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舔得有点高兴,但他还是决定得尽快让苏宁哥变回来才行。
做一只小蝴蝶犬竟然这么讨女人欢心,这种不合理的事情他怎么能眼睁睁看它发生!
易忻静静地坐到沙发上,将胸口上的小东西抱到眼前,恶狠狠地威胁:
“苏宁哥,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打算养过小狗,再不变回来,不仅是午餐没得吃,晚上我就会把你扔到垃圾桶去!”
小蝴蝶犬吃惊又害怕的望着他,仿佛不理解刚才还陪自己玩得欢乐的易忻怎么一下子翻脸。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想要独占你的心情,为你和别人亲热就生气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明白……”
紧紧搂住眼前的小蝴蝶犬,易忻觉得为这种事情向一只小狗倾吐满肚子苦水的自己,真的是难看到家了。
怀里的小蝴蝶犬这回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叫。
“午餐就在桌上,我去公司了。晚上你就变回来了吧?”
独自被留在屋子里的小蝴蝶犬在门内望着他,一动不动的,孤零零又伤心的样子,易忻明明心里心疼得可以,却也不敢留下来,怕自己的阴暗心理会让做出让小蝴蝶犬受伤的事情,只能暂时逃回公司里理清那些负面情绪,硬着心肠走开了。
一回公司就忙碌的人仰马翻,直到凌晨了才发现外面一直下着大雨,潮湿的冷意让人手脚都发僵。又是疲惫的一天,易忻看了看表,突然想起家里的苏宁哥,立马就慌了,急急忙忙赶到楼下要去开车回家,却看到入口处的保安在驱赶着什么小动物。
“走开,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走走走,出去,不然拿棍子赶你了。”
“汪汪汪……”
易忻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走过去,看着保安脚下那团湿漉漉脏兮兮的小东西,有些怀疑地开口:
“苏宁哥?”
全身冻得直发抖的小狗吓了一大跳,抬起毛都湿成一团的脏兮兮的小脸,“呜呜呜呜”地冲着自己直叫唤。
等到心疼得不行的易忻大步走过去要把它抱起来的时候,小蝴蝶犬却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速度还不是很快,一路跌跌撞撞地要上马路。
“苏宁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乖,马上抱你回家吃好吃的,快过来……”
凌晨的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小蝴蝶犬的路线看得很清晰,易忻一路紧跟着它,几乎就要追上了。
十字路口的指示牌刚好是绿灯,易忻第一次看到会去看指示牌的小狗,虽然想笑,心里却还是对于这一下午小蝴蝶犬的经历又怕又气。
世界上能够学会以红绿灯过马路的小狗,除了被苏爸苏妈谆谆教诲的苏宁哥,还能有谁?
小蝴蝶犬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公路中央,易忻在公路这一边才刚要跑过去抱起来,耳边就听到半夜那种闯红灯的车辆行驶而来的声音。
易忻惊得手脚都发软了,嘴里大声喊着:
“停车,你他妈的给我马上刹车啊!”
不要命地冲出去扯着嗓子朝开来的车辆大声怒吼,可是驾车者并没有理睬,车子依旧从小蝴蝶犬身上疾刺而过。
易忻跌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心脏已经不会跳了。
公路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大雨还在一直下个不停。汽车飞快开过的地方,小小蝴蝶犬蜷缩在水坑里一动不动。
易忻的全身开始不停的发抖,心脏跟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难受,鼓不起任何勇气去查看水坑里那只小东西的情况。
“苏宁哥,苏宁哥……”
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地细弱。
水坑里的小狗的小身子忽然抖了抖,哆哆嗦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万幸的是,它在水坑和车轮之间,没有被汽车直接辗到。
易忻全身被抽干的力气终于又回来了,虽然还是手脚发软,但还是拼着全力冲了过去,一把把水坑里的小狗紧紧搂在怀里。
“苏宁哥,都是我不好,不该放你一个人在家……”
苏宁全身都湿哒哒的脏兮兮的,长长的软毛又脏又乱,小小声“汪汪汪”叫着,看起来可怜的要命,在他胸口抖成一团,易忻知道,无论如何,他是再也不敢放开它了。
终究还是自己太强求太贪婪了。
回到家里,易忻心疼地安抚着抖成毛团的小蝴蝶犬,用热水和沐浴乳帮他洗干净毛发上的脏东西,再用吹风机吹干,帮它裹着厚厚的毯子放在床上。
床上的小蝴蝶犬没精打采地缩在毛毯里,偶尔还打着喷嚏。
易忻不敢大意,迅速地热了牛奶,煮了容易下口的鸡蛋肉末粥,好声好气地哄着小蝴蝶犬开口吃一点。
平时吃货一样的苏宁哥,一反常态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垂着脑袋缩在毛毯里。
“乖,苏宁哥,只要你吃一点点……”
“都是小心不好,你晚饭也没得吃,饿坏了吧?”
“吃一点,好不好……”
有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滴进牛奶碗里,小蝴蝶犬的小身子震了震,努力把嘴凑近小碗里喝牛奶。
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吃上任何东西,实在饿得厉害,一尝到温热鲜美的食物滋味,它就急忙忙舔了起来。舔得太急了,身体都跟着抖,不时发出被呛到的声音。
易忻蹲在它身边看着,突然心疼得无所适从,伸手摸着它的背,帮它顺气。
“我说不喜欢小狗都是骗你的。我最喜欢苏宁哥了,苏宁哥变成什么样我都还是一样的喜欢。”
小蝴蝶犬小声地“呜呜呜”叫唤着,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大口大口吃着美味的鲜粥。
“我中午说的都是骗你的。”
“我爱你!”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明白我的心,我都会一样爱你。”
小蝴蝶犬慢慢地抬头,小小声地“汪”了一声。
“你没办法理解我为什么生气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这辈子一直在我身边就行了。”
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心心念念的东西。终于还是要认输。
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发疼发酸。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达到,而且永远也达不到。
一辈子得到的就只是这样骄傲的单方面的爱情。
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润,闭上眼睛,抱起还在大口大口吃着粥的小蝴蝶犬,把脑袋埋在小狗软软的肚皮上面。
虽然温柔,却是那样伤心的感觉。
手上突然一重,臂力如易忻也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两步,维持不了平衡地跌在床上。
等他喘过气来,抱在怀里的已经是赤裸裸的苏宁。
“苏宁哥?!!!”
易忻又惊又喜的嘶哑声音里,怀中的男人还是惊魂未定,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肩膀和胸口:“我,我变回来了?啊……”
易忻想要笑着安抚他,可眼睛却先酸起来。
“小忻……”
“你怎么哭了?”
“苏宁哥。”
我只是太爱你。
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没有再开口。
而男人却似乎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伤心,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笨手笨脚地帮他擦掉留下的眼泪。发誓一样的重复着:
“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小忻了。”
番外一小剧场
易忻:苏宁哥,那天为什么离家出走?
苏宁:想跟生气的小忻说又香又软的女人有点可怕,才没有喜欢,所以不许冤枉我,不许不给晚饭吃。
易忻:以后不可以随便离家出走了,外面很危险的。
苏宁:才没有离家出走,是去找小忻,小忻公司的保安好凶好可怕……
易忻:我会帮你欺负回来的。苏宁哥受委屈了,想要什么补偿?
苏宁:我最喜欢小忻了,我想要吃#@¥%……
易忻:不过大好情人节我一点福利都没有,今晚吃你好了……
苏宁:可不可以不要吃我……
保安: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八、
迷惘、挣扎、痛苦这些都有过,最终还是选择爱上对方一生的道路。这般觉悟,自打做好就不曾背离。
这有何不可呢?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像数学的数字一样准确,说1是1,说100就是100。有偏差也好,有矛盾也罢。只要是真心的便无从选择。
跟着心走。坦率地面对眼下的自我。
易忻初一期末考试后的那个夏天发生了好多事。比如易忻准备升到县里上最好的中学,苏宁却还在原来的艺术学院里学画画;比如苏爸苏妈老树开花,老来得子,夫妻俩美得连做梦都能笑出声来;比如苏家村这个小小的地方突然有了好多小鸡一样颜色的书籍,路边小摊子突然多了很多男生偷偷买回去播放的黄色带子……
容易暴躁发脾气的季节,容易到处散发荷尔蒙的年纪,容易憋出问题的心理。总之,易忻人生的一大问题来了。这问题非同小可。首先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并不是因为什么伤天害理之类的,而是……而是……他觉着这问题的“对象”太难处理,越想越怕,越怕却也越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总是不知不觉就……
畜生!
易忻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责骂自己。自虐得很狠。几乎每天晚上,怎么痛怎么掐,怎么毒怎么骂。可就算是大腿都掐青了也不管事,到了深夜他继续做着那些不可告人的春梦。
易忻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梦里的想像力简直是夸张到难以想象。易忻甚至认为自己的想象力绝对具有开发某项事业的天分和价值。他梦里兽性大发,白天和那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到梦想的力量后开始天马行空地自行发挥—— 他在白天的时候绝对不敢相信对方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自己各种肆意的折腾。不要问他想象力是从哪里来的。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男孩子总会有属于自己的发泄途径,人类进化的本能能阻止吗?
说到现在好像没什么问题啊?本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会有过这一阶段的经历。可是谁能告诉易忻梦里那个本该是又香又软引人犯罪的狐狸精,怎么会是个笑得傻兮兮的苏宁哥?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造孽不浅啊!
易忻半夜醒了以后拎着条湿漉漉的内裤在浴室里恨恨地骂道。
这要是让老妈或者苏爸苏妈知道,这得扒了我几层皮啊!这要活生生地愁死人了!
易忻愁得头顶长龟毛,可你再看看苏宁哥——那神经才是大条。易忻脾气比平常要糟糕得多了,话说的很绝,揪耳朵也疼得要命,他也还能天天粘着易忻。
连从初学一路跟着他们俩到现在的金毛三兄弟(还记得欺负苏宁的那三个欠揍娃吗)都看不过去了,“苏宁你是猪头哦!小忻同学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天天跟他在一起!通常这时候的苏宁就傻乎乎地笑着,小忻的脾气从小都是这么坏,可是心地是对我好的。
苏宁你就是傻蛋一个,没得救了。
不管易忻在夜里把苏宁哥怎么样折腾怎么样爽。梦只能是梦。梦醒后就显得特别残酷了。梦做过之后好比是嘴里喝着海水想着解渴,结果只能是越喝越渴。想的越多做的越多,有时候做过头了第二天难免萎靡不振。他做这类梦做了几个月以后,人样都没得,暗地里瞧苏宁哥的目光都泛绿了……
这样看,易忻其实还真的满惨的,要占苏宁哥的便宜,就得拿“吃”来做引诱。易忻本身就是商人家出身的,下的血本和得到的好处,他天生精得很。他趁着放学路上苏宁哥吃着零食的时候,自己打包好的那一份不吃拿手上,说,吃吧,苏宁哥吃啊,这份也归你。苏宁这时候就会特感激地看着易忻,红着脸小小声的说谢谢,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啃一口,啃完一口又抬起头来看看他很不好意思的抿起嘴笑笑,易忻于是手脚跟着心跳一样忍不住了,开始动手动脚。
“苏宁哥,嘴边沾东西了。”
手就跟着摸上去了。
“这边也有呢。”
“你顾着吃就行了,我帮你。”
“苏宁哥不要动,我来,你看不见的。”
苏宁就是脑子再不好也开始有些纳闷了,怎么吃个小饼干就能把饼沫子吃到耳根边上?不过他脑子没法想太久,满脑子都追着吃的去了。
不一会儿,易忻连手都顺着搭苏宁哥肩上了,再走一段,到人家腰那儿了……
“啊,好痛啊,小忻你掐我干什么?”
“一定是因为我吃了你那一份,脾气真坏又小气!”
苏宁哥你个傻蛋!
易忻努力了一年,看着在前面吃得欢快却毫不开窍的苏宁哥,突然觉得满心的迷惘和苦涩。想要放弃和想要占有的心思跟两个小恶魔不休战似得,在心里打架打得很厉害。就这样死熬死熬的,又一年的六月到了,又是一个青少年容易出意外的季节。天气又热又骚。学校门外摆满了卖地瓜干卖风车饼子的摊子。
六月的天热的很,苏宁经常脱了校服的外套,单单穿着短衬衫,那衬衫把他的身材衬得很耐看。易忻往往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着看着,那眼神就越来越“吓人”。
就这样,易忻看着苏宁,苏宁看着易忻手上的零食,看来看去,你来我往。苏宁终于忍不住讷讷的问了一句:“小忻,我可以吃你手上的香锅饼子了吗?”
“苏宁哥想吃呢?”
苏宁满眼里都是那个香甜的香锅饼子,不住地吞咽口水,“小忻,我想吃!”
“那,苏宁哥你过来沙发这!”
苏宁跟着易忻坐到了沙发上。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还未长成清白少年。结果,在行为的控制和后果的预期上比预期惨痛得很。
在那个一样无限好的黄昏里,苏宁一张永远都是傻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以外的表情。
太痛了……苏宁哭的声音像刚被撂了火钳子的刚出生的小猪。
九、
暑假回家,苏宁一连几天都闷闷地窝在家里,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怎么不去小忻家里玩?”苏妈一边怜爱地逗弄着怀里的小宝贝,一边纳闷地开口,“是不是你又惹小忻生气了?”
苏宁的声音弱弱的,“小忻,他好可怕,我、我不想再见到小忻了。”
“为什么不想再见到小忻?”苏妈诧异,“是不是因为他又打你了?宁宁,你知道的,这些年,其实小忻比任何人都关心你!”
“可是……”苏宁苦着脸辩驳,“他这次弄得我好痛好痛!”
苏爸苏妈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深深的忧虑和苦痛。
怎么办。他们的傻儿子,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样,但是,他只是因为自己觉得身上变得疼痛了,就害怕、再也不愿意不愿意和易忻接触,那易忻这些年来的照顾和付出,又成了什么?
苏爸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乖,听爸爸的话,小忻一定是为了你好。”
“爸爸,不是的……”苏宁不觉得做那件事情是为了自己好,自己的屁股到现在还觉得疼的很呢。
这些天来,他还是忘不了小忻压着他时的动作和眼神,凶狠且恐怖,光是想着那样的易忻,他就怕得要哭出来。
可是,这些天以来,没有小忻的陪伴,心里却是空荡荡的,彷佛被什么掏空了,那种感觉是那么无助迷茫,也让他惶恐害怕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