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许谷川一副随意的模样说:“过了年我打算结婚。”
许战青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剧烈咳嗽了起来,可想而知许谷川的这句话有多么震撼。许谷川好心地给父亲斟满热茶,许战青急忙喝茶压惊。
待咳嗽过去了,许战青脸色涨红地问:“结婚?你有女朋友了?你终于决定定下来了?”
许谷川淡淡地说:“结婚还不容易。我只要说结婚,有无数的女人等着做你儿媳妇。谁有了我的孩子,我就跟谁结婚。”
许战青拧了眉:“你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
“没有。准备搞大。”
许谷川的话把他老子给弄糊涂了。许谷川又点燃了一支烟,抽着说:“过了年我就三十二了,该给咱们许家留后了。婚事不用大办,请亲戚朋友吃个饭就行,你也能落个清廉的名声。我结婚只是因为我的孩子不能是私生子,等孩子出生我就离婚。”
许战青叹道:“你这又是何必?正正经经结婚不好吗?你要还想继续往上走,私生活必须简单。最好是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再说,你离了婚,孩子怎么办?我和你妈可以帮你带,但没有正常家庭的孩子容易有心理问题。谷川,你再考虑考虑,我和你妈还是想你能‘正常’的结婚生子。”
许谷川不为所动地说:“军中现在提倡军官到边境线、到第一线去。等孩子有了眉目,我就申请调防。爸,我的私生活再乱,只要我有背景、有能力,我就能往上走。这也是我选择从军而不是从政的原因。我对我的事业有野心,这点你大可放心。婚姻不会成为我往上走的绊脚石。没有人规定军官就不能离婚的。”
许战青听到这里就知道儿子是下了决心了,他不由得问:“你是临时决定的还是考虑很久了?”
许谷川眼神深沉地说:“之前有在考虑,现在是下了决心。有你在帝都给我维护关系,等我从第一线回来,我的职位至少能上半级。我打算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军衔越是往上走,越困难,哪怕是许谷川这样的太子党,到了一定阶段也得一步一个脚印。没有磨练、没有成绩也照样上不去。
“到第一线去没个三五年你也回不来。”许战青再一次检讨自己对儿子的教育到底哪一步出了错。是这个时代变化太快,还是他的教育有问题?
看着儿子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许战青道:“你昨晚带小阳玩了一夜,你是不是对他……”
“我把他当弟弟。”许谷川面色正常地说。
许战青一听松了口气,也就不再过问了,转而道:“你既然决定了,我说什么也都白搭。你打算有了孩子就离婚,那对象得选好,别到时候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许谷川十八岁之后,许战青就再也管不了这个儿子了。儿子不优秀,当老子的着急;儿子优秀,当老子的也没见能省多少心。
“我不会犯岳邵他们那种低级错误。”
许战青又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劝说。
许谷川掏出手机,找出萧阳的手机号码,可指头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出键。最终,他锁了屏幕,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沉默地抽烟。萧家,并不知道有人在为自己犹豫的萧阳正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第七十三章
燕三牛想把搬家的事情告诉亲戚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怎么联络他们。燕三牛家以前没有电话,家里的亲戚们有事情通知他要么是托村子里的人告知;要么是回村的时候提前告诉他。他们也没把自己家的电话号码留给燕三牛,在他们看来,燕三牛家一辈子都不可能装电话,告诉他也没用。特别是燕四牛断了和家里的往来,电话什么的就更不知道了。
燕小艳、燕大牛和燕二牛在县城里都有房子,就算平时不住在县里,过年的时候肯定也在。他们的房子,燕三牛去过一次,还是他们搬家请客的时候去过一回。哪怕是燕飞在县里上高中,都没在姑姑、伯伯家里吃过一顿饭,更别说去姑姑、伯伯家住上一晚了。燕飞在县里上了三年高中,三家人一次都没去学校看望过他。
年初一的早上,燕三牛发现自己联系不到大姐、大哥和二哥,他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沉思了许久之后,没有再提通知亲戚搬家的事情。一直到初一的晚上,燕家都没人打个电话过来问问。燕飞离开的时候把手机号码留给了邻居,如果燕家人有人回村探望燕三牛,一定会知道他们搬家的事情。到晚上都没一个电话,燕三牛觉得哪怕是为了家里的两个娃娃,他都不能再总是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燕飞岂会不知燕三牛的难过。他没有安慰燕三牛,而是在吃过晚饭后,把一家子人都喊到院子里放花炮。燕翔长这么大最多放过鞭炮,这漂亮的花炮他只在别人家和电视上看过。今晚,他可以自己动手放这些美丽的花炮,别提多兴奋了。
燕飞在一旁吆喝,田晚香扶着丈夫,脸上的笑容比礼花还要灿烂。燕翔最忙,忙着点花炮、忙着搬花炮,忙着笑、忙着和哥哥一起闹。这个新年,是他有史以来过得最高兴的新年。燕飞走到燕三牛的身边,搂住他佝偻的肩膀,说:“爸,你看翔子笑得多开心。咱们一家人就应该这么开开心心的。别人对咱们如何,都是别人的事情,咱们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你说是不是?”
燕三牛眼里的泪花在礼花下闪烁。他点了点头。燕飞又道:“你和妈的身体好好的,就是对我和翔子最大的支持。等以后翔子也考到帝都,他也要留在那里。到时候,我们兄弟俩在帝都给你们买一套农家小院,你们做帝都的农民,你说多好。”
燕三牛拉下儿子的手,握住,声音沙哑地说:“你不用操心我跟你娘。爹娘知道你的孝心。我和你娘是农民,啥也不懂,去了帝都反倒害怕,我们就在这儿住着了。你和翔子以后每年回来看看我们俩就行。那羊啊、鸡啊,爹都给你养着,养好了就给你送到帝都去,咱自己家养的,吃的放心。”
燕飞顺着燕三牛的话说:“好啊。过了年你们就养几只鸡吧,城里的鸡蛋一点鸡蛋的味都没有。”他当然不会说他在帝都吃的鸡蛋都是私家养殖场养的。燕三牛和田晚香什么都替别人考虑,哪怕是自己的儿子都是这样。等到燕翔考上大学,他是肯定要把他们接到帝都去的。只不过现在没必要让两位老人家紧张。
“哥,花炮放完了。”
燕翔一副还没放够的样子。
燕飞笑道:“明天再去买。好了,进屋吧。爸妈也冷了。”
“嗯。”
燕翔跑过去扶着母亲进屋。棉布帘子放下了,燕家从这个新年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初二早上八点,一辆车准时停在燕家的家门口,来接燕飞去机场。燕飞回来的时候三个大箱子一个双肩包,走的时候就一个箱子加一个背包。燕翔从早上起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他不想哥走。燕三牛和田晚香也是一脸的舍不得,儿子回来的时间太短了。
“翔子,好好读书。过了正月初七应该就有人来家里给你办转学的手续了。我不在家,你就是顶梁柱。”
燕翔用力点头。
“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的就给我电话,别瞒着我。”
“嗯。”
燕翔吸吸鼻子,竟是快哭了。
燕飞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然后拥抱了燕三牛和田晚香。
“爸妈,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燕三牛和田晚香抹眼睛。燕飞这次离家,他们是万分的舍不得。
时间不等人,燕飞告别了这一世的父母和弟弟,坐上了车。燕三牛、田晚香和燕翔站在门口,一直到车没影了他们也舍不得回去。
燕飞其实很过意不去,这次回来的确实太仓促了。一想到他这么仓促的原因,他就又恼又怒又羞,都是那三个小子使出“卑鄙”的手段,不然他可以呆到正月十五。
燕三牛卖羊得了三万多块钱,燕飞又给家里留了两万块,这对燕三牛来说已经算是巨额了。有了这笔钱,又有了新房,燕飞这才可以放心地离开。
燕家的三人依依不舍地送走燕飞,帝都的三人则是对着天空翘首以盼。燕飞是下午六点的飞机,两个小时到帝都。三个人在得知燕飞上车之后就电话不断,一直打到燕飞的手机没电必须用随身充电器充电他们才勉强作罢。仨人比燕飞上辈子认识的那仨人粘人了五百倍。
飞机晚点半个小时,6点半飞机才起飞,这个时候仨人已经在帝都机场的特别接待室里等着接人了。三位太子爷同时出现在机场,机场的负责人得知后赶紧来作陪,却被岳邵赶走了。他现在哪有心情跟旁人罗嗦。
特别接待室的一间单间里,岳邵、孙敬池和萧肖坐立难安地等人。岳邵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他脸上的激动变成了颓丧。
“喂,黑哥。”
“岳邵,大飞的飞机有没有晚点?”
“晚了,半个小时。”
岳邵气闷地骂了句脏话。
何开复道:“我今天就不去当电灯泡了。明晚我订了桌,在‘唐朝’。去了直接报我的名字。润江明晚也来,你让萧肖喊上小阳。”
“好。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你订了就好。”
“那个,”何开复的口吻带了几分恶劣,“秦宁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春联是谁写的,我说是你们的新马子,说你们现在对那人死心塌地的。哈哈,我看他估计很快会杀回国了。”
岳邵笑了:“飞还就怕他不回来呢。他有没有怀疑那幅春联?”
“怎么没怀疑。一直问是不是大飞以前写的,咱们私藏了没让他知道。他说那字有失水准,但字体的写作手法和大飞一模一样,他一直问我,我说我不清楚。你不知道,他在电话里有多激动。说不定他还会给你们打电话。”
岳邵道:“他不会给我打电话的。他肯定会以为我们又找了个替身,一定会气得杀回来。飞就是想他回来咱们一起过元宵节。”
“大飞这家伙越来越坏了。”何开复哈哈笑着说,然后道:“大飞到了给我来个信儿。那不说了。”
“好。”
挂了电话,岳邵把何开复的来电内容告诉孙敬池和萧肖,两人的眼里是相同的意思——秦宁如果看不出那幅字的“特别”之处,那就不是秦宁了。燕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来猜拳吧。”萧肖突然冒出一句。
岳邵和孙敬池一脸的糊涂。萧肖面无表情地说:“输的人开车。”
“……我草。”反应过来的岳邵和孙敬池异口同声。
萧肖伸出拳头。岳邵吹吹右拳,孙敬池严肃地喊:“石头,剪子,布!”
四次过后,孙敬池和萧肖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哼歌,岳邵的脸阴沉沉的。孙敬池落井下石地说:“你是二哥,本来就应该你开车。”
“我草!长幼有序知道不!老四,你开车!”
“我赢了,第一个赢的。”在某些事情上,萧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草!你俩给我等着!”
岳邵愤怒地指指两人,孙敬池和萧肖心安理得地吹口哨。
岳邵很怒很怒,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输了!
“三局两胜!”
孙敬池轻咳了两声,搂住二哥的肩膀,在他耳边嘀咕:“回到家,你第一个,我们都不和你抢。”
岳邵眯了眯眼睛,萧肖凑了过来。
“咳咳,”孙敬池更压低声音,“我今晚,想试试行不行。”
岳邵和萧肖的眼睛瞬间亮了,跟狼眼差不多。
“行,我开车就我开车。”岳邵立马不气了。
“我第二个。”萧肖厚脸皮地说。
孙敬池和岳邵立马喷过去:“长幼有序不知道啊!”
“不知道。”
萧肖的回答换来的是孙敬池和岳邵把他压在沙发上敲打了一顿。如果燕飞在场,一定会很欣慰地说:“瞧我这仨弟弟,感情真好。”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宁田飞来本站的XX9878次航班已于20点32分抵达本站……”
当机场广播响起时,岳邵的手机也响了,机场的负责人告诉他燕飞会从哪个通道出来。岳邵刚接起电话,三人就往VIP出口狂奔而去。
飞机降落的碰撞传来时,燕飞耐着性子等飞机停靠之后再开机。刚开机,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笑着接听,直接说:“到了到了。你们在哪呢?”
“我们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了。车会直接把你接过来。”
“好。我拿行李,一会儿见。”
“嗯。”
可算是到了。岳邵、孙敬池和萧肖焦急难耐地在VIP出口处徘徊。燕飞坐的是头等舱,有专车接送,行李也会单独拿出来。燕飞第一个下了飞机,上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小巴车。几分钟后,他的行李也被提到了车上。
那三个人着急,燕飞也有一些即将见到三人的激动。上辈子他经常出差,回帝都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这三人来接他,那时候他也没这么激动。现在也不知是身份变了,还是和他们的关系变了,燕飞的心跳随着小巴车向机场大厅驶去而呈阶梯状加速。
小巴车在自动门前停下,立刻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请问是燕先生吗?”
“我是。”
那人一听,马上帮燕飞拿下行李,然后带燕飞从另一条通道离开。
燕飞保持沉默地跟在那人的身边,脚步加快。上了扶梯,燕飞看到了三个人,他深笑地挥手示意。
“飞!”
三人大步跑了过来。这一刻,燕飞发现,他其实也很想他们,很想,很想。
一下了扶梯,燕飞就紧紧抱住了岳邵:“我回来了。”
“我想死你了。”
孙敬池把燕飞拉离岳邵的怀抱,抱住。
“你可算回来了。”
“我也没走几天啊。”燕飞拍拍孙敬池的后背。刚拍两下,他又被人拉开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抓你了。”萧肖很不矜持地在燕飞的脸上亲了一口。这大庭广众的,虽然是VIP通道没太多的工作人员,但也有人看着啊。
燕飞从萧肖的怀里挣扎出来,说:“回家回家。”回家再亲。
岳邵从那位看傻了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行李,另一手牵住燕飞的手:“走,回家。”
一上了车,岳邵还没发动汽车呢,孙敬池就把燕飞搂到怀里吻上了他的唇。明显的漱口水的味道飘进,燕飞的身体在本能的紧绷过后很快放松了下来。
“三哥!你违规!我是第一个!”
猜拳第一个赢了的萧肖不干了,去拉燕飞,被孙敬池一只手挡开。
“长幼有序!”抽空喷了萧肖一句,孙敬池立马又迫不及待地含住了燕飞的唇,汲取他唇中的香甜。真是想死他了。
“我糙你们俩!”开车的岳邵在后视镜里看得是各种怨念。
孙敬池和萧肖都放弃了副驾驶的座位,还让燕飞坐在两人的中间,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干这个!燕飞的嘴唇被孙敬池的胡根刺得热热麻麻的,快要缺氧的他用力推开孙敬池,气喘:“你要憋死我了。唔!”
才喘了两口气,他的嘴又被人含住了,是终于逮到机会的萧肖。萧肖的嘴里也有漱口水的味道。自从和燕飞有了嘴唇上的亲密接触后,他们就差把漱口水当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