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医院里有过一面之缘,记不大清了。”奕雯注意到每次说起弥笑这个名字,榆童的神色就颇为慌张。自古八卦便是女人的特质,奕雯当然不例外,见到榆童神色有异,她自然很想一探究竟。只见她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化妆镜打开递给榆童。“瞧你,脸都红了,说,是不是那位天野弥笑公子也是……”
榆童还不等奕雯说完便急忙点头。“我和你可是统一战线的,我今个儿和你说的你可不要和健恒说啊。”
“你放心好了,我像那样的人嘛。再说你刚刚说过什么我现在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你还没说你最后是怎么回去的,你不要告诉我你在他家过夜了!?”
“当然没有啦。”榆童说这话时音量又提上去了,几乎是拉着嗓子喊出来似的,就这样一声把脸都拉红了。很快榆童自己就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失态了,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顾不得的,在他心里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和健恒住那么久,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可不能传出一点没有凭据的谣言来毁了自己前二十三年苦心经营下来的纯清形象。见榆童如此激动,奕雯也知道这事对榆童有多重要。自然醒目的扯开这个本不该有的话题。
“你不要激动,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们的童童这么清纯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呢。那就是说你那晚有回家咯!?”
“我不回去能去哪,难倒睡大街啊!”榆童自觉给奕雯耍了一回,心里有老大的不痛快,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如方才客气了。奕雯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当然她更清楚榆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你不要生气嘛,最多我等一下请你吃哈根达斯。”
“是你自己想吃吧?”榆童一边擦着嘴,一边依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去嘛。”奕雯看了一下腕表,又转过去给榆童看。“你看,还有这么多时间。”还不等榆童作答,便一把拉着榆童往哈根达斯的方向去了。榆童心里也不是真的生奕雯的气,哈根达斯嘛,那是榆童想了好久的东西了,现在不用自己掏钱,他当然更愿意去品尝一番。于是半推半就的让奕雯拉着就走了。
夜,万籁寂静。
榆童下班回来就看见健恒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榆童在外头准备着晚饭,只能听见健恒在房间里头窸窸窣窣的,偶尔狂笑一声,听着让人全身发寒。“邓健恒,你在里头发完神经就给我滚出来吃饭。”榆童见饭菜都好了健恒也不知道出来,心里自然有些气,也狠狠的吼了一声。
哪知道健恒不但应声而出,还抽了似的出来后抱着自己就往脸上一吻。榆童给健恒这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吻一下弄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自己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己对这样一个温柔的额吻并不反感。反倒是有一种给人宠溺的幸福感,这让榆童很是受用。但是回过神后的榆童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应有的矜持,于是摸着额头淡淡的说:“干什么呀,有病啊!”而健恒也是只笑不答,乐乐的坐下吃饭去了。
第二十八章:母亲
榆童见健恒都怡然自得的坐下来吃了,自己也不好再呆站着,便也随后坐下了。席间二人严格秉承古人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作风,依旧一言不发。健恒一味笑着,好像捡了宝、吃了龙肉似的,榆童看着健恒这样莫名的笑就来气。
“吃饭还笑,有什么那么好笑的,一点礼貌都不懂。”榆童心里念叨着这饭吃下去也没有了滋味,三扒两扒就完事了。
健恒见榆童准备离席,突然蹦出一句。“童童,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后天。”榆童此时屁股已经离了椅子,见健恒这样问便又贴回去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大后天回家,我已经买好车票了。”榆童本想答前半句就算了,但是一看到健恒神经兮兮的笑个没完,正在火头上的脑子就指使自己的嘴巴加了后半句。目的很明确,你邓健恒不要想着搞什么花样,我邹榆童没那个时间陪你在这里瞎折腾,我忙完就走一刻都不想见到你。听了榆童这话的语气健恒就算是痴呆的也明白个中意由,便也不再问下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个人的日子都过得很平淡,毕竟大家的根都不在广州,不管大街上准备年节的气氛有多重,榆童、健恒、弥笑等人走在路上依旧没有太多的感受。很快新一天的太阳又要出来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来到屋子里时,健恒发现自己的心,丢了。
“童童……童童……榆童……”就在健恒如往常一样做完健身回到家里是,家里的餐桌上并没有如往常般摆上丰盛的早餐,自然,榆童也没有如往常般坐在凳子上望着门口,悠然的品尝着或是自己做的或是外面买来的早点。
健恒先是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没有发现早餐的踪迹,当然也不会有榆童的身影。当发现榆童房间里的那个暗红色米老鼠头像的大拖箱也不见踪影后,健恒才确定原来榆童已经走了。是回家了吗?是为何要不辞而别?
屋子里的东西其实都没有变,只是少了一份早点和一个大老早就不和自己说话的人而已,为什么还会升起如此强烈的落寞感。好像身体里有某一很重要的部分被瞬间掏空了一样。
本来还和奕雯说好要先行离开,现在倒好,自己默默守候了两日,换来了却是一声不吭的别离,真不知道是自己犯贱,还是榆童无情。当然健恒心里更愿意接受是自己犯贱,是自己好没有放得开罢了。
虽说离大年三十还有好几天,但是火车站已经人满为患,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这种情况从刚入站就开始,等到榆童上了火车还是没有改善。榆童只记得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考完试就马上走,四年下来还没哪一年是拖进春运的,所以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体会过春运的艰辛,这一次算是把之前的都给补回来了。
从站外一直到上了火车找到座位,一路下来榆童感觉就像打了一场战似的。来的时候还觉得衣服穿得不够,等到榆童坐定后,真是恨不得立马换上夏装。因为开车的时间早,本来榆童打算到了车站再给健恒打电话的,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榆童早就把这事给忘了。只是心里觉得总好像有什么事没做似的,火车开了有大半程了,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稳。
直到列车快驶入终点站时榆童才想起来,自己心里头一直惦念着而又一直记不起来的是什么事。但马上就要下车了,不用想又将是一场世纪之战,榆童虽说记起来要做什么但还是不得不缓一缓。
没有榆童准备的早餐,健恒干脆也不吃了。他也想快点逃离这个充斥着二人欢乐与悲伤的地方,无奈自己愚蠢,买了年二十九的飞机票,现在离那日子还远着呢。没办法只好洗了个澡扎到床上,可是不管如何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什么姿势都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折腾了多长时间,终于等到了那个熟悉而又独特的铃声。
“背影还不够漫长心上点不亮微光爱让人疯狂我怎么能不想你说的每句话空荡找不到方向”是孟茜的《当你牵着我的手》自从那个秋日的午后,健恒手机里就多了一个分组,而这个组里只有一个人。曾经的曾经,健恒给这个组换过很多铃声,可以说每一次更换都有一种不一样的心情。每一份心情总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去经历,这个人也就是分组里的那唯一一个人——邹榆童。
这首歌是那晚医院分别后健恒重新下载的,为什么说是重新,因为健恒以前也下载过孟茜的这首歌,当时只是觉得很喜欢她的那把柔软飘逸的声音和这首歌委婉绵长的曲调。
但是到了那天他才发现其实其实歌词也别有一番韵味。就如他和她之间的这份感情,他可以说已经为爱疯狂了,但是还是点不亮榆童心里的那根红烛,榆童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模凌两可,叫人把不住方向。
“是童童吗?”健恒迅速的抓起手机,好像有多急不可待似的冲电话那头喊着。连手机那头的榆童都给他这样的反应吓到了,一下子竟不知道该怎么讲才好,看一下车站的大钟,此时离自己出门已经整整过去三个半小时了,自己的不辞而别会对健恒造成多大的刺激,现在算是清楚了。
“嗯,是我了,我已经回到家了……”榆童不知道要怎么讲才可以抚平电话那头的那颗炙热的心,毕竟是自己的不对,现在终究不能再让健恒觉得自己辜负了吧!“你不要担心,今天早上起晚了,又要赶早车……”
“没事,你到了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搅你了。”只要听到榆童的声音,健恒原本空荡荡的心就充实了,而且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是榆童主动打过来的电话,若是榆童不打来给自己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嗯,那好吧,你自己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没事做一下家务。”榆童见健恒没有死缠烂打的围着自己讨原因,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宽慰,在他看来以前只会为自己着想的健恒现在也会体谅别人了,这不是爱的升华是什么?面对健恒的“大度”自己当然不能没有表示,健恒粗心,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这样自己也会安心些。
其实健恒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不会给榆童打个电话,可能他本能觉得要是自己打了,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觉了吧!
榆童挂了电话后就往家里赶,刚到楼下就看见母亲翘首以盼的身影。也不知道母亲在楼下已经站了多久,榆童望着母亲就后悔为什么要和母亲说自己回来,给个惊喜她不是更好,以母亲那性格,怕是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就在这里候着了,再说自己出了车站后又耽误了好一阵时间,让身子骨本就不太好的母亲等得越发久了。
“妈,这样冷的天你怎么跑下来了,还站在这风口里吹风,担心身子!”榆童脱下自己的围巾给母亲围上,又实实的误了一下母亲的手,感觉还暖着才安心了稍许。
“没事,刚下来。我也是看着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到家,不放心才出来看看的。”母亲慈爱的看了榆童好久,又摸着他的脸道:“哟,才下去这些日子,怎么竟瘦了许多!妈在家里熬了鸡汤,快上去喝吧。”
榆童点点头应着,挽了母亲的手就往家里走去。其实有没有瘦榆童自己最清楚,榆童每个星期都会去公司楼下的那家药店称一称,之前几个月体重都是直线上升,就是那次病后回去称时发现瘦了几斤,不过再怎么瘦也比自己下去时胖。母亲这么说多半是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作怪吧!
回到家里的日子就是安逸舒心,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愁,买菜烧菜,洗衣洗地母亲都不让榆童自己动手,每次榆童抢着要帮忙时她总是说:“你在外面工作累,又要受老板很多气,现在难得回来几天,就安安心心做一回少爷吧。反正妈都照顾你这么多年了,也不差那几天。”
最初榆童还会辩驳几句,到后也乐享其成,反正再怎么辩也辩不过母亲,还让母亲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这要不是重活,就一应由着母亲自己操持,母亲呢,也为自己还能照顾儿子而乐此不疲的做着。在家里两天榆童再次回忆到自己四、五岁时和妈妈一起在家里头的那些日子。
以前妈妈也是这样干活,或者说这么多年来,母亲的生活方式一点都没有变。以前母亲淘米做饭时自己总是喜欢趁母亲不注意时抓一把往地上洒,还煞有介事的叫着:“播种咯!播种咯!”;夏天母亲在厕所里洗衣服,自己也喜欢跟进去玩水,记得又一次还淘气的拿起母亲给自己买的一件新衣服扔到厕所里,再拿水一冲,拿衣服就从此没了影,可惜了母亲的一番心意,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怪自己不懂事,把一件还没有穿过得新衣就这么毁了,更重要的是糟蹋了母亲的心血。
“笑什么呢?傻傻的一个人坐着就笑。”母亲从厨房出来,看见榆童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嘴角上扬便问。可这叫榆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笑了,笑的那样的暖,如果南国也有雪的话,怕也会给榆童笑化了去。
“见着你就开心呗!开心就笑咯!”榆童自己有美好的回忆,但是母亲那时的回忆是不是也一样的美好,怕就不见得,与其让母亲陪着自己去寻找那份只属于自己生命的童年纯真回忆而勾起她的痛楚,还不如自己给母亲一点实在的宽慰。毕竟再美好的回忆也只是回忆,怎么样都回不去了,尤其是自己,怎么可能载那样无忧无虑的当着母亲的面捣蛋呢!
第二十九章:过年
因为邹家人丁并不兴旺,自从爸爸去世后家里的年三十就再也过得不是那样的热闹红火了。加上前几年奶奶也去世了,这大年夜也就如平常的日子无二。今年也不列外。所谓的阖家也就只有榆童、母亲和爷爷三个人。
榆童爷爷住在市郊,整天都惦记着他那一亩三分地,一天也是离不得的。每年都劝着不要种菜了,但老爷子视其为自己人生的第一大乐趣,说什么也不肯。没办法,榆童母亲只好每次都是早早就置办好饭菜,好让老爷子早点吃了刚回去,别到时候天暗下来了路就越发不好走了。
每年大年三十只有爷爷来家里那几个小时家里才会热闹一些,等到爷爷一走,整个屋子就落得空荡荡的。尤其当外面邻居家迎来送往的开门声想起时,榆童心里就更不是个味儿。
母亲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依旧安详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的央视春晚、等着赵大叔和蔡大妈给自己的小日子添上一点喜庆与欢笑。榆童自己并不太喜欢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但是如果真的不办了,漫漫长的年三十夜像自己一样的人家又要怎么将这时间打发过去呢?!
电视机里头热热闹闹的,电视机外头时间也就这样缓缓的流过去了。终于等来了倒数的时间,外头的鞭炮声响了,伴着的还有榆童的手机短信铃声。母亲惯例去调着家里吊钟的时间。
“哟,你同事给你拜年了,快去看看吧,记得回了短信再睡觉。我先去睡了。”母亲说着打了个哈欠就走进房间里头。榆童也关了电视回到房里查看短信。信箱里头有两条短信静静的候着,一条是健恒的、一条是弥笑的。看一下手机的收件时间,健恒的短信比弥笑的早到一会,但是弥笑的却是正正踏在了零点这个时刻上。
“从未奢想荣华富贵,能和爱我的人走过生命中所有的春夏秋冬,就是我最大的奢侈!宝贝,新年快乐!”乍一看健恒的这条短信,好像很有爱,但是榆童细心看多两边后就发现那是多么的廉价。也不知道健恒是从哪里抄来的这么一段东西。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性格,想到这里榆童自己都觉得没多大关系了。反倒是弥笑的那一条让榆童久久不能入眠。
“童童,你睡了吗?没有的话我就祝你新年快乐吧!如果一不小心将你吵醒了,那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再祝你新年快乐吧!当然了,我们的童童每一天都是那么快乐的,我的这点小小的祝福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如果你没有谁,那我希望你今晚有一个好梦,不用担心没有我已经和周公约好了今晚在梦里给你带去快乐。如果你睡了,当你在新一年里第一次迎着曙光张开眼睛的时候,在灿烂的光影里会有我快乐的身影。”短信最后还有一个落款“你的守护天使:天野弥笑”
虽然在榆童看这条短信时又来了几条短信,但榆童都没有看,他要睡了,带着弥笑的祝福,期待着在梦里真能见到弥笑为他制造的快乐。心情好人就容易入眠,这话是一点都不错,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半,按着往常榆童是早就过了想睡觉的那个时间段。但今晚榆童还是一躺下就睡着了,虽然没有做什么美梦,但只要睡得安稳怎么会不比一切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