这个色欲熏心的该死的老男人害他肾亏有木有？天地良心，哥今年才十八岁啊！ 好在程意脸皮比较厚，老中医说什么他都在很认真的听。过了好一会儿，老中医终于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了，低头写了药方，递给杨小溪，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程意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那房事是不是在调理身体期间都最好不做？” 老中医一怔，反问：“……你以为这孩子肾亏了？” “……”愣了半秒，程意顿悟了，继而抱歉一笑，说，“不好意思，我对中医不是非常了解，不小心闹笑话了。” 老中医嗤笑，一边示意他们可以拿着药方走了一边示意下一位进来，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把老祖宗千百年来留下来的最宝贵精华的东西全给抛弃了！愚蠢！幼稚！可笑！把这副药喝完后再过来找我，好了，下一位！” 程意被这样兜头大骂也不恼，他知道但凡像眼前这种身怀绝学又上了年纪的老人性格都比较古怪，而且非常固执己见。何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和厨师，这两种人，很可能神不住鬼不觉中就会要了你的命。 于是程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仍处在石化中的杨小溪带走了。 老中医这边是没有现成的中药的，他其实本该完全退下来，可医者父母心，终究没忍住大开庭院大门，免费给所有上门求诊的病人看诊，不分权贵。 老中医其实是个好人，尽管程意本人坏人，可他敬重这样的老人。 随后。 程意让司机开车到老中医弟子开的医馆里拿药，不过他没下车，而是让司机进去帮他跑一趟。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而杨小溪依旧红着脸缩在椅子了另一边，他有些好笑，凑过去张开手准备抱住杨小溪，然而这小破孩却仿佛被触电一边跳起来打他的手。 杨小溪的表情非常嫌恶：“你你你你你这个色欲熏心的色魔！不要碰我！不然下次哥就不是肾亏而是精尽人亡了！” “杨小溪你可以喊得再大声点，”程意没忍住哈哈一笑，“ 这样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肾亏了。” 杨小溪深受打击：“……” 程意见状趁机把杨小溪抱入怀里，小绵羊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被他给镇压下去了，程意为了自己的性福着想，于是解释说：“老中医说了，肾气不足不等于肾亏，不信你用手机上网查一下。” 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杨小溪。 杨小溪羞愤欲绝地抢过程意手里的电话，气咻咻地低头上百度了。 不一会儿司机就把药拿了回来，程意报了一家私房菜馆的名字，司机就开车前往目的地了。 程意低头一看杨小溪已经在仔细看有关肾气不足的介绍了，他几乎一眼就把手机上的内容扫完，心里略约的也有了个底，联想到刚刚自己在老中医面前闹出的笑话，情不自禁地扑哧一笑。 这种小事程意也懒得继续纠缠，揉揉杨小溪的脑袋，说：“杨小溪，待会儿我带你去见见你们学校的领导，大约下周星期一你就能去上课了。” “哈？”杨小溪傻愣了一下，现在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这种时候入学真的科学吗？就算找关系，不也应该拖到明年九月份才能入学吗？ 程意解释说：“你现在只是塞进预科班而已，等明年六月份通过了考试才能正式上大一。” 以杨小溪的智商估计是做不了学术型人才，程意也没在这方面对杨小溪有什么很高的要求。既然只是来混混文凭的，大学生活对于杨小溪来说简直太美好太轻松了。大学里有人一个学期没有认真听过一节课还不是期末考试轻松过？所以这时候入学也没什么。 而杨小溪在这方面一窍不通，程意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好了。 之后他们和学校方的领导吃了个饭，整个过程都是程意和领导客套热情地说话什么的，杨小溪插不上嘴，他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领导进门的时候，程意把他推到面前叫了声老师好。 杨小溪不得不承认，他和老大之间的距离真特么大！ 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只能被动地享受程意辛苦多年的成果，不劳而获。 而别人求天求地，踏破了各种领导家的门槛想要求来的机会，对于程意来说只是吃顿饭，客套寒暄几句的功夫。 看，竟是这样大的差距。 杨小溪忽然发觉程意就是天上那颗最耀眼的明星，而他却是地上毫不起眼的尘埃。这样的差距和相对位置都太危险了，如今程意还愿意放低身姿拉住他的手，可如果有一天程意忽然转身了呢？那便成了他如何努力如何踮起脚尖都够不着的存在了吧？ 杨小溪心想，他究竟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唯一庆幸的是他发现得早，所以在老大还这样爱他的时候，他得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爬到与程意并肩而站的地方，他才能轻易的一转身就抱住程意。 一顿饭吃完，事情也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领导临走前客客气气地拍了拍杨小溪的肩膀，就好像长辈对小辈关切的叮嘱一样，对杨小溪说好好学习千万别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整天颓废打游戏云云，然后跟程意挥手道别，离开。 程意瞬间发现了杨小溪的气压很低，低头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然而杨小溪猛地扑到程意怀里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男人，他心脏憋得闷疼，说：“老大，要不周末你再给我多报几个补习班吧，我怕我跟不上他们的进度。” 程意微笑，温柔地拍拍杨小溪的背，他没想到这个二愣子竟然开窍了：“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其实大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杨小溪轻轻摇头，他心里真正害怕的，是他与程意之间的差距。 第二十一章：入学 很快就到了星期一。 因为老宅离市区比较远，所以在上学前一天，程意和杨小溪就一起搬回市区的那套高级公寓里了。公寓距离学校只有五个站的距离，程意本想亲自开车送杨小溪过去，不过杨小溪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得真正独立起来。 程意见杨小溪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看着杨小溪吃了早餐喝了中药，把杨小溪送出门后，自己也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 杨小溪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出门，抵达学校的时候，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好在他在社会摸爬打滚了几个月，到底跟学校里的学生是不同的。依照昨天说好的，他先打电话找那领导报到，然后跟着那领导去学院办公室走了流程，中午的时候把所有事情整清楚了，然后请了领导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吃饭。 领导对杨小溪很满意，这孩子在人情上做得很足，而且学习态度很端正，对他有恭敬，和他以前碰到的那些倨傲的世家子弟都不一样。一顿饭吃下来，领导临走的时候已经跟杨小溪的关系非常好了，嘱咐杨小溪有事就找他云云，然后各自就散了。 杨小溪送走领导，然后掏出电话准备打电话告诉程意自己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然而才划开屏幕，却看到了程意一个多小时发过来的短信…… 老大：一切还顺利？吃中午饭了没？ 那一刻杨小溪觉得自己的心是被一股非常温暖的爱意填满的，甜得就跟喂了蜜糖一样，这个老男人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而他是何其幸运，才能如此彼此相爱。 杨小溪反手就想给程意打电话了，不过转念一想，怕这时候程意在忙，于是回复了条短信说：刚刚和领导吃了午饭，下午可以直接去上课，哥果然还是可以霸气侧漏的咩哈哈哈哈哈~ 短信才发出去没几秒，程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程意问：“杨小溪，下午几点下课，我开车过去接你，我们一起买菜回家自己做。” “可是老大我不会做菜啊！”杨小溪震惊了，“你确定我们自己做菜？” 程意含笑：“寻常夫妇不都这样一起生活的吗？何况公寓这边我没让什么人过来伺候，我们不自己动手，难不成干坐着等着被饿死？” 杨小溪的脸颊有些红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素戒，心想他竟然差点忘了已经答应了老大的求婚。 杨小溪点了点头，报了下课的时间。 紧接着就是去上课了。 下午杨小溪只上了两节思修就没有课了，直接出校门，发现程意的车子已经停在路边。 杨小溪好久都没看见饲主，立即撒着四只小蹄欢脱地奔过去。他才拉开车门坐上车，属于程意的灼热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老大……唔……”杨小溪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最后干脆放弃，勾住程意的脖子主动承欢。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程意放开杨小溪，揉揉脑袋，是宠溺又是开玩笑地问：“今天都认识了什么人，可别一不小心就被什么校花校草惦记上。” 杨小溪这个二愣子没反应过来程意是在跟他调情，随即扑上去认真解释：“老大，天地良心，今天我去上课，全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趴桌子睡觉，一下课老师都没走，那些人就走了大半，你保证一个人都没有乱勾搭！” 程意哈哈一笑，好心情地发动车子走了。 之后他们去超市买菜，杨小溪看到烧鸡的时候眼睛都要绿了，可程意却只是一边推车一边提着杨小溪脖子后面的软皮把人带走。 杨小溪最近开始和中药，很多东西都要忌口的。 回家的路上杨小溪敢怒不敢言，只好缩在副驾驶座上闷闷不乐。 程意没管这小孩，很多事情他都能顺着杨小溪，可一旦触及底线，他宁可让自己狠下心肠，比如杨小溪在喝中药期间必须严格忌口。 好在杨小溪也没有胡闹，顶多就是不能吃到心爱的烧鸡和零食，那小眼神显得分外委屈。 回到家后，程意拎着一大袋的东西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杨小溪虽然不会做菜，但也不好一直在外面干等着，于是也挽起袖子挤进厨房准备帮忙。 程意见杨小溪闪了进来，把胡萝卜玉米和青菜丢给杨小溪，就径直处理猪骨了，他打算今晚熬一锅骨头汤。 杨小溪在一头洗菜，尾巴一直摇得很欢。 十八年了，杨小溪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在厨房做两个人的晚餐。他以前寄养在亲戚家，后来又跟黄哥混，但从来没有哪个地方，能像现在这样，忽然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是这样的温情。 温暖得令人难以自控。 晚饭过后，杨小溪被程意提着强行灌下中药。中药水的味道苦而且怪异，杨小溪自问不是害怕吃苦的人，但一大杯中药下来他的脸都要憋青了。 把中药喝完杨小溪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漱口，但身体里那股难受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为了转移注意力，于是决定看电视剧。 不过两人窝在沙发上，事情很快就变味了。 杨小溪一转头，忽然就被程意吻住。 记得上一次同样在这一张沙发上，程意用手替杨小溪发泄了一次，那一次的结果是两人捅破了关系，那天情况不是一般的糟糕。 然而这一次，杨小溪却已经在动情地回应他的吻。 这样全身心地拥有的感觉让程意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如此擦枪走火下面早就有反应了，程意没忍耐，直接把杨小溪的裤子脱了，把杨小溪的双脚分开缠到了自己的腰上。 “回、回房间！”杨小溪瞪着两只大眼睛水气朦胧，沾染了醉人的情欲，他不满地瞪着程意，仿佛只是想警告程意不要做得太过分。 这孩子太诱惑人了，程意想也没想就把杨小溪打横抱起，快步走回房间。 第二十二章：王平出事了 程意的紧急电话是在他们还在床上办事的时候响的。 这种时候打电话进来非常煞风景，但程意不得不去接听。 程意只好停下动作，接通电话：“喂？”语气中依旧有些不悦。 杨小溪于是好不容易得了片刻休息，然而程意那大得不像话的东西还停留在他体内，那坚硬的东西与他的肠壁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带来了一种爽爆到极致的刺激。程意没有戴套，这个男人似乎总是喜欢以这样直接蛮横的方式进入他身体，然后直接射在他体内。 因为两人隔得很近，杨小溪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焦急，开门见山地说：“大哥，出事了！” “哦？”程意非常镇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小溪瞬间不满了，他被这个老男人操得连力气都被抽光了，然而当程意接电话的时候，对方竟然语气平稳得就好像正在干正经事一样。 于是杨小溪报复性地抱住程意的腰，自己在下面缓慢的动了起来。 潮湿温热的内壁缓慢地吞吐着那大东西，轻微的摩擦反而带来了极大的刺激和快感，可欲望却并不能够满足于眼前极其轻微的欢愉。 杨小溪明显感觉到程意的身体明显缩紧了一下，仿佛在极力控制自己。 小绵羊顿时得瑟了，这样报复的快意让他非常有成就感。他虽然没尊严地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但你看，这个男人是这样轻而易举被他勾引。 程意忽然觉得，虽然杨小溪平时很二，但这个小东西是有一股妖气的。 可电话那头却说：“大哥，今天晚上王少在和一建筑商吃饭的时候，直接被冲进门的条子抓回去了！” 杨小溪一愣。 程意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凝重，沉吟了片刻，回答：“你去通知其他人，一个小时后回总部开会。” 说完立马挂断电话，程意把手机丢到一边，低头好笑地瞪着杨小溪，像教导主任训斥不听话的学生一样，似笑非笑地问：“杨小溪，不错，学坏了，嗯？” 程意下身一挺，凶猛地把整根都没入杨小溪的体内。 杨小溪“啊”地一声呻吟，知道自己玩坏了，随即一边喘息一边讨饶：“我我我我错了老大，你别……” 你别抽风这四个字杨小溪没来得及说出，最终化作了情动之至的低喘呻吟，泄了一室春光。 不过程意这一次没做太久就射了，紧接着亲吻了一下杨小溪的额头就翻身下床进浴室冲澡，然后换上衣服。 杨小溪随意地套了一件t恤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意，刚刚电话内容他也听到了，那王平吴越跟程意就是一铁三角，这三个人是组成联盟的。如果王平出事，那么引起的连锁反应，下一个出事的就有可能是吴越或者程意。这不得不让杨小溪非常担心。 结果程意亦扭头，就看到杨小溪愁眉不展地看着他。 目光往下，就能通过杨小溪微开的领口看见里面斑驳情色。 程意微微勾起唇角，走到床边一把搂住杨小溪，少年的身体柔软美好，会让人产生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去占有的冲动。 程意低头亲亲杨小溪的眉心，安慰道：“乖，今晚好好在家里睡觉，自己定闹钟，明天早上喝完中药就自己上学，嗯？” 杨小溪紧紧地抱住程意的腰，他从决定不再混黑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打算跟黑道方面的人和事有任何牵连，可他仍旧非常担心，问：“老大，你会没事吗？” “当然。”程意想也没想就回答：“你要乖乖地在家等我。” 杨小溪轻轻点头。 程意立马放开杨小溪大步出门。 杨小溪一直盯着程意的背影出了卧室，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大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杨小溪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叹了口气，自己从床上下来，准备进浴室清理身体。 如果程意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他们是不是就能够简单地相爱相守？ 可惜回答是不能。 杨小溪发现他和程意住在一起越久就越能深刻体会老大的辛苦，他已经有很多次看到程意到凌晨了还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发邮件，大半夜忽然被一个电话叫走的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各种各样的酒局饭局。 他记得上一个月大半夜底下也是有人打电话给程意，说是x区有个小弟被人捅了，那个区的管事一时意气回头就把犯事的那个人给办了，但没想到东窗事发竟闹出人命。因为这件事情的社会影响太大，差点引来条子注意到他们程家，程意不得不亲自去疏通关系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杨小溪一直以为黑道就是兄弟义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谁要敢上来欺负自家兄弟，他二话不说就冲向前欺负回去。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做那些事情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 更不会想到，当黑道混到一个阶层，涉及到的各方利益可就多的去了，已经不再是他想当然的那样在街头打打杀杀。 如果不是身处这个名利场，他都不知道原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简简单单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惜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杨小溪在浴室里放好热水，然后慢慢地把整个人都沉入热水中。温暖的液体迅速把他整个人都包围起来，如同回到母亲的子宫一样温暖而安全。 而同样的夜色，在公寓附近的某一幢大厦的会议室里。 程意的智囊团们都已经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吴越也带了一部分人出席。 程意和吴越并排坐在主座上，两人凝神听完底下人的汇报，整个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沉默。 程意面无表情，神情凝重地说：“诸位现在也看到了，这一次的风波涉及面非常大，前阵子是白老板，接着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薛家，紧接着就是王家，唇亡齿寒，再这样放任下去，说不定倒台的就是我们程家！这一次王平出事，我并不打算民主地讨论我们究竟要不要伸出援手，因为这一次如果不伸出援手，下一次死的就是我们，懂？”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神色一凛，齐声回到：“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警官能离我远点不 程意果然一夜未归。 杨小溪第二天起来，乖乖地热了一下面包片，逼自己喝了一大杯中药，然后十分难受地搭公车上学去了。早上有三节课，从九点十分开始。所以杨小溪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磨到学校研究地形和上课地点。 他在学校里并不认识一个人，他也没打算主动去认识。他的身份和地位都太尴尬了，而他又不是那种特别会隐藏的人，万一他和一黑社会老大在谈恋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免不了一场麻烦。 何况，在大学里跟同班的人不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些人大学四年都未必跟班上的人讲过话。大学里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圈子和世界，这太正常不过了。 早上的课程非常无聊，杨小溪上课的时候几乎要打哈欠了，好在他提前恶补过一点，而且上课的内容跟高中的课程差不多，杨小溪勉强能够接受。 他下午三点到五点还有两节课，所以中午打算在学校里随便吃吃，直接去图书馆泡泡，然后接着上课。 其实如果放在以前，杨小溪肯定连课本都不会翻的，更别提图书馆这种学霸出没的地方。但他跟程意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那样的差距尤其明显。 不过中午放学的时候，杨小溪怎么也想不到会碰上上次在温泉镇看到的那个警官。 对方今天穿了一件深褐色的呢绒风衣，身材高大背脊笔挺，两手插在衣袋里，沉默地站在教学楼的出口等着。这个人的整个气场都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引来不少路过的学生纷纷回头观摩。 杨小溪实在想不到竟然在这个地方看到这个人，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自我安慰说那个警官指不定是等别人的。 然而警官却喊住了他：“杨小溪！” 杨小溪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绵羊一样突然炸起，撒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然而警官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杨小溪制服了，只是人来人往对方也不好做得太明显，只是拉着杨小溪的手臂凑到他耳边轻声威胁说：“你不乖乖合作，是想让我下次穿着警服开着警车，当着你那么多同学的面把你带走么？” 这是很多成年人都惯用了伎俩，知道要怎么拿捏人的七寸。 杨小溪连忙转过脸赔笑，装傻充愣道：“哦啊哈，话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找我什么事？” “我叫洛东凡。”洛东凡见杨小溪这样也不恼，甚至十分乐意配合杨小溪，“这样你也就认识我了吧？” 杨小溪：“……” 洛东凡勾勾唇角，二话不说直接勾着杨小溪的肩膀往外走。杨小溪吓得心肝都要颤了，很想撒腿就跑，但又怕洛东凡下次真的开警车来抓他，那他还要不要继续在学校混了？！ 然而没想到，杨小溪耳朵尖，竟然听到身边路过的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艾玛！这基情来的！都不掩饰一下！” “啧啧，这绝壁是一个被踩了尾巴炸毛想要逃跑的小白兔和腹黑霸气攻的狗血爱情故事勒喂！” 洛东凡的表情有些尴尬：“……” 杨小溪羞愤得想要挠墙：“……” 卧槽！这世界究竟肿么了？！这群可怕的腐女！哥这回是要被条子逮回去审问好么？！都什么人呐！ 不过让杨小溪万分意外的是洛东凡并没有把他提回局子里审问，而是带到一家高级商务会所的包厢里，提着杨小溪脖子后面的软皮丢到了沙发上。 杨小溪立马连滚带爬地坐起来，就像被恶霸强行带回家的良家妇男一样，惊恐万分地捂住自己的小胸口，颤颤巍巍地指着洛东凡问：“你你你你你想干嘛？！为神马要把我带到这里？！难道你想假公济私不是抓我过来提审我而是要【哗……】我么？！” 洛东凡一个踉跄，差点没被杨小溪气到吐血。 杨小溪惶恐不安地抓起枕头挡在自己的胸前，头上的小咩犄角都冒出来了，仿佛是说你特么敢动老子，老子就跟你玩命！ 洛东凡失笑，只好挑了远一点的位置坐下，姿态随意，语气温和地问道：“你饿了吧，要不我让人先送东西进来给你吃？” “不要！”杨小溪十分抗拒，“我要吃了还不被毒死？！”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警官。” “不信！” 洛东凡没辙，只好起身出门吩咐服务员直接上吃的，然后回来继续与杨小溪大眼瞪小眼。 选择这家商务会所，主要原因在于洛东凡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杨小溪见面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样反而对他对程意都好。 洛东凡尽量表现温和，轻声问：“你是程意的伴儿吧？” “我不认识什么程意！”杨小溪矢口否认，不是他不愿承认，而是他不能在条子面前承认，这都是老大之前就教过他的，“你究竟想干神马？！我只是个虚弱又普通的学生，我什么都不懂，我下午还要上课！” 洛东凡呵呵一笑，上次在酒吧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人跟程意的关系不一般，当他傻了么？！ 洛东凡冷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杨小溪没想到碰上了一个狠角色：“……” 正在这时候，服务员端着酒菜上来了，因为外人在场，洛东凡也不好说什么，杨小溪见状连忙扑上去，拼命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吃。 如果这些东西有毒，他宁愿被毒死也不想单独面对这样的人啊。 可惜他没能如愿以偿，反而被噎着了。 洛东凡淡笑着给杨小溪送了一杯红酒，杨小溪也没管那么多，接过来就喝。杨小溪好不容易才气顺，却发现洛东凡竟然还好脾气地给他拍背。 杨小溪浑身像触电一样跳到另一边，战战兢兢：“你你你你不要离我太近，男男授受不亲！” 洛东凡嘴角再次一抽。 杨小溪连忙扭头，用一种万分渴求的目光，可怜巴巴地盯着服务员。 服务员神情古怪地看了洛东凡一眼，但想了想，还是扭头走出了包厢。 杨小溪：“……” 卧槽！哥都这么放低身段装可怜了这年头服务员怎么能这么没有爱心！！谁来救他啊喂！ 第二十四章：程意终于赶来了 洛东凡一眼就看出了杨小溪的用途，等服务员完全退出了这间包厢，才嗤笑道：“别装了，这里的服务员培训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碰上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就算我真的在这里面强【哗……】了你，他们也不敢在外面说一个字！” 杨小溪沮丧到了极点：“……” 洛东凡懒得理会杨小溪，径自端起碗筷，一个人坐在茶几前慢条斯理地夹菜吃。 他知道，他们单单只是这样对坐着，也能给杨小溪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压力。杨小溪毕竟还是太嫩了，这小孩迟早要按捺不住最先跟他说话。 然而没想到，当洛东凡把饭都吃完了，杨小溪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洛东凡终于忍不住扭头，却发现杨小溪已经抱着抱枕缩在沙发那头睡了。 知道那小子是在装睡，洛东凡也不戳破，叫人进来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坐到沙发的对面双手环胸地靠着，一言不发地盯着杨小溪。 杨小溪躺着躺着，就真的睡着了。 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生，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幸运的是洛东凡并没有叫醒他，反而是跟他在这里耗时间。于是杨小溪也乐得装睡，反正只要不被眼前这个男人套话，什么都好。 但杨小溪没想到这一耗，竟然耗到了下午。 大概是程意忙完回家了，看到杨小溪不在，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杨小溪一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心道不好，再也装不了睡，连忙爬起来翻出手机。然而他才刚刚拿出手机，就被洛东凡眼明手快地抢走了，杨小咩扑上去，奈何警官先生太强大，一只手就把杨小溪镇压下来了。 洛东凡接通了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轻笑地问道：“那么晚都没回家，到哪里野了？” 洛东凡有些尴尬，于是沉声打断程意说：“我是洛东凡。” “……”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三秒钟，才说，“你想怎么样？” 洛东凡勾起唇角：“程家大少聪明过人，怎么会猜不出我想怎么样？我在xx会所富贵满园包厢，如果不想你的小情人出什么事，最好一个人过来。” 说完洛东凡就挂断了电话，反手把电话丢回到杨小溪怀中。 杨小咩愤恨不已，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这样利用了，奈何你不招惹人家，人家却未必愿意放过你，何况对方还是利用他来害老大。杨小溪那股冲动劲儿挡都挡不住，立马跳起来冲上前想要打洛东凡。 但杨小溪的拳头在距离洛东凡脸部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就被对方一手抓住，紧接着杨小溪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洛东凡死死地压在沙发上了。 “你这个混蛋！”杨小溪拼命挣扎，睚眦欲裂，但却始终被洛东凡压着。 “不要试图反抗我。”洛东凡语态平静，“我说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杨小溪识时务为俊杰，于是不再挣扎。 这时候他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和老大生活那么久，他早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城府很深手段很厉害，他斗不过，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老大过来之前尽量不要给老大制造更多麻烦。 很快，洛东凡就松开了杨小溪，杨小溪见状连忙抱着枕头缩到了沙发角落，全然当自己不存在。 洛东凡则坐到沙发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看到杨小溪一脸警惕地瞪着自己，无奈，把烟递给杨小溪：“来一根？” “不要！”杨小溪扭头。 洛东凡径自笑了笑，独自低头把烟点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整个人非常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杨小溪说：“嗨，我说你真的没必要这么仇视我。” 杨小溪懒得鸟这混蛋。 洛东凡继续说：“看不出来你小子对程意挺死心塌地啊，可你看，对程意死心塌地的下场有多惨，楚风好端端一前途无量的特警，如今也沦为阶下囚了。” 杨小溪终于没忍住：“卧槽！他究竟叫楚轩还是楚风啊！”尼玛哥都要被他们弄乱了！ “楚风。”洛东凡手指夹着烟，轻轻弹了弹烟头上的灰烬，眼神很冷淡，却又莫名地让人感觉这个男人在压抑着什么，“他的真名叫楚风。” 杨小溪震惊了：“他竟然敢用真名来执行任务？！不怕人报复吗？！” 洛东凡的眼神晦涩难明，那语气仿佛是伤感：“对，他这一次一心一意回来找死来着。” 杨小溪无法理解这群人诡异的思维：“……” 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良久之后，杨小溪终于开口，他直觉洛东凡这个人并不坏，至少这个男人对楚风的态度和做法，总让杨小咩感觉怪怪的：“你喜欢楚风吧？那楚风呢，他知道你喜欢他？” 这一次眼前的这个警官没有吭声，于是杨小溪就落实了他的猜测。 杨小溪不傻，只是以前的生长环境让他养成了不会主动思考问题冲动莽撞的个性，而如今跟在程意身边耳濡目染，他多少是成长了。 杨小溪不再说话，抱着枕头继续缩在沙发角落沉思。 这特么是一个惊天大八卦！卧槽！原来老大曾经和一条子争一个卧底警察，那最后三个人就成了现在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说，脚踏两条船总是没好处的。 可沉默了许久，这一次却换成洛东凡开口了。男人淡笑了一下，问：“你爱程意吧？你这样很好，不会有什么对立，也不会因为身份问题不得不跟程意站到对立面上。那就好好守着他吧，不要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你……”简直要颠覆杨小溪的世界观了，眼前这个人是肿么了，对方竟然要他好好守护老大？！ 哦，对了，只要他好好守住老大，洛东凡不就有很长的世界很多的机会感化楚风了吗？ 卧槽！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太尴尬，杨小溪很想冲过去和洛东凡拥抱再热血澎湃地道一声战友了！ 然而这时候，包厢的大门却蓦地被人推开了。 门外。 程意终于赶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我们回家 杨小溪一看到程意出现了，立马跳起来扑到程意怀里。 尼玛！终于不用再面对洛东凡这种可怕又神奇的生物了！ 杨小溪欢快地摇尾巴，泛着星星眼期待地说：“老大咱快回家吧，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外面的人好变态！” 他在指桑骂槐骂洛东凡呢。 程意揉揉杨小溪的脑袋，搂着小绵羊的肩膀往包厢里面走。他倒是很想马上就带杨小溪走，可是他今天把人带走了，明天洛东凡一样会继续打扰他们的生活，他必须今天之内把事情解决掉。 洛东凡显然早就预料到程意不会走，施施然的站在包厢里面，等程意搂着杨小溪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极具绅士风度地伸出手，微笑说：“你好，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程意眼角瞥了一眼洛东凡的手，淡淡地勾起唇角，没打算和洛东凡握手。 洛东凡并没有因为程意的傲慢和无礼感到恼怒，耸了耸肩，仿佛只是对程意的敌意感到有些无奈。洛东凡微笑说：“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说程家的人都有良好的教养和风度，所有和程家的人打过交道的，都说这个世家的人简直不像混黑社会的而像上流社会的贵族。今天一见，果然是让我长见识了。” 杨小溪快内牛满面了，尼玛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骂人都拐弯抹角不带一个脏字的！ 程意笑了笑，说：“没办法，对待怎样素质的人就要表现出怎样的礼数，否则，要怎么平等交流？”话锋忽然一转，“我说，还是开门见山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前两天楚风在看守所里被人捅了一刀，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洛东凡说，“因为当年的事情，他得罪过你，但毕竟前段时间他也帮过你，该还的人情都已经还清了，你何必还要对他赶尽杀绝？” 程意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下意识地手指一缩，紧紧抓住杨小溪的肩膀。沉默了足足半秒，他才沉声反问道：“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 洛东凡沉默，没有否认。 “除了你还能有谁？”洛东凡顿了顿，忽然说，“放眼整个芒城，道上的各个大佬自顾不暇，就算恨楚风也抽不出手料理他，除了你，程意，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等功夫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程意笑了笑，笑容有些嘲讽：“如果我真的出手，我会留下那么多把柄让你抓到吗？” 洛东凡寒着一张脸，沉默。 “不要总是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也不要打我身边的人的主意，洛东凡，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程意仿佛是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说完，搂着杨小溪就往外走。 杨小溪一路上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和程意住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程意在人前如此针锋相对，杨小溪不敢乱猜，但心里总是隐约感觉到程意的失态跟洛东凡误会程意对楚风下手有关。 心里总是有一股莫名的……酸楚。 但杨小溪不敢把这份酸楚说出来，他能感觉程意对他的宠爱，但也能感觉到程意心中一直有一块缺口，是他永远都不能触及的。 他们出了门上了车，杨小溪看见车上的副驾驶的座位上坐着禽兽，禽兽见他们一上车，随即对着一个黑色的对讲机说：“各分队注意了，千万别让目标任务……” “秦飞，让他们收队吧。”程意让杨小溪坐上车后，打断秦飞。 兵不厌诈，对方说让一个人就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单枪匹马地闯过来，就真的成傻逼了。 杨小溪低下头掩饰那一瞬间眼底的失落，他到底和程意不同，如果今天换成程意，他也许就什么都顾不上冲动莽撞地跑过来了，他果然是个傻子。 他们的车子立马启动回家。 杨小溪咬牙在另一头犹豫了许久，或许是这一刻他的触动太大了，竟然脑子一抽风，猛地抬头问程意：“老大，我是说如果，如果楚风他心里一直装着的是你，你会选择他吗？” 说完杨小溪就后悔自己说话那么冲动了，他想他真成傻逼了，只有傻逼才会把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给情敌。 但感情从来都只能是两个人的事情，容不得其中一方摇摆不定。 杨小溪刹那间甚至觉得，与其心里总是有疙瘩，还不如干脆利落做个了断。 程意怔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司机和秦飞都不可思议瞪大眼睛地盯着杨小溪。 秦飞有些傻了，第一反应是觉得杨小溪这样问程意显得非常蠢。他讷讷道：“小绵羊，你你你你你……” 能说什么？安慰杨小咩不要胡思乱想么？可他又不是程意，谁知道老大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不要胡思乱想。”程意叹了口气，把杨小溪拉过来轻轻抱在怀里，“我只是心里有些烦躁，没想到当年我这样尽心尽力地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他，到现在我在他们心目中就只是这样。杨小溪，我虽然做事心狠手辣，但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身边的任何人。” 秦飞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跟了程意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程意主动跟什么人解释！ 杨小溪鼻子酸酸的，紧紧地回抱住程意的腰，用脸蹭了蹭程意的胸前的西装，趁机把沁出眼角的那点湿气蹭干净。他没有说话，一说话程意肯定听出他声音里的哭腔了。 爱一个人，究竟要多卑微，才能在另一个人面前以退为进地乞讨爱情？ 杨小溪真的不知道，但至少这一刻，他抱着程意，程意还是他的。 “乖，要对我们有信心，嗯？” 杨小溪点点头。 程意轻轻抚摸杨小溪的脑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今天洛东凡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敢对你动手动脚我非让人扒了他的皮！” “他威胁我了算不算？”杨小溪肯定不会说他想和洛东凡干一架结果连人都没打到就被人制服了，这太有损他爷们面子了，必须不能提，他说，“我今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跟他走，下次他就穿制服开警车过来当着我同学的面把我带走！” “知道了，”程意微微蹙眉，“这件事我会让人好好处理的。” 第二十六章：张曦 第二天杨小溪继续按部就班地上课，唯一的区别在于程意想给杨小溪安排俩保镖，但被杨小溪拒绝了。他只是在学校里上上课，并不想这样特殊化。 早上的通识课程仍旧很无聊，基本跟高中的知识有很多重叠，所以杨小溪干脆躲在教室的角落抱着一本厚厚的人物传记慢慢看。 他原本想看一些金融财务法律管理一类的东西，这些说不定以后能帮上程意的忙，但杨小溪在图书馆翻了一下那一类的书籍没过三分钟就放弃了，什么期货期权基金信托的名词太专业难懂了，而那些枯燥乏味的法条又看得人昏昏欲睡。 所以只能看人物传记，无论书的内容是不是真的，至少能看到别人不一样的人生，能从中学到很多经验。 当然，这都是杨小溪的家庭教师跟他说的。 而杨小溪发现看人物传记能当消遣的小说看，于是也就看进去了。 然而杨小溪没想到，刚一下课，他在收拾东西准备中午去泡图书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笑眯眯地凑到他跟前，小声地问了一句：“嗨，昨天下午你没有被那个男人怎么样了吧？” 杨小溪：“……” 来人说：“我在那家会所兼职，正好看到你被那男人带进包厢，后来听同事说你看起来似乎是被强迫的，我就想冲过去救你，可是打开门缝一看，却发现你缩在沙发另一头睡着了，而那男人坐在另一边沉默地抽烟。我觉得他并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退了下来。后来我看见有人单枪匹马地赶来救你，才放下这颗心。” 杨小溪：“……” 尼玛要真那么热心肠当时他可怜巴巴又求助地盯着他们的时候，那群人怎么没一个人愿意为他出面？！ 杨小溪收拾东西马上走，懒得理会这种马后炮。 “哎你别走啊！”那个人连忙拉住杨小溪，“别这样，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只是觉得真巧，我们竟然是一个班的！” “……”杨小溪挣扎了一下，甩开对方抬腿就往外走。 “喂！别这样！”那个人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你和那两个男人关系不一般吧，我们交个朋友吧，怎么说咱也是同类人啊！” 杨小溪终于站定脚步，不耐烦地扭头：“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了？！” “不能，”那个人笑眯眯地说，“我叫张曦，我们交个朋友吧。”他忽然把脸凑到杨小溪耳边，轻声问道，“话说你也是弯的吧，多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就不用一个人勉强撑得那么辛苦，对吧？” 杨小溪诧异，对方用了一个“也”字，也就是说对方也是个同性恋。 “你怎么……” “你看那个救你的男人的眼神不一样，”张曦说，“你爱那个男人。” 杨小溪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其实不太想和别人有交集，怕给程意添麻烦，但对方说出来的事情的确是一个诱惑，他一个人撑着实在是太辛苦了。 “抱歉我现在得去图书馆了，”杨小溪的语气终于没那么冷硬，“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可以松开手了。” 张曦松手，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这么抗拒外人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知道你的取向，但即便是同志，也应该融入这个社会，跟普通人一样该怎么玩闹怎么玩闹。对了杨小溪，下午四点我们班跟b班有个篮球赛，记得要过去捧场啊。” 说完，反倒是张曦先离开了教室。 杨小溪轻微地叹息了一声，他想说不是这个原因。昨天的情形也看到了，他陪在程意身边，有多少敌人对他虎视眈眈想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最近程意事情多简直是步步惊心，他帮不上老大任何忙，在这个档口上只能不给老大惹麻烦。 杨小溪干脆打电话叫萨白出来请她吃饭，他很烦，很多事情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出口的。但他和萨白到底是多年朋友，他即使什么话都不说，能见到自己值得信赖的朋友也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他如今就只有萨白一个能够信赖的朋友了。 萨白接了电话听说杨小溪要请她吃饭，二话不说就跑过来了。 他们在大学附近一家小菜馆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杨小溪特意嘱咐服务员告诉厨房其中的两道菜千万不能加辣椒，他最近喝中药呢。 萨白在一旁听着，非常惊讶：“杨小溪你竟然在喝中药？！” “很奇怪么？”杨小溪很痛苦，“听说我这服药喝完了，老大还要带我去看老中医……” 萨白幸灾乐祸：“那真是恭喜哟，艾玛，难怪今天见你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喝中医药喝的，我还以为是最近太性福以至于肾虚害的！” 杨小溪：“……” 不提肾虚这两个字还好，一提尼玛就想起那囧囧有神的肾气不足有木有？！ “哎我说杨小溪，我发现你有点不对劲儿啊，”萨白忽然话锋一转，“我觉得你变了。” 杨小溪：“……” “是因为楚风么？”萨白轻声问，“其实我也听到了一点点传闻，听说以前程老大可宠这个人了，这个人只要眉头一皱，老大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脚下博美人一笑，这个人在老大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可你不也瞧见了，他们最终还不是没在一块儿？” 萨白继续喋喋不休：“真的，杨小溪你现在千万不要介意，你一介意一较真，你就输给那贱人了。成功男人么，总是希望自己的情人伴侣能温柔妥帖一点，善解人意一点，你瞧瞧那些狗血偶像剧，整天叫叫嚷嚷较真来较真去的总是被炮灰的女配，懂？” 杨小溪一下子被萨白的话刺到了心窝里，沉默了半响才点点头：“我懂。” “这就对了！”萨白放下心来，“我跟你说啊，你要跟老大心里面的那个人战斗，千万不要明着要求老大忘记那个人，咱来点婉转的，做些让老大感动窝心的事情，他那时候要还不懂珍惜你，就真的成傻逼了！” “嗯。”杨小溪再次点头。 第二十七章：卧槽他猜对了 中午和萨白吃过一顿饭，杨小溪茅塞顿开。 他之前想和楚风斗，但除了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大度竟然什么都没有干。萨白一听杨小溪之前的策略，恨不能一巴掌把杨小溪拍醒，恨铁不成钢地指责杨小溪说难怪这二货接二连三地被楚风小贱人踩在头上。 萨白说：“你妹不会自造浪漫么？要会制造点小情趣，老大才觉得跟你在一块儿每天都各种惊喜好么？！” “啊？”杨小溪不明就里，话说这真的是他第一次谈恋爱，“那具体要怎么做？” “啧啧，跟老大出去玩啊，看个小电影牵小手什么的很困难么？！” “可是老大每天都很忙啊，一周之中起码有五天晚上回来之后继续在他的书房处理工作来着，我哪敢打扰他？”杨小溪想到这儿自己也有些郁闷了，他知道程意是想多陪陪他，否则程意就不是把公务搬回家里做而是直接在办公的地方做了。 至于小说中男主每天时间一大把都用来泡妞的桥段根本没在杨小溪身上发生，他和程意相处的模式就是白天程意去上班，晚上一起在家吃饭滚床单。 杨小溪幽幽叹了口气，说：“上次的温泉之行还是老大加班了大半个月，才凑出两天时间陪我呢。” 萨白：“……尼玛这恋爱谈成什么样儿了！” 杨小溪内牛满面：“尼玛哥肿么知道？！” 中午和萨白分开，下午的时候杨小溪接着去上课。 然而这一次的杨小溪刚找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张曦就笑嘻嘻地蹭过来，连杨小溪的意见都没征求就坐到杨小溪身边。 这货自来熟，无视杨小溪的拒绝，自觉地把脸凑到杨小溪跟前盯着他翻出来的书，笑眯眯地说：“哟，这可是港版书啊，哥们，这书你哪里弄的，改天也借给哥们看两眼？” 杨小溪本来就不是那种特么会高贵冷艳拒绝别人的人，张曦这样他也没辙，只好把书丢给对方，自己扭头看课本去了。 这世界总有一种人，让人很难拒绝。 如果不是杨小溪有意让自己跟学校里的人都保持距离，以他以前的性格大概早就跟张曦凑一块儿了。 张曦不过是想拿杨小溪的书做搭讪的借口而已，没想到这二愣子竟然真的把书丢给他，他愣了一下，随即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应该是最近刚刚插班进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啊。” “我叫杨小溪。”杨小溪面无表情回答。 好在杨小溪话音刚落老师就来上课了，张曦还想继续跟杨小溪套近乎，不过因为在上课，而杨小溪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好作罢。 杨小溪下课之后想直接回家，然后张曦把他提起来跟着几个男生一块儿走了。 杨小溪嘴角抽了抽。 张曦却对那几个男生介绍说：“他叫杨小溪，我们班新来的。” 男生们笑说：“嗨杨小溪，以后经常出来跟我们一块儿喝酒啊，没事儿，大家出门在外么，多交交朋友好歹有个照应，你说是吧？” 那瞬间杨小溪有些激动了，眼前这群单纯没有心机的人，热情地接纳了他的人，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一群男生回宿舍换球服了，张曦因为不会打篮球，招呼杨小溪跟他一块儿去抗水。杨小溪想说其实他会打篮球的，当年在高中他虽然成绩不咋地，但也跟着一群哥们打进校队代表学校参加市里面的篮球赛啊。 但杨小溪想了想还是保持了沉默，和张曦一起去扛了一大桶瓶装水了。 张曦带着杨小溪先往球场方向走，边走边说道：“怎么样，虽然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但大学生活过得正常点轻松点不好么？下次我带你出去玩儿，同城gay圈听说过没，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啊！” 杨小溪：“……这样好么？” 张曦说：“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们是直男爱的是女人，难不成你还想在学校暗恋个小直男暗恋四年，傻逼了吧，哦不对，你不都有伴儿了么？” 杨小溪：“……” “话说那个男人怎么样儿？身材正不正，性格好不好？”张曦揶揄说，“那个男人应该挺有钱的吧，我敢保证那天他身上穿的衣服肯定很值钱！” 杨小溪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叫张曦的，其实不是对他感兴趣而是对程意感兴趣。 卧槽！该不会是想利用哥去钓凯子了吧？！ 杨小溪尽量压制着心里的那股火气，压低声音质问道：“张曦，你要敢打我男人主意儿，我会跟你拼命！” 张曦略微怔了怔，脸色不太自然，过了一会儿才尴尬地笑笑说：“杨小溪，你对那个男人是认真的？我靠，这年头混这个圈子的还有真爱？！难道不是大家爽完了各自拍拍屁股回家？” “……你够了。”杨小溪脸色很黑，没想到他还真猜对了。 张曦眯起眼睛，那一刻他的神情十分古怪。过了很久，张曦才笑笑说：“杨小溪你这个傻逼，不知道这个圈子里一旦你付出真心下场就只能是被辜负吗？你知道这个城市有多少胆小鬼晚上在夜店里跟人风流，第二天拍拍屁股走后继续在人前装出跟正常人没什么俩样的样子么？！你个傻逼！” 杨小溪不服气：“他很爱我，也没把我们的关系藏着掖着。” “那他带你去见他的家人父母了？” “……”卧槽这还真没有！而且到目前，杨小溪甚至不知道程意的家庭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但杨小溪怎么可能跟张曦承认这个，他承认了不就代表程意只是跟他玩玩而已吗？ 杨小咩非常不服气，于是伸出手给张曦看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素戒，说：“你瞧，他已经跟我求婚了，而我也答应了！” 张曦诧异：“他跟你求婚了？可你们领结婚证没？！” 杨小溪：“……天朝有公布承认同性婚姻的法律么？！” 第二十八章：篮球赛 杨小咩实在不想理会张曦，他要再让这个贱人靠近他进而破坏他和程意之间的感情，就真成傻逼了。只是没想到这年头竟然会存在这样无耻的人，竟然想利用原配勾搭男人还不知掩饰。 当然，当时杨小溪并不知道，原来同性圈子还流行一种玩法，叫交换床伴。如果当时他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无法理解张曦那种诡异的思维了。 张曦是个人精，一看就知道杨小溪是怒了。他没想到竟然会碰上这样一个较真的人，心下晦涩难明，于是顺杨小溪的毛说：“那个……你放心，这个圈子又不只有你男人一个优质的，我向你发誓，我不对他下手。” 杨小溪能放心才怪：“你的话不值得信任谢谢！” “你爱信不信！”张曦无所谓地松了耸肩，“不过杨小溪，你要交上我这样的朋友绝对不会吃亏，要是将来哪天你男人把你甩了，我这边好歹还留个肩膀让你哭哭。” “不需要！” “我是说真的啊！”张曦说，“难得我竟然会碰上你这种傻逼，交个朋友呗，真心不吃亏。” 杨小溪觉得跟这种人交朋友节操都要碎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太讨厌张曦。他在程家老宅生活了一段时间，里边的人讲话百分之八十是场面话，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都是绕着弯说的。唯独眼前这个人，他虽然无耻，但无耻得很坦白。 他们之后就没再就这个话题说话了，因为后面一群男生已经换好了篮球服赶上来。 然后就是去球场打球了。 不过杨小溪在场边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端倪，他们班的男生打球还不错，但就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大概是这个男生战斗力太弱了，竟被派去防守对方那个目测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主力。 于是搞笑的一幕来了，那个主力抢到了篮板，他们班的小个子男生去抢球。结果人家主力只要一只手把球举到头顶，小个子男生围着这个主力一直跳来跳去，但怎么伸手都够不着篮球。而那个主力存心要耍这个小男生，就这么举着球逗人家玩呢。 杨小溪终于看不过眼了，心说对方主力太嚣张了，要换做他以前所在的校队，肯定大家等放学后把对方主力套个麻袋拉进巷子里暴揍。 打篮球就好好打，不是这么犯贱欺负人家矮个子的！ 杨小溪虽然身高不够，但他的弹跳力惊人，就算对方主力有身高优势，但如果对方这么举着球，他也能毫不费力吹灰之力地跳起来给对方一个盖帽！ “贱人！”杨小溪气呼呼地说，“尼玛要轮到劳资上场，劳资非让你知道嚣张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张曦在身旁诧异了一下：“杨小溪你会打篮球？” “废话！”杨小溪白了对方一眼，“劳资高中的时候是校队好么？！顶多高考结束以后大半年没碰过篮球而已！” 张曦二话没说就对着裁判打了个换人的手势，等裁判吹哨，所有人聚集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张曦把杨小溪推了出来，说：“要不换他试试，他说他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是校队的。” 一群男人看了杨小溪沉默了一阵，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他们有个队员前几天练球的时候把脚给扭了，所以这一场只能用替补上场。刚刚对方的主力是怎么羞辱他们的替补他们是看到的，可看到了能有什么用，他们那时候都退回到自己的场地防守了，身边还有对方的人死死地守着，都爱莫能助。 丢脸，当他们看到刚刚那一幕的时候脑子里只剩这一个词。 他们谁也没要求替补上去这样拼命啊，但这个小男生显然是被逼急了才这样冲上去，虽然傻逼了点，但也没人能怪对方。 杨小溪把外套脱只剩里面的一件长袖，然后把替补的球衣套进身上，匆匆地跟一群男生上场。 他仍旧被派去防守对方那个主力。 杨小溪原本以为大半年没碰这玩意儿动作肯定生疏了，然而当别人把球传到他手上的时候，那一瞬间所有球感都回来了。不过他是第一次跟这群男生打球，论配合和默契还是不行，那些人有时候不太领会他的意思，他把球传出去了己方队友没跑到那个位置，倒是被对方从中拦截了。 杨小溪很无奈。 不过他还是做了一件让他们班所有人都激动不已的事情，就是当那个一米九的男生抢下篮板刚刚落地的那一刻，杨小溪眼明手快地跳了起来，愣是来了个猴子捞月硬生生地把对方手里的篮球给捞走了。 大概是这个动作太帅了太一雪前耻了，在场边看球的女生们都激动地尖叫起来。 这场比赛最终以一分的差距输掉了比赛。 一群男生挫败地围在瓶装水旁边，直接坐到了地上，张曦不慌不忙地把水倒进纸杯里分给每一个人。 张曦安慰他们说：“你们别这样，应该高兴起来嘛！没瞧见刚刚那个贱人被杨小溪抢到球，场下一片嘘声的时候，他的脸都要绿了么？这就叫该！” 张曦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幸灾乐祸起来：“可不是么！那贱人不就想追我们班那谁，所以今天特意在美人面前耍帅嘛！那个傻逼！他这么羞辱我们班，我们那美人但凡有点脑子就不可能接受那贱人！” 于是这么想来，所有人哄笑起来。 接着有人就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喝个小酒什么的，杨小溪有些犹豫，但被张曦一带动，他要不去反倒是他不对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讨论去哪里吃饭，于是往球场外走了。 张曦故意拉着杨小溪落在后面，小声地说：“刚刚你男人给你打电话问你几点回家，我告诉他你正在打篮球今晚还要跟我们班的同学在外面吃饭喝酒什么的，他说那晚上咱们都散了你再打电话给他，他开车过来接你。” 杨小溪陡然一惊，有种被人侵犯私人领域的愤怒感，扭头瞪着张曦想骂什么。 张曦失笑，打断杨小溪：“你放心，我说不对你的男人下手就不下手，我发誓只是你手机响太久我没忍住就接听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 “你最好什么都没做！”杨小溪气哼哼的，“我要发现你敢偷偷记下我老大的电话号码，我非打断你的第三条腿不可！” 第二十九章：你就一傻逼 男生们集体去学校附近的火锅店涮火锅，好在这几个男生来自五湖四海，有些地方是吃不了辣的，为了统一口味点了鸳鸯锅。杨小溪好歹也被礼仪老师耳提面命地教导了好长一段时间，知道要在外面怎么做人做事，所以故意落在后面在柜台那里压了几百块钱。 其实这也是程意温柔的地方，杨小溪是个穷逼学生党，但每天早上起来他总能发现他的钱包里都有不少现金，以及几张信用卡和会员卡。程意除了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杨小溪像普通情侣一样每天约会，其余在各方各面还真没让杨小溪委屈过。 哦，当然，如果没有楚风，杨小溪的感情世界真心完美了。 杨小溪时刻记得自己还要喝中药呢，所以没吃辣的，而且菜吃的少白饭吃的多。 然而吃完火锅，一群男生就嚷嚷着去泡夜店。 在杨小溪所在的这个预科班，基本都跟他一样，是用钱和关系进的大学。这群小少爷们娇生惯养久了，既然凑一块儿，肯定不甘寂寞要到处找乐子了。 杨小溪于是又被他们拖去市区的某个酒吧。 这个时间段还不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所以他们进去之后，很快就被服务员带进去找到了位置。杨小溪跟着一群人挤在沙发上坐着，听他们兴奋地吹牛，心里挺乐呵的。 这群是真正的纨绔，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险恶的一面。杨小溪跟这群人凑在一块儿，难得的觉得整个人都非常放松。 然而，不一会儿，这家酒吧的负责人就亲自带着一个服务员上来了。 负责人对杨小溪的态度很恭敬，说：“杨小少爷，我是这家酒吧的负责人，今晚您跟同学过来玩账单全算我头上，你们玩得尽兴！不过恕我冒昧地提醒一下，您最近在喝中药呢，我就自作主张地让人给您准备了一杯果汁。” 店长把杨小溪点的鸡尾酒换成了果汁，就带着人下去了。 在场的男生们都目瞪口呆，没想到杨小溪来头不小。 他不傻，店长这么做不是在讨好他，而是隔空讨好程意呢。杨小溪环顾了一圈，干笑说：“你们别这么看我啊，我真的只是一穷逼屌丝！既然有人请客大家想喝什么就喝吧，不喝白不喝嘛！” 到底是一群心无城府的男生，哄笑了一下，该怎么玩乐还是怎么玩乐。 张曦趁所有人不注意把杨小溪拉过一边，问：“我靠！杨小溪你到底什么来头！” 杨小溪闷闷地喝着果汁，然后大声回答：“我真的就一穷逼屌丝啊！” “尼玛！”张曦说，“那就是你男人来历不一般！卧槽！没想到你俩真爱啊！他竟然是真心跟你在一块儿！” 如果杨小溪说他是穷逼屌丝这话是真的，那只能说真正有来头的是杨小溪的男人。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和一个没权没势的少年，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求婚，又怎么可能连个酒吧店长都要恭恭敬敬地喊少年一声少爷？ 张曦不是不嫉妒，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杨小溪的这份好运气。 但怎么说呢，别人再好那都是别人的，要是他爱的那个男人也能这么对他，他就算为那个男人而死，他也乐意。 “杨小溪你真他妈幸运！”张曦说，“我要是有你这么幸运，就算第二天死了劳资也高兴啊！” 杨小溪说：“你他妈有本事自己找啊，别他妈惦记老子的，你要敢破坏老子的生活，老子非跟你拼命不可！” 张曦猛地抓起桌子上的酒，一仰头把酒往嘴里拼命地灌。张曦点的是烈酒，这么一大杯喝下去，酒精都上脸了。张曦的两眼都泛上了一层水汽，脸颊绯红，然而眼底似乎闪烁着什么光芒。 张曦说：“是，我不能破坏你们。尤其是你，杨小溪。你他妈就是一傻逼，但凡有点良心的，都知道牵扯谁都不该牵扯到你，你也就傻乎乎地想要维持你的爱情而已！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妈就是一傻逼！” 杨小溪能感觉到张曦的情绪不太对了，此刻的张曦非常古怪，杨小溪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强烈的感觉。他只好自我安慰说张曦这是喝酒喝太多酒精上脑了，扭头懒得理会撒酒疯的小贱人。 一群人喝酒喝到了深夜，因为第二天没课，也就没人着急着走。 倒是杨小溪没想到他还没给程意打电话，程意自己就来了。 他男人在店长的引导下找到了他们，杨小溪一见饲主来了，连忙扑上去欢脱地摇尾巴。 程意宠溺地揉了揉杨小溪的脑袋，一看杨小溪桌前放着的那杯果汁，转过头赞许店长说：“你做得很好，这个月工资加倍。你去忙吧，我在这里陪杨小溪坐一会儿就走，你不用出来送我。” 店长拍到了马屁，自然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程意搂着杨小溪坐到了沙发上，这一桌子的人都跑去舞池里跳舞了，唯独张曦醉眼朦胧地靠在沙发上意义不明地盯着他们。张曦满脸的绝望和痛苦。 程意有些奇怪：“你同学怎么了？” “他今天脑子抽风！”杨小溪坚决不能让程意靠张曦太近，谁知道那无耻的贱人会不会一抽风跳起来扑他男人。杨小溪拉住程意往外走，说，“老大要不我们呢回去吧，艾玛今天他们吃火锅，我都没敢吃太多，现在都饿死了！” 程意心情愉悦地呵呵一笑，搂着杨小溪的肩膀往外走：“那好，我去吩咐他们给你同学在楼上开个房间，他们要是玩累了就让人送他们上去休息。” 杨小溪扭头对张曦挥挥手说：“张曦，我跟老大先走了啊，你待会儿跟他们说说，玩够了可以直接到楼上的房间里休息。” 张曦冲杨小溪挥手，仿佛不太想跟他们接触的样子，歪个身子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程意觉得有必要回去教育一下他老婆了，在学校交朋友是可以，但也别净交这种纨绔，小心别学坏了！ 第三十章：好好待人家 程意今晚带了司机，他还以为过来捡杨小溪的时候杨小溪会烂醉如泥，没想到这家店长还挺长眼色的，知道给他的小绵羊喝果汁。 杨小溪和程意回去的路上都非常安静，在车后座上轻轻地靠在程意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回到公寓的时候杨小溪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程意只好让司机开门，把人打横抱下车，让司机把他的外套盖在杨小溪身上，这才慢慢地走回公寓。 程意抱着杨小溪回到卧室，轻轻把人放在大床上，用棉被盖好，然后才慢慢退出卧室，转入书房里继续办公。 程意想起今天晚上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个孩子，直觉这个孩子就是今天下午接他电话的人。那声音带着某种刻意的，看起来非常蠢的试探。 张曦问：“喂？你是杨小溪谁啊？” “哥哥。” “唷，哪里来的哥哥啊？什么身份什么来头，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几口人，住那儿？” 和杨小溪不熟，第一次接电话就问这样隐私的问题，对方显然是僭越了。这样的怪异，程意着实不放心，坐在书桌后面想了想，于是随手拨出电话给秦飞。 最近大家都在为王平的事情烦，要上下打点关系，还要替王平镇压手底下那一群不安分守己的下属。 程意为了保守起见把秦飞派了出去，此刻估计忙得连觉也睡不上。 接通了电话，程意开门见山说：“秦飞，找几个人查查今晚跟杨小溪去酒吧一起喝酒的那群小孩儿的底细，我怕有人还不甘心。” “哎，他洛东凡他妈的还有什么不甘心？他不是已经知道是上面的人嫌楚风知道得太多要封口吗？现在他跟那群人离心离德得很，听说今天中午大闹了一场，现在正还有空从杨小溪身上下手？” 程意的瞳孔蓦地收缩了一下，心里有些膈应：“还是查一查比较放心。” “好嘞！”秦飞只能说，“老大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查。” 程意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前两天洛东凡为楚风的事情挟持杨小溪找上他，他原来都不知道原来楚风和洛东凡原来还有扯出那么多关系：楚家和洛家是世交，连带着俩家的儿子从小就一块儿长大。这俩人关系特别好，后来还一块儿考了警校当了警察，之后洛东凡一飞冲天，当了国际刑警。而楚风就是在洛东凡去当国际刑警的第二年主动请缨来到程家当卧底。 再之后的故事就俗套了，黑帮老大爱上卧底警察，卧底警察最终找到了证据把黑帮老大绳之以法。楚风立了这么大的功，理应前途一片光明的。谁知道这货脑子抽了什么风，执意要调到缉毒大队跑去边防跟毒贩死磕，九死一生。 其实程意今天知道这些事情以后，发觉自己已经很难再恨楚风了。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开始就不该相遇，乱了彼此的生活轨迹。 程意终究有些不忍，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现在这个时间段，那边大概是清晨。 对方是他的叔叔，如今程氏家族真正的族长。 电话接通后，那头愉快的声音穿越了大半个地球响在了程意耳边，老头大概正在用早餐，心情似乎很不错。 叔叔说：“程意，自去年圣诞节一别，我已经快一年没给我打电话了吧？我要是没记错，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难道你提前告诉我，这个月底的家族聚会，你准备带侄媳妇回来给我看看？” 虽然程家在国外发展了好几百年，家族里跟外国人结婚的人非常多，几乎都要被国外同化了，但家族里的每一个人的交流方式都是用中文。这是他们整个家族的根。 程意笑了笑：“最近我这边的事情比较棘手，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今年家族聚会我打算带他回去，他也不会拒绝。” “啊……你爸爸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高兴极了，两年前你说要带一个人回来后来计划取消了，他们都很担心你呢。男人嘛，到了你这个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叔叔十分高兴，“对了，那个人怎么样，家世清白吗？” 程意的眸色沉了一沉，听到“你爸爸妈妈”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骤然不悦。 他的爷爷终身无子，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爷爷身边抚养，也算有人给爷爷养老送终。但因为这个缘故，程意一直以来跟他的亲生爹妈都不太亲厚。 如果真的那么担心，小时候又何必把他送到地球的另一边，送给另一个人抚养？ 然而程意不动声色，继续笑容得体温和地回答说：“他叫杨小溪，是个单纯的孩子，家世很清白。前阵子我已经跟他求婚了，而他也答应了。我先带他回来见你们，等他法定年龄到了再去领证结婚。不过杨小溪打小就生活在国内，也没离开过这座城市，只怕跟我一起参加聚会的时候会水土不服。” “没关系，我让管家注意注意，到时候会特别留心这个孩子。你这孩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既然已经打算结婚，那就好好待人家，别委屈了那孩子。” “那就劳您费心了。”程意其实是想把厨师带过去，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去参加聚会的只能是程氏家族的人，只要前脚踏进那个大门，那就生生世世都无法摆脱那个烙印。程意只能让那边的人多留点心。 略约停顿了一下，程意才终于把今天的目的说出口：“对了，叔叔，还劳烦您再帮我个忙。” 叔叔点头：“好。” “我有个朋友大约在国内情况非常糟糕，帮他弄一张m国的合法身份证明，以及一份简历。当然，我还需要一艘游轮，能把人送到那边。我可不想到时候把人送走了，没过两年就被移民署的人抓住又遣送回国。” “你什么时候要？” “家族聚会的时候再拿吧，这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程意说，“只是那个人欠我的，他已经还清了，而我欠他的，现在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第三十一章：要见家长 杨小溪第二天没有课，所以大清早闹铃响了之后他把闹铃关了翻个身继续睡。可突然之间他就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翻身的时候感觉到有一坨暖融融的肉体在拥着他。 杨小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对上程意一张十分俊俏好看的睡颜。 程意这两天因为王平的事情忙疯了，这两天都没有正常合眼，今天正好给自己放个半天的假。 杨小溪眨了眨眼睛，盯着程意眉宇间连睡梦时候都在皱着的眉头，轻轻地爬上去，捧着程意的脸，嘟着嘴湿漉漉地亲了下去，然后用手指揉揉程意的眉心，这么长时间皱着眉，肌肉都要僵了吧？ 然而没过一分钟，杨小溪刚缩回手指的瞬间，程意忽然翻转个身把杨小溪整儿个压在身下。 程意慢慢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 杨小溪被盯得菊花一紧，干笑：“老大，呵呵呵，早上好哇！我们快起来……唔……” 程意俯身堵住了杨小溪的嘴。 杨小溪那个挣扎那个不甘哟，然而再想逃都始终被程意死死地镇压着。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对方的身体的温度，心跳，以及眼底那渐渐弥漫上来的情欲都一清二楚。 尼玛！老大那货晨勃了。 杨小溪在床上被折腾了一顿，在浴室里又被折腾了一顿。他好不容易扶着腰从浴室里光着身子走出来，然后站在衣柜前找衣服穿。不一会儿程意就从背后搂着他，细细密密地亲吻他后背的那一对蝴蝶骨。 杨小溪有些气极败坏，扭头把程意推开，直翻白眼说：“老大，别闹了！” 尼玛！一扭头正好就看见程意那巨大的玩意儿软趴趴地挂在胯上，杨小溪对比自己的，心想同时男人为毛差距就这么大？！ 杨小溪一颗骄傲自尊的少年心都要零落成泥了，只能一边安慰自己还年轻还可以长大，一边把程意的衣服找出来往后丢给程意。 程意被恼羞成怒的小绵羊甩了衣服到身上，于是乐呵呵地把裤子穿上。 穿好裤子之后，程意光裸着上半身走出房间，进厨房给杨小溪弄早餐和熬中药。杨小溪则继续翘着尾巴钻衣柜前换衣服。 早餐是三明治牛奶和荷包蛋，两人坐在餐桌上慢慢地吃。 杨小溪偶或间抬起眼，就看见程意那漂亮的六块小腹肌上有两处他刚刚留下的牙印。顿时脸颊燥热，有些不好意思：“老大，你快把上衣穿上，这样光着膀子多影响市容啊！” “我现在正在家里。”程意抬眼看到杨小溪脸颊那俩坨可以的红晕，不由好笑说道，“家里是私人空间，我就算在客厅里【哗……】都没人有权利管，懂？” 杨小溪：“……” 卧槽！大早上就这么赤果果滴调戏！咱也是有爷们尊严的！再调戏老子咬死你信不？！ 程意心情愉快地把最后一口三明治送进嘴里，然后抓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程意吃饱喝足，然后说：“对了杨小溪，过两天你跟你同学说一下帮你复印一下老师上课的笔记，我们下周三到周日出趟国，回程氏参加家族聚会。” “啊？” “我们结婚了，”程意看到杨小溪呆愣愣的样子，解释说，“你以后就是我程意的老婆，回老家见个公公婆婆，参加程家一年一度的家族聚会，这很正常。” 杨小溪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浑身上下的白毛都抖了一抖。杨小溪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问：“老大乃说什么？乃要带我去见你爹妈？！” 杨小溪还没做好那个心理准备了喂！ 为毛昨天张曦那贱货才质问程意为毛没有带他去见家长，结果今天……就、应、验、了！！！ 程意似笑非笑地反问：“怎么？不乐意？” 杨小溪就算不乐意，程意也要强行把人带过去。他两年前已经失信于家人一次了，这一次他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决定速战速决。杨小溪只要踏入那个圈子，只能生生世世，都属于程意一个人的，无法逃脱。 “我我我我我……”杨小溪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还没准备好！” 见家长啊！可就凭杨小溪现在这种屌丝样儿，人家家长能喜欢他？ 何况尼玛他是爷们啊！程意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带个爷们回去参加他们整个家族的聚会，然后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推出来给所有人介绍说，你们看，这是我爱人！ 尼玛老大这么做不怕他俩都被扫地出门么？！程家老爷子一定会被活活气死的吧？！ 然而程意气定神闲地反问：“杨小溪，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跟我回去和长辈们吃个团圆饭么？” “……你确定不会被打死么？老大你竟然带个男人回去参加你的家族聚会哎！”杨小溪知道，在国内要是带个同性恋人回家，碰上个性情暴烈的家长，人家爹能拿着大砍刀把这俩有违纲常的贱人给砍死！ 程意：“……” 杨小溪无父无母，就算他跟一个男人搞也没有人能管着他。但程意不一样，他不愿意程意为了他和家里人反目，有个完整的家多不容易，他不要当那个祸害！ 杨小溪可怜巴巴地说：“老大，要不，要不你一个人自己回去吧，我会乖乖地在家等你。难得家族聚会，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把场面闹得很僵。” “……”顿了顿，程意才忍笑着说，“杨小溪，我已经跟我叔叔说你会跟我一起回去了。你不要害怕，同性恋在国外已经很正常了，家族里不止我一个带过同性爱人回去参加家族聚会，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着你。” 这是最令人所料不及的结果，杨小溪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哈？” 程意忍俊不禁，轻敲了一下杨小溪的脑袋：“你的小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们会遭家里人反对？你要信任你老公我啊。” 第三十二章：我做不了 程意中午和杨小溪一起在家吃了个午饭，下午就出去忙了。杨小溪见家里没人，于是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坐车回老宅。 他好几天没见他的儿子杨小喵，想的小心肝都要疼了。 其实杨小溪很想带他儿子过来一起住，但程意有轻微洁癖，不可能忍受一直喵咪整天在家里蹭然后到处掉猫毛。杨小溪只好忍痛把儿子一个人丢在老宅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 程意下车后站在一家酒店门前，秦飞一早就在门口旁边候着了，见程意下车，连忙带着程意上了酒店的最顶层的总统套房。 他们一进套房，已经有不少人在客厅里摆弄仪器，而程意一眼就看见几个屏幕里显示的都是同一个人…… 张曦。 他是杨小溪最近新认识的同学。 秦飞跟在程意身后说：“哎哟喂老大，这绝壁是劲爆的八卦啊！杨小咩的同学竟然是洛东凡同一个别墅区的邻居，这货十有八九暗恋人家洛警官呢，洛警官一句话这小兔崽子上刀山下火海的也愿意干！” 程意微微皱眉，他没想到洛东凡竟然利用一个在校学生来对付他。 不过对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家酒店竟然是程家的产业。张曦今天早上打电话订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的人盯上了。 程意坐到屏幕前，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所有人等了大约十分钟，才终于见到洛东凡走进了酒店房间。 屏幕中，洛东凡走到张曦跟前，大概因为最近的突发事情太多，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脸一直都是凝重着的。 洛东凡问：“小曦，我拜托你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 “我做不了，东凡。”张曦低着头，沉默了足足三分钟后，才沉声回答说。 洛东凡略微怔忪了一下。 张曦却猛地抬头，眼眶微红，冷笑说：“洛东凡，你别瞒着我了，你故意装作跟人争风吃醋，让我接近杨小溪套出他男人的情况，其实他妈的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对吧？！” 洛东凡沉默。 张曦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那笑声竟然演绎出某种疯狂的意味：“哈哈！洛东凡，我他妈的猜的一点都没错，你是在利用我套出那个男人的情况，程意根本不是你的情敌而是你的对手，他是个黑社会老大，你要办他，对吧？！我可以帮你，可你能给我什么？！” 说完，张曦竟然不管不顾地扑到洛东凡身上恶狠狠地咬住洛东凡的嘴唇。 然而仅仅只是咬了一下，洛东凡立即推开张曦，直接把人推倒在了床上。洛东凡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张曦，岿然不动，脸上甚至产生了一种被人侵犯后的恼怒。 “够了，小曦！”洛东凡冷冷地说，“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以后很难再把你当成弟弟看了。” 这话说得暧昧，可张曦懂洛东凡的意思。洛东凡曾说他这辈子只会把张曦当成弟弟看，如果对方不把他当成弟弟了，那他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洛东凡有时候真他妈残忍。 张曦干脆张开双臂，成一个“大”字平摊着躺到了床上。他有些自暴自弃，道：“我本来就不稀罕当什么弟弟，我爱你，洛东凡。” “可我没办法以同样的感情回报你。”洛东凡拒绝得非常直接。 “我知道啊，你爱的人是楚风，十年前你跟楚风在你房间里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张曦冷笑说，“可你看，你又得到了什么？楚风他真的爱你？还是因为你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对他太好他没法拒绝，才因为愧疚和责任答应跟你在一起？” 洛东凡黑着脸。 这个问题洛东凡想了很多年，从当年知道听说楚风被程意强行弄上手开始就在想，一直到后来楚风假死逃到东南亚，到他被找到回国答应跟上面的人合作还在想。 他认识楚风整整二十七年了，那个人是那样骄傲性格是那样倔，如果不是有刹那的动心和动摇，就算来十个程意也弄不上手。楚风面上冷淡，可性子刚烈得很。 洛东凡知道，当年楚风站出来指证程意，是因为他和正义，后来自我放逐去了边疆缉毒大队是因为过了不自己这一关，而再回国，是迫于无奈。 可洛东凡所料不及的是楚风竟然这样恨，甚至不惜堕入地狱，只为惩罚自己。 洛东凡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毫不犹豫地把楚风留在国内，自己挤破头去当什么国际刑警。如果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楚风，以楚风的性格会一直跟他好，他或许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 而张曦在床上气红了眼，继续从嘴里喷出这世界上最恶毒的毒液，讽刺说：“洛东凡，我他妈就是贱！我为了你甚至不顾安全招惹黑社会老大，你就用这一句话回报我？！呵呵，不过这世界所谓因果报应，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呢？最后你和楚风二十七年的感情，还不如人家认识程意那两年！” “你！！！”洛东凡瞬间被激怒，无疑，张曦的最后那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两眼充血，面目狰狞地从床上把张曦提起来，想也没想就扬起巴掌想要挥下。 张曦不甘示弱地回瞪：“你他妈打啊！有种你就打下来，老子今天他妈的就等你这一巴掌！” 是，他为了洛东凡不顾一切，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骗他的他也愿意为其做任何事情。然而他付出那么多，这个男人依旧毫不迟疑地为了别的男人给他一巴掌，也只有这样，张曦才肯彻底死心。 洛东凡爱了楚风整整二十七年，他又何尝不是从他知道人事的那天开始爱了洛东凡整整一个年少？ 到底是付错情，奈何情深。 洛东凡死死地瞪着张曦，然而看到少年那样倔强又隐忍着痛楚的样子，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他眼底的血丝在一点点褪去，心底的愤怒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洛东凡垂下手，把张曦放下，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气，说：“以后不要这样，张曦。” “对！我的确不该这样了！”张曦咬牙切齿，眼眶通红，明明泪水已经充斥了整只眼睛，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往下掉，“你走吧洛东凡，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跟你绝交，我俩老死不相往来。洛东凡，你他妈要有点良知就不该从杨小溪身上下手，他就一傻逼，你不能看着他傻乎乎地跟程意幸福就嫉妒。你以后要敢打扰他，我张曦第一个跟你拼命！” 其实这世上真正的傻逼是张曦自己。 真正嫉妒杨小溪那么幸福的，也是张曦自己。 但这种酸楚得心脏一阵又一阵抽痛的心情，张曦只要一个人知道就好。 像他们这样的人过得有多难，他很清楚。所以如果杨小溪真的能幸福，能成就一段张曦这辈子只能梦想的感情，他为什么不去成全？杨小溪和程意的感情就好像这一段黑暗崎岖的路上的光明和希望，只要这光明一直存在，至少能让所有处于黑暗中的人感到一丝丝温暖。 洛东凡的神情十分古怪：“你……” “你他妈给我滚！没用！老子就算看出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张曦猛地跳起来把洛东凡往门外推，“你他妈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老子面前！” 张曦把洛东凡一脚踢出门外，反手恶狠狠地关上门。 他背靠在门上虚脱地大口呼吸，良久之后才缓缓滑落，蹲在地板上把脸埋在手掌心里。 其实……如果洛东凡刚刚愿意回应他，哪怕只是骗骗他跟他滚上一个下午，他即使知道自己被骗，也会高兴得就像傻子一样把程意的电话号码通通告诉洛东凡。 可是什么都没有，洛东凡骗了他很多事情，唯独在对待与他的感情上，诚实直接得残忍！ 张曦奇怪的是自己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别人看到了。 秦飞从屏幕上收回目光，囧囧有神：“老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尼玛！这一幕太狗血了！谁会想到张曦竟然突然间跟洛东凡反目？谁会知道原来楚风跟洛东凡还有这么一段？！当然，还有洛东凡和张曦之间的狗血。 “等人走了之后把房间里的摄像头和窃听器都收回来，”程意脸色不太好看，大约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这件事今天在场的人都不准宣扬出去。” 在场的手下们齐声回答道：“是！” 程意于是站起来，带着秦飞和几个手下往门外走。 秦飞低头跟在程意身后瞧瞧咋舌，他搞不清楚程意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这真特么狗血，按照洛东凡话里的意思，老大当年不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小三儿么？！尼玛！这情节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一个星期的乐子都有了！但被狗血的这个人偏偏是程意，他不敢。 自然，还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 如果张曦今天真的给洛东凡透露什么情报，别说他是什么张局长李局长的公子了，就算是天王老子，张曦也没办法再走出这个酒店。 第三十三章：我给你惹麻烦了 杨小溪晚上的时候接到一同班同学的电话，对方火急火燎地在电话那头说：“杨小溪，张曦出事了！刚刚他在酒吧喝酒闹事，现在正被几个打手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呢！” 杨小溪今天刚跟他儿子挥泪告别，心中那个不舍啊喂，此刻他心情不太好，第一反应就是：卧槽！那关哥什么事情？张曦自己作死还能赖上他？何况那个贱货还想背着他打老大的主意儿呢！ 然而电话那头继续喋喋不休：“杨小溪，大家好歹相识一场，你瞧他昨天挺护着你的，这种时候你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这话说得杨小溪终于坐不住了，他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仔细想了想，权当还个人情吧。 对方于是把地址说了出来，正好是昨天他们一块儿喝酒的酒吧。 杨小溪心下了然，终于明白为毛张曦出事他们会找他了。 这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杨小溪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而程意关在书房里继续加班加点的工作。他从沙发上滑下来，关上电视屁颠屁颠跑去书房报备一下情况。 大晚上的他要出门，好歹跟程意说一下。 然而程意听说了情况以后，头抬也不抬地说道：“杨小溪你先去换一下衣服，给我五分钟，我把这封邮件看完跟你一起过去。” “啊？”杨小溪觉得程意这样做太辛苦了，“老大，要不我自己过去吧，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好。” 反正那家酒吧的负责人想讨好程意，他狐假虎威，对方肯定会卖给他面子。 然而程意对此却很执着，说：“我陪你过去。” 杨小咩忽然产生了森森滴危机感，联想到昨天张曦毫不掩饰地表示对他滴男人很感兴趣，他觉得有必要把他男人和张曦那贱人隔绝开来。 半个小时后，程意开着车和杨小溪赶到了酒吧。 他们没有从前门进去，而是从后门员工通道直接上二楼找了酒吧的负责人。负责人一见老板和老板娘过来了，知道事情瞒不住，只好带着人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包厢外。 包厢外有两个打手守着门。 杨小溪站在门口，忽然听到包厢里“砰”地一声清脆巨响，大约是酒瓶子被人暴怒地摔碎了。然后里面传来不少人的惊呼，还有一个带着浓重醉意却十分暴躁的声音： “你们他妈的别拦我！老子做错什么了？！不就喝个酒解闷嘛！别拦着我！老子要出去继续喝酒！！” 杨小溪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程意，发现程意含着笑低头盯着他，似乎不太在意。 尼玛这太丢脸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杨小溪说：“老大，我跟他不熟！真的，我的智商是杠杠滴，才不会跟脑残为友！等明年他酒醒了就让他赔偿损失！” 虽然程意跟杨小溪在一起，但不代表程意连他在学校刚认识不到一天的脑残也要照看啊。 程意温柔地揉揉杨小溪的脑袋，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有时候这人情该做的也得做。十八岁的少年么，总是血气方刚，意气用事。” 卧槽！就算卖人情也没必要卖给一脑残啊！ 看这傻逼都干了什么？！ 在酒吧里耍酒疯！ 杨小溪觉得张曦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程意扭头问负责人：“张公子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喝醉了你不会叫人把人送回去？” 负责人那张脸很是纠结：“老大，问题是张公子不肯走啊！我一让人拉住他，他就跟我闹，刚刚在楼下还差点跟人打起来，我只好把人骗上来关在包厢里了。” 负责人心说他也太倒霉了：要是换成别人喝醉酒在酒吧闹事，别说是什么张公子李公子了，他一并叫打手把人暴打一顿丢出去！一不成器的二世祖，还以为他们程家的人怕么？！ 可问题出就出在这个二世祖是老板娘的同学，不看僧面看佛面，万一人家跟老板娘关系好，第二天二世祖跑去老板娘告状，老板娘再跟老板耳边吹吹枕头风，还真够他喝上一壶的！ 杨小溪面无表情：“你可以把他打一顿再丢到后面的巷子里，这种作死的贱人打一顿他也就老实了。” 负责人：“……” 程意忍俊不禁，心说原来杨小溪也不傻，又或者杨小溪几个月前到底是在道上混过一段时间，想法已经和这些一直都待在象牙塔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 程意很好奇杨小溪接下来会怎么做，似笑非笑地问：“那杨小溪，既然都已经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打死他然后丢进后巷的垃圾桶里么？”杨小溪耸肩，“黄哥说了，既然有人想找死，咱也不能不成全他不是？” 程意：“……” 杨小溪唉声叹气，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意没有跟着，而是站在门口默然不语。这是杨小溪的私事，这种小事他没必要参和。 杨小溪走进包厢，里面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玻璃，还有从酒瓶里流出的酒水。昨天跟他打③ρ球的两个男生正死死地把张曦压在沙发上，防止张曦继续做什么暴力动作。 张曦就好像一头被困住出于暴怒状态的狮子，表情非常狰狞，想要摆脱俩人束缚，却又挣脱不得。 其实负责人已经对这三个人超乎底线的照顾了，单独开了包厢让他们砸让他们闹，但凡碰到脾气差一点的，这三个人就糟了。 杨小溪一股热血的劲儿冲进脑子里，心想张曦现在砸的可都是他男人的产业，他男人不急他都要急了。 杨小溪发现自己果然更适合丢到下面镇场子，而不是关在学校里念狗屁的书！ 杨小溪冲上去二话不说就给了张曦一巴掌，那两个男生震惊了，然而他却推开他们说：“你们回学校吧，今晚张曦要闹事小爷陪他闹，要打架小爷陪他打！” “可！！”其中一个男生犹豫了一下，然而话没说出口，就被另一个男生拉走了。 无关人等都走干净了。 张曦二话不说跳起来和杨小溪厮打在了一起！ 两个男生似乎都看对方不顺眼，扭在一团的时候根本不顾及下手轻重，就这么毫无章法地你给我一拳我打你一掌的。 不过张曦到底只是个娇贵的公子哥，加上喝得有点醉，很快就被杨小溪压制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大口喘息。 “还打不打？嗯？”杨小溪憋了好几个月，这股在街头混的狠勇和热血冒出来了。两眼充血，恶狠狠地瞪着张曦说，“你他妈抽毛疯啊！你要作死有本事自己跑去没人知道的地方作死啊，在我男人的店里砸东西算毛本是？！你他妈是不是男人？！” “我他妈都变成这样子了，还在乎自己是不是男人？！”张曦愤愤地回瞪杨小溪，“杨小溪，你他妈幸福了就一个人滚去跟你男人幸福，你管我干嘛，你管得着么？！老子就想闹，就想跟人打一架怎么了？！老子苦苦暗恋追求他洛东凡那么多年，今天跟他彻底决裂了，老子心里难受，就不准老子不痛快了？！” 杨小溪整个人瞬间僵住，整个人就跟掉进冰窖里似的瞬间全身血液都冷得凝结了，他没有听错，刚刚他真的听到张曦说到“洛东凡”这三个字。 “你……”杨小溪的喉咙干涩，“你跟洛东凡什么关系？” “老子他妈的爱他！全世界的男男女女，老子就爱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 杨小溪足足半天没有说话：“……” 不知怎么的，他的一颗心脏在那一刻一直往下坠，往下坠，他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洞，周身除了冷就只剩下冷，毫无尽头。 杨小溪自问跟张曦没怎么交心，但一直以来都觉得这货虽然无耻但也不是什么坏人，谁知道……这货竟然跟他站到了对立面。 随后杨小溪放开张曦，手脚虚浮地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真的到了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反而是平静的。他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很冷，问：“所以说，你主动接近我不是为了勾引我男人，而是想要从我嘴里套话儿？” 那一刻张曦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杨小溪，只能把头扭过另一边：“……” “很好。”杨小溪刷地站起来，“张曦，这本不是你该接触的世界，可你坏了道上的规矩，该怎么办我也帮不了你。你太意气用事了，根本不知道……这个黑暗世界有多可怕残忍。我帮不了你，因为你要害的是我最爱的人。” 说完杨小溪没再看，站起来走出包厢。 如果只是张曦喝醉酒闹事，他把这贱人打醒就好了。可问题是，这件事情或许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杨小溪拉开门，抬眼就看见程意靠在门对面的墙上，想必刚刚他们在包厢里吼的，程意也都听到了。这个时候杨小溪才忽然觉得委屈，刚刚打架的时候顾不上疼，现在发觉全身上下都在疼，尤其是前段时间受过枪伤的那个部位。 “老大，对不起。”杨小溪走过去抱住程意，心脏凉透了，“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第三十四章 听到杨小溪这么问，程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程意是看在杨小溪的面子上，才不跟一不懂事的小孩计较，可张曦在里面闹，事情瞒不住他还能怎么办？ 程意只好抱住杨小溪，揉揉小绵羊的脑袋说：“没有，你没有给我惹麻烦。下次打架不要自己傻乎乎冲上去知道吗？你当外面的人都是摆设？杨小溪，你同学有没有打疼你？” 尽管程意这么说，但刚刚杨小溪跟张曦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现身阻止。 杨小溪垂着尾巴，心里有些闷闷的：“老大，刚刚我听到张曦说他跟洛东凡有关系，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程意轻声叹了口气，说：“杨小溪，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杨小溪：“……” 卧槽！结果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他一个人被瞒着成傻瓜了吗？！ 程意解释说：“他今天去找洛东凡摊牌了，没给洛东凡透露任何情报，说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从你身上下手。杨小溪，我会派人继续看着他，你不要担心。” 要是以往，程意才不会在乎张曦是谁有没有偷情报成功，刑法上都还有一个叫犯罪预备和犯罪中止呢，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律，如果不略施惩罚，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产生杀人念头并着手准备工具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程意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惊动任何人，或许是因为张曦形容杨小溪的那一番话，又或许是因为不想再让他的小孩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事情还是瞒不住。 “可是……”道上的规矩，杨小溪懂的。 “不要担心，我做事有分寸，”程意说，“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他酒醒了你再跟张曦好好谈谈，好吗？” “嗯。”杨小溪点点头。 虽然这么说，杨小溪到底这一夜睡得都不安生。 第二天程意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没有陪杨小溪一起去酒吧。 两人在楼底下分道扬镳。 不多时，杨小溪就抵达了酒吧后面的员工大门。 现在还是早上，这个时候酒吧通常还没开门正式营业，酒吧真正的营业时间都是晚上。 杨小溪走上二楼关张曦的那个包厢，包厢外已经换了另外两个打手。 杨小溪推门进去，一股混杂着酒味和呕吐物味的恶心气味扑面而来，包厢里的光线晦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缩在沙发里沉睡。而地上一片狼藉，竟无人清扫。 闻讯赶来的负责人连忙恭恭敬敬地请杨小溪离开说：“哎呀，杨小少爷，这地方太脏乱了，小心别把你的鞋子弄脏。我让人把你同学带到三楼的客房，那里干净而且清幽，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话音刚落，两个身材魁梧的打手已经走进房间把张曦提溜出去。 然而张曦睡得太死了，被挪动身体换房间的整个过程都没有醒过来。两个打手把他丢在床上的时候，他也只是转个身，抱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杨小溪在一旁看着，简直没辙，但也只能客客气气地转身对负责人说他们可以出去了，他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之后杨小溪就拖来凳子坐在床头边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张曦，看到张曦闯了那么大的祸竟然没心没肺地睡得这样死，心想如果他没碰上程意，那是不是也和眼前这个少年一样不知天高地厚意气用事愚不可及呢？ 他等了大半天，张曦才终于转醒。 张曦缓慢地睁开眼，视线由模糊变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杨小溪那一张阴寒至极的脸。 杨小溪没好气地冷哼：“醒了？” 张曦揉揉吃痛的太阳穴，翻转身体背对着杨小溪，甚至并不想理会杨小溪。他昨晚其实并没有完全喝得不省人事，要是真的不省人事直接倒床不起了，哪里会折腾出那么多事。他也不过是想趁喝醉酒精上脑，发泄心里的不痛快而已。 杨小溪见张曦这个态度，气得差点没跳上床恶狠狠地踹这混蛋一脚。他说：“说吧，你和洛东凡究竟怎么回事？你故意接近我，找那种乱七八糟的借口，都是糊弄我的吧？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帮洛东凡套情报？” 张曦的声音从被子那头闷闷地传来：“你都知道了，还问？” “你他妈还真是不知死活！”杨小溪简直要气疯了，“你以为黑社会老大是那么随随便便就招惹的吗？！你这一次运气好，人家不跟你计较。你要换别的老大，人家直接喊人砍你你信不信？！” 张曦冷哼哼，沉默。 杨小溪就从来没见过比张曦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他妈这样为洛东凡值得么？你把命赔进去了人家都不会看你一眼！他要是真的爱你疼你，就不会把你引上这条危险的路！你根本不知道这群人有多么嗜血冷酷，人家要砍你根本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就如那天程意对叶轩宇的一样。 杨小溪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他这一刻气极了，对张曦这样的人，他恨不得冲上去给对方几个耳光，好让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清醒清醒！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他妈要真的做了还能像现在好好躺着说话？！” “你在关心我？”张曦猛地转身。 杨小溪一愣，继而心里的那股火气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他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如果不是关心，他为什么那么生气，还特么想一巴掌打醒这贱人？ 不，他不认为他会关心张曦。 杨小溪冷笑：“我关心你？你要害我最爱的人，我会关心你？你当我圣母玛利亚？我真他妈想把你抓起来用皮鞭和辣椒水抽你好泄心头之恨！” 张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杨小溪。 他和他同样都是十八岁，可那一刻，张曦觉得杨小溪虽然二虽然看起来心无城府，但对方看起来要比自己成熟多了。 十八岁的少年喜欢谈论什么？ 喜欢的球星，喜欢的比赛，喜欢的一款网络游戏，喜欢的隔壁班的那个女神。 可从杨小溪的话里，一遍一遍都是这个社会的利害关系。杨小溪说，你根本不知道这群人有多么嗜血冷酷，杨小溪说，要换别的老大人家直接喊人砍你你信不信。 明明杨小溪看起来那么傻，却一遍一遍告诉他他做那件事的下场和后果。 张曦没忍住，说：“我家的人现在估计正在跟你男人交涉，我敢保证不超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该开车过来接我了。” 卧槽！这贱人是因为有家里有人庇护所以有恃无恐么？！ 竟然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态度…… 杨小溪肺都要气炸了：“尼玛！你爹妈辛辛苦苦养你那么大，是为了让你到处去闯祸然后跟在你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张曦，你不要不懂惜福！他洛东凡算个什么东西，能比得上你爹妈辛辛苦苦养你那么大？！” 杨小溪已经超离出愤怒了！ 张曦这个贱人！ 这货永远不知道，像他这样从小没有父母庇护的人，见到有父母宠爱的小孩会怎样的嫉妒！可是这货还不知道珍惜，这货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的是全世界多少钱和情人都换不来的东西！ 杨小溪刷地一下站起来，心说他今天怎么就来见这个贱人给自己找罪受呢？他干脆抬脚往外走。 然而张曦忽然一把抓住杨小溪的手腕，刹那间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明朗至极的笑容，说：“杨小溪，你究竟在气什么？其实我前天第一次跟你接触之后就感觉到了，你和程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看来果然猜对了。” 如果杨小溪真的和程意一样，他会直接冲上来暴打他一顿，然后把他丢出去。 但杨小溪没有，即便只是接触没两天的人，他也能这样提点他。 杨小溪的血是热的。 张曦继续微笑说：“杨小溪，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杨小溪甩手，挣扎了一下也没甩开张曦，只能站定，他的背脊有些僵硬，黑着脸：“我怕你这人太愚蠢，下次走在街头为什么被人砍死都不知道！” “所以啊，你在关心我。”张曦抬起脸，那笑容要多无害有多无害，“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放心，我张曦从来不干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 张曦从床上爬下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股臭味，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刚想跟杨小溪说能不能借套衣服，然而话没说出口就噎住了。 杨小溪没冲上来暴打他一顿就不错了，再提这个要求，眼前的人能把他直接从窗口丢出去。 张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杨小溪，要不你回头跟你男人说一下，上一家会所我不打算回去了，他给我个工作机会呗。” 杨小溪：“……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这是不给你制造麻烦好么？再说了，你男人要听到我这么说肯定乐意给我安排工作！” 第三十五章：他的男人是王子 张曦的事情跟程意一说，程意竟然真的哈哈一笑大手一挥给张曦安排了工作，就在程意手底下一家比较安静档次比较高的酒吧，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的班，工资是普通员工的三倍。 杨小溪看到程意这样安排，觉得老大的思维简直不可理喻，嘟着嘴说：“老大，为什么要这么照顾这货？！” “嗯？好像有点酸啊。”程意把脸凑近杨小溪，看到嘟着的那张莹润水泽的嘴，凑过去亲了一口，调笑道，“啧啧，原来是醋的味道。” 程意在拐弯抹角说杨小溪吃醋。 “卧槽！”杨小溪炸毛了，“哥在跟你说正经事儿，你敢不敢更无耻地来吃哥豆腐？！” 程意怔了一下，果断把杨小溪扛起来往卧室方向走。 杨小溪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作茧自缚：“……” 于是张曦的事情暂时被搁置在一边，因为杨小溪之后的日子非常忙：他得一边忙着去学校上课一边忙着恶补英语一边收拾东西和程意一起去m国参加家族聚会。 杨小溪的英语惨不忍睹，虽然经过几个月努力能背得了一首英语情诗了，但如果真的来一老外站在他面前跟他叽里呱啦讲鸟语，他能一字听不懂直接掩面泪奔！ 学英语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杨小溪每天被英语教师耳提面命背基本的口语，没有把基本的任务量背下来英语教师就不放他走。 而且英语训练三天后，英语教师就再也没跟杨小溪讲过一次中文了…… 很多年后杨小溪再回想起那次经历，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大概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想着自己要见家长了，怕半句英文都听不懂会闹笑话。 很快，在这样忙碌而又苦逼的日子里，杨小溪出国见家长的日子终于到了。 秦飞带着一群手下直接把他们送到机场，然后办理登机手续，上飞机，在飞机上睡了七个多小时，才终于抵达m国领土。 杨小溪走下飞机的那一瞬，竟然在心底产生了一丝丝的怯意。 举目望去，机场里忙碌的都是一群和自己长得完全不一样的人，说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语言，吃和自己不太一样的食物，奉行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社会制度和法则。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杨小溪不禁迟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程意。 程意见状向前一步牢牢抓紧杨小溪的手，温柔地一笑，俯身在杨小溪耳边轻声说：“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着你。” 他以为是杨小溪丑媳妇初见公婆，所以有些胆怯。 杨小溪被程意的大手握紧，他的心里忽然就踏实了。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别说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去！ 他们下了飞机，就有专门人员在等着了。来接机的人是两个金发碧眼的保镖，其中一个替他们推行李，另一个则护着他们到机场的另一个通道，坐上一辆黑色的路虎抵达另一头的一个私人飞机场。 杨小溪刚一下车，抬眼就看见远处跑道上停着一架巨大的直升飞机。杨小土鳖生平第一次碰到如此吊爆的场面，蹬时激动不已。 放在半年以前，打死杨小土鳖他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活有一天，竟然能亲眼看到活生生（……）的直升飞机！ 卧槽！不止碰上神秘又肯提携他的大哥能屌丝逆袭，跟一个帅气又温柔的大哥一起搅基也能屌丝逆袭有木有？！ 杨小咩的尾巴咻地一下冒出来了，两爪子搭在程意身上，以每秒一万次的频率摇他那短小毛茸茸的尾巴，狗腿地指着远处的直升机，说：“老大！直升飞机耶~” 随行人员一听，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小溪一看瞬间觉得自己丢脸了，两边脸颊火辣辣的，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此刻的他，窘迫得就跟一只煮熟的虾米一样。 程意被杨小溪逗乐，眼角都是盈盈的笑意。他一手扣住杨小溪的脑袋，强迫杨小溪仰起头来，低头用力地吻了下去。 杨小溪被程意吻得简直要窒息，只能被动的，两只手紧紧地揪住程意的衣襟。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男人对他的侵略和占有。程意身上散发出的成年男人的雄性荷尔蒙气味令他心跳不已，几乎要在这霸道温柔的包围中溃不成军。 良久之后程意才放开杨小溪，杨小溪用眼角偷偷瞥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虽然都在装作自己在忙碌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都在八卦而好奇地打量着他。 杨小溪脸颊的燥热还没有褪去，一双大眼睛也是水光潋滟的。他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窘迫，声音低得只有蚊子才能听到：“老大，你，你……” 程意故意把脸凑过去，笑道：“我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楚呢。” “你这个大混蛋！”杨小溪怒了，就算是绵羊咱也是有尊严的，肿么可以大庭广众之下被一色狼调戏呢？！ 程意哈哈一笑，笑容轻松愉快。 这时候远处的直升机启动了，直径长达二十几米的螺旋桨飞速地转动起来，巨大的风力卷起地面上的小石子和沙尘，草坪上脆弱不堪的小草一边倒地匍匐在地面上。 杨小溪被巨大的风逼得眯起眼睛，然而这时候程意却拉着杨小溪的手，大步往那准备起飞的直升机走。 他们上了直升飞机，杨小溪被塞到后面的长椅上坐下。后面跟着一起上来的两个保镖大力把门口关上，飞机便缓慢地飞动了起来。 杨小溪趴在窗口往外看，之间地面越来越远，最后他们所在的私人飞机场变成了一小个黑块。 飞机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红领带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把两杯用白瓷装的红茶递给他们，程意替杨小溪接了过来。 中年男人说：“七少，一路辛苦了。老爷昨晚听说您和杨小少爷今天早上就能抵达机场，心里非常高兴。克里斯夫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让我转述给您，她希望您会祖宅安顿好后，能带上杨小少爷去她那里坐一坐，那毕竟也是您的家。” 程意仿佛没有听到中年男人说什么一样，转头含笑地望着杨小溪的背影，温柔地唤了一声：“杨小溪，过来喝茶。” 杨小溪趴在窗口数白云数得不亦乐乎，那小尾巴欢实地摇啊摇。蓦地听到程意这么说，连忙把尾巴收起来，扭头笑眯眯地接过程意的茶杯，低头轻轻喝了一小口。 回程家大本营到底跟他们自己住在国内不一样，在国内杨小溪就算一手馒头一手大葱蹲在马路边啃都没有人指责他这样做不对，但程家大本营，那是真正的上流社会。杨小溪喝个茶都得把他荡漾的小尾巴藏起来，要讲究矜持和高贵。 男人不动声色，把几碟精致的糕点摆到他们跟前的桌子上，含笑着对杨小溪说：“杨小少爷，这是厨师精心为您准备的提拉米苏，希望能合您口味。” 程意跟他们提过，甜点类的话杨小溪最喜欢提拉米苏。 杨小溪连忙挖了一口啃下去，抬起脸笑容灿烂的对男人说：“蛋糕非常好吃，劳您费心了。” 中年男人对杨小溪和善地微笑。 程意转回头对中年男人含笑问道：“管家，今天下午叔叔还是要去第五大道的那家店用下午茶吗？” “是的，老爷约了老汤姆一起用下午茶，顺便见一见老汤姆极力推荐的彼得先生，最近老爷对私募基金非常感兴趣，相信您也能给他参谋参谋。” 程意怔了一怔，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直升飞机终于停在一座巨大的城堡里的一块大的空地上。 杨小溪早在飞机里就看到了城堡，这座城堡位于一座低矮山丘的顶端，不远处就是一片平静如一块明镜的湖水，周围是一片树林。在金灿的阳光下，城堡尖顶的地方折射出耀眼至极的光芒，实在好看极了。 程意拉着杨小溪的手下了飞机，由管家在前面引路，一行人默不作声地走下楼梯进入城堡。而后面自然有专人帮他们把行李搬进房间。 杨小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刚刚见到直升飞机的时候，心里就隐约猜测程家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钱更牛掰，但没想到他男人背后的家族，竟然有钱到拥有一座城堡！ 杨小溪此刻要是能蛋定他就不是杨小溪了，他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非常不现实又非常梦幻的世界。他只是一个穷逼屌丝，可他的男人是货真价实的王子。 “老大……”杨小溪小心翼翼地咽了一下口水，心慌意乱地扯了扯程意的衣袖。 程意一边走一边把杨小溪搂入怀里，微微一笑，示意杨小溪放心。 他们下了楼转入城堡里，就在这时候，城堡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黑发碧眼，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推着轮椅慢慢从房内的阴影中走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青年抬起眼，对程意和煦一笑：“小七，叔叔刚刚听到螺旋桨的声音，知道你回来，别提多高兴了呢！” 第三十六章：程家叔叔 青年话音刚落，程意便拉着杨小溪向前一步，俯身与老人拥抱了一下，两人行了一个贴面礼，然后程意把杨小溪拉到跟前，介绍说：“叔叔，他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杨小溪。” 老人慈爱地微笑，朝杨小溪张开双手。 杨小溪见状连忙俯下身与老人拥抱了一下，行了贴面礼，这才直起身站到程意身边，礼貌地说：“程叔叔好。” 老人不住地点头，微笑：“小七啊，你的眼光不错，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程意呵呵一笑，拉着杨小溪的手，同程叔叔一起走进屋内。 他们提前了一天回来，所以城堡里的人并不多。 他们来到一楼的客厅，整个客厅包括外面的走廊都铺上了红色的地毯，墙上挂有画风华丽的油画，还摆了不少非常昂贵精致的巨大白玉瓶。 青年把老人推到客厅的火炉旁，杨小溪注意到茶几旁的一张桌子上摆放了一本全英文的书，英文太专业了杨小溪愣是没看明白。但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刚刚这个老人应该是在这个男青年的陪同下，坐在火炉旁看书。 杨小溪愣住了，m国最有名的军火世家的当家人，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甚至会在冬天坐在火炉旁看一本晦涩难懂的书的老头。 程意扫了一眼茶几上的书，笑道：“叔叔最近似乎对金融很感兴趣啊，竟然在看理财方面的书。” “呵呵，”老人说，“金融是个非常奇妙的领域，很令我着迷，所以你看，这两天你五哥干脆回来指导我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收益良多。” 很多古老世家都会把庞大的家产分散交由一些信誉良好的信托公司来打理，但并一定所有人都能够理解资金是如何利用金融市场运作的。何况程家这百年来一直都在专做军火生意。 被称为五哥的青年随即哈哈一笑，说：“叔叔老当益壮，这种终身学习的态度值得我们每一个作小辈的都去学习！我正好这段时间都在休假，跟在您身边，我也能学到非常多的东西。” 两人你谦我让，那气氛十分融洽。 之后三个人就金融投资的话题聊了起来，五哥对这个领域最了解，自然是信手拈来。而程叔叔也听得十分认真，不时说上几句，那见解也是十分独到。 程意拉着杨小溪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插嘴，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其实他们的话题他都能搭上话，可问题是他要加入他们的话题，就会让杨小溪产生一种无法融入他们当中的感觉，他知道杨小溪插不上话，这是他叔叔给杨小溪的第一个下马威。 不过程意扭头看杨小溪的时候，发现这二货的钝感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他的小绵羊竟然能眨眨他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听他叔叔和五哥谈论那种高深到蛋疼的话题。 这两个人聊了好长一段时间，管家走进来提醒叔叔下午与老汤姆还有一个约会。 程意和杨小溪这才终于解放，他们陪着叔叔和五哥一直走到门口，把两人送走后，程意这才一手勾着杨小溪的腰，沿着走廊慢慢走到尽头，转上楼梯到二楼的卧室。 程意卧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基本是按家中排行来分的。 他们刚进卧室，程意二话不说抱起杨小溪，放到他巨大柔软的床上，俯身亲吻。 杨小溪有些着急，他敢保证再这样下去俩人都得走火，连忙制止程意说：“老大，在你家呢，就不能节制一点么？我们白天都躲在房间里做，人家会觉得我是个不检点的小妖精的！” 程意乐了，不过杨小溪既然不愿意做，他也不会勉强让他的小绵羊更加焦躁不安。 “那让我抱抱。”程意快速地把两人外衣脱掉，然后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俩人身上，“我们躺一会儿。” “老大，我能跟你说件事么？” “嗯？” “卧槽！你们家不是黑社会世家么？！为毛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叔叔竟然在跟你五哥讨论投资哎！多装逼！他们讨论的不该是黑社会上的事情么？！”杨小溪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得不得了。 “杨小溪，虽然我们程家有半只脚都踏入黑社会，可我们家主要做的却是合法生意。”程意扶额，“你以为我们家整天只是喊打喊杀么？” 杨小溪说：“……可我没听说过混黑社会的竟然也做合法生意啊！” 程意：“……” 程意一脸无语的样子，杨小溪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我是不是说错了神马？” 程意失笑。 程家主要做的是军火生意，到同时偶尔也会投资酒店一些别的产业。他们家养了一批雇佣兵，为的就是他们在贩卖军火的时候不会受到威胁。尽管如此，他们家从表面上看，绝对是正经的军火商。 杨小溪实在太二了，竟然看不出刚刚叔叔有意来个下马威，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感叹他们家怎么看起来都不像一个黑社会世家。 程意恐怕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活宝了，忍不住恶狠狠地亲了一口杨小溪，说：“杨小溪，为了我你也得挺住。” “哈？挺住神马？”杨小溪顿悟了，说，“老大你放心，要是你那土豪的叔叔开空白支票让我离开你，哥一定当着你土豪叔叔的面把支票撕碎甩他脸上哇咔咔！然后哥就告诉他咱俩是真爱，就算是霸气的美金也不能阻止咱俩在一起哦哈哈哈！” 程意：“……” 这货真的是港台狗血言情剧看太多了。 杨小溪继续说：“老大，我才不傻呢！你土豪叔叔以为几千万的美金就能打发我吗？哥跟着你混一辈子就可以混吃等死了！” 程意忍俊不禁：“你就这点出息？” “哈？” “你应该说，除了可以跟我混吃等死，我死了以后，我的所有财产也都是你的！” “呸呸呸！老大！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遗产泥煤！你都死了我要那么多钱干嘛？！” “……”程意足足怔愣了三秒，忽然说道，“那好，哪天真的到了那步田地，我一定会带你一起走，绝不让你孤孤单单地留在这世上。” 杨小溪点头。 他们航行了七个多小时，虽然在飞机上也能休息，但还是太累了。何况他们正在倒时差，以往这个时间段他们还没起床呢，所以两人相拥着睡着了。 下午大约四五点的时候管家轻轻敲了敲房间门，程意蓦地睁开眼，低头见杨小溪还在沉沉睡着，没有惊动小绵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起外套披上，然后走出来打开门。 门外站着管家，这个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然后说：“七少，克里斯夫人今天晚上在她那里设了晚宴，希望您和杨小少爷一起过去。老爷原本替您和杨小少爷设下了接风宴，但听说这个消息后表示非常理解，他说既然如此您和杨小少爷便过去吧，他们到底是您的亲生父母，共聚天伦之乐乃人之常情。” 程意沉吟了片刻，才说：“我知道了，你帮我准备一辆车，我们稍微洗漱一下就下去。” 管家十分绅士地鞠躬，往后倒退几步，这才无声退下。 程意关上门转回房间，脸顿时拉长了下来。 他的亲生母亲姓程，却嫁给了克里斯先生，所以家里人称呼她不叫程大小姐，而叫克里斯夫人。他是被他亲生母亲亲手送到中国给他的爷爷养老送终的，实际上也就是过继给了另一脉。 她从来没有养育过他，却妄图要他对她回报生育之恩吗？天底下哪有这种掉馅饼的事情？ 可是克里斯夫人搬出了他叔叔，既然叔叔让他过去，他便不得不去。 程意走到床边轻轻把杨小溪叫醒：“杨小溪，快醒醒，起来了，今晚我们得去别的地方吃晚饭。” 杨小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其实还很困，不过肚子已经饿得呱呱作响了。 他觉得他的生物钟似乎已经混乱了，这样昼夜颠倒，不过他虽然很饿，却不知怎么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老大，你刚刚说什么？”杨小溪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有些混乱。 “今晚我们去克里斯夫人那儿吃晚餐，顺便在她那儿过一夜。”程意已经脱下衣服拉开衣柜换礼服了。 “克里斯夫人是谁？” “……”程意的手指一缩，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西装，顿了顿，他解释说，“从名义上我和她是普通亲戚，而从实际上说，她是二十几年前把我生下来的生母。” “啊？！”杨小溪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要见丈母娘咩？尼玛！我我我我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啊！肿么办？老大你亲妈会不会很难搞，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程意转身，两手搭在杨小溪的肩膀上，把脸凑近，示意杨小溪要淡定。 “你只需要讨好我就足够了，”程意一本正经地说，“至于别人，你能让他们喜欢你是你的本事，如果他们不喜欢你也没关系，因为我根本不会在乎，明白吗？” 第三十七章：不要坏了我们的情分 很久以后，杨小溪才明白程意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愤怒和不甘。但在当时，杨小溪无法理解，他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连滚带爬地滚下来穿衣服去。 他们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因为程叔叔还没有回来，只拜托管家帮忙转告一声，两人就下楼准备上车离开了。 他们的城堡距离最近的小镇有一段山路，就算出了小镇走高速，也得坐两个小时的车才能抵达克里斯夫人那里。 管家把他们送到门口，体贴地打开车门，提醒说天气预报明天下雪，路面有可能结冰，明天他们回来的时候要小心驾驶。 程意点点头，抬头一看，今天早上到达城堡的时候还是个晴天，下午时分天空却已经逐渐布满了阴云。 他开着车从城堡出发，沿着盘山公路开向山下的小镇子。 杨小溪则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盘山公路旁就是一片巨大的湖泊，虽然是阴天，但这湖泊呈蓝绿色，与周围青翠的山林相交辉映，而马路边是一排金黄的银杏树，美丽极了。这一片湖，如同天使滴落在凡间的一滴蓝色眼泪。 “老大，你们家住在世外桃源啊！”卧槽！这才是真正有钱人住的有木有？！ “杨小溪，有一句话你说错了。”程意一边开车一边纠正说，“这里也是你的家。” 之后他们进入小镇，漂亮的欧美式建筑映入眼帘。 程意专心地开车，杨小溪则趴在车窗上兴致勃勃地看景，小尾巴因为兴奋摇得非常欢。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把车开到另一个镇子里，停在一幢灰白色调的小别墅外面。他们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管家替他们准备好的礼物，推开小栅栏门，走进去敲开大门。 克里斯先生是附近某大学的教授，所以他们就近在镇子里定居。他们住的并不是什么高档地方，左邻右舍都是寻常百姓。 他们才敲门没多久，就有人给他们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风姿卓韵的中年少妇，继承了程家良好的基因，容颜精致，即便实际年龄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可看起来却像三十岁的少妇一样美丽。 杨小溪第一眼就认定眼前这个一定是程意的亲妈，两人的五官十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杨小溪一个激动，差点没扑上去抱大腿谄媚说妈妈好我已经跟你儿子订婚了以后咱也是你儿子了。 然而程意却只是礼节性地微笑，看起来就像所有从古老世家出来的绅士一样得体从容，用流利的英语说：“克里斯夫人，今晚麻烦您和克里斯先生了。” 杨小溪：“……” 卧槽！哥虽然恶补过英语，但碰上真正生活在国外多年的人，还是会因为紧张得成傻逼好么？！ 为毛在城堡里所有人都用中文讲话，离开城堡了竟然全都是英文！！ 程意紧接着介绍杨小溪说：“这是我的爱人杨，我们十分荣幸能够参加克里斯的家庭晚宴。” 杨小溪脑子炸成一片空白了，磕磕巴巴地用英语说：“您、您好！我们十分高兴……” “你好，请不要太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了。”克里斯夫人莞尔一笑，用的竟然是最地道的中文，“你是杨小溪吧，我听哥哥说过，你已经答应小七的求婚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妈妈。” “啊？”杨小溪没想到克里斯夫人竟是这样平易近人的，差一点就喊对方妈了。 然而他还没开口，程意就淡淡地打断说：“这不太合适，克里斯夫人。” 克里斯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神色如常，侧过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你们快进来吧，外面的天气有点冷，小心别冻坏了。” 程意点点头，拉着杨小溪的手走进屋内。 他们被安排在客厅里吃水果看电视，克里斯夫人坐在一旁陪着，而克里斯先生今天没去上班，专心致志在厨房里折腾。 杨小溪虽然迟钝，但头顶装着一超级接收器，能马上接收到程意的不良情绪。他能感觉到程意对克里斯夫人的态度非常不友善，所以也没敢多说什么，缩在程意怀里假装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不过。 看电视泥煤！ 克里斯夫人家的电视频道里全是杨小溪听不明白看不懂的鸟语，就连电视屏幕显示的都是英文，杨小溪发觉他简直掉入了一个睁眼瞎的世界，他和这个世界是脱节的。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晚饭的时间。 他们几个人走到饭厅里洗手吃饭。 克里斯先生是个中外混血，虽然也是黑发黑眼，但他的皮肤要比亚洲人更白皙，五官轮廓也更立体阳刚。这位先生大约从小生活在国外，由里到外都跟外国人没什么差别了，虽然刻意学了一点中文，但说得非常别扭。 克里斯先生把菜肴搬上桌，搅着舌头，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你们快吃，看合适你们的口味吗？” 纵使如杨小溪这样二这样反应迟钝的人，也知道眼前这对夫妻在有意讨好他们了。 杨小溪扭头，觉得以程意平时待人处事的方式，应该说点什么感谢一下眼前的人用心招待了。然而程意只是嘴角含笑，体贴地用刀叉帮杨小溪把跟前的牛排切成小块，推到杨小溪面前。 照顾好了杨小溪，程意才转头对克里斯夫妇得体微笑说：“这一顿晚餐非常棒，非常感谢你们的精心款待。” 杨小溪那一刻的心脏忽然微微地抽痛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程意在什么人面前是这个样子： 这个男人看起来对谁都温恭有礼，却比任何一个冷漠冰山的人，表现得更加疏离淡漠。 可眼前这两个人是程意的亲爹妈啊！ 他们都已经那么老了，这样拉下面子可以讨好，就算以前他们做过什么对不起程意的事情，也该有哪怕半点的动容吧？！ 然而程意没有，一整个晚上他表现得让人挑不出哪怕一点点的错，却疏远得可怕。 杨小溪忽然有些生气了，但他也只能把这股火气强压在心里。 晚上他们被安排在二楼的卧室里。 因为还在倒时差的缘故，杨小溪并不是很困。但他还是站在衣柜前，找找有没有什么衣服可以当做睡衣穿的，他们都没有带换洗的衣物过来。 然而翻找衣柜的时候，杨小溪就发现了衣柜里装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男装，从婴儿到少年到成年，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衣柜里面。 杨小溪拿出一件成年人穿的衬衫，抖了抖，一看就看出来，这件衬衫的尺寸分明就是以程意的身材量身定做的。 杨小溪鼻子有些酸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父母给他这么精心准备什么东西过！ “老大快过来看！”杨小溪拿着衬衫跑到程意面前比划，“卧槽！这件衣服穿你身上肯定好看！” 程意露出一个可有可无的笑意，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一边说：“好了，别闹。快进去洗澡，明天晚上我们程家所有人都得回去一起吃饭，会很忙，你要不好好休息怕明天撑不住。” 杨小溪很执着：“老大，你穿这件衬衫给我看好不好？好不好？” 程意难得拉下脸来，说：“杨小溪，听话，别胡闹。快去乖乖洗澡睡觉。” “老大，我没有胡闹！”杨小溪一脸幽怨，“你看那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克里斯夫妇给你精心准备的，你瞧他们对你多用心，好歹穿一穿让我看看嘛！” “够了杨小溪！”程意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他们不是你公公婆婆，就算走到外面，你喊他们也是喊克里斯夫妇而不是爹妈，你犯不着这样费尽心机讨好他们！” 程意就像被触了逆鳞的公狮一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个吓人的气息，仿佛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扑上来咬死人！ 杨小溪被吓着了，他和程意在一块儿生活了半年，什么时候程意会用这样凶巴巴的语气跟他说话了？以前程意哪怕跟他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杨小溪顿时觉得委屈了。 “哦……”杨小溪低头绕过程意，把衬衫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衣柜里，“我去洗澡。” 程意一看杨小溪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重了。在杨小溪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连忙伸出手把杨小溪捞进怀里。 程意低头亲吻杨小溪的额头，长长叹了口气，说：“好了，别闹。刚刚是我太冲动，说话的语气重了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杨小溪不死心，说：“老大，你看克里斯夫妇对你真的很好，为什么你就不能……” “够了，”程意打断杨小溪，“我们不要就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了，不要因为不相关的人坏了我们之间的情分，嗯？” “克里斯夫妇不是‘不相关’的人！”杨小溪脱口而出。 然而他抬头就看见程意看他的眼神竟渐渐地冷了下来，心想他或许真的侵犯到了程意的禁区。那一刻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憋得他想哭。 程意拥有的，是杨小溪这么多年永远无法触及的奢侈的梦。 可程意一点都不在乎。 他却在一旁嫉妒得要命。 可最终杨小溪还是妥协了，轻轻挣开程意的怀抱，闷声闷气地说：“好吧，老大我去洗澡。” 第三十八章：我们要好好的 这天，杨小溪和程意在一起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爆发了冷战。 杨小溪洗好澡出来径直爬上床，程意心情不太好显然不想说太多，走进浴室冲澡了。等程意洗好澡出来，杨小溪已经缩在被窝里睡着，故意背对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程意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把杨小溪宠坏了。要是从前，他勾勾手指头小绵羊就会冲上来对他摇尾巴，哪里像现在这样，竟然因为别人跟他闹脾气。 程意没有哄杨小溪，爬上床关上灯就睡了。 这一夜两人背对而眠。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他们就醒了，当然，实际情况是杨小溪这一夜一直在失眠，只是他没敢乱动，他知道他晚上要在被窝里动一下，程意就会被惊醒。 程意的睡眠一向非常浅。 当然，他不知道程意这一夜和他一样无眠。 屋外的天空很阴霾，乌云似乎比昨天下午的时候更浓了。还刮了不小的风，从窗口往外看，能看见不少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地乱摇晃。 两人洗漱完毕，下楼吃了早餐后，程意就提出单独和杨小溪一起在镇子里逛逛。 杨小溪没有拒绝，只是还在跟大人闹别扭，俩人出门后，小绵羊故意往后落一步不跟程意并排走。 程意当着克里斯夫妇的面没有发作，直到他们走了很远，绕了个弯确定完全远离克里斯夫妇的视线之后，程意才蓦地站住。 “杨小溪，别跟我闹脾气，嗯？”程意转过身盯着杨小溪，伸出手主动和好。 杨小溪猛地抬头，那表情幽怨得就像受了气的小媳妇。因为整整两天都没有睡好，他的眼眶已经显现出淡淡的黑眼圈了，他撅着嘴很是不爽：“我没闹！” 程意干脆不等杨小溪把手伸过来，一把把小绵羊搂入怀里，然后大步往前走：“是，你没闹，是我在胡闹成了吧？” 杨小溪没有挣脱，只是在程意怀里闷闷不乐地说：“老大，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克里斯夫妇，他们已经老了！” 程意没有回应杨小溪，而是搂着他一步沿着小河旁边的巨大石板路走。 街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到处都洋溢着热闹喜庆，就连便利店外也开始装扮一棵高达四米的圣诞树。 只是满世界的都是英文，而人们也都是用杨小溪不太熟悉的鸟语大声讲话。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程意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拱桥说：“杨小溪你看那儿，我记得九岁那年，跟镇子上的孩子们在桥上追逐打闹的时候，不小心从桥上掉下河水。” 杨小溪沉默，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拱桥。 “我的童年过得很快乐，小镇的居民都非常热情淳朴，人和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程意长叹一口气，“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这个镇子长大，进入一所全m国最好的大学，毕业之后就会像所有怀揣着梦想与激情的m国长大的热血青年一样，我或许会凭借一个好点子创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可我的生活轨迹在我十岁那年彻彻底底被打乱了，我被克里斯夫妇亲手送给了他们远在中国的表亲，他们把我过继给他，我应该称他为爸爸，但我一直不肯，我只与愿意喊他爷爷，他也没有勉强我。 “在最初的那几年，每年圣诞我和爷爷回城堡参加家族聚会的时候，我都会哭闹着要回自己的家，可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终于偷偷开车跑了出来找到他们，我以为他们会因为我的回来而欣喜若狂。可他们至始至终都很平淡，他们带我去镇子上最好的餐馆吃了午饭，给我买了衣服，当天晚上就亲自把我送回城堡交给我的爷爷了。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被他们抛弃了。” 程意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仿佛这一刻他内心汹涌了太多情绪，他不得不停下来调整。 杨小溪心口难受的几近窒息，谁会想到看起来非常牛逼，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程意竟然会有这样一段黯淡无光的青年时光？ 他能理解程意那个时候的绝望，就好像当年他不愿意相信父母出了车祸，他从孤儿院偷跑出来，最终能找到的只是父母那孤零零的墓碑。他能明白那种整个世界无依无靠的痛苦和绝望。 “老大，我错了，”杨小溪鼻子有些酸，“我再也不跟你提克里斯夫妇的事情了，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程意微笑：“好，我不难过，你也不能再跟我闹脾气了。” 杨小溪猛地站住，然后紧紧地抱住程意，把脸紧贴着程意的胸口。 他说：“老大，昨晚是我无理取闹了，我并不知道你以前还有过这样的一段。其实我只是很羡慕你，自从我父母过世以后，还从来没有人像他们对你一样的对我，会每年都依照我的身材尺寸准备衣服。” “嗯。”程意回抱住杨小溪。 杨小溪咬咬牙，继续说：“老大，有段时间我非常嫉妒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同学，可我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自从我的父母去世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无理由的疼爱我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管我做什么，是对是错都不会有人指责我。其实，我非常害怕，我怕有一天我死了，也是孤孤单单了，连为我掉眼泪的人都没有。老大，直到我遇到了你。遇上你是上帝给我最大的幸运，也是我孤独那么多年的补偿。老大，我们一起把过去不愉快的回忆都忘记好不好？我有了你，而你也有了我。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爱人，对你知冷知热，不离不弃。” 程意这一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长到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 杨小溪摸不透程意此刻在想什么，甚至有些害怕他刚刚说的话又要引起程意的不愉快了。 正当杨小溪焦虑得忍不住开口的时候，他头顶却传来程意温柔低沉的声音。程意说：“好。” 程意说完，拉着杨小溪的手继续向前走。 杨小溪一边快步地走一边扭头看程意，谁料想程意觉察出他的目光，竟然回头冲他温柔一笑。那样的温柔缱绻，仿佛昨晚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他们沿着小河一直走到小镇的尽头，再慢慢沿着小河往回走。 这是一个非常古老淳朴的小镇，有非常典型的欧美风格的中世纪建筑，色彩艳丽张扬，有种难以描述的历史厚重感。 他们往回走的半路上天空忽然飘起雪来，凛冽的寒风卷起半空中的雪花，密集的小冰晶随风乱舞。 这场雪并没有堆积起来，而是砸在屋顶底板上，很快融化汇集成一小滩的水渍。 杨小溪被冷风吹得差点成傻逼了，尤其是寒风夹带着冰晶扑到他裸露在外的脸上和手上的时候，就跟被刀刮过一样疼。他下意识地往程意身上蹭，程意干脆解开风衣，用风衣把杨小溪包裹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快速地跑进路边一家咖啡厅里避雪。 “尼玛！以前下雪的时候都没今天这么冷过！”杨小溪进了咖啡馆，一边原地挑了挑抖抖身上的寒气，抱怨说，“也没那么大的风！” 程意笑而不语，拉着杨小溪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在吧台坐下。 咖啡馆里人满为患，大约都是像他们一样躲进来避这场风雪的行人。 不一会儿，吧台后面的服务员走过来用英文问他们需要点什么。这是很简单的日常用语，杨小溪听得懂，于是指着菜单点了自己需要的食物。程意则点了和杨小溪一样的东西。 他们刚点完，坐在程意旁边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忽然用杨小溪从来没有听过的鸟语跟程意说了几句话，程意转过头面带微笑地应答。两人聊了一阵，那个外国人就走了。 杨小溪连忙紧张兮兮地凑过去问程意：“老大，那个人刚刚跟你说了神马？！” 程意笑容和煦地回答：“他问我是不是同性恋，还问你是不是我的爱人。他还跟我说千万要小心那边坐在靠窗位置的穿着警服的那个男人，对方是清教徒，非常仇恨同性恋。” 杨小溪扭头，发现那边有个外国佬果然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们。 小绵羊全身上下的毛被刺激得颤了一颤。 程意哈哈一笑。 这场雪一直都没有停，咖啡厅里有不少客人等不及了，干脆从门口那边拿店里预备借给没带伞的人的专用小红伞离开了。而程意不着急走，悠悠然地和旁边的人吹牛聊天。 杨小溪语言不通，只好无聊地玩盘子里的花生米。 临近中午的时候，程家的人终于给程意打电话了。程意只报了个地址，没过十分钟，管家就已经来到了咖啡馆里，毕恭毕敬地请他们回城堡。 管家说：“七少，家族里的人都已经到齐了，现在就差您和杨小少爷了。老爷见雪天路滑，不放心你们，特意吩咐我过来接你们回去。” 第三十九章：晚宴掉节操 由于是风雪天气，怕回去得晚了天黑不好走山路。程意和杨小溪回到克里斯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所有人一同吃过简单的午饭之后就上路了。当然，同行的还有克里斯夫妇。 一路无话。 他们回到城堡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只是路面很湿，不太好走。 城堡里非常热闹，他们刚下车走进城堡，就有两个小孩子从那边的厅堂里跑了出来，抱着玩具从他们身边跑过。而大厅里隐约传来了欢声笑语。 程意拉着杨小溪到楼上换衣服，至于克里斯夫妇则被管家恭敬地请进了宴客大厅。 像这样的家族聚会程家每年都要举办三次，一次是春节，一次是中秋，还有一次就是圣诞节了。 不过程家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宗亲非常多，并不是每一次家族聚会都能把所有亲戚都聚集起来。比如程意，他也只是每年圣诞的时候回来一趟而已，至于春节和中秋都在国内跟那边的兄弟手下们一起过。 杨小溪一想到今天晚上就要正式与那么多的程家亲戚见面了，心里就非常紧张，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杨小溪可怜巴巴地抓着程意的衣襟，一个劲儿地问：“老大，我看起来没有问题吧？我我我我我万一待会儿不会讲话怎么办？你的那些亲戚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好配不上你？” 程意只得给杨小溪打镇静剂：“乖，我觉得你配得上我就可以了，不要管他们怎么想。” 他的亲戚们都很忙，除了那些百无聊赖的家庭妇女，谁会有什么多时间在背后嚼舌根说他程意的八卦？ 两人换好衣服后，就下楼参加聚会。 宴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置得非常漂亮：最中央摆着一棵大约三米的圣诞树，上面挂着五彩灯和各种各样的礼物。而四周的墙壁上都挂着气球和彩带。还有那一长排用白色餐布覆盖上去的桌子，上面有各种鲜美可口的食物。 程意和杨小溪走进宴客厅，一路走来碰上了无数男女老少。程意面带微笑，一遍又一遍地主动跟所有碰上的亲戚介绍说：“xx，嗯，对，他是我的爱人杨小溪。” 杨小溪则一遍又一遍地跟对方拥抱，做贴面礼，扯着笑容说：“您好，xx。” 虽然程家也是上百年的古老世家，但并不像很多欧美的古老世家一样那么在意血统的纯洁与高贵，尤其是男性，在婚姻和恋爱上享受了充分的自由。所以杨小溪并不知道，他陪程意一路走过来，那相当于他已经被整个程家的人认同了。 从宴客大厅到最近的自助餐的位置，短短的二十米路程，他们却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杨小溪饿坏了，他本以为这几天不可能吃到中餐了，没想到在自助餐区域内，他竟然看到一小片区域是专门摆放中餐的。杨小溪见到这些食物感动得要内牛满面了，扑上去使劲地往嘴里塞。 尼玛！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最暖胃！ 杨小溪吃得狼吞虎咽，程意在一旁看着，也没出声阻止，还十分体贴地时不时用手帕替杨小溪擦去沾在唇角的汁液。 旁边一个金发青年忍不住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杨小溪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轻咳了一声，把盘子放下来，报以羞赧道：“抱歉，这几天我有些不太适应这边的东西，饿坏了。” 何止是不适应，杨小溪直接是一看到食物就反胃！ 他这两天吃的东西都没他在国内吃的一顿多！ 他要白米饭！要酱爆茄子！要木瓜鸡！要京都排骨！要番茄炒蛋！！！ 他发誓以后回国再也不要迷恋鸡肉卷和牛肉堡了！尼玛这些国外发明的玩意儿哪有中国的菜肴好吃！ 金发青年呵呵一笑，笑容非常灿烂好看。他转头对程意说：“小七，好久不见。这位就是今晚上传说中你的爱人吧？真是十分有意思，小七，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样的。” 对方说的是一口流利地道的中文，可见对方姓程，而不是哪个程氏子弟嫁过去，或者招赘进来的亲戚。 杨小溪丢脸丢到自家男人的直系亲属面前，顿时有点不想活了。 程意微笑说：“三哥，你可别取笑我啊。你瞧连我都定下来了，程家的几个兄弟可就你至今还没有带对象回来啊。” 三哥笑而不语，扭头，把视线落在场地中央。在那里，一群孩子正缠着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戴黑框眼镜的清瘦男人，吵着闹着要圣诞树上的礼物。 沉默了三秒后，三哥故作夸张地笑说：“老天，我可是严格的不婚主义者！啊……我还要多玩几年，这事儿不急！” 程意淡笑，刚想说什么，三哥却忽然端起一杯红酒，挥挥手跟程意道别后，就往圣诞树的方向走了。 小溪傻眼了。 程意回头一见，只好揉揉杨小溪的脑袋说：“别看，有些事情装作不知道好了。” “可……”杨小溪想说可那是乱仑，尼玛这货得多没节操私生活多乱才把罪恶的视线投到自家的亲戚身上？！ “那个人是我们的远房表亲，要论血缘关系，他跟我们并不属于直系。”程意一看就明白杨小溪心里在想些什么，进一步解释说，“别看我三哥那不靠谱的样子，他可是近十年来m国风头最盛的新锐画家。” 杨小溪：“……” 尼玛他的三观都要被这个画家毁的渣渣都不剩了！ 程意却没有再说什么，陪杨小溪一起吃得差不多的之后，拉着杨小溪继续给所有亲戚介绍他的新爱人。 杨小溪酒量原本就不如程意，宴客厅一圈下来，人倒是都挨个地介绍了一番，但他的脚底因为过度的酒精而变得有些虚浮了。 程意忙着跟一群亲戚聊最近的状况国际形势神马的，无法抽身。杨小溪只好一个人离开宴客厅，自己找厕所解决问题。 他从厕所出来后并不着急回去，反正回去还得继续喝，他脑袋已经晕乎乎的了，还不如在外面吹吹风醒醒酒。 他走出城堡，站在花园里的走廊上吹吹冷风。 外面的天黑压压的，但透过走廊上昏黄的路灯，等看见大雪一直在下，外面的气温比白天的要低很多，花圃已经开始积雪了。 杨小溪闭上眼睛倒吸了几口气，寒风卷着雪花直扑到他脸上，渐渐的，他的脑袋终于没有那么晕了。 他如今远在异国他乡，周围的一切不真实得就像一场华丽的梦一样。他很想萨白，甚至很想禽兽，阿言，吴越，张曦他们。他在国内的朋友不多，也只有他们可想了。 他很想回去，那边才是他熟悉真是的世界。 可他又不想那么快回去，老大愿意把他介绍给家人，带他进入属于程家的世界，这让杨小溪觉得自己在程意心目中的地位是重要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他，连楚风都不可以。 他此刻很幸福。 如果他的前面十几年的不幸是用来换他此刻幸福的，他对一切甘之如饴，并怀抱感恩。 然而这时候，杨小溪却蓦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好奇地走了过去，远远的，他便看到那边的墙角下，有一个男人正抱着另一个男人压在墙上做什么运动。 两个人的身上都完好地穿着衣服，然而被抱起的另一个男人的裤子却脱了一半。杨小溪不是没有经过人事的人，一看就知道那俩人在干什么。而且从背影上看，杨小溪认出正在捅别人菊花的正是刚刚在自助餐区域取消过他的三哥。 杨小溪的脸颊有些燥热了，虽然他跟程意滚过很多次床单，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别人的春宫，而且还是现场版的。 他知道他应该马上离开，但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脚却完全挪动不了。 他爱程意，可在身体上，他还是隐约的无法接受自己像个娘们一样躺在下面被一个男人操。 可那边那个被操的男人，却看起来很是享受。 远远地看过去，那个男人的脸上浮现出沉沦迷醉的表情。他紧紧地抓着三哥，那辗转缠绵的呻吟仿佛还带着某种急切，连尾声都带着极致欢愉刺激的颤抖。 杨小溪隐约听到那个男人断断续续，又恬不知耻地说道：“好棒……快……用力……恩啊……” 那叫声太骚包了，叫的杨小溪都有反应了。 那个男人第一眼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娘，看起来十分温和亲切，今晚宴会上的孩子们都喜欢他。就这样的一个人，跟一个男人做爱的时候竟然一脸享受迷醉。 是杨小溪之前的想法太保守，还是程家的人太开放？ 杨小溪触动非常大。 然而这时候，忽然有人轻轻地勾住他的腰。带着淡淡的酒香和暖意的气体直扑到他已经被冻僵的脸上，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杨小溪，谁允许你学坏的，嗯？竟然背着我偷看不好的东西，想今晚回去挨‘教育’么？” 程意又在调戏他。 第四十章：是我对不住他 杨小咩就这样被主人拎着后脖子上的那一处软皮拎回宴客厅，他心虚极了，小脸蛋儿烧得就跟烧红的铁块一样，打个生鸡蛋在上面说不定都能蒸熟了。 他以前不是没跟几个要好的哥们组团一起围着电脑看av，那个时候没羞没臊的，要是看得热血沸腾了，指不定还解开裤子撸几下，别的哥们见了顶多就嘲笑谁谁谁的尺寸太小什么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现在他被自家男人抓到他在偷看活春宫…… 程意会不会以为他欲求不满，今晚回房间后把他菊花折腾成太阳花啊啊啊啊！！！ 杨小溪恨不得拿把刀戳死自己算了，他觉得自己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活该被人捅，捅你妹的菊花，哥也是个爷们好么？！ 然而预想中的程意会兽性大发的情况没有发生，这个男人牵着他的手走进大厅，端着一杯红酒，从容得体地迎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亲戚，仿佛他们刚刚看到的不是俩妖精在花园里打架，而是站在走廊下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可直到宴会结束，程意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正常。 杨小溪扛着已经有些醉的程意回到二楼房间里，程意却只是胡乱地把外衣脱了，直接扑倒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不是所有的亲戚都像老爷子或者他的几个哥哥一样那么开明，也有些三姑六婆，有着极其狭隘的门户之见，明里暗里想要打听杨小溪出身哪处豪门，连说话都夹枪带棒。杨小溪比较二没听出来，可他是他的男人，他得站出来把那些明枪暗箭都挡回去。 于是一整个晚上下来，程意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累。 杨小溪气喘吁吁地站在床边，看着程意本本分分地躺在床上，他知道这个男人醉了，而人一旦醉了，就不会想什么奇怪的事情，这让他悬着的小心肝终于落了下来。 可问题是，杨小溪从来没有真正用心照顾过喝醉酒的人，难不成他对付程意就像对付以前喝醉酒的那些哥们一样，随便往床上一丢就完事了？ 小绵羊在床边想了很久，抖了抖身上的毛，撒腿跑进浴室找找看有没有脸盆什么的，装点热水来给程意擦擦身子。 他今天中午答应过程意，以后他们要好好的，他要对他知冷知热，他不能食言，他得照顾他。 杨小溪学着电视里的那些桥段，把毛巾丢进装有热水的脸盘，捞出来拧干，小心翼翼地替程意擦擦脸和手。然后他猛地想起什么，连忙往外跑。 就在他拉开房门的刹那，他看见克里斯夫人竟然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长礼裙披着华贵的白色皮草，正好做出了一个敲门的姿势。 克里斯夫人笑容十分和煦，这位高贵美丽的妇人亲切对对杨小溪说：“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我和克里斯看见小七似乎已经醉了，我想着你还比较年轻不太懂照顾人，就上来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杨小溪迅速闪出门外，反手拉上门。他并没有请克里斯夫人进入房间，而是与她面对面地站在走廊外面。 “对不起克里斯夫人，我想如果老大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在房间里会非常生气。”杨小溪抱歉地笑笑，虽然程意今天跟他说了克里斯夫妇小时候是如何狠心抛下程意的事情，但他对眼前这个美丽妇人却恨不起来。 她是程意的妈妈，亲生的。杨小溪始终相信，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克里斯夫人不会真的把程意送走。他宁愿相信父母永远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克里斯夫人听到杨小溪这么说，眸子黯淡了下来，苦笑：“抱歉，是我的举动太唐突了。” 杨小溪有些心软，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克里斯夫人，昨天我在衣柜里看到很多衣服，都是这么多年你们为老大精心准备的吗？” 克里斯夫人眼前一亮，忽然抓住杨小溪的肩膀，殷切地问道：“啊……你们看到了吗？我把最近这两年适合小七的衣服都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他有没有拿出来穿，合不合适？” 杨小溪：“……” 他实在没法说出老大昨晚甚至很反感他们给他准备的衣服。 可是，他们既然这么关心，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又这么狠心地把老大送走呢？ 杨小溪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克里斯夫人，恕我冒昧，我想知道，当年您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地把老大送走？他跟我说过，在他十四岁那年偷偷跑回您家，您却亲自把他送回城堡。” “我……”克里斯夫人仿佛被迎面恶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脸上竟流露出悔恨和痛苦的表情。她忽然把脸埋在掌心里，双手在克制不住地颤抖，说，“我也是，也是身不由己。” 杨小溪听出对方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您再有苦衷，也不能这样对待老大啊！”杨小溪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在国内，我们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亲的心头肉，除了死亡，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把父母和孩子分开。老大当时还这么小，您有没有想过，没有父母的呵护和疼爱，他得在外面受多大委屈？” 杨小溪是在以己度人。 很长的一段时间，克里斯夫人都没有回应哪怕一个字。她只是用手捂住脸，双肩抖动，仿佛是在无声哭泣。 杨小溪的心颤了颤，心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他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满脸的局促和尴尬，想劝慰一下克里斯夫人吧，可他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候，时断时续的哽咽声却从克里斯夫人的指缝中慢慢透了出来：“……抱歉……是我……对不住他……是我的错……” 他们身旁的大门猛地被拉开！ 程意铁青着脸出现在门后，猛地把杨小溪拉到身边，冷冷地说：“够了！克里斯夫人，请你回去吧，我们这儿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第四十一章：小镇教堂 程意话音刚落，直接拉上门把克里斯夫人隔在外面。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杨小溪猜程意站在门后听他们的对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然也不会表现出这样暴怒的样子。 认识了半年多，这还是杨小溪第一次看到程意在人前生气。 杨小溪知道自己闯祸了，一时间慌乱得手都不知道摆哪里好：“老大，我，我不是故意的！” 卧槽！他要知道程意刚刚没有没有睡过去，打死也不会跟克里斯夫人多说一句啊！ 谁知道……谁知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程意拉着杨小溪走进房间，周身的暴怒气息仿佛烟消云散，他面色平静地坐在床边，把杨小溪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杨小溪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回抱程意。他把下巴搭在这个男人的肩膀上，能感觉这个男人十足的力量和劲道，用力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房间一下子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天花板上吊下来的水晶吊灯散发这昏黄温暖的光线。巨大的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窗外的雪夜静寂无声。 半响之后。 “老大，你还有我，不要难过……”杨小溪的心情有些沉重，轻声安慰程意道。 “嗯。”程意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的语调有种混杂了某种情绪的复杂，说，“这个城堡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难以言说的苦衷，我能理解她。只是已成定局，我并不需要她的道歉，这世界上最廉价的莫过于道歉。” 杨小溪觉得程意的话有些深奥装逼了。 等等！ 杨小溪忽然反应过来：“老大！你不是喝得有点醉了吗？！” 卧槽！他终于想起来了！老大刚刚不是醉得倒床就睡吗，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后，还偷听他和克里斯夫人的对话，还突然爆发说出那么一堆话，还…… 杨小溪快哭了，他觉得他快要成傻逼了！ 程意放开杨小溪，故作奇怪：“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醉了？” 杨小溪：“……那你刚刚想闹哪般？！” “嗯？” “就是刚刚你喝醉了靠在我身上啊，我把你带上来你直接倒床就睡，你半点反应都没有！！”杨小溪给跪了，“你现在为毛如此清醒地跟我说话？！” “……”程意无辜地与杨小溪大眼瞪小眼，过了一阵，忽然往杨小溪身上扑，把小绵羊压倒在床上，他把脸埋在杨小溪的颈项间，闭上眼睛装出一副很难受的模样，“杨小溪，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忽然觉得脑袋很疼！” 程意当然是装醉逃过后面的灌酒了，他已经把杨小溪介绍给所有的人，程家上下现在人人都知道他的爱人是杨小溪，把今晚的主要任务完成了他自然要功成身退，难不成还要继续留在楼下继续装作绅士地跟人举杯共欢？ 杨小溪嘴角抽了抽：“……老大你真的是够了！” “还没够！”程意哈哈一笑，说完迅速把杨小溪剥光，两人滚到了一起。当然，他在‘够了’之前，得先做点热身运动。 第二天程意天还没亮就把杨小溪叫醒，这个男人昨天晚上吃饱喝足，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名叫“我很舒爽”的气味，嘴角甚至愉快地翘起。 程家的家规是每天六点半到七点是早餐时间，如果错过了，不但没有早餐供应，过后还会被当家人提过去训话。睡懒觉是程家所不能允许的。 然而程意足足花了十分钟才把杨小溪叫醒，昨晚被折腾惨了的小绵羊很愤慨，幽怨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爬起来扶腰颤颤巍巍地去刷牙洗脸了。 程意摸摸鼻子，跟在杨小溪后面进去洗漱。 早餐过后，有一部分程氏宗亲陆陆续续地开车下山了。而还有一部分人走不了，因为昨晚的这场大雪很多航班都停运了。 程意倒是不急着走，悠悠然地跟管家要了一辆车，跟叔叔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杨小溪下山了。 雪天路滑，虽然盘山公路上的冰都被人清理了，但程意把车开得非常慢，那下山的速度堪比自行车。 杨小溪是个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分散的货，一路下来，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山里的雪景吸引了。他已经不止一次觉得整个程氏都住在人间仙境，而此刻山林被白雪覆盖，静谧美好得如同油画。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他们并没有走很远，而是停在山下镇子唯一的教堂外。 除了他们，还有住在附近的居民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堂。教堂外整整齐齐停了一排车，程意把车停在最末尾。然后下车，和杨小溪并排走向教堂。 杨小溪高中时候的同桌就是一个信教徒，当年他最艰难的时候那个人偷偷地把所有积蓄都塞进他抽屉，后来杨小溪跑出来混黑，那个人竟还来劝过杨小溪几次。 杨小溪唯一接触过的信徒，她拥有了一颗最虔诚的心和最干净善良的灵魂。所以很多时候，一个人可以不信教，却不该诋毁别人的信仰，那是最起码的尊重。 他们跟着人群走进教堂，坐在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前排椅子的后面插着一本黑色的小小的全英文《圣经》，杨小溪注意到随后走进来跟他们坐在同一排的一个外国老头取下了他面前的《圣经》，虔诚地把额头抵在黑色的封皮上。 杨小溪云里雾里，据他所知程意并不信仰任何宗教，他不明白程意大清早把他带下山来教堂看人家做礼拜是什么用意。 “老大，”杨小溪凑到程意耳边，小声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教堂？” 程意扭头对杨小溪温柔一笑，那眼神柔软得简直可以化成一滩水。他说：“杨小溪，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哈？” “我今天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啊？”杨小溪完全不知道程意究竟想闹哪出，他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过生日了。 然而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把他们身后的大门关上。穿着黑色礼服的年迈的牧师出现在教堂中央的讲台上，以一种浑浊却洪亮的声音，用英语和所有人问了一声好。 第四十二章：把我自己送给你 牧师在上面讲话，杨小溪也不好在下面跟程意窃窃私语了。只好转过身学着身旁的那个老外，把《圣经》取下来，翻开放在大腿上，装作一脸虔诚。 杨小溪的英语底子就摆在那里，虽然在国内恶补的很多日常用到的英文，但也仅仅局限于他能够在餐馆点餐，在各种场合和别人礼貌寒暄，以及出门迷路之后能自报家门在哪里而已。 单单只是这些内容，杨小溪在国内的时候已经被英语教师逼得想跳湖，可他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所学的那些内容还远远不够。 是他太笨太差劲了，明明已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拼命，却还是跟不上程意的脚步。 牧师在上面叽里呱啦地讲了什么，杨小溪只能听明白对方似乎要所有人翻书到第几页。杨小溪依言而行，低头一看书页上全是英文，差点没晕过去。 反观程意，却没有半点不适应，那虔诚聆听的样子，简直跟镇子上的居民无异。 整个教堂，除了牧师在一直在上面说什么，底下一排排坐着的人们都在安静地聆听。教堂前面的彩窗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十字架，上面钉着受难的耶稣。 尼玛……杨小溪觉得他的功力又上一层了，因为他竟然在这样的状态下熬过了一个早上！ 将近中午的时候，礼拜终于结束。 教堂里的居民依次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慢地随着人群走出门外。然而这时候，程意却拉着杨小溪的手，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走到教堂前面。 牧师此刻正在两个神职人员的陪同下收拾东西，程意向前一步，笑容得体地用最纯正的英语与对方说了什么。 牧师原本只是在低头收拾，听到程意的话不由得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蹙眉，扭头一脸严肃地与程意说了一番话。 程意从容应对，把杨小溪拉到跟前，笑容愈发灿烂了。 杨小溪在一旁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 卧槽！哥听不懂鸟语证明哥爱国！ 那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阵，牧师忽然扭头，对杨小溪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阵。杨小溪之所以看出对方在“苦口婆心”，主要是对方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太严肃了，让他想起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 杨小溪忍不住小心插了一句嘴：“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英语非常糟糕。” 牧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阵，牧师终于败下阵来，扭头一脸不快地跟程意叽里呱啦说了一阵。程意只觉得好笑，但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抱歉的模样，满脸愧疚地跟牧师解释。 杨小溪……他除了程意说抱歉那句听懂了，别的什么都听不懂！ 终于，站在牧师后面的一个神职人员看不下去，忽然向前一步，用蹩脚的中文跟杨小溪解释：“那位男士，刚刚请求主教大人，为你们，见证婚礼。虽然只是简单的仪式，主教大人看你太小了，害怕你受到威胁或者欺骗……” 杨小溪嘴角抽了抽，扭头面无表情地问程意：“老大，你刚刚究竟跟人家说了神马？！” 程意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告诉牧师，虽然你的年龄还不够，但希望他能与上帝一起，见证我们的爱情，为我们主持婚礼，虽然只是一个仪式，但我会把今天当做我们的真正结婚日。” “人家肿么可能答应你这么无聊的请求？！”尼玛！杨小溪快疯了，“而且，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对啊，所以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服牧师。我告诉牧师，在中国还没有相关法律承认同性婚姻，但我们对这一段感情都抱着十二万分认真的态度，并希望我们的关系不止是简单的情侣而是婚姻关系。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人家同意我的请求啊。”程意直接无视杨小溪的后半句。 杨小溪：“……” 所以刚刚老大在没有跟他商量的前提下就把他卖给了老大自己？！ “杨小溪，刚刚我已经提前跟你说了，”程意无奈，“我不告诉你我今天要把自己送给你了吗？” “你！！！”杨小溪给跪了，“你要把自己送给我我接受了吗，同意了吗？！老大你就是个独裁的暴君！！” 程意一副受伤的表情：“你不乐意？” 杨小溪：“……” 他忽然反应过来：是啊，他有什么不乐意的呢？他去学校，去努力上课，去努力学习提升自己，去被自己曾经最痛恨的英语，不就为了有一天，程意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么？ 现在程意在他生日这天，在上帝和神父的见证下，把自己打包送给他。没有什么誓言，比眼前这一个更虔诚更靠谱更让人……措手不及了。 “老大，”杨小溪冷静下来，“于是，你这算把自己嫁给我了？” 程意：“……” 杨小溪瞬间乐坏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压的那个，这多有损他纯爷们的威严啊。如果对方不是老大，哪个男人乐意像个娘们一样给人操？！ 结果，在最关键的，会影响到家庭地位的重大问题上，杨小溪小童鞋占据了绝对地优势地位！ 是他娶了程意，他是一家之主啊咩咔咔咔！！！ 杨小溪得瑟的小尾巴咻地一下冒出来了，以一秒一万次的频率对着牧师拼命地摇啊摇，他高兴地扭头对牧师说：“这是真的，我爱他。” 其实杨小溪想说的是“我愿意娶他”，不过这句话他不知道怎么用英文表达，只能换别的了。 程意在一旁平静微笑，虽然过程是千奇百怪的，虽然他没想明白在别人眼里非常郑重需要考虑很久的人生大事件，杨小溪竟然都不用思考就做下决定了。但，他们结婚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用不到十分钟就决定了！ 牧师显然没碰到过这样的奇葩，迟疑了一下，仍不放心地低声劝说了几句。 杨小溪仍处于兴奋模式，乐颠颠地扭头问程意：“刚刚牧师跟哥说了神马？” 程意添油加醋说：“牧师觉得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出于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他不能给一个未成年人主持婚礼。” “……”卧槽！哥生平最痛恨别人把哥当做一乳臭未干的小正太了！哥看起来虽然年轻，但已经成年了好么？！！ 杨小溪忽然觉得牧师一点都不可爱，但也不能在人家神职人员面前失了礼仪，只得压抑自己内心暴躁的小火苗，尽量表现出绅士的样子，扯着虚伪得体地笑容，呵呵笑说： “亲爱的大人，我今天开始已经十九岁了谢谢！” ‘主教’这个单词杨小溪不会说。 牧师大概觉得劝说无用，杨小溪这货已经中二得没救了，终于不再说什么，对程意说了一番，然后背脊笔挺地站在讲台后面，一本正经地把他跟前那本巨大的黑色的《圣经》合上。 程意听后笑容非常灿烂，扭头从裤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礼盒，打开，把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脱下来放进礼盒，又让杨小溪脱下戒指放进去，然后交给牧师身后的神职人员。 他拉着杨小溪，把两人的手都覆在《圣经》巨大的封面上。 牧师双手捧着《圣经》，浑浊却又响亮的声音在教堂里响起，那是来自上帝的义，是最忠贞最牢不可破的真理。 杨小溪听不懂，但程意却听得明白，一字一顿，全落在他的心口： “在一开始上帝创造万物时把人造成男性和女性，因为这个原因，男人会离开他的父母与他的妻子结合，并且他们会成为一体。这样他们不在是两个，而是一个。 “耶稣对他们说，凡休妻另娶的，就是犯了奸银，辜负他的妻子，妻子若离奇丈夫另嫁，也是犯了奸银了。妻子没有权柄主张自己的身体，乃在丈夫。丈夫也没有权柄主张自己的身子，乃在妻子。至于那已经嫁娶的，我吩咐他们，其实不是我吩咐，乃是主吩咐，说，妻子不可离开丈夫。若是离开了，不可再嫁。或是仍同丈夫和好。丈夫也不可离弃他的妻子…… “……” 牧师说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杨小溪已经开始对着《圣经》发呆，很久以后，他才听到程意在身旁回答了一句： “是的，我愿意。” 杨小溪顿时精神一震，他好歹看过电视剧的，知道男方说完这一句就该轮到女方说了。 他抬起脸，泛着星星眼一脸期待地等牧师说完，当牧师停下来望着他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程意一眼，程意对他微笑，他心下确定应该轮到自己说了，连忙学着程意刚刚说的： “yes，i do。” 是的，我愿意。 他们暂时还没有正式的婚礼，没有亲戚朋友在场，但他知道程意说了就会做到。程意不是那么轻易许下诺言的人，如果不是下了很大决心，谁会大费周章地去教堂找牧师进行以上一段仪式？ 杨小溪觉得他的人森完满了。 第四十三章：暴风雨来临前的祥和 觉得完满的杨小咩一整天都处于兴奋模式，直到他们交换了戒指，亲吻，牧师正式宣布他们可以成为合法夫夫了，杨小咩那兴奋的小尾巴还在一直摇啊摇。 杨小咩高兴得整儿个都淡定不下来，从教堂出来以后，仍旧幸福得快要飘上九重天了，嘴角咧开快要到耳根。 他此刻恨不能把这件事跟全世界的人宣告，抢过程意的爪机给萨白打电话报喜。 电话刚接通，萨白那货比他更不淡定：“卧槽杨小溪！国际长途一分钟两块钱，有什么话不能等你回国再告诉我吗？姑奶奶我就一穷逼屌丝接完你电话就要停机了，对了！别忘了说好的穿苏格兰裙子的外国大叔！你要是能偷拍到人家裙子底下不穿内裤，我就爱死你了！” 杨小溪大概是接触城堡里的文明绅士（胡说）淑女太久，忽然发现那颗小心肝有些受不了：“……我们去的不是英国。” 萨白自从不知道从哪里听人说那些穿苏格兰裙子的英国大叔喜欢在裙子里面不穿内裤，她就非常执着于这一件事。 “哦……那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你最好一句话把你想说的都表达清楚，争取一分钟之内能挂断电话。”萨白铁公鸡一本正经地吐槽说。 “……”杨小溪扶额，说，“我刚刚在教堂和老大结婚了！” “卧槽就为了这件事你特意打电话给我？”萨白翻白眼，“尼玛根据狗血的耽美宠文的第一定律，小攻小受无论以什么原因出国，不顺道领个结婚证秀点恩爱，对得起一直以来都在追文的读者么？！” “……”杨小溪捂住虚弱的心脏，“还没正式领结婚证……” 尼玛他今天才刚刚十九岁肿么领结婚证？！ “嘟嘟……”电话那头果断地挂了电话。 杨小咩抓过手机一看屏幕，通话时间正好是五十九秒！ 摊上那样的朋友，杨小溪累觉不爱了。 程意在一旁看着觉得十分好笑，他的心情很好，活了二十七年，却从来没有哪个时刻，比如今这一刻更快活。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搂过杨小溪的肩膀，建议说： “你还可以试着打电话告诉秦飞，或者阿言，或者张曦。” 杨小溪想了想，觉得后面俩个就算了。阿言那货，就算打电话过去，人家最有可能的就是问他最近跟老大用什么姿势嗨；而张曦，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现在用的是老大的手机，他又不是傻子。 杨小溪给秦飞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杨小溪立马打断对方的话直接宣布：“禽兽，你家老大现在是哥的媳妇儿了哇咔咔！” “啧啧，小绵羊，就凭你这小身板，想反攻你做梦吧！”禽兽在电话那头肆无忌惮地嘲笑道，“小爷跟了老大那么多年，咱一身肌肉都无法征服老大，就凭你那白斩鸡的小样儿？” 杨小溪深受打击：“……” “好了别闹，说正经的，快把爪机递给老大，我正好有事要跟老大说。”禽兽难得语气严肃。 杨小溪羞愤地把爪机丢给程意，然后泪奔地跑去蹲墙角了。 说好的闺蜜呢？说好的基友呢？传说中的好盆友，不应该是接到他的电话，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拼命追问他过得好不好，跟老大在外面过得肿么样，在国外习不习惯之类的么？ 为什么现实却是…… 他的盆友圈等同于贱人集中营？！ 然而那头程意含笑着接过电话，愉快地说了声嗯我是程意，话音刚落秦飞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地讲了一番话，他的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 电话那头的秦飞还在劈头盖脸地说，程意安静地听着，微微蹙眉。 不一会儿，程意淡淡地吩咐秦飞说“这事就按照你说的处理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杨小溪头上安装的专门用来接收程意情绪的天线顿时接收到了微妙的信息，他想扑上去问程意发生了神马，但想想还是算了。 秦飞一本正经跟程意汇报的想必是道上的事情，杨小溪不想知道，程意也未必愿意跟他说。 杨小溪乖巧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挪着小碎步蹭到程意身边，讨好地摇着尾巴问：“老大，我们接下来干神马？要回城堡收拾包袱么？” 程意冲杨小溪和煦地微笑，忽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此刻已经蔚蓝如洗的天空。 明明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飘雪，然而到了今天中午，天空却忽然放晴了，甚至还有温暖微弱的阳光照耀在这个白雪覆盖的纯白世界。 这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常。 程意回过神来，紧紧地搂着杨小溪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饿了吧，我知道这个镇子有一家非常地道的西餐厅，我们一起吃午餐后，找一家照相馆拍写真留作纪念好不好？” 程意的态度语调温和柔软得就好像刚刚他笑容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只是杨小溪的错觉。 杨小溪隐隐约约地懂了，连忙点点头。 傍晚时分他们拍好了写真，从照相馆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垂。 照相馆里的人说要三天以后才能过来取写真照，程意只能告诉对方三天后他们回国了，不过他可以让人替他过来取，然后再寄回国内。 他们站在照相馆外铺满彩色石子的老旧的小路上。 此时整个天空布满了红霞，在金黄明暖的夕阳照耀下，小镇一排排尖尖的红色屋顶上残余的冰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被天使洒下了一层细细的碎金。 这样宁静美好。 然而杨小溪在这一刻却忽然想起程意今天接的那一通电话，他隐隐有些不安。事实上他一整个下午都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他还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而眼前的宁静，都仿佛变成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祥和。 杨小溪并没有把心里的这些担忧表现出来，而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和他男人并排一起走向停车的地方，他们得趁天黑之前回家。 第四十四章：需要我帮忙吗 他们开车回到城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城堡外面的草地上却停了不少的豪车。杨小溪用脚趾头算算都能猜出今晚城堡里不是举办晚宴就是舞会。 由于错过了饭点，他们只能在管家的安排下在偏厅匆匆吃过晚餐，上楼换了正式的礼服，就前往舞厅赴宴了。 程家每个月都会在城堡里举办舞会，邀请m国名门世家前来参加。也正因为程家举办的舞会只邀请上流社会的精英和真正的贵族，所以能参加程家的舞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先前管家曾提醒过程意这件事，不过他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像这种充斥着虚假笑容和故作矜贵的上流社会的游戏，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些人也不过出生比别人好一点而已，他真正欣赏的是那些白手起家的人。 不过他到底姓程，既然回来了，像这样的舞会他不得不露个面装装样子。 杨小溪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像这样化雪的天气里，他直接被冻成傻逼了。虽然城堡里有暖气，但他仍觉得整个人都像冰块一样散发着寒气。 程意一进舞会大厅，就被他叔叔喊过去说话了。 杨小溪落了单，反正舞会里也没认识的人，所有人用的都是他听不懂的鸟语在交流，他也没法去搭讪，于是偷偷蹭到了一旁的火炉边，靠着炉火取暖。 不一会儿，三哥端着两杯红酒慢悠悠地朝杨小溪这边走来。 这个男人今天晚上一身昂贵的意大利纯手工黑色单排西装，衣襟别着一朵热情如火的红玫瑰，放荡不羁中又透着中世纪法国宫廷贵族的浪漫神秘，骚包得足以让每一个怀春少女尖叫。 很可惜，杨小溪是个男人。 他从三哥手中接过红酒杯，想起昨天晚上在花园里见到的场景，忍不住问：“三哥，昨晚外面正在下雪呢，打野战的话，黄瓜会被冻成冰棍的吧？” 程三一脸“地球人的情趣你们火星人不懂”的鄙视表情，哈哈大笑，恬不知耻地说：“弟媳妇，你有没有跟小七试过冰冻jing子，那滋味相当的销魂哟~” 杨小溪：“……” 跟程三比节操你绝壁会输有木有？！ 程三笑得肆无忌惮，说：“哟，没看出来啊，弟媳妇你原来挺纯情的嘛！嗨，我告诉你啊，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这样不行，你得知道，男人都喜欢表面上清纯得像女神，床上放荡得像妖精一样的人！” 杨小溪简直不想认识这货：“……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啊？”程三一愣，随即笑眯眯地解释说，“我又不是工作狂，现在正在假期呢，当然要好好享受快活的日子啊！你以为我会像我们家老大老二那样，昨天刚刚参加完家族聚会，第二天就赶回去继续工作了吗？我是个正常人，不是疯子！” 依杨小溪看来，程家上下除了眼前这个，其余的人才是正常人好么？！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朝他们走来。这个男人是典型的欧洲人体貌，红发碧眼，看起来好看极了。 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叽里呱啦对着他们说了一番。杨小溪很想直接告诉对方说他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忍着没说。如果他真的这样说了，恐怕会显得他非常土鳖而且没礼貌。 程三漫不经心地哈哈一笑，语气淡淡地回应了对方几句，对方随即灰溜溜地走了。 杨小溪见外人走了，连忙问：“三哥，刚刚那个人怎么了？走的时候人家表情好像不太对啊！” 程三回答：“哦，刚刚那个人问我你是不是小七的爱人。他听说你只懂说中文，这在上流社会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杨小溪的小心肝仿佛忽然被扎了一下：“……” 程三无奈地摊手：“喂你别这样啊，我跟人家说了，在我们程家，所有人都用中文交流，要是有个自以为是以为会说欧洲各国语言就很了不起的白痴到了我们程家，恐怕连一天都待不下去。” “……谢、谢谢。”杨小溪知道对方是在维护他。 程三忽然收起脸上散漫的表情，对杨小溪露出一个非常友善的笑容，说：“我说弟媳妇，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非常勇敢？” 为了心爱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跟着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圈子，如果这都不算勇敢，还有什么算？ 上流圈子什么都有，唯独缺少这样一个有勇无谋的傻子。 而在舞会的另一端。 程叔叔让管家推着轮椅到窗边，这里离舞池比较远，人也少，会比较安静。程意则安静地站在轮椅旁，陪着程叔叔安静地盯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 过了好一会儿，程叔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说：“小七，这次你就别回去了，留在叔叔身边帮忙。” “抱歉，叔叔，”程意知道留在他叔叔身边帮忙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但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最近在国内积压的事情很多，我不能放着那边几千人而不顾。” “我可以派小三过去接管那边的事务，他在外面胡闹了那么多年，也该为程家做出一点牺牲了。”程叔叔说，“小七，我可以允许你外面胡闹，也可以允许你利用程家的资源做一些事情，甚至允许你同一个不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人结婚，但你要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只享受权利而不承担义务。” 程意没有马上回应，忽然端着酒杯转身直面舞会。 舞池里俊男美女正搂在一起优雅地跳着交际舞，还有很多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天之骄子们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愉快地交谈。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梦幻，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他端起酒杯送到唇边小抿了一口，目光扫了一遍全场，最终落在炉子边正在对他的三哥翻白眼的那个人身上。 程意勾勾唇角，停顿了片刻才拒绝道：“叔叔，如果真的突然要留下来，恐怕杨小溪会非常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可我听说那孩子非常喜欢这边的景致，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我想他会爱上这个地方。” “但我想现在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程意说，“我想您也看出来了，虽然他从未跟我抱怨，但很显然，他对这里的一切无所适从。叔叔，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我应该去照顾他的感受。” 程叔叔沉默了下来，没有回头，而是抬起一脸平和地盯着窗外的景色。 通过从城堡里透出的光，可以看见城堡外面的草地上停靠了一排排的豪车。再往远处看，则是山下小镇星星点点灯火。 几百年前程家先祖最终买下这座山头的城堡，世代定居在这里。这一个地方，连空气都散发这属于程家这个古老世家的气味。它需要继续传承下去，每一个程家的后人，都必须维护和发扬它百年的荣光和骄傲。 程叔叔最终幽幽地长叹了口气，没再强迫程意，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听说今天你和那孩子到山下的镇子玩了一整天，还请了牧师给你们举行了仪式，在照相馆里拍了照片。” “是的，叔叔。”程意转过脸回答到，“今天是令人愉快的一天。” “这样吧，我非常喜欢那个孩子，等你们正式登记结婚以后，你让那孩子回城堡陪陪我。”程叔叔的语调有不容任何人拒绝的决绝，沉声说道，“平时你们都太忙，就只有我和管家以及仆人们留在这个城堡，实在有些冷清，多一个人也能热闹些。” “叔叔我……”程意心中不快，他故意告诉叔叔他对杨小溪的喜欢，是有意暴露他的短处，告诉对方他也不过是个儿女情长意气用事的傻瓜，他不适合留在叔叔身边做事。 可谁想到，叔叔竟然利用杨小溪，把杨小溪当人质扣在身边，逼迫他就范。 然而程意的话刚出口，程叔叔却猛地扭头，目光锋锐地盯着他，生生把他后面的话给逼回肚子里。 他的叔叔虽然看起来非常慈祥，但这个老人是一头沉睡的狮子，一旦连被惊醒激怒，后果不堪设想，程意都不敢轻易激怒对方。 可就在下一秒，这个老人浑身尖锐的气息却骤然收敛，他又恢复成慈爱无害的模样，微笑地问程意：“对了，我听说你在国内遇到了一点麻烦，有一个叫洛东凡的国际刑警正在死咬着你不放。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叔叔，”程意的背脊有些僵，但还是强迫自己面色如常，得体地回答道，“只是一个小麻烦而已，我能自己应付。” 程叔叔点点头，抬起手，管家会意，连忙走过来推轮椅。程叔叔说：“小七，我有些累了，先让管家送我回楼上休息。这里你负责照应一下，今晚玩得愉快。” 说完，他仿佛真的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让管家推着轮椅从另一边的侧门离开了。 第四十五章：秦飞出事了 舞会对于杨小溪很无聊，于是跟饲主说了声，摇头晃脑屁颠屁颠地滚回楼上睡觉了。 因为这两天倒时差的缘故，他的睡眠质量非常糟糕。杨小溪难得在这一天终于正常了一回，舞会才进行一半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觉得此时不睡简直对不起社会。 程意揉揉杨小溪的脑袋，就让小绵羊上去睡了。不过他还得留下来坚持到舞会结束，这是叔叔交给他的任务。 杨小溪离开舞会大厅，刚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就看见程三与一个在舞会上勾搭的男青年勾肩搭背地往走廊的另一头走了，当然，这个节操崩坏的贱人跟别人去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杨小溪这一觉睡得很香，后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他身边。 好不容易，热闹的舞会终于结束。 杨小溪原本以为可以放下心了，正当他又准备沉沉地睡下去的时候，程意的手机猛地震动，发出一阵刺耳的铃声！ 杨小溪敢发誓，他在国内的时候最憎恨的就是晚上听到程意的手机铃声了。那准没什么好事，指不定又是哪里哪里出了麻烦，谁谁谁又惹上了什么事情。 那种可恶至极的铃声无孔不入，甚至连他们在做爱做到一半的时候也没放过！ 杨小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猛地打开房间里的墙灯。 他满脸幽怨，很想说老大你晚上把手机关了会死啊，可终究说不出口。他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爬起来去上了个厕所。 程意愧疚地冲杨小溪笑笑，心里有些无奈，但还是飞快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吴越打过来的，对方开门见山说： “大哥，我知道现在打扰你可能不太合适，不过我得通知你一件事：秦飞两个小时以前被人堵在巷子里砍了。他的伤势非常重，被人砍了十几刀，右手的五根手指都被人砍断，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抢救。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你不在国内，王平又还在关着，这件事我一个人压不住，再过不久警察就会闻讯赶来，到时候我怕事情会超出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 程意的瞳孔猛地一缩，千算万算，他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动他的人，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先去派人去查是谁下的黑手。”程意沉声说道，“另外，先按兵不动，一切等我回去后再说，我和杨小溪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回去。” “好。” “还有，请你务必要保住秦飞的命。” “好，我尽全力。” 说完，程意挂断了电话。 他的脑子忽然浮现出秦飞无耻的笑容，这货今天中午的时候还跟他通了电话汇报情况，没想到当天就出了事。可是秦飞跟在他身边很多年，在道上也算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连道上这几年新起的大佬见到秦飞都得客客气气地跟喊一声秦哥，谁敢冒着得罪程家的风险下这样的狠手？ 程意的心情很沉重，这一下睡意全无。 这时候杨小溪刚从厕所里出来，小绵羊头发乱糟糟的，睡衣的领口塌下来都露出半截圆润的小肩膀了。 程意立即招招手让杨小溪走到他身边，他紧紧地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倒吸了一口气，才说：“杨小溪，秦飞被人砍了。” 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杨小溪：他明明已经答应好了要照顾小绵羊，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半夜突然响起的一通电话，去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他全年除了那几个固定的假期，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忙程家的事情，他留给杨小溪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杨小溪的整个身体明显一震，愣是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轻声问：“老大，这是骗人的吧？今天中午禽兽还在嘲笑我没有小腹肌……” “是真的。”程意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距离早餐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我们起来收拾东西，今天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你到飞机上再睡，好吗？”最后那一句，程意的声音温柔得就好像在跟杨小溪商量。 杨小溪二话没说，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从衣柜里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但城堡里各个房间的灯在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 程意拉着杨小溪下楼，他知道这个时候叔叔正在客厅的火炉旁看最新的报纸或者财经杂志。他们原本预定明天才离开，但此时不得不提前了。 他们一起坐在叔叔对面的沙发上，程意说：“叔叔，我今天早上就回国了，那边还有一些事务需要我亲自处理。” 程叔叔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两手拿着一份巨大的报纸。他眼皮抬都不抬一下，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淡淡地问道：“机票改签好了吗？” “我今天查了一下，回国的那班飞机还有不少座位，我和杨小溪待会儿去到机场再改签。” “嗯。”程叔叔说，“这些事你交给管家办就可以了，等吃过早餐，你让管家给你们安排直升机，让他送你们去机场。” 程意迟疑了一下，最终咬咬牙点头说：“好。” 话音刚落，程叔叔忽然放下报纸，摇了一下铃。 不一会儿，管家便快步地从旁边的一个侧门走进来，叔叔抬头吩咐了几句，管家点头称是。然后管家走到他们跟前，程意不得不把他和杨小溪的护照等相关证件交给管家。管家接过东西，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程意的指尖有些发凉，他知道把证件交给他叔叔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但他在赌，事实上今天早上回国的机票已经没有了，他本来想和杨小溪去机场后再想办法。实在不行他就坐其他班次的飞机回到国内别的城市，再转国内航班回去。 但当叔叔提议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知道他的叔叔总比他有办法弄到机票，他就是在赌他叔叔拿了他们的证件之后，不敢强行把他扣留下来，他叔叔知道他的脾气。 第四十六章：协助调查 结果程意竟然能赌赢了。 不知道管家想出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弄到了两张直接回到他们所在城市的机票，而且还是非常舒适的头等舱。 在机场里，程意含笑着与管家道别，顺道让管家替他们转达对他叔叔的感谢，明年圣诞再见云云。然而管家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虽然态度还是谦恭有礼的，但那语气却是指责。 管家说：“七少，您这一次让老爷非常失望。” 程意怔了怔，嘴角依旧保持着最和煦的微笑，但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管家继续说：“老爷对您寄予了深切的期望，一直以来，您想干什么，包括与杨小少爷结婚，他都在毫无原则地迁就您。当然，昨天晚上老爷也自我反省了一番，或许是他的这个决定太突然了您一时间无法接受，但希望您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再惹怒老爷了。” 程意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和叔叔之间的事情，本不是管家所管理的范围，管家也没有这个权限跟他说这些。那显然，这些话是他叔叔假借管家之口来提醒他了。 管家对程意鞠了一躬，十分绅士优雅地退了下去。 程意果断的转身，那瞬间脸上笑意尽褪，微微蹙眉，一言不发地拉着杨小溪往相反的方向走。 杨小溪只觉得奇怪，忍不住轻声问道：“老大，叔叔到底跟你说了神马？” 好像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程意叹了口气：“他希望由我来接替他的位置，管理整个程家。” 不然，留在他叔叔身边学做事还能学什么？ 杨小溪咋舌，很想夸张地恭维一句老大你好牛掰，但是没敢说出来，他看得出程意并不乐意。 之后的七个小时，杨小溪在飞机上睡得不省人事。他这些天虽然玩得挺开心的，但还是太累了，加上各方各面的原因，他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反观程意，他似乎一直低头想着什么事情，一脸严肃。 飞机延误了一个小时后才终于抵达国内的机场，他们下了飞机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因为在飞机上一直在睡，杨小溪也不觉得怎么困，但竟也没有饥饿的感觉。 他们推着行李跟着人群走到机场外面的大厅，吴越和阿言率领一群人立马迎了上来。这一群人一律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凶神恶煞，甚至还有一丝丝嗜血的味道。惹得机场里很多经过的人都纷纷驻足侧目。 程意把他们的行李交给吴越的手下，一脸正色地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有不少和秦飞有关的人员都被请去局子里‘协助调查’了，不过也就只是问个话，他们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也不敢为难我们。”吴越说完，有些为难地瞥了杨小溪一眼，才低声说道，“不过萨白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虽然他们找不出任何对我们不利的证据，但他们在她的屋子里搜出了不少不太好的东西，单凭传播银秽物品罪这一条，也够折磨她了。” 杨小溪的心脏咯噔跳了一下，脸色在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早知道……萨白会有这么一劫，但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发生。 萨白是他唯一认定的当成至亲一样的朋友，如果，如果她早听他劝多好，也不会突然有一天沦落至此，万劫不复。 “你不要担心。”程意低声在他耳边安慰说道，“她是因为我们受到了牵连，我们不会放着你的朋友不管，嗯？” 杨小溪点点头，拼命压抑下自己心里那滔天的难过，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强迫只保持住镇定。 程意的事情已经够多够烦了，他不能让自己再增添程意的烦恼，既然老大说一定不会放着萨白不管，那他就相信！ 之后一行人先开车去医院，因为萨白的事情，杨小溪一路上都是恹恹的，扭头盯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言和杨小溪坐一辆车，看到杨小溪这样自己也有些难过。他难得的没有对杨小溪冷嘲热讽，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安慰杨小溪说： “你别担心。他们弄出这件事情，矛头并不是真的指向萨白，要相信程大哥和吴越，他们有能力扭转乾坤。” 杨小溪的眉头拧得脸都要变形了，最终他什么都说不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阿言见状，进一步抓住杨小溪，他这一次的声音忽地提高了一个声调，厉声道：“杨小溪你回头看我！” 杨小溪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回头与阿言直视。 “现在是非常时期杨小溪！你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扑上来把我们程吴两家厮成碎片然后瓜分干净吗？”阿言严厉地说道，“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嗯？你以为这一次我们的损失不大么，就你的朋友有事，我们的下属我们身边的亲人没事？！” 杨小溪的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你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好么？！你瞧从头到尾我说过什么？老大所要相信他，那好，我相信，你们说要先去医院，我有说过一句不乐意吗？！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超人，我现在很累，你让我安静地靠在车窗发个呆会死啊？！” 阿言被噎得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刚刚看杨小溪那个怏怏不乐的样子，还以为对方因为萨白的事情在埋怨他们。萨白只是被请去局子里待几天而已，而秦飞呢，他被人砍了十几刀，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还没醒过来！ 但杨小溪的实际状况却出乎阿言的意料，这货甚至给他一种错觉：其实杨小溪真的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傻。 但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吼过的阿言，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了。自个儿生闷气地缩到车的另一头，翻着白眼定窗外景色，之后真的没再和杨小溪说过一句话。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医院。 一行十几个人好几辆车浩浩荡荡地行驶进医院的停车场，程意和吴越的车子在前面，他们先下了车，杨小溪和阿言随后赶上。然后吴越带着他们走进了电梯，上了十二楼的重症病房。 程意他们来到十二楼外面的走廊的时候，发现长长的走廊里都站着荷包实弹的刑警。这一楼层的病人都被清空了，甚至他们刚一走出电梯，就有两个守在电梯外面的刑警提着一把步枪前来阻止。 任凭程意如何好脾气，看到这样的架势也忍不住火冒三丈。 秦飞是他的人，他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条子来执掌生死了？！ 然而当程意看到洛东凡身穿一身警服，身后带着两个小刑警快步朝他走来的时候，程意的嘴角却勾起淡而谦和的微笑。他优雅矜贵得就像一个世家子弟，翩翩有礼，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程意伸出手，十分客套地说：“洛警官，非常感谢你对鄙人的下属这样用心。秦飞这一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你竟然花这样大的警力保护他，实在过意不去。” “保护公民是我们的职责。”洛东凡伸手和程意轻轻握了一下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听说程少前阵子和情人出国游玩了一趟，恐怕您还不知道这两天国内发生的事情吧？您的属下，竟然挑起了本市两大黑帮的火拼，而他在这一场火拼中，差一点送了命呢！” “啊？”程意诧异，“这不可能，我们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么可能跟黑帮扯上关系？洛警官，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误会！” 洛东凡冷笑：“其中要是真的有什么误会，那就得麻烦您去警局跟我们解释清楚，你说呢？” “这件事情的确得好好解释一番！”程意一本正经，“不过洛警官，如果你不介意，能允许我先去看一眼秦飞吗？自从我在国外听说他出事，就非常担心。秦飞到底是跟了我多年的人，没道理他出了事，我回国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去忙别的事情吧？” 洛东凡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微微侧过身子，那意思就是随意。 程意冲洛东凡和煦一笑，仿佛是在感谢这个人的通情达理。然后带着人往里走。 然而他们刚向前一步，那些刑警却把除了程意以外的人都拦了下来。 程意不得不转过身，质问洛东凡：“洛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东凡面无表情：“我允许你进去，可我说了允许别人跟着一起进去了吗？” 杨小溪想也没想就冲上来，毫无畏惧地与洛东凡直视，仿佛实在压抑着愤怒，语气冷冷地说：“那就让我和老大一起进去，我和秦飞是好朋友，没道理他出了事我连一眼都见不到。你就当……看在张曦的面上，让我进去！” “你……”洛东凡猛地抬眼盯着程意，仿佛不敢置信。过了一会儿，洛东凡才咬牙切齿地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但你得答应我不能为难张曦，他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程意呵呵一笑，说：“洛警官，你放心，我不会像某些无耻的人。明明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却牵扯进不相关的人。” “……”洛东凡脸色微变，“萨白的事情与我无关。” 程意笑而不语，脸上看不出任何恼怒的样子，回头对吴越一行人示意稍安勿躁，牵起杨小溪的手大步往病房方向走。 第四十七章：我等你回家 秦飞的病房在走廊的最尽头，他们一路走过去，身旁都是默不作声静静靠墙站着的刑警，那场景有说不出的静谧诡异。 这种情况下杨小溪也不好跟程意说话，这层医院被这群条子守得滴水不漏，恐怕连走廊飞进来一只蚊子，它拍打翅膀的声音都能传遍每个角落。 但杨小溪刚刚看到那样场景的时候，那一颗小心肝都要被吓得跳出胸腔了。 秦飞在程家的地位如此重要，结果人还在受伤昏迷，就被条子层层控制，连吴越和阿言都探望不得。情势是如此严峻，他知道眼前的局面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那先前那几个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男人究竟每天过的是怎样步步惊心的生活？ 他单单想到这个，就担心得要命。王平已经进去了，他害怕下一个就轮到他男人。 杨小溪只能紧紧地握着程意的手，以此来感受掌心带来的温度和力度，那样手中紧握着什么的感觉终于让杨小溪略为感觉到安心。 他们最终走到了秦飞的病房外，那一扇小小的门外有两个刑警守着，他们估计对方不会同意他们进去。他们只能走到一旁的巨大玻璃前，通过这一扇厚厚的玻璃看病房里的场景： 这间单人的病房里有一个护士在安静地守着，秦飞还没有清醒过来，整儿个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几根管子，那气色看起来非常灰败，如果不是心电图还在滴滴答答地跳动，杨小溪简直不敢肯定里面躺着的这个人究竟是死是活。 杨小溪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得竟需要那样冰冷的仪器来维续生命。 而程意静静站在玻璃窗前很长一段时间，忽然轻轻地叹息了声，那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哀伤。 杨小溪扭头，小心翼翼地安慰程意：“老大，禽兽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好起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所以你也不要担心。”程意转过身对杨小溪温柔一笑，揉揉小绵羊的脑袋，“这一次不小心让你看到不好的东西，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老大，我不需要你照顾，我是个成年人！”杨小溪倒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之前……是我太不成熟太不懂事，直到今天我才忽然理解你的处境有多难。老大，我不是个娘们，我还没那么柔弱，我不需要你像保护小女生一样一辈子保护在温室里，我以后会好好努力，换我守护你，好不好？” “……好。”程意笑了笑。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守护他，亦不会有人问他这独撑程家的这么多年，会不会很艰难。可杨小溪总是这样出乎意料，虽然他知道有些事情杨小溪是根本帮不上忙的，但这句话着实令他安慰。因为这一句，似乎眼前的处境都变得没有那么艰难了。 杨小溪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两个刑警，原本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然后他看到洛东凡带着两个刑警从走廊的另一头快步向他们走来。 那些人是要带走他老大的，谁知道他们带走老大之后会发生什么？ 杨小溪那瞬间难受极了，可他无力改变眼前的局势，只能扑上去紧紧地抱着程意，他没忍住眼眶通红。 他明明说了要守护老大，可实际上他什么都做不了。 程意却立马会意过来，俯身在杨小溪耳边轻声说道：“对了，今晚回去的时候你给三哥打个电话，帮我转告他后天他举办的那场画展我去不了了。” 话音刚落，洛东凡已经走到他们身后。 杨小溪却紧紧地抱着程意不撒手，强迫自己把眼中的那股酸涩逼回去，咬牙用力地点点头：“好。” 程意接着吩咐说：“还有，我不在的这两天一个人回家好好待着，上次的中药喝完了还没回去复诊，你周末的时候自己去医馆再拿一副药，不要趁着我不在就偷偷倒掉；过阵子你就期末考试了，回学校跟同学拿重点后赶紧好好复习，很简单的通识课千万不要挂科；早晚一杯牛奶也别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你都趁我不注意把牛奶倒进马桶，浪费真不是什么好习惯啊杨小溪小同学……” “程少还真是情深意长啊，这般在病房前情意绵绵，还真让人大开眼界！”洛东凡在程意背后忽然开口打断他。 程意闻言放开杨小溪，猛地转身对洛东凡冷冷道：“洛警官，站在别人身后听墙角，还不知掩饰地开口打断，我竟不知道洛家的家教已经堕落至此！” “时间到了，程少，跟我回局子里好好‘解释’您的属下为什么跟黑帮扯上关系吧。”洛东凡侧身让出一条道，懒得理会程意的挑衅。 程意只好转身捧起杨小溪的脸，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看到杨小溪那已经通红的眼眶，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心口微微地刺痛了一下：“记住我的话，别担心，我过两天就回来。” 杨小溪拼命地做了几次深呼吸，但很奇怪，他此刻整个人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紧张还是害怕。 过了一阵，杨小溪感到他的状态好一点了，才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程意说：“老大，我等你回家。” 程意点点头，抬脚走到了前面。洛东凡和他身后的两个刑警连忙跟上。 杨小溪注意到，当程意和洛东凡离开病房的时候，一直在走廊上全副武装守着的刑警们，除了守在病房门口的那两个刑警，竟然有条不紊地把程意团团围在中间，默不作声地一起走了！ 一股寒气从地上冒了出来，如同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钻进了杨小溪的脚底，如闪电一般迅速窜上了他的脊椎骨！ 不一会儿，吴越和阿言就带着人匆匆走了进来。 杨小溪怔怔地抬头，手指发凉：“他们那一群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老大来的。” 第四十八章：他得改变 吴越听后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盯着病房里的那个人，眼眸越发深沉。 那些人一直苦于找不到任何直接证据，没办法申请下逮捕令把程意抓回局子里。洛东凡就干脆将计就计，借着秦飞半道上被人砍的事情，把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人物都抓回去审了一遍，美其名曰“协助其调查秦飞被砍案”，但带回去被审讯什么，就不得为知了。 秦飞出事以后，洛东凡也就只随便派了两个小警察过来守着而已。因为洛东凡知道秦飞伤得那么重，根本没办法明目张胆地把人转移出去，甚至也不担心下黑手的人会不会冲上医院来补刀，因为洛东凡清楚得很，他们比他更担心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加派人手过来保护秦飞，他没必要浪费警力。 吴越发觉一直以来他都太小看洛东凡了，那个人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可怕到连敌人的力量也会算计到。 然而在身后，阿言却抓着杨小溪的肩膀猛摇，有些担心：“杨小溪，冷静！” 杨小溪被晃得脑袋疼，太阳穴一直突突地跳起，连忙抓住阿言的手，有些虚弱：“够了，别晃，哥现在脑袋疼！” 何止疼，脑袋瓜子简直像被刀一下一下地凌迟着，单单只是用力思考一下眼前的状况，就疼得恨不能用脑袋恶狠狠地撞什么尖锐的东西，把脑袋彻底破坏掉。被破坏了，就不会再感觉疼了。 阿言讷讷松开手，讪笑地安慰说：“杨小溪，你放心，刚刚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律师，我估计程大哥还没到局子里律师已经打点好一切关系了。大哥不会被关太久，最多不到明天，他就能回来。” 这当然是阿言预计的最好情况，但很明显，那群人是冲着程意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程意回来？ “那也很辛苦啊……”杨小溪把头埋得很低，他闭上眼睛，两滴眼泪猝不及防地从他眼角掉下来，“昨天晚上老大参加舞会，忙到凌晨才能回房间休息一下，后来接到电话，就再也没有合过眼睛了。” 程意是这样不爱惜自己。 杨小溪这么一说，阿言也沉默了。 这一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在病房外面，没有人吭声，所有人的都神情肃穆，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而压抑的气氛。 良久。 吴越对着玻璃窗，淡淡地开口：“杨小溪，今天也累了，我让阿言先送你回去，你们好好休息吧。如今是非常时期，我不希望别人还没来拖垮你们，你们就把自己拖垮了。” “那你还……？”阿言猛地转身，然而看到吴越的表情，便乖乖闭嘴了。顿了顿，他招呼两个手下跟他一起走，说，“那我和杨小溪先回去了，你……也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明天换我们来守着秦飞。” 自从秦飞出事后，无论哪个重要人物出门，都得带上几个保镖。 而杨小溪的脑子混乱极了，几乎成了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对外界的反应也变得很迟钝。 他忽然感觉到有人提起他往外走，他只能踉跄地跟着。 再之后被塞进车子里，车子开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人把他提下车，带上了什么地方。 他一直在拼命地想，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他发现洛东凡并不是简单地请程意“解释”秦飞为什么跟黑帮扯上关系，而是摆明了故意冲着程意来以后，他感觉他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他害怕程意会像王平一样被请进去就出不来，害怕得要疯了！可他除了等待竟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直到杨小溪被阿言带回他们的公寓，看到两个保镖帮忙把他和程意的行李提进房间，杨小溪才从自己的世界中猛然清醒！ 啊……他想起来了！刚刚老大嘱咐过他，让他打电话给三哥报信！ 杨小溪疯了似的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他的手机竟然没电了，立即冲进客厅抓起座机！ 然而他刚刚抓起电话，却有另一只手重重地把他手中的电话抢过来，黑着脸厉声骂道：“杨小溪，你不知道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电话都被监控起来了吗？！你想打电话给谁，啊？！” “……”杨小溪之前只是个穷逼屌丝，在这方面他的确不如阿言经验老道。他羞愧，说，“我刚刚……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我只是想打电话给老大的三哥，老大让我转告他后天的画展我们去不了。” 阿言额角抽了抽：“你当条子是傻子么，这么明显的通风报信他们听不出来？” “三哥真的是画家，”杨小溪解释说，“后天他的确要在m国举办圣诞后的第一场巡回画展。” “……” “抱歉，刚刚是我太鲁莽太冲动太愚蠢天真了。我马上过去给手机充电。”说完杨小溪连忙站起来，冲进房间找出充电器连接手机。 他的确得跟所有人道歉。 他过去十九年活得像个傻瓜，他那么爱程意，却因为曾经的愚蠢幼稚不肯却了解和适应老大的世界。 以至于，他刚刚差点做了愚蠢之极的举动。 但他会改，会努力，会学着像阿言一样，即便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细节上绝不给任何人有空子可钻。 杨小溪在房间里充了几分钟电就打开手机了，他翻出电话本找到三哥的电话，然后播出。 他两手捧着手机，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他的心跳在加快，然而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电话接通后，杨小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喂？三哥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嗤笑一声，用英语叽里呱啦说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终于换了另一个人。 程三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弟媳妇，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杨小溪已经能想象出程三那不靠谱的贱货正在另一头准备或者正在或者已经在干什么了，然而在无奈之余，他却忽然感到一阵安心和温暖，他还记得这个不靠谱的坏银昨天是如何在舞会上维护他的。 杨小溪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说，“老大让我转告你后天的画展他参加不了了。” “什么？！”程三故作诧异，那语调非常浮夸，“他不来了？他在哪里，让他马上给我接电话！他最亲亲亲亲爱滴三哥圣诞后的第一场画展竟然不出席，不想活了吗？！” 杨小溪给跪了，心想这货还真能演。 或许程三私下里跟程意提过这件事，可程意却从来没有跟他说，可见程意根本从来没有想过参加出席什么画展，可这货那生气的语气竟好像程意真的答应过他却临时反悔了一样。这样的演技，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骗人跟他上床太多练就出来的。 杨小溪嘴角抽了抽：“老大现在不在我身边，恐怕不能接你电话。” “简直欺人太甚！！”程三在电话那头羞愤地咬着小手绢，“你告诉程意，从来没有什么人敢爽我的约！他死定了！你叫他等着！我马上收拾收拾包袱，准备一下就去你们那里把他大卸八块！嘟嘟……” 程三在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 杨小溪被程三这么一闹，心里的难过似乎减轻了一点儿。 这实在是最正常不过的对话了，即便条子监听了他们这通电话，能听到的也只是程三在电话那头秀下限而已。何况即便是去查，他们也只能查出程三的确在m国举办画展。真亦假时假亦真，一切就看造化了。 杨小溪刚挂断电话，阿言就一声不响地走进了房间。 阿言盯着杨小溪，问道：“你跟大哥的三哥说了？他怎么回答？” “……他很他很生气，说他马上收拾包袱冲来我们这边把老大大卸八块。” “……” 阿言略微放心了点，然后低头咬咬牙，犹豫了一下，说：“杨小溪，抱歉我今天对你的语气有点冲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压力非常大……” “我知道。”杨小溪打断阿言，站起来对阿言微笑，“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一定每天都在担心，害怕吴越会像王平老大一样成为下一个。抱歉，我是表现得太愚蠢幼稚了，差一点给你们惹了麻烦。” 阿言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明的，但这一刻他发觉自己竟不如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杨小溪了。 他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留两个保镖给你，最近是多事之秋，无论你去哪里身边都必须有人保护着。明天早上我去换吴越守着秦飞，你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看看他吧。” 杨小溪点点头：“嗯，我明天得去学校上课，我已经请了那么多天的假，再不去这个学期的学分都不用拿了。我把下午的课翘了，早上上完课就去医院和你一起守秦飞。” 说完，阿言便往外走了。杨小溪见状连忙跟着出去，把所有人送出家门口，关门。之后他把两个保镖安排在客房里住下，自己回主卧躺着了。 他其实一点睡意都没有。心很乱，完全不知所措。 但他不能再像先前那样慌乱得跟个白痴似的再犯什么错了，他知道这个冬天实在太寒冷太漫长了。 ——第二卷·我们坚定相守·完—— 第三卷：我们厮守终身 第一章：快走 第二天早上当闹钟狂响后的第一秒，杨小溪就伸出手把闹钟关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衣橱前换衣服。 这一间巨大的卧室仿佛冷清安静极了，在这个深冬的早晨，空寂得毫无一点人气。 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杨小溪换好衣服走到窗边，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对着对面一幢一幢沉默指向蓝天天穹的石头森林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整整一夜没有合眼了，事实上他也睡不着，一整个晚上缩在床上，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老大对他柔声安慰，曾经温柔亲吻他额头的场景。杨小溪发现没了程意，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掏空了一样，空荡得令人心慌。 但他只是在落地窗旁站了一会儿，然后就拉上窗帘，走出卧室。 负责保护他的一个保镖已经醒了，站在客厅等着他。而另一个昨晚一直在外面守夜，现在正在客房里补眠。 保镖见杨小溪出来了，恭敬地说：“杨小少爷，您这边人手不够，吴老大今天早上已经加派人手过来了，我估计用不到十分钟他们人就会到。” “我今天得去学校上课。”杨小溪说，“但我不想让那么多人跟过去，太张扬了，会影响到我和我同学的关系。” 保镖有些为难：“可是……” “要不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你再找一个人换便装陪我一起去上课，你们可以装成我的兄弟，跟我一起去旁听，这样也不会引起我同学的怀疑。”杨小溪简直想对他自己的这番说辞翻白眼了，出了社会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跟在学校的人一样，就算穿休闲装人家也可以一眼看出那个人是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很多年的人好么？！ 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像现在这种非常时刻，杨小溪的身边一个可以依靠信赖商量的人都没有，他只能依靠自己做决定。 保镖犹豫了一下只能同意。 杨小溪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一排的高钙奶和鸡蛋，于是就地取材弄水煮鸡蛋和牛奶，还请了保镖跟他一起吃。 他们吃完早餐吴越加派过来的人手也到了，总共加派了八个人。 这一群人来了就没有先前这个保镖这么好说话了，杨小溪好说歹说也说服不了他们，最终讨价还价的结果就是有两个守在家里，另外八个陪杨小溪一起去学校，不过其中六个保镖得留在学校外面等着，另外两个则按原计划陪杨小溪听课。 杨小溪带着两个牛高马大的兄弟“旁听”，他一进教室，就被老早占据最后一排位置用来补眠的张曦发现了，一把把杨小溪拉过一边，有些担忧地说：“杨小溪你厉害啊，竟然带保镖来教室，真特么牛掰了！” “……”杨小溪心说他幸好在之前想好了说辞，“他们真的只是跟我比较熟的兄弟，就听说我来大学上课，他们就想来凑凑热闹！” 张曦囧囧有神：“……你们这一群还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公民！” “谢谢夸奖！活到老学到老是每个天朝子民都该有的生活态度！”杨小溪恬不知耻地回答。 杨小溪身旁两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公民”上课没两分钟，其中一个趴桌子睡觉，另外一个低头玩手机去了。至于张曦，这货原本就打算在占领最后一排位置睡觉。只有杨小溪抬头盯着讲台上的老师，脑子却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下了课张曦从书包里翻出一个u盘丢给杨小溪，顺道给他们三个人每人一片绿箭口香糖，甩着书包跟所有人打过招呼屁颠颠地走了。 杨小溪打开包装纸，却发现里面写了小小的两个字：快走。 杨小溪若无其事地把口香糖丢进嘴里嚼，收拾好东西后，借口上厕所，把口香糖和包装纸一并丢进厕所冲进下水道里。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最防备的那个人提醒他，快走。 想必张曦听到了什么风声，在哪里看出了什么问题，却没办法当面告诉他。 杨小溪自从上次被黄哥那一群兄弟赶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真真正正把谁当成兄弟看待了。但这世界上，总还是有这么一些人，带有点温情和正能量，能让人相信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如此糟糕。 可惜，杨小溪不能走，他就算死，也要死在老大看得见的地方。 上完课杨小溪带着人匆匆赶去了医院。 在医院的十二楼病房里，这幢楼层仍旧是被清空的，恐怕这也是医院方的主意，毕竟这一层住了一个危险人物，万一引来什么江湖仇人，跟秦飞住同一个楼层的病人就遭殃了。 杨小溪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阿言一个人站在玻璃窗外，他的脸色阴沉，旁边的门口已经换了另外两个刑警。 杨小溪带人走过去，余光却瞥见玻璃窗里面，一个穿着消毒的白大褂戴上消毒帽的妇女正在护士的搀扶下，在病床前哭天抢地。洛东凡在一旁静静陪着，似乎对病床上的那个人说了什么，但里面所有的声音却全被这一扇厚厚的玻璃阻隔了。 “呵，苦肉计。”阿言咬牙切齿，“洛东凡，算你狠！” 杨小溪没有搭话，静静地站在窗前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他相信秦飞对程意的忠心，可如果洛东凡让秦飞在忠义和亲情面前做出选择呢？ 杨小溪的胸口憋得闷疼，难受得无法呼吸。可他还是强迫自己站在玻璃窗前看，透过玻璃窗折射的影子，他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和恐慌。但他逼着自己去面对而不是逃避，是这样凶险万分的死局，洛东凡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和主动权。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杨小溪猛地闭上眼睛，他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全然崩溃，那他干脆不看。 “能怎么办？！”阿言猛地转头，两眼充血，竟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今天早上秦飞刚醒过来，连话都说不出，洛东凡就强行把秦飞他妈带进去刺激他，医院方明知道这事不符合规定但有阻止么？我只能眼睁睁地在外面看着，又能阻止什么？” 第二章：他的情敌 阿言其实说得对，他们的确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无能为力地在一旁观战，那是属于洛东凡和程意的战场。 后来杨小溪终于看不下去了，猛地跑出去透气儿。 病房外的空气沉重得逼得他无法呼吸。 四个保镖跟着他跑了出来，其余的则留在病房外保护阿言。 他跑到医院外面，一楼大厅的取药窗口和缴费窗口站着不少人，还有护士推着装满药瓶的推车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比起十二楼一整个楼层的空荡，一楼大厅明显有人气多了。 杨小溪慢慢地走下阶梯，坐在阶梯的最后一层，把脸埋在手心里。他没有哭，只是被眼前的困境折磨得心力憔悴，他想去看看程意，但一直没有同任何人提出，他害怕，害怕一见到程意，一直以来强装的坚强就会崩塌。 可是该怎么办呢？ 洛东凡接二连三地出狠招，王平却一直被关着，程意也被带走了，剩下一个吴越也在苦苦支撑，没有谁比谁敢说自己的状况很好。 杨小溪的心底甚至生出一股绝望和悲凉的想法：他们会不会就此玩完了？ 所以，张曦，你让我走去哪里？我原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后来有了程意，才有了家。我已经无处可去，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只能留在这里，陪着我唯一深爱着的那个男人，无论这条路的尽头是地狱合适天堂。 杨小溪也不知道在阶梯外面坐了多久，直到忽然有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他的面前，后座车门被打开，里面楚风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 跟在杨小溪身后的四个保镖立即全副戒备，把杨小溪挡在身后，紧张得差一点就当众把怀里的枪掏出来了。 然而杨小溪，在这一刻却异常清醒地意识到他不能在情敌面前失态，猛地站起来，让挡在他前面的保镖们让开。 “上车。”楚风面无表情。 杨小溪犹豫了一下，迈开步伐准备爬上车。然而他前脚刚跨进车里，却被他身后的保镖们拦下：“杨小少爷，您不能去！” 不能去也得去！ 杨小溪不能在情敌面前，连这点勇气和胆魄都没有。他转身坚定地把保镖们拉着他的手挥开，吩咐说：“你们放心，跟着楚少我不会有什么危险。今天下午的事情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完就不顾所有人反对，坐到楚风身边，关上车门。 “开车吧。”楚风淡淡地吩咐前面的司机。 司机依言而行。 当车子开出医院以后，楚风才转过脸，饶有意味地盯着杨小溪，问：“他们刚刚让你别上车，你为什么还上？” 杨小溪转头，才将近一个月没见，楚风此刻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但这个男人依旧如此英俊帅气，杨小溪自问如果但从样子去跟楚风比的话，他连楚风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而且比起上次在温泉山庄看到的样子，楚风如今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很多了。 “因为你是我的情敌。”杨小溪直言不讳。 “呵，正因为情敌，不更应该拒绝我的邀请吗？” “我记得你在温泉山庄的时候曾特意提醒过老大，让老大不要参和这场浑水。”杨小溪最终说出了真正的原因，“所以我在赌，你既然在之前就不止一次提醒过老大，现在，你也会为了老大专程过来‘提醒’我。” 楚风的手指猛地一缩，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如同一池从来没有惊起过半点涟漪的湖水。楚风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如同春天刚刚开化的雪一样，沁人骨髓的冰凉，但却又让人明显感觉到春天的阳光和温暖。 楚风说：“杨小溪，原来你并不傻。” 这半年里经历了那么多事，就算傻逼也被逼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思考了。 杨小溪翘起尾巴，傲娇地瞥了一眼楚风，说：“哥有跟你说过哥傻吗？” 楚风：“……” 杨小溪懒得再跟情敌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老大被你的小情人洛东凡抓走了，他还准备打亲情牌逼秦飞策反。刚刚在医院，他当着我们的面，让秦飞的亲妈进病房里哭天抢地。我说，就算是混黑的手段都没有你家小情人卑鄙啊！” “……”楚风顿了顿，说，“只怕秦飞只是他用来迷惑对手的幌子，他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让你们崩溃。你不要小看了阿凡，他手里要是有真正的好牌，怎么可能拿出来给你们看？” “你……”杨小溪震惊了，他没想到楚风竟然跟他说这些，这货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不想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程意被关进去而已。上一次我进去了几天，那滋味并不好受，里面的男人，有被关了好几年的，都被憋疯了，就连母猪都能控制不住去操。程意……我不忍心。” “你到底……” 到底是不是还爱着程意，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 然而楚风却打断他：“抱歉，刚刚说了一些废话。这一次的风波我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波及面会那么广，毕竟程家这棵大树扎根太深了，两年前就没扳倒，两年头就更不会。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我只能告诉你，这次关于程家存废的问题，上面支持程家的那一方占了优势票数。现在只有阿凡和全力支持他的xx还在勉强支撑着，但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被逼得很紧，阿凡已经没办法一步一步来了，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会兵行险招。” “我现在也不知道阿凡手里究竟藏着多少牌，但我想了想，目前程意身边唯一可以突破的地方就是你了。你最好等下一下车马上联系程家的人，让他们务必在今天以前把你送出去。如果我猜得不错，等他料理完程意和秦飞，下一个动手的对象就是你，不要像上次在温泉山庄一样忽视我的话。” “……”杨小溪心里的落差大极了，老大出了事，他什么都帮不了，反倒是他的情敌，明明之前还听说楚风被人捅了，可他情敌对局势却看得非常清楚。 如果……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那一场抉择，他的情敌比他更适合站在程意身边吧。 他情敌的家世，相貌，才学，胆识，智商，都是杨小溪不及万分之一的。 尼玛啊……人比人，真的能把一个人比下去比得自卑沮丧，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知道了。”杨小溪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话问出口，“你爱老大，对不对？” 第三章：这样的结局对我们都好 你还爱着老大，所以才为他这么费心。 你之前做的一切，是不是也有难言的苦衷？ 杨小溪快要被逼疯了，他觉得自己才是最被虐心的那个！ 然而他的话刚说出来，楚风猛地扭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不爱他。” “如果你不爱他，为什么要找上我跟我说那么多？”杨小溪的心脏在急剧地收缩，剧痛，“楚风，你疯了，我也疯了。” 他们在在为同一个男人而疯。 “你唯一的错的地方就是想得太多了。”楚风的嘴角的笑意全收，蓦地收回视线，冷冷道，“而且话太多。” 杨小溪被恶狠狠地戳痛：“……” 楚风却没再理会杨小溪，转头对前面的司机吩咐说：“好了司机，前面的路口拐弯，送杨小溪回医院。” 杨小溪知道自己可能惹怒楚风了，最终自能低头沮丧地不再说话。 他们只是开车在医院附近转圈，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外面的街道上。司机选了一个隐秘的地点把杨小溪放下，杨小溪只好转身去打开车门。 然而就在杨小溪把车门打开的刹那，楚风却在他们身后冷冷地开口，说：“杨小溪，你不傻，应该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这样的结局对我们四个人都好。” 杨小溪觉得自己是真的傻，他想问是怎样的结局。他和程意在一起，楚风和洛东凡各安天命吗？但杨小溪隐约的，觉得不是这样的结局，楚风太聪明了，这个人有自己的打算。 然而杨小溪只是停顿了一下，“嗯”地应了声，便下车了。 他站在路边，看着楚风的车子扬长而去。最终街道只剩他一个人了， 楚风的出现就好像一场来去匆匆的阵雨一样，消失得这样迅速，让人忍不住要怀疑楚风是否真的来过。 但这样的结局，的确对他们所有人最好。至少在杨小溪，他的男人，他的幸福。原来楚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争。 杨小溪的心沉甸甸的，很想给自己加把劲振作起来，但发现他此刻真的是苦逼到了极点。他和程意都从没有相互辜负，可有时候要维持他那微不足道的幸福，却发现很难很难。 他转身盯着身后静静伫立的那幢医院大楼，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洛东凡就在医院里面，谁知道他刚把秦飞的亲妈送到秦飞面前，会不会出来的时候就顺手把他带走？楚风的提醒还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 他只好给阿言打电话，然而没想到程三的电话却在这时候打进来，他连忙接听…… 程三一脸严肃地说：“弟媳妇，我现在和小五已经在老宅里等你了，现在，不管你在干什么，马上回来。” 程三的这一番话让杨小溪如见救星，程三和程五的出现实在太及时了，他正想着跟阿言和吴越说清楚后，就按照楚风交代他的去做。杨小溪立马回答说：“好，我现在马上回去，你们等我。” 两人不再废话，挂断了电话。 杨小溪于是一边往医院停车场方向大步地走一边给阿言打电话，然而电话接通后，阿言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 “杨小溪你消停点不会死啊？！你疯了吗，竟然坐上敌人的车子，你嫌最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杨小溪你他妈的在哪里？等下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阿言，你现在能到停车场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真的，你先别着急，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说完为了防止阿言继续在电话那头暴躁，杨小溪果断地挂断电话。 随后杨小溪加快脚步，从侧门进入医院，直奔停车场。他找到他们停车子的地方的时候，阿言已经怒气冲冲地靠在车门上等着了，一见杨小溪走来立马跳起来，就差么冲上来把杨小溪掐死。而吴越也在，但吴越明显比阿言要淡定。 停车场的周围有一票保镖守着，别人都没办法靠近这个角落。 杨小溪见状连忙把吴越和阿言都推进车子里，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在阿言刚想开口骂人之前打断对方，他解释说： “楚风刚刚告诉我，洛东凡只是在利用秦飞击垮我们的军心，秦飞绝对不是洛东凡手里抓着的最好的牌。他还告诉我现在上面逼洛东凡和支持他的xx很紧迫，洛东凡被逼急了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另外上面支持程家的人占据了优势票数。” “他为什么……”吴越说到一半就说不出口了，楚风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楚风要我马上联系程家的人跑路。他说洛东凡现在正在忙着处理老大和秦飞，等他腾出手了下一个对象就是我。” 吴越点点头：“那我先把你安排到一个可靠的朋友那边，等事情过去以后再回来。” “不用了，”杨小溪摇摇头，“楚风的意思，是让我打电话联系程家那边的人，让他们带我走。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我相信他。” 阿言忍无可忍地插了一句嘴：“杨小溪，你别忘了两年前是谁把大哥害成那样，你要相信他就成傻逼了！” “不止是他，”杨小溪立马反驳说，“今天早上我去学校上课，张曦也偷偷给我留了纸条，他让我快走。虽然这两个人的话可信度都要大打折扣，但如果是两个人同时跟我说，那一定不是巧合。” 阿言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吴越赞同杨小溪，说：“让杨小溪回程家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比留在国内好。杨小溪，国内的事情不用担心，等明年开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回来。” 杨小溪想了想，说：“那秦飞怎么办？还有萨白，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她了。” “这些你不用操心，秦飞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吴越回答说，“至于萨白，我们短时间之内没办法把她捞出来，但已经有人去打点一切了，她就算在里面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那先回老宅，你们保重。” 第四章：到这里正好爆三万多一点 一个小时之后杨小溪急匆匆地回到老宅。 最近外面乱极了，可回到老宅后，杨小溪却发现老宅的佣人们却仍旧有条不紊地继续自己的工作，仿佛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老管家在俩大妈的搀扶下，和程三程五一起站在大门口接杨小溪。 杨小溪一下车，他的儿子立马从旁边一个女佣的怀里飞蹿下来，“喵呜”一声扑到杨小溪的怀里蹭脸。 “儿子哎，粑粑也好想你！”杨小溪连忙用脸蹭杨小喵的脑袋。 和杨小喵亲热了一番，杨小溪才依依不舍地把儿子交给女佣，张开手一一和程三程五拥抱，行贴面礼。 “三哥！” “五哥！” 也才一天没见着俩人而已，但杨小溪看到他们的时候鼻子有些酸：虽然只有一天不见，但足够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程五冲杨小溪和煦一笑，引着所有人往老宅里走，一边走一边安慰说：“弟媳，这两天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我会完整无缺地把小七带回去。” 杨小溪眼眶微热，点点头：“好。” 他知道程家的兄弟都不简单。 一行人穿过圆形的拱门，然而这时候杨小喵不满地在女佣怀里挣扎，那凄厉的叫声终于让前面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了。杨小溪一回头，看到他儿子正在可怜巴巴地冲他喵喵叫，一心软干脆把儿子抱到怀里。然后抱着某只正在怀里内牛满面蹭脸撒娇的喵星人，慢慢走向程五，一行人往里走。 程三忍俊不禁：“弟媳妇，你和这只猫感情不错啊。可我记得小七有洁癖，他受得了这只猫天天掉毛？” 杨小溪：“……” 就是因为受不了他才忍痛把他儿子丢老宅一个月才能见几次面啊！ 他们穿过曲折的抄手游廊，一行人并没有进入哪个一个院子，而是径直走到老宅另一边的侧门旁。白色的矮墙，中间黑色的门边上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 杨小溪诧异，他来过这里几次，但这个门是被锁着的，他偷偷爬进去看过，里面只是一个大约足球大小的荒地。然而此时这门的锁却已经打开了，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外国雇佣兵在守着。 杨小溪刚想扭头问他们是怎么回事，程三就开口了：“弟媳妇，小七让你给我打电话，那其实就是让我带你走，他跟你说过这件事了吗？” 杨小溪顿悟了，看这架势，对方等把他带到这里才说，摆明了要是他不同意就先斩后奏。他只能说：“他没跟我说，不过我同意跟你走，我不会留在这里让别人用我来威胁老大。” “很好，看来我们之前的考虑是多余的了。”程三微笑，“那走吧。” 杨小溪犹豫了一下：“不需要我收拾一下行李吗？” 尼玛！走得好仓促！虽然他今天中午决定要走，但很多事情都没有安排好好么？！他就去学校不到一个月，临近期末的时候还跑路，他一定会被学校直接退学的吧？！ 但杨小溪的确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这些只是小事，我们可以到那边再买。”程三回答，干脆提起杨小溪背后的软毛，微眯起眼睛直盯着杨小溪怀里的喵星人，他其实挺想把这只东西丢了的，但他刚把脸凑过去就差点被炸毛的喵星人一爪子拍到脸上。他只能放弃，他提着杨小溪，杨小溪抱着喵星人，两个人一只猫走进小门。 他们刚一进门就发现院子里停了一辆巨大的直升飞机，静静地伫立在一片荒草当中。直升机周围各处都站着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外国雇佣兵，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戒备。 杨小溪和杨小喵被一路提上直升飞机里，随后各处戒备的雇佣兵们训练有素地退回直升飞机，很快就起飞了。 杨小溪身上也就带着一个钱包一个u盘一个手机而已，他飞快地给阿言发了短信，就直接关机。 这是杨小溪第二次，毫无任何准备地上了程家的直升飞机，飞离自己熟悉的地方。 程三眼尖，一眼就看出杨小溪眼底的不安。于是找了个军用水壶给杨小溪倒了一杯温水，坐到他身边，轻声安慰说：“别担心，你和小七不会分开太久。” 坐在另一头的一个雇佣兵忽然提高声调用法语说了什么，一群雇佣兵们顿时哄笑成一团。程三没好气地抬眼用法语回敬了一句，那个雇佣兵顿时乖乖闭嘴了。 杨小溪抱着杨小喵，懒得理会那些人，他连那些人说什么都听不明白，但他刚刚听出了那些人语笑间的鄙夷。他靠在直升机上，微微抬头，通过对面那个圆形的小窗口，只能看见一小片湛蓝的天空。 他很想程意，疯狂地想。但他不能同任何人说，一说出来，就软弱了。 杨小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程三说：“对了三哥，今天我听到有个人说，其实上面支持程家的人占大多数，一直在负隅顽抗的人就是一个叫洛东凡的国际刑警和他后面支持的那个人。我们昨天刚下飞机去医院，老大就被人带走了，今天洛东凡还……” “不要担心，弟媳妇，”程三按住杨小溪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用多想，等你出去玩一趟回来，就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嗯？” “你让我……怎么可能不想？”杨小溪倒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控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随后他低下头，轻轻柔柔杨小喵的脑袋，这只喵星人大概因为骤然被杨小溪带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此刻正安静地蜷缩在杨小溪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杨小溪抬起头，勉强自己冲程意笑了笑，说：“抱歉三哥，刚刚是我失控了。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合上眼睛，大概是我太累了，抱歉。” 程三按在杨小溪肩膀上的手僵了一下，最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不太明白程意为什么能长时间地宠爱一个人，也不太明白杨小溪为什么爱程意爱到眼里只剩程意一个人。一心一意的感情，这不是程三所能理解的范围。男人和男人之间，不是各自爽完各自拍拍屁股走人么？为什么这俩人却拼命地把自己锁在彼此身边？ 程三收回手，耸了耸肩，不再劝说杨小溪，说：“要不你这样靠着睡一觉吧，大概还有五个多小时的行程，我们从新加坡转机。” “三哥我还能问一个问题吗，我得不到答案实在没办法安心。” “嗯，你问。” “你们要怎么救老大出来？” “……”程三一愣，从上直升机开始杨小溪嘴里三句全离不开他们家小七，眼前这个人得有多在乎他家小七。想了想，他竟鬼使神差地把计划说出来，“我和小五兵分两路，他负责留在那里照应小七，我负责带你走顺道去欧洲替他们解决一个大麻烦。” “啊？”杨小溪不明白。 “你还真是……中国不是有句成语叫围魏救赵吗？” 第五章：法国庄园 然而一路上任凭杨小溪怎么追问程三，他也没有问出究竟要怎么围魏救赵。倒是一行人到了新加坡，他们就和那些雇佣兵分道扬镳了，之后和程家的人汇合，转机去了法国。 从新加坡去法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行程，程三劝杨小溪在飞机上睡一觉，否则到那边根本没办法支撑。然而杨小溪还是睡不着，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碰上一整天一整天都无法正常合眼的状况。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天他和程意在医院走廊上的拥抱，他担心得要命，也难受得要命。 程三看不过眼，跟随行的人要了一片安眠药，在他们登上飞机后给杨小溪服用。 杨小溪吃过安眠药前十分钟神经还有些兴奋，但后来眼皮越来越重，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安稳，连续做了好几个梦，都是梦到程意。 最后一个梦他梦见和程意又回到了m国那个平和的小镇，他和程意正在小镇的教堂里举行婚礼，萨白，秦飞，吴越，阿言，张曦他们都参加了。他穿着黑色的西服，胸襟别着一朵玫瑰花，在程三的带领下从门口慢慢走向程意。 他高兴坏了，那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婚礼啊，和最心爱的人，身边还有他喜欢的朋友。 然而在他们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洛东凡却扛着一把冲锋枪一脚把教堂大门踹开，用冲锋枪突突突地横扫教堂，所有人都死了，他惊恐万分地转头，却发现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程意不见了！ “老大！”杨小溪情不自禁地惊呼。 结果杨小溪骤然清醒了。 他一睁开眼，发现程三正满脸担忧地拍拍他的手臂，似乎想把他叫醒。程三和程意是兄弟，眉眼间很是像，有那么一瞬间杨小溪把眼前的那个人和心里一直惦记的那个人弄混了。 “弟媳妇？”程三忍不住出声。 杨小溪意识清醒过来，坐直身子，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焦急地问了声：“这是哪里？” “我们已经抵达法国了。”程三回答。 杨小溪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失落感。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回头一看，身后的随行人员都已经站起来收拾自己的随行物品了。 程三的十分优雅绅士地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杨小溪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前面。 他们出了飞机，没想到当地竟然下起了小雨。那气候湿冷阴寒，直冷得杨小溪打了几个哆嗦。这时候他的头顶忽然撑起了一把红伞，程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走吧。” 杨小溪依言而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明白程三为什么在情场上总是无往不利，他的三哥相貌英俊，刚跟他接触的人都会发现这货风度翩翩得就像所有古老世家出来的贵公子，令人与之相处总是轻松愉快。这样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英俊贵公子，再刻意勾搭别人，别人能不沦陷？ 所以说，这样的人才是真的祸害。 一行人出了机场，分别坐上了车子，杨小溪和程三一起坐在最前面的那一辆。 杨小溪很想继续跟程三讨论关于如何“围魏救赵”的问题，但问了一路都没问出来，显然是对方不想说太详细。他只得放弃，转而换别的话题，问： “对了三哥，我家老大跟你的关系貌似最好，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吗？” “啧啧，我和我最最最亲爱滴小七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在襁褓里裹着尿布的时候我还逗过他的小jj，你说我们能不要好么？”程三对杨小溪露出洁白的牙齿。 杨小溪：“……” 尼玛啊！他竟然跟这种无节操的货讨论这种事情，这绝壁是战术性失误！ “艾玛！你不知道我家小七小时候可萌了！一小团肉呼呼软趴趴的小东西躺在床上，你一捏他的小脸蛋儿他就会冲着你笑，你一捏他小jj他竟然就会大哭，现在想起来我都忍不住大笑啊哈哈哈哈！！” “你真是够了！” “哎哟，弟媳妇你吃醋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吃醋的，当时我俩还那么小，他拉屎拉尿的样子我都见过了，捏个小jj算神马？” 杨小溪一想到老大小时候竟然……被怪哥哥这样揉捏过，再联想起平时程意温淡矜贵的笑容，瞬间接受无能了。 碰上一个这样无节操的哥哥，平时看起来再高贵的人童年最终也沦落成一出惨剧有木有？！ 然而杨小溪立马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问：“你小时候竟然口味重到跑去围观别人拉屎？！” 程三：“……” 杨小溪这一句话杀伤力太大，他程三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优雅高贵的世家子弟好么，他的小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受桑了，气鼓鼓地扭头假装盯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再跟杨小溪说一句话。 杨小溪无辜地眨眨眼睛，只好百无聊赖地扭头看外面的风景。 这是他第二次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身边没有程意，这让他感到非常惶惑不安。虽然程三在身边陪着他，但杨小溪却丝毫没有半点安心的感觉，反而比在国内的时候更加疯狂地思念程意了。 这一车队行驶了四个小时，才最终抵达了目的地。 程三把杨小溪安排在法国乡下一片葡萄园附近的小庄园里。 当地的天气非常阴冷潮湿，好在进入别墅后，屋内开着十足的暖气，但杨小溪冷得恨不能立马缩进被窝里。 程三带杨小溪走到二楼的卧室，随行的人员就住在二楼的客房里，离杨小溪的卧室非常近，这也是为了方便照应杨小溪的生活。程三告诉杨小溪有什么需要可以找这些随行人员，他们是从老宅那边带过来的，听得懂中文。把杨小溪安顿好后，就要起身告辞了。 杨小溪有些急，他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就是程三了，对方一走他就真的举世飘零无依无靠了！ 可程三却解释说：“我大约三天以后就能够回来，我现在需要出去办点事，你不是希望小七快点被救出来吗？” 第六章：当我想你的时候 于是程三一行人还是走了，杨小溪没有任何理由拦着对方，他比对方更着急老大。 但当天晚上，杨小溪就碰上了严重的水土不服：他上吐下泻，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结果拉完肚子没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而胸口的旧伤也因为这样糟糕的天气隐隐作痛。 杨小溪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室内开暖气身上盖了几床被子都没用。而且经常是早上家庭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下午退烧，晚上病情又再次发作。 杨小溪烧得全身难受，他意识到有人在他身旁说话有人在摆弄他，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在最难受，难受到要崩溃的时候，杨小溪只能靠想程意来支撑。他不得不一遍一遍地回想起那天他们在医院走廊分别的场景，想程意的拥抱，程意的吻落在他额头的温热柔软。那时候杨小溪承诺过程意，他等他回家。 杨小溪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他只有程意这么一个支撑。 就算死，他也要在死之前见程意最后一眼。 杨小溪烧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程三终于回来了。 程三一回到小庄园就看见杨小溪竟然已经病得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个玩世不恭，在人前总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的男人第一次当着下人的面爆发了。 他用法语对着一屋子伺候杨小溪的下人骂道：“为什么杨少爷病成这样了却没有一个人通知我一声？！他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尼玛弟媳妇要出了事，小七第一个冲上来把他大卸八块有木有？！ 下人们都吓得瑟瑟发抖，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程三怒了，差一点就暴躁得想要砸东西了，然而他的余光却瞥见缩在杨小溪被窝的那只喵星人，这只宠物大概跟他主人一样不习惯，看样子病怏怏的。 不知怎地程三的火气莫名其妙地就灭了，他冷静了下来，语气依旧非常严厉，说：“马上去联系最近的医院，我要带杨少爷过去，还有这只猫咪，也一并送去宠物医院！” 程三很是头疼，他把杨小溪照顾成这样，估计下次见面程意就能不顾念旧情怨恨死他，他家小七有多宠爱这个弟媳妇他是知道的。他这一次绝壁是被逼着做了一件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木有？！ 杨小溪病得快要灵魂出窍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用了一张厚厚的毛毯，把他裹起来之后就抱了出去。 一路上都很颠簸，颠簸得他快要吐了。 他很想告诉那个抱着他的人他已经很难受了，求不要再折腾他了好么。他拼尽全力睁开眼，他的视线模糊，也许是他烧糊涂了，竟然看见程意模糊的侧脸。 杨小溪陡然惊喜，可他病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渴嘶哑得说不出声。 他的身体很烫，然而他却感觉到一阵阵阴寒侵袭从他的心脏向四肢蔓延，是这样刻骨的寒。 杨小溪病到第五天的时候终于在医院醒了过来，一个褐色卷发的漂亮护士正在给他换点滴。他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进食了，全靠输营养液过活。他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来，只能费力地扭头，身边只有两个从老宅调过来给他的随行人员在陪床。 那俩个人员一见他醒来非常惊喜，其中一个立马跨大步走出病房，从外面走廊隐约传来那个人给谁打电话的声音。 杨小溪觉得他的浑身上下就好像被拆了重组一样，虚脱极了。他没有力气理会这些人，扭头闭上眼睛再一次睡了下去。 傍晚的时候程三来到医院看望他，顺道还带了一束漂亮纯洁的百合。 程三喜滋滋地坐在病床旁边，松了一大口气，说：“艾玛弟媳妇，幸好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再不醒过来，小七就要拿着菜刀冲来法国砍我了！” 杨小溪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脸色苍白，整个人都瘦了不止一圈。他那原本肉肉的脸颊都快凹陷进去了，只剩一双大眼睛乌溜溜湿润润地盯着程三，嗓子嘶哑：“老大怎么样了？” 程三无言，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疯了！究竟要怎样的感情，才能在大病初愈后的第一句话，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什么人，甚至连病得差点死掉的时候，心里唯一惦记的一件事是小七怎么样了？ 程三足足愣了三分钟，才目瞪口呆地回答：“他很好，昨天已经出来了，正在和小五合力收拾国内的残局。” 很多年以后程三再回想起他这一生碰到的那么多人，发觉真的找不出哪一个比杨小溪更痴傻的人了。可杨小溪的这一份执着让程三很触动，他这一生中唯一能令他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的，就是杨小溪对小七的感情了。 杨小溪喉头有些哽咽，那一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病一场的缘故，当他喉咙哽咽眼眶发热的时候，似乎比平时更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程三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慌乱，但因为时间太短他掩饰得太好，看起来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程三苦口婆心地劝杨小溪：“弟媳妇，拜托，你先把你的病养好，好吗？我的天，你知道我把你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要骂死我了吗？那医生说但凡我再送晚一点，你可能就在小庄园里翘辫子了！！” 杨小溪：“……” 程三忍不住吐槽：“弟媳妇，你的身体怎么那么差？医生说你小时候可能受过一次重伤，半年前又中了一次枪伤，以至于你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都非常差！天呐，你好歹是个爷们！为什么你的身体却弱的跟个娘们一样呢？！” 杨小溪忍无可忍，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程三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给缝上！尼玛！他刚大病一场，那贱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他么？ 很显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小溪费力地抬起手，捂住虚弱的小心肝，然后扭头装作闭上眼睛装死算了。 第七章：想不出章节名字 杨小溪没两天就能回去了，不过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复原，最初的两天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能连黄疸水都吐出来，最后竟只能靠打营养针来维持。 于是，程三专门让m国长期在欧洲这边发展的程氏宗亲们借调几个家庭医生和营养师过来给杨小溪调养身子，当然这件事他没敢告诉任何人，怕说出去他首先有生命危险。 杨小溪虽然被送回小庄园静养，但整天被一群医务人员围着，这样不许那样不行，甚至连走出个阳台吹吹风晒晒太阳都能被一大堆人惊恐万分地拉回屋内，他的日子比上次中枪伤在老宅静养都不如有木有？！ 杨小溪被人这样关着心里非常不痛快，而当他跟程三打小报告想打电话给老大的时候，却被告知现在打电话给老大就是给老大惹麻烦，他心里的不爽快就跟火山爆发一样，猛地喷出无数的愤怒的岩浆了！ 尼玛！他都已经能活蹦乱跳，吃得下饭喝得营养师给他调配的奇怪的玩意儿了，他们还想肿么样？！ 反正程三已经说过老大现在基本没事了，小绵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已经落下，除了他得被迫一边静养一边等老大那边的事情彻彻底底解决好之外，他真的要闲得蛋疼了。 被强制性静养的前三天，杨小溪忍了。 被要求乖乖地呆在家里等待的后三天，杨小溪强迫自己一定要保持风度。 但一个星期后，他趁着不下雨了，太阳公公露出笑脸了……决定偷偷爬墙出去放风！ 然而他刚刚趁所有人不注意溜到墙边准备翻墙的时候，却被……跟在他身后的杨小喵出卖了！ 杨小喵在他背后摇尾巴，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杨小溪，仿佛是不明白自己的粑粑在干神马，讨好又好奇地冲杨小溪“喵呜”了一声。 然后，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把杨小溪拖回屋子里。 可事实上，真的不要小觑二货自娱自乐地潜质，他被抓回屋子里，装作一脸纯良又无辜的表情盯着所有人都气急败坏的时候，他发现了新乐趣。 尼玛……当然就是天朝人民喜闻乐见的躲猫猫啊！ 关于躲猫猫，杨小溪是个中强手，躲衣柜躲床底神马的真实弱爆了，第一天他偷偷地爬出窗口，顺着墙角的那根巨大水管爬上了屋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躲在了屋顶那根红色的圆柱尖顶的烟囱后面，乐滋滋地偷看屋里的所有人都发了疯似的往围墙方向跑。 杨小溪心里不痛快，他就让程三的人也过得不痛快。等所有人都找他找得快疯掉，已经开始把搜索范围扩展到庄园外面的时候，他才不徐不缓地从烟囱爬下来，翘着尾巴回到床上虚弱地躺着。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他才被留在房子里打扫的外国女佣看见，所有被派出去的人才终于内牛满面地回来。 一群人就差没跪在杨小溪面前痛哭流涕地求他不要这样玩他们了。 然而杨小溪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笑得很诚恳：“抱歉，我刚刚只是去花园里偷偷撒了泡尿就回来躺着，你们肿么了？” 杨小溪对这种无聊游戏乐此不疲，今天躲花园，明天躲酒窖，后天躲……总之庄园里的人无不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 最终庄园里的人不堪折磨，把这件事通知给了程三，程三本想一笑了之，但看着所有人一脸蛋疼纠结的模样，只能让人开车回来说说杨小溪了。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杨小溪还在高兴地躲猫猫，整个庄园人仰马翻，他失笑，只好一个人到杨小溪的卧室等着，反正这只惹祸的小绵羊最后都会乖乖地回他卧室。 但程三没想到，他才走到一半的时候，叔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没辙，习惯性地走上三楼专门用来藏书的阁楼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程叔叔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分从容不迫地问道：“小三，小七的事情办好了吗？” 程三点头：“当然，这件事情一个星期以前已经彻彻底底解决了。抱歉，比预期的时间要晚了很多天，我想小五这几天应该准备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小七会自己处理。” “很好，”程叔叔说，“等春节过后，你就过去找小七吧。” “可我……” “小三，身为程家的子女，你不能总是这么任性。我们程家，需要有人继承和发扬，你也应该为我们家好好想想！” “我明白了。”程三微不可闻地叹了了一声，问，“那程叔叔，弟媳妇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他如今天天跟我闹，我恐怕拖不了几天。” “不需要多长时间，小七已经跟我谈判了，我相信他会妥协。” “好，我尽力。” 程三刚挂了电话，把手机收进裤袋里的时候，他便看到了杨小溪从书架后面的阴影中走出来，杨小溪的脸上血色全无。 程三心道糟糕，他刚刚竟然忘了杨小溪在玩躲猫猫，可是他也太倒霉了，随便找个地方，竟然找到了小绵羊藏身之处！ 程三尴尬地笑笑：“弟媳妇，你怎么躲在这里？” 杨小溪没有说话，眼前这个男人，相处的时候明明是这样轻松愉快，可在这一刻，阁楼的光线阴暗，对方站在那一扇屋顶小玻璃窗下，所有阳光都斜斜打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时候，他竟发现有些看不清对方了。程三全身的轮廓都模糊了，只给别人留下温暖明亮的假象。 “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我该回到老大身边了。”杨小溪再睁开眼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 “不行。”尼玛！程三不是第一次做坏人，但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让他感觉为难。 “为什么不行？！”杨小溪勃然大怒，“三哥，老大是那么信任你！出了事他第一个想到的让我打电话通风报信的人就是你！！而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要带我走，我有犹豫过吗，我甚至他妈的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没有问过你！！你他妈的就用这样子来回应我们对你的信任？！！” “卧槽！你以为小七真的跟你一样傻么？！他让你打电话给我就没想过眼下这种情况么？！”擦，他从小一起玩的小七他还不了解么，“特么的他就是预料到眼下这种场景才让你打电话给我，因为要是换了其他人负责看守你，你他妈的能过得那么逍遥自在？！” “逍遥泥煤！老子天天被关在这幢庄园里过得逍遥个屁！” “你他妈换成我叔叔看守你试试，你跟敢这么整天吓这群无辜的下人敢天天玩躲猫猫吗！？”程三气得在原地不停地打圈，“你还跟我吵架？要换成小五，他直接招呼他的手下把你绑了关小黑屋信不信？！” “我要回国！！！”杨小溪懒得跟程三做这种口舌之争，气得全身上下的羊毛都倒立起来，“你他妈要不送我回国，我就逃出去，就算爬我也要爬到老大身边！！” “法国隔得那么远，你就算爬死了也爬不回去！” “那就死在回去找老大的半路上！” 回答杨小溪的是程三提着杨小溪脖子后面的软皮，被强行拎下楼，丢进卧室的床上。 杨小溪刚一落地立马跳起来扑到程三身上撕咬，不过他哪里是程三的对手，人家程三好歹是专门去练过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杨小溪镇压在床上。不过程三没敢太粗鲁，他要对弟媳妇真的动粗小七能饶了他？ 把杨小溪镇压后，程三高声把外面的下人们都叫了进来，吩咐所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寸步不离地盯着杨小溪，自己反倒走了出去避难。 程三走出房间再回头看的时候，就只能看见十几个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杨小溪和他的那张床围得水泄不通了。杨小溪在床上尖叫挣扎，但可惜难敌众人，小绵羊再怎么跳脱都跳不出那张床来。 程三这时候才发现身上有几处吃痛，低头一看，他的手背上被咬了两口，那一排小牙印清晰极了。 尼玛……他弟媳妇牙齿有没有消毒？他不会得狂犬病吧？！ 程三给跪了，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匆匆往外面走，他得找人给他注射一针狂犬疫苗才行！ 然而他刚刚走下楼，那边拨出的电话就接通了。 小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轻声问道：“三哥，杨小溪怎么样了？他还好么？受不受得住那边的天气？” “尼玛！”程三愤愤不平，“小七你他妈找了什么媳妇？你不是说他特别懂事特别听话么？他刚刚一闹把你哥我的手都给咬了，我现在特么的要去打狂犬疫苗！” “他知道了？” 程三这下有些气急败坏了，尼玛他家小七完全胳膊肘往外拐啊，他哥都被咬了尼玛连句问候都没有！ “他刚刚知道了！”程三疯了，“尼玛你等着，他要敢再跟我闹，老子就把他戴上手铐，用绳子绑起来丢地下室里，他敢吵老子就用皮鞭抽！尼玛！竟然敢咬老子！老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被谁咬过！！” 第八章：闹也没用 程三走后没多久，杨小溪就不挣扎了，反正挣扎也没用，他越挣扎负责看他的那群人越能镇压他。他不做无用功，改成哭。 他蹲在床上哭得惊天动地，就跟杀猪似的，连在外面觅食的杨小喵听见了，都跑回来看他粑粑闹哪般了。 然而那一群人也只是象征性地劝劝杨小溪而已，都没人是出自身心的，说白了就是敷衍。当然那群人不是傻子，杨小溪也就只是在干嚎，连半滴眼泪都没有流出。 于是到了最后，连杨小溪也觉得特么没劲儿，只好坐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翻白眼，而他床的四周足足围着十几个人和他大眼瞪小眼。 但他不能让自己成为程意的弱点，尼玛，他怎么也想不到亲戚竟然也坑，而且比洛东凡更坑！杨小咩很是桑心，他的小心肝都要因为程三的背叛行为桑得片甲不剩了！ 他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可到最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为毛上次在舞会上好心维护他的三哥，竟然没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啊！还是翻脸翻的这样快，让他措手不及，让他简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真的可以相信的！ 杨小溪在哭闹的时候也会自己捉摸对方究竟要利用他来威胁老大神马，但想不出所以然，他的智商太低太令人捉急了有木有？！ 所以他只能闹，好歹能发现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啊！ 杨小溪整整闹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连喉咙都有些嘶哑了。而看着他的那群人早分成两批来对付他，一拨看累了就换另一拨，绝壁的有时间有精力看他闹。 结果杨小溪一哭二闹就差没上吊，天都要被他捅下来了，程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决定晚上等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了再试这三上吊。 当然，杨小溪并不是真的想上吊，这一哭二闹三上的精髓就不是真的要上吊，死了多惨，死了他就不能继续跟老大恩爱了，指不定老大桑心了几年后又跑去宠爱别的小妖精了，上吊说白了还是要闹，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好威胁别人对方答应自己的要求！ 但杨小溪的这个想法实施起来非常困难，首先他无时不刻不在被人盯着，再次他手里没有绳子，就算有绳子也找不到用来上吊的横梁，而且房间里但凡有尖角的东西都被人用厚厚的桌布包起来了，他连闹着要撞墙都做不到。 杨小溪晚上缩在被窝里唉声叹气，房间里开着暖气，床又特别柔软，但他又睡不着了，满脑子胡思乱想，就想着怎样折腾才能让程三改变主意。 然而在后半夜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坐到了他床边，对方一坐下来，那厚厚的床垫都凹下去了一块。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睡看对方闹哪样。 但过了很久，对方只是把他头顶的棉被拉开，清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上，带有一点酥酥麻痒的刺激，然后他听到坐在床边的那个人发出长长的一阵叹息。 杨小溪心说叹息个毛啊，老子才要叹息好么？！老子都要被你们这群坏银利用，都已经不敢再相信这个世界充满爱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却忽然听到： “我说弟媳妇，咱能消停点么？”程三坐在床边一边叹气一边小声说，“你说你不瞎折腾，要闲得无聊就去花园里拔花花草草也没人说你啊，这样你好过，我也好过，等过阵子小七跟叔叔谈判谈好了，我就送你回去，成吗？” “不行！”杨小溪猛地坐起来，愤恨不已，“卧槽！你们这不是拿我威胁老大么？！我是傻，我是没什么能耐，可是老子会让你用老子来威胁老大？！老子就算死了也绝壁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算什么威胁？我们整个程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小七的事情，叔叔不就希望小七能回城堡帮他做事，将来好打理整个程家么，这有什么困难的？！”程三吼了回去。 “他妈的把你用一条链子锁起来一辈子关在这么一个牢笼里你试试？！老大他不乐意！程家城堡那么多条条框框，生活着多拘束！老大好端端地在国内有一票兄弟陪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啊？！” “好个屁！我们程家是正儿八经的军火世家，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兵工厂，尼玛这些都是合法的！！结果你看小七现在成什么样了，嗯？他在天朝只能生活在黑暗世界里，身边跟着的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亡命之徒，有什么前途，你就不想想？！” “反正老大乐意！只要老大乐意的事情我就算豁出去也要陪着他！” 程三没有再吭声，而是静静地盯着杨小溪。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透过玻璃窗一点点地洒了下来。凭借着这点微弱的月光，看不清对面人脸，只能勉强地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剪影。 但程三却觉得杨小溪这一刻的目光灼灼，明亮得他无法直视。他再也没有看见过比眼前这一双更干净更勇敢无畏的眼睛了：他的弟媳妇是如此执着如此倔强，让人忍不住，忍不住被挠得心痒痒的。 程三猛地站起来，他发现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合适，背对着杨小溪，语气僵硬地说：“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就算将来小七要怪我，那就让他怪！杨小溪，你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但凡你明天再闹，我就把你关到地下室里，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程三的好脾气终于消耗殆尽，露出他原本的，属于程家世代遗传的狠厉决绝。 “……”杨小溪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直觉，或许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的，他皱了皱眉，不悦地说，“你就不怕老大恨死你？！” “就算他短时间恨我那又有什么关系？！”程三猛地转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杨小溪，冷笑，“我和他是兄弟，身上都流淌一样的血液，这是一辈子都剪不断的牵绊。你认为他会你跟我置气一辈子？情人可以再找，兄弟只有一个，我想你应该明白？” “你！！！！”杨小溪气结了，但对方说得对，他的确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为毛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却微妙地让人有种自尊心受挫的凌乱感？ 他是不如老大和兄弟亲，但也不至于这样一文不值吧混蛋！ 可程三站在床边一会儿之后，忽然大步地离开了房间。 杨小溪气急攻心，这下他真的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那群人继续分批次看着他，杨小溪被束手束脚，活动范围只有床上和厕所。 一个女佣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海鲜粥进来，杨小溪想也没想就把对方挥开，扭头说我不吃。他其实并不想绝食，只是真的被气饱了吃不下。那些人没辙，只能和杨小溪干瞪眼，杨小溪要是不吃他们也没辙啊。 女佣送来早餐一个小时以后，有人给杨小溪送来调理身子的药。 这下杨小溪不吃他们急了，要怎么闹怎么折腾他们都忍了，万一杨小溪不好好调理身子旧病复发，最后他们免不了还是一场责罚！ 下人们按下杨小溪，准备强行灌药。 杨小溪闹别扭呢，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于是别人拉，他就奋力挣扎，他比不过别人，但还是拼了命卯足了全身力气跟人抗争。在一片混乱中，有人惊呼，有人端着的瓷碗被打翻了。扭打中也不知道是谁的指甲刮到了杨小溪的手背，直接把他的一层皮都刮掉了，疼得他倒吸了几口凉气，想也没想就回头推了对方一把！ 然而这时候，也不知道谁在混乱中没有抓到杨小溪，他脚一滑竟然向后倒了！ “砰！”他的脑袋直接撞上了旁边的柜子，幸好柜子的边缘都被人用厚厚的布包住了，饶是如此，他也被撞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紧接着他倒向地板。 那瞬间！ 一阵钻心刺骨的疼从他的背脊传来，他的肌肉猛地收缩！紧接着他就被烫到了，他的后背直接被烫得通红，疼得他忍不住在地上打滚嚎叫！！ 屋里胆小的女仆们都失声尖叫，所有人吓得脸上血色尽褪，慌慌张张地把杨小溪拉起来一看…… 他的后背插着几片破碎的瓷碗，被捅出了窟窿，此刻伤口源源不断地流血，竟然把他的睡衣染红了大半！ 有人吓得腿脚发软，捂住眼睛就哭了！ 幸好在场的人员中有家庭医生，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把杨小溪放在病床上，拿出药箱用剪刀把杨小溪背后的衣服剪开。他们拿着剪刀的时候手都在抖，就怕把衣服扯开以后，看到有碎片戳进杨小溪的脊椎骨。要这样杨小溪能直接整到下半身瘫痪！他们这一群负责照顾杨小溪的人也别想活了！ 而这件事闹腾得最厉害的惹祸绵羊，他被人抬上床的那一瞬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九章：我送你回去行了吧 杨小溪终于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被绷带包了好几层，身上也是。重要的是他的后背疼死了，再这么折腾他可能真的要撑不住。 然后他听到他的背后有人冷哼一声：“呵呵，杨小溪，从今往后你下半身就瘫痪了，怎么样，闹成这样的结果高兴么？” 程三对杨小溪恨得咬牙切齿。 杨小溪一僵，下意识地抬抬脚，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整个人都傻了： 尼玛！不会真的下半身不遂吧？他也就撞一下脑袋被碎渣渣戳一下后背啊……他如果真的下半身不遂了，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杨小溪本不想鸟程三的，但还是没忍住，他的声音在克制不住地颤抖：“我、我真的残废了？” 尼玛说不害怕是假的有木有？！ “哼！”程三坐到床边，“吃药！” “我不吃！”杨小溪把头埋进枕头里，眼眶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卧槽！当时哥只是气不过程三这么对自己，闹腾了一下而已啊！当初跟黄哥在街头打架的时候都没被人打成半身不遂，凭毛老子跟一群人挣扎了一下，这后半辈子就都毁了？！ 杨小溪整儿个崩溃了。 他不想再这样苦苦挣扎了。 他都成一废人了挣扎有毛用？！难不成他下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等老大来照顾？！他已经够拖累老大的了！ 杨小溪懒得理会程三，虽然这货一直用手推他吸引他注意力。他想起小时候父母离开以后他过得孤苦伶仃的日子，想起那惨淡至极的青年，想起黄哥那群人是怎么冷漠地把他赶走，想起自己是怎么无能为力地陷入争斗当中…… 他只是想过普通平凡又幸福的生活啊……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这么不公平？ 结果老天爷折磨他还不够，最后……最后竟然残疾了！！！！ 杨小溪伤心透了，也绝望透了，但他只是把头埋在枕头里，他就算哭死也绝对不让程三那个坏银看见！ 过了很久，程三的电话响了。杨小溪听到程三走出去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卧室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床头柜上的那一碗药水。 那瞬间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把那碗东西恶狠狠地砸向床头柜，猛地捡起地上的碎片直接对着手腕恶狠狠地割下去！ 事实上杨小溪那一刻什么都不想，他只是太累了不想再继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呵，如果真的下半身瘫痪，那还见毛程意啊，他才不要直面这样的后半生！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房间门却被什么人恶狠狠地踹开，程三抬眼一看房间里的场景，吓的面如土色，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把抓住杨小溪的手腕抬高，把杨小溪紧紧地抱在怀里。 程三气疯了，对杨小溪怒吼道：“你他妈疯了吗？！你要是真的下半身不遂还能坐起来自杀？！杨小溪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杀死我对不对？！” “我不想坚持下去了程三，”杨小溪的声音很虚弱，“我他妈受够了你们所有人的折磨，我累！” “谁他妈折磨你了，啊？！你他妈以为我容易么？！我一边是顶着你这边的压力，一边盯着小七的压力，还被叔叔下了死命令不准让你离开，我真他妈费力不讨好！！好，我不玩了，你想要什么，我他妈都给！你不是想回到程意身边吗？我答应你，你不闹，我马上送你回去！”程三怒吼道。 杨小溪懒得回应程三，他真的只是心灰意懒，眼前的这一群人，还有值得信任的？ 不，他再也不会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随后闻讯冲进来的一群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帮杨小溪止血，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弄好。杨小溪就像木偶一样瞪着大眼看他们摆弄自己，一言不发，整儿个跟丢了魂似的。 好不容易终于把杨小溪安顿好，程三手脚冰凉地站在床边看着。 他真的没想到，没了程意，杨小溪竟然真的会死。 他也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杨小溪把他折腾得这么惨，就不许他吓唬吓唬眼前这混蛋？！ 程三闭上眼睛，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什么人惹得炸毛，他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很不好看，身边的一群下人更是吓得半点声音都不敢吭。 擦！他甩手不干了！ “马上让人准备飞机！”程三沉声吩咐道，“送弟媳妇回国。” “可是三少，您要送杨小少爷回国了，要怎么跟老爷交代？！”有人扑过来劝说道。 “人都要死了我还在乎叔叔的命令吗？马上下去准备！” 一群人哗啦啦地冲上来又退了下去，房间里最后空得只剩下床上躺着的那个和床边站着的那个。 杨小溪对着头顶上的那瓶点滴眨眨眼睛，对眼下的场景有些反应不过来。 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寻死，只是刚刚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那样的冲动，那样的绝望。他自己想想都害怕。也莫名其妙。 他怎么能死呢…… 刚刚真的是脑子抽风了！ 而程三站在床边，神情复杂：“你现在如愿以偿了，高兴了吧？” 杨小溪心虚：“……” 当天晚上杨小溪就被人送上飞机，还是程三亲自抱他上去的。用的是程家的商务飞机，他只推说要用来忙别的事情，甚至没敢提杨小溪闹得要自杀的事情。 而杨小喵被人关在小笼子里，跟着一起上了飞机。 当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杨小溪终于老怀安慰地闭上眼休息了。 这一觉是杨小溪这么多天以来睡得最好的，这也可能是因为程三在他的药物里添了安眠药。 杨小溪直到飞机已经回到国内的时候也没醒过来，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的飞机刚刚停下，就有一群早就在机场等候的医务人员冲进来把他放到担架上抬走了。 程意站在飞机外面，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杨小溪。 才分离了短短半个月，但他已经明显看出来杨小溪瘦了不止一圈。脸颊和眼眶都明显地凹陷下去，憔悴的让人不忍直视。他微微皱眉，只是一直盯着杨小溪不说话。 程三最后才从飞机里走出来，他看到了程意的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小七。”程三朝程意走过来，愧疚极了，“我要知道……” “我没有怪你。”程意语气淡淡地打断程三，猛地抬起眼，他的目光锋利极了，“我当时提示杨小溪给你通风报信，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我当时已经没办法了，我找不到第二个人更适合帮我看着他。三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程三宁可程意冲上来恶狠狠地给他一拳，甚至跟他在机场上大打出手！ 程三很沮丧：“很抱歉……” 程意勉强自己笑了笑，向前一步用力地抱了一下程三，说：“我们不说这个吧！三哥，你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敢违抗叔叔命令的人，你怎么办？你要是回m国他非扒了一你的皮！” 程三的心脏蓦地被暖了一下，回抱程意然后放开，跟着程意并排坐上了另一张车子。程三想了很久，却最终不得不无奈地对程意耸了耸肩：“话说我还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要不你收留我？” “三哥，你再多等两年，两年后我把这边的产业交给你，我和杨小溪回m国。” “……”程三惊讶，“你坚持了半个多月都没松口，为什么……” 程意笑了笑，却没再解释。 这一次只是把小绵羊和他分开，小绵羊就撞得头破血流，那下一次，他的小绵羊还要被折磨成怎么样？ 他舍不得。 当天夜里杨小溪终于醒过来了，不过因为背后有伤，他只能趴着。但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他男人正侧躺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杨小溪那个委屈，眼眶和鼻子刹那间就红了！ “老大……”嘤嘤，杨小溪自认为好歹也是个纯爷们，可他这一次却忍不住冒出金豆豆鸟！ 程意无奈地叹息，轻轻抓起杨小溪那只被包了厚厚一层纱布的手腕，轻轻亲了一下。他和杨小溪在一起那么久，除了上一次的枪伤，他还没让杨小溪受过那么大的折磨。 “以后不要这样，嗯？”他指的是杨小溪竟然想不开自杀，“你是我的，你的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寸毛发都是我的，没经过我允许，你怎么可以把自己弄成这样？” “老大，我想抱抱你。”杨小溪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地流，“我都被吓傻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鸟！尼玛啊！他们竟然还想利用我来威胁你！当时我真的被气坏了，恨不得咬死他们！” 程意平躺下来，然后让杨小溪趴在他的胸口，他很想伸手去把杨小溪抱住，但又怕碰到他的伤口。程意心疼得恨不能杨小溪身上的伤口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别闹。”程意沉下脸来，“以后碰上这种事，你只要乖乖地站在原地等我，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懂？” 第十章：我回家鸟 杨小溪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可以下床了，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老宅，尼玛回家的感觉真好，而且为了方便医务人员的治疗，同院子还住着跟他一样的病患。 秦飞。 他们各自配了一个家庭医生和两个特护，杨小溪住在主卧，秦飞就住在旁边的小卧室里。 于是小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杨小溪还是不能被放出去放风，因为外面又下了一场大雪，他只能坐在巨大落地窗前一只手继续被扎针，另一只手翻翻杂志什么的。 不过杨小溪被关也不折腾了，他一回到家那叫一个亲切，连被两个特护姐姐捏脸揩油他都要感动地内牛满面。 杨小溪有时候也会串串门，他让特护姐姐提着他的点滴跟他一起到秦飞的那个房间里。因为秦飞伤得比较重，现在还躺在床上静养，重点是这货最近才刚被允许吃流食，天天被喂那些没味道的营养面糊，嘴里淡出鸟来了。 杨小溪虽然被禁了很多零食，但还有很多可以是被允许吃的。他实在太无聊了，只能坐在秦飞面前唠嗑。 “艾玛！禽兽，你究竟神马时候才能下床？会不会哥都解放跑出外面的花花世界了，你还继续在这里躺着？”说完杨小溪伸手，他的特护姐姐会意，立马把一小碟切好的苹果小方块递给杨小溪。 杨小溪一边用牙签插苹果丢进嘴里一边继续说：“尼玛哎！哥真的好可怜！外面下雪了，哥好想出去玩雪打雪仗，现在只能让人给哥用雪堆一只杨小小喵，放在落地窗前解解闷了。你不知道，自从有了那只杨小小喵以后，杨小喵直接把它当自家人了，天天在玻璃面前用脑袋蹭啊蹭，以为这样就可以蹭到杨小小喵，蠢萌极了！” 秦飞眼珠子随着杨小溪的手转动：“……你够了！” 杨小溪把苹果吃完，又朝旁边伸出手。另一个特护姐姐立马把另一碟东西递到他面前，杨小溪继续一边吃一边说： “尼玛，你说我今晚跟老大撒撒娇让他改天带我出去玩好不？我今天在客厅看电视，好像xx路那边新开了一个水上世界，尼玛还人工造浪，太凶残了，那人工浪弄得跟海啸一样，浪花一冲过来我怀疑旁边那个穿比基尼的美女胸罩都被冲走了！” 秦飞羞愤欲绝：“……你快走！” 杨小溪对自己为毛招人恨的处境非常不理解，可怜兮兮地说：“禽兽你表介样！哥真的好无聊，天天看电视来来回回都没什么新意，一到寒假电视台全放《甄嬛传》有木有？上一秒这一台甄嬛刚被华妃弄得小产，下一秒另一台甄嬛就跟着他的清哥哥双宿双飞，擦，敢不敢每天都不要那么言情？！” 禽兽虚弱地捂住心口：“……你你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秦飞给跪了：杨小溪好歹还能下地走走，在外面逗逗杨小喵，看看宫斗剧，可他呢！！他已经躺在床上半个月了！！连吃点好吃的都不被允许！！！杨小溪竟然还在他面前得瑟一边吃东西一边炫耀看到了雪看到了电视剧！ 杨小溪有些受桑了，他的病友对他一点儿都不友好！ 好在这时候下人进来说程意回来了，杨小溪一高兴，连忙让特护姐姐提着他的点滴出去看！ 他刚从禽兽的屋子回来，就看到程意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进来，身上沾着一层雪花，浑身都散发着寒气。程意一进屋就把外套给脱了挂在衣帽钩上，顺道换上棉拖鞋，他身后跟着程三。 杨小溪立马扑上去，抱着程意兴奋地摇尾巴：“老大，刚刚禽兽快哭了！哦哈哈，我认识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快哭了！” 他选择性地忽视了是他把秦飞惹得快哭的事情。 程意在杨小溪额头落下一个吻，揉揉脑袋，呵呵笑说：“别老去折腾秦飞，他这次伤得不轻，让他好好静养。” 饲主还不了解自己养的小宠物么，杨小溪刚一开口，程意就能知道这货肚子里住着几条蛔虫。 “哥绝壁没有折腾他！”杨小溪和程意并排往屋内走，末了还不忘瞪了程三一眼，然后趾高气昂地翘着尾巴对程意谄媚，“老大，今天我看电视的时候看到新闻说xx路开了水上世界，我们现在过去就能溜冰了！” 程三失笑，他没想到杨小溪还在记仇。 可是这待遇差距也太大了，凭什么他在法国看管杨小溪的时候，这货闹腾得家宅不安，一回国换成程意，就乖巧懂事得像只猫？ 不，是只会卖萌撒娇摇尾巴的小绵羊。 程意牵着杨小溪的手到客厅前面的榻上坐下，杨小溪很乖很安静地坐在程意身边。程三则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程意对杨小溪说：“杨小溪，今天三哥是特意跟我一起回来看你的。” 杨小溪一记仇恨的刀眼飞过去，不过当着程意的面也不好做得太过分让程意难堪，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算给程意面子：“哦，谢谢三哥。” 他说得极不情愿。 程三是什么手段杨小溪是什么手段，他的脸皮已经练得厚过城墙，哈哈一笑，没把杨小溪的小肚鸡肠放在心上，而是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弟媳妇，你别生气啊，上次我也是被逼无奈。在我们程家，还没有人敢反抗叔叔的命令。” “哦。”杨小溪点点头，忽然扭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程意，“要不哥不上场，就站在旁边看别人溜冰可以不？咱想去水世界，要不不去水世界也行，昨晚我看新闻的时候，听说新城区那边博物馆开张了，最近正在展览青铜器哎，要不咱过去看看？” 杨小溪的目的不是玩，而是不想再关在老宅里了啊啊啊啊啊！！！！ “先好好养病。”程意想也不想就拒绝，“别闹。” “好吧……”杨小溪沮丧地耷拉脑袋，从程意身边爬下来，提着他的点滴哀愁地往卧室走，“那你们聊吧，我先回去睡了。” 程三很受刺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哄的杨小溪！！！ 程意无奈地转头对程三抱歉地笑，说：“三哥，你不要介意，这孩子就这点肚量，平时都给我宠坏了。” 程三干笑：“呵呵。” “对了，三哥，春节后的东南亚的那一单军火生意你来跑吧。这一条线是我们这边产业最重要的销售渠道，只是东南亚的那些人不太好对付，你不要跟他们讲道义，他们只服从强者。”程意慢条斯理地跟程三解释各种关系，“你到了那边先处理一个叫阿诺的老大，他被道上成为眼镜王蛇……” “你还真舍得那么轻易放权给我？”程三心情复杂。 就算他们是亲兄弟，但放权过程也不该这样干脆简单啊。这边的地盘和市场好歹是程意辛苦多年打拼下来的，真的可以那么轻易地双手捧给别人？ “呵呵，”程意笑了笑，“以后东亚这一块大市场全都由你负责，我要是不把权力完全移交到你手上，你怎么在这边站稳脚跟？” “可你不是还有两年……” “我能陪杨小溪的时间太短了，如果我能在半年之内把事情全部交付给你，我就能有一年半的时候陪杨小溪。上次我们在小镇教堂里举行了婚礼，但是不够正式，回来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想补偿补偿他，还有我们的蜜月旅行，我打算带他到世界各处走走。” 程意的计划是这半年在国内好好养病，他把所有事务全转交给程三，等杨小溪的身体好了，差不多就到了杨小溪的暑假，到时候他们就有整整两个月的假期，想去那里玩都还不容易？ “你们可真轻松！”程三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原本的小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可现在呢，为毛就他一个最悲剧？！ 程意哈哈一笑：“三哥，你都轻松活了那么多年，也该轮到我享受假期了不是？” 程三：“……” 随后程意又跟程三一一交代了别的事情，包括哪个哪个东南亚大佬的爱好，性格，家庭等等。如果程三开年后的第一单生意做成功了，基本上也就牢牢控制住了程家东南亚那边的生意，接下来就是日本和韩国，这边的大权就完全收拢在手中。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程意站起来，把程三送到门口。程三换好鞋披上大衣，摆摆手示意程意不用送了。然后程三头回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程意脸上的笑容在程三彻底离开之后，终于消失了。 他心里不是没有怨，可是那没用，程三到底是他亲兄弟，如果换了别人，把杨小溪弄成现在这个模样，他可能会失去理智直接把对方做掉泄恨也不一定。 可他不能。他们是兄弟。 程家的第一条祖训说了：要团结和睦。 程意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在很多事情上，也无能为力。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转身回卧室找杨小溪了，他知道杨小溪肯定没有睡。 第十一章：过新年 萨白是在春节的前一个星期被放出来的。 程意还有事情要忙，秦飞那会儿刚刚能下床，于是只有杨小溪和阿言开车到看守所接她。 他们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萨白从大铁门后面走出来。在她身后那座巨大冷寂的建筑物的对比下，萨白整儿个的小身板看起来脆弱可怜极了，她身上穿的不是很多，最近又是冰雪融化的季节，那天气冷得她脸都是惨白惨白的，嘴唇也干裂起皮。 阿言见状把视线准备的军大衣拿出来套在萨白身上，和杨小溪一起搂着萨白一起往车子那边走。 萨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军大衣披在他身上，里面显得非常空荡。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但精神很好，她甚至还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们。 上了车，萨白终于掩饰不住心里兴奋，抓着杨小溪和阿言的手说：“尼玛！原来监狱文里描述的狱友搅基事件真的存在！” 杨小溪：“……” 阿言：“……” 不过随后萨白忽然想到什么，垂头丧气地靠在杨小溪的肩膀上说：“不过我以后再也不要写文了。” 阿言陡然一惊：“为什么？” “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萨白苦笑，“其实吧，这段时间我在里面的时候冷静地想了很多，这次真的是我的错，我想岔了，才会用肉来上位。可仔细想来我忽然发现这两年我写的东西越来越没有剧情，越来越……垃圾了。说实话儿，‘垃圾’这个词对一个写手来来说绝壁是非常可怕的词汇，一个写手如果不是彻彻底底对自己创造的东西失望了，谁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每天熬夜倾尽心血造出来的孩子？” 阿言沉默。 杨小溪倒不在意这些，搂着萨白的肩膀安慰说：“萨白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你不写也好，以后都不要写了吧，我真的很怕……” “嗯，我不写了。”萨白闭上眼睛。 阿言转头吩咐司机开车。 一路上车子里都没人吭声，萨白则直接靠着杨小溪的肩膀不说话，杨小溪没敢动，他以为萨白是累着了。然而过了很久以后，他却感觉到他的肩膀有点潮湿，黏黏腻腻地贴着他的皮肤，让他的心脏莫名地一缩。 萨白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他们把萨白接回了程家老宅，因为她的公寓在警察去搜过后，房东太太就不敢再租给她住了。萨白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唯有先把她接到老宅安顿下来。 三天之后就是除夕。 这一年程家老宅非常热闹，老管家常年一个人在老宅里守着，见今年竟然那么多人，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就像一朵菊花，甚至嚷嚷着自己下厨房动手做拿手菜给大家，但被俩大妈无情地架走。 这天早上开始整个程家老宅的下人们都在忙着打扫卫生，厨房里更是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原本打算在外面吃的，但程三觉得在外面吃一点儿都没有春节在家团圆的那种氛围，从国外请了名厨回来做掌勺。 萨白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就焉了，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搬出一张躺椅，下面垫着一张电热毯，抱着热水袋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秦飞已经可以下床了，见女王大人晒太阳，也让人依瓢画葫芦，蹲在女王大人身边安静的摇尾巴。 杨小溪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并没有靠近。 他和萨白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了解她。当她难过，伤心，或者偷偷抹眼泪的时候从来都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也不喜欢别人安慰她问她怎么了。 她从来，都喜欢一个人强撑。她只想在别人面前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模样，要是哪天别人没经过她同意就看到她流露出脆弱的样子，说不定会恼怒。 下午三点的时候，程家上下总共摆了将近十张桌子在程意他们住的那个院子里一起吃。 当然，程意，程三，杨小溪，萨白，秦飞五个人坐在屋子里的上座，其余的没有回家过年的保镖，佣人，花匠，家庭医生等等则坐在下面的桌子。 这是一年中程家唯一主仆不分的时候，要是哪个保镖进来敬程意酒，这个男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一口饮尽。 在饭桌上，萨白难得的露出笑容。 程意也心情很好，干脆提议大家都来说说新年的愿望。 程三第一个举手说，他笑得非常无耻和银荡：“新的一年，我希望勾搭上比去年更多的美人！噢，下个星期我就去东南亚了，我真想跟泰国人妖撸一炮啊！” 众人：“……” 只有萨白的抵抗能力最强，面无表情地问：“你不觉得把人家衣服扒光以后，上面抓着俩白面馒头，下面却惊现小黄瓜，这种非常奇怪非常畸形的身体，让人一看都阳痿了吗？” 程三哈哈一笑：“亲，这你就不懂了，要做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 萨白也败下阵来：“……” 沉默了三秒后禽兽快乐地举爪子，摇着尾巴说：“新的一年我希望我的海鲜店开张后生意能一直红红火火！嗷呜，伦家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秦飞这个愿望毫无新意。 但杨小溪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了禽兽的手，对方坐上饭桌以来一直用左手抓着叉子吃一些清淡软糯的食物。秦飞的右手现在已经可以拆纱布了，但五根手指根部缝着难看的线，手指头非常不灵活。 秦飞已经没办法再上一线了，这货只能退下来，开个小饭馆安安稳稳远离是非地过点正常人的生活。不过因为有程家照应着，秦飞怎么样日子都不会太难过。 秦飞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禽兽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不得不有些伤感。 不过萨白马上举手发言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对了，我的新年愿望就是走出这次低谷，说不定明年我另开马甲，跑去人家传统作家办的杂志写严肃文学了！当然，秦飞这货这次给我开后门，在他的海鲜店给我留了老板娘的位置，我决定这个位置我要了！”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随即，程意第一个站起来举杯恭喜说：“恭喜你们！什么时候摆喜酒，我到时候一定奉上大礼！” 其余的人也都站起来笑容满面地恭喜这两个人，不过秦飞还在养伤，他只能以茶代酒。 终于轮到杨小溪了，他笑眯眯地站起来说：“新年我希望所有人平平安安，然后，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小溪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这半年他受的上太多了，还有禽兽，还有萨白。其实说再多华丽的辞藻都没用，再多再好，能比得上一个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年又一年么？ 这话说完，整张桌子触动最大的是禽兽，猛地站起来，不顾身旁萨白反对，硬是端起了一杯白酒。禽兽的眼眶微红，说：“兄弟！就冲你这一句，干了！” 说完禽兽率先仰头一口饮尽这一杯。 杨小溪随之仰头一口喝光。 然后就该轮到程意了，然而程意刚端起酒杯，外面一桌的保镖就走进来把他们这桌围住。保镖们此刻都喝得有些高了，脸颊和脖子在酒精的刺激下显出一种不自然的潮红。 保镖们的代表说：“老大，恭喜我们又过了一年！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都会继续跟着你，效忠你，你永远是我们认可的老大！” 保镖们立即哄笑，嘲笑这个代表说得太文艺太做作什么的。 程意忍不住微微笑起来，眼角透露出淡淡温暖的笑意，举杯一口饮尽，才说：“你们也是我最好的兄弟！ 轮完代表，另一个保镖端着酒杯跟着敬酒。 结果程意任何人敬酒也都没拒绝，别人来他就喝。一轮下来虽然还没完全倒，但眼睛非常明亮，眼眶里仿佛也氤氲着水汽。 杨小溪表示很担心，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另一桌的人也跟着上来一个人接一个人的敬。当然，整整一个晚上被敬酒的不止是程意，程三也被灌了不少，而杨小溪和秦飞是病患，萨白是女士，别人就都放过了他们。不过程意是被灌的最惨的，那群人平时都被程意压着，难得有天可以欺负回去，怎么可能放过？ 他们今晚喝的都是五十度以上的茅台，饶是程意酒量好，所有人都敬了他一圈，他也撑不下去了。 程意倒下，杨小溪只能让程三帮忙一起把他男人扶到卧室里。 程三把人丢下就出去顶替程意撑场子了，杨小溪因为有了上次程意装醉骗他的经历，将信将疑地绕到程意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发现程意继续躺着没动，于是他干脆趴到程意身上，用手轻轻拍了拍程意的脸，小声叫唤到道： “老大，快醒醒，人都走了，不用装了……” “杨小溪，”程意的声音都带有浓浓的鼻腔，“别闹，我现在真的有点难受。” 杨小溪眼前一亮：“于是你真的醉了？” 没想到程意竟然点点头，伸出手把杨小溪拉进怀里：“是的，所以你让我抱一会儿。对了，刚刚我还没有说我的愿望，你想听么？” 第十二章：他的愿望 程意的愿望？ 杨小溪愣了一下，刚刚被一大波敬酒的人缠着，还真把这件事忘记了。可是程意的愿望是神马，杨小溪的确猜不出，他家老大不缺钱不缺权，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渴求吧？ 不过当他低头看着床上那人正在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火辣的眼神，莫名地，忽然感觉到菊花一紧。 杨小溪干笑：“老大，你今晚喝多了，赶快休息，我去给你弄点热水。” 然而程意忽然拉住杨小溪的手，猛地往身上一扯，眼明手快地接住了杨小溪，翻身把小绵羊压在身下。 “老大……”杨小溪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混杂着眼前这个男人温柔如水的笑意。尼玛！他感觉他也有点晕乎了！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身上这个男人太重了，压得他不得动弹。 杨小溪的预感很强烈：尼玛啊……哥这是菊花变太阳花的节奏！ 就在这时候，程意低头细细亲吻杨小溪的双唇，这个吻湿润温暖，柔软缱绻得好像棉花糖似的，但又带着某种霸道强横的意味。 当然，还有这个男人的深情。程意是这样认真地吻着他，又是这样的温柔呵护。杨小溪发现自己离不开程意，一刻也离不开。他爱这个男人。爱得恨不能彼此融合进对方的骨肉里。 杨小溪不自觉地抱住程意，闭上眼睛轻轻地回应着程意的吻。 然后湿漉漉的吻慢慢地沿着下巴轮廓向下，一下一下，温柔而细致。杨小溪平躺在床上任由程意慢慢解开他的衣服纽扣，他的呼吸加重，胸口在剧烈起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有些排斥以这样的方式跟人做爱。但杨小溪总是无法拒绝程意，甚至有时候，会产生比程意更加强烈地渴望，渴望两人毫无间隙地融合在一起。 然而这时候，程意却忽然把杨小溪拉起来，俩个人对坐在床上。 程意低头含住杨小溪的耳垂，轻轻笑道：“宝贝儿，帮我把衣服解开。” “只准一次。”杨小溪脸红，但开始伸出手帮程意解开衣服。把上衣脱掉之后，杨小溪的指尖恶意地划过程意胸前的每一寸肌肉，然后把脸凑过去，从胸肌到六块小腹肌，一路向下，轻柔地舔舐轻啃。他知道这个男人在床上喜欢看他主动，喜欢看着他求着要更紧密地融合。 程意闭上眼睛享受着小东西的爱抚，回答：“好。” 然后他便感觉到小东西终于把他的裤子也脱掉，那已经硬的发烫的东西被小东西的爪子握着。 程意把持不住地把杨小溪翻转身子，再一次压在床上。他一边急不可耐地轻舔吮吸杨小溪后背的每一寸皮肤，一边用手指匆匆地做了几下扩张。 他急切地想要侵占身下的这个人，刚刚分身被小东西握住的时候，体内的欲望和冲动就好像原子弹爆发一样，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甚至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杨小溪竟然产生了永远也要不够的感觉：是，他要霸占的不只是杨小溪这个人，还包括杨小溪的灵魂，杨小溪的生生世世！ 然而程意看到了什么，忽然不动了，他盯着杨小溪背后的伤疤，叹息地用手轻轻抚摸杨小溪后背那丑陋狰狞的疤痕。 “老、老大？”杨小溪见程意忽然停下来，不由得一边喘息一边扭头问，却猛地被程意堵住了双唇，“唔……” 那瞬间后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冲撞而入，温热的肠壁剧烈地摩擦，快感就如闪电一般直冲入杨小溪的脑海。杨小溪只能两手紧紧地揪住床单，对抗那铺天盖地的快感和冲击，不至于让自己的理智在刹那间崩溃。 “宝贝儿，我的愿望就是你，我只想要你。”说着，程意猛烈地抽动下身。 程意发现自己再一次，无法幸免地，栽了。 而杨小溪在被冲撞得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尼玛生活真的可以不用那么性福！ 这一场性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后俩人都累得不行了，程意紧紧地抱着杨小溪相拥而眠。 因为这一次程意的确喝得有点高，运动完之后倒床就睡，都忘了给俩人清理身子。 杨小溪一觉睡到了清晨，他才慢慢醒过来，然后他发现他们竟然还保持着昨晚相拥的姿势。而程意早醒了，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这个男人如今精神百倍，正笑意吟吟地盯着自己。 杨小溪不忘朝程意伸手：“老大，新年快乐！” 快给红包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子最最最最心爱滴红包！！！！ “嗯，新年快乐！”程意忽然从床上站起来，光着身子，然后俯身把杨小溪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室里。 俩人斯磨到了中午，杨小溪终于穿戴整齐地被程意抱出卧室。因为腰肢酸软，他只能哼哼唧唧地躺在沙发上对程意翻白眼，百无聊赖地玩着psp，而他儿子杨小喵则懒洋洋地缩在他肚子上，蜷成一圈小毛团。 管家让俩女佣端着一碗豆沙味的汤圆走进来，程意见状接过碗筷，亲自端来杨小溪跟前一口一口地喂。 杨小溪只管张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画面，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当阿言和吴越提着大包礼品前来拜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阿言冲过来一把抱住杨小喵，把它放倒在大腿上，邪恶地逗弄杨小喵的小屁股，看着杨小喵为了不给人类摸pp一个劲儿地闪躲翻腾。 杨小溪忍无可忍，放下psp冲阿言翻白眼说：“话说，你能放过一只猫咩？连喵星人也调戏，你太邪恶了吧？！” 说完杨小溪立马从阿言手上抢过杨小喵，杨小喵顿时委屈地蹭杨小溪的脸，杨小溪那愧疚感咻咻地往上冒了： 尼玛哎！我可怜滴儿子！是粑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被这邪恶滴人类摸小pp！ 阿言鄙视地挖鼻：“摸pp怎么了？大爷我就爱摸喵星人的小pp，你管得着么？！” 杨小喵在杨小溪的怀里瑟缩了一下。 程意和吴越没管两只受斗嘴，等管家接过吴越手中的礼品后，俩人并排走到榻上坐下。女佣恭敬地把俩茶杯摆在他们跟前，然后退下。 如今是新年没错，但即使是在过新年，他们手中也有很多积压的事情。那些事物并不会因为现在在过年而自动解决。 吴越端着茶杯暖手，问：“大哥，你真的打算把这边的事务都交给程三打理？恐怕有人会不服。” 程意淡定从容地微笑：“三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比你们想象中的更有能力，也更适合这个黑暗世界。” “这不是能力不能力的问题！” 程意抬眸，嘴角的笑意不减。 果然，第一个不服的人，恐怕就是吴越。 沉默了片刻，程意才说：“我也是身不由己。” “可……”吴越还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大哥，你不走不可以吗？” “我也不想走啊。”程意说，“可程家存在了上百年，还没有哪个子孙能反抗得了程家族长的命令。你知道吗，我爷爷也曾经想反抗过，他并不喜欢这个世界，可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听从族长的命令，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开拓疆土。我们每一个程氏子孙，都必须为整个程家的团结和繁荣牺牲某些东西。我唯一庆幸的是，我牺牲的不是自己的婚姻和幸福。” “我不明白。”吴越说。 程意笑笑，却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扭头，看着杨小溪和阿言忽然丢下杨小喵，俩人一起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这俩小东西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杨小溪，直到杨小溪的背影消失在圆拱门后面。 程意这时候才回过神，对着吴越笑道：“这段时间实在辛苦你了，也委屈了王平。三哥和楚风做了笔交易，有了楚风提供的材料，王平应该很快能出来，到时候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过元宵。” “……”吴越没有说话，显而易见，这是程意故意让程三做这个人情，可他能说什么呢，程意执意要捧程三出来主事，他能怎么办？ “对了，白老板的地盘你接收得怎样？” “还行。”吴越的语调平静，淡淡道，“的确是块好地方，难怪这两天他的风头这样强劲。不过他贿赂xx的事情曝光以后，新进去的人要打通关系有点难，听说这次派下来的是简家的人，天晓得，姓简的人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 “嗯。”程意点点头，“改天我去会会那个人。” “大哥……”吴越心里实在不痛快，把话题引回去，“你难道真的就这么干脆地把这里的一票弟兄都甩手丢给旁人？！” “……”程意良久都没有说话。 “大哥！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可这一次，我求你别走！” “我说过，”程意闭上眼睛，轻轻叹息说，“我也是身不由己。” 第十三章：楚风走了 春节期间杨小溪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因为大年初二那天程三就被派去东南亚了，据说要一个星期才回来。尼玛，没办法，天朝过春节不代表人家东南亚也要过春节不是？ 于是杨小溪每天就去找找萨白去老宅的池塘钓金鱼给杨小喵吃，或者刺激刺激禽兽。 年初五以后，禽兽开始筹划他的新店。这个男人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身上还包着纱布就敢屁颠屁颠出去跟人谈合同谈生意。杨小溪觉得禽兽爷们极了，于是跟着萨白跑去建材市场帮忙新店的装修。 然而这天傍晚，程意却忽然带着人来到禽兽刚刚装修到一半的新店，提着杨小溪脖子后面的软皮就往外走。 杨小溪以为自己在外面玩脱了，饲主要强行带回去收拾自己。可程意却耐心地带着杨小溪回家换衣服，两人吃过晚饭后，带着杨小溪上了车。 杨小溪不明就里，摇着尾巴讨好地问：“老大，我们这是要去干神马？” 程意搂着杨小溪的肩膀，嘴角扯了扯，淡淡解释道：“送人。” 他们一路沉默地开车到了一个秘密码头。 程意下了车后带着杨小溪往海边停靠了一小型快艇方向走。 杨小溪刚想问要送谁，扭头一看，在码头昏黄的光线下，他却看到楚风穿着一身全黑的长风衣站在甲板上。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头顶上一盏昏黄的路灯，仿佛等得百无聊赖。 尼玛！怎么是这货！ 杨小溪震惊了，不可思议了。说实在，虽然楚风是他的情敌，对方也做过一些事情让杨小溪心里不痛快，但程意对待前任的态度上始终是有分寸的，至始至终程意都没有当面让杨小溪非常难堪。 而如今楚风要走…… 为毛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不远处的楚风看到了他们，忽然转身往船舱里走。 杨小溪以为楚风要命人开船出海，顿时急了，连忙大步跑向前一把抓住楚风的手腕。他盯着楚风，对方正在面色冷淡地盯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一着急就脱口而出：“楚风你走了白老板怎么办？！洛东凡怎么办？！我看着他们真的很喜欢你啊！” 楚风一怔，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这世上最廉价肮脏的莫过于喜欢二字，一个人如果能完全铁石心肠才是真的对得起自己。喜欢二字对他来说实在太奢侈了啊。 楚风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程意，心中莫名一抽痛，说：“杨小溪，忘了我曾告诉你的吗？我是直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那你为什么……”杨小溪脑中骤然灵光一现，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既然这样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但说完杨小溪自己就反应过来了，这货是特警，你妹一特警和一黑社会老大待在一块儿这不就是俗套的卧底戏码么？！ 可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能作贱自己到如斯地步？！楚风是他的情敌，可那一刻，他仍觉得不可思议，他的程意竟然爱上的是这样一个人！ 杨小溪倒吸了一口气，才忍不住问道：“你原来流亡在国外不是好好的吗？！你一直在国外逍遥自在不就好了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国把自己整得这样狼狈不堪？！” 楚风轻笑了一声，笑容嘲讽。如果单单只是杨小溪这样质问他，他甚至不屑回答。然而这一刻，当着程意的面，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楚风说：“杨小溪，这个世界不止是你一个人无牵无挂地活着。我可以一个人流亡国外，可我的亲戚朋友呢，他们会因为我的存在让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是，我是在作贱自己，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有谁敢说自己是完全干净没做过什么肮脏事情？我不过在用最简单快捷的方式保护我最后还能够保护的人，我有什么错？如果真的有错，只怪我从一开始就生错了人家，注定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意叹了口气：“时至今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楚风，今天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两不相干。” 楚风冷笑着把一袋用牛皮袋装着的文件丢给程意，眼底的目光已经恢复淡漠冷静，说：“你今天带人截我不就这个目的么，程意，你又能拿什么跟我交换？” 程意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手下。 身旁一个手下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把一个牛皮袋递给楚风。 程意说：“里面是x国的身份证明和户籍证明，当然，还有一份非常完美的个人简历，以及三十万美金，你完全可以在那边自由自在地生活。” 楚风紧紧地抓住那一袋文件，手劲大得手背青筋爆起，那一刻他的表情绝望而凄然。 楚风沉默了片刻，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淡淡说道：“另一半资料放在以前那个保险柜里。” 说完，楚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上钻进船舱。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静寂无声，气氛有说不出的古怪凝重。 程意静静地盯着楚风的背影，最终渐行渐远。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某一天，他们在公寓里。他心情愉悦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兰地，找出两个杯子给两人倒上。而楚风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盯着窗外万家灯火。 那个时候他刚刚把楚风弄上手，然而他发现他的这个情人实在冷漠得很，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像把自己和外界用玻璃罩给阻隔开来。 程意忍不住问：“阿轩，我真要怀疑，这世界难道就没有你想要关心和得到的东西么？” “不，我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是什么？” “我正在看。”楚风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窗外的灯光璀璨中。 他之后很多年都以为，楚风这个男人是有野心的，他有对权力和欲望的追逐，这个男人和他一样想要爬上最高峰，看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脚下。 直到今天程意才明白，原来那时候楚风看的是万家灯火后那每一户平凡的人家，那才是楚风心中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那时候楚风一有空就在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权力纷争中，在欲望与权利的漩涡中始终看清自己最初的目的。 楚风当年要维护的是这个社会的秩序，他不希望这个社会偏离出善的轨道。后来他发现自己回不去了，守护不起了，他只能倾尽所有去守护他的家人和朋友。但他唯独没有好好守护自己，以及站在他对立面的程意。 他们之间，隔着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程意看着楚风终于消失在船舱后面，面上波澜不惊，他搂着杨小溪回到码头，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只是淡淡地勾起唇角。 程意的声音很淡，平静得就像连半点涟漪都没有被惊起的湖水，他吩咐道：“马上带人过去把东西取回来。” “是！”身旁一个手下干脆利落地应答，然后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了。 然后程意才温柔地低头对杨小溪说：“好了，我们回家吧。” 杨小溪猛地抬头，那一瞬他的表情是痛苦的。可杨小溪咬咬牙，说：“老大，你，你现在过去把人追回来还不迟。” 杨小溪不是傻子，今天楚风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前阵子洛东凡为什么要说爱上程意的人下场很惨，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如果真的是他猜的那样，他愿意给程意一个选择的机会。他爱程意，很爱很爱，所以舍不得让程意心中永远残存着这个遗憾。 如果杨小溪一定要输，他也只能输给楚风而已。 然而程意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堪称愉悦的笑容，忍不住揉揉杨小溪的脑袋，笑道：“怎么，那么着急把我推给别人？” 程意心里明白的很，他已经老了，他想要的只是一份简简单单可以彼此依靠彼此宠爱的爱情，而这些也只有杨小溪能给。 程意不顾杨小溪的抽风，强行搂着小绵羊往回走。 然而没想到竟看到洛东凡背靠着集装箱的铁皮，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枪，一个人站在阴影中沉默。 程意搂着杨小溪与洛东凡擦肩而过，洛东凡这时候冷冷开口：“我刚刚真他妈想一枪爆了你的脑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程意毫不在意，一边走一边冷笑道：“你有那个能力？” 话音未落，程意已经带着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到了集装箱的另一头。 洛东凡把烟头恶狠狠地丢在地上，一脚踩灭。他微微抬起下巴，微眯起眼睛，只见距离他不远的几个集装箱顶部，十来个负责狙击的狙击手正懒洋洋地站起来收拾东西。 如果刚刚他敢把枪口指向程意，他可能就被人打成马蜂窝了。但洛东凡仍有自信自己被打成马蜂窝之前先把程意一枪爆头。可这能有什么用，这样做顶多只是发泄一下他心中的愤恨，他和程意死了也就算了，可楚风会连带着逃不掉。 楚风想要的平静生活，上面给不了，他也给不了，唯独程意有这个能力。 洛东凡觉得自己挫败极了。 可过了一会儿，明明已经走远的人却忽然折了回来。杨小溪气喘吁吁地跑到洛东凡面前，洛东凡抬眼便看到程意在远处带着一群人等着。 洛东凡不明就里地盯着杨小溪。 杨小溪哈哈一笑地拍拍洛东凡的肩膀：“嗨，前两天我偷看老大的文件，楚风的新身份证明叫埃里克·楚，他的证件号是xxxxxx，哥们，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啊！” 说完杨小溪一溜烟地跑向程意。 其实他从来都不偷看程意的东西，刚刚那句话是程意让他转达给洛东凡的。 果然，人总是要选同一个世界的人，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 第十四章：这世界疯了 几天后，许久没有联系的张曦打电话约杨小溪出来喝酒。 张曦前阵子一直在程意名下的一家高级酒吧里兼职当服务员，后来寒假放假了，干脆洗手不干，用自己一个学期赚来的钱再加上家里赞助的银子，去了趟欧洲玩了半个多月。 杨小溪很高兴地赴约，因为张曦在电话那头说给他准备了礼物。 然而当杨小溪走进酒吧，在吧台旁边看到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的张曦的时候，莫名的，忽然一阵心酸。 张曦是爱着洛东凡的，而洛东凡爱着楚风。前两天楚风走的时候，他却听了程意的话，把楚风的新身份告诉了洛东凡。今天早上的时候刚听说洛东凡要辞去国际刑警的职务，至于去向，已经昭然若揭。 只可怜的张曦，那始终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收梢，而他至始至终，明恋暗恋上的，都是一个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杨小溪走向张曦，张曦回头一见是杨小溪，连忙从身旁抓起一带东西丢过去。杨小溪连忙伸手接过。 “送你的，绝对的好东西！”张曦笑眯眯的说。 杨小溪爬上张曦身旁的一个高脚椅上，从纸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上面写了一串鸟语，他不明白，继而拆开，只见都是些瓶瓶罐罐又包装精美的玩意儿。 杨小溪不解：“这是神马？” “润滑油啊。”妖孽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其实吧，我买了俩套，一套给你，一套留我自己珍藏着。呐，不是我不想给你买安全套，不过西方人的尺寸比东方人要大，怕你家男人hold不住。” 杨小溪：“……” “喂喂！别露出这副表情嘛！大家都是男人，害羞个毛！”张曦一本正经地说，“我听说玫瑰的香味对男人有催情的功效，我还特意给你多准备了一瓶呢！” 说完，张曦一脸‘我这可是在认真为你着想别不领情’的表情。 杨小溪虚弱地捂住心肝：“……” 张曦终于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杨小溪，好歹是个爷们！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儿！这东西爱要不要，你要嫌弃就还给我！” 说完张曦就真抢了，绝壁不是在故作姿态。 杨小溪见状连忙把礼物抢回怀里，只是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都给我了就是我的！” 张曦笑眯眯地收回手，端起跟前的鸡尾酒一大口饮尽，随后用杯子对着吧台拍了几下，把调酒师招呼过来，又要了两杯玛格丽特。 张曦出国旅游一趟回来，兴致非常高昂，一个劲儿地跟杨小溪吹嘘他在国外艳遇的外国基佬的尺寸有多大，一夜情玩得有多嗨。看起来就像一风流薄凉，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一样。 杨小溪心里不由得有些惆怅，他还记得那几天张曦耍酒疯的样子。但他也只能隐忍着没说，怕说出来只会让张曦更难过。 然而张曦是什么人，如果程意他们是道行高森的老狐狸，那张曦就是一只胡作非为的小狐狸。何况杨小溪这个人太单纯了，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遮都遮不住。 张曦一目了然，淡淡一笑：“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小溪不语。 “是关于我的吧？”张曦诱导地说，“杨小溪，不要用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看我，我还没死呢！” 杨小溪心想，他只是替张曦难过，那表情真的那么明显么？ 最后只能讪笑。 张曦却又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再点了一杯，才猛地转头，紧盯着杨小溪问：“是关于洛东凡的？” 杨小溪终于没忍住，点点头说：“是，他跟楚风后面走了。” “……”张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然而他的眼眶却逐渐变红了。明明是一副揪心痛苦的模样，最终张曦却勉强自己勾起唇角。他闭上眼睛，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当张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眶的那抹红已经全然消失，清醒而冷静。 可直到后来张曦对此事始终一字不提，打哈哈着又跟杨小溪扯到他在欧洲艳遇上一帅哥并结伴玩了三天的事情。 杨小溪只能让自己打起精神，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高兴地听张曦继续吹牛。 来之前他问过程意，要不要把洛东凡跟随楚风身后走的事情告诉张曦。 而程意的回答是：说吧，也好彻底断了张曦心底残存的念想。 可当杨小溪把这件事告诉张曦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却出乎杨小溪意料：张曦没有哭没有闹，甚至也没有发酒疯。对方就好像只是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消息一样，连半点波澜都没有被惊起。 但张曦越是表现得无所谓，杨小溪心底憋着的那股闷痛就越强烈。 在现实中，往往很多人，总是得不到童话故事里所说的那种幸福。 又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忽然端着两杯酒摆到了他们跟前。 杨小溪诧异，他们没点酒啊。 可服务员却俯身对张曦说：“先生，这杯酒是那边那位先生替您点的，他说这杯酒叫‘床笫之间’，希望您喜欢。” 张曦一听不禁挑了一下眉头，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哦？这可真有意思！” 说完他便转头，顺着服务员的指引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靠窗的桌子上单独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身上穿着西装，姿态优雅地靠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浅黄色的液体，遥遥地跟他举了个杯。 那个男人手中的酒跟送给张曦的酒是一样的，床笫之间。 杨小溪不由得跟着一起望过去，一看，整儿个不淡定了：尼玛！那货不是在东南亚么？什么时候回来在酒吧里勾搭漂亮男孩的！！！！ 而这边张曦却笑意吟吟地从高脚椅上滑了下来，回头对杨小溪说：“嗨，哥们今晚去嗨了，那什么，你爱咋地咋地，我改天再找你出来玩哈！” 很显然，张曦对程三这个一夜情对象也是相当满意。 杨小溪的心脏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刺激：“张曦，他是我三哥。” “三哥？”张曦眼前一亮，“唷，你男人的哥哥啊，那敢情还是个高富帅，我连住酒店的房钱都可以省了！” 杨小溪：“……” “呵呵，走了哈，等下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张曦端着人家请的酒杯抬脚就往对方走。 杨小溪连忙扑住张曦：“张曦，那货是个种马！真的！我上次见着他的时候，他今晚勾搭的是这个美人，明晚就敢跟另一美人上床！” 这句话终于成功让张曦停住脚步，回头：“哦，那他会不会有病？” 杨小溪：“……” 张曦自顾自地说道：“也不对啊，他好歹是你们家亲戚，世家子弟嘛，再乱也不会把自己整出病不是？杨小溪你放心啦，虽然兔子不吃窝边草，但你三哥又不是你男人不是？我没睡你男人，你担心个屁啊！” 说完，张曦就大摇大摆地往程三那边走了。 杨小溪在身后石化。 然而张曦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个男人眉目间还真有点像程意。只是，这个男人跟程意完全不一样，同样的风度翩翩姿态优雅，张曦却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漫不经心肆意洒脱的意味。 他对这个一夜情的对象非常满意。 张曦走到程三身边，紧贴着程三坐下，举杯笑道：“嗨，我说，这床笫之间，总得两个人一起，才更有味道不是？” 程三勾住张曦的腰，眼底的笑意更深：“你叫什么名字？” 而距离这俩贱人十米开外。 程意一个人走到杨小溪身边，顺着小绵羊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自家三哥竟然已经跟杨小溪的朋友抱在一起了，不觉有些头痛。 他的三哥还真敢什么人都玩。 “杨小溪，我们现在是要回家，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坐一会儿？”程意懒得管程三那个无节操的贱人，搂着自家小绵羊问。 杨小溪猛地一回神，立马扑到程意身上，就跟被人炸了尾巴一样拉着程意飞蹿出酒吧。 尼玛啊！单单想到那俩无节操的贱人竟然滚到了一起！这世界一定是疯了吧？！ 不一会儿，俩人就来到了停车场，一起上了车。 程意注意到杨小溪手上紧抓着的一个纸袋，不觉有些好奇：“张曦送的？什么东西？” 杨小溪被这么一问，全身上下的毛都变得通红无比。不过这东西到底是给他们用的，程意早晚会知道，杨小溪也不好隐瞒，只得破罐子破摔地把纸袋递给程意，吞吞吐吐地说：“润、润滑剂……” 尼玛啊！给自家男人看润滑剂，这不是暗示是神马？！ 杨小溪觉得他的节操都要崩坏了！他是一只有志气有理想，抱老大大腿当小弟混江湖，最终屌丝逆袭立于江湖之巅的热血绵羊好咩？！他滴人森不是为了各种暗示老大滚床单被老大压有木有？！ “唔……”杨小溪不出所料地被强吻了。 程意轻车熟路地一边亲一边扒衣服。 杨小溪被困在狭窄的车里，无处可逃，只得一边喘息一边小声地跟饲主提议：“老大，我们回家……” “……” 尼玛！杨小溪的建议无效！ 于是、于是……他这特么的过的都是神马日子？！ 第十五章：一年后 一年后。 开春。 在大学城附近的某家超市外面。 程意中午刚跟上面某个重要人物吃完午饭，前脚刚走出大门，就被守在一旁的程三拉上车，直接开到了这个地方。 一年的时间，程三基本上已经完全接管了程家的产业，而手下那些不服气的元老们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连当初反对声音最大的吴越和王平，也开始跟程三称兄道弟，那感情好的差点超过程意了。 而这一年里程意的工作交接得已经差不多，杨小溪除了养伤以外，还被程意安排了好几个英语教师和礼仪老师，杨小溪如今用英语跟别人交流已经不成问题。 他们过年以后就走，杨小溪已经拿到那边大学的通知，当然，这其中还多亏了克里斯夫人。 然而他们的车子刚停在路边，程意一眼就看到了超市门口正在乐颠颠地端着小纸杯给路过的行人试吃东西的杨小溪。开春的季节，天气还有点冷。杨小溪里面穿着人家发给他的橙色的短袖，只在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羽绒服。 程三挤眉弄眼的，调侃程意道：“三哥，你平时都给小绵羊零花钱吗？这春天雪刚化，冷得很，至于让小绵羊在外面做这种又辛苦工资又低的工作嘛？” 程三其实心里倒不是太在意，别人的人，别人的家事。杨小溪向来身体不好，去年这个时候，那小东西生病生了快两个月，一家子人围着那小东西忙上忙下，累得慌。何况杨小溪身子骨变得那么差，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他。 程三也就当提个醒儿。 然而程意坐在车里很久都没有声音，他只是扭头透过车窗盯着那边笑嘻嘻地推销商品的杨小溪，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 程意才淡淡说：“走吧。” 他没有打扰杨小溪，甚至没有马上下车把这个不安分的小绵羊拎回家。 程三诧异不已。 而不远处做促销的杨小溪完全不知道马路边上还有这么一出，毫无知觉地摇着尾巴抱着试用品拦着路人促销。而住在附近的几个小屁孩，不一会儿又跑来找他蹭喝试用装的红枣奶了，他也不拒绝，那群小屁孩来一次他就给一次。 他这份促销红枣奶的工作还是张曦介绍的，日工资七十。他这两个月每个周末都来做，加上上个月做促销攒下来的工资，差不多可以给程意买那条他看上的领带了。 再过段时间是程意的生日，杨小溪想自己赚钱给程意买礼物。虽然程意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够他买几十条这样的领带了，但男人么，总不能给爱人买个礼物，用的还是爱人的钱不是？ 杨小溪乐颠颠地从早上做到了傍晚，就在他快收工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开着一辆黑色本田停在他面前，他从车窗望进去，副驾驶座上郝然坐着今天一直跟他蹭喝红枣奶的那个小屁孩！ 杨小溪不明白对方闹的是哪出，坐在车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却微笑着对杨小溪说：“过来，我要两箱红枣奶。” 杨小溪喜出望外，这两箱酸奶的销售量，能顶他一天促销的销售量了！没办法，谁让他被分配的这个地点偏僻呢！ 连忙乐颠颠地给人抱两箱红枣奶放到对方后备箱，欢脱地摇着尾巴跑到前面收钱。 然后这个中年男人喝喝地说：“小伙子，你的脾气真好。今天我儿子一整天跑来找你蹭牛奶，耽误你工作，真是抱歉了。我这儿子，家里有一大箱的牛奶不喝，就非得蹭别人，别人手里的最好喝！” 杨小溪乐了：“哈哈，反正我这里的试用品还很多，没事，您儿子过来多喝点呗。” 中年男人也乐了，装作不经意地问：“小伙子，你是附近的学生吧？现在大几呀？” “我刚刚大一。”杨小溪不好意思。 “啊……那还真可惜了。”中年男人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大四了呢。” 杨小溪不明就里，给对方找好了零钱，递进车窗里。 中年男人于是摇上车窗，走了。 做完这一单生意，杨小溪收拾东西。他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仓库里，拍拍屁股跟超市老板说了声，于是从里面晃荡了出来。 然而他刚刚走出超市，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程意。 杨小溪就好像犯了错被教务处主任抓现行的小学生一样，心虚无比，小心翼翼地蹭到程意身边，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上仍旧半点笑意都无，干脆跳起来一把勾住程意的脖子，哥俩好地哈哈笑说：“啊哈哈哈，老大，乃肿么来了？” 程意面无表情地抱着小绵羊塞进停在马路边上的车子里，立马踩油门离开。 杨小溪不明白程意为毛脸色那么黑，弱弱地对手指，问：“老大？” 尼玛啊！老子又没干神马！老子就做个促销！ “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程意面无表情地问道，“就算不是为了赚钱，你想像张曦一样做兼职，也没必要做这种辛苦的工作。” “……”跑去程意手底下的店里做兼职有个屁意思！最后发的工资还不都是程意给的？！ 不过杨小溪不敢当着程意的面这样说，要说了，他怕会被程意咬死！ 程意淡淡地下了死命令：“明天不准做了。” “可……”杨小溪看着程意的表情，最终决定把后半句噎回肚子里，赔笑说，“那，老大，要不我给张曦打个电话吧，我让他找个人替我。” 程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状况，说：“嗯。” 杨小溪心下叹息，但也只能打电话给张曦了。 不过张曦那货很好说，听杨小溪说不做了，也不问为什么，直接说让杨小溪好好休息他找个人替他就行。如今张曦正式上了大一，加入了学校的社团，他负责在学校勤工助学，从中抽了一小部分的提成，算是中介费。 不过张曦开学后还继续在程意底下的酒吧里打工，没办法，谁让程意给的工资高呢？ 其实张曦也不是缺那个钱，出来兼职完全是为了玩：别人玩就是宅宿舍打dota，他玩是为了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学习跟不同的人打交道。 杨小溪跟张曦闲扯了一段时间，终于挂断了电话。 程意这才叹息一声，絮絮叨叨地说：“杨小溪，你现在身体不好，虽然已经不用喝中药调理了，但也不能这样啊。你现在做的这份工作多辛苦，嗯？从早站到晚，风吹日晒的，要是运气不好，还要看别人冷脸，结果辛辛苦苦一天也就那么点工资，连顿饭的钱都不够。” 杨小溪：“……” 好歹也是七十块大洋好么？！辛苦是辛苦了点，但七十块大洋能买好多东西好么？！ 但杨小溪不打算跟程意争辩，争来争去有神马意思，男人么，要学会让着爱人一点儿！更何况，他家男人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是在心疼他。 于是杨小溪果然听程意的话没再去做兼职，连提都不提一下。 可问题也来了：尼玛算来算去，他凑的银子正好还少十块大洋有木有？！ 他看上的领带是某牌子店里的高级货，他足足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也只够买人家店里最便宜的一条领带而已！而且偏偏人家是牌子店不给讲价，少了十块大洋人家店里的小姑娘能给他带领带回家？！ 十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程意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足，随便从钱包里一淘，就能填上这个窟窿。 可尼玛这是杨小溪想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努力给自家男人买的礼物啊，要是参和进别的东西，还算他给他送的礼物嘛！ 杨小溪很是忧愁。 下午的时候酒吧人不多，张曦在一旁擦桌子，杨小溪则坐在一边愁眉不展。 张曦懒得管杨小溪，相识一年多了，他总算看清了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太子爷，那小身板金贵得很，吹个风受个凉什么的，能折腾得住院（去年春天的时候，杨小溪就因为感冒住了半个多月的院），而且隔三差五地就喝中药，跑个一千米那小脸惨白得就跟要断气似的。 晚上差不多正式开张的时候，杨小溪就被他们家饲主带走了。 凌晨两点，张曦也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回家。 一年多了，心情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张曦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在酒吧里做个小服务员，甚至一年多来连个一夜情对象都没找。 当然，也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 张曦从酒吧里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正靠在一辆红色法拉利身上的程三，这个男人正百无聊赖地一边盯着路边的灯一边抽着烟。 一年多前跟这个男人维持了差不多半年的性爱关系，后来玩腻了也就断了，谁知道这个男人竟然缠了上来。 张曦面无表情地走到程三面前，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烟，恶狠狠地放到嘴边抽了一口，把烟雾吐到男人脸上。张曦笑得漫不经心，仿佛真的毫不在意，斜着眼睛淡笑道：“怎么，老板莫非想潜规则我？” 程三接管了程意的产业，自然也就是张曦的新老板了。 程三一把搂住张曦，把他按到车门上，亲吻张曦的双唇：“这有何不可？” 第十六章：HE 程意的生日宴最终在市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 程家包了整整三层楼，二楼三楼摆了流水席，主要是给程吴王三家卖命的一票兄弟吃的，进门不需要邀请卡，甚至连外人也可以浑水摸鱼地进来蹭吃；而三楼却是给本市乃至整个南方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还包括各界名流精英。 程意这一场生日宴会，主要是向外界宣告程家在东亚这边的势力正式由他三哥接手，而程意半个人不带，和杨小溪只身回m国。 这类宴会杨小溪在这一年中参加了不少，如今也算轻车熟路，脸上能挂着跟程意脸上同样虚假又得体的微笑撑好几个小时。 程意带杨小溪参加这种宴会算是给他提前练习如何跟上流精英们打交道，杨小溪在一群礼仪老师的填鸭式的教育下，虽然不能听懂那些人谈关于投资方面的事情，但也能从容不迫地跟人谈谈今晚的美酒或者谁谁的八卦。毕竟这种东西，只要肯砸钱去学去亲身体验，也不是学不会的。 一整个晚上，除了开场致辞杨小溪站在程意身边以外，基本就是程意程三跑去跟各方大佬交谈，而杨小溪则随便拉个跟自己同龄的人胡侃些美酒豪车美人什么的。 因为安保做得到位，一整个晚上都平安渡过。 深夜。 所有的名流政商都散了，只剩下程家的人和酒店的员工留在后面收拾残局。 杨小溪注意到张曦竟然没有跟着他们家的人走，而是一脸疲倦地靠在角落的沙发上，强撑着靠在沙发背上。 不觉得非常神奇，杨小溪摇尾巴跑过去问：“张曦，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张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指着程三说：“新老板要潜规则我，他还没潜呢，我怎么好意思走？” 杨小溪：“……” 小绵羊觉得不是自己的想法奇葩就是张曦的想法奇葩，总归得有一个不正常。不过绵羊的思维总是很简单，通过总结过往的历史和经验，他得出的结论是：张曦一向很奇葩，于是他现在更奇葩。 杨小溪怕张曦的奇葩会传染，傲娇地扭着小脑袋，翘着尾巴去找饲主了。 程意见自家绵羊找他，果断地撒手不管了，搂着杨小溪高高兴兴地离开酒店回家。 于是，目测，程三要潜规则张曦的不良意图，可能又要泡汤了。 杨小溪回家的一路上都无比暗爽：程三这头种马，就算栓上铁链都不能阻止那货无差别地向所有人撒种。好在程三这人对待工作很认真，一忙下来，也就全身心地投入工作而忘了自己到处撒种的无耻计划。对付种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忙到没有时间勾搭一夜情对象！ 总之，虽然过了一年，杨小溪跟程三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浓烈了，但杨小溪却养成了一种偏执：一切能让程三不爽的事情，就是小绵羊追求的终极目标！ 回到家程意抱着小绵羊进屋的时候，发现这小东西竟然还在一个劲儿地傻乐。程意看了心情更好，把俩人的衣服一扒，忙着一边啃一边进浴室里，洗澡。 杨小溪从头到脚被吃抹得连片渣都不剩，出浴室的时候，被裹着一块大浴巾，让程意打横抱出来的。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斑斑驳驳种着草莓斑，程意身上也有不少咬印。 程意把人放到床中央，整儿个欺身压了上去，来了一个热情火辣的深吻。 杨小溪被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等程意从他嘴唇挪开，他连忙制止老大的下一步举动，胸口剧烈起伏，一边大口喘息一边说：“老大……暂停！” “嗯？”程意要真的听杨小溪停下来才怪，男人么，春宵一刻，要这时候停那就真的要憋出毛病了！ 程意立即一个挺身，浸入杨小溪的体内。 “嗯……啊……老大！”巨大的快感逼得杨小溪难以自抑，才一开口，声音就掺杂了愉悦呻吟，语句更是断续残缺，最终被一阵铺天盖地的酥麻刺激淹没。 杨小溪被折腾了好一阵，最终俩人抵达了高朝，相拥着躺在船上，平复极致欢愉的余韵。 程意吃得通体舒爽，抱着杨小溪忽然想起刚刚小绵羊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边搂着杨小溪边问：“宝贝儿，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杨小溪郁闷地转过身背对着程意。 尼玛！这都还有没有人权了？！ 他送个礼物容易么他……这无节操的混蛋！老大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把礼物送了再接着滚床单咩？！！ 一点都不尊重人权！暴君！惨绝人寰的独裁专政！！！ 这绝壁是一只绵羊被无耻教父压的血泪史！！！！ 程意一看杨小溪似乎生气了，按常理说俩男人滚完床单大家伙儿应该心情非常愉悦，没道理滚完床单却惹得爱人跟自己置气啊。 程意好脾气地把脸凑过去，也不急着把杨小溪掰回来武力镇压，而是低头轻轻含住杨小溪的耳垂，一只大手覆在杨小溪肚子上，温柔地问道：“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卧槽！”杨小溪怒了，抖抖身上的毛想要挣脱程意的怀抱，怒不可遏，“哥在这个家里没地位！连个话语权都没有！！！” “胡说！”程意不依不饶地贴上来，把杨小溪的身体掰正与自己对视，说，“你看，我现在除了一些原则性的问题，还有什么不听你的？上个月你说想喝礼仪老师说的那种冰酒，我立马派人出去给你找，还让人从挪威那边空运过来！还有上上个月，你说想带杨小喵和我们一块儿住，我不也二话没说让人送过来吗？还有你……” 还有前几天你偷偷跑去做那种苦力我都没有真的责骂过你！ “可我就是没有话语权！”杨小溪立马打断程意，他要再让程意说下去，还真就是他无理取闹肆意妄为了！ 程意这一年以来宠他当真是宠得没边了，只要他开口，程意什么都答应他。当然，杨小溪也不是恃宠而骄的人，太过分的要求他也从来不提，比如让他反攻一次，杨小溪就觉得这件事肯定超出了程意的容忍底线。 “谁说你没话语权的？嗯？”程意俯身亲吻杨小溪的嘴角，“现在谁不知道程家上下，就你的枕头风吹得最有用？你的一句话，要放在古代就是圣旨？” 杨小溪不服气地反驳：“可我刚刚让你暂停你都没听我的啊！” 程意：“……” 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倒贴给杨小溪，不能丧权辱国到连男性的最后一点自主权都没有啊！刚刚那个时候，要真的停下来还是个男人么？！ 然而程意最后却妥协说：“好吧，刚刚是我不对，可那件事我绝对不能答应你。要是以后我们每次做到一半你就喊停，你不怕迟早有一天你男人会憋成早泄？” 杨小溪：“……” “乖，这是原则性问题。要不我们各让一步，你以后不能中途喊停，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事前说或者事后说，你看怎么样？”要放在以前程意哪有那么多耐心跟别人打这种商量，别人也只有伺候他高兴儿的份，谁敢在他面前给他摆脸色？ 杨小溪瞬间觉得自己貌似有点过分了，程意同学一个劲儿地跟他妥协退让，反倒是他咄咄逼人胡乱生气。尼玛啊，是不是最近一年他都被老大宠坏了？！ 小绵羊愧疚地耷拉下耳朵，同意道：“那好吧。” 程意满意地点点头，把杨小溪搂到怀里，问：“刚刚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杨小溪被程意这么忽悠，心里的那股邪火早被压下去了，连忙从程意怀里爬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领带，递给程意：“呐，给你的生日礼物。我本来想凌晨零点的时候送你，现在时间都过了。” 如今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是零点五十分。 程意一看瞬间明白了过来：“前阵子你瞒着我偷偷跑出去做兼职，就为了买这个？” 杨小溪菊花一紧，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程意的眼睛。不过既然都已经被看穿了，他就大大方方承认：“必须的啊！男人么，给老婆买礼物，能用老婆给的钱买么？哥也不总是吃软饭的软蛋！” “老婆？软饭？”程意微眯起眼睛，他发现杨小溪最近开始喜欢在口头上占他便宜了。 杨小溪看到程意表情，浑身的毛立马颤抖了三下。他心虚不已，强作镇定地把领带塞程意怀里，立马拉被子钻进被窝里，装作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反正我的礼物是送到了！睡觉睡觉！老子今天累死了！” 程意坐在床边，手里握着那一条领带，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这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礼物，是杨小溪费尽心血，送给他的。 只怕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明明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却煞费苦心去干苦力，只为用劳动换取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的小绵羊是这样好，柔软得他的一颗心都化了。 或许每个人的一生中会爱上很多个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你所爱的那个人，也正在用全部的身心和最纯粹的感情爱你。 但你总得相信，总有一天，你也能这样幸运。 正文完教父，节操呢 下——简树
作者：简树 录入：1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