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兄,你看上去并不开心啊,怎么了。”既然交往几年,也算朋友,如果流云遇到什么难事,胡修乐于帮忙,如果他们早认识一些时日的话,也许流云第一个妻子的病他也能治好呢。
“没什么,只是……不想娶罢了。”
“为什么,你的新妻子长的不好吗,还是说……嗯……有什么恶习。”胡修按照人类的惯有思维问着。
“不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流云攥着簪子的手握的更紧,怕是再用力一些那簪子就要捏断了。
“那你就娶你喜欢的那个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胡修把流云的苦笑看在眼里,很是疑惑,既然都是娶,流云兄为什么不娶他喜欢的。
“我……”流云想要说出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间,看着胡修清丽的面孔和透彻的双眼,胸口的疼痛更是无法抑制。
亭子中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流云和胡修两人对瞪着。
“流云兄,你到底是怎么了。”
“修儿,我想娶的人是你。”
“什么。”胡修觉得这是他成人形之后,听到的最好笑的一句话,如果流云不是那副认真而又悲伤的表情,他简直以为流云是在拿他开涮了。
“修儿,我知道我起了这样的心思实的确是冒犯了你,亵渎了你,可是我……”流云拿出簪子,“这根簪子是我给你选的,我知道我今天这番话说出来咱们之间的情分也就断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接受这根簪子。”
“流云,你知道是满反我亵渎我,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不说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做个朋友,难道你不知道。”胡修看着那根簪子,只觉得眼睛被那股碧绿刺的疼痛无比。
“对你生出这样的心思,已经是对不起你,我怎么可以再骗着你继续和我相处,我怕哪天我万一控制不住就对你做出无法原谅的事,所以说出来倒好,可以让你远离了我,也可以让你明白我的心思,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接受这根簪子,好吗修儿。”
“不好。”胡修真的气急了,他知道在人类的思想里,男人喜欢男人是件罪大恶极的事,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兄弟怎么就会对自己动了心思,夺过流云手中的簪子狠命的抛到了湖中,道:“你,你,你真是太坏了。”
胡修实在骂不出什么话来,明知道是不好的事,流云还是起了这样的心思,他感觉到自己被背叛了,心里的疼是前所未有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也不要再想起你这个人,真是……太坏了。”说完,胡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沿着那十二曲桥远远的跑了。
流云怔忪的看着掩入人群中的胡修,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颓然的坐在石凳上失去了魂魄一般。
流云按着家人的安排,续娶了妻子,日子说不上和美,却也平静,只是一直都没有子嗣,新妻子要为流云纳妾却被他拒绝了。
流云每天都会到亭中坐上一两个时辰,雨雪不停。
寒来暑往,又是几个春秋。
自亭中一别,已是四年,流云思念成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渐渐的已经不能自行,可是他总是惦记着再见胡修一面,不顾家人劝阻每天都要到亭中一坐。
终于,某一天,流云不再来了。
几年来,胡修一直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个亭子,流云每日都来他都看在眼里,流云坐多久他就会看上多久,只是流云不知道罢了。
流云只是在等,而胡修也只是在看。
两人相隔不过几百步,却没有再相见。
那一日,胡修等到半夜也不见流云出现,湖面和湖畔已没有人,只有那一串串的灯笼映着湖水一片艳红。
胡修的心彻底的慌乱了,尽管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流云,可是等到流云真的不出现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被谁割上了一刀一样,几乎保持不住人形。
再次踏上曲桥,已物事人非。
桥还是那个桥,只是桥的那边已经没有等着自己的人。
飞身桥下,胡修去寻找那日被他扔到湖中的簪子。
胡修想着,只要找到那根簪子他就去找他的流云兄,他不管人类的什么伦常理法,他只想问问流云,为什么他现在愿意戴上那根簪子了,他却不出现了。
只是,胡修在湖中疯找了一夜,每一寸他都找过了,那根簪子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胡修隐了身形在亭中呆坐了三天,他也想尝尝那等待的滋味。
果然不好受。
胡修终于明白,等待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没次呼吸都像是一万年那么久,憋闷,不畅快,难忍。
真不知道流云兄这几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滋味,按照流云曾告诉过他的地址,胡修找了过去。
只到门口,便见到那瘆人的白。
流云兄竟然就这么去了。
以文友的身份,胡修祭拜了流云。
无法感叹,只是泪水连连。
从流云妻子的口中,胡修得知,流云即使是病入膏肓,也日日去那亭中,说是要等一个人,无论家人如何劝说都无法阻止。
胡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流云家中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流云竟然是活活等死的。
情到深处,生死已经不自知了吗。
胡修不懂,他也无法接受一个人竟然为了等他就死了。
胡修在山林中游荡了好些时日,再次到了人类社会的时候,他已经记不起流云这个人了,只是记得曾经有一个人送给了他一根簪子,他却丢了,而那个人似乎也是因为被自己拒绝而自杀了。
再去到湖边的时候,那桥却不见了。
别人告诉胡修,传说一百多年前那里的确有架浮桥,但是也只是传说。
竟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镇子也没落了,不剩几户人家,往昔的热闹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那个亭子。
明明已经可以御空飞过去了,胡修却无法行动。
总觉只要一踏足那里,自己的心一定会疼死。
为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抽身离开,到了更繁华的地方,走遍了华夏的大江南北,认识了很多人,和很多非人,也历经了无数生死。
心渐渐的好象是恢复了,那段过往也彻底的沉睡。
只是,无论如何,再有人送他簪子,他却无法拒绝了。
124.我是谁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死。”胡修对笑的淡然的流云说道。
“我知道。”流云道:“所以死了之后我也没有任何怨念。投胎转世成了刘华中。偶然心念一闪似乎能想起些什么。也就是这样才驱使着刘华中选了那根簪子。”
“现在的你是流云兄。那刘华中呢。”如果流云觉醒。那刘华中又去哪了。如果刘华中就此消失。绝对不是胡修想要看到的。他对流云始终只是一种难以抒解的愧疚。而对刘华中却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呵呵。正看着我们说话呢。修儿。我只是前世的一股念力。见到了你就再无遗憾。从此往后就只有刘华中而没有流云了。”流云笑的风轻云淡。并不未自己即将消失而感到悲伤。再次见到胡修心愿已了。从此了无牵挂。
“流云兄。对不起。”胡修再一次道歉。在人类社会中游走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明白男人喜欢男人并不是亵渎。而是真正的情感。和男女之间并无不同。当年因为对人类情感的曲解而对流云造成的伤害。直接导致了胡修对记忆的自我尘封。等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却想不起来那段过往。而如今事情都到了该了结的时刻。他只能一而再的道歉。他欠流云这声对不起已经太多年了。
“修儿。不要说对不起了。以后好好待华中。”流云伸手抚摩着胡修的头。触到了那个发夹。终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流云兄……”胡修的泪水从未停过。看着流云的风采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心中明白流云已经不见了。
“我操。”从前世记忆的禁锢中脱身的刘华中触电一样。从胡修的头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混身想下一阵乱掏。除了之前胡修给他的钱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胡修虽然仍在伤心。却也让刘华中的动作弄的一愣。问道:“你干什么呢。”
刘华中想起自己的东西之前都被白素君搜走了。最后干脆扯住衣襟二话不说的就扣在了胡修的脸上一通乱抹。同时道:“丫的让我前世给弄哭了。我不得给前世擦屁股啊。那么大个人了。那么伟大的狐狸精。哭起来跟水龙头似的。怎么那么会哭呢你。”
“唔……”被刘华中的动作弄了个措手不及。刚想要反抗的时候却听到了刘华中的话。干脆由着刘华中拿着衣襟在自己脸上胡乱抹着。心里的伤感竟然就那么不见了。
“好了。”刘华中放开衣襟看了看胡修的脸。不见再有泪水滑落也就放心了。把胡修往自己身后一划拉。对着那个和自己相貌一样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人道:“你看戏也看了大半天了。说吧。你到底是谁。”
胡修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的人就在旁边。想要把刘华中拉在身后。结果却让刘华中给护了个严实。
“难道我不是流云吗。”那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握着簪子的手一直在发抖。
胡修和流云的对话他听的清楚。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不是流云。可是如果不是那这根簪子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手里。
“我才是流云。你是假的。”那人一指刘华中。愤怒异常。
“不好。”胡修暗叫一声。伸手去抓刘华中。却是慢了一步。刘华中已经凌空而起。胡乱摆动着四肢叫道:“呀——飞拉。”
胡修虚空一抓。长剑入手指着那人。喝道:“把他放下。”
那人面目已经狰狞。看着胡修双眼赤红一片。道:“你为什么不信我。修儿。我是流云。我等了你几百年。你竟然不信我。”
胡修道:“流云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而且他才是流云。”说着一指在半空中胡乱叫喊。拼命折腾的刘华中。
那人气急:“我等了你几百年。你为什么不信我。”说着把折扇扔到地上。遥指半空中的刘华中道:“我把他杀了你就知道我是真的了。”
“住手。”胡修身周凝起气旋。灵气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长链朝着刘华中疾射而去。而那人动作不听单手成爪。竟然打算就在半空中将刘华中捏死。
那人的力量与胡修的灵气长链凌空对撞。就在刘华中下方轰然炸开。那人对刘华中的控制立时失去。而胡修也提剑上前劈向了那人。那人只是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胡修快如闪电的攻势。怨毒的瞪了一眼胡修。却飞身向正在坠落的刘华中扑去。
“啊——又掉下来拉。”刘华中大喊着。灌了满口的风见那人朝着自己射来。骂道:“SB。”
那人被刘华中骂的一愣。正琢磨着SB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却错过了刘华中下落的势头。再向下反追却迎上了胡修攻来的气浪。
气浪阻止了那人追击刘华中。也将下落的刘华中向上托了一托。阻止了他下落的加速度。
阻止的力道只是眨眼间的事而已。在半空中停留不到半秒。刘华中又开始向下坠落。那人也继续追来。胡修再次抽剑凌空飞起。越过刘华中的时候抬手一拉旋即松开。把刘华中的下落又阻了一阻。如此两次阻拦。刘华中的坠落高度从百米直接降到了十几米。再摔下去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如果胡修接住刘华中。二人一起返回地面。势必要背对那人。胡修自己不怕。却怕刘华中遭到毒手。无奈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在刘华中下落之时阻上一阻。然后径直迎向了那人。
“砰”的一声闷响。刘华中摔在了桥面之上。胸口闷住疼的几乎不能呼吸。蜷缩着身体勉强打了两个滚骂道:“直接摔水里不更好么。我操。”
咳嗽了两声。口鼻中的血才开始蹿出。好不容易摇晃着站了起来。随即又倒了下去。
桥虽是木造。但是那么高摔下来刘华中还是摔断了一条腿。如果不是胡修阻了两阻。恐怕他此时已经摔成肉酱。
胡修和那人一追一拦。停在了半空当中。
那人见刘华中只是受伤。心中不甘。再看拦在自己身前的胡修竟然露出凶相。阴狠道:“修儿。我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胡修摇头。道:“就是真的流云兄我都无法答应。别说是你。”
“我就是流云。”那人喝道。他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流云。哪怕见到了真正的流云显在刘华中身上。他仍然执迷不悟。
“你不是。纵然对他无情。可是我们相交多年。真的假的我一眼就能辨出。”胡修也知道。只要温言哄骗一番。就能平复那人的愤怒。从而一和平的方式解决眼下的问题。可是当着刘华中的面他却不愿意这样。飞快的扫了一眼在桥面上挣扎着要站起的刘华中。胡修继续道:“你该想想你到底是谁。你伤了他的事我也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不在纠缠我们。”
“我们。”那人被胡修的话激的发抖。“我们。哈哈哈哈。你说我不是流云。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苦苦等了几百年。为的就是等到你。可是你竟然说我不是流云。哈哈哈。从我有了意识那天起。我就是流云。我枯守几百年就是为了等你。而你竟然说我不是流云。那我这几百年为的到底是什么。”
言毕。那人凶相必露。杀机已显。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那人终于爆发。手中紧握的簪子亮起。流转着碧绿的光华。眨眼间涨大。最后竟然化做一把青色长剑。在空中划出一到长虹照着胡修劈斩而来。
胡修手中长剑嗡鸣乍起。迎着青虹剑撞去。
半空中双剑碰撞。金铁声频起。两道身影迅速对撞后迅速弹开。各自后滑一段距离。再朝着对方撞起。几次之后。胡修已经气喘。而那人被情绪影响并未露出疲态。
“胡修。”桥面上的刘华中心中焦急。虽然二人凌在半空。但是他也能把双方情势看的分明。挣扎了几下无法站起却已疼的是脸色苍白。汗水淋漓。
“刘华中……”胡修心中紧揪。突然放弃了对峙中的那人。调头就朝下飞去。尽管知道不解决眼下这人他和刘华中都难逃一死。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刘华中在下面独自一个人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修儿。”之前只是起了杀意。那人心中却仍抱着一丝幻想。所以手下也留了几分。此时见到胡修竟然扔下自己飞向刘华中。仅有的一丝理智也在呼喊中彻底崩塌。
那人不再追了。只是看着桥上的一人一妖。露出了满是玩味的笑容。道:“该死。你们都该死。哈哈哈哈。”仰天狂笑。青虹剑剑尖指天。另一手成爪朝下。爪中运出灵气缠绕成团。须臾间便已形成了棒球大小的黑球。
“怨气。”胡修扶起刘华中抬头看向那人。心中猛然一惊。来不及多想带着刘华中朝着湖边掠去。
“操。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妈的。要是来福在非让来福咬死他不可。”刘华中恨恨的道。搭在胡修腰上的手却是紧了紧。分不清状况似的又说了一句:“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胡修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之间对战的紧张一扫而空。落地之后即骂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还不待刘华中反驳。那人爪中的怨气黑球已经砸在了方才刘华中挣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