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曦没有想到这里面还这么复杂,反正赵魏也服了软儿,他这么懂事明事理肯定就不能再闹下去,但是一想到赵魏乱七八糟的过去,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赵魏本来想把那段过去讲给赵晨曦听,可是话到嘴边又没了勇气,那样的赵魏就是一个烂到芯子里的苹果,怎么敢让赵晨曦咬上一口试试味儿。
殊不知,再善意的隐瞒在纯粹的爱情里都是衍生的小瘤,一旦有适合的土壤,就会渐渐长大,成为顽疾。
这就是爱情,像堆玻璃渣子,远远看着晶莹璀璨,等到了手里,才知道握松了会从指缝里漏掉,握紧了又扎的手指鲜血淋漓。
“赵魏,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现在只准和我一个人好,听见没?”赵晨曦忽然觉得他很软弱,软弱到不敢失去。
“放心,晨晨,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我以前就是玩了,根本没有真的稀罕过谁,那时候小,没心没肺没节操,现在有你就认定你,我想和你好好的过下去,和妈,还有朵朵,一辈子!
一辈子,动听到不真实的誓言!
小两口甜甜蜜蜜了,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赵魏刚想趁机揩油神马的,赵晨曦忽然问:“赵魏,刚才那怎么回事?”
哎呀,祖宗,还有完没完!
“什么怎么回事?”
“就你说那个联想力丰富,我妈说我从庙里抱的那回事儿,你笑的那么猥琐干什么?”
原来是这事儿,赵魏觉得一脑门子冷汗白出了,还以为媳妇有透视眼,看到了洗手间里安珂要掏自己鸟儿的事儿。
“那个呀,妈那样说,意思不就是你是师太和方丈的孩子吗?”
“赵魏,让你犯贱。”赵晨曦恼了,扑过来就打赵魏。
赵魏给他压床上,来回滚着躲他挠痒痒的手,笑得都快岔气了:“晨晨,住手,哈哈,我,哈,我错了,不,不敢了。”
赵晨曦一下午的怒气此刻全发泄出来,心里舒畅了,手下也就松了,赵魏翻身把人压住,在吻上前低声说:“晨晨,我后半辈子就只对着你犯贱。”
旧情人风波过去后,赵妈妈的俩儿子好的又跟一个人似的,这不,小年儿前一天要一起去李村大集办年货。
两个人对于这个新年都特向往,所以就算有雾霾,还是乐呵呵的上了路。
因为昨晚给赵魏闹了一顿,赵晨曦浑身没什么劲儿,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闭眼睛和赵魏说话。
“你慢点儿,最近一直雾霾天气,青岛就这手儿不好,到了冬天就有雾。”
赵魏伸手把赵晨曦弄皱的衣领子给抚平了:“没事儿,这雾今天不算大,现在污染太严重了,不仅青岛很多地方都这样,你是没到北京呆过,北京到了冬天都灰蒙蒙的哪像这里还阳光晴朗,春天就大风沙。”
“是啊,现在的城市都变了样,钢筋水泥,高楼大厦,真想着找个山高水蓝风景好日子过的慢的地方去住上一段时间。”赵晨曦说话是微微噘着嘴,唇形丰润色泽浅淡,看得赵魏一阵燥热。
“你不是说你大舅那里吧,不行你也去开个农家宴,顶你大舅的生意,也弄一狗一猫没事儿牵着遛遛。”
“行呀,我当垆卖酒,你厨房干活儿兼伺候狗猫。”
“好呀,工钱多少?”
“没有工钱,长期奴役,干不好不给饭吃。”
“卧槽,好歹毒的资本家,不给工资也成,每晚让我干。”
赵晨曦猛然睁开眼,狠狠的掐了赵魏大腿一把。
赵魏疼的直咧嘴:“你要废了我!”
“你这张嘴,大白天的什么都敢说。”
“哈哈,这是夫夫情趣,你不敢说那该做的时候不浪成那样呀!哈哈。”
“赵魏你,算了,不理你个神经病。”
“哎,生气了?咱说正经的,等过了年去旅游吧,到丽江去,那个地方的日子过得慢,适合天天坐着发呆。我们去住段时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做一对神仙眷侣。”
“我看是神经眷侣,不过想想也不错,我还没去过丽江,不过上次去新疆就挺好的,烤馕很香,库尔勒香梨也很甜,就是昼夜温差太大。”
“好呀,反正不管去哪里,出国都行,去荷兰看郁金香,巴厘岛也不错,不过我可提前说,到时候我牵你的手可不准松开。”
久违的太阳终于穿透了灰蒙蒙的雾气,高高挂在天上,前方的路遍洒金色。
赵魏忽然说:“晨晨,快看,有婚车,是结婚的。”
赵晨曦看了一眼外面装饰着鲜花的婚车,笑赵魏的孩子气:“大概好日子就有吧,你激动什么?”
是呀,这个有什么激动的,可是最为一个GAY,永远都不会坐着婚车去迎接自己的爱人一起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更不会在众宾客的注视下收获祝福,尽管他们的祝福可能有点假。
赵魏表情有些黯然:“晨晨,你当真不后悔吗,我们的爱没有婚姻的保障也许会变得很脆弱不堪一击。”
赵晨曦长吁一口气伸手抓着赵魏握着方向盘的手,这段感情里明明赵魏是主导的一方,可也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一方,可能是太渴望拥有,才容易患得患失,害怕那只是上帝给他的一场美梦,一旦梦醒了,连个影子也抓不住。
赵晨曦说:“赵魏,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如果是,你就要加倍对我好,宠我疼我让我离不开你,这样你想甩了我我也会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
赵魏心里的感动已经溢满眼眶,他望着前方的路,平静了半天而后邪魅一笑:“晨晨,操 的你离不开我行不行?”
“滚,赵魏,你要是能趴下让我上一回我就死心塌地。”
“啥,什么时候学会要反 攻了,晨晨,以后不准给我上那些同志网站,不准反 攻。”赵魏额上黑线数条,情况有点不妙呀。
“为什么,你能上我我就不能上你?我也是个男人。”
赵魏看白莲花炸毛,忙伏低姿态顺毛:“晨晨,那是个技术活儿,没有过硬的技术办不了,你看裴澈,把飞儿差点就捅漏了,你忍心让我受罪?再说了,我上你不也挺舒服的吗?”
“嗯,所以你教我,我也让你舒服一回。”
这个媳妇,要反了,赵魏见安抚不下,忙转化话题,好在快到李村了,终于把这个话题危机给糊弄过去。
但是赵魏觉得屁股一直凉飕飕的,因为有人在觊觎。
说现在过年没有年味儿,那是因为没有去李村大集看看。
赵魏一到就特么的傻眼了,好大的集市呀!
亏得赵魏技术过硬,找个地方停下车,下了车他呼出一口白气:“乖乖不得了,人都海了去了。”
赵晨曦边走边和他说:“李村大集可不是普通的集市,它是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一种民俗活动,明朝时已经有了,以前这里是条李村河,经过了几百年的沧海桑田,早就找不到影儿,不过这个大集却越来越兴旺,辐射到方圆百里。”
“晨晨你看,那一大片,好家伙,像红色的海。”赵魏指着的那一大片就是卖烟花爆竹,年画春联,窗花门神,灯笼蜡烛,以及卖祭神祭祖用的香纸蜡锞、蜡台香炉等。红蜡烛,红对联,红鞭炮的地方,李村大集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卖,进了腊月门就专门摆上了年货摊子,四里八乡的买卖人开着车拉着货,热热闹闹的摆起来,整个大集就这边最拉风,喜庆吉祥,红红火火,太有年的感觉了。
“晨晨,我们开动,这回把大集搬回家。”
赵晨曦拉住赵魏:“小心点,这里可不缺小偷,记得小时候我爸带我来赶集,仅有的 200元钱给小偷偷去了,我爸可懊恼了,那个时候200元钱可买好多东西。”
“放心,我来给你保驾护航。”赵魏拍的胸脯啪啪响。
这里卖的东西可真丰富,有铺炕上编织的席子,有胶东半岛传统做面食的木质卡花模具,还有高粱秆子钉得小盖垫儿,红纸剪出造型丰富的窗花,手工做的大红灯笼,赵魏看看这个,拿拿那个,香烛纸钱他都要看看,赵晨曦细心的给他讲解着每一样东西的历史、用途,这些物品在现代社会里已经开始失去了实用价值,但是它们具有穿透岁月的传统朴素之美,在历史的长河中传承下去,让快节奏的生活偶尔停下脚步,看看这些曾经平静平淡却又无比香醇的日子。
家里的门用不着长对联儿,他们就去看福字,赵魏选中了一个烫金底色上红彤彤的大福字,就问多少钱?
今天天挺冷的,卖福字的大妈一张嘴就哈白气儿:“15一对。”
“啊,这么贵,便宜点。”赵魏其实真不懂行市,为了让媳妇看看他会过日子就学着砍价。
“小青年儿,大个年滴,贴上就开门儿红,你上俺个老嬷嬷儿将剩木价儿?”
赵魏汗,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是呀,人家站在寒风里卖给你个吉祥如意,你还要便宜,挺可耻的。
赵晨曦看赵魏磨不开的样儿憋不住笑,他对大妈说:“大娘儿,我们多买点给便宜一下吧,这样我们买4对,50行不?”
那大妈抹了一把冻出的鼻涕水儿:“中,给嫩。”
卷着福字走出去,赵魏竖大拇指,赵晨曦说:“砍价也是个技术活儿,小魏子你学着点儿。”
转悠了老长时间,他们买了好多东西,回车里送了一趟,又回来买烟花,赵魏说:“不是不让放烟花吗?”
“嗯,等初四上我姥姥家去的时候带你去放,在山里放格外美。”
“等等,你上你姥姥家带着我,好吗?”
“怎么,你不想去?可是有红包拿的哟!”
“不是不是,太想了,我是外甥女婿,当然要去,快,我们给姥姥买礼物。”
赵晨曦给他一个爆栗:“什么女婿,是我妈的干儿子,你可给我注意点儿,别人前人后的犯贱。”
两个人正说的热闹,完全没有注意到后头有人骑着三轮车拉着满满一车子货晃晃悠悠而来。
“小心。”赵魏伸手把赵晨曦拉身边儿,可还是慢了半拍儿,车上一个大箱子滚下来,正砸在赵晨曦脚面儿上。
“怎么样,没压着你吧?”赵魏也顾不得在人群里,他蹲下身子把箱子扒一边儿,又拿手试试,还好不太重。
那车主忙停下车子,下来搬上自己的箱子再过来赔不是。
赵魏火大了,他气冲冲的说:“怎么回事你,箱子就不知道捆捆,伤人了,砸脚了,你这是交通肇事,还无证驾驶。”
那人一个劲儿赔笑,说不行就去医院拍个片儿,他们本来就在集市通道的中间,这样一来果然就造成交通堵塞了。
赵晨曦拉赵魏起来,说:“没事儿,一点都不疼,好像是装着糖果,不怎么重。”
赵魏又确定了一下赵晨曦没事,也觉得这样挺不好的,摆摆手说没事走吧,就拉着赵晨曦向前走。
到了集头儿,赵魏找了个商店墙根儿,他蹲下拉着赵晨曦的手扶在自己肩上,然后伸手去解他的鞋带。
“赵魏,你干什么?”
“我不放心,当然是看看伤到没有?”
低头看着赵魏粗鲁的脱下自己的鞋子,隔着袜子摸脚趾:“疼不疼,这儿,还是这儿。”
感觉有点过了,自己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也不一定这么娇气,可是身为男人的自己竟然深深的坠落在他的温柔里,怪不得女人都希望被人宠被人疼,这种感觉真好,好的浑身的骨头里都充满了泡沫儿,轻飘飘的能飞起来。
没有推开赵魏,没有理会来往行人怪异的眼光,赵晨曦只是盯着赵魏的头顶的发漩,静静的享受着他的温存。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有一个人和自己牵着手一步步走下去,是一件多么幸福和浪漫的事。
确定赵晨曦没有事,赵魏却没有放手,他看看四周,觉得没有人注意他们,就拉开拉链把赵晨曦的脚放在怀里。
“赵魏,你干什么?”赵晨曦大惊,慌张的看看四周。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你看你脚多冰,我的都走出汗了,你的就像个大冰块儿,要是冻了可有你受的。”
赵晨曦的鼻子像给什么堵住了,他想说赵魏你真傻,可是我又好喜欢你的傻,但是这话太特么的琼瑶体了,赵晨曦说不出来,他慢慢的从赵魏怀里抽出脚,贪恋着暖暖的温度,那一刻他愈加坚定:“赵晨曦,就算所有人不接受你唾弃你,但为了这个男人,值!”
都买的差不多了赵魏看到花鸟市非要去买花,冬天的花大多是杜鹃蝴蝶兰仙客来什么的,赵晨曦拉他:“别买了,不好养,过了花期都死了。”
“不会的,回去上网查查怎么养,你阳台上的花儿就绿的,弄点带色儿的妆点妆点,过年嘛,还喜庆。”
赵晨曦对赵魏千依百顺,两个人买了一盆粉紫色的蝴蝶兰,一盆红杜鹃,付钱的时候才知道蝴蝶兰是按照花箭来论价格的,这一下花了好几百,看媳妇皱眉头,赵魏马上现学现卖,非要人家送了两盆水仙,那卖花的还挺仗义,让人给捧着送车上去,放的时候赵魏一个劲儿瞎喊:“小心,小心,大贵贵滴,老值钱了。”最后还捧着水仙瞎叨叨:“你这个赠品可要给我长脸,别TMD不开花,装哪门子的大蒜。”
赵晨曦拍他:“走吧,回去先送你去七医,这病越来越严重了。”
“卧槽,卧槽,晨晨,先别走,糖葫芦呀,我要吃糖葫芦。”
赵晨曦忽然无力,刚才还觉得沉稳的像座山的男人要吃糖葫芦,好吧,其实他也想吃,好像好多年都没有吃过了。
青岛的糖葫芦叫糖球,卖糖球的摊子上摆着高家糖球的招牌,据说是海云庵糖球会的一品红糖球,赵魏就喜欢这种传统的,艳红的大山楂上面裹着一层脆薄晶亮的糖衣,咬一口凉不滋儿的,甜不滋儿的,酸不滋儿的,甭提多美!
赵魏买东西都是批量的,传统的两根,夹豆沙和巧克力的各两只……
关键时刻媳妇制止了他:“赵魏,你要回家去卖?”
“不是呀,回家妈和朵朵,还有裴澈,带一根儿给他尝尝。”
赵晨曦实在想不出来裴澈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坐在办公桌前,拿着根大糖球又舔又咬的画面,他把这些不现实的东西从脑子里摇出去,凌乱的说:“那也不用这么多,这东西吃多了牙酸,一人一个好了,而且朵朵喜欢那种水果的,有圣女果猕猴桃草莓那种,妈妈喜欢山药豆的,我要山楂的。”
赵魏瞬间觉得媳妇尊能干,还特么会省钱,最后一支赵魏不让包装,一面往车上走,一面吃。
“晨晨,真的很好吃,啊,美味呀,那师傅说每年正月十六都有糖球会呀,到时候还有北京的糖葫芦,到时候我们去玩好不好?”
“咽下去再说话,这么大个人了,你注意点形象。”
“老子的形象就是率真无牙,哼,就是横着吃。”赵魏狠狠的撸下一颗红艳艳的山楂,搁嘴里嚼的咯咯响。
这东西被人吃自己看着胃里是会反酸水的,赵晨曦瞬间觉得口水溢满了口腔,咕咚咽下去,好尴尬。
“嘿,馋了吧,来,吃一个。”
赵魏举着糖球放在赵晨曦嘴边上。
“不要,像个小孩子。”
“怕什么,反正也没有人认识我们,再说了,谁说只能小孩子大姑娘吃,来一个,没事儿。”
赵晨曦迅速咬住一个从竹签子上撸下来,顿时酸甜的滋味溢满嘴,不过悲催的是牙给酸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