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没想到苏蕤倒身怀绝技,难道是因为身体不同一般,才让之前那位姓谢的看上了他,为了玩个新鲜?
要是程俊知道这件事,倒不知道会怎么想。
而苏葳,好像也不知道他姐的情况。
襄海的手捏着杯沿,牵扯到了手掌心,手掌上被擦破皮的地方就一阵疼痛,他看着手掌,眼里闪过阴沉。
第八章
程俊正在和领导说话,手机震动的时候,他没有理,从办公室出来,他才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是襄海发的短信,他就微皱了一下眉。
说起来,他有一阵没见襄海了,因为工作忙,前阵子又因为苏蕤父亲过世,他请了探亲假回去,回来后就更忙了,自然也就没时间见襄海。
而襄海以前虽然喜欢缠着他一起玩,但他端正态度工作之后,襄海好像也喜欢上了别的东西,找他的时间也就少了。
前几天见到,那纯属意外。
程俊都完全不知襄海怎么和苏葳认识了,而且在一起吃饭。
襄海脾气怪,为人阴,朋友少,程俊是知道的,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懒得理睬襄海,要不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在被襄海惹急了后,他很多时候都完全不想管他,而且是管也管不住。
程俊以为襄海又是约一起吃饭,有些懒散地打开了短信,发现居然不是文字,只是一张图片,这让他愣了一下,心想这家伙搞什么鬼。
图片是一张A4纸,上面有文字,程俊把图片放大之后,才看清上面是什么。
看后程俊就怔在了当场。
上面是苏蕤的确诊报告。
程俊看到真两性畸形这种病症,并不像谢林云最初看到那样无知,他在几个月之前,就听人说过一件这种事。
一个双性小男孩儿,被父母卖给了人,这人就拿他在城里摆摊,处于好奇心要看这个小男孩儿下体的就要给10块钱,如此来敛财。
之后却有好心人找到这个人和这个男孩儿,说愿意出钱在一个医院给这个男孩儿做手术,这个人便不愿意,要带着这个男孩儿走,男孩儿不愿意跟着这个人,就跑去了医院,希望能够做手术。
然后这个人就找到医院里去大闹了一番。
因此,这事就上了新闻。
程俊便也知道了这事,由此知道了真两性畸形这种出生缺陷,当时看过照片,觉得实在有些恶心。
只是没想到苏蕤也是这样吗。
这让他很没有真实感。
不过程俊却来不及想太多,就给襄海打了电话过去。
没想到襄海却关了机,程俊沉着脸一言不发,给襄海住处照顾他的阿姨打了电话,阿姨接了电话后说,“襄海呀,襄海昨天没回来睡。……不知道他在哪里。”
程俊又看了看短信上的图片,有些犹疑不定,但还是走到了走廊尽头去,给苏蕤拨了电话,苏蕤正在实验室,接到他的电话就说,“程俊,什么事?”
程俊一听苏蕤的声音,心里就一顿,心想我打电话给他能说什么,问他到底是不是双性人?还是说什么。
程俊脑子里一片烦乱,在捂着电话深吸了几口气后才说,“哦,没事,不小心按错了。”
苏蕤道,“哦,这样。那你忙去吧,拜拜。”
程俊道,“嗯,再见。”
挂了电话,程俊就黑着脸想,襄海到底又在犯什么神经。
他又把那张图片翻出来看了,看到上面的日期,已经是一年前的样子。
程俊快步走回了办公室,在网上查了查两性畸形的资料看了看,最后就叹了口气。
即使看了资料,他依然无法将苏蕤同网上看到的这些两性畸形的病人联系在一起,他无法让自己相信,苏蕤不是纯粹的女人,而是有缺陷的。
苏蕤以前总是假小子,是因为这个吗。
程俊倒没有因为苏蕤是真两性畸形,就如生理性恶心网上看到的那些图片上的人一样恶心他,只是,总觉得怪怪的,脑子里甚至在想,苏蕤的下面,难道也是长成那些图片里的样子。
后来几乎是魂不守舍,但也沉住了气,只让自己不要再去想。
苏葳同一时间收到了襄海的这条短信,他正在和客户介绍配置,手机响了一下,他同程俊一样,没有将手机拿起来看,等和客户说完话后,才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是襄海的短信,他就想,上次和他闹了矛盾,以为不会再接触了,没想到他还给自己发短信,不由点开来看了,发现是一个A4纸的图片之后,他愣了一下,就把图片点开来放大看了。
看到这是苏蕤的确诊记录,他就轻轻“咦”了一下,心想苏蕤去看过病吗,怎么他不知道。
当把整张图片都仔细看了,苏葳就狐疑上来,心想这是什么病。
怎么上面写着阴道,睾丸,还什么硅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觉得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一份东西,于是拿着手机就给襄海打电话要把他大骂一通,心想这个神经病到底给自己发的什么东西,这么来侮辱苏蕤。他是不是欠揍得厉害,每次遇到他姐的事都发神经。
明明程俊已经和襄海的姐姐分手了,而且苏葳之后也问过苏蕤,苏蕤根本没答应过程俊交往的事。
那为什么襄海还总是针对苏蕤呢。
他怎么总要看苏蕤不顺眼呢。
他脑子真没有毛病吗。
苏葳拨了襄海的手机,但襄海已经关机了,苏葳气得发抖,被老板娘叫了几句,他才回过神来,又去做事去了。
但他以为这是襄海的恶作剧,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他想着,下次见到襄海,一定要把他狠狠揍一顿,看他以后还这么来恶搞苏蕤。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苏蕤正在实验室做实验,等着手里的工作做完了就去吃午饭。
这时候正是实验楼里的学生去吃午饭的高峰期,外面有人提着记者的摄影机,还有记者样的人拿着话筒,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那个拿着话筒的女记者便过来问道,“你们知道苏蕤吗?”
实验楼里,实验室算多,人也不少,不过苏蕤还算有些出名,故而被问道的女生就四处看了看,看到一个男生,就喊道,“刘聪,苏蕤不是你们实验室的师姐吗。”
那刘聪是研一生,身边还有几个同实验室的同门,就走过来说,“是的,什么事。”
那女记者就说,“你好,我们想采访一下苏蕤。”
苏蕤其实不算什么风云人物,但也挺引人注意的,大家看到居然有人专门来采访他,不由都很好奇,虽然有些人是看一下热闹就走了,但还是有不少人询问到底来采访什么,就留下来跟在旁边想看看。
也有人上楼去叫了苏蕤,苏蕤已经做完了手上的工作,看了看细胞生长情况,就准备下楼了。
师弟跑上来说有记者来采访他的时候,他非常诧异,问,“为什么要采访我?”
师弟道,“不知道。记者还在楼下。”
苏蕤不想接受采访,想要默默离开,但是出电梯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那记者已经过来了,而且很显然认识苏蕤的样子,因为他们看到苏蕤,苏蕤没来得及装自己不是他们的采访对象离开,他们就已经冲了上来。
苏蕤道,“我不接受采访,你们干什么。”
女记者道,“我们就是想做一个两性畸形患者的专题,我们知道你在XX医院里做过手术,就想来采访一下你,让社会上的民众更加了解你们这种人,能够更多关注和关爱你们这种病人……”
苏蕤瞬间愣住了,脸也一下子惨白。
周围都是一群医学生,谁上课的时候都学过出生缺陷,里面就有专门讲两性畸形,只要是认真上过课的,都知道这种病。
所以女记者一说,大家都明白了,然后也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既震惊地看着那女记者,也震惊和带着探究地看向苏蕤。
苏蕤咬着牙看着那女记者,那女记者却摆出一副非常悲悯的表情,说道,“我们知道你们这种病人的难处,所以更想引起社会上的关注和同情……”
苏蕤脑子里一片茫然,一言不发地抬着脚往门口走了几步,那记者又跟了上来,因为旁边的人太多,他被那么多的人的目光盯着,这种茫然便很短。
那女记者又跟上来说,“因为你是医学院的学生,又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我们觉得你对自己的这种问题有很理性的认识,是以准备将你作为一个典型例子做一个报道,还请你能够做一下配合,这也是于社会公益有好处的一件事。”
苏蕤冷静了下来,转身对着那记者,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节目,准备采访多少个这种患者。”
那记者愣了一下,就笑着说,“大约五六个。”
苏蕤道,“哦,我可以接受你的采访。但我想知道,我是第一个,还是不是。”
记者道,“因为你是医学生,所以我们知道你必定更加理解我们这次报道的艰难和对社会的作用,因此,就把你安排成了第一个。”
苏蕤道,“哦,这样挺好,但请你们不要再去采访别的人了。”
记者惊讶地“啊”了一声,苏蕤拉了旁边一个师弟过来,这个师弟正好是实验室研二的学生,也是S大的本科生,考了本校研究生,叫李祥儒,苏蕤说,“李祥儒,你之前不是在医院实习时,接触过一例真两性畸形的病例吗,你来为这位记者小姐讲讲,对这种病人,医院的要求是什么,病人的要求是什么?”
李祥儒被苏蕤拉过来,有些慌张地看了苏蕤一眼,只见苏蕤面无表情,眼神深沉,非常不好惹的样子,而这两位记者,又简直不知可谓,为了新闻丝毫不顾当事人的心情,只“女支者”两字可以形容,于是就对着那镜头说道,“两性畸形这个疾病比较特殊,患者就医年龄以青春期和青年期较多,该年龄段是人生观、价值观和自我意识形成的关键时期,因为这个疾病,心理矛盾会非常突出。医院要求,医生和护理人员要注意患者的心理状况,注意沟通技巧,要态度热情,亲切和蔼,即使对病房其他病人,也要为患者保留隐私,让患者感受到被保护,让患者有安全感。在治疗护理时,也要进行保密治疗和护理。尽可能安排不被打扰的小房间,床头卡和住院一览表中的诊断名称用医护人员一致约定的符号,避免引起他人的好奇心和歧视。医护人员询问病史时回避他人,尽量减少会身体检查,必须检查时避免多人参加,不向无关人员泄露谈话内容,了解患者对自己病情透露的意愿,即向何人在何种程度可以透露,未经患者同意,不向他人谈论患者的病情……”
李祥儒开始对着镜头声情并茂地背书,让那记者尴尬不已,李祥儒背了十几分钟,所有内容都在强调,为患者保密为要。
然后他做了总结陈词,道,“所以,在未经患者允许时,是不能泄露任何有关患者的情况的,你们两位这样贸然前来采访,完全不尊重人,却还打着让社会引起关注和同情的幌子,不过是为私名私利而侵犯人的隐私,患者完全有理由投诉你们。”
那记者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苏蕤这时候说道,“采访结束了吧,我师弟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还有,我和XX医院签署过保密协议,我之后会起诉医院向你们透露我病情的事情,现在想要将你们和你们的记者证拍下来做证据,你们没有疑义吧。”
苏蕤才刚说,李祥儒赶紧狗腿地拿了手机把两个记者拍了下来,周围还有不少同学给两个记者拍照,让两个记者十分尴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之后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