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都不由自主僵硬了起来，忍不住低吼，“那为什么？为什么他变成了这样？”
袁监制皱眉看着我，“好，我明天送你去，你问肖笃志为什么。左右不过是嫉妒，明白吗？”
我半点也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他嫉妒？我和他是好兄弟。”
“停、停、停！这个世界呢，是不是兄弟，都是对方说了算，不是我们说了算，笨蛋！”袁监制揉乱我的头发。他被陆禾伤害至深，举一反三，意有所指。
临睡前，我打电话给美娟姐，抱歉地告诉她我的声带状况，向她赔礼又道歉，并求饶，“美娟姐你原谅我，见面了，我把头给你踢。”
美娟组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和生气，还安慰我说，“赖原，没关系，百胜的负责人已经说过，不管出现任何状况，他们第二代的游戏主角都会用你。游戏也只是筹备期，上市时间可能要到年底，所以后天的试音，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挂了电话，我仍处于不敢置信中，问，“监制，CV圈有这样的好事吗？不用试音，就敲定了用我，还‘不管任何状况’！”
“用你是证明你有价值！”对面床的袁监制暴躁地翻了个身，大吼，“关灯睡觉！混蛋！医院的床太硬了！”
我忽然醒悟，大概是袁监制暗中动用了人脉，又是他在帮我？
“监……制，谢谢你。”我看着他被子下魁梧的身形，嗡嗡地说。
除了感谢，我还能回报秦监制什么？他是这么好的前辈、兄长，却不是我的恋爱对象，我对他没有冲动，也没有感觉。
“罗唆个屁呀！快给我睡觉！我在为我的感情投资，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凶巴巴地吼完，静了一会，又低声说，“小鬼，我不是情圣，也没你想的善良。”
我抿嘴不说话，枕下调成震动的手机却突然在震。
……陆、陆禾的号码？
我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慌忙抖着手抽出了手机电板。
33.脱了轨的真相（1）
第二天，袁监制开车将我送到公寓楼下，见我转身后，他欲言又止：“还是我陪你上去。”
我咬住唇，“监制，我想单独和笃志谈。”
我知道袁监制在为我担心，但今天来不是为了打架。
我心底仍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笃志能说出让我原谅他的理由。
我不想失去笃志这个朋友。不，或许我只是像袁监制一样，没办法接受被好兄弟背叛的事实。
“好，去吧。”见我坚持，袁监制只能妥协，“可如果20分钟后，你还不下来，我会冲上去，并且报警。”
我微笑点头，向他挥手。
“赖原！”他忽然又叫住我，从车窗中探出头，对我勾手指。
我只能无奈地转身，靠近他嘴里嘟哝道：“拜托！监制，我又不是去送死……呃……唔！”猝不及防，我的衣领突然被他猛地攥住往下一拉，灼热的唇已经覆盖上来，堵住了我没说完的话。
唇间湿润的触觉转眼即逝，袁监制的吻只是浅尝辄止，可我，却每根汗毛都在颤抖。
“监、监制！”反应过来的我，大力将他推开，满脸通红的立刻炸毛，“这里可是人来人往！”
袁监制满不在乎地扫了眼车旁的路人，扬起脸挑眉直视我，像个痞子似的笑了：“你是说，不是人来人往就可以？”
“对不起！”我慢慢垂下头，转身一路小跑，冲进了电梯。
“小鬼，记得我在等你！”他忽然当街表白。
我像有人索命般，跑得更快了，可即便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的男人，目光射来的热度。
我对自己说，不可以再拖下去了，我决定等笃志的事情了结，就和袁监制说清楚，请求他的谅解。也许，我并不是Gay，否则为什么只对陆禾有感觉？
今天早上我已经发手机短信给笃志，说下午回公寓想和他谈谈，笃志回我一个笑脸，短信说，“太好了，我刚好休假，在公寓等你哦。”
所以，我刚站到门口，还来不及掏钥匙，门已经迳自打开。
“楼下没有八卦记者吧？”笃志就站在门后，脸上泛着微笑。
“嗯。”我强忍怒火，敷衍地应了一声，脱鞋进屋。
笃志表现相当镇定，跟在我身后进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关心地说，“小原，你看昨天在医院也来不及多问，你的声带还好吗？我给你泡杯参茶。”不等我回答，他又出其不意地问，“对了，你看过昨晚陆禾官方网志发布的辟谣视频了吗？”
“混蛋！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我不想和你演戏！”我冲进厨房，夺过他手中的水杯当啷扔进了水槽，吼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和秦兽在一起，弄到……弄到肛裂？为什么喂我吃苯海拉明？”
“你都知道了？”笃志尽力想挤出笑容，却徒劳无功。
我心里顿时一凉，身体无力地往后一退撞上简易碗橱，几乎差点摔倒。
“混蛋、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好兄弟吗？”
我冲上去揪住笃志的衣领，当胸狠揍了他一拳，他没有还手，我却气到拳头都握不紧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笃志捂住胸口慢慢地抬头，嘴角牵动出一抹和他稚气面孔十分不相衬的冷笑，“你不知道从声优学校入学第一学期测验，你排名在我前面，我就开始不爽吗？凭什么？你连中文发音都不标准，四个字的成语也搞不清楚，却可以拿A？”
“所以你就故意接近我，说要帮助我学习中文？可评分是老师打的啊！”我吼道。
老师说我的演技逼真，天份很高，有潜力可挖，为了鼓励我只身来到C城的勇气，所以评分打了A，可我完全没想到，这竟也成为笃志不爽我的理由。
“我没有！”笃志回吼，“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你！谁让你一个男人扮什么天真幼稚，装什么热血青年，哄得每个老师都喜欢你？我除了长相没你好，哪点不如你？为什么每次评分都要排在你后面？我是地道C城人，从小就说中文，哪点不如你？”他说到一半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可我那时没有教训你，因为我发现，你就是那种活在drama cd里的人，可以对谁都热情。”
原来真是嫉妒。我看着挚友，简直想拆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肖笃志，你这个白痴！所以为了莫名其妙的评分，你就喂我吃苯海拉明？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毕业已经两年多了！”我痛心疾首，气到顶点不停推掇他：“业界有那么多的优秀CV，你难道要一个一个毒哑吗？”
“我不能再等了，酒吧里的烂Gay都欺负我！”他突然抬眼，怒视着我，毫不掩饰对我的憎恶大吼，“我管不了别的CV，我只讨厌你——外国笨狗！”
我怔怔看着他，指尖气到发抖，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34.脱了轨的真相（2）
下一秒，笃志向我直撞过来，我们像两只受伤的野兽般，扭打着滚在了地上。
“我和你一起签约航拓，不但声线相近，连配的角色定位也相近，”他骑在我身上，喘着粗气狂吼，“你有陆禾可以追逐，你有父母在身后支持，你有袁监制护着你，可我什么也没有，只能靠我自己！”
“你要和我换吗？你和我换好了！”
我气恨地瞪圆了眼晴，泪水迅速聚集在眼底。
笃志没有像崇拜神只一样爱过一个人，他不明白幻灭背后的痛苦与绝望。
“你还在炫耀！”笃志神情扭曲地露出冷笑，抡拳揍向我，“连陆禾昨晚也在官网发布视频说明，他和唐卡没有关系，只是ID帐号被盗，的确对同为男人的你抱有好感，牵连到你而感到十分抱歉。”
我张大了嘴巴，胸腔一阵怦怦乱跳，架住笃志拳头的手腕，无力软了下来。
他幸灾乐祸，“你现在很爽吧？可惜你的声带已经毁了！”
“肖、笃、志！”我挨了他一拳。
“我完全不后悔趁你发烧，喂你吃大量的苯海拉明！赖原，不管你多讨前辈们喜欢，你的CV生涯已经注定完蛋！你之前的工作，不管是见面会还是游戏和电影配音，我全部接手了。”
他彻底压制住我，居高临下地扬着下巴，得意地大笑。
“想不到吧？短短不足一个月，我也有了fans俱乐部！”
“混……蛋！”如果现在有把刀在手，也许我能捅下去杀了他。
“你报警好了，秦监制会保我出来。”彻底失控的他，露出原来面目，“你害怕丑闻，我可不害怕。有秦监制在，丑闻闹得越大，我越有名气。”
“肖笃志，这样你开心吗？”我气愤到声音都在颤抖，鄙视地啐了他一口，“你半夜做梦不会惊醒？！”
笃志立刻一拳揍来，扑面而来的拳风令我反射性闭上了眼晴。
“秦兽就是你想钓的多金大叔吗？你这个白痴，他根本配不上你！”
我吼出真心话，等了半天却不见拳头落下。
我睁开眼，只见笃志佯装的得意，已经僵硬在脸上，正一片一片的剥落。
我在突然间泄了气，趁他发愣，掀开他站了起来。
我嘶哑着声音说，“我不会报警，你可以忘了当初刚进圈子，我们是怎样艰难地挨过来，可我忘不了。”
我眼眶红透，转身想要离开，又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我哭吼，“我忘不了……当初借我衣服穿的肖笃志；借我钱周转的肖笃志；我腿摔伤时，背我上楼的肖笃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小配角，还追在监制后面，向他推销我的肖笃志！”
我颤抖着握紧拳头，咬紧了嘴唇。
雪特！再骂下去，眼泪它又要孬种的流出来了。
笃志慢慢垂下了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和陆禾的雪地接吻照，也是你跟踪我拍的吧？我不知道，你竟然这样讨厌我！既然讨厌我，为什么唐卡绑架我的时候，又要装其他男人的声音救我，还打电话给陆禾？”
所有事情串点成线，像我这样的笨蛋，也终于理清楚一切。
笃志害怕事情败露只能自己跟踪我，他已经喂我吃了苯海拉明，却还是不放心我这个竞争对手，想拍下我是怎样纠缠陆禾的证据，利用八卦媒体将我彻底搞臭。
“混蛋！你就只会杵着像个白痴，说不出一句话吗？”
我真是受够了他。
我气愤得手在水台上一阵乱摸，越过明晃晃的菜刀，顺手拿起旁边盛满蔬菜的菜篮，迎头罩在了他的头上。
绽着小黄花的蔬菜和几枚打破的鸡蛋，淋了笃志一头一肩，蛋黄从他头顶流下来，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他就那样呆坐在原地。
“肖笃志，你从唐卡手里救了我，现在我们两清。”我大步越过他身边，用力甩门，“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
我冲入卧室，翻出行李包收拾衣物。
我不能再和一个一边和我称兄道弟，一边喂药陷害我失音的人，继续共处一室。
这个混蛋，他明知道对我的人生来说，除了陆禾就是CV事业最重要。
我没办法原谅他。
隔壁传来笃志压抑的抽泣，从隐忍的呜咽，到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这个白痴！明明背叛我的人是他，明明夺去我声音的人是他，他还有脸哭。
我真想冲出去把他踹翻在地，痛殴他一顿。
我拧开门锁，将钥匙扔在沙发上，留下这个月的房租，最后看了这间盛满回忆的公寓一眼。
楼下的袁监制不耐烦地按起了车喇叭，也许会立马冲上来，我立刻回过神，准备离开。
笃志忽然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揉着眼晴吞吞吐吐地说，“今天中午……我从Romeo Bar回来，看到唐卡伙同几个彪形大汉，把陆禾带了进去。”
“你说什么？”我骤然转身。
“唐卡现在跟的男人，在混C城黑道。”
我震惊到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笃志双眼绯红，对我开嚷，“百胜游戏签约那么好的机遇，你以为你的声音镀了金，不伸手就可以拿到？全业界都知道，是陆禾向他们大力推荐你。”
我在一瞬间呆若木鸡。
陆禾究竟是怎么了？
他和唐卡到底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推荐我？
是想补偿我，还是在跟袁监制斗气？
“昨、昨晚陆禾来找过我，问你失声的事是不是和我有关。”笃志似乎吃错了药，良心发现地爆出更使我心慌意乱的话，“他对你不是没感觉，上次你发烧，他守到了很晚才走，还拿冷热毛巾交替着给你覆额头，非常体贴细致。”
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向我完全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我接过笃志递来的Romeo Bar的waiter卡，几乎不经思考地采用了他的建议，蹬蹬地跑下楼，从公寓后门出去扬手招来一辆计程车，赶往C城Romeo Bar的所在位置。
我催促计程车司机快点，再快点！
车出了C城，我才慌慌张张想起来，打电话给袁监制。
“监制，对不起，我去找陆禾前辈了，对不起。”
“赖原，你在耍我对吧？”
手机里传来袁监制猛踹房门的声响，还有笃志咒骂他的吼声。
“监制，我半点也长得不像谢彦前辈，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替身。”我语无伦次地说着，不停道歉，“对不起！”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了谢彦替身？赖原，你给我听清楚，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等，可你今天去找陆禾，以后如果再被他扫地出门，我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对不起，监制。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喜欢一个人不是自己可以左右，像买福利保险可以选择回收价值最大的。没想到的是，我喜欢陆禾的本能，居然只要星火一点，便可以死灰复燃，这是我自己也无力掌控的事。
35.脱了轨的真相（3）
现在我站在Romeo Bar的门外，不，确切地说是C城的碧湖高尔夫球会门外。
“先生，您确定这不是高尔夫球场的会馆？”
“不会错啦，客人！今天早上还有球童坐我的车，指路来Romeo Bar。”
司机怪怪地扫了我一眼，扔下我驾车扬长而去。
我只知道Romeo Bar是一个24小时营业的高级同志俱乐部，因为客人都是社会各界名流，所以Romeo Bar实行Vip会员制，保安措施十分严密，至今没有一家媒体曝光过里面的照片，没想到的是，它居然开在世界级的高尔夫球会内。
只见会馆的正门口，黑衣保镖成群，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过去。
几个大汉立刻围过来。
“例行检查！”领头的保镖说。
我举起了双手。
即便我有waiter卡，还是逃不过被他们拿专用仪器，进行全身的扫描。
“抱歉喽，哥们，这里严禁带毒品和刀具枪械、偷拍工具进去。”
检测完毕，领头的大汉挥手示意我过关。
我努力镇定，往里走。
“素质不错呀，竟然不是公关部的。”
身后的保镖们闲得无聊，竟然议论起我。
“身高不够，男公关身高要求至少175CM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