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源却有些不耐,两人先前吻得正在兴头上,眼看接下去就要水到渠成地进入久别胜新婚的下一步,他当然不愿突然被打断,于是扬了扬电话,道:“那我来说。”
左安迪没有阻止,却见宋家源接起电话,对那一头的乔正邦喊了一句:“我们没空。”便把电话挂断。然后,他们便立刻投入没有空的下一个阶段。
第二天,乔正邦一脸怨念地在律师楼里堵到了两个人。单看两人相伴而来的神态,他便猜到了大概,再一看他们的无名指上的戒指,更是对那结果确信无疑。只是中间的经过他还被蒙在鼓里,当下看看左安迪又看看宋家源,像是等他们给自己解开这个谜底。
宋家源先前将真相瞒着乔正邦,心中多有抱歉,当下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了一番。但乔正邦听后仍然大呼上当,并连声数落宋家源,怪他瞒得自己好苦。乔正邦说自己白白为两人提心吊胆,谁也想不到这竟是宋家源联合萧锦良的一处苦肉计,害他这个局外人在一边心急如焚,殊不知宋家源这个当事人早就胸有成竹。
宋家源自然知道以他的性格,抱怨也只是口头说说罢了,三人感情深厚,并不会为此而受影响。于是他道:“等官司完结后,我们就打算举行婚礼。阿邦,到时候请你来主礼,这次一定不会再少了你这个主角了。”
乔正邦仍颇失落于之前被两人置于局外,对于这番邀请,当然是一脸当仁不让的神情,只是他听宋家源提起官司,就不由忧心忡忡:“讲到官司,我听见上次李律师说过,胜算只得五成,现在就怕万一……”
左安迪在一边打断他:“那是因为还没有出现关键证人。”
“什么关键证人?难道……就是你昨天偷偷见的证人?”乔正邦问宋家源。
只见宋家源抬头示意马路对面,道:“证人来了。”
“宋,宋家康……”乔正邦果然顺他视线见到宋家康,不禁讶然,“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愿意?罗瑶毕竟抚养过他这么多年,之前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游说他,可他的心意简直比石头还硬,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怎么可能突然之间,他竟回心转意?”
左安迪道:“我回来之前,锦良给了我一封信。这信里面,有些十分重要的资料,是关于阿康母亲死因的真相。在宋伯父过世之后,他觉得这件事情仍有疑点,便私下又请人做了调查,而这次的调查,结果很让人惊讶。”
宋家康已经走到三人面前来,他听见左安迪的话,便接下去:“我母亲并不是因为大太太而死,她的心理疾病也不是自然患上的,是罗瑶一直在她身边暗示。她带她去见了事先安排好的心理医生,给她服药,还不断灌输那些抑郁的思想。母亲的病,根本就是罗瑶强加于她的!她的命,也是被罗瑶夺走!之前我以为她待我虽算不上真心,但至少并无恶意,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利用我们母子。她自始至终的目的,就是取我母亲而代之,利用我入主宋家!所以这件事,我再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让她得逞。不论是为我母亲,还是为宋家,我都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宋家康说得义愤填膺,乔正邦也是愈听愈震惊。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突变,但以罗瑶的为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又丝毫不令人意外。当下他只是问:“这事,有没有证据?”
左安迪扬了扬手中的公文袋:“都在这里,这次,她休想再翻身。”
三日后,法庭宣判。全城几乎半数的记者都守候在高院外,长长的阶梯上满满都是人头,长枪短炮、重重包围,从来没有任何一单案件引起过媒体的如此重视。由于法庭下达的限制令,审讯并未对公众开放旁听,然而有关案情的进展消息还是透过各种渠道流入了传媒耳中。他们翘首而盼,引颈以待。在长久的等待之后,终于,高院的大门缓缓打开,案件的主角们从门中出来。刹那间,所有人如潮水般汹涌而上,人群立刻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也堵得他们寸步难行。
后面的记者离得远,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情况,一味向前推搡,前方的人被他们推得脚步摇晃,也很是暴躁。摄影机全被高举过头顶,而麦克风也被伸到最前,媒体准备充足、来势汹汹,包围圈最中心的那张面容,几乎就要被埋没在一众器材之中。
然而那人对于这样的阵仗却是见怪不怪的,也许是家族生意关系,早见多了娱乐圈记者的如狼似虎,面对成群结队的记者,他也是从容不迫,笃定地将面前的话筒都推低了一点,才施施然摘下眼镜,冲镜头笑了一笑。
然而那些包围住他的记者,在看清对方面容后,却都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乔正邦?”
这呼声之中,无疑还带了不满。
乔正邦在听到那丝不满时,微微皱了一下眉,而后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关于案件的情况,我已受到全权委托,代替当事人回答大家的问题。所以各位媒体朋友,有问题的话,大家现在提问吧。”
记者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宋家源竟然会不露面,案情的结果在宣判后大家已第一时间得知,因而觉得宋家源完全没有理由避而不见。他这次全盘反击,可谓是大获全胜。罗瑶不仅被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揭发牵涉策划谋杀宋家康母亲一事,据说将很快受到律政司起诉,真可谓祸不单行。于是记者们纷纷问:“关于案件的结果,请问宋家源先生有什么看法?”
乔正邦对此早有准备,微笑一下,正色答:“善恶有报,罪有应得。”
“那么请问宋先生将怎样处理遗产?”
“遵照遗嘱,执行遗愿。”
“请问宋氏今后的发展方向会不会有变化?”
乔正邦按照准备好的公关说辞,不紧不慢地对记者问题予以一一回应。他虽然不曾亲力亲为参与过Eventus的前线工作,但好歹也是个公关公司老板,应付记者一事自是不在话下。何况像这样的场面,记者们问的问题多有约定俗成的范围,事先不难预测,当然也给了他足够时间打好腹稿。
采访进行了快一个小时,乔正邦说得口干舌燥,见记者们该问的也都问得差不多了,便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想今天的采访差不多就到这里吧。多谢各位!”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忽然有个女记者费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中的录音笔直戳到乔正邦眼前,“为什么宋家源先生现在不在这里,这么重要的官司刚刚结束,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去处理不可?还有左安迪,之前明明见到他一起进了高院,为什么现在也一同不见了呢?”
乔正邦愣了一下,这倒是他没有准备过的问题。宋家源和左安迪也忘了告诉他究竟可不可以对媒体透露这个问题,只是对于两人抽身而去,再次留下自己一人收拾残局,乔正邦多少是有些腹诽的,因而他转了转脑筋,便狡黠地一笑,道:“这个我恐怕不方便透露,不如等他们从荷兰回来,再亲自回答你们吧。”
众记者听到“荷兰”一词,纷纷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而乔正邦也得逞地一笑,心道,做不成婚礼的主礼人,做个“主播人”——主要传播人,也还是不错的。
正在赶往机场的两人心有灵犀地一齐打了个喷嚏,他们各自诧异地捂着嘴,并不知道这喷嚏的含义。不过即便知晓,也并无关系。因为此刻,他们正紧握着彼此的手,专心而坚定地奔赴未来。至于这个世界如何看待,如何评价,只要有了身边人的陪伴,就不再会不安,也不再会有困难。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