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之华扬+番外——玉惜雾暖

作者:玉惜雾暖  录入:01-27

第13章

“小阳,对不起……今年的生日礼物不能送给你了……不要哭啊……能够保护小阳是我的福气呢。小阳……我一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当初被父亲带到你面前,然后看着你……看着小阳一点点长大,看着小阳每年都会给我做个礼物。小阳……小阳……原谅我一直不顾身份叫你小阳……你不知道,我……我多希望……多希望能和小阳在小木屋里……一辈子……”

又一次擦去季华扬脸颊滚落的泪珠,苏潋华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个一向阳光的老爸,有一天会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泪。只是几天罢了,原就没多少肌肉的身子更是迅速瘦了下来。苏潋华不知道老爸梦到了什么,一个人静静地睡着,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天使,苍白的令人心痛。

“老爸!”似乎感觉季华扬呼吸急促了起来,苏潋华握着季华扬的一只手又紧了几分。他是梦里又梦到过去了吧,想起那天一脸沉痛的程颢言,如果不是急着要陪在季华扬身边,他怎么可能放过那个人?明明当初把老爸害成那样,竟然还有脸面找回来。那个人对父亲的心思,他看的一清二楚。可即使他心中有千般万般不愿,还是无法违背父亲的一丝意愿,因为在季华扬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个儿子罢了。若不是苏潋华找着机会和季华扬亲近,他想必早就漫不经心的放手各做各的事了。这并不是说季华扬不重情,只是像所有父母一样,他希望自己就是最明理的那个,让儿子有自由的天空,才不至于引起逆反心理。苏潋华知道父亲对自己很关注,生怕和自己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让自己厌倦。可他怎么可能厌倦,厌倦父亲的亲近呢?紧盯着季华扬削瘦面庞的眼眸明显黯淡了许多,自从喜欢上眼前的这个人,他就一直是个失败者。不能说出心中的渴望,只能等着心上人的赏赐,明明知道无关其他却还是奢望了。如果季华扬不是自己的爸爸,如果他没有那么好,如果他不是从小抚养自己长大,如果他没有在年少时经历那些痛苦,怕是早就忍不住开始肆无忌惮的掠夺了吧。可是,看着面前即使在病中依旧迷人的季华扬,那些手段一开始就没有使出来的机会了。他苏潋华,在季华扬面前,永远都是一个懦夫,在幻想中期待着一个奇迹,也只能假装品味不到苦涩。

季华扬挣扎着想要逃离那些人离开他时的场景,这样的伤痛他不想重看第二遍。可是那些话就像咒语一样缠绵不休。季青佑胸口上的血洞像另一只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鲜红的血流在地上连成了一片,似乎要流干才罢休。季华扬分明看到季青佑目光执着的方向,那个曾经养尊处优生活在象牙塔了的男孩,只是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膝头上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双手无力地托着他的头,突来的杀戮让他昔日清澈的嗓音连一声呼唤也发不出来。只是呆望着自己怀中的男人越来越虚弱,只剩嘴唇在微微颤动:“我……爱……你……小阳……”

“啊……青佑哥哥……青佑哥哥,不要死,求求你……”躺在病床上的季华扬突然大叫了起来,苏潋华顾不得辨别季华扬刚才叫出的那个名字到底是谁,紧紧抱住了季华扬突然坐起的身子,试图平息他梦境中带来的不安。

那个人的体温迅速降了下来,直到冰冷。是了,青佑哥哥说了喜欢自己,自己怎么努力也说不出话来,然后青佑哥哥就去世了,没有等到他的哪怕一声声响。季华扬努力想要推开身上趴着的人,反而累的自己气喘嘘嘘。冷眼看了一眼眼也不眨盯着他看的苏潋华,季华扬很快又闭上了眼。倘若可以,他想能有足够的勇气再看到季青佑,告诉那个人,小阳也很喜欢和青佑哥哥在小木屋里的日子。如果告诉他这句话,如果让青佑哥哥下辈子再来小木屋等着小阳,等着小阳长大懂得爱他,青佑哥哥,就不会死吧。

沉浸在梦境中的季华扬不会想到,无意中望向苏潋华的那一眼,陌生的就像和他毫无关系一样,又像是全然不认识了的模样,让苏潋华的全身瞬间冰冷。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老爸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他,冷淡的让他对自己都产生了质疑。曾经有多少次,他坚信着老爸永远都不可能放开自己,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老爸的心中自己还是极其重要的一份子。可是,仅仅是一场梦,仅仅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就让他忘记了自己吗?

汪棋伸手轻拍了下苏潋华的肩,回头向周跃轻声嘘了一声。小季在医院躺了有三天了,这三天苏潋华也将手头事务交代给了下级,自己竟是专心陪在小季身边,连饭也少吃,眼看也瘦了许多。汪棋两个人也想着来代替苏潋华一段时间让他好好休息一番,终究是说不过他。这次看苏潋华趴在床头,还以为他是支撑不住睡着了。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到病房另一端,只想着能让苏潋华多休息几分钟。

苏潋华被季华扬那样看过一眼,心中震痛非比寻常,猝不及防泪水竟流了满脸。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情急之下也只好趴在床头等着他们离开。只是那两人都是季华扬平生挚友,这些天也很担心季华扬的很,每次来都是要待上大半响。想到这里,苏潋华只好假借睡醒擦掉脸上的湿润,勉强向汪棋他们打了个招呼。

虽然苏潋华看着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又是冷酷寡言的性子。可汪棋他们看着他长大的,无论他自己愿不愿意,也是把他当做一个晚辈来关心。见苏潋华嗓音沙哑,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汪棋拆开刚买的花茶就往茶水间走去,先让苏潋华润润嗓子也好。周跃却是比汪棋敏锐的多,苏潋华今天穿了黑色的棉衬衫,两道还未干透的水痕映入眼帘,加上苏潋华勉强遏制的颤音,周跃只觉得大事不好。等汪棋走出病房后,周跃急忙拉住苏潋华说:“小季到底怎么啦,医生难道查出了什么?”

苏潋华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另一个冲进来的人撞了一下。他几天来陪在季华扬身边,身子较以前虚弱不少,被进来的人这样一撞差点跌倒。周跃适时拉住了苏潋华,转身看向来人,却是这些天日日报到的寰亚总裁程颢言。周跃对季华扬未出道之前的事也只是从汪棋那边听过几句,并不知道程颢言和季华扬相识的事情。他印象中除了上一次在片场,季华扬和程颢言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现在看程颢言这样积极,周跃不免暗皱眉头。这些有钱的老总,平时爱玩什么他管不着,可是牵扯到了季华扬,即使那人是一句话就能让他从此失却导演路的总裁,周跃也能跟他杠下去。

第14章

“程总,多谢您能来看望小季,这么多天也太麻烦你了,若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以小季现在的身子也无法顾及。您还是另找他人吧,若被我们耽误了倒不好。”

周跃的那些话,程颢言没有听进半句,即使听见他也会无视。现在他只是紧紧盯着苏潋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半点不妥。良久才哑声说道:“小阳身体那么好,你现在哭算什么?”

要说程颢言这几天因为担忧季华扬,精神也有点不集中。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后,虽然有所察觉地避开了突发的敌意,可还是被苏潋华那一拳头给结结实实打到了嘴角,倒把一边站着的周跃还有刚回来的汪棋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那番动静闹得,病床上的季华扬又一次微微张开了双眼,略显迷茫地看了眼正在滴液的点滴,才对着那几个站着的男人说道:“坐下吧,你们不累吗?”

“小阳,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突然听到季华扬说话,程颢言不顾自己疼痛的嘴唇就凑到了季华扬身边,急切地问道。季华扬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笑了笑,说:“不用了,你也累了吧,好好休息。”

这一声笑,让程颢言刹那间激动的几乎哭出来。这二十年,小阳每次见到他都会笑,可是只有这一次的笑,才有了当年的味道,让他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小阳眼中极其亲近的颢言哥哥。心中的喜悦与感恩溢满了胸膛,让他只能眼含泪水呆呆的看着季华扬。而这一出“眉目传情”的场景,自然也落入了别人的眼睛。

“小季啊,你这小子是不是不想跟老子干了,跑来这里躺了这么多天,你当好玩是不是?”周跃一屁股做到季华扬身边,伸手揽着季华扬的肩膀。看程总那一脸感动的模样,周跃是绝不相信季华扬会委屈到自己了,又开始抱着季华扬开始嘻嘻哈哈。

“停停停,知道累着我了还不表示点诚意。你看汪棋还知道给我倒杯水呢?”略略挑眉看向面显憔悴的周跃,季华扬也不甘示弱的说。

汪棋看了眼依旧背对着季华扬不说话的苏潋华,原本顺着说出来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也是汪棋和周跃二人的不同,他们都把季华扬当做亲弟弟看着,可周跃生性不羁又有些凉薄,多年来也只关心季华扬一个人罢了。汪棋性子很爽朗,一开始照顾还未成年的季华扬,后来又早早的成了家有了妻子和女儿来让他照顾,搞得他现在是不由自主的就想照顾别人。苏潋华在别人眼中是不苟言笑的成功人士,在他眼中却是跟自己女儿一样看着长大的后辈,自然也要关心着。尤其是季华扬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虽然对苏潋华很好,却是早早的放手让他独立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也像是朋友般玩玩闹闹,反而要苏潋华多次相让。其实若不是苏潋华紧紧跟着季华扬,两个人之间或许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一面。每每想到这些,脑补出各种苏潋华被忽视的可怜模样,汪棋都会有种同情他的感觉,可是看着他那一幅甘之若饴的模样,而且季华扬即使孩子心性但对苏潋华却的的确确尽了力,倒也不好说什么了。这其实并没有季华扬苏潋华的过错,只是天性使然。季华扬一直都是没心的样子,也就这几个好友能让他肆无忌惮变得像个小孩子,他和苏潋华之间的亲密却也是别人能感受到的。可今天是怎么回事,季华扬一醒来就和周跃插科打诨要放在平时他是半点不奇怪的,毕竟季华扬对着他们几个向来都是这副不着调的模样,只要苏潋华还跟在他后面不时拽着他注意自己就好。可是今天苏潋华不行动,季华扬竟半点眼神也分不到苏潋华身上。还是苏潋华这么多天一眼不合的照顾你呢,汪棋此刻恨不得上前狠狠拍下季华扬的脑袋让他有点眼色,没看到小华现在什么状况吗,就不能有点拍戏的机灵劲儿。

季华扬看着汪棋一脸谴责嫌弃的表情,十分不解,只好撇撇嘴。他年少出来拍片子大半时间有汪棋照料,这样孩子气的动作做起来也没有半点不妥,只看得程颢言眼神又是一阵黯淡。他毕竟是刚醒过来,和周跃没说多少句就支撑不住了。医生过来检查后,季华扬脑子又昏昏沉沉地想要睡了。似乎忘记了一个人啊,青佑哥哥不是要他和身边人好好相处吗,不可以违背的。勉强睁眼喃喃了一声,就陷入黑甜梦乡里。

苏潋华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他是季华扬一手养大,自然知道那个人其实并不懂得什么教育儿女。可那个时候他是多么高兴季华扬是把他当做朋友来玩闹的啊。可直到季华扬醒过来,他才认识到在季华扬心中,他挂着“儿子”的名却像周跃汪棋他们一样,成了他关心亲近却不特殊的“朋友”。可叹自己还无数次担忧“儿子”这一身份会让自己的追求之路变得艰难,却不知原本以为的“儿子”身份,竟然完全是高看了自己,本来他很害怕从季华扬眼中再看到那样陌生的光,所以他宁愿不看宁愿强忍着自己的伤痛。可是他错了,只有自己主动接近,季华扬才能真真切切看到自己,才能和自己亲密如常。是自己的太过主动让季华扬主动退回去了吗?似乎从小到大,自己都是极其懂事的样子,会拼尽一切的跟着季华扬跑还不让他担心自己一点点。那么多的努力,竟然潜移默化带来了季华扬的理所当然。

不,不能这样。既然扮演着完美的角色却不能让他看到自己,那就改变吧。让他学会关心自己,学会把他当做这个世界上独属于他的唯一至亲的儿子,学会关心担忧他的一切。还要学会,做任何事想起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季华扬心中并非全然没有他,那临睡前的一声呢喃苏潋华听得清清楚楚。即使是如今在季华扬心中只是小小的弹丸之地,他也要将他慢慢扩大,完全占据。

抬头看向程颢言,那个此刻正一脸惊喜呆望着季华扬的男人,他有着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可到底他还是自己眼中陌生人罢了。如果不是因为季华扬,他们之间不会存在任何交集。苏潋华不知道为什么季华扬会原谅程颢言,想来也是和梦境相关了。不过,再强大再不能遗忘的过去,还有什么青佑,终有一天,他会逼着季华扬慢慢把那些伤痛放到心房的角落里,永远不会有展开的机会。

第15章

阔别几天,当季华扬重新回到片场时,明显感到片场的气氛变了。尤其是季雨,看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季华扬甚至有种他惧怕自己的感觉。

这一场戏,讲的是贾佳聘请苏黎做自己的音乐老师后,努力练习曲子想要弹给苏海听。没想到苏海没有按时到达,为了安慰失落的杜菲,苏黎弹起自己小时候得到的一首曲子,被晚到的苏海听到,随即有了一场争斗的场景。

坐在琴凳上的少年微微抬眸看向失落中的杜菲,眼底滑过一丝黯然,释然一笑之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触琴身,发出了第一个音。

苏黎的母亲是苏黎父亲苏钦的第二个妻子,和苏钦自小情投意合,却直到很久之后才嫁给苏钦得偿所愿。苏黎小时候偶尔听别人说起苏钦的第一个妻子,一个才华横溢的钢琴家,设计嫁给了苏钦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爱,在苏海不到十岁便郁郁而终。苏黎自小就喜欢钢琴,一天在储物间里捡到这本破破烂烂的琴谱,对它记忆极其深刻。即使是后来离开苏家时,苏黎最舍不得的还是那本琴谱,虽然遗憾没有带出来,对它的内容却是烂熟于心。平时他没有什么弹奏的机会,然而只有遇到贾佳后,他才明白那首曲子之后的含义,所谓爱而不得,只能期冀她在自己身边站着,却没办法控制那人的心神。只是这样的感情苏海的母亲在曲子里表现的太含蓄,苏钦一辈子都没听明白,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去听曲子中的意思。

然而苏海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在琴房外他听到那个五年前就被他赶出苏家的弟弟苏黎弹出的琴音,和小时候听母亲无数次弹给父亲的一样。作为苏家长子,苏海因为其父母的关系而被人嘲笑,母亲对父亲的痴恋换来苏钦的另有所爱,最后还迫不及待娶了另一个女人幸福的生活,这本就让苏海很气愤。而苏黎的出现,让他的嫉恨达到最高点。和他不同,苏黎几乎是在苏钦的怀中长大,苏钦的所有父爱都给了苏黎,对他却很平淡。这种嫉恨,促使他在父亲去世后,设计夺取了属于苏黎的所有财产,并且将苏黎母子赶出家门。这种行为,曾经让很多人感觉不齿,然而面对越来越冷酷的苏海,却也不能说什么……

本来剧情是苏海听出苏黎琴声里的情意,知道他喜欢上了正爱慕自己的贾佳。往事涌上心头,促使他继续进行报复。在琴音结束的那一刻,苏海推门进屋和贾佳深深亲吻,故意让苏黎看到自己挑衅的眼神。苏黎此时才知道贾佳的心上人正是自己的哥哥,也感觉到了苏海对自己满满的敌意。

季雨虽然不过二十出头,和季华扬相似的面容却明显老上些许,扮演哥哥苏海也很合适,此时一身黑色西装革履的装扮也多了些严谨精英的味道。只是他的神色明显不对,推开门的动作还算到位,可急步上前拥杜菲入怀亲吻的场景他演的极其僵硬,更别说之后抬头向季华扬邪魅一笑的镜头了,直接没有了。而杜菲之前被季华扬带入戏中,明显是做好了被心上人带入怀中的打算,可苏海的这一系列并不连贯的动作,也让她从季华扬营造的氛围中清醒过来,对季雨的不满又上了一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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