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扑在床上的人搂着他,四处的查看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就发现怀里的人明显瘦了许多,而且体温高得吓人,“宝贝,宝贝?你怎么了!醒醒啊!”
“别慌,只是昏过去了,让他就这么睡着,别吵醒他!”一旁的雄性皱着眉抓住慌了神的雌性兽人,安抚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菲尔带回去,别让人看了笑话!”
雌性兽人点着头,花了一分钟之久才强作镇定下来,只是手还止不住的有些颤抖。一旁的雄性兽人叹了一口气,握住那雌性的手说:“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你也该去休息休息,这几天一直都没合眼。”
“可是我还是担心……菲尔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是,你看到没有,刚才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瘦了!肯定很久都没有吃饭。而且他还发烧了……”
雄性兽人制止了雌性接下来的话,在他的额头轻吻了一下,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道:“回去再谈,好吗?”
那名雌性兽人愣了一愣,向门口望去,那里还守着几位仆从。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他还是能分得清的。一直到回到家后,他就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奈良苍白里透着青色的脸。
“你该去休息了。”一旁的雄性兽人看不过眼,重复道。
“我不要休息!我不要一觉醒来自家孩子就消失了然后再也找不到了!”
“你也该给我适可而止了吧!”雄性兽人的声音大了起来,显然有些生气,“弥迦?爱罗伊已经为此放弃了继承城主之位,你还想怎么样?”
“城主之位?放弃继承?这爱罗城说到底就是爱罗伊家的,哪天陛下他老人家高兴了,指不定就将这城主之位重新传给了弥迦?爱罗伊,你能说什么?到时候你也不过是屈居于他之下的一名兽人罢了!算了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能升到这地步,靠的有几分是忠诚?”
“你想太多了。”雄性兽人沉着脸,向门口走去。
“你懂什么!你爱过人吗?你没有爱过,你根本就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菲尔他从小就爱着他啊,我看着他长大,小时候……这孩子就躲在远处偷偷的看着弥迦,害怕自己配不上心爱之人的身份,每天每天的努力学习,一天才睡五个小时,这是为了什么啊!他就这么毫不顾忌为了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雌性而伤害菲尔,那名雌性哪里比奈良好,你不明白的,输给一个比自己差的人的感受。他是我们的孩子啊,唯一的孩子,如果……你还有哪怕一点爱着这个孩子……”
雄性兽人拉着门的手顿时停住,但仅仅只是停了几秒,便打开门离开了。
不懂得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吗?沉重的脚步仿佛是踏在心口上,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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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亮了,给黑压压的云层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云层下,在这片一望无垠的雪地上,两个点在缓慢的移动着。
“去哪?”童瓷伏在弥迦的背上,哈欠连天。
“找个部落住下来。”一旁的沃伦回答。
【逃出来了?】消失了数天的月曦突然冒了出来。
【嗯。】
【我刚才……好像感受到圣录的气息了……】月曦吞吞吐吐的说,【还不确定,等确定了就告诉你。】
【喔。】
【童瓷,你有没有恨我?】罕见的一本正经的语气,让童瓷有些讶然。
【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童瓷很不负责任的甩下这个不负责任的答案。
【啧……拜托,其实本大爷我想要知道你想什么还不是秒秒钟的事!】
【那就拜托你去看吧,看完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说什么恨不恨的,这种事,很微妙吧……
比起恨或不恨,倒不如说根本就没有感觉。反正已经死了,但是死后又活过来,原来的感觉就变成了既然还活着,那就活着吧。
说起来有点像绕口令。
【算了,看了也没用。我看我还是早点离开吧,这里可真是无聊,啊啊,真是太无聊了!】月曦埋怨道,【你也是,太差劲了,我想打架打架打架打架!】
【现在是冬天,我跑去跟人打架纯粹是找打。】
【哎哎……真是的!】
不得不说,坐在兽形身上赶路是件很痛苦的事,连续赶了整整两天的路之后,童瓷觉得自己的屁股变成了两瓣……好吧,虽说屁股本来就是两瓣。
入夜后,他们终于赶到了一个规模还算不错的部落。
“我饿了。”沃伦拍了拍肚子,“难道你们不饿吗?”
“距离你上次进食才过了三个小时不到。”童瓷说,他从弥迦的背上跳了下来,结果因为脚麻而踉跄了一下,被弥迦及时的扶住。
“是吗?我忘记了。”沃伦面不改色的回答,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拉住一个身旁的雄性兽人。那名兽人一回头就凶神恶煞的瞪着沃伦吼道:“干什么!”
“哪里有卖食物的地方?”沃伦收回了手,脸上仍然扯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
那名兽人指着一个方向哼了哼。
“走吧。”沃伦拍了拍手,然后往那个方向走去,路是笔直的,走进了些就看到巷口竖着一块牌子,上面的画工很粗糙,再加上常年累月的日晒雨淋导致它已经变得锈迹斑斑,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是酒馆。”一旁的沃伦突然说,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小孩子嘴馋时的表情,“我闻到了酒的味道,虽然酒也跟这块招牌一样,粗制滥造。嘿!说好了,你付账。”他朝着弥迦说。
弥迦有些迟疑,不过显然不是因为付账这种事,他转过头问童瓷:“你的打算?”虽然知道童瓷因为这几天的旅途很不舒服,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好在时候弥补一下。
“我困了,你们去吧。”童瓷打了个哈欠,然后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视线范围内没有旅馆,只好改口道,“弥迦你陪我一下。”他总得跟弥迦和沃伦有个联络。
弥迦点了点头,沃伦则在一旁说:“记得要回来啊,不然叔叔我的面子可没处放啊……”不用想也知道,能让他面子没处放的,这间酒吧绝对不会在行列之中。十一阶的能力摆出来,就算有胆子上的,也会被pia飞~
“怎么了?”弥迦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童瓷问。
张开手,这像极了小孩子要抱抱的姿势,童瓷面无表情的说:“我走不动。”刚才能挪过来,还是因为弥迦在一旁搀着的缘故,到现在腿脚已经僵硬,哪怕做一个动作都很艰难。
弥迦愣了愣,笑了起来,直接上前来了个公主抱,“要不要我给你揉揉?”弥迦有些略带调侃的说,很不嫌麻烦的把手的位置挪了挪,挪到了大腿根的位置,顺便捏了一把他的屁股。
“我感觉不到。”童瓷麻木的说,“不过眼睛还能看见,把你的手放一边去。”
“好吧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会带些吃的回来,你现在吃的比我刚见你的时候几乎少了一半!”在柜台上领了钥匙之后,弥迦抱着他往楼上走。
“……现在太冷了。”童瓷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这种状态如果被人察觉,你会很危险的。”弥迦道,“我想沃伦大概多多少少已经发现了吧。毕竟一个十阶从两米高的地方跳下来还会差点摔倒……”
“的确能让人笑掉大牙。”童瓷回答。
“无所谓,我会保护你的。”弥迦笑得很不正经。
“你已经连理智都没有了吗?算算时间,现在沃伦一定在咒骂你为什么还不来。”
“你太小看他了,他绝对会一直喝一直吃一直到天亮才回来,因为付账的人是我。”弥迦一本正经的回答,将他放了下来,“睡个好觉……其实我想我可以考虑我们先一起睡,然后我再去酒馆。”
“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是一个人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上一觉,记得晚上也别来吵我,不然我会直接把你踢飞出去。”童瓷不客气的拒绝。
【童瓷,我想我们很快就要跟弥迦告别了,再之后你必须往正南方去。】月曦突然说。
【为什么?】现在他们前进的方向是西南方,而爱罗城在西北方,而狄恩的部落就处在三角形的另一个角上。
【圣录。我感受到了。】他简洁的回答,【很微弱,需要靠近一些。如果没有错的话,也许马上,我们就要结束这段旅程了。】
“宝贝……”说着,弥迦瞥了沃伦一眼。沃伦举手做投降状,然后一脸痛心疾首的说:“你不会真要赶我走吧?现在是紧急时期,贱人害人坏事啊……”
“那就转过去。”弥迦皱着眉不耐烦的说。
“转过去就可以了?你真是大方……”
热烈的仿佛要融化一切的吻,纠缠的舌尖在两人密合的唇瓣间来回扫动,弥迦充满欲望的沉重喘息就在耳畔,惹得童瓷下意识推拒,等到两人的唇瓣终于分开了,因为视角的原因马上就发现沃伦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安静的看着他们。注意到童瓷的视线时,坏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来个现场版呢,啊啊,真是浪费我的好奇心。”
无视掉沃伦的话,弥迦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了?”
“可以走了。”对方这么回答道。
窗子再度被打开,三人陆续跳出了窗外。因为天气的原因,月亮被大片的云挡住了,但因为雪地的缘故,能勉强看清眼前的景物。
“站住,你们是谁!”身后果不其然的出现了这个声音。
弥迦抬手捂着童瓷的后脑,将他的脸埋在衣服里,加速往外面跑起来,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虽然我的确皮糙肉厚,但是二话没说就丢下我是不是太干脆了?”沃伦没好气的说了一身,然后回头冲向那名兽人。
一直跑出了很远,耳边的风声终于停了下来。童瓷喘了口气,伸出头,是片小树林。“沃伦还没有回来?”
等了半天,弥迦没出声,童瓷抬头,兀然发现弥迦的眼里有抹复杂难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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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面上如同有小刀不断的划着脸皮一般。
这是很奇怪的事,自从晋级十一之后,沃伦就很久没有感受到疼痛了。从某个方面来说,他那层看起来白嫩无比的皮肤已经不是皮糙肉厚能够形容的了。能够感受的到,风的范围仅仅是在他方圆一米以内,因为某个人正围着他做着高速运动。
持久战什么的,通常都是很折磨人的。
但更折磨人的,是连持久战都撑不住,被人当玩具一样耍。
沃伦哼了一声,双脚蹬地,跳上空中,一阵白光闪过,背后化形出一对巨大的黑翼。
“终于肯亮出你的乌鸦翅膀了?”明明是嘲讽的话语,却被人用正式平静的语调说出来,很是滑稽。
“你才乌鸦翅膀,是鹰的翅膀好不好!是鹰!”黑翼扇动起来,朝那个停下来的人影冲过去。
“是吗?怎么看都是乌鸦好不好,你的兽形就是乌鸦嘛!”那个人嬉笑着,轻松的躲过了沃伦的攻击,顺便凌厉的一脚将他甩飞了出去。
“什么啊什么!干什么说的好像这是事实一样!”从散落的砖块里钻出来后,沃伦扭了扭身体,发出砰砰的声音。
“嘿,乌鸦,你得陪我的修理费,我的房子都被你撞破了!”这么说着,那人再度冲了过来,一拳嵌在沃伦的腹部,。身后的墙体终于不堪重负,无数碎石落地,扬起浓厚的灰尘。
“都说了,不要叫我乌鸦!”沃伦抓住那人想要收回的手,左手往前送,在接触的瞬间高频率的震动起来。对方强行抽出了手,后退了两步,一脸痛苦的捂着方才被揍的位置,还咳嗽了几声。但是随即他就松开了手,好像没事人一般咧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不叫你乌鸦,那叫什么?你不就是叫乌鸦嘛。”
“放屁。”沃伦终于忍不住了爆粗口。
“乌鸦,都说了多少遍了,放屁这个词一点都没有威慑力,因为是个人都会放屁啊!你应该拿出你四分男人的霸气六分女人的柔情说‘讨厌~~’。”
“真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想拿出四分男人的霸气六分女人的柔情对你(你重音)说‘讨厌。’”沃伦呲之以鼻,扇动翅膀再度向男人冲了过去。黑暗中,那人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做无奈状,“那就没办法了,其实我也不想听,感觉太恶趣味了点。”一拳很快的贴近了面庞,但他极速向后一滑,抬手抓住了沃伦的手向右一扭,骨骼碎裂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作为代价,则是他被沃伦极具攻击力的一拳击中下腹,完美的笑容霎时僵硬了几分。
“我要走了。”沃伦退开了几步,说。
“这么快?”黑暗里的人这么问道。
“嗯,弥迦已经怀疑我了。”
“很正常,你本来就长着一张卧底脸。”
“……”沃伦沉默了半晌,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开口道,“我在爱罗城的中央宫殿,遇见了一个声音很好听的人……怎么说?比我听到的所有的声音都要好听的多。而且,他比我厉害,至少也是十二阶中。”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那人顿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双眼睛隔了老远也能看见那里面的光,这也能说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重要。
“谁稀罕骗你!”沃伦哼了一声,扑扇着翅膀循着弥迦他们的气味离开。
人走了很久了,但另一名兽人仍然站在那里,低垂着头。那面上,是宛如孩童般纯真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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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吗?”
阴暗的房间里,这声音机械般的重复着。
“我错了吗,为什么呢?”
门被敲得砰砰的响,整个房间都随之震动起来,敲门声愈来愈大,门终于不堪重负,被破门而入。
失焦的视线终于集中了一些,仰躺在床的人呆滞的看着冲到床边的人,嘴唇张了张,勉强发出姑且能称作细语的声音,“爸……你,怎么来了?”
“菲尔……”扑在床上的人搂着他,四处的查看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就发现怀里的人明显瘦了许多,而且体温高得吓人,“宝贝,宝贝?你怎么了!醒醒啊!”
“别慌,只是昏过去了,让他就这么睡着,别吵醒他!”一旁的雄性皱着眉抓住慌了神的雌性兽人,安抚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菲尔带回去,别让人看了笑话!”
雌性兽人点着头,花了一分钟之久才强作镇定下来,只是手还止不住的有些颤抖。一旁的雄性兽人叹了一口气,握住那雌性的手说:“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你也该去休息休息,这几天一直都没合眼。”
“可是我还是担心……菲尔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是,你看到没有,刚才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瘦了!肯定很久都没有吃饭。而且他还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