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叫她说得都有点不好意了,这事是他亏欠秦睿,秦勉琳倒完全抛开了这种亏欠,反倒是劝慰起他来,这言语是够水平了的,如果不是楚易身在其中早体会过秦家人一个二个那种吃人不吐骨头,明里暗里的凶狠劲儿,他还不得对秦家感恩戴德起来?
第五十四章
楚易连连应和了几句,正想要借此提出离开,话题却被秦刚接过去转到了那块城西的地皮上。
“城西那块地不是快开始招标了吗?楚丰一直挺想要拿下来的,我一直觉得既然秦楚两家关系还是挺不错,那么能让利的部分还是尽量让出一些。不过,天利方面的事务我接触得不多,这事还要拜托姑妈多操持一下。”秦刚道。
秦勉琳笑笑,看了看秦睿,道:“天利在Z市的事务现在基本上是交给秦遥在处理,要是他办事不得力,小楚倒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来帮你盯。”
秦睿轻蹙了下眉头,道:“这种小事情没必要让你出面,秦遥足够了。”
“我是希望什么事情都能安稳交到你们下一辈手上,我这才算是心里踏实,不过看样子现在这担子还交不出去。秦睿,我还是那句话,要让大家放心。”秦勉琳站起来,理了理衣角,“你还是病人,我也不耽搁你久了,一会儿还要赶回A市,休息吧。”
秦睿起身送她,临走时秦勉琳回头又对楚易嘱咐了一番,说是关于城西地皮,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她。
其他人都跟着秦勉琳走了,唯独是秦刚特意留了下来,“如何,足够有诚意吗?”
楚易笑了笑,秦刚把秦勉琳抬出来,显然不仅仅是在给秦睿施压,也是在给他施压。秦勉琳在秦家的地位当然比秦遥高的多,并且天利集团里,秦勉琳所占的股份比重也是极大的。秦刚意在表明他比秦睿能给予楚易更多的保障,但是这种保障也许仅仅是一种错觉,正如秦睿所言,城西地皮的事情对天利来说太小了,小到秦勉琳没有必要出面,所以这种保障也就有了很大的水分。
但是不管怎么说,秦刚这一举动倒是楚易乐意看到的,这一局三角游戏,两两之间都在借着第三个人像对方施压。他需要秦刚去逼迫秦睿,因为他要在秦睿心里建立起无可比拟的重要性。
他的自大与自负虽然是相当恶劣的缺点,却也一并带来了某种程度上显而易见的优势,楚易不屑于退步,亦不屑于认输。从来都只有别人倾心于他,这一次稍微有点偏差,他似乎先动了心,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将秦睿一并拉下水。
楚易还没回声,秦睿已经送了秦勉琳折返了回来,他大概是听到了秦刚的话,低声笑起来,道:“挖人墙角的事情你倒是做的得心应手,辛苦吗?”
“是你的带不走,不是你的你也强留不下。看看彭亮,订婚的当天未婚妻也能惨死,只能说命里无时谁也强求不了。”秦刚扬扬眉,转而对楚易道:“说起彭亮的事情,最近外面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也不少。这种事情虽然无根无实,但对楚丰和你来说都是相当损害名声的。警方虽然出面承认过只是配合调查取证,不过这种不痛不痒的声明对外面的小道谣言根本就起不到斩断的作用。
我说秦睿你在刑侦系统里面认识的人也不少,这事怎么就不能让警方给楚易一个说法?现在彭亮这么一闹,外面的传言就更刹不住车了。”
“现在警方没有任何证据,暂时也没办法公布任何结论。”
“所以呢?这件事情上就不作为了吗?”秦刚盯着秦睿,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连续捅刺二十四刀是需要花费极大的体力的,凶手一方面出于肾上腺超高的激动范畴,另一方面却有条不紊的处理了犯罪细节,没有指纹的凶器和找不到的染血的外套。这种慎密程度,想来决不会是第一次犯案了。得出这个结论应该不难吧?怎么也不应当与楚易关联起来吧?”
秦刚的语气里似乎包含着对秦睿的诸多挑衅,不作为这三个字放在刚刚因楚易而负伤的秦睿身上其实有些不妥当,楚易也压根没有认为警方的态度与秦睿有多大的关联。
“依我看呢,从连环凶案开始,在这之前Z市还没发生过这么穷凶恶极的杀人事件,虽然彭亮的未婚妻之死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与连环凶案挂钩,不过这个时间点是不是也太巧合了?”秦刚坐下来,与秦睿正是面面相对,“我最近也爱看点犯罪心理学的东西,挺有意思的。比如说,有一种人被称为天生杀人狂,这种人天生心理异常和普通人不一样,通常缺乏正常人有的心理机制与反馈,这也导致这类人情感淡漠,人伦常情对他们来说毫无约束力,更没有所谓的良心的谴责。
对这类人,杀人就好比吃饭穿衣,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一种生理欲望。他们既不是完全享乐于杀人,但是也不能抑制住不杀人,这一点倒是和控制欲相仿,未必是沉迷在控制当中,不过却无法不去控制。如果照这样看,Z市的几起连环凶案,凶手那种严密到精致的犯案手法倒是颇符合这种论调。
不过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秦睿你怎么看?”
秦睿摸了摸下巴,道:“大部分犯罪都是有诱因的,大部分连环凶案的心理映射都源自于性动力。不否认这个世界上存在你所说的天生杀人狂,但是Z市几起案子的凶手显然不属于,这种有明显性标志和目标群的犯罪不会是天生杀人狂的标签。”
“那天生杀人狂的标签是什么?”
秦睿舔了舔嘴角,笑道:“倘若真的有天生杀人狂,那他的标签应该是从不会被捕获。”
“是吗?”秦刚咳了两声道:“我始终相信厉害在什么地方,最终也会覆灭在什么地方。再天生的杀人罪犯也有落网的时候,就好比再厉害的控局者,也会有失控的一天。”
楚易离得远远的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家的两个人打嘴仗,方才他急着离开是为了避免心头感情露白的尴尬。不过秦刚这番明里暗里的挑衅让楚易立刻就成了旁观者,与其说他乐意留下来看这两个人针锋相对,倒不如说楚易只想看秦睿吃瘪。
不过尽管秦刚的言语都是极具进攻性,秦睿却根本不受他激。
楚易斜着眼角瞄着秦睿面部任何一丝划过的细微表情,那种时而隐现的倨傲和嘲讽从对方微微低阖的眼睑与略浮起的嘴角中被克制而完美的演绎了出来。他虽然常常觉得秦睿带着一点点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他,但他却从来没有在秦睿脸上捕捉到这种分明的表情。
多数时候秦睿对他是温和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尊重的,但是总有那么少数时刻,暗藏在温柔之下的是令人措不及防的残忍。
楚易突然觉得也许他应该庆幸,至少他和秦睿之间还有一层温柔作为缓冲,而其他人也许就如秦睿自己所言,连威胁也没有的后果往往是最直接最惨烈的。
楚大少爷莫名就生出一丝窃喜,秦睿对他至少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他深知这丝窃喜是不正当的,甚至是一叶障目,但他有最合乎情理的缘由,谁叫他动心了呢?
一旦想要为某个行为某种思想找理由,那么总能找出无数个。即便他已经过了朝气蓬勃的少年时代,可那一丝窃喜就跟从喜欢的同桌那里分来半块蛋糕,打篮球时喜欢的人在球场旁边加油这种简单而纯粹的春情毫无二致。
楚易看着看着,完全将两个人在说些什么给抛到了一边,他突然觉得从脑袋开始,自上而下全身肌肉都开始细细的抖动起来。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秦睿突然露齿笑了一下,楚易的大脑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那一瞬间他几乎快要从椅子上直接跌坐到地上,好在他反应快,连忙扶了一下椅背稳住两只脚,这才重新坐稳了。
不过他这一弄,响动不小,那两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楚易有点尴尬的挥了挥手,借机挡住秦睿的目光,他实在是不想看秦睿那张脸,刚刚那一瞬,楚大少爷脑海里只横生了一个想法,他想操秦睿。托秦睿一笑的福气,伴随着这个想法而来的是电影似地分频画面,比如让秦睿跪着帮他口交,再顺便来个颜射。他好像连秦睿急促无比的呼吸声都听到了。
这段画面插播得太突然,太激情,就好像刚刚还在放映工作会务PPT点击下一章立马出现A哔V女哔优自哔慰的全哔裸图片。
楚大少爷必须羞愧,因为想操的绝不是女哔优,而是他妈的活脱脱的大男人。想操和被操性质是不一样的,其区别在于楚大少爷的主观能动性,这绝对是质的转变,之于被操,他是一个异性恋,就算他和秦睿上床了,那也不代表他是一个同性恋。但之于想操,那就不能用异性恋来诠释了,最少最少他也得变成个双。
但这种荷尔蒙刺激下的感觉是那么令人热血澎湃,以至于楚易情愿顶着羞愧的帽子也不愿意放弃这种尝试。不过这件事情,虽然在楚易这里没有太多的阻碍,可是真正的难处却是在秦睿身上。
第五十五章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开诚布公的对操和被操进行过和谐的意见交换,不过楚易多少是明白,不管是从生理还是心理方面,显然秦睿是习惯性的占据着主导地位。
他要是真想操秦睿,不下一番功夫恐怕是不行的。软的,他说不过秦睿,秦睿的理论都是一套一套的,不定他还没开口说出个一二三来,已经被秦睿给套进去了。但是硬的,楚易觉得还有点机会,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秦睿受伤,来个快刀斩乱麻,生米煮成熟饭,总要用点值得被铭记的事情来祭奠楚大少动心的时刻吧?
乘人之危虽然不尽美好,尽管秦睿这伤也是因他而负,但是男人嘛,不见点血哪里算得上真汉子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他先斩后奏,将床上十八般武艺一次玩个通透,指不定从此之后这个问题再不将是问题了。
楚易心里想想,尽是美好的味道,恨不得当即将秦刚给踹出去,在病床上将秦睿给办了。
好事多磨,楚大少爷还沉浸在美梦当中,病房的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刑侦队的姚大队长,他穿着便服,提着果篮,扫了一圈病房,目光在楚易身上停留了一闪,微微颔首,与秦睿问候了几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脖子,道:“我今天主要是来探望一下你的伤情,本来想顺带和你谈谈案子,不过你这里还有朋友,那我先走了,重新抽个时间再过来。”
楚易和秦刚都不是不知眼水的人,别人话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什么要事,于是便借口有事马上就要走,把房间留给了那两人。
姚大队长今天来是想和秦睿谈一谈陶媛的案子,他希望听一听秦睿的意见。虽然陶媛这件凶案几乎可以断定是仇杀,但是其中却有不少的蹊跷之处。
重复而紊乱的刺伤表明行凶者当时是处于非常激动的状态,但是除了留下来的干净的凶器,和用警犬搜寻遍了酒店各处也没有发现的带血迹的衣物,实际上警方还在现场发现了半截鞋印,正是这半截鞋印让姚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法,陶媛案的凶手必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因为那镶嵌在血迹中的半截鞋印上并没有任何纹路,就好像是血迹从鞋头上泼下去而形成的半截印记。才开始他们甚至还没看出来那是半截鞋头的印子,是后来姚队自个儿研究案情拿着现场照片再看的时候,才想明白的,凶手是在鞋子上套了布套子的,所以血迹上才没有留下任何纹路。
一个行事如此谨慎甚至是完美的谋杀案策划者,如何会演绎出一场激情杀人的现场呢?反过来说,如果这件案子仅仅局限在激情仇杀之上,那么凶手又怎么会有这么周密甚至是熟练的犯罪手法呢?
姚队不得不提出一种假设,“有没有可能凶手其实是有足够经验的罪犯呢?他的经验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的严密性足够支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犯罪,并且在犯罪过程中出现情绪的失控!
如果有这种可能性,那么在谋杀犯罪上能够形成经验和习惯的,就不得不考虑之前的连环凶案了!”
单单从理论角度来讲,姚队的推论是可能存在的,但是缺乏证据。这种推论虽然存在可能性,但完全可能与事实背道而驰。把连环凶案和陶媛案拉在一起来解读,也许会有些蛛丝马迹的发现,但也有可能南辕北辙,反而误了事情。
所以姚队希望从秦睿这里获得更多的支持。
“假设你提出来的推论是可靠的,那么我们可以试着从连环凶案的角度出发,连环杀人犯改变目标群和作案手法标签,主要可能的原因包括意外:犯案被撞破,证据被截获等等可能直接威胁到罪犯的危机,再来是犯罪心理的自然演变,也就是罪犯由原来的映射心理,把杀人犯罪建立在相类似的人物身上,开始转变为寻求愤怒的根源,直接面对使他受刺激的人或事物。
从之前的连环案件上看,凶手的慎密程度不太会引发意外情况,而陶媛的身份也局限了她不太可能成为撞破凶手犯案或者截获证据的那个人。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罪犯心理的演变,有事情源刺激他由映射人物转变到根源人物之上。结合陶媛的案件,这个刺激源只可能是彭亮与陶媛的订婚,不然凶手不会冒险选择在这个日子在陶媛这样的公众人物身上犯案。这和单独分析陶媛案的动机也是吻合的,那就是情杀仇杀。
所以单从正向推理说来,犯罪心理上是能够说得通的。但逆向说来,这些都是假设,没有证据支撑很可能会出现偏差,我的建议还是先对比全国近十年的案件,排除法吧,倘若真没有其他可能性,也可以尝试一下从这种假设入手。”
姚队认可的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毕竟不管是连环凶案还是陶媛案,它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令人震惊的程度,巧合的时间点,巧合的地点,他办案这么多年,如果这两个案子真的是各自独立的,那Z市这圈地可还真是养凶藏患。
姚队眼神闪了闪,突然道:“刚刚病房里面那个是楚易吧?你们关系不错?我好几次看到你们一起了。”
秦睿笑了笑,道:“怎么?他现在是警方的嫌疑人员,我就不能和他走得近了。”
“不是这个意思,秦睿我们认识也有些时间了,既然都提到楚易,我也就冒昧插嘴问一句,你觉得楚易有可能是凶手吗?”
“他?他撑得起那个场面吗?即便他可能激情犯罪,也不具备那个心理素养来布置像陶媛案一样周密和大胆的犯罪计划。”
更别说连环凶案了,连环杀人者即便不是天生杀人狂也会具有某些方面相当的气息,偏执,沉溺,封闭。而楚易呢?秦睿嘴角微微弯起来,楚易恰恰不具备这些气息,他身上散发着的是与之截然相反的进取型人格味道,不羁,直傲,开阔。
“确实,陶媛案的凶犯是真正的胆大包天,公众人物,公开场合,得罪的也是彭家这样的大势力。不惧怕引聚目光,也不怕巨大的社会压力,这样的犯罪者令人可怕,就算是警方也只不过是追着他的脚步前行。
哎,秦睿,你是研究犯罪心理的,你说这样异于常人的犯罪者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构造?难道他们就天生比正常人多了一条管控犯罪的脑神经吗?”
秦睿沉声笑了起来,天生的犯罪者也许有,但连环凶案与陶媛案的显然不是。天生的犯罪者不应该有特定的目标群,更不会有激情杀人,对这种人来说,杀人只不过是在做着枯燥而无趣却不得不做的工作,倘若再高级一点,那这份工作慢慢会变成一门“艺术”,杀人的艺术。这是无解的,因为不会存在动机,目的,情绪。
所以秦刚的比喻是不够正确的,控制欲障碍与天生杀人狂前者是深陷其中无法脱身,而后者却根本不是陷落也不需要脱身。大概那些话不是比喻,而是暗示。
“姚队这样就退缩了?”
“瓶颈期,难免沮丧,不过现在我算重新找回了指导方向,且走一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吧。”姚大队来找秦睿的目的也达成的差不多了,他也不好意在病人这里多留,说了几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