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错一本正经地教导苏恪说。
苏恪好气又好笑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拒绝对此发表意见。
花错神秘兮兮地又说:“你不觉得白教官的颜看上去要比爸爸好很多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有木有!”
苏恪蹙眉:“你去哪里学来的这些古怪的词,什么叫颜?什么叫有木有?”
“你还说!”
花错撅嘴生气地说:“我半夜就醒了,可是白教官不许我去找你,我只好随便上网找些东西看。”
“你可以睡觉。”
苏恪平静地指出,这时候他不能心软,否则花错永远离不开她。
花错鼓了鼓小脸,不说话了。接下来整顿早餐她都再没跟苏恪说话,吃晚饭头也不回地牵着白沉墨的手就去上课。
邢亦好奇地问苏恪:“你怎么得罪了她?”
苏恪略微担忧地问邢亦:“我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我完全可以让她在我身边再黏上几年,等她再长大些然后再慢慢教她独立。”
“咦,你还是苏恪吗?”
邢亦故作惊奇地问。
苏恪轻松了些,朝邢亦笑笑。他知道他这是在提醒他理智些,只是,面对他,面对花错,他的理智常常会让感情打败。
今天照旧是上午理论课,下午实践课。
枫都军校的专业分得非常细,这导致他们的课程相当单调,课程表上聊聊几个不是理论课就是实践课,偶尔才会插一节半节的文化课。
苏恪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理论课新教官是邢尚。
之前那个理论课教官被花错打坏了,估计十天半月之内都不可能下床,他们换教官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邢尚……怎么看都不属于枫都军校的样子。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多少,教官是谁对他来说并没有分别,经历了最初的惊诧之后他很快地沉浸在了课堂当中。
他并不能准确地判断邢尚的教学水平如何,他只是一边听课,一边应证自己在教材上所看到过的内容,慢慢进行感悟。
两节大课很快上完,至始至终邢尚都克制着自己不要刻意接触苏恪的眼神,就当他是普通的学生一样,等最后一次下课铃声响起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苏恪同学留下,其他同学下课。”
4班的同学们纷纷以无奈而又同情的眼神看苏恪,不知道他倒了什么霉,一个教官两个教官都看他不顺眼,不知道这个教官又想将他怎么样。
他们并不知道,昨天白沉音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过要刁难苏恪。
当然,从当时的实际情况上看白沉音的所做所有应该被归纳进刁难的范围内,但其实白沉音只是故意考验苏恪罢了,考验这个邢亦所送进来的学生是否如他臆测的那般有天赋。
实在是他被苏恪的手速测试成绩惊艳到了。
眼下同学们同情归同情,却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还是昨天课堂上那种情况的话他们也许还可以据理力争一下,可眼下邢尚还什么都没做,他们要抗议都无从抗议起,只能拖拖拉拉地不急着离开教室,以期围观事情的后续发展。
倒是苏恪心里有点急,今天早上花错就已经不高兴了,他不想她更不高兴。
“请问教官,有什么事吗?”
苏恪尽量平静地问。
邢尚略微尴尬,刚才那一句只是脱口而出,真正要说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更奇怪的是,边上还有一群同学虎视眈眈。
想了半天,邢尚终于想起句话来,温和地说:“苏恪同学,你是昨天刚来的插班生,基础方面可能还有所欠缺,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
同学们听到这里纷纷松了口气,不再刻意拖延,三三两两的去了。
苏恪看了看邢尚,不知道他是不是借着他来向邢亦传递友好的信息,前天花错的事邢尚出力不少,难免会让他往这个方向想。
不过他记的更清楚的是花错对他的评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虚伪的味道。
不论是苏恪还是邢亦都非常重视花错的判断,因此苏恪委婉地拒绝说:“谢谢教官,我拉下的课程并不多,我想自己能补上。”
邢尚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恪又说:“如果教官没别的事了的话,那我先离开了。”
邢尚无奈地再次点头,看着苏恪离开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沉的痛,又有一丝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苏恪并不知道这些,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匆匆的赶去花错的教室,这时候,教学楼里的人已经几乎走了个干净。
远远的才看到他的身影花错就愤怒地咆哮出声了:“苏恪,你这是不打算要我了吗?”
“对不起。”
花错三步两步赶到花错身前,将她抱了起来,刚想对白沉墨道谢,花错噼里啪啦地又骂道:“不就是我早上后来没理你吗?那也是你的错!你怎么可以这么晚才来接我,我都以为你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
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随着花错的控诉滚进了苏恪的脖子里,苏恪心疼得心紧紧揪到了一起,不由对邢尚产生了一丝类似于愠怒的感觉。
“教官把我留下说事,所以才耽搁了。”
苏恪柔声细语地解释,然后才抽空对白沉墨道谢:“又麻烦教官了,多谢。”
白沉墨就着苏恪怀里摸了摸花错的头,温和地对苏恪说:“多哄哄她,小孩子容易缺乏安全感。”
“是我的错。”苏恪心疼的将花错又紧了紧。
白沉墨没有再多说什么,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花错吸了吸鼻子,已经安静了不少,她把头埋在苏恪的脖颈间闷闷地说:“妈妈,你把我吓坏了,这两天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我多怕你会不要我了。”
“对不起。”
苏恪再次道歉,轻柔地解释:“你是花错啊,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只是你在慢慢长大,要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才会略微把你推离开一点,学会独立地生存。但就算独立了,你也永远都是我的花错,我永远也不会不要花错的。”
“真的吗,你保证?”
花错抬起头来,眼眶红红地看进苏恪的眼睛。
苏恪的心又紧了一下,认真地说:“真的,我保证!”
这才算把花错安抚了下来,苏恪微微松了口气,也没让花错下来,就那么抱着她往食堂走。
行至拐角处,苏恪看到了邢尚。
邢尚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了过来,而关于刚才听到的那些……
邢尚诚恳地道歉:“我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这样的困扰。”
“教官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离开了。”
苏恪淡淡地说。
话虽这样说,他却丝毫没有等邢尚答案的意思,脚步也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停顿。
“苏恪!”
擦肩而过的一刹,邢尚叫住了他。
苏恪的身形霍地一顿,瞳孔微微收缩。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邢尚刚才第二个字叫的是第三声,也就是说,他叫的是……苏可。
第38章
有没有可能是叫错?
有没有可能是变音?
苏恪的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这些,停顿的身形刹那间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匀速地向前走去,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实际上这时候苏可很想回头问问邢尚,他怎么知道苏可的,苏可现在又在哪儿?
但是他不敢,他怕这是一个陷阱,而如果平凡如苏可、如他的父亲母亲这样的人被牵扯到这种皇室斗争当中的话,他很难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邢亦从来就不是个细致周全的人,而自己的能力也很有限,他总不能让邢亦把他们都送到枫都军校保护起来。
可如果苏可他们已经落到了邢尚他们手里了呢?
苏恪一时间茫然无措,他虽然生性细致谨慎,可究竟没有经历过这么复杂的事情,连对邢亦所遭受的袭杀他能想到的应对也只是以杀止杀而已。
因为想得很多,所以时间过得特别的快,很快苏恪和花错已经买好了饭菜坐下来吃。
敏感的花错早在苏恪那个停顿的瞬间就感觉出了什么,直到这个时候,确信了邢尚绝不在他们跟前了,花错才小心地问:“妈妈,那个苏KE……”
花错特意说成了第三声,问道:“对你来说很重要?”
“他是我弟弟。”
苏恪平静地说。
虽然他本来应该嫉恨,做为被抛弃的那个他原本也有权利嫉恨幸运的那个,但是做出那个决定的始终只有父亲、母亲,苏可是真正无辜的那一个,他完全被瞒在了鼓里——一想到这一点苏恪就嫉恨不起来,此刻心里更是浓浓地只剩下了担心。
“你是怕邢尚对他不利?”
花错了然地问。
苏恪点头。
花错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说:“我倒觉得不会。我觉得……邢尚对你的态度怪怪的。”
花错毕竟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末了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总之我觉得至少暂时邢尚不会对你不利,也就是说,他应该不会将苏可怎么样。”
听花错这么说,苏恪心里要轻松了不少,关于花错这莫名的看人天赋,无论是苏恪还是邢亦都相当信服。
下午还是正常上课,晚上照旧跟花错一起去白沉墨那里接受辅导,然后进行机甲实训。
等苏恪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等在门口的不是邢亦,而是邢尚。
灯光下的邢尚清瘦,颀长,与邢亦有七八分想象,苏恪心中却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欣喜,甚至连脚步都有些沉滞。
一而再,再而三,邢尚这样的行为已经称得上是咄咄逼人。
白沉音古怪地看了苏恪一眼,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启唇轻晒:“邢家兄弟的口味这么雷同吗?”
苏恪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揣摩邢尚的目的上,因此没听清这话,也因此错过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线索。
随后白沉音就离开了,他向来不待见邢家兄弟,自然不愿意在有邢家兄弟的地方多留。训练室门口很快就只剩下邢尚和苏恪两个人。
邢尚无声地向前走了两步,苏恪微微皱眉,现在他与邢尚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能称之为安全距离,尤其是邢尚那不输邢亦的身高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
重点是,他对于邢尚的武力值一无所知。
“若是教官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苏恪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体。
邢尚嘿嘿低笑:“类似的话你今天已经跟我说过两次了,现在又说第三次,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
苏恪忍不住又凝了凝眉。
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太理智,苏恪迅速舍弃了校规里那条任何场合见到教官都必须礼貌相待的规定,擦身就要走。
“别走。”
一股柔巧的劲道不由分说地袭来,苏恪急忙闪身,却是没能避开,被邢尚扎扎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陌生男人的气息的侵扰刹那点爆了苏恪的神经,他不由思索地挥拳就打。
“不要总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
邢尚说话的声音很柔,手底的动作也很柔,却异常轻松且坚定地箍紧了苏恪,不仅是双手,连双腿都牢牢地固定住了,让他无法反抗,甚至无法挣扎。
苏恪心中一凛,无论是十七公主还是邢尚,他们的格斗能力都这么强悍,果然他还是必须学了机甲才能有那么一二分的胜算。
自然,苏恪目前也并非就处于那种束手就擒的阶段,他还有魔法。可是,一旦他使用了魔法之后那就必须将邢尚灭口,这是他最为禁忌的领域,他不想除邢亦和花错之外还有任何知道。
而邢亦那里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目前还没有什么结论出来,邢尚毕竟是他的兄弟,他不能这么武断地就判处他的死刑。
再说,关于苏可的事他还没弄清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苏可陷入任何可能的危险。
苏恪迅速衡量清楚利弊,压下了喉底蠢蠢欲动的吟唱以及心中的厌恶,冷静道:“教官,请自重!”
“见他鬼去的教官!”
邢尚在喉咙底咕哝了这么一声,迫不及待地低头向着苏恪的双唇压了下去。
头槌!
苏恪机警而冷漠地一头撞了过去。
“唔!”
邢尚措不及防,被一头撞在嘴上,牙齿磕破了嘴唇,造成一副相当惨烈的景象,满嘴都是血,连苏恪的额头都未能幸免,被沾染上了好些。
鲜红的血在他白皙的额头上仿佛如同一朵艳丽绽开的花朵,越发激发了邢尚心底的兽性,他低吼一声,双手固定住苏恪的头,凶狠地就要吻下去。
苏恪眼神凌厉,再压制不住心底的戾气,低沉的吟唱在喉底轻轻滚动,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邢尚却突然松开了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蹲到了地上,低吟:“我不能,我跟你说过不会再强迫你的……”
苏恪意外逃过一劫,不假思索地在双脚灌注了疾风,迅速的离开要有一箭之地,然后警惕地看向邢尚。
邢尚蹲在地上再没有爬起来,就像受了什么精神攻击一样抱着头不住喃喃痛苦地说着什么。
苏恪冷漠地看了他两眼,飞奔去接花错。
苏恪到白沉墨那里的时候,花错熬着还没睡,看到他,她有些气呼呼地抱怨:“我还以为今天晚上你还想把我扔在这里呢!”
白沉墨几乎跟她同时开口问苏恪:“你怎么受伤了?”
实际上为怕花错发现,苏恪已经妥善的处理过额头的伤处,但还是被白沉墨敏感的察觉到了。
毕竟他是攻击型的魔法师而不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牧师,没有那样出神入化的手段让自己变得跟真没受过伤一样。
一听说苏恪受伤,花错再顾不得抱怨什么,她紧张地奔到苏恪面前来,想跳到他怀里,突然想到这样可能会撞到他的伤处又硬生生顿住了,手忙脚乱的撩起他的衣服就要检查他哪里受伤了。
苏恪的心顿时柔软成一汪水,他蹲身握住了花错的双手,轻声地安慰:“没事,就是额头碰了一下。”
花错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他额头上些微的红肿,不由怒骂:“白沉音这个混蛋是怎么搞的,竟然让你受伤!”
“花错,要叫白教官!”
苏恪的脸孔板了下来,对于这方面的事,他从不纵容花错。
花错撅嘴:“就要叫混蛋,所以让妈妈受伤的人都是混蛋!”
妈妈?
白沉墨心中微讶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微笑着拿了伤药过来,对花错说:“训练难免磕磕碰碰,一点伤是小事,不用太担心,也不用记恨你白教官。”
花错吐舌,乖乖地让开位置让白沉墨帮苏恪涂药。
白沉墨自然地伸手,把苏恪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苏恪有些不习惯,但想着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便忍住了没动,让白沉墨帮他涂抹药水。
花错笑眯眯地着看他们,用一种很小,但保证两个人都听到的音量咏叹:“哇,白教官好帅好温柔哦!”
这么明显的撮合让苏恪略觉尴尬,他想解释却无从解释起,倒是白沉墨帮他解了围,抬手轻轻地在花错鼻子上刮了一下:“白教官给你抹药会更帅更温柔!”
花错俏皮地吐了吐舌:“那不一样,我是小孩子嘛。”
“可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学生。”
白沉墨不容辩驳地说。
“那么,你也会像搂着我一样搂着妈妈睡觉吗?”
花错狡黠地问。
“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