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骑 下——江水遥

作者:江水遥  录入:01-23

郑辛看这一眼时,正好对上林朗的目光,隔着一条马路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热切和期待。

郑辛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继续忙活着收拾碗筷,“不知道,要不要报警,”

“算了,不影响我们生意就行。”老板娘也只当是个奇怪的路人,没往心里去。

林朗坐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米粉店看,他看见郑辛忙忙碌碌地跑前跑后、招呼客人、帮客人介绍菜单、给客人上菜,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一下午,郑辛几乎没怎么往外看,唯一一次抬眼看了看,还是刚刚碰触到他的目光就冷淡地挪开了。

林朗一直不敢离开,到傍晚时候肚子实在太饿,而且一天没怎么喝水,大夏天的嗓子干燥难受。

林朗好几次想进米粉店去吃一碗郑辛亲手端上来的米粉,可是郑辛那脾气他最清楚,他这么远远了望着,郑辛勉强能容忍,他如果上前去,影响到郑辛的工作,那么郑辛保准会想尽办法摆脱他,兴许第二天,郑辛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饿和渴,林朗倒是能忍过去,但是尿尿他真忍不了,憋了半个多小时,憋得实在难受,不得不去厕所。林朗瞧着米粉店里客人不少,想着这会儿正是晚饭高峰期,郑辛应该不会出门的,于是便快速地往共厕跑。

林朗这辈子第一次用这么快的速度撒尿,急匆匆拉好拉链就出来了,回到米粉店门外,林朗张着脖子往里看了半天,竟没见到郑辛的身影。

林朗的心里咯噔一下,郑辛莫不是趁着他上厕所的这个功夫偷偷走了?他还不知道郑辛住在哪,如果郑辛就这么走掉,以后该去哪找人?!

林朗思考的时候脚下就已经动了,一阵风似的冲进米粉店。

原本喧闹的米粉店在林朗闯进来时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客人都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林朗一门心思都是郑辛,根本忘记照镜子了,他被王忠良打得头发乱糟糟,眼窝还有一大块铁青,衣服上都是脚印,乍一看还以为是流浪汉呢。

林朗左右看了一圈,没有郑辛,便抬脚就往后面的厨房跑,厨房里也没有人,他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都不见郑辛。

林朗急匆匆地从后厨跑出来,四处乱找。

米粉店的老板站到林朗面前,喝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滚——”林朗的话还没说出口,目光落在刚一进门处,郑辛正抱着两瓶饮料,脸色僵硬地看他。

郑辛放下东西,走到林朗面前,低吼道:“你够了,林朗!我在工作,你是想害得我连饭碗也丢了吗?”

店里的饮料品种不多,他出去帮客人买两瓶饮料的功夫,林朗居然就进来闹事,郑辛想不到林朗在外面居然也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讲理,他真是失望极了。

“辛辛……”林朗此时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只是刚才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就跟魔怔了似的。他有心解释两句,触碰到郑辛冰冷的目光,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生生咽回去了。

明知道打扰郑辛的工作一定会惹怒郑辛,他偏偏失控了,这是活该吧!

林朗默默地绕过郑辛,走向门外,依旧走到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坐下。

终于,连郑辛也不要他了,他想。

******

郑辛一直工作到十一点多,等到米粉店打烊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了。他今天跟王忠良兄弟俩弄僵了,估计回到宿舍王忠良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就是住在宿舍也不消停了。

他下午跟老板申请住在店里看店,老板同意了,他只要去宿舍里把行李搬来就可以了。暂时先住在店里,这样既能躲开王家兄弟,还能省点房租。

郑辛锁好店以后,打算步行回宿舍取东西,刚出店门,就看见林朗站在街对面的路灯下。

被路灯照拉长影子的林朗看上去很是孤独,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捻着半支烟,地上散落一地烟头。

郑辛只看了他一眼,就往宿舍走。

果不其然,林朗又无声地跟了上来,就跟白天时一样,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郑辛不理他,快速地走路,到宿舍楼下丝毫不停顿,直接上楼了。上到二层时,郑辛发现林朗没有跟上来,不知怎么,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郑辛走到宿舍门口,见到里面亮着灯,居然是一派安宁!

郑辛推开门,什么话也没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收拾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全都卷在铺盖卷里,用绳子捆好,背在身后就行了。

郑辛背好后,看见其他人多数都睡觉了,也就没说什么准备走人。

忽然听到王忠良慢悠悠地道:“哟,这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郑辛心中一紧,他担心王忠良还要找他麻烦,便说道:“嗯,出去住。”

王忠良嘶地叹了一声:“我说郑辛,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牛逼的一个表哥啊!替你挨打不还手,还帮你赔钱,这种专门擦屁股的表哥你哪找的啊?”

郑辛一怔,“钱?什么钱?”

王忠良乐了:“你以为咱俩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妈的,老子从来没被人这么涮过,临到门口了你放鸽子,你他妈是故意的吧!本来老子想打断你一条腿泄愤,你表哥跳出来替你挨了,可是老子还是他妈的不爽啊,晚上回去找你,你那个门神似的表哥二话没说就拍了一千块钱给我!哈哈哈,看在十张毛爷爷的份儿上,老子暂时放过你小子!”

郑辛皱着眉,沉默半天才说道:“既然你拿了钱,以后咱们两清了!”

“哼哼哼,”王忠良贼笑道,“看来你表哥还是有钱,一出手就一千,不是说他们家被抄了吗?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郑辛没再说话,抬腿就往外走。

出了宿舍门口,林朗还是站在路灯底下抽烟,看到他出来时,下意识地直了直身体。

郑辛背着行李往米粉店的方向走,林朗从后面跟了上来。

“辛辛,沉吗?我帮你背。”

郑辛大步往前走,一言不发。

林朗讨了个没趣,自嘲地笑笑,过了一会儿又凑上来问:“王忠良没难为你吧?”

郑辛蓦地停下脚步,转回头冷冷地看着林朗。

林朗被郑辛看得心里一阵没底儿,笑了笑,“怎么了?”

郑辛看了他半天,说:“那一千块钱,我以后还给你。”

这段时间他虽然赚了些钱,但是除去还给周铭迪那一千,又加上日常花销,以及买了一些书籍,手上只剩下几百块了。

虽然他不赞成林朗什么都用钱解决的办事方式,可不得不承认,王忠良兄弟是难应付的,如果不给钱,以后肯定会找他麻烦,既然林朗给钱了,那就这么着吧。

林朗说:“那个呀,你别放在心上。”

郑辛忽然说道:“林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咱俩现在还有啥关系?就剩这一千块钱的关系了吧!”

林朗无奈地道:“怎么会没关系?就算你不愿意跟我在一块儿了,可是辛辛,我还是你表哥啊,咱俩是表兄弟。”

“正常的表兄弟不是咱俩这样!!”郑辛一股气冲上脑子,“去他妈的表兄弟,你把我拖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咱俩是表兄弟?!你见过哪个表哥跟表弟上床的?”

林朗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那么站着。

寂静的夜里,无人的街道上,两个人站了许久许久。

后来,郑辛仰起头,叹了口气:“你家里出事儿了,你不去想办法,跑过来跟着我有什么用……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整天不务正业。”

林朗愣住,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郑辛用这么轻蔑的语气说出“不务正业”四个字。

“辛辛……”

郑辛没有听他后面的话,转身大步往前走。

林朗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忽然拔腿就往前跑,一把抓住了郑辛的胳膊。

“辛辛,我没有不务正业!我报名参加高考了,成绩下来我才来C市的,我提前一年考上了大学。我这次来主要是找你,找到你以后我就去打工,打暑期工!辛辛,你怎么可以看不起我?!”林朗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着急。

郑辛倒是很吃惊,他没想到林朗高二就报名参加高考,而且考上了。看来林朗虽然平时懒散,却是聪明得紧。

郑辛挣开了林朗的手,淡淡地说:“既然这样,就该干嘛干嘛!”

第37章:林朗和郑辛的八卦事件

让郑辛没想到的是,林朗竟然没有继续纠缠他。那天晚上以后,林朗就没有再出现。

郑辛想,林朗可能真的干嘛干嘛去了吧!这样多好,省心!

郑辛的生活在继续,米粉店的工作很辛苦,好在老板和老板娘对他都不错,让他住在店里,还给涨了一百块钱工资。

月底发了工资,郑辛算计着自己手上有一千六百块钱了,可以把林朗的那一千给还上了,这笔钱还上以后,他和林朗就真的互不相欠了。

纠结了几天,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拨通了林朗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郑辛拿着电话一时间有点懵,停机?这个意外他倒没想过,之前只纠结还钱时应该怎么清楚地表达出“此去经年,后会无期”的意思,没想到林朗这次还挺干脆的,连手机号也停了。

既然如此,这钱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还吧,反正林朗也不缺这一千块钱。

郑辛突然觉得挺轻松的,原来跟林朗彻底撇开关系以后,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嘛!

郑辛再次投入到工作中,他是个认真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擦地、洗碗、洗菜、跑堂,全都一丝不苟,老板两口子对郑辛连连竖拇指,夸奖郑辛是个靠得住的孩子。

过了一个多月,到大学生开学的日子了,郑辛工作的米粉店附近有几所大学,一到开学季,米粉店里吃饭的大学生多了起来。

郑辛看着那些新入校的学生,心里羡慕之余,偶尔也会偷偷想:林朗可能也开学了吧!

不知道林朗考的是哪所学校,林朗很聪明,成绩应该不会太差,他以前总说北京的学校好,将来如果不出国就去北京上学,这会儿没准已经在北京了吧。

不过郑辛很快就刻意地把这些想法都压下,他已经习惯故意不去想林朗了。

看着别人上学,郑辛也心动了,之前秦陌天就劝他报个美术班学学,别把美术这块儿落下,他年纪这么小,将来有机会考个特长生什么的也不错。

郑辛虽然对于上大学早就不抱希望了,但是对于美术他是真心喜爱,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于是就默默地攒钱,打算将来有合适的美术班就去学习。

秦陌天又跟郑辛说,其实郑辛的目光应该放长远,学美术前途还是不错的,就算郑辛不做根雕,还可以学习电脑美术方面的知识,比如平面设计、flash动画、3D动画、coreldraw绘图等等,这些都是将来的就业热门专业。

郑辛被秦陌天说的心动非常,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能仅仅局限于米粉店的小工,像旁边写字楼里那些白领一样的工作才是他的憧憬。

终于,郑辛攒够了三千块钱,真的下决心去报班了。

这时候他又去咨询秦陌天,秦陌天就说:“我还是建议你学电脑美术设计,学会一门技术,将来就业不发愁。”

郑辛想想也觉得在理,他虽然也很渴望创造出传世的艺术品来,可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艺术家,这就像不是每个作者都能成为作家一样,他不会放弃,但在未成功之前,吃饱饭是首要的。

秦陌天给他的建议很朴实,也很现实。

郑辛决定去学电脑美术设计了,他以前在网吧里工作过,多少也懂得一些计算机知识,他觉得自己电脑基础,再加上美术天份,学这个绝对没问题。

秦陌天说郑辛得先配个电脑,在培训班里学完了,回家得练,那些操作只学不练是不行的。

郑辛也没有多余的钱,就那三千多块,只能攒个二手电脑,机箱、显示器都买旧的,主板、CPU和显卡要求比较高,能淘到高配置的二手货最好了。

于是,周六那天,郑辛就跟着秦陌天去电子城了。

电子城在市区,秦陌天是骑自行车过来的,驮着郑辛去电子城。

郑辛第一次逛电子城,里面的人够多的,一进门就听到推销员扯着嗓子吆喝:“攒机!攒机!哥们儿攒电脑吗?”还不停的有人往他手里塞传单。

这几年电子产品发展飞速,买个电脑就跟买一斤白菜似的,郑辛看着电子城里的商家,羡慕地说:“秦哥,你说要能在这里开个店,一年怎么也能赚上几万吧?”

“何止几万,”秦陌天笑着说,“这里跟你们的米粉店不同,你们店利润小,一年几万的盈利就算不错的了,但是电子产品不同,电子产品是未来趋势,目前正是高利润时期,这电子城里的店铺,卖品牌电脑的一年都上百万的利润,卖机器配件的也几十万,就连那边卖耳机、鼠标的小摊位,一年也能收入二三十万!”

秦陌天这一说,郑辛立刻觉得了不得,电子城里这么赚钱,他还在米粉店打什么工?干脆来电子城找活儿干多好!这里好歹是高科技啊!

“秦哥,你说我上这来打工好不?”

秦陌天一愣,“你不学美术设计了?”

“不是,”郑辛摆手,“我觉得我要是能来这工作,白天卖电脑学习电脑知识,晚上去上培训班,这样也不耽误,而且这里条件挺好的,大厦里面环境好,夏天还有空调,总比在米粉店强吧?”

秦陌天盯着郑辛看了一会儿,不由得赞许说:“你还挺有想法的嘛!”

郑辛笑笑:“这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行,回头我给你问问,没准能有合适你的工作,不过今儿咱先买电脑。”

“谢谢你,秦哥!”

秦陌天说他找了个在电子城里工作的认识人,可以帮郑辛买到价钱合适的二手机,到地方找到人,郑辛吓了一跳,秦陌天介绍的这个人他也认识。

其实应该说,是郑辛认识她,而她不认识郑辛。

这人就是田蕊蕊,在L县小有名气,也是个次次考第一的尖子生,前年的中考状元,以前林朗还把田蕊蕊的笔记借来给郑辛,可惜郑辛最后还是没用上那个笔记。

“秦哥,你、你怎么认识田、田蕊蕊?”郑辛面对女孩子有点局促,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田蕊蕊。

秦陌天说:“蕊蕊家搬到C市来了,她也转学到C市一中,我在一中做实习教师的时候认识她的,她现在就在电子城里打工。”

田蕊蕊笑得很温婉,看秦陌天的眼光也极其温柔:“你就是郑辛吧,秦学长跟我提起过你。”

郑辛心里暗暗感叹,瞧人家市里的学生,都叫学长,哪像他,秦哥秦哥的,好土。

在田蕊蕊的帮助下,郑辛很快攒好一台机器,配置满意,价格也合适。

一忙活就是一天,郑辛提出请秦陌天和田蕊蕊吃饭,表示感谢。

俩人大方地答应了,等田蕊蕊下班,就在电子城附近的吉野家里点了三份牛肉饭套餐,三个人坐下来吃。

吃饭时,田蕊蕊突然说:“郑辛,其实我认识你。”

“啊?”郑辛一惊。

田蕊蕊笑了,“你不是林朗的表弟吗?林朗跟我借笔记时就跟我说过,我还知道你跟林朗感情不好,平时也不和。”

“咳咳!”郑辛差点没呛到,他白装半天糊涂,原来人家田蕊蕊早知道他是谁。

郑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林朗不和?”

“一中的学生有几个不知道的?”田蕊蕊说,“林朗那可是风云人物,长得帅,家庭条件又好,平时看着痞痞的,女生就喜欢他那种类型,当初多少女生暗恋他啊,所以林朗家里那点事儿,女生们在背后从头到尾都八卦遍了。”

推书 20234-01-23 :旧爱迷情(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