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温冷笑道:“从您苗老板嘴里说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话,谁在场不是一样?”
苗正哼哼了一声,说道:“行行!那我可就说了!你也看见了,我脸上这伤,都是我大哥打得,打得我不轻,还把我在钱庄的钱都冻结了,现在我是从苗家拿不到一分儿的钱,好嘛,蒋牧升却还有后招。蒋牧升竟然不给我留活路啊,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不敢在我的米铺买一粒米,连进货的路子都断了,敢情是让我自生自灭?”
苗正说着,露出一脸的怪笑,说道:“成二爷,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天你被蒋牧升带走,是不是被操的特别爽?我就是做了嫁衣,还落得一身不是!”
“你说什么!”
元北一听顿时炸了,猛地上前一步,提起拳头就要揍苗正。
成温抬手拦住元北,脸色虽然不好,但是并没有发脾气,声音平板板的,说道:“苗老板说了这一大通,还没说到点子上,您到底想说什么?”
苗正“嘿嘿”笑道:“还是成二爷您聪明,我就是来道歉的,那天不愉快的事情,咱们就抹掉了,你去和蒋老板说,让他别为难我的米铺子,毕竟呢,你看我这一脸的伤,也被揍过了,成二爷也不是完全没的好处,恐怕现在身子都还是酥着呢,怎么样,蒋牧升的那话大不大,搞得你好不好?若是你今儿不同意,嘿嘿,蒋牧升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你们俩这点儿事,我就宣扬出去!”
成温面色冷淡,笑道:“敢情苗老板不是道歉来了,是威胁人来了?”
“嘿,还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苗正是京城苗家的人,撒泡尿都比你成家金贵,由得你这个被人操的骚货撒野!”
“看来金贵的苗老板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成温慢条条的说道:“我得替苗大帅,管教管教你才是。”
他说着,看了一眼元北,元北被气的已经不行了,胸口挤压着一撮的火气,就等着成温发话,此时看到成温的眼色,顿时一步跨过去,一脚踹在苗正的肚子上。
元北看起来并不壮实,若不是冷着一张脸,其实生的也算是斯斯文文的,但他却是个实在的练家子,苗正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打得过元北,被一脚踹了出去,球一样的滚在地上,磕在桌子脚上,疼的大叫起来,像杀猪一样。
成温冷眼看着,说道:“别踹死了,晦气。把他绑起来,吊在梁上。”
“你敢!我看你们敢动我……哎呦!”
苗正还没说完,元北一拳打在他脸上,冷笑道:“若不是二爷脾性好,我早就打死你,必须给你脸上留个幌子。”
说罢了四下看了一眼,没见着什么绳子,没法绑,干脆把苗正的衣服脱下来,就留了裤子,外衣和里衣正好绑住手,另一件拴在房梁上。
成温若不是现在身上不舒服,必然亲自上去踹几脚,此时只能稳坐在八仙椅上,喝着茶,苗正起初还犯横,嘴里骂爹骂娘的,但是架不住元北几脚,将他当沙包一样打,很快就哭爹喊娘的开始求饶,骂自己不是人。
蒋牧升听说苗正去了温馔坊,立时就坐不住了,赶到温馔坊来,上了二楼,推开包房的门,竟然看到这样一幅滑稽的场面。
元北一拳打得苗正眼冒金星,成温坐在一旁喝茶,悠闲的厉害,声音倒是像平时里一样温和,说道:“小北,别照脸上打,好歹是金贵的苗家人。”
元北笑道:“二爷,这回我可不能听您的,不给他留几个痕迹,我都觉得对不起他!”
苗正被打的跟猪头一样,白胖白胖的身上光着,一悠一悠的掉在房梁上,异常的滑稽好笑。
苗正见到蒋牧升进来,像见了亲爹一样,顿时喊道:“蒋老板!恩人!恩人!救救我哎呦……别打了,疼死我了!快别打了!”
蒋牧升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苗正这幅惨样子,心里一跳,成二爷还真是个千万不能得罪的主儿。
成温吹着叶儿,好整以暇的呷了一口茶,笑道:“不打也行,但是我有条件。”
第三十二章:情趣道具
苗正浑身都青了,元北一边打还一边甩了甩拳头,似乎是觉得打累了,苗正忽听成温松了口,赶紧哭喊道:“成二爷!成二爷您说!您说!只要您放我一马,我什么都答应啊!”
成温轻笑了一声,说道:“小北,给苗老板立个字据,把金贵的苗老板这些年作奸犯科的事情都列出来,然后咱们坐地开价,给苗老板三天的时间,让他把钱拿来。”
“这!”
苗正瞪着眼,龇牙咧嘴的说道:“你这是讹诈!你想要敲诈我!”
成温慢悠悠的抬了抬眼皮,撩了一眼狼狈的苗正,嗤笑道:“苗老板真是聪明人,你说对了,要么在这挨打,要么立下字据,敢横着进温馔坊,就要做好躺着出去的准备。”
苗正不甘心,毕竟立了字据就是丢了小辫子在成温手里,哪天成温不高兴就能把自己这些年的事情抖落出来,喊道:“我大哥是苗大帅!你敢动我试试!我今天要是有个好歹,你也别想好过了!”
成温不以为然,仍然慢条条的,说道:“苗老板还是不了解我,我好不好过不过是个小家子出来的,您可不同,您的命比我金贵,俗话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苗老板自己掂量。”
成温说完了,故意对元北说道:“小北,往苗老板下面踹,先踹残废了,往后他先别好过。”
蒋牧升听着,差点笑出来,果然谁都别把脾气好的人惹急了,况且成温这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秉性,其实骨子里并不是个好脾气。
元北作势要踹,苗正大喊了一声,就跟真的把他踹残废了一样,喊道:“成爷爷饶命啊!饶命!蒋老板您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大哥很您的交情那么深,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救救我!”
蒋牧升冷笑了一声,说道:“这说的可不对,我和苗大帅也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
元北一脚踹在他腿上,喝道:“别油嘴滑舌了,我可没这个耐性。”
苗正疼的嘶嚎一声,忙不迭的点头,喊道:“我同意,我同意,我立字据!”
元北听了,立马找来笔和纸,将苗正之前犯的事全都列出来,抬头说道:“二爷,价钱怎么开?”
成温端着盖碗只想了一下,接口说道:“七万银圆。”
“七万!”
苗正顿时肉都在疼,比方才元北打他的还要疼,说道:“成温,你这是空手套白狼!七万银圆,我怎么三天拿出来!”
成温笑道:“苗老板自己巴巴的送过来,我怎么能不坐地起价呢,捐个官还要七万银圆,买您自己的一条命,七万不算多吧?”
元北才不管苗正怎么喊,很快就写好了,成温说道:“放开他一只手,让他画押。”
元北解开苗正的一条胳膊,苗正身体太重,一条胳膊被吊着,疼的乱叫,元北拿了印泥往他手上戳了一下,利索的捏着苗正的手就画了押,随即又把苗正吊了回去。
成温这才起身,拍了拍衣服,笑道:“行了,字据我收好了,苗老板记得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您放心好了,我马上让苗大帅过来接您回去。”
成温说罢,也不管苗正叫的多像杀猪,施施然就走出了包房。
元北临走前又踹了苗正一脚,蒋牧升看元北踹的这么高兴,说道:“顽的开心么?”
元北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即才发现自己有点冒失,蒋牧升笑肉不笑。干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还行。”
蒋牧升和元北也出了包房,蒋牧升说道:“小北你亲自去找一趟苗大帅,让苗家来接人。”
元北立刻应了,连忙就出了温馔坊。
成温出了包房,并没有去一楼的大堂,而是上了三楼,蒋牧升也跟着过去,三楼有专门的屋子,摆放成温写的各种菜谱和账簿一类的东西。
成温进去,蒋牧升也跟着进去,笑道:“成二爷还真有一套办法。”
成温在桌案前坐下来,因为下面有些疼,动作并不是太自然,当然被蒋牧升发现了,只是两个人都不动声色。
成温笑道:“对付苗正这种人,就要用不讲理的办法。”
蒋牧升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坐下来,坐在成温的对面,咳嗽了一声,笑道:“二爷身体……身体怎么样了?”
成温禁不住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随即很平静的又低下眼帘,看着手里的账本,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蒋老板。”
蒋牧升说道:“也是赶巧俞家的二小姐找到了我。”
两人说完,两个生意场上能说会道的人竟是一阵无话,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正巧了,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是跑堂的活计,拿了一个帖子,说道:“老板,蒋老板,有二位的请帖。”
成温伸手,那跑堂的就过来,将两个帖子递过去,然后退了出去。
蒋牧升拿过帖子一看,竟然是珲春楼发来的,名堂还不小,珲春楼的阮毓姑娘最后一堂戏,请蒋牧升和成温赏脸。
蒋牧升想到阮毓对成温的态度,禁不住皱了一下眉,说道:“有些事情本身蒋某不该说的,但是还想提醒二爷一声,阮毓这个红牌的名堂不小,之所以能混成头牌,心机是少不了的,而且成老爷想要娶阮毓过门的事情,被泉江传的有模有样,二爷还是离远着点才好。”
成温笑了一下,说道:“阮毓姑娘可不止请我一个,蒋老板不是也接到请帖了么。”
蒋牧升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话。
苗正很快就被苗家的人接走了,但是苗铠并没有出现,毕竟苗铠这辈子最重的就是面子,不可能在这么打脸的时候出现。
苗家的下人对成温再三的赔不是,这才恭恭敬敬的走了。
将近黄昏的时候,蒋牧升和成温一道坐马车去珲春楼,平日里二人总该利用坐马车的时间客套几句,说些场面话,只是如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成温一天都在温馔坊,都没得休息,如今又要去珲春楼,只觉得身子更是不舒服,下面的不适感觉很明显,几乎有些坐不住。
马车里地方不小,蒋牧升和成温并没有坐在一面,而是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是看着窗外,成温身子坐久了不舒服,轻轻欠起来想缓解一下疼痛,没想到却不小心碰到了蒋牧升的膝盖。
成温莫名的浑身哆嗦了一下,就像是过电一样,膝盖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微弱,却分外的明显。
两个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蒋牧升似乎是在找话题,说道:“今天乔爷回泉江了,怕是要留咱们喝酒,二爷还是让人回家知会一声。”
成温点了一下头,说道:“还是蒋老板想得周到。”
幸而珲春楼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二人下了马车,里面已经很热闹了,乔爷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不过说是看到了成温和蒋牧升,不如说是看到了他们身后跟着的元北。
元北的脸色可没有乔关年那么愉快,他一看见乔关年那轻浮的面向就觉得高兴不起来。
乔关年走过来,引着二人往楼上的观景包房去,说道:“今儿个听完了戏,谁也别走,大家不醉不归。”
他说罢了,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蒋牧升看,故意落后几步,让成温先走,与蒋牧升并肩而行,压低了声音笑道:“行啊,动作够快的,没想到你还是个动作麻利的主儿,比我还利索?”
蒋牧升面上是浅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看了乔关年一眼,说道:“乔爷说什么,蒋某竟然没听懂。”
乔关年才不怕他,仍然压低了声音,“别跟我装傻,二姐可都跟我说了,我就说你蒋牧升会因为一块玉佩倒贴这么多?……行,今儿给你个机会,帮你把成家小子灌醉,怎么样?”
蒋牧升听他说“玉佩”二字,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泉江,是来替人还恩情来了,结果呢,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样,他几乎已经忘了玉佩的事情……
上了二楼,还是那日的包房,几人进去,正好听到一楼大堂里喝彩声此起彼伏,乔爷倚着栏杆往下看,笑道:“阮毓出来了。”
他说着,成温和蒋牧升也到栏杆旁边,阮毓一身喜服,衬着婀娜的身姿,她走出来,像是知道楼上有人似的,抬起头来,往二楼飞瞟了一个眼神,纵使是二楼,也能看到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神。
蒋牧升的眉头有些微微皱起来,这眼神自然无疑是暼成温的了,阮毓那点心思,蒋牧升还能不知道么。毕竟是要嫁人,嫁给成温好歹还年轻些,总比嫁给成老爷要强得多。
若是换做往日里,蒋牧升必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经过那天晚上的事儿,蒋牧升的心态忽然有些变化了,变得无比微妙起来。
谢老板很快就进来了,今日仍然是一身高开叉的旗袍,出落得妩媚明艳,笑嘻嘻的走进来,搭住成温的肩膀,说道:“二爷身子好么,别累着了,快坐下啊。”
成温被他这一搭肩膀,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手劲儿可不小,成温被这一拍,身子顿时震得有些痛,抿了一下嘴。
谢老板还要再“动手动脚”,已经被蒋牧升伸手拦开,蒋牧升很自然的笑道:“二姐怎么不请我坐下来。”
谢老板揶揄着蒋牧升,笑道:“碰一下还不行了?值得什么,能掉块肉么?成二爷还只能你摸,你碰了?”
他说着,故意眼神瞟着成温,奈何成温天生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谢老板怎么说都没有一点儿的不好意思,谢老板觉得无趣,就坐了下来。
大家入了座,跑堂的很快送上酒菜来,楼下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楼上却没人有兴趣看戏,乔爷和谢老板唯恐天下不乱,轮流起来敬酒给成温。
成温自然不能推脱,喝了两杯,因为身子不舒服,感觉非常容易上头,脸色一下就殷红起来。
成温的旁边本身要坐的是蒋牧升,只不过谢老板挤了过来,挨着成温坐下来,蒋牧升也不好过去了,就隔着谢老板坐下来,此时乔爷又开始给成温敬酒,蒋牧升却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挡住,笑道:“乔爷今儿这么高兴?”
乔关年一挑眉笑道:“那可不,我出去做生意也有些天了,好不容易回来,早说过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蒋牧升说道:“二爷已经上头了,不如我和乔爷喝几杯。”
乔爷看了一眼谢老板,之后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我和二姐是要轮番灌你酒的,到时候可别喊。”
正说话间,楼下一出戏已经唱完了,阮毓姑娘轻踩着莲花步姗姗退到了后台去。
好些豪绅都抢着要见阮毓一面,请阮毓过来喝两杯酒,只是任凭那些豪绅怎么喊,阮毓就是不出来。
阮毓在后台卸了妆,换上一袭白色娟梅花的旗袍,阮毓的身材没有谢老板高挑,虽然同样明丽,却少了一股煞人眼的妩媚劲儿。
阮毓施施然的撩开帘子,从后面走出来,有眼尖的人立刻看到了她,立时嚷着,众人都一掷千金的请她过去喝酒,只是阮毓却不理,顶多微笑着点点头,说几句客套话,脚步没有半分停留,已经走上了楼梯,往二楼去了。
众人有些扫兴,纷纷猜测着二楼的包房是谁。
阮毓上了二楼,端着一壶酒,敲了敲门,走进去,笑道:“各位老板吃的可好?小女子来给各位添壶酒。”
阮毓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先给成温倒了一杯酒,笑道:“成二爷,还认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