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还敢笑老子?别以为你付了医药费就了事了。”顾明龇牙咧嘴的说。
“谁叫你……”
“谁叫我,谁叫我什么啊!摸两下J8会死吗?”
虽然早晨的医院没有太多的病人,但那些由于病床紧缺而睡在过道的病人都纷纷侧目。
程安是个脸皮薄的人,他压低声音说:“你……你小点声。”
不远处有好几个护士已经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目光。
这时,一位护工急急忙忙地向他们跑来:“程先生,你妈妈醒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医生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摘下口罩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调养半个月病人就能出院了。”
程安松了口气,他走到病床前用手在他妈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妈,我来看你了。”
由于还不能摘下氧气罩,女人说不出话来,但一听见儿子的声音,两行眼泪流下了。
嘴边挂着孱弱的微笑。
顾明站在一旁也在为他们高兴,按理来说吧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在他想要走的时候,程安叫住了他:“你等等。”
“你又没有拿钱雇我,老子帮你一天忙还因为你破了脑袋,你还想要干什么!?”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程安挪了挪下巴,“你如果要去找小恒呢,还是和我一起去的好,要不然叔叔见你这个陌生人是会采取暴力把你赶走的。”
顾明抽搐着嘴角听程安说完,瞧这叔叔、叔叔叫的,多亲啊。
那天见到的老头子一脸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他真的是陈恒他亲爸吗?顾明怀疑。不过既然程安扯下脸来答应带自己去找小情儿,顾明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
乔姐今早发了条信息,要他迅速赶回C市。而赵天专门开着车来到医院门口接送。
程安看了一眼赵天,对顾明的恶趣味难以理解。你说找个长相过得去的还可以,可是这一脸肥肉的圆润感是怎么回事?
看出了程大少爷的误会顾明赶忙撇清:“我和赵天是哥俩,你可别误会啊。”话刚说完转眼一想就觉得不对劲了:老子干嘛跟他解释这些!
赵天跑上台阶看到程安,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这先前就结着梁子,一见面就来气了。不过他毕竟不像顾明。
“程安也在啊,我听说你妈住院了也顺道来看看。”他陪笑说道。
可程安依旧不冷不热:“哦。”当初作为新人被刁难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赵天把顾明拉到一边:“你怎么回事啊,脑袋被狗咬了?怎么跑来照看情敌的妈?”
顾明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这贱嘴惹的祸。”(顾明,你自愿的就别推卸责任)
临上车时程安远远的喊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赵天一脸的不可思议下,顾明也习惯性的回了他一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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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上早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保镖拨开人群打开车门,顾明一袭黑色西装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除去那头上绑着的绷带那也算是仪表堂堂了。
有一位记者冒着危险硬是从人群中挤进来,在人群中向顾明伸出一只握着话筒的手:“请问这一次的慈善拍卖会是您自发举行的吗?”
“请问你的头部是怎么受伤的?”
顾明停住脚步,这时前面的粉丝找到空隙围了上来。
“对不起,请让一让。”保镖大哥猛地推开那位记者。赵天一见状赶忙扶住她,转身对着保镖大哥就是一阵大骂。
也幸亏那位记者没计较,要是在这段紧要时期给顾明又戴上一个“贴身保镖打人”的标签,估计他也混不下去了。
而这一次的慈善拍卖会由粉丝和公司发起的,为的就是给这位百年一身臭的大明星来一次洗白。
“这公司给我这样的安排我怎么不知道?”
台上的主持人和拍卖师正绘声绘色的和粉丝互动。顾明无奈的看着工作人员把自己那一袋袋衣物和娱乐用品摆上架子。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说明公司一直把你放在心头上,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准备准备上台演讲吧。”
赵天催促道。
虽说是瞒着自己举行的拍卖会,但介于这是公司和粉丝好心为自己着想而精心准备的,顾明在拍卖会现场也很配合。当拍卖会举行到一半,工作人员把要拍卖的物品拿上来的时候,顾明懵了。
“尼玛,那是我的限量版马甲!”他近乎疯狂的用手指着正被摆上拍卖架的宝贝,心里一阵的疼痛。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大家都咽咽口水,期盼着顾明可别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也是感受到大家的担心,抑制着心头的不舍,顾明别过脸:“为……为……为了灾区的广大同胞们……大家也多献点爱心吧……”
事后他揪着赵天的领子讨个公道:“那玩意是在我家的书房保险柜的,你他妈怎么拿到的!?”
乔姐碰了碰鼻梁上的眼镜:“你就放过他吧,要怪就怪我吧。”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是张大妈。”
“张大妈?”想起那一脸的褶子,顾明的心软下了,随后他反驳道,“大妈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虽然因为自己的十分信任,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打理,可他明白老人家没那个心和那个胆。
“一听说我们要帮你举行慈善拍卖会,张大妈就站起来提议了,那些东西还是她亲自装进箱子里骑着一个上午的三轮车运给我们的呢。”
“是啊,她还说那些东西一直都被你扔在一边,她以为那些是没用的,所以就……”赵天补充道。
顾明欲哭无泪,现在宝贝们也都拍卖出去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了,自己还能干什么?总不能把罪魁祸首拉出去枪毙吧。
浑浑噩噩的开着车兜风,不知不觉回过神就到了医院门口了。
顾明拍了一下方向盘侃道:“又不是小蝌蚪找妈妈,你怎么自己跑这来了。”
程安见顾明回来了,拿起外套穿上,一边对着他母亲说:“妈,我先去看看小恒,今晚再来看你。”
女人点点头。
见顾明还愣在原地,程安走上前去对着他那印度阿三头敲了一记:“还愣着干嘛,走啊。”
顾明这才缓过神来,屁颠屁颠的跟在程大少爷的身后离去。
昨晚下的雪不大,但时间长,所以街上的积雪也算厚的了,这大晚上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出租车,俩人就这样咯吱咯吱的踩着地上的雪,一路无言。
顾明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放到嘴边哈了一口白气,开口问道:“你当初带着小恒离家出走就没怕过他爸啊。”
程安摇摇头:“没有,他当时追到机场来要我带他走,我劝过他回去,可他不听。我估计那时叔叔没在家他才有勇气跑来,要不然就叔叔那犟脾气绝对把他锁在家里。”
“他爸挺横的,那真是他亲爸?”顾明又把手揣回兜里。
“当然。”
“你确定没找错?”
“你怀疑我的能力?”
“没有没有。”
街上一阵阵风呼啸着,冻得人缩成一团,顾明就是个怕冷的,还在瑟瑟发抖的他往程安旁边挤了挤。
要平时程安绝对把他推远点,不过现在他没这么做。看在这几天男人帮忙的份上就让他靠几下吧。
夕阳照耀着那两串留在雪地上的脚印。
陈恒的家在郊区,俩人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
程安把外套脱下,然后按响门铃。顾明感叹:年轻就是好啊,才走半个小时就热了。
不一会,陈恒的父亲就打着呵欠来开门了。
见到程安他隔着一道防盗门靠在门框边上说:“你来干什么?”
程安笑着说:“叔叔,昨天小恒把外套落下了,我把它送来了。”
顾明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待会回医院准冻死这姓程的,想到这他心里就开始洋洋自得起来。
男人“啊”了一声,很不情愿地打开防盗门。才一开门,顾明就一个箭步走了进去。
“喂喂!你干嘛?”
“小恒,小恒,你在哪?”顾明往屋内走去,丝毫不顾及身后那大吼大叫的男人。
他溜到一个紧闭着房门的房间前,心想肯定是这了!
于是用身子往门一撞,门打开了。只不过房间内那正在换衣服的人不是陈恒,而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中年妇女。
伴随着一身尖叫,男人扑上前来拽着顾明的衣领把他拖到客厅,凶神恶煞的说:“我要宰了你!”
程安见形势不妙,从后面拖住男人,结果一个趔趄,两人就摔倒在地上了,刚巧不巧,程大少爷的脑袋就这样撞到了桌角,鲜血直流。
得,这就是报应!
程安妈看着眼前的儿子和旁边的男人一样顶着个印度阿三头,原本凹陷的眼睛睁得凸显起来。
“妈,您别担心,医生说只是点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程安安慰道。
站在旁边的顾明也附和着:“对啊对啊,您别担心。”
病房外陈恒的老父亲气哼哼的兜着步,老婆换衣服被别人看见了,这对男人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见程安和顾明出来了,开口道:“我告诉你们啊,别再缠着小恒了,小恒已经让我送走了。”
“送走了,去哪?”顾明急了。
老男人盯了他一眼,继续追问的念头也不了了之了。
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递到程安的手里:“诺,拿着,我老陈可不想欠别人什么。”
“这哪成啊叔叔,我是自己摔的,不关您事。”程安笑着把钱塞回去。
男人也没再推脱把钱揣回兜里,想病房里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顾明看着这一切,在心里暗骂着程安虚伪。在你爷爷这没这么客气过,现在一见陈恒他爹,尾巴就翘不起来了。
但这时他也不再挤兑程大少爷了,毕竟人家这脑袋也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刚刚听医生说还有轻微脑震荡呢。
想到这,顾明倒是把之前的账都一笔勾销了,他嘿嘿笑道:“程老弟,这次多亏你啦,要不是你拦着,指不定我现在就躺病床上了。”
程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走进病房去了。
顾明这才觉得有什么不对,陈恒的事呢,他怎么一副不关心的模样。
“嘿,小恒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啊,总得找到他吧。”
程安没有回应他,顾明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第三天,程妈妈已经能摘下氧气罩说话了。但这也是程安和顾明最后一天的假期了。而乔治一个电话打来要他们明天直飞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也就是好莱坞。
程安手里拿着苹果正在削皮,但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削到苹果肉都不知道。
“喂,喂!”顾明用手肘子捅了捅程安。“你干嘛呢?”
程安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苹果跟狗啃的似的。
程妈妈心里一清二楚,儿子心里想的还有什么呢,也就只有那个姓陈的小伙子了。
儿子心中的那点心思自己早就知道,可就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罢了,因为她知道儿子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私事。
只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几天一直陪伴在程安身边一起照顾自己的男人,凭她的直觉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明天……要走啦……”吱吱呀呀的语句从她的口中溢出。
程安点点头:“嗯,我雇了两个护工在我走后会一直照顾到你康复,至于医药费我已经付好了,你不用去找他。”
“那……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了想,说:“差不多一个月后吧。”
“小恒……”
“我会找到他的。”
“找他,怎么找啊?”顾明凑过来问道。
“你管不着。”程安没好气地说。
顾明碰壁了,他微微侧了侧身。
只有你有能耐找得到吗?老子也可以……但想过之后,无论人际关系方面还是社交方面他都比不上人家,到头来还是得跟在别人屁股后头。
顾明站起身想到外面透透气,医院里的味道太难闻了。结果一走到走廊拐角处就被人碰个正着。
16.吉恩
“谁啊?”
他定神一看,一个长得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的外国男人挺直着腰杆走进程太太的病房,看到没看他一眼。
不用说也知道这人是某人的父亲了,别说长相,就那性格就知道是一家的。顾明在心里呸了一声。
不过,他的八卦心理又开始作祟,这一家子凑到一起恩恩怨怨肯定要算清,到时闹个鸡飞狗跳他这个看戏的就可以站到一旁津津有味的观望了。
他蹑手蹑脚的躲到病房内的卫生间里,探出半个头来窥视着一切。
“你来干什么?”程安问,从男人进来到现在他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男人脱下西装抱在手上,看到儿子头上绑着绷带他皱了邹眉头:“怎么弄的?”
“你现在知道关心我啦,早些时候都他……干嘛去了?”程安抑制自己不要爆粗口。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当场就绿了。
眼看丈夫和儿子矛盾要升级,程安妈赶紧圆场:“谢谢你来,吉恩。”
顾明觉得这一家子真别扭,说话都那么客气。想起自己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就从来不会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也就是因为如此,之前公司一直要他从那个小县城搬到大城市他都一拖再拖,直到父母亲到美国去旅游他才服从安排。
“医生说什么了?”吉恩坐到病床边上问道。
“胃癌,你高兴吧。”程安冷笑,“不过不是晚期,还能治疗。”
吉恩对儿子的态度并不计较,也许心中有愧,所以也就放任不管,希望的也只是不要让儿子恨自己太深罢了。
“我和那个女人分手了。”此话一出母子两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我想我该搬回来住了。而你也需要人照顾不是吗?”
吉恩无力地笑笑,蓝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金黄色的头发已经变得稀疏,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白发。但瘦长的脸和端正的眉目依旧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年轻时是那么的俊美。
程安无话可说,对于这个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敢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他疑惑的问,“我要怎么信你?”
“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个说谎的人。”吉恩很自信,他拍着胸脯说道。
程安依旧不相信,吉恩是他的父亲,但他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小学一年级时来接送他放学的时候。说实话,他还真不了解这个被他叫做爹的男人。
看到儿子强硬的态度,吉恩又说道:“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这样只会让我失去妻儿罢了。”像是在谈生意跟客户作保证一样。
程安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他觉得决定权应该掌握在她的手上。
程母领略到儿子的意思,她欣喜的点点头。
程安叹了口气:“我妈答应给你一次机会。”
“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