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叙旧”完了，莫剑天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傻呵呵的朝李承澜笑，李承澜无奈地撇撇嘴，“幞头歪了。”
“哦。”莫剑天又整了整，可是还是没有扶正，李承澜看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跳下马，走上前提他把幞头扶正，刚扶好，手忽然被莫剑天抓住。
“那个，承澜，我有话要对你说。”
此刻两个人脸离得很近，莫剑天一脸认真地表情凑上来，李承澜感觉耳根发烫，虽然有些紧张，仍然故作镇定的说道：“说什么。”
“我……”莫剑天看了看周围人，又往前凑了凑，双唇贴到李承澜耳边，低声说道：“我，我没有怀孕。”
本来还有些脸红心跳紧张的李承澜，听了这话，脸一黑，一把推开莫剑天，狠狠的说道：“给本王滚！”
说完直接转身上马，唤了小猞猁上来，挥鞭向东边奔去，莫剑天被李承澜吼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他了，不就是没怀孕吗，难道自己怀孕了他才高兴。
莫小将军没心思想这些，他只想追上李承澜继续解释，立刻也上马，追了上去。两人的马都是西域名马，一赤一紫，疾奔起来一般的马根本追不上，很快就将随从的人甩在了后面。
“承澜，你生什么气啊！”莫剑天在风中大喊，“难道我怀了孕你才开心啊！”
李承澜也不知自己在生什么气，或许是想掩盖自己刚刚耳根发红的尴尬，或许是莫剑天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或许他只是想甩下众人跟莫小将军独处，总之江陵王殿下的心思，是猜不透的。
李承澜也不搭理他，继续在山道上策马，莫剑天跟他并排狂奔，继续在那解释，“你听我说，是我运错了脉象，才会误诊……”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鹰叫传来，不知是谁家的苍鹰，直直向李承澜扑来。
“小心！”莫剑天不假思索的转身扑向李承澜，抱着他滚下了马。好在莫剑天是练家，抱着李承澜滚了几下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那只鹰，已经抓着一只受伤的兔子飞走了。
原来刚刚李承澜前方有一只中了猎夹的野兔，那鹰看到便来捉，从莫剑天的这边看来却像是在扑向李承澜。
李承澜被他扑倒在地上滚了几圈，虽然被护的挺紧，但身上还是有些疼，也不想骑马了，干脆在高处找了棵大树坐下来休息，莫剑天跟上去坐在他旁边，不好意思的说道：“刚刚没看清，对不住……”
“没事。”李承澜被莫剑天这一扑，却反而不生气了，他参加过多次狩猎，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但是很少有人会像莫剑天一样，想也不想就扑上来救自己。这样一想，江陵王殿下也郁闷了，自己刚刚到底为什么要生莫剑天的气？
莫剑天也不敢问刚刚李承澜为什么生气，便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我怀孕那事……”莫剑天还想再解释一遍，担心刚刚在马上李承澜没听清。
李承澜看着他那憨憨的傻样，忍不住打趣道：“王妃，既然你没有怀孕，让本王如何跟太后交待啊！”
莫剑天道：“这好说，下次诊脉时不弄错就行。”
“就你那点移经错脉的本领，靠谱吗？”
莫剑天的确是心里没底，略微思索道：“要不你回头就休了我吧，我反正是受够了……”
“受够什么？”李承澜脸忽然拉下来，“受够本王了吗？”
“哪敢哪敢。”莫剑天忙搂住李承澜的肩膀，“我哪敢受够你，我是受够了那个老妖婆，我想跟你在一起还来不及呢！”
“真的？”李承澜转头看着莫剑天。
莫剑天道：“当然是真的！”
李承澜把脸别过去不去看莫剑天，可是还是憋不住脸上的笑意，大概是莫剑天的话让他很高兴吧！
“对了，你的手没事了吧！”
李承澜卷起衣袖，递给莫剑天看，“你说呢？”
手腕上还缠着白布，也看不出怎么样？
“这么严重！”莫剑天握住李承澜的胳膊，“琅支都那个孙子！”
“这么严重，你还来狩猎？”
“来看本王的王妃。”
“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那就好好伺候本王，本王最近有些腰疼。”
莫剑天立刻装模作样的转过身给李承澜捶腰，狗腿的说道：“殿下，臣妾伺候的还满意吗！”
“嗯，回去有赏。”
“谢殿下。”
李承澜笑着转头看向莫剑天，刚巧与莫剑天对视，一时间两个人的视线竟然错不开了，对视了一会儿，莫剑天开口道：“承澜，你开玩笑的时候真可爱。”
李承澜听了这话，别扭的转过头，假装冷淡的说道：“快点捶你的背，伺候不周小心本王休了你！”
“是是。”
跟着李承澜和莫剑天一起来的猞猁和猎豹正在不远处平坦的草地上玩闹，那只小猞猁估计是有些累了，躺在太阳下，晒着春日的暖阳，懒懒的打着哈欠。那只猎豹故意上前，用爪子招惹小猞猁。
小猞猁抬身吼了一声，让豹子离它远点，谁知豹子一点儿也不怕它那长牙舞爪的样子，反而变本加厉欺压。小猞猁也不是好惹的，仰躺着用爪子跟豹子打闹，打着打着就恼了，翻个身，拱起腰，这是真的要发火了。只是还没等它扑上去，豹子已经先一步压上去，在小猞猁身上蹭起来。
李承澜本来看他俩打的饶有意味，结果看到这一幕，感觉有些怪异，问道：“王妃，你的豹子在对本王的纳布做什么？”
“嗯？”莫剑天捶背捶地专注，听了李承澜的话看过去，研究了一会儿，道：“估计，估计是在闹着玩吧！”
那豹子弓着身子压在猞猁身上，蹭呀蹭的，哪里像在闹着玩，明明像在做那种事。
“那是在闹着玩？”
“嗯……春天到了。”莫剑天答得隐晦暧昧。“过几个月，兴许纳布能生出一只豹猞猁。”
“莫剑天，”李承澜顿了顿，“纳布是公的……”
第25章：驸马
平康坊的兰心楼内，莺歌笑语不断，琅支都左拥右抱，一边饮酒一边狎女支，听着丝竹乐舞，真是好不自在。
只是身边的人，竟然一改往日的性子，一个人干坐在那里喝酒。
“我说剑天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点儿也不像你啊！”琅支都看着莫剑天那样，忍不住问道。
话说这琅支都虽然与莫剑天颇有恩怨，但两人在陇右也不是一直打打杀杀，偶尔太平一阵子，两个人还做过些不顾国法军纪的勾当，最常见的比骑射和马球，输的一方就要请赢得一方进自己城里喝酒。
这两个人刚到青海那会儿还都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性子暴烈是暴烈，但都改不了爱玩的性格，虽然嘴上天天骂着对方，太平下来的时候，还是能玩到一起去。
为了这事，莫剑天没少挨莫大将军的打，最近一次拔河输给琅支都，请他到鄯城喝了回花酒，回头就被巡查的莫大将军抽了五十铁鞭，一躺就躺了一个多月。
琅支都初来长安，也没个朋友陪自己逛逛这个世上最繁华的城市，于是便想到了与自己亦敌亦友五年的莫剑天，得了皇帝的手谕，让莫剑天陪自己在长安城逛逛。
琅支都也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对什么雁塔晨钟，灞桥烟柳当然没有什么兴趣，拉着莫剑天直奔长安城最大的烟花柳巷平康坊而来。莫剑天只好带他到了兰心楼的“老巢”。
莫剑天来是来了，可是心里还记挂着岁除那日李承澜对自己说的话，要是再敢狎女支就阉了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莫剑天想了想那次自己醉酒后李承澜的不痛快，估计是李承澜这人洁身自好，不喜欢身边的太风流，既然自己现在还是他的“王妃”，就暂时随了他的习惯吧！
“嗯……我……”莫剑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琅支都猥琐的坏笑道，“不会是不行了吧？”
“妈的，信不信老子现在上了你！”
琅支都摸了摸身边一个女人的屁股，往前一推，说道：“去，试试武成将军行不行。”
大唐民风开放，那女子也不拘泥，凑上去跪坐在莫剑天身边，丰满的胸若有若无的蹭着，拿酒送到莫剑天嘴边，娇滴滴的说道：“将军，喝一口嘛……”
莫剑天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热血男儿，被那女人这么一蹭，也有些把持不住，把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琅支都挑挑眉，示意其他女人上去伺候，那时候还都是在榻上跪坐或胡坐，那些女人都是欢场老手一围上来，有的直接大胆从后面攀上莫剑天的肩膀，双手在莫剑天胸前游走，慢慢的就将莫剑天的外衫脱掉了。
一个女人直接上来，伸出粉色小舌，轻轻的添了一下莫剑天的耳根，莫剑天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李承澜岁除那日在自己耳根说话的那种感觉，一个激灵，把那个女人推开，“不行不行，快别闹了。”
“将军……”
“哎……我说真的，最近真的不行……”
看着莫剑天的态度挺坚决，那些女人也不闹了，只留下两个人在那给莫剑天倒酒。
门是忽然推开的，一个清秀少年闯了进来，刚进门便开口问道：“莫剑天和琅支都是不是在这儿？”
那个少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长安城的少女流行穿胡服和男子服饰，少女虽然穿着男装，却仍然是少女的发誓，带着琳琅的耳环，施着薄薄胭脂和铅粉，看起来朝气又俏丽，一时间竟然将这房中女人的光辉全掩住了。
“哦？姑娘在找我？”琅支都是风流成性，看到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来了兴趣。
“你是琅支都？”少女打量了一下他的打扮。
“正是。”
“那你就是莫剑天了？”少女瞥了一眼琅支都，反而向莫剑天走去，打量了一下此时虽然有些衣衫凌乱，但是仍然正襟危坐的莫小将军，少女不自觉的点点头，“果然，还是你更像个正人君子。”
琅支都听了这话，扑哧就笑出了声，“他，正人君子？”
莫剑天假装咳嗽了一声，虽然他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被人看走眼夸一下还是挺开心。
“他怎么了，比你这蛮人要好多了！”少女反驳道，接着笑眯眯的看向莫剑天，“武成将军，我嫁给你好不好？”
莫剑天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若有所思，然后慢慢说道：“不好。”
“为什么？”少女一听脸色就变了，任性的抬起一条腿放到莫剑天面前的桌案上，从蹀躞上抽出鞭子，“我哪里不好？”
莫剑天把身边倒酒的女人揽到怀中，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人，又看了看少女，慢悠悠的说道：“你没有胸。”
少女一听脸就黑了，挺直了腰板，故意抬了抬胸，“我哪里没有，虽然，虽然比不了她，但我年龄还小！”
琅支都一听更乐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可爱的少女，忍不住开口说道：“姑娘，他嫌弃你，我不嫌弃，嫁给我可好？”
少女回头瞪了他一眼，狠狠说道：“才不要嫁给你这个蛮人，哼！”
莫剑天拿出一个李子，塞到怀中女人的乳沟里，抬头笑眯眯的说道：“小丫头，等你能像她一样放住李子，再来说嫁我的事。”
“哈哈哈……剑天，你太坏了……她这个样子，恐怕一辈子也不行吧！”
“诶……王子，就算不能你也给她点鼓励嘛……”莫剑天边说边忍不住笑。
少女算是明白了，莫剑天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跟那个左拥右抱的琅支都是一丘之貉，当下又羞又恼，扬起鞭子，狠狠抽到案上，“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季姜，不要失了皇家的威仪。”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听了这个声音的莫剑天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怀中的女人推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陵王殿下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第一眼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把李子塞到别人胸里的莫小将军，那眼神像锋利的刀子一样，直直射向莫剑天，让莫剑天浑身上下不自在。
这个样子，不会真的要阉了老子吧！莫剑天心想。
“五哥，这两个流氓我都不喜欢，干脆现在杀了他们好了。”
“杀了他们？”李承澜还在看莫剑天，他倒要看看这人能搂那个女人到什么时候。
“承澜……”莫剑天立刻想办法错开话题，“承澜，这是你妹妹啊，这么巧，我也有个妹妹，哈哈哈，哈哈……”
“你妹妹……”少女想了想，“你妹妹就是我五哥的王妃啊，巧什么巧，你在装傻啊！”
李承澜又瞪了莫剑天一眼，这一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江陵王殿下，这是哪位公主，还不引见一下。”琅支都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七妹，金城公主。”李承澜嘴上这么说，可还在看着莫剑天，莫小将军被他盯得发毛，只能在那努力扯嘴角傻笑。
笑？你还要搂那个女人到什么时候？李承澜心里生气，却没有明说，只在那盯着莫剑天。
莫剑天哪里明白江陵王殿下的意思，这一紧张，都忘了自己怀里还搂个女人，哪里还能想着推开。
“哦？金城公主。”琅支都来了兴趣，推开身边的女人，从榻上下来，走上前仔细打量金城公主，“季姜，是吗？”
“本公主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李季姜不耐烦的看着琅支都。
琅支都到不反感，笑眯眯道：“不行吗，季姜？”
“你……”李季姜挥鞭又要打，却被琅支都一把抓住小臂，“季姜，同样都是大唐的公主，你跟我祖母的差别还真是大。”
“放开我，五哥，你看这个流氓！”李季姜大声喊着，李承澜这才从对莫剑天的愤怒中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打闹的两个人，说道：“王子，季姜脾气差了些，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琅支都放开李季姜，李季姜立刻躲到李承澜身后，她知道比体力是要吃亏，也不想跟琅支都再耗下去。
琅支都这次来长安，一是求和，二是求亲。当今皇上没有子嗣，只有两个妹妹尚未出阁，一个是临川公主李孟姜，另一位就是金城公主李季姜。
也不知怎么的，太后又忽然提议许一位公主给莫剑天，想与莫家亲上加亲，皇帝想莫剑天今年都二十有三竟然还未成亲，想必是家国大事耽搁了，于是也答应下来。
现在两位公主，两个准驸马，却不知道该将谁许给谁。
李季姜的性子好动，刚听了这个消息就想来看看琅支都和莫剑天长什么样，如今见到了，却被气成了这样。
听了李承澜的解释，琅支都笑眯眯的凑到李季姜身边，道：“依我看，我肯定是要比那个傻小子抢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