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洗澡吧,我放好水了。”
“贤惠。”彭勃拍了秦浪屁股一下,径直去了浴室。
秦浪开了酒柜拿了酒,一边倒一边偷瞄浴室。可惜,啥也看不见。
彭勃没泡多久就出来了,往沙发上一坐,一边喝酒一边陪秦浪看电视。秦浪靠在彭勃怀里,无聊地换着频道。
“电视坏啦?”彭勃戳着秦浪的额头问。
“人家无聊嘛……”
“怎么有聊?陪你出去野会儿?”
“你又不想去……”
“拿衣服,备轿。”
秦浪闪着眼睛坐直了,“真的?你最好了~”
“我不好,一会儿就找地儿给你卖了,你记得帮着数钱。”
待秦浪换好衣服,彭勃已经喝完了一杯酒,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里抽烟。
“你也不打扮打扮。”
“给谁看啊?”
“给我看行吗?”
“你就喜欢看不穿衣服的,别假了。”
秦浪拍了彭勃一下,彭勃起身搂着秦浪出门。
没开车,两人叫了出租车,在车上彭勃借着霓虹的光影细看秦浪,那优美的轮廓着实叫人觉得惊艳,他喜欢他在夜里妖娆的模样,与之相比白天的他更像套着一个隐形的盒子,不自由也不放松,就像上了弦的机器娃娃。这也扫去了他内心大部分不快。谁没踩一脚狗屎的时候?你又不是天天踩。
秦浪下了舞池就像鱼儿跳进水塘,彭勃照旧缩在卡座里,这会儿正对付愤怒的小鸟。我就不信了,奇迹可以再创造!
第二天不用上班致使秦浪毫无拘束,甜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着实很High。舞池里有人跟他斗舞,秦浪毫不在意,那人也果然很快甘拜下风。他累了就找彭勃委会儿,酒基本都是趁这会儿工夫灌下去的。偶尔也拉着彭勃进去,可惜这位的面子一般只给五分钟。彭勃让他少喝,他说甜酒才不碍事,他一撒娇起腻,彭勃一点儿办法没有。往舞池里扫扫,彭勃大概估计了一下——是个人他也不怕跟他们干起来,明显不是个儿。也就由着秦浪去了。
玩儿的手腕发酸,彭勃放下手机刚要够酒杯,一斜眼看见一副熟悉的身影。本以为眼花,但恰巧那人也往这边儿看过来,大正脸!没跑儿!
蹭一下儿彭勃就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生怕“熊男”蒸发掉。舞池音响里粘腻的女声混着鼓点唱着:Baby I got you,got you……
手拍在那人肩上,对方回过了头,愣了几秒钟,跟他异口同声:“打火机!”他们彼此不是听见的,听不见,吵得很,是看口型。紧接着,两人默契地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委实太窘。
“熊男”捂着耳朵冲他比划——外面说。
彭勃点头,趴在他耳根旁大喊:“等我拿手机,看见你一激动,手机没拿!”
“熊男”也凑到他耳边喊:“拿!”
走到外面两人同时深呼吸了一口,下意识地。接着又是异口同声:“打火机没带。”捂脸也是同步动作——还能更整齐划一点儿么?与此同时他们决定说点儿正常的,不料再开口还是异口同声:“你还喜欢跳舞?”
熊鑫蹲下了,彭勃弯腰了。全都无奈得没辙没辙的。
想着下一句总算不会重样了吧?结果还是异口同声:“先给我手机号!”
门口扎堆的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
下一刻两人摸出手机,动作齐整——一起抽过了对方手里的手机。
笑是怎么也憋不住了。
交换了手机号码,两人才开始正常交谈。
“我陪朋友过来的。”彭勃说。
“我也是。”熊鑫说。
“我不会跳舞。”
“我也是。”
“打火机我收好了。”
“……我也是。”
“我说什么你都接‘我也是’吧?”
“那要看你说什么了。”
“我晚上吃了一顿不爱吃的饭。”
熊鑫崩溃,“我必须说……我也是。巨难吃。”
彭勃笑了。
“真的巨难吃,你别笑。”
“能理解,真的,能理解。”
“嗯……”
彭勃把玩着手机,觉得碍事了想要收起来,明明想按上锁,手却一滑按了游戏,愤怒小鸟的图标第一个跳了出来。
“你也玩这个呀!”熊鑫瞪大眼睛问。
“你也玩儿?”
“是啊,多好玩儿啊!”
“你玩儿到第几关了?”
“第四关~”
“啥!”这回换彭勃瞪大眼了,“你都第四关了?”
“对啊……”熊鑫点头。
“我操你这么厉害?”
“……厉害么?”
“我第二关刚才侥幸过了一次。”
“你不是吧?”
“你玩儿玩儿我看看。”
“行。”
结果两人就手机游戏切磋了起来,彭勃活像个傻子似的问:你为啥打那么准?熊鑫笑眯眯地答:力学呀。彭勃怒:我最讨厌物理。熊鑫附和:我也讨厌,上学时候有物理课就睡觉。彭勃惊:那你还力学?熊鑫斜眼:这是基本常识的吧?接着两人又玩儿了起来。一个玩儿一个看,看的比玩儿的着急。齁儿冷的天儿,两人蹲在风里乐此不疲。戴手套没法玩儿,熊鑫冻得指尖都麻了也想不起要保护手……
与此同时,舞池里也有一次惊天大碰撞,秦浪撞上了施沐晨。两人对视了足有三十秒才敢相认,均有一种“真认不出来”的感觉。紧接着就是尴尬。他们彼此跟在办公室里的感觉截然不同。施沐晨是怎么也没想到接受彭勃的建议表现出真正的自己的第一天他就跟舞池里撞上了他的“员工”!狗屁主意!两人硬着头皮“交流”了一会儿,秦浪比施沐晨心慌,眼睛不自觉地往卡座那边瞟——谢天谢地,彭勃不在,不知道哪儿待着去了,这要是碰上……
施沐晨为解开尴尬先给熊鑫打了电话,有一阵子没瞧见他了,想来他对跳舞压根儿不感兴趣,也不想装作感兴趣,正好,撤退吧。紧接着秦浪出了舞池也电彭勃,问他跟哪儿呢,想不想回家。
玩儿游戏的二位电话也是先后响的,熊男先被警察走了,紧接着彭勃也受到传唤。
有意思的是,彭勃和施沐晨几乎擦身而过,中间只隔了一对情侣,却谁也没看见谁。施沐晨出来径直搂了熊鑫走,彭勃回去跟秦浪喝完了最后一杯甜酒。秦浪没告诉彭勃看见施沐晨了,熊鑫也没告诉施沐晨遇到了“熟人”。
四人交错而过。
秦浪拉了彭勃回家,进门就腻歪起来,酒精一过风,登时泛滥。彭勃招架不住秦浪的热情,人被他挤在墙上,裤子被褪下来,那话儿被跪着的秦浪一口含住。秦浪是心有余悸外加酒精翻滚,格外的“狂野”。彭勃一没喝多二没被吓着,回应得当然挺理智,只是他稍微有点儿心猿意马——应该问问“熊男”叫啥,存号码时候直接存的“熊男”,不过没关系,这回他总算不用撞大运了,随时可以联系他。
从身后顶入秦浪的身体,秦浪跪在地毯上胳膊铺在沙发上,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再深点儿……再快点儿。彭勃问:你不怕我把你拆了啊?秦浪笑开了:就等你拆呢,一片一片的,每一片都吸在你身上。
彭勃怎么可能扛的住?他把秦浪扔在了沙发上,紧接着就被八爪鱼缠了一个结实。
是你拆我呢,彭勃无奈。真不该让他喝那么多!
施沐晨也没开车,这会儿跟熊鑫并排坐在出租车上,头歪在熊鑫的肩上。熊鑫一动不动,手被施沐晨握在手心里,心思却不在这儿。广播里传出淡淡的音乐声,一个男人操着低哑的嗓音唱:“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路口。你可以向左转也可以朝前走,但是你不能停留。不要抬头四处张望,这里没有你要的好风光,不要等待幻想更不要奢望……”然后,司机不知怎么就换了台。熊鑫觉得有点可惜,多好听呀,且比之前在俱乐部听到的那些除了鼓点就是鼓点的重低音音乐强。肩上的施沐晨倒是毫无感觉,比较赞同司机换去了887。低头看着跟随节奏敲击手指的施沐晨,熊鑫有些出神。
突然说来跳舞本身就很奇怪了,施沐晨却还表现得比平时更加高兴。他也很会跳舞,熊鑫必须要承认。比起只会躲来躲去的自己,不知要强几百万倍。熊鑫真的是下意识就想躲——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无论是呛人的香气还是汗涔涔的皮肤都让他受不了……施沐晨却全然不在意,很投入的模样。熊鑫迷茫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答案——本以为是因为两人和好如初化解了尴尬他才那么高兴,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这是他喜欢的场所喜欢的生活方式,所以在这里他格外快乐。熊鑫很想附和施沐晨的快乐,可就是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借口想去卫生间,他溜出了舞池。正在自我反省,倒是……遇上了“纹身男”!!打游戏什么的最让人快乐了!熊鑫从小就喜欢电玩,但母亲总是让他坐在钢琴前,渐渐的他也就不去碰了。后来手机也有了游戏,从贪吃蛇开始他就喜欢玩儿,去年换了新手机也是因为……可以下载小游戏。别看“纹身男”瞧上去跟这类游戏格格不入,没想到比他还热衷。哎呦!忘了问人家姓谁名什……不过没事,留了电话,存了“纹身男”,随时可以联络的嘛。
“你笑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施沐晨的话音打断了熊鑫的思绪,“我……我有吗?”
“真想找面镜子给你。”
“……”
“去我那儿坐会儿吗?”施沐晨忽而问。
“啊……我……我明天想去琴房,所以……”接近期末了,有些忙不假,但,熊鑫更多的是“不敢”,不敢去施沐晨家。上次的尴尬今天好不容易才化解开,那么难吃的饭都陪他吃了……再者,施沐晨今天喝了不少酒,熊鑫很怕这一次倘若他再想怎么样自己更加无法脱身。
“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吧,不算顺路。过了桥我下,打个车很安全的。”
“不,我坚持。”
熊鑫推脱不能,被施沐晨送到了楼下,施沐晨也跟着他下了车,请司机等候。上楼,熊鑫刚开了门,就被施沐晨揽到了怀里。他知道他想要一个吻,所以犹豫了几秒钟仰起了脸。又是很热情的吻,但却没有不礼貌的动作。深吻结束,最后压下一个浅浅的吻在他额头。
施沐晨下去了,熊鑫关上门,背靠着门点了一支烟。自己很糟糕,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阿元又一次提醒了他不能总是固步自封,可他仍旧毫无动作。
挣扎了一会儿,熊鑫给施沐晨发了条短信:到家早点休息,喝点软饮料。明天电联~
施沐晨很快回复:申请现在,行么?
熊鑫握着手机,呵呵笑了。
偷眼望向窗外,晴空万里。零星有一两朵白云,像是最佳点缀。空气里咸湿的味道与北京截然不同,同样,这间办公室的氛围也与在北京大相径庭。北京是悠闲的同样也是忙碌的。大连就不一样了,清爽很多,人似乎也就跟着悠闲很多。
到这边儿已经是第三天,有别于头两日马不停蹄的忙碌,今天已经能小喘上一口气。施沐晨经过这两天,一直在回忆他是怎么把总公司开起来的。
我真是超人。
点了一支烟,施沐晨收回视线,目光还没落到笔记本屏幕上,先瞟到了斜侧面的办公室——秦浪可算与他面对面,但此刻他们的目光并没有交集,对方专心致志地盯着桌面,想来是在看什么文件。
节后两人直接在机场碰面,都有些小不自然。但好在自己是个左右逢源的高手,尴尬的气氛没出一刻钟就烟消云散。下了飞机分公司过来人接,所谓接风洗尘也就是大家熟悉熟悉乐呵乐呵。秦浪显然跟他们已经混熟了,大家跟他无拘无束,倒是对自己有几分敬畏与戒备。说戒备可能言过其实,大抵就是隔阂吧。老板跟员工也不可能没有罅隙。本来人事部负责培训的小段是要同行的,但临时以急性阑尾炎告了病假,所以员工培训的工作自然落在了秦浪身上,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施沐晨后来想了想,觉得是人事部总监搞的鬼,有意为难秦浪也有意让他们单独出行。真无聊。施沐晨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炒掉她。
收回视线,施沐晨首先瞥见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钟,到午饭时间了。于是他动动手指给熊鑫发了条短信:吃饭了吗?他非常不喜欢发短信,又麻烦又不能生动表达自己的意思。可熊鑫喜欢,可能也不是喜欢,在琴房他不愿意被打扰。手机静音能耗掉你所有热情,如同吃了耗子屎。好容易熬过恶心劲儿,你准又忘了之前你想表达啥。
所幸,这回短信回复较快:正要去食堂,你呢?
施沐晨把电话打了过去:“我还没吃,看不见你食欲都没了。”
“……是不是这么夸张……快去吃吧。”熊鑫的声音顺着电话传来。
“聊会儿,我不介意陪你排队。”
“喂……我怎么老觉得你不务正业呀?明明在出差,还表现得这么悠闲。”
“跟哪儿也容许午休吧?再说了,有一种人,就是可以……”想说一心二用,施沐晨又觉得这措辞不好,顿了一下改为:“将工作和生活分开。工作的时候全心投入,生活时亦然。”
“……我说不过你。”
“食堂今天供应啥?”
“还是那一些,土豆、白菜、胡萝卜之类。”
“不想吃吧?”
“还好。”
“想不想我陪你吃午餐?”
“远点儿。”
“只要你想,我马上出现。”
“你可别!”
熊鑫明显慌了,施沐晨哈哈大笑。他怎么这么可爱呢?跟只小白兔似的,还是踹在怀里让你心扑通扑通跳的那种。
你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冷不丁叫份拍黄瓜,吃的跟什么似的,觉得香。
彭勃的话这时跃然耳际,施沐晨很想打倒他不牢靠的说辞——我是不知道全素斋也好吃,你不吃怎么知道好吃?没人规定肉食爱好者不给肉就得掀桌吧!
“喂喂,你不是说真的吧?喂?”
“瞧你紧张的,很打击我为爱表白的心。”
“……”
“冷不冷?”
“进食堂了,有点冷。天很阴,像是要下雪。”
“那你注意保暖。”
“穿得很厚,放心吧。倒是你那里怎么样?”
两人煲了会儿电话粥,挂断的时候都有些恋恋不舍。
秦浪又忘记了午饭这回事,天知道一天天怎么这么忙。这边忙不说,这边就被人事部甩了大包袱,结果北京那边也不消停,本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年会筹备也大有扣他脑袋上的意思——事出这次想让大连为数尚不多的同事一起过去庆祝,还恰逢总公司成立六周年,大办是肯定的,但人事部毫无生气不说,反而消极怠工,秦浪就此问题给出的提议更是拒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