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看着那两人玩的欢快,自己脱离了危险境地,正打算幸灾乐祸,顺便休息下,然后火上浇油或者趁人之危的补几个雪球,突然感觉脖子一阵冰凉。
是一个雪球砸向了萧梓。雪球在萧梓身上撞的粉碎,雪粉在空中四散开来,在这白色的烟雾中,萧梓看见薄荷手里团着另一个雪球,正望着他哈哈大笑。那笑声真是悦耳,好似春日里飘扬的风铃一般,婉转又温暖。
萧梓望着这样美好的笑颜,听着这样动听的笑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薄荷扔来第二个球,他才回过神,却也来不及躲闪。
萧梓在雪地里跑着,被薄荷追打毫无压力,正得意的想还手,背后却突然着了一击。回过头发觉是吕焕然一脸坏笑:“你小子,今天得把以前耍我的都还清了!”
萧梓正躲开焕然的雪球,企图还手,侧面却收到了薄荷的问候,不禁冷的一哆嗦:“不带你们这样以多欺少的!”
“谁叫你把他们都得罪了。”这时候浦风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站在雪地里,看着这群人追逐打闹,乐得清闲。
“你也来啊~”吕焕然说着向浦风挥手。
“算了,我做不出这样青春热血的事,”浦风摆摆手,正要推辞,迎面便中了一个雪球,瞬间就表情冰冷了,“谁TM居然砸我的脸!”
“你不是说你不参加么。”萧梓在一旁供认不韪,转身就跑。所谓的自找死路,应该就是这样吧?
“你居然敢砸我家浦风!”吕焕然追了上去。
于是结果就是,薄荷、吕焕然、林浦风三面夹击萧梓,雪仗结束时,他已经不成人样。
等到学生纷纷离校,顾岩召集了他的小跟班们,请大家一起喝酒。一方面是这么久没有聚,联络一下感情,问问大家近况,另一方面也是庆祝自己学习进步,感谢金宇这一段时间的帮助。
酒桌上,顾岩因为心情实在高兴,喝了不少,等到散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金宇一直在控制,所以并没有喝醉。
见顾岩醉成一滩烂泥,金宇实在看不下去,便把他送回了他家别墅,进门的时候发觉整栋房子里还是空无一人,有些自言自语的问:“你爸呢?这时候还没回来?”
“他出差去了。”顾岩这时候却有些清醒了。
金宇把顾岩扶到卧室,正要把顾岩放躺在床上,顾岩却一把拉住金宇:“你陪我坐一会儿。”
两人便坐在床边,顾岩几乎整个身体都架在金宇身上,金宇不得不承认有些重。
顾岩的头埋在金鱼的肩上,一股浓烈的酒气便袭了过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金宇不是很明白。
“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却还是默默的喜欢着我。”
“我不是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吗。”金宇有些窘迫,但又觉得或许这只是顾岩的醉后胡言乱语。
“这种时候你还跟我装,以为我傻啊,我难道还感觉不出来你喜欢我?”顾岩说着,一手捧着金宇的脸,摇摇晃晃的让对方与自己对视,“你说的什么七秒记忆,只说七秒后会忘了以前的喜欢,但没否认七秒之后,又会重新喜欢上我。”
金宇推开顾岩的手,别过头不看对方:“那是你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我会再次喜欢上你。”
“还不承认,你每天看我的眼神,我每一次出现在你眼前,你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瞎子都能看懂好吗。”
“我看谁都那样。”
“那你为什么那么耐心的帮我补习,宁愿耽搁自己的学习时间,也要帮我弄懂题目。”
“因为教会你,我有成就感,我就是这种一旦开始就想坚持到底的人,做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
“哦?一旦开始就坚持到底?你是说,你喜欢我,也会这样么?也会坚持到底?”
“这不一样好吧!”
“那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顾岩终于说出最有力的证据。
“啊?”金宇明显慌乱了。
“有一次从你课桌里滑出来,我看见了,我的照片,而且都是没穿衣服的。你就是喜欢我!”顾岩身上传来的酒气,熏得金宇一阵燥热。
金宇羞愧难当,咬着嘴唇很久,才开口说话:“是的,我就是喜欢你,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是喜欢你,我就是忍不住想在你身边,即便要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你,我也要在你身边,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想看见你,想听见你的声音,我就是这么厚颜无耻,这么死皮赖脸,行了吧!”
“你不痛苦吗?一定很痛苦吧。”顾岩说着,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心疼的意味。
“不是说过吗,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过了这七秒,记忆归零,重新开始,所以即便感到痛苦,也就七秒而已吧。”
说到这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把头转过来。”顾岩命令金宇。
“嗯?”金宇刚把脸面向顾岩,对方便猛地亲了过来。
这就是与喜欢的人的初吻?干枯而伴随着酒气。
金宇推开顾岩,用手捧住对方的脸,以便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顾岩,你看清楚了,我是金宇。不是你正在暗恋的某个女生。”
“我知道你是谁。”顾岩说着翻身把金宇按在床上,一手解开了金宇的衣服。
“你干嘛!”金宇企图反抗,却发觉顾岩的力气太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就当,有那么一个七秒,你曾经得到过回应吧。”顾岩又一次吻住了金宇的双唇。
反正,这样寒冷而朦胧的冬夜,再也不会有了。
16、野花和信
早上金宇醒来的时候,感觉下身一阵酸胀肿痛。他回头看看顾岩,还在熟睡中。
没等对方醒来,他就起身穿衣服,悄悄的离开。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顾岩。
就当一切只是一场梦吧。
听到金宇关上大门的声音,顾岩才缓缓睁开眼。
他慢慢的坐起身,昨晚忘了开暖气,偌大的房间,温度低得吓人,他光着身子站到窗前,却不觉得寒冷。
窗外又是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道金宇回去的路上会不会寸步难行。
顾岩其实清清楚楚的听到金宇小心起床、穿衣、出门的声音。他本可以睁开眼看看这个小子的身影。
但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自私的事。
明明没有那样的感情,却做了有那样的感情才会做的事。
顾岩不觉喉头一阵苦涩:顾岩你TMD是禽兽么?!你看看你都利用别人对你的感情做了什么?!
之后的寒假短暂而匆忙,春节总是各路亲戚走街串巷,金宇和顾岩再没有互相联系。
就连整天腻在一起的林浦风和吕焕然,都因为各自要回家过年、走亲戚分开了一个假期。
很快新学期就开始了,大家带着春节被宠坏的睡眠和味觉,睡眼惺忪的来到学校,在倒春寒的作用下,显得异常懒散。
吕焕然抱着林浦风就一顿哭,各种撒娇各种泪眼婆娑:“想死我了!”
“你得了吧。搞的这么夸张。”浦风一脸“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企图将焕然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但是对方抱的实在太紧,用尽全力也拉扯不开。
“你这么久没见我,都不想我?!你肯定不喜欢我了!”吕焕然哭着又大喊大叫起来。
“你给我闭嘴!”浦风拉着焕然就往宿舍走去。
“你干嘛啊,有东西落在寝室了?”焕然走到寝室门口正问着,便被浦风吻住了双唇。
“这不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亲一亲你吗。”浦风说着笑了笑。
“啧啧,原来你比我饥渴多了。”
“废话。”浦风一把将焕然推进寝室,反手锁上了门。
顾岩进教室的时候,金宇正在整理书桌。
“新年快乐!”金宇笑着,爽朗而明亮。
原本顾岩正头痛着不知道如何跟金宇搭话,没想到对方比自己大方多了,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新年快乐。”
“寒假有没有好好补习?我猜你肯定没有。不过,春节嘛,也该放松一下。”金宇转身拿出一本笔记交给顾岩。
“这是?”
“哦,寒假作业做得快,也没事,就整理了一下高一高二的知识点,还有一些像语文、英语这种语言类科目的学习方法,给你看看。”金宇翻开那本笔记,完备到连目录都有,按照科目进行分布,每一章都有重难点和基础知识的区分,习题也有总结,之前一直是亮点的插图和小笑话,依然保持着,而且之前顾岩上课时根据老师的讲解延伸出的笑话,其中也有记录。
最让顾岩吃惊的是,他跟金宇下课时谈论上课的内容,有提及过自己的一些感想和理解,金宇在相关知识点处也详细的记了下来,还指出了这些内容的有用之处和错误的地方。
“这些你都记得?”顾岩竟有些受宠若惊。
“当时学到那儿,听你讲过,就会记得。总结知识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就能联想到你所说的这些话,觉得如果你有问题的地方不跟你解答清楚,以后留下问题正好要考的话,不是吃了大亏。”金宇细心解释,并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我还以为,因为是我说的话,你才记得这么清楚呢。”顾岩小声嘀咕。
“什么?”金宇没听清。
“没事,”顾岩接过笔记,爱不释手,“谢谢你啊,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嗯,也不用太看重它,每天上三炷香,拜一拜,就好。”金宇打趣。
“你小子可以啊!”顾岩说着就去掐金宇,刚一触碰到金宇的脖子,就迅速收回了手。不知不觉,两人显出一阵尴尬和羞涩。
果然都没有忘记那一晚的事情。不仅没有忘,而且还时常会不自觉的回想起来,随着这种记忆的反复呈现,很多东西虽然模糊了,但那时的情景和感觉却如同近在眼前。
顾岩虽然对此感到羞耻,但他依然好像能感觉到拥抱金宇时,身体的愉悦与满足。这到底是怎么了。好想再抱一抱眼前的这个人。
一阵春雨过后,校园里的花草树木开始苏醒,从上到下都多了一抹新绿,眼睛看着也舒服。
薄荷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打开书,发现里面夹着一个米色信封和一支亮黄色的小花,是这几天新开的迎春。
薄荷有意的四处望了望,却没觉得教室有任何异样。
她打开信封,发觉不是从街上买来的,而是手工自制的,有明显修剪的痕迹,封口处不像工厂生产的那样规则,反倒有意裁成了心形。
信纸虽然很普通,但在薄荷的眼里却意义非凡。
初中时候的点滴记忆一点点的缓慢苏醒,不,应该说它从来没有沉睡过,它像一首耳熟能详的旋律一般再一次点亮了薄荷的脑海。
薄荷清晰的记得,初中时候有人默默给自己送花、送情书和一些小礼物长达几个月,却又悄无声息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虽然她表面上并没有露出想要急切的寻找到这个人的想法,但心底却一直满怀着这样一个疑问。到底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最后突然停下了脚步?为什么最终没能出现?是因为不喜欢自己了么?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辨认出送信的人是谁,所以对方失望了?
或许那个人,就算出现了,就算熟识了,自己也不会喜欢,也不会动心。薄荷时常这样安慰自己,但却不得不对自己诚实,她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很想见见这个神秘的送信人。
如今书本里夹着的信封和花,与当时她收到的如出一辙,信封是自制的,只是裁剪的更加精致而已,信纸虽然普通,但却是和那时一样的样式。
三年了,这样其貌不扬的信纸居然还有卖?没有被市场淘汰么?薄荷一边感叹着,又一边庆幸这样的纸张还存在着。
看到字迹时,竟有些感动到想哭。
虽然比之前显得刚劲有力,笔画明显是有练过,但有一些字的写法却保留了当初的样子。过去的三年里,薄荷曾经多次翻看过以前的那些情诗,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细微的相似点。
还有对薄荷的称呼,并没有写她的名字,而是画着一片薄荷叶和一朵荷花,当初之所以这样在意这些,不过是因为像这样拆分她的名字的人,这写信的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薄荷在手上转动着新得的迎春花,一时间思绪万千。
现在给她送这花和信的人,到底是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人?从笔迹和信封信纸来看,应该就是当时那个人,但因为时间的流逝,各方面都有了细微的变化,所以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当初的那个人。
会不会是巧合?应该不会,如果只是巧合,没道理处处都达到如此高的相似度。
那是有人故意模仿?关于这件事,薄荷只跟金宇一个人说过,而且当时虽然让金宇瞧见了自己手里的旧情书,但没让他看见里面的内容,即便金宇跟谁说漏了嘴,他也无从知道名字的拆分和图案的样子。
所以一定是这个人了。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初中的时候突然消失,等我快要遗忘时,又这样唐突的出现?
薄荷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薄荷从寝室带来以往的情书,慌慌张张的跑去找金宇说起这事:“我觉得以前默默喜欢我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哪一个?萧梓?他也没怎么‘默默’喜欢你啊,他那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唯恐天下不知的喜欢着你。”金宇抓住机会一顿吐槽。
“哎哟,哪是那个高调的人,是初中时候一直给我送花的人。”薄荷说着将已经蔫了的迎春花和带着折痕的信纸放在了金宇面前。
“真的假的?”金宇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曾经跟萧梓提及过有人送薄荷情诗和野花的事,猜测这事是萧梓干的,“就不可能是其他人?”
“不可能是其他人,你看看这信纸,一模一样,这笔记,虽然有不同的地方,但有些常用字,你看‘的’,简直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金宇依然觉得可能就是萧梓弄出来的花样:“这可能只是巧合啊,信纸哪里都有卖,谁不能买到一样的纸?而且笔记嘛,你自己也说了有不同的地方啊。”
“但是你看看我的名字,这两个图案的相似度,简直就像用印章盖的一样!这种巧合,应该是概率极低吧!”这是决定性因素。
金宇拿过两封信,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信息连他都从不知道,那萧梓就更无从知晓,难道真的另有其人?
“还有这种自制的信封,你看看这两个,分明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只是做的更加娴熟而已。”薄荷还在喋喋不休,金宇却有些头痛了。
怎么搞的,薄荷突然一下就这么受欢迎了?一个萧梓不够,还突然杀出个神秘人。不过说实话,自从萧梓跟他打听了消息之后,就突然没了动静,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神秘人原本就在薄荷心里占着极大的分量,如果要跟萧梓比试,萧梓岂不是惨败。
唉,我看好的萧梓,如今真是劣势尽显啊。金宇揉了揉太阳穴,惆怅极了。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一会儿给我送东西,一会儿又不送了,过了三年又突然开始送,他有意思么?”薄荷一说就来气。
“送半年那叫一会儿啊姐姐?”金宇无力吐槽。
“而且他也不站出来见见我,胆子也太小了,现在是怎么的?再送半年然后再休息三年么?”
金宇正想继续吐槽,突然觉得这时候正好帮萧梓抬高形象,于是顺着薄荷一起批斗:“就是,就算他真喜欢你,也该勇于承担责任,站到你面前来,好好的跟你表白,这样躲在幕后,太猥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