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潘暮言把毛巾搭在肩上,推开房门,看见夏免正在做作业。
“妈的,怎么买到了盗版练习册,答案又是错的!”夏免用力在答案上用红笔圈起来,在旁边写上自己的计算结果。
夏免临时决定去潘暮言家的,衣服都没带,现在正穿着潘暮言的睡衣。夏免原本就比潘暮言矮很多,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啊,你洗好了。”夏免看到了他,站起来,潘暮言一看他,哭笑不得。
夏免上身穿着长到大腿的短袖,下面围着潘暮言的毛巾,准确来说是他新买的大毛巾。
毛巾在腰间束起,垂落到膝盖上,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小腿,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潘暮言看了一眼,“裤子呢?”
“……我叫你就是这么个事啊!”夏免的脸红了红,扭过头,半天不说话。
潘暮言已经习惯他这副要说不说的德行了,如果自己不问,夏免绝对是不会说出口的,于是冒着把他招惹到发毛的危险,还是开口了。
“怎么了?”
潘暮言一问,肩膀就被捶了一拳,前几十分钟还在微笑安慰他的人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脸红红的。
“??”潘暮言莫名被打了,奇怪地看着夏免。
夏免咬着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被他一气,说出来的话也莫名其妙的:“你!你看到我这样,没什么想法么!”
潘暮言心思有些飘忽,“嗯……脚的形状很好看……”
“……谁要你说那个!!!”夏免愣了半刻,眼睛瞪得大大的,怒斥道。
见学霸大人又发飙了,同桌君有点委屈地看着他,看得他又愧疚了。
“……这里,”夏免拉了一下衣服下摆,不敢去看潘暮言,“真空的。”
潘暮言一愣,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腰间的毛巾上,只一眼,他的脸也红了,鼻子热热的,呼吸不太顺畅。
却见夏免眼睛睁得老大了,指着他的指尖颤抖着,“喂,潘暮言!鼻血!你流鼻血了!”
潘暮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夏免像兔子般跳脱,一边碎碎念,“流鼻血的……因为血气上逆,干燥或者上火,对还有肺热……别管这个,怎么办……啊对,你举起你的右手臂!”
见他不动,夏免拉着他的手举起来,潘暮言看着矮他将近一个头的夏免,性感诱人的脚踝,如白玉般细腻,修长,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小腿,再往上,隐约可以看见大腿内侧的线条……
鼻子好像更热了。
“鼻血又流了!躺好!躺好!”夏免将他压在床上,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夏免轮廓很深的锁骨,他的目光下移——
已经感觉到鼻腔温热的湿润流淌着。
“我、我去拿毛巾湿点水给你敷着啊!”夏免捏着他的鼻梁,见势不对,拿着潘暮言的手捏着他的鼻子。
潘暮言闭上眼,“你先把裤子穿上。”
“我不是说了我里面什么都没穿么!”夏免边把毛巾搭好,一边抱怨道。
潘暮言气若游丝:“你为什么不穿?”
“我没带内裤,难不成穿你的?……你的鼻血怎么又来了。”夏免扯了些纸巾,塞到他手里。
“柜子里有新的,自己去拿。”
“不早说!”
夏免抱怨一番,开封了包装,穿上,把毛巾裹在脖子上,到处找裤子。
潘暮言觉得血放得差不多了,刚撑起半边身子,眼前只穿着过长的上衣和黑色内裤的夏免正在漫无目的地找裤子。
潘暮言的呼吸粗重。
半弯着腰的夏免在柜子里翻找着,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丝毫不懂得防范,匀称漂亮的大腿尽收眼底。
夏免绝对是他的克星……
“你怎么又流鼻血了……”夏免好不容易穿好裤子,回过头又看到脑袋空白一片的潘暮言。
“我没事,没事的。”潘暮言有苦不能言,“我出去吹吹风就好了。”
夏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一脚踏出房门时瞬间开启了学霸模式,摆着一张正经的脸,一击即中:“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小网站上多了,精虫上脑。”
潘暮言:“……”
总、总之,和夏免相处还算是愉快。——潘暮言解决完问题后推开房门,暗暗想着。
“这是什么?”夏免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杯。
潘暮言是知道夏免根本不擅长唱歌,因为想安慰自己而咬牙硬上的,见他声音都沙了,就用蜜糖兑了温水给他。
“蜂蜜啊,你……”
夏免“哦哦”了两声,手指戳戳他的腰,怪笑着:“我懂我懂,消火。”
潘暮言:“……”很冤枉。
被学霸损过后,两人坐在桌子旁各自做着作业,夏免的速度比潘暮言快上很多,刷刷刷地就写完了买回来的盗版卷子,还抽空挑了几题给潘暮言讲了。
潘暮言原本精神还有点恍惚,被夏免一刺激,速度也上来了,不一会也做完了作业。
“好困……今晚我睡哪?”夏免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看看时间也十一点多了。
见潘暮言还在计算最后一题,他歪着头,困意上来了,“我去刷牙,今晚我是不是睡你妹的房间?”
“这么早就睡了?”
夏免点头,“平时晚修完,回家洗好澡就睡了的……你第一天跟我同桌么!”
“我还以为学霸都是在家学习到深夜,回学校顶着个黑眼圈说‘我昨天很早就睡了’。”潘暮言概括性地描述了夏免所属的群体,将其恶劣的谎言点出。
“啊,以前初中倒也有这么的同学。”夏免想了想,绽放了个坏坏的,又十分灿烂的笑容,“不过她成绩没我好呐!”
潘暮言:“……”
应该说他是个坏心的小恶魔么……
“抓紧时间,效率上去了就好。”夏免松了松关节,提着裤子往外走,“况且晚睡的话,第二天的精力不够反而更糟……”
“裤子怎么回事?”潘暮言盯着他,好一阵子才问出这个旷世难题。
夏免分享经验被打断,不爽地回头甩了狠狠的一个白眼:“你的裤子太大了,我怕掉下来。”
“请您提好……”潘暮言担心他真掉下来,连忙说。
第三十九章:兔子与犬
夏免哼了一声,还在潘暮言面前把上衣撩起来,当着他的面把裤子的带子好好绑起来,黑着脸去洗漱了。
今天给夏免最大的感触只有一个,要说出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体会……
到同学家玩很少,除了小时候似乎也没有这样了。
站在镜子前,夏免沉默了很久,刚才玩闹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他轻声说。
“下次坐车不能再跟别人讲话了,否则会吐!”
重点完全错误的夏免丝毫不顾在房间里郁闷的潘暮言。
“喂,我去睡觉了。”夏免探头看了眼潘暮言,然后皱起眉,“你的头发这么湿怎么睡!”
潘暮言摸了把头发,朝夏免笑笑,“我待会吹干吧。”
“不行,现在吹。”夏免走过去,扯过他搭在肩上的毛巾,“都快十二点了还不吹,你有病吗?”
“没有……”
头发被拨来拨去,虽然说不上粗鲁,但是也绝对不温柔。潘暮言坐在床上,夏免跪在他身后,使劲地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嘴里一直不知在叨念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上次上课时候已经摸过一把潘暮言的脑袋了,头发柔软得不得了,不粗糙也不扎人,相反,摸上去感觉倒像是在给手在按摩。夏免来回地拨弄他的头发,哎呀,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跟潘潘的毛真的很像啊……
“呆免,我怎么觉得你在摸狗?”潘暮言被他折腾着,后知后觉道。
“让我摸一下会死么!”夏免不撒手,想到潘潘又很开心地揉他的脑袋,“以前我养狗的时候,它洗完澡要先用毛巾擦干,再用风筒慢慢地吹……嗯,还要看看耳朵,检查有没有得病。”
说着就去揪潘暮言的耳朵,他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夏免就凑到他右边,捏着他的耳垂。
“咦?原来是有耳洞的啊……”夏免看着他的右耳。
“呃,之前不懂事……”
夏免又窜到他左边,把他挡住耳朵的手拉下来,“这边也有,右边四个,左边三个,喂你打了七个啊!?”
“都说是不懂事了,放过我吧……”潘暮言捂着双耳,苦笑着说。
夏免完全被他的精神深深地折服了,打这么多也不知道图什么,“你是非主流么,这么多,搞得像不良少年一样。”
“你好意思说我?”潘暮言被他打击到了,反击经常违反校规的夏免。
“我?”夏免歪着头想了想,“我跟你不同啊,我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顶多算是我行我素,才不会做这些伤害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的事。”
潘暮言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免低着头,看不到背对着他的潘暮言的表情,也不知道脑子出什么毛病了,又爱多管闲事起来。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还是接着说下去,“这跟现在的你一点也不像啊。”
轻叹一口气,潘暮言放下了掩在耳旁的手,回过头来,墨色的眸子透不进一丝亮光,眼中似是嘲讽,又似是无奈,敌意从中迸射而来,然而他的唇边却是在笑的。
“你总是喜欢问一些我不喜欢回答的问题呢。”
面前的潘暮言太过于陌生了。
与其说他也许是生气了,倒不如说……触及到他面具下的真实了。夏免看着盯着自己的潘暮言,喉咙有些发干。
以往他就有感觉,如果潘暮言不笑,会让人不寒而栗。因为潘暮言给人的印象,是个阳光的男生,不笑的话,那双纯黑的眼睛,透着一股阴郁,和他的气质完全不符的黑暗。所以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温柔和微笑,或许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笑一下啊,潘暮言——换做之前,他对着面无表情的潘暮言会在内心这么祈求,只要他笑了,那就可以抛在脑后完全不管了。
可是今夜之后,他并不想那样。看见他受到打击后还是朝自己若无其事的微笑之后……还答应过潘暮言“偶尔跟我撒娇,我不会嫌弃”的,而且,就像做题一样,逃避不懂的知识点考试还是不会高分。
这时候的答案是什么呢?
夏免完全没有解答过这种问题。
“我就是想知道”?还是“问一下会死”?或者是直接揍他一顿?
在脑海中浮现出的最高频率的选择,夏免毫不犹豫地打了个大叉。
见潘暮言要站起来,夏免按住他的手,往他靠近了一点。
“怎么了?”潘暮言没有用微笑来掩饰,眼神甚至还带上了不耐烦。
被厌烦了啊……说不定自以为是,不善沟通的自己,早就被潘暮言打入黑名单了。
至少,潘暮言也进步了吧,不像平时那样,用笑容拒绝别人的亲近。既然被讨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夏免深吸一口气,看着潘暮言的眼睛。
把心里面想的跟潘暮言讲就好了,反正他也不会嘲笑自己。
不笑的潘暮言,仍然是温柔的。
“因为,打耳洞很疼的吧?”夏免没有看见潘暮言半刻的失神,看着他耳骨上的耳洞,开始了煞风景的念叨,“如果不是打在穴位上更加疼的,而且你还穿在骨上,像你经常运动的话会发炎的吧?打了也不见你戴耳钉,听说刚打的那几天护理会很麻烦……”
“……你想说什么?”潘暮言的目光,落在夏免可爱的耳朵上。
夏免生怕他打自己耳朵的主意,赶紧捂住,潘暮言见刚才还在义正言辞地数落自己的夏免,现在看他像是防恶犬,好笑地拉开他的手,眼神柔和。
说不定这样的小兔子也挺好的。
“潘暮言,你,不喜欢打耳洞的吧?”夏免后背抵在墙上,看着觉得有趣而靠近自己的潘暮言,有点害怕,还是轻声说,“我只是想说,如果不开心,像现在这样跟我发脾气,总比伤害自己好。”
小兔子又胆怯地伸出小爪子,搭在大型犬的脑袋上揉了揉,“对自己好一点吧。”
结果半天没反应,兔子也烦了,使劲瞪了他一眼:“爱谁谁!我去睡觉了……”
“谢谢你。”
被拦腰抱住,潘暮言的脑袋顶在他的胸前,轻轻地蹭了蹭。
“……我什么都没干,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夏免别过头,眼睛不知道应该看哪,脸色微红,手轻轻拍打潘暮言的脑袋。
第四十章:兔子的温柔
潘暮言抱着他不肯撒手,夏免推了两把,大型犬仍然没反应,兔子只好靠着墙壁,无奈地闭上眼睛假寐。
于是潘暮言舒缓心情之后,发现兔子已经仰着头,睡过去了。
夏免不高,因为常年不喜欢运动,身形偏瘦弱,抱起来不太舒服,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比起上个星期,夏免的脸色好了许多,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微微抖动着,粉色的唇轻启,胸腔起伏着,像一只软绵绵的小兔子。
潘暮言低头看着他,勾起唇,偏过头,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脸颊上。
“……好呆。”他扶着夏免的后背,令一只手从他大腿下方穿过,将他横抱托起。
“干嘛……贩卖人口?”夏免睡得迷迷糊糊,靠着潘暮言,瞪着眼睛,看着他发起呆来。
潘暮言叹了口气,“你根本就是没睡醒吧?”
“我才睡多久!”被吵醒的夏免哪有这么好骗,挣扎了一番,“你该不会练举重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兔子翻了个白眼,“哪有人一下就把别人抱起来的!”
“因为你很轻啊。”潘暮言很自然地回答道。
被他抱着,懒惰成性的夏免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还仰起头看潘暮言的耳垂,低声说:“喂,你耳朵,打了耳洞可惜了……”
潘暮言笑笑,“是吗?”
“嗯,你什么时候生日,我看心情买点什么把它塞着。”
“谢谢。”潘暮言知道他嘴损,他意思应该是买耳钉给自己,不过这种话说出口好像真的不大好意思的,表示理解。
夏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戳了戳他的胸口,“等等,话题有点偏,你要把我抱到哪里去?!”
“啊?我的房间啊!”
“……之前那个房间是?”
“书房。”
“哦。”夏免沉默了一阵,“能让我自己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