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璇皱眉,这话,他相当不爱听。
一天后,贺振平却是拎着两瓶白酒主动上门找了季言,他本意是想和季言吃一顿的,只是不曾想季言凶巴巴的,着实吓了他一跳,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季言冷哼一声,没提起前天贺振平的“好事”,而是一把揪住了贺振平的耳朵,也不等他同意,就把这缺心眼的傻货一路拖到了贺喜家。
听季言冷冷的叙述完前因后果,贺振平看看赵婶,再看看贺喜,怔怔的张大了嘴,愣了半晌功夫,还是抱起了贺喜小子,喜笑颜开的逗弄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贺喜小子,见到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英明神武、盖世无双的大哥,你都不笑一笑?你大哥我算是这个时代的三好男人,你可是捡着宝贝了。”
贺振平厌恶自个儿的老爸,对无辜的弟弟妹妹们可没什么意见,况且贺喜的遭遇还是那么凄惨,催人泪下。
贺喜打了个哈欠:“……”
这傻缺哪里冒出来的?他能不能闭嘴?好吵啊。
“……”贺振平的心头刮过十几级的台风。
“呵呵……”贺振平干笑两声,转头又去勾搭赵婶,“贺喜这名字……哇塞,取得很好啊,赵婶你真会取名,你瞧我这名字就是那可恶的老爸取的,死死板板的,小时候练习写自己名字时,可受罪了。”
“哪有哪有?贺大少爷,你别取笑俺了。”
赵婶就一啥都不懂的乡下人,还嫌“贺喜”这名字土里土气的,如今被贺振平这个贺家的大少爷夸了,难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贺振平摇摇手,无奈的笑笑:“什么‘大少爷’?我都离开那个家好久了,你可别这么叫了,听着怪难受的,我可受不起。方便的话,可以像季季那样喊我‘平子’,要不‘振平’也行,总之,别太见外了。”
“好……好,振……振平少爷。”赵婶有些为难,勉强改了个称呼,还是离不开“少爷”二字。
贺振平有些哭笑不得,还是温声道:“贺喜也算是我们贺家的血脉,既然老爸每年还寄钱过来,就代表他还承认这个最小的儿子,没把这事做得太绝。你一个穷苦大婶,辛辛苦苦照顾了贺喜这么多年,不求回报,这事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反正贺喜这个小弟我认了,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逢年过节大家也可以热热闹闹的一起过嘛。”
“呵呵,好啊。”赵婶完全被贺振平逗乐了,觉得这孩子小时候一定很讨喜。
“……”贺喜小子看着赵婶笑得开心,心里面也甜滋滋的,虽然有点嫌弃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大哥,嫌弃什么呢?嫌弃贺振平的聒噪,贺喜小子讨厌话唠。
后来,季言在一旁看着贺振平和他们说笑打趣,心思却在另一件事上,不用说,就是贺振平弯了的事。
思前想后了一整天,季言还是没有当面戳穿,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问清楚。
又过了几天,季言和朱大发一起替别组的同事代班,还坐车去了比较繁华的南城区地带。
大晚上的,在南城区的中央公园那里面巡逻,晚上公园里偶尔有老人小孩出来,多是情侣出来约会,季言不小心撞见了几对,不免有些尴尬,每次都是灿灿一笑,赶紧调头去了别处。
不过,季言也有意外发现,他发现了贺振平。
贺振平躲在某棵树后,神神秘秘的,不晓得在搞什么鬼,他光顾着看前面,所以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一下子就被季言一警棍正中脑袋!
“哎哟,谁偷袭哥?不晓得哥进过部队,想死是不是?”贺振平双手抱头,大声威胁,一副可笑的窘样子。
季言白了他一眼,凶道:“平子,你鬼鬼祟祟的怎么跑到这儿了?想干嘛?”
贺振平惊了一惊,张望了四周之后,拉着季言蹲下了身子,低声道:“嘘,季季,季大爷,我拜托你小声点。”
贺振平长相不错,可此刻俨然就是一副贼眉鼠眼样儿,招人嫌的很。
季言放眼望向前方,竟然看到了苏泽,他靠在椅子上,还是那副装模作样的讨厌样子,似乎在等着什么人,随后,就来了另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远远看去,他们在很客套的说着话,商量着某些事情。
贺振平也看了过去,和季言不同的是,这傻缺却是牢牢盯着,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西装男的凶狠样子,整一个“羡慕嫉妒恨”呐。
得了,季言总算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重重的一拍贺振平的脑袋,季言眼神一凶:“你个二百五,屎吃多了是不是?现在这会儿是怎么了?你还想打那个冰山洁癖男的主意?操,你醒醒吧!你的性取向能不能回归正途啊?正正经经的交个女朋友会死啊?真他妈的彻底没救了!”
“啊咧?”贺振平瞪大了双眼,满面惊奇,音量也陡然提高了数倍,“季……季季,你……你怎么知道的啊?!”
季言一把捂住贺振平的嘴巴,唯恐这傻缺发出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旁人,又向上翻了翻白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
“季季,我是没救了,女人根本拯救不了我。”贺振平点头承认了,委委屈屈的,看上去十分纯良无害。
“……”季言一阵恶寒,眉角一时间也抽搐不止。
“滚!你他妈以后离老子远点!”
“季季,不要嘛,快点过来让哥哥我抱一抱,亲一亲,哥哥我好寂寞哦。”
“操,我干脆把你阉了算了!”
“季季啊,你我相交多年,你可不能这么残忍啊——”
……
第16章:傻平子闹失踪
从南城区的中央公园回来后,季言就不怎么搭理贺振平了,与其说是刻意疏远,不如说是被他烦的,以致于让季言对贺振平的嫌弃度到达了一个巅峰。
这一路贺振平都絮絮叨叨,哭着求着问季言该怎样去追一个男人,怎么做才能讨得他们的欢心?非要让季言给他出谋划策,甚至还追问起当年在军中傅恒默对季言他是如何如何的?
不过一提起傅少校,季言的脸色就完全阴了下来,简直难看到了一个境界,吓得贺振平直哆嗦,小心脏差点都蹦跶出来了,哪里还敢继续。
但是,贺振平这人不仅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而且缠人功夫也是一流,这好好的,自己的新式小区楼不回,偏偏要死皮赖脸的挤进季言他们这个破楼房住着,住得顾璇天天都黑着一张脸,眼冒凶光,恨不得活活吞了这货。
对贺振平,季言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他一连纠缠了好几天,赶也赶不走,季言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棱角和脾气也早就被磨平了。
“你就这么喜欢男人?”
“我就喜欢苏泽。”
“操,苏泽他是个男人。”
“哦,那我就是喜欢男人了。”
“……”
他妈的!季言认了,他的哥们再也掰不直了。
贺振平硬要住进来后,白天照常上班,不过他每天都颓废没精神,下班之后更是头顶乌云密布,垂头丧气的,季言问他,他也只是苦笑,三两句敷衍过去,可一旦季言提起苏泽,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开始缠着季言帮他出出主意。
季言心想,依苏泽那种冰山洁癖男的性子,如果真能接受贺振平这二百五,那太阳肯定是打西边出来了,出现了奇迹。
至于晚上,顾璇和傅安两个小孩子一间房,季言和贺振平两个大男人就比较随意了,另一房内的单人折叠床和沙发,他们轮流换着睡,更有时候,贺振平直接赖在季言身上凑合一夜,就像以前在军队中一般,季言也懒得计较。
可顾璇看着火冒三丈,醋意大发,半夜里总会偷偷把贺振平踹下去,搞得好几次贺振平醒来时,都发现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夜。
这不春末夏初,贺振平就吸了吸鼻涕,感冒了,顾璇依然不动声色。
这一天晚上,顾璇准备起来上厕所,鼻翼微动就又嗅到了酒味,当即心底一个不悦,那两个男人又在夜里喝酒。
季言和贺振平靠在沙发上喝酒,对瓶吹,一个人抱着一个酒瓶子,迷迷糊糊间,也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顾璇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有点兴趣,便悄悄走近了。
贺振平甩了甩头,迷蒙的视线变得清晰稍许:“哎,季季,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我。”
“有屁快放。”季言不耐烦道。
“你……”贺振平默了片刻,还是借着酒意将这个大胆的问题问了出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傅恒默?”
瞬间,顾璇就定住了,有那么一刻的失了神,他盯着季言的后背,隐隐期待着。
“……”季言也愣住了,胸口一窒,一口否决道,“爱你个大头鬼!当然没有。”
这话真是笃定而可恶,顾璇听了,双手不禁握起了拳头,努力忽视掉心头涌上的失落感。
随后他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就转身进了房间,所以也根本没听见季言接下来的一段话……
“不过……”
“不过什么?”这时候,贺振平充分发挥出了他的八卦能力,顺手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
“也……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季言低喃,平淡的声音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通透。
“咳……咳咳,咳咳咳……”贺振平放下酒瓶,太过惊讶,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啊?!我……我没有听错吧?”
“靠!”季言反驳,脸顿时就红了,“就算他妈的是木头人,被糙了四五年,都操出感情了,更何况我又不是木头人!”
得,这话说得还振振有词,理所当然。
“噗嗤——”贺振平又没忍住,笑喷了。
“你妈的!笑什么笑?再笑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季言恼羞成怒。
“季……季季,季大爷息怒啊!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贺振平讨饶,还是禁不住暗暗咂舌,俊朗的脸庞重新挂上了痞气的笑,“所以喽,因为这样,你才愿意抚养小傅安?”
季言睨了他一眼,冷冷道:“安仔是另一码子事。”
第二天季言宿醉未醒,贺振平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主动搬出了季言他们家,跟着好几天,也再没来纠缠季言。
季言打电话给他,他要么直接挂断,要么就是关机;季言到他家去找他,他根本不在家,包租婆也不知道贺振平去了哪里,凶巴巴的骂着“再不交房租就让他滚出去”之类的狠话;打听到贺振平上班的那家保安公司的具体地址,季言去问情况,结果得知早在前几周他们老板就炒掉了贺振平……
贺喜家他也没去,赵婶一听这事也不由的着急了,还是季言反过来安慰她和贺喜。
苏泽所在的胜大医院,季言好不容易见到了苏泽,苏泽也只是不冷不热的摇头:“不知道,我还有事要忙。”
“靠!那二百五他妈的那么喜欢你,你知道吗?”季言急了,不顾场合的大嚷出来。
“……”苏泽选择直视无视,华丽丽的调头走人,态度比之前更为冷淡。
总而言之,季言突然之间就跟贺振平断了所有的联系,贺振平真的失踪了。
一周下来,没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每个人的生活还是照常的过,季言他们一家亦是如此。可季言还是担心贺振平,他叮嘱周围的人,一旦发现他的行踪,就要立刻联系自己,他在想方设法的找到贺振平,这个他一辈子的好兄弟。
“阿言,你别太担心,平子叔叔人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小孩子家的心思有时很敏锐,小傅安看季言近来提不起精神,日渐憔悴,也劝慰了好几次,还经常用甜甜腻腻的小嗓子哼儿歌给季言听。
其实,这是顾璇教的,最担心季言的人,莫过于顾璇了。
“那人就是个傻子,傻人有傻福。”顾璇道,多余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嗯,直觉告诉我,他暂时还死不了。”季言扯了扯发白的唇角,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入夏了,树上的知了开始鸣叫,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开始穿上花花绿绿的短裤短裙,尤其是小女孩,漂亮的裙子一穿上身,整天都嘻嘻哈哈的;顾璇和楼小超他们也换上了夏季的短袖白校服,放眼看去,整个中学校园一片清凉。
不过季言依旧穿着长袖长裤,胳膊和腿遮得还挺严实,顾璇觉得奇怪,他不记得季言是那种天生怕冷的体质,以前在军队中,他总是穿着背心乱晃的。或许可能是离开军队的这一两年里,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吧。
工作这边,季言和朱大发他们的私人老板冯老板已经从外地回来了,还带回了他重要的“大客户”,随后也不知给了保安队长什么吩咐,使得队长一脸肃穆,指派了好几个小组轮流巡逻西街尾那几个地下商场。
所以,季言和朱大发的工作任务也开始繁重起来,白天要呆在公司大楼这里,晚上还有去偏僻的地下商场那里,工资却还是一如往常,拿不了几个钱。对此,事实上大家都很有怨言,但是碍于冯老板背后有黑道撑腰,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接受了。
四下无人时,朱大发总忍不住跟季言抱怨一两句,末了就又暗自神伤,感慨着跟错了老板,该早点退休回家了。
季言没那么多顾虑,想着只要有钱挣就行。
这天晚上,朱大发去了附近的厕所小解,暂时留季言一个人守着地下商场侧边的出入口,他嫌站着太累,便偷懒蹲了下来。
夜风徐徐,季言近来又清瘦了些许,保安服穿在身上愈发的宽松,一直以来,他就没过上几天安稳的舒服日子。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孩子,什么都要愁,前段时间因为贺振平失踪的事情也操劳了不少,搞得夜里时常胃痛,他一向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觉得一些小病撑撑也就过去了,所以难免有些隐疾,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过他刻意忽视过去,他管不了,没钱没时间没精力去管。
蹲得久了,腿也稍稍有些麻,季言索性就站了起来,还没走几步,就感到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昏眩感……
本以为会很糗的一头栽到地上,却冷不防的被人扶了一把,身体刚刚稳住,一股的陌生男人气息就迎面袭来。
“小哥,你怎么了?还好吗?”
男人身上的烟酒味道很浓,浑身更是散发出一种野性的阳刚,但是太过强烈狂野,让季言很不适应。
“对不起,我……我可能有点贫血。”季言揉揉两边的太阳穴,眸光上移,看了看来人。
光看长相,这个男人一对刀眉,天生一脸凶相,一身名牌西装,亮闪闪的金链子挂在脖子上,他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还带着点粤语腔,一听就不可能是大陆这里的x市人。季言看出,这人不但有钱,可能还不是什么善类。
这个陌生男人也仔细瞧着季言,从季言漂亮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光洁的脖颈,再到精致的锁骨,甚至还想透过季言制服的领口往下再深入窥探……
他一时间竟看傻了,抓着季言的手也忘了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