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予鬼(包子)下+番外——野猴儿

作者:野猴儿  录入:11-29

谢寒亭倾身靠了过去,看到那些字的时候也忽地眉头紧皱,站了起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渐渐发冷,拳头紧捏着。

“谢先生,这是为何?”闻定回过神,端坐着身体,声音大有一种问罪的感觉。

谢寒亭睨他一眼,回道:“看来戚振丰比我们想的更没脑子。”

他回头看着袁潇,平稳地道:“你这些日子就在这里住着,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在座的几个懂行的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袁潇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却不敢不说好。

他点头的那时,张晗也不耐地冲张越川答道:“知道了,我不会出去的。”

得到他们答复,谢寒亭、闻定还有张越川出了门,而徐远笙留下来照看袁潇这三个拖油瓶。这时,袁潇才敢上去问明缘由。

“我暂时也不清楚,但看谢先生的面色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袁潇点点头,又指着龟壳问道:“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徐远笙说了一串地名,袁潇只觉得脑子里特别熟悉,他还没想明白是哪里就听着张晗吼了句:“我操!”

张晗转头盯着袁潇,满脸惊慌地说:“袁潇,那不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别墅吗?”

这下,袁潇也是惨白了脸。

不对劲儿,这事儿从头至尾都不对劲儿!闻远清的魂魄怎么可能在那间别墅里,现在那地方不是谢寒亭住着的吗?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里对戚振丰这个人算是恐惧至极了。这人居然能在老鬼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玩意儿,那实力真心是神鬼莫测啊!

许是张晗焦急的神色让闻远清感到不安,熊孩子扑了过去把人紧紧地抱住,嘴里轻声道:“不怕,不怕。”

徐远笙也赶忙应和了句:“是啊,你们要相信谢大师,他的实力不比戚振丰差。”

袁潇点点头,心中仍旧不安。

挂在客厅墙上的始终滴答作响,让袁潇的心跳也跟着紧张。一晃,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徐远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张晗也是脸色不好地靠在沙发上,闻远清在他旁边握紧他的手,只关心张晗,不关心其他。而袁潇在厨房里给袁睿冲奶。

“哇啊!”袁睿的哭声忽地传入他的耳中,本就绷紧的神经让他吓了一跳,听到是儿子的哭声又放松了一些,赶忙拿着奶一边走一边道:“儿子别哭,爸爸来了!”

他刚走出餐厅门口,就看到了徐远笙紧张地站在客厅中央,而袁睿在他身后惊骇地盯着窗户那儿。

有东西!

这是袁潇的第一反应,他呼吸有些不稳地走到袁睿身边,坐在对面的张晗也是一脸惊恐交加。

“是谁?”他低声问徐远笙。

对方报了个人名,“何瞎子。”

袁潇和张晗同时皱起了眉头,前者是因为听到这人会降头术,又想到了谢寒亭说这人会飞头降时,徐远笙沉默的样子。而张晗,则是害怕。

或许是对方的形象太过恐怖,让张晗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有种见鬼的感觉。太瘦,骨头都秃了出来,像一具行走的骷髅。而那宽大的墨镜,阻挡了他瞎掉的眼睛,却形成了两个黑洞,似乎读透了人的心。

这是一个……危险人物!而现在这个人物,就在外面。

袁潇紧张的情绪不得缓解,袁睿的哭声倒是在他来了之后低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却忽地想到了一个被遗忘的人。

闻家的老仆在哪儿?

“张晗,那个老仆在哪儿?”

被他发问的张晗也是面色一滞,摇头道:“不知道。”

但张晗可以肯定的是,起先这个老仆是在这栋屋子里的,那些被放在桌上的茶都还热着。

“忠伯!”张晗吼了一嗓子,却无人回应。他的心肝都在揪紧,颤抖地站起身,向老仆的卧房走去。二楼是给主人和客人住的,而一楼的一间卧室,是给忠伯住的。张晗有些犹豫地停在了卧室门前,回过神看向徐远笙。

徐远笙现下是屋子里最厉害的人,他点点头,示意张晗继续。

后者敲了敲门,“忠伯,你在吗?”

房内无人回应。张晗不死心地再敲了几声,仍旧是门内无声。他有些惊慌地回头看着徐远笙,后者正往这边来。

只见他到了门口,却不打开门。而是在身上摸了摸,取出一个袋子。他把袋子的拉锁解开后,一条细小的毒蛇爬了出来。猩红的蛇信吞吐,惹得其余三人后退几步。那蛇不做停留地钻入了房门之中,徐远笙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他皱紧的眉头在几秒之上蓦地松开,眼珠子却瞪得老圆。

“怎么呢?”袁潇紧张地出声,就见着徐远笙推开了门。而房门之中,那条细小的蛇正缠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如果不是那身衣裳,张晗险些认不出这人竟是忠伯。他全身的血肉似乎都被吸干了,只剩一张皮,紧贴着骨头。徐远笙几步跨了过去,仔细检查一番之后,道:“是飞头降。”

飞头降,南洋降头术中最顶级的法术,也是南洋特有的巫术。

降头术大部分手法都与蛊术或是驱鬼术无异,唯有这飞头降,甚是奇怪。也是因为这飞头降,南洋降头术才配与湘西蛊术并称为两大邪术。

“现在怎么办?”张晗既惊恐又伤心地问道。徐远笙伸出手,那缠在忠伯脖子上的细蛇便顺着他的袖子爬到了衣服里。他抬手示意众人离开这间屋子,再亲手锁上。

早先说了,闻宅已经被认定为临时据点。因此,徐远笙的东西也是在这里放着的。他有一个不大的解放包,只见他走到包跟前,不断地掏出些瓶子,再将其一一打开。

张晗和袁潇看到从那瓶子里爬出来的东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蜈蚣、蝎子、毒蛇这些还算是好的,那成片成片的蜘蛛才让人觉得恶心。而这些毒物从瓶子里爬出之后,就散布在屋子之中。

“我现在摆了个万毒阵,你们帮我护着法。我现在要把身体里面的蛊王吐出来,要不然一会儿何瞎子来了,我也斗不过他。”

虽是无能之辈,袁潇等人也只有应下。袁潇垂着头,勾了勾食指,为今之计只有召唤老鬼。可他又怕打电话过去,影响到老鬼做的事儿,只能动动手指。

徐远笙得到他们的答复,便盘坐于地上,双眼阖着,口中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方言。

袁潇拽着张晗的袖子,离徐远笙稍远了一些。他们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来回查看,怕何瞎子忽然闯进来。

“袁潇,你怕吗?”张晗问着好友,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看到忠伯死掉的样子,他胆都快被吓破了。居然有这样的死法,不过是极短的时间,就让一个人成了干尸。

袁潇也是不得平静,这种死法太震撼了!他想了想,说:“我怕死。”

这三个字让张晗愣了愣,又不禁笑了,“我也怕。”

“所以?”袁潇盯着他的眼,眼中已经浮现出笑意。而张晗则仰着头,低喊了句:“豁出去了!”

是啊,因为怕死,所以要拼尽全力地活。

45、降生

袁睿在袁潇怀中许是哭得太厉害了,小身体一抖一抖的。袁潇爱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宝贝儿,爸爸会保护你的。”

袁睿带着哭声地嚷道,“爸爸,怕,”

“爸爸也怕。”

这句话袁睿听懂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老爹,眼神似乎在问袁潇,你怎么也怕,

似乎是袁潇的话激起了袁睿的保护欲,小爪子紧紧地抓着袁潇的手臂,神情坚定,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安慰袁潇:爸爸,不怕!

袁潇被自家儿子一鼓励,惧意也消散了很多。但好景不长,屋子里响起了剧烈的嘶嘶声。

徐远笙到底是蛊王,刚才放出去的毒蛇着实不少。此时,那嘶声一片,似乎是在预警。袁潇和张晗紧张地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东西。而坐在沙发上的闻远清,只是略感不爽地将目光投向了右边的窗户。

“爸爸,坏!”袁睿稚气的声音响起,小手指着窗。袁潇跟着望去就见到一个人头飘在窗子外面。张晗蹭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叫了声:“何瞎子!”

那个人头就飘在那儿,像一个带着墨镜的骷髅头。那咧嘴笑的模样让人吓得屏息凝神,紧紧地看牢他的一举一动。

“他会进来。”闻远清忽地开口,将桌子上摆着的龟壳和墨玉罗盘放到了张晗手上,“这会保护你。”他仍旧是有点傻的闻远清,可这突然到来的情况让他身为道士的本能激发而出。

虽然很多符咒还有阵法在他脑子里存着一时想不起来,但对于闻家两个宝物的运用,他还是想起了一些。

墨玉罗盘和万寿龟壳都是驱邪的,不仅仅是鬼,还有邪。

说时迟那时快,破窗声传来,何瞎子的脑袋一飞进来就有无数的蜘蛛毒蛇咬了上去。要是普通人早就在顷刻间毒发身亡了。奈何何瞎子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人。他一见到那些毒物,就从口中喷出了一些白气。那蜘蛛毒蛇还没有近到他的身,就成了一具具尸体,掉在了地上。

眼见着何瞎子正优哉游哉地向徐远笙靠拢,袁潇赶紧喝道:“站住!”

许是太过胸有成竹,何瞎子竟真的停住了。他转头看向袁潇,那笑容里的得意更是让人心中发虚。

“放心,我会吸干你们的!”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银、贱下、流的模样让人作呕。张晗立刻回敬道:“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个虚头巴脑的样子,跟个僵尸似的,你吸干谁啊?”

“你。”

张晗的骂人功力一流,奈何何瞎子也不是吃素的。上一回几句话就堵得张晗开不了口,此刻这种没脸没皮的应答更是让张晗骂不下去。

眼见着何瞎子转过头朝着徐远笙继续靠拢,张晗怒了,扯起茶几上的烟灰缸便砸了过去。何瞎子只是个脑袋,又闪躲技能点全满。张晗砸了半天差点砸中徐远笙。此时,何瞎子的脑袋已经停在了徐远笙的脖子边,忽地就嘴巴大张,像是要咬下去。袁潇的理智战胜了恐惧,飞扑过去,狠狠地拍在了何瞎子的脑袋上,却只是把那头拍转了向。

张晗见袁潇都这么勇猛,立刻也奔了过去。他手上还拿着万寿龟壳,罗盘因为太重而放在桌子上。

龟壳中强烈的驱邪气息扑出,而因为拿着的对象是张晗,他体内的佛眼也苏醒过来。

稚嫩的声音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梵音一出,竟化作万道佛光将何瞎子的脑袋逼退三丈,但也让徐远笙吃了苦头。湘西蛊术也是邪术啊!

本来就用尽全力,准备吐出身体中蛊王的徐远笙生生受此一击,不禁吐了口血出来!吓得张晗想靠过去,却被袁潇喝止住。

“你去对付何瞎子,别靠近徐先生。”

张晗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毕竟对于这些东西他是个门外汉,但也知道刚才的光让徐远笙受了罪。

现在好了,他因为徐远笙不敢轻举妄动,而何瞎子也不敢靠近。在佛家面前,什么湘西蛊术还有南洋降头术,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你不敢。”忽地,何瞎子笑了起来,一口白牙森森,让人胆寒。只见他如闪电般地向徐远笙冲去,护在后者身边的袁潇立刻挺身挡在前面,但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传来,只见闻远清手中拿着墨玉罗盘,脚踩着何瞎子的脑袋。

原来在何瞎子冲过来的时候闻远清同时动作,举起那厚重的罗盘便扑过去给了何瞎子的脑袋一下。真是罗盘当砖使,简单又暴力!

这一幕看得张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就吼了一句:“给我拍死他!”

闻远清本就是张晗的小忠犬,听到这话立刻轮圆了胳膊,狠狠地往下方拍去。

但这种攻击只能让何瞎子痛苦,却杀不死他。

时间久了,张晗和袁潇都傻了眼,疑惑道:“怎么打不死?”

何瞎子被拍得痛叫不止,此刻只能咬紧了牙关嚷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死我,我呸!”

袁潇不被其蛊惑,冷哼道:“我们杀不死,不是还有徐先生吗?”

像是听到了袁潇的召唤,徐远笙端坐的身形动了。他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赫然弯腰,手撑在地上呕吐起来,慢慢的,那巨大的呕吐声中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袁潇离得近,听着听着就变了脸。

徐远笙要吐出来的东西蛊王竟然是一只癞蛤蟆,还特么是只活的!

“哇啊!”终于,一只巨大的带着胃液的癞蛤蟆被徐远笙吐在了地上,那土黄色的身躯,布满了疙瘩,看起来让人作呕。却让何瞎子的眼神都变了!

“你居然炼出来了!”

徐远笙喘气不止地擦了擦嘴,眼神冷冷地看着何瞎子的脑袋,“你不也练成了飞头降吗?”

何瞎子的表情在震惊之后渐渐变成了灰白,就如同将死之人或是心死之人。

那癞蛤蟆不过离何瞎子的脑袋半米远,此刻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一蹦一蹦地向他跳去。接着,袁潇就看见癞蛤蟆伸出的舌头黏在了何瞎子的眼镜上,随着毒物收回舌头,何瞎子的真正面目得以暴露出来。

那是两个空洞的眼眶,黑漆漆的挂在脸中央,让何瞎子真的像骷髅头一样。

“吞下去。”徐远笙发出命令,癞蛤蟆便蹦到了何瞎子眼前。闻远清赶忙松开了脚,只见明明很小的癞蛤蟆慢慢变大,到了最后,竟比何瞎子的头大了两倍不止。他嘴巴一张,舌头就黏在了何瞎子的脸上,再一收,一整颗脑袋都被那只蛤蟆吞进了肚子里。

吃得肚滚腰圆的蛤蟆蹦跶回徐远笙的身边,邀功一般地连叫了几声。袁潇等人这才松了口气,没成想徐远笙又是一口血喷出。

“不好意思啊,”张晗歉意道,“我不知道会连累到你。”

“没事儿,你做得很对。”徐远笙笑了笑,他虽然是个中年人,穿得又像个乡巴佬,可他的脸是极为好看的。就算是胡子拉碴,那眼神依旧很亮,看着便让人觉得此人有趣。

“只是没想到佛眼的威力这么厉害。”

听到徐远笙夸奖自己,佛眼小屁孩高兴了,“你看别人都说我厉害,就你这人偏偏不要我!”

张晗不顾他在脑子里的争论,只憨厚地笑。

唯有袁潇看着癞蛤蟆的肚子疑惑道:“那何瞎子死了吗?”

徐远笙垂眸看了看癞蛤蟆,摇头道:“练成飞头降的降头师,就是杀不死的了。”

这话让两个拖油瓶同时一愣,边上不懂这些的袁睿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去抓癞蛤蟆。袁潇赶忙拉着儿子的衣领子往后一扯,拉开了儿子和癞蛤蟆之间的距离。

袁睿也是个锲而不舍的货,继续往前爬,眼看就要到了,又被袁潇拖着向后。反复几次,张晗脑袋里的佛眼出声了,“这小孩儿真傻!”

张晗腹诽道:“你这小孩儿真怪!”

佛眼听到了他的心声,也没出声反驳。

徐远笙被袁睿的举动逗乐了,轻咳几声之后才道:“既然何瞎子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为什么?”袁潇略感惊讶,难道留在这里不是个助力吗?

“没办法,我早就说过了,什么蛊术还有降头术,跟谢大师他们比起来都是以卵击石。我此番被老张找来,不过是为了对付何瞎子,怕这瞎子给你们下降头。谢大师他们百毒不侵,你们可是一碰就死。”徐远笙笑道:“现在何瞎子已经不能再战,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当个拖油瓶。”

袁潇与其相处几日,还是蛮喜欢这中年人的。徐远笙喜欢喝点小酒,说话做事什么的却很识礼,让人喜欢。现在他要走了,也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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