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什么人?洛羽有点迷惑:是跟那金龙一起来的,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娈宠?
凤凰偏头瞅了眼颂龙,那老龙
正在和结界较劲,没空监视它,于是它双翅一展,悄悄潜出阵外将那少年掳了进来:为了以防万一,洛羽做了一些与阵法互搭的铭牌,可以自由出入大小结界。秦月他们也都佩戴了。
桓僖忽然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
转头看了看,旁边有只凤凰,金色的羽毛闪闪发光,耀得他眼睛发花。凤凰见自己看它,竟然落在地上变成了个少年……真好看!
桓僖嘴巴张得大大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他在对僖儿笑!他不打人吧……不,他肯定不打,他和……他和刚刚想起的那些人一样,好像很和善……
“你叫什么名字?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声音清亮悦耳,好听……他,他好像在问话。
桓僖反应了半天,终于怯生生地开口:“僖儿……叫桓僖?”他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又说:“……吕桓书?”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少年一眼,小声解释道:“主人赐名桓僖。”吕桓书这个名字,还是他刚刚才想起的……好像主人并不喜欢……
洛羽见这孩子走神,忍不住又盘问道:“他们谁是你的主人?”
桓僖抬手指了指邬鳞,又移过去指了指颂龙,那只雪白纤细的小手在两人之间游疑了许久,最后也拿不定主意该指谁,茫茫然停在两人中间定住了。
洛羽头大了:这孩子的脑袋果然是有点毛病吧!一个金丹初期傻小孩,连自己主人是谁都认不准,应该不具备什么忠心。
但是,作为在修真界混了许久的嫩姜,洛羽还是挥手在他身上下了灵力和神识禁制,反正他没有铭牌也逃不掉,暂时扔在这里,等收拾了那金龙再来处理。
桓僖长期被下禁制,已经对这种待遇习惯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被别人欺负。
他见那少年又化成凤凰飞走,心里有些失望:有人好好跟自己说话呢,可是才说了两句……应当算三句吧?对了,他和主人不和,难道因此讨厌僖儿了吗?可是……虽然主人和他不和,僖儿也一点都不讨厌他……主人要是知道僖儿这样想,会被打吧,快点忘掉这个念头!
这边桓僖拚命给自己洗脑,那边的主人邬鳞已经抗不住诱惑开始投降了。
“你可敢发下心魔之誓,必会保住我的性命,不让我落入他人之手?”
“噢,亲爱的,我是个穆沃尔人,心魔之誓对我不起作用——您没有选择,不应该和我讨价还价,只能相信我。不过,为了表达对谈判的尊重,我可以发誓不让你落入他人之手。”
……
洛羽飞到正中的小阵里面站定,抬手打出一道法力。那小阵中忽地显现出一个阵盘,正是这大阵的枢纽。把枢纽做在大阵正中有两个原因,一是怕被围观群众产生的未知变故波及;二是要随时操纵大阵变化,没有比这里更清静的地方了——反正洛羽能瞬移,在里面跑起来不麻烦。
随着洛羽注入法力,阵盘上冒出一片符文,飞入了结界。结界猛地开始变化,上面阵纹流转,瞬间便凝结出一柄柄光剑,从结界内表缓缓浮起。
这大阵名叫“裁魂”,除了布阵时需要用到法力,一但结界初步生成,便会自行运转产生驱动力量,不从天地吸纳灵气;这也是它没有引发灵气动荡、让所有人都料之不及的原因。
为了配合老妈的诱拐工作,洛羽只启动了大阵的初级攻击,意在逼那黑龙投降。
这些光剑每柄都有一尺宽、一米长,薄得肉眼难辨,每柄出击的力量都不逊于化虚修士全力一击;刚好处于既能让黑龙受伤,又不会一下子要了它小命的程度。光剑一离结界便飞快排成剑阵,如同游鱼一般穿梭起来。结界上不断吐出光剑四下疾飞,那几个一同被困在阵里的小妖率先被剑气斩成了肉片,连魂体也一并碎了。
邬鳞感到光剑上的威压,立时心知不好:幸得那些光剑是从边缘先开始,一时还没游到这里来。
他心知肚明:眼下老不死必定没有心情再管自己的死活,不如先跟这蛮夷虚与委蛇,以后再找机会逃脱。
邬鳞当场立即松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邬鳞拜见主人,主人救命!”
兰佩斯给了它一个赞许的微笑,扔出根锁链:“先把它戴上吧,这种样式很适合你。”
这根锁链是个法器,上面带有禁锢法阵,贴身携带对化虚也能起到压制作用。
邬鳞没得选择,只好化为人形乖乖把那锁链戴上。锁链一上身,立即缩得紧紧的,再也取不下来了。兰佩斯身影一闪,转眼把邬鳞拎进小阵,飞快地在他身上下了灵力禁制——这下邬鳞终于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只能任人鱼肉了。
兰佩斯轻声舒了口气,喃喃道:“很好,主人非常满意。你放心,主人不会让你死掉的……现在,你先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吧。”说完伸手往邬鳞后颈狠狠一砍,砍得邬鳞眼前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秦月等人见邬鳞落网,心中大定;洛羽立即将几人抓住瞬出了大阵——为防一会儿大招启动逼得颂龙自爆伤人,有必要先撤出去。
外面的修士见那龙子等人居然先一步出来了,士气受到了些打击;不过金龙没死,就不算败!
秦月冷眼扫过漫天人海,目光忽然锁定了其中一个清冷单薄的身影。那人与秦月四目遥遥相对、表情怔然,似是大梦初醒、犹自不信。
秦月眼神暗了暗,缓缓开口道:“率先煽动修士破阵那十数人等,立即格杀。”
“遵主谕令!”
随着整齐宏亮的应诺,几十个戮神殿修士四散飞掠而去。
秦月冷淡地看着那个单薄身影被两人围住。他拚死想往这边行进,却被人轻松拦下,不多时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化为了无名尸骸中的一员。
秦月收回目光,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呜咽的风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谁发出,很快就被厮杀声掩得一干二净。
战场铁马兵戈、人人自危;谁会记得他人死于何人之手?如此倒可恩怨了结,免得风波再起;只是不知它埋掉的是何人之冤,何人之幸……
……
“当心些。”秦月向洛羽交待:“阵法变幻之后便出来。”
洛羽点点头:“放心,没问题!要是哥被炸飞到异空间去了,哪怕一亿年,你也得等着我!”
秦月温柔一笑,点头道:“好!届时本座便纳三千贤淑小妾,生十万孝顺儿女,等你回来共享天伦。”
洛羽往秦月腰上一拧:“你敢,哥回来就剁了你的小鸡鸡!”
……
颂龙困在阵中,那些光剑没完没了地在身边绕来绕去,就像苍蝇群一样在眼睛嘴巴到处乱撞,令它烦乱不堪。等它想起邬鳞时,却发现邬鳞早不知道去了哪里,阵里便只留了它一个。
颂龙心中悻然:刚才忘记了这小子,它怕是见机不对、束手就擒了。失信于后辈,真是丢脸!这大阵牢靠,一时突破不了,且先挡住这些恼人的光剑,再与它慢慢磨——只要自己劲够大,那阵盘受不了灵气急贯的负荷,总有坏掉的时候。
颂龙运转法力、身形暴涨,金灿灿的龙身如同山脉,一眼望去,见首不见尾;身上本命神火汹涌冒出,竟渐渐在身畔凝出了六面厚实的火墙。这火墙名为“龙炎流壁”,表面火焰流转飞腾,那些剑光扎到火墙上便歪歪扭扭起来,似是被热力和火光影响,不多时便折散了。
洛羽见颂龙开始动真格的,呼地一下飞入结界,通过地面小阵左瞬右瞬,很快就来到了中心小阵。颂龙见凤凰现身,怒不可遏地探出龙爪向那小阵划拉,看样子知道这里隐着阵心,想把它打破。
洛羽抬起爪子挠挠脑袋:嘿嘿,白痴。这大小套阵本为一体,你打哪里都一样啊,用群攻打外面大结界造成的伤害不是更多么?
它不慌不忙地打出法力,结界符文变成一个个小光漩,运转速度猛地快了起来,就像电扇从弱档开到了最强档,符文都快看不清了。
这下运转产生的动力不知道比先前强了多少倍,颂龙感受到结界上的威压,脸色瞬间就变了:不好!这气息和自己相差无几,怎么可能!那阵盘用什么打造,竟然不坏!
颂龙要是知道这动力来自结界本身,肯定会更加惊骇。可惜它对阵法不是很懂,只是觉得上面的符文繁复了些而已,加上那些阵盘都在阵外,它还一直以为它们在吸取阵外的灵气,只是自己身在界内感受不到。
随着阵法威压越胜,无数的符文光漩中心渐渐开始凝出光芒。但这次的光芒却不是光剑了,而一根根光丝,比先前的光剑更加明亮耀目,大小有指头粗细。整眼看去,结界上就像长出了根根光毛,向阵内不断延伸,大有交织成网罗的架势。
颂龙终于慌了,将龙炎卷在身上腾到半空,张开龙口,一片怒涛汹涌而出,落地便化为了无边无际地汪洋,斥满了整个大阵;它们排起惊天怒涛,疯狂地扑打着界壁;地面的草皮和泥土瞬间便被这大水蚀化,变成了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半球形巨坑。
洛羽和他的小阵们悬浮在巨坑上方,排成了平展展地一片,每个小阵里都还保留着半边泥地。
他缩着脖子打量界壁上狂卷的飞浪激流,心中油然明悟:原来住在洗衣机里就是这种感受,好可怕!它这个是本命真水吧?要不是有阵法拘着,不知道能漫到什么程度,自己那点小水小火还不够它一个浪头打的,恐怕连秦月的阳极真火也会被灭得一干二净……龙王就是龙王啊!
结界受此攻击,那些光丝一下子缩了回去,
能量都转到了防御上,两者顿时相持不下。
洛羽一点也不急:这样也好,等吧!大阵是机器,动力源源不绝;老龙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虽然大阵还可以开到更强档,但总得悠着点,什么东西长期极限运转都不太好,自己肯定会出毛病。
斗龙进入了持久战。洛羽懒得一直守着,“咻!”地一下又跑到阵外去了。
阵外打得正酣。
秦月脚踏昆仑岚负手立于半空,很有点“独立寒秋、看万山红遍;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那啥模样。
他身边围了一群心腹死士,若是有人想对尊主不利,立即上前截杀。
白舞火转职当了牧师,见到受伤的盟友,就用青木生珠在人身边绕几圈;兰佩斯心里记挂着爱人,偷偷摸摸地跑去秘林里查看宝贝,过一会又跟做贼似地转了回来,扑到人堆里大开杀戒。他杀得性起,忍不住放了个小规模的“冰牙噬天”,瞬息之间,以他为圆心的数里之内立即化身南极,尖利的冰晶横七竖八从人体中透穿而过,不但死了不少修士,还死了不少同盟……后来他被盟友和敌人一起追着砍跑了。
180.风水轮流转
大战从群p渐渐演变成了种族血战,许多并不贪图功法和神兽宝材的人也加入了进来;战场上竟然开始出现了其它化虚修士和一些门派、世家。不过,这些人并不针对璃宫,单纯是来打种族战的;另一方也出现了和化虚差不多的妖兽长老、法神、魔战神等举足轻重的人物。
洛羽秦月小俩口没有参战,只是守着大阵寸步不离;兰佩斯站在了穆沃尔一方,有他作后盾,穆兽联盟这一战一点亏也没吃。这些大人物都比较惜命,打了两天觉得把对方搞死不容易,反而连累自己的后辈,一死就是一片,于是只好默契地退隐了,把战场让给小孩子们继续打。
天心野之战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双方伤亡都十分惨重。璃宫没直接参战,不但有几个大Boss罩着,前面还有不死属性的吸血鬼当肉盾,那些金丹手下只是开始出来客串了一下烟幕弹,在战争还没爆发之前就撤走了,竟没有丝毫损失。就连那些吸血鬼,在北阴大帝的全力支持下,伤势也迅速恢复,个个活蹦乱跳。
在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阵内的颂龙已经被折磨得眼前发黑:若是自己的术法“怒海放歌”稍稍松懈,那界壁便会探出光丝;只得不断施展法术压制。原本以为这大阵被自己不懈冲击,五日之内必将崩塌……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撑不住,这大阵却仍然没有丝毫紊乱迹象。
颂龙心中渐渐绝望,这一招“温水煮青蛙”,令它耗空了法力,连其它秘术都使不出来了。现今只有两条路:一是灵力攻击,二是灵力自爆。若是使用灵力攻击,要破开如此大阵,须得跌落多少修为?恐怕就算逃出去也一样被擒;若是灵力自爆,也许能炸得这大阵破碎,却伤不死那几个小畜牲,怎么心甘?!
颂龙犹豫许久,实在是顶不住了,终于咬咬牙,扬声喊道:“璃宫秦月,你且入阵来,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秦月听它喊叫,果然随着洛羽进了小阵。
“你等且先止住这阵法,”颂龙道:“莫令它扰人说话。”
那凤凰用爪子拔弄着一只晶莹的蝴蝶,像是在嬉玩;闻言接口道:“没关系,你慢说,我们不会介意的。”
“你!”颂龙恨得磨牙,暗恨了半天,只得收敛了脸色,忍气吞声道:“近日老龙细细思量那北阴大帝之言,又见你等未对修士大开杀戒,料是老龙受那邬鳞鼓惑,以为你等是那大奸大恶之人。一时糊涂,是非不分,误会你等,险些酿成大错。还请皇子伉俪原谅则个。颂龙老眼昏花,悔不当初;皇子可看在同族同宗份上,饶过老龙可好?”
秦月漠然道:“误会?确是误会了。我与你并非同宗,亦不是什么孚应皇子。”
颂龙想:这小子气性大,为了置气,连祖宗都不认了。它既有金龙血脉,与自己必然同宗;要说不是皇子……他当然不是皇子,自己只不过捧着他罢了,孚应帝去得早,他爷爷和亲爹都未必听封过。
“这……龙子莫气,老龙罪该万死,竟贪图龙帝功法,求龙子恕罪。若龙子放过老龙一遭,老龙甘愿奉龙子为主,刀山火海再所不辞;并愿发下心魔之誓,永不忤逆犯上,如此可好?”
秦月冷笑一声:“龙王误会了。本座并非计较你贪图功法,而是要从你身上取一样东西。”
颂龙僵硬道:“龙子所求何物?”
秦月眼睛一眯,轻声道:“取你全身真龙精血一用。”
颂龙终于勃然大怒:“孽畜!你好大胆!”他要讨点鳞须角爪什么的就算了,这身真龙精血岂能送人!送了自己不就废了!
秦月阴阴地瞟了它一眼,转身便随着凤凰离开了。他故意摊牌,把颂龙逼入绝境:还有什么手段该使就快使,早点把力气花光,我们也能早点收拾你,都七天了还没到头,烦死了。
颂龙这下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图谋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图谋自己。它浑身上下全都是宝,天下人谁不想要?只是没有那个胆量和能力,甚至也不相信别人有这个能力罢了。这次落入他人手中,岂会听它认个输就把它放了?换作自己也不可能!
它还没说服自己与对方同归于尽,对方却离开了阵内。
身为大乘,拥有无上地位、无尽寿岁。古往今来,多少仙士梦想达到它的境界?它只要活在那儿,就能令人羡慕终生;要放弃别人永世无法拥有的一切,如何舍得?
残忍的现实摆在眼前,颂龙别无选择:气息不稳、法力枯竭,“怒海放歌”亦难支撑,浪头逐渐平息、消逝;条条光丝如同死神的邀请,轻轻悄悄地向它探了过来,轻轻一触便被划得鳞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