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仅仅是问张瑞的,更是他想问他父亲的,他彭云一声戎马生涯不曾比任何人差,从前他压制在慕容御疆一个奶娃娃下,后来被压在慕成王下,他并不想掩饰他的高傲和不满,但是对于他的同僚挚友,张瑞的父亲,他一直都不懂他为何如此淡薄。
“您在官场上战场上驰骋了数十年了,您难道失去的还不够多吗,如今您最想得到的东西早就不知不觉之间丢失,如今换来的之后高处不胜寒的悲凉,人若穷得只剩下钱了,那时候才会执着于一些更为功利的事情好让自己安心,而那农家平平淡淡的生活,夫妻之间日落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不亦乐乎,父亲早就看透了,只是那时的我,却没有看懂,如今懂了。却也晚了”
那之后彭云没再说什么,他沉默地离开,待他前脚他出院落,张瑞赶忙趁人不意,再次回到当时的那个房间,拉开立柜,取出那个早已落满灰尘的木匣子,藏在怀中拿回房间,放在被子后面,小心翼翼藏了再藏,这才敢长舒一口气,将所有宫人都撵回去睡觉,熄了烛火,这才敢借着月光将那个木匣子打开。
里面并没有放着很贵重的东西,
小泉子去了之后便再没有了消息,而沈炎也全无音讯,他不知究竟事情进展如何了,其实这事情早已经是毫无悬念,根本不必猜测,云贵妃趁着此次集会将所有能够召回的将领统统软禁在京城,一面可以牵制这些人,一面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调动这些人手里的军队来对开如今已经公开与他对抗的慕容御疆,他一定会趁此机会公布慕容御疆的身世,而且一定会添油加醋地改变事实隐瞒,编造或者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谈,以来迷惑众位大臣的心。
所以今夜云贵妃必须喝下那碗羹汤。
但是从他看见那个匣子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那里面一定藏着一些与云深有关的秘密,只是当他打开箱子,里面却只装着一只木钗,一裹黄绢,还有一些零碎的首饰模样到像是草原上的。
就在他以为这只是不同的首饰匣子时,一枚玉佩映入眼帘,这是一块打磨好的玉佩,但是表面却并不怎么光滑,上面的纹理甚至有些磨损了,但是还是勉强看得出是个太极八卦图的模样,但是上面盘绕在玉佩四周的长长的凸纹究竟是什么图样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了,伸出手去将那块玉佩握在掌心,那温润的触感让他大吃一惊。
玉乃石,触感向来是极为冰冷的,然而这件不知在此阴寒之处放了多久但是仍然带有如此温暖的温度,就像是抚摸着……云深的双手
这个奇怪的想法为何而来他也不得而知,但是这个想法却让他自己也为之一惊,他将那个木盒子里的东西收拾好藏在床下极为隐蔽的位置,将那块玉佩随身带在身上,他总觉得那块样子并不精美的玉佩身上似乎带着什么隐藏的秘密,那一夜,他睡得极不踏实,心里总是想着云贵妃的事情,早已不知道盘算了多少新的打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云贵妃说出那个秘密。
175、纳兰海瑞回归
朝堂今日的盛况让他惊讶,天色微明,众位大臣已经入宫,嘈杂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后宫,只是,却是空荡荡的后宫,慕成王登基仓促而且年头如此短,根本就来不及添置后宫,这些院子里只是住着一些嫔妃,也都是曾经他还是亲王时的妃嫔。
这样一来,后宫便更显得空荡荡的。一夜未曾休息好,张瑞清晨被那些嘈杂的人声闹醒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加之天色尚早,一片昏暗,更是觉得昏沉难受。
他从床头拿过衣物披在肩头,登上靴子走下床去推开窗子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一阵发呆,就只是这样呆呆地望着眼前晦暗的天色。
突然身后一阵肃杀之气传来,他猛地转身,张瑞神色一凛,回身反手一刀向身后的身影刺去,随着一声锐利的刀剑相撞的铿锵声响,张瑞愣住了,“师兄……你怎么来了?有没有人瞧见你?”
不知为何再见之时,纳兰海瑞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连夜的旅途劳顿让他满眼透着疲惫的模样,连笑容中都透着苦涩,两人收回手中的匕首,张瑞紧张地上前拉开门查看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地将纳兰海瑞引向内堂,张瑞刚想燃上烛火便被纳兰海瑞拦了下来。
“就这样吧……我也是悄悄来的,如今形势不比从前,你在宫中定然是他人的眼中之刺,定不会让你好过,暗中监视更是少不了的。我这次来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还记得云深马车坠落的那个悬崖吗?”
纳兰海瑞的问题让张瑞一怔,师兄是追着肖湛的气息去的,莫不是当初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师兄,难道你在哪里找到了肖湛?有没有发生争执?师兄你有没有手上……”听到这个危险的性命,张瑞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抓住纳兰海瑞的手焦急地问道,之间纳兰海瑞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没有找到肖湛,但是我却找到了这个锦帕,上面还残留着肖湛的气息,非常微弱的气息,你看见右下角那个不大的血渍了吗?我能够肯定拿就是肖湛的血迹,这样一来,他也许曾经与人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而且受伤甚深,甚至……也许性命堪忧。”
“这……师兄,你也曾说过肖湛的力量连你都无法匹敌,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制衡得了他,况且,我们在那个洞穴中并未察觉到肖湛的力量,也许……只是他隐藏起来了而已……”
纳兰海瑞空手而归这让张瑞心里充满了不安,“若他还没死怎么办,他如果卷土重来,那么就算到时候我们救了云深他会不会再回来伤害云深?!”
“师弟,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还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云深的。”话近尾声,声音越来越低,曾经的那些执迷不悟如今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究竟为何,但是该发生的一切还是发生了,尽管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想要补偿,但是他又该向谁来追究这一切呢,肖湛?
还是自己?自始至终注定的悲剧,他要怎么追溯他的源头,云深的一生,至死都在这样的命运里挣扎着,若说始作俑者,他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而如今,他想替云深报仇,但是他却连肖湛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尘烟所说的蓬莱仙屋和羊奶玉,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无比茫然,非常没用,走投无路的他,只能追着张瑞的步伐来到此地。
“师兄?”即使在这漆黑的夜色当中,他仍旧看得清楚纳兰海瑞紧蹙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放松过,张瑞看出了他的内疚,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你不必如此自责,从你找回记忆以来,你就一日比一日憔悴,若你再不仔细调养的话,忘情散以及你为了忘记云深所用之法,会要了你的命的。”
“若是就这样去了,倒也是件好事了,不说这个了,以我对肖湛的了解,他是短短不会用这样的锦帕的,我怀疑这也许是当年竹青留下来的帕子,这个要问过慕容御疆才知道,我真正想问你的是,尘烟既然留下了那些能够救活云深的线索,为什么你不着手查找要回京?你知道那位云贵妃是绝对不会留你性命的。”
“我见过顾惜云和尉迟尘了,也得知了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了云深,云贵妃,慕容御疆,顾惜云,老太后,还有景帝,这个秘密一旦拆穿,云深就必死无疑了,此后将会永无宁日。因此我们商量好了我入宫阻止云贵妃说出秘密,顺便查看慕成王重病的原因,顾惜云和尉迟尘带着孟广回到慕容大营与他们汇合,慕容御疆毁掉云深的尸身,待慕容御疆重夺帝位,我们便开始寻找蓬莱仙屋和羊奶玉。”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不是利用你?”
“慕容御疆他……他不会伤害云深的。”
这句话说起来剜心似的痛,慕容御疆他对云深爱不亚于自己,甚至更甚于自己,他在云深的心里甚至找不到自己丝毫的位置,每每想到这里,心里都是绞痛不止。
“你如此待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话说出口,纳兰海瑞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算了……我还不是一样……”
“师兄,明日云贵妃会聚集朝臣议事,到时候你跟着我去看看慕成王,我总觉得他的这场大病,病得很蹊跷,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破绽,你替我瞧瞧。还有些时候,我们先歇息吧……你也累了。”
这一夜,两人心里都有着万千思绪,上一次他两人这样同他而眠已经记不得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纳兰海瑞突然将手搭在张瑞的肩头,将他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那笑容在月色下看起来极为柔和,就像童年的记忆力一样,他将自己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额头触及到他肩膀的一瞬间,张瑞突然泪崩,他蜷缩在纳兰海瑞怀中,极力压抑着不知哭了多久,哭道两个人疲惫地睡去,几个时辰之后还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况
176、暧昧的气氛
纳兰海瑞始终未曾合眼,没过几个时辰便已经起身收拾好了衣装,回身看着熟睡中的张瑞,心里安稳极了,这样早起的习惯还是他二人还在师傅那里修行时养成的,那时候,师傅常年闭关,张瑞又总是赖床不起,未免让张瑞完成不了师傅每日交代的任务而收到责罚,纳兰海瑞只得每日早起几个时辰打好水,烧好饭菜,然后上山替张瑞将他的任务一并完成,一直忙到午时才回来。
后来,张瑞毅然决定回京,师傅并没有拦他,但是纳兰海瑞的心里却极舍不得,但却找不到理由阻拦他,因为他知道师弟的身上背着不亚于自己的仇恨。
是多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过一觉了,想起来这些事情就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一样久了。
纳兰海瑞还是不得不将张瑞唤醒,他要赶在宫女太监来打水服侍之前同他相好应对之策,以免露出破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张瑞坐在床边揉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师兄还是起来的这样早,其实你不用如此紧张的,现在云贵妃满心都是慕容御疆卷土重来已经快要打进进城来的噩耗,根本无暇顾及你我二人,况且我是受命回来医治慕成王的,就算我告诉他们我请来我的师兄来协助我,他们也必定不会说什么的。”
“你倒是还是这样粗枝大叶的,若是坏了大事,给自己引来什么麻烦要怎么办。”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又脚步声传来,两人相视片刻,“我要躲一躲吗?”
“不必,我自有方法打发他们。”张瑞起身披上衣服,清了清嗓子答道。
“张大人……奴才们来伺候您梳洗了……”外面传来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尖细而柔和的声音。昨日一见,他便已经知晓这些个太监都非等闲之辈,云贵妃将他们放到他身边的目的他虽然不必明言他心知肚明,躲闪并不是最好的办法,高调应对,他们也无话可说。
“进来吧,另外,再去打一盆水来。”张瑞一脸平静地吩咐着接二连三走进来的太监宫女们,一幅无所谓地迎上他们错愕的表情,看着张瑞的表情,纳兰海瑞突然笑了,自己的这个师弟真的是长大了,如今竟然已经懂得该怎样聪明地应付这样的场面。
莞尔笑意微漾,颦蹙间风华绝代,素手拾起地上落下的长衫走上前去,取过张瑞肩头披着的自己的衣衫笑道,“傻孩子,打小就喜欢穿我的衣裳,如今都这样大了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我的衣衫这样单薄,你身子不好,着凉了怎么办?你们去拿来件狐皮披风来。”开都吩咐道,全无任何尴尬,反客为主,这些奴才愣了一下,放下手中之物慌忙去取披风,只留下几个宫女伺候。
张瑞笑眼弯弯,像两勾新月,转身回望着纳兰海瑞琥珀般的双眸笑着埋首与他的胸膛,铮铮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廓,张瑞心里顿时安顿了许多,“师兄……在云深身边我总是想照顾他,但是他却无法愈合我心里漂泊无依的苦楚,但是在你身边,我觉总是觉得像回家了一样……师兄……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回到药王谷吧……这些年你我都太累了……”
芳华像是镌刻在骨血中的历史沧桑,万千时光眼前过,浮云展展。纳兰只觉得心头一震,随即便是从未有过的温暖,伸出颤抖的双手,滑过张瑞弯曲的脊背弧度,终究还是落定,将他狠狠圈在怀中。
“大……大人……”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颤巍巍,畏畏缩缩的声音,张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转过身走上前去,从那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手中接过铜盆放在梳洗台上,取下帕子投洗好了递给身后抿着笑意的纳兰海瑞,“喏,等下你得同我一起去乾清宫查看查看皇上的状况,兴许我们两个能够找到救治他的办法……”
“你看看你那个花脸,还有那个闲工夫来管我……”张瑞的脸颊上还留着不知从什么时候粘在脸颊上的灰尘,看那些太监傻愣愣的表情,愈发暧昧地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擦拭着张瑞的脸庞,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张瑞笑嘻嘻地配合着他逗弄着那些别过脸不敢看的太监。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他……皇上他……”突然一个个头小小身材消瘦的小太监莽撞地打翻了铜盆,水应声泼出,落满张瑞的衣衫。
“何事如此慌张?!”张瑞连连倒退,众人慌手慌脚地替张瑞换上干净的衣裳,纳兰海瑞一遍帮张瑞打理着湿透的衣物,一遍皱起眉头问道。
“回大人,杜太医让奴才来告诉张大人,皇上的病情再次恶化,现在情况非常危急,让奴才请张大人赶紧去瞧瞧……”那太监见自己莽撞地打湿了张瑞的衣裤,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甚至额头磕得鲜血直流,但是张瑞哪里有功夫瞧他,拉着纳兰海瑞马不停蹄地往乾清宫赶去,当他们到达乾清宫主殿之时,里面浓郁的草药味已经难以抑制,整座乾清宫被一股危急的氛围笼罩着。
两人不敢再耽搁,快步走上去,内殿聚集了宫中所有的太医,杜太医一瞧见张瑞,便快步走上前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探了皇上的脉息,脉象虽弱,五脏也受损极为严重,但是却仍旧在运作,但是皇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现象,现在……现在……”杜太医突然停了下来。
但是他想说的话,张瑞却也猜的七七八八了,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侧过头去与纳兰海瑞交换了一下眼神,但却看见纳兰海瑞的神情极为复杂,不禁有些担忧,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问道,“师兄,如何?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纳兰海瑞先是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张瑞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肯定,我得仔细瞧瞧。若是真的如我所料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慕成王他真的是疯了。”语毕两人走上前去,来到窗前,惊得连退数步。
张瑞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纳兰海瑞仔细检查着慕成王的上上下下,对他颈间脊椎四大穴位落针,然后开了一个方子递给杜太医吩咐他煎了药给慕成王服下,只是说皇上还有得救,能否救活要看天命,随后拉着张瑞走出大殿。
177、刺杀
纳兰海瑞拉着张瑞走到四下无人之处,才叹了口气,开口道,“我在慕成王身上感觉到了肖湛的气息,本来不敢肯定,但是我查看了他的眼白还有他的心脉,在我们婧侉族内有一种秘术,可以帮助垂死之人延长寿命,但是代价就是他要将自己的身体生命来替肖湛阻挡灾难,做他的挡箭牌,但是同样,若主体不死,接受这种秘术的人也不会死,慕成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必定是这种状况,他并不是身体腐烂,而是肖湛的尸魂咒起了作用,恐怕肖湛曾经遭到重创性命攸关,而慕成王就恰好做了他的活靶子,但是慕成王没死,那也就证明肖湛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