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王座上的金乌天月通身的气势迫人,眼神睥睨,尤其是当他看着玄月的时候,眼眸中分明没有丝毫的情绪,但是却让人感到杀意与不寒而栗。明青子自然不会被金乌天月的气势所压倒:“天月君,多年未见,你的修为我不知道涨了多少,但是你的王威真是练得不错!”金乌天月微微一笑:“承蒙明青子夸奖,管理手下的人,总还是有些威严比较好。”
明青子不等金乌天月说完,便以掌施压飞身攻向金乌天月,而金乌天月也从王座上跃起,与明青子战了起来。两个人就悬在半空中以掌对掌,玄知玄月似乎可以看见这两个人身边都有华丽的气势圈出现。玄知很有眼色地与玄月躲到了一边,明青子的能力到底有多高没有谁知道,但是金乌天月的能力也不弱,可到底计输一筹,最后明青子先收手,金乌天月也收了功,两人落到地面上。明青子神情放松怡然,而金乌天月嘴角有血渗出。
金乌天月冷笑:“看来还是你修为更深。”明青子不在意:“那是因为我专心修炼,没有花什么心思在管理手下。”明青子刻意把“管理”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玄知和玄月迎了上来。玄知执礼:“山主有礼。”玄月只是随着玄知施了礼,但是并没有说话。
金乌天月看着玄月别扭的神情,也面无表情:“起。玄月,你是我三足乌族,何不执三足乌拜王之礼?”语气也很强硬。玄月看了看金乌天月:“玄月自小便生活在人界,由师父照顾,只学了人界之礼,不知三足乌拜王之礼。”而明青子则撇了撇嘴:“天月君,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与你说的,这孩子早就归了我,你没有权利插手。”
金乌天月没有说话,而是反身回了自己的王座:“远来都是客,今日你们风尘仆仆,想必非常劳累,先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没有等明青子再说什么,忽然从大殿外进来几个三足乌,要领着明青子三人去休息。
明青子也没有多说,带着玄知玄月就向外走去。金乌天月盯着玄月的背影,眼神是恨意满满。
金乌天月招待他们还是比较客气的,住的是最好的一个院子,温度适宜还有花草,不过只有两间房间,自然是玄知和玄月同住一间。在凤炎山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玄知只能凭感觉想现在大致是晚上了。
明青子三人坐在客厅的桌子上吃着晚饭,一边吃一边聊天。玄知:“师父,你的修为比金乌天月高?”明青子摇头:“我觉得他并没有把实力完全发挥出来,甚至是故意藏拙。”玄月的眉头自进入了凤炎山就一直皱着,没有松开过。玄知用手按上玄月的眉头:“小小年纪怎么就皱着,老了全是皱纹。”
玄月叹了一口气:“师兄,我都二十了。”明青子敲了敲玄月的头:“二十也是我徒弟,显摆自己的年龄就跟我比,比得过嘛?”玄知想了想:“他既然故意示弱,大概就是想我们松懈。”明青子摸摸玄月的头:“这次金乌天月就是冲着玄月来的,我们不能让他得逞。玄月可是我在罩啊!”
玄知难得没有打击明青子:“那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不怕那个山主。”玄月笑着熊抱了明青子和玄知,惹得明青子一阵激动和玄知故作生气地嫌弃,实则宠溺的笑脸。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好像把金乌天月带来的坏气氛都一散而光了。
明青子回了自己房间打坐休息,而玄知玄月也回了自己房间。玄月洗漱后就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玄知把屋子的窗帘全放了下来,把窗外的亮光遮住,防止光线阻碍自己的睡眠。等玄知回到床上,就看见玄月一脸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掐了掐玄月的脸,手感不错。
玄月嚷嚷:“师兄你干嘛掐我?”玄知一脸正经:“看你神游天外,所以这是为了掐醒你。”玄月鼓了鼓嘴巴。玄知笑笑:“好了,躺下睡吧,睡不好明天就没有精神了。”玄月乖乖躺下睡在了内侧,玄知也扯开被子睡了进去。
玄知正打算合眼睡觉,可是玄月忽然抱住了玄知的手臂:“师兄。”玄知一愣:“怎么了?”玄月抿了抿嘴:“我,有点想见见我母亲。”玄知了解玄月的感受,虽然玄月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几次,但是听明青子说过,其实玄月的母亲还是很爱他的,不然就不会求三足乌族的三长老把玄月送来知月观了。
玄知把玄月揽进了怀里:“明天去跟师父说,师父一定有办法。如果师父没有办法,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你母亲在哪里了吗?师兄带你偷偷去。”玄月听了笑了:“嗯。”说完,玄月从玄知的怀里挣了出来,然后把玄知抱在了自己怀里。玄知本来还想抗议,可是睡意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没有再说什么。玄月则一脸满足地也睡去了。
第二十章
女子今天站在窗前,她就是三足乌的大祭司——金乌天星,大祭司并不是王者的血统,往往是由族中占卜和法术最高,且血统比较纯净的人来担任,一旦成为大祭司,山主便会为其赐姓金乌,以示爱护。金乌天星看着窗外的景色,心却已经飞向了莲心祠外。
据小丫头说,山主招待了来自人界的三名修道者,并且请他们在族内住下了,明天还有事情要与那三位修道者商量呢!而且听说三个人中最小的那个,还有一般三足乌的血统。小丫头的岁数不大,而且生下来就是孤儿,一直到她被山主遣来照看大祭司,所以也没有人会对她说起十多年前的旧事,她自然不会知道那个最小的修道者就是大祭司的孩子。
女子虽然每次对于小丫头唧唧咋咋说着莲心祠外的事时都保持沉默,看似好像混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只要有心的人,就会发现,这次小丫头的八卦却让女子十分专注,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
莲心祠里又迎来了不速之客,金乌天月走进了房间,小丫头原本热闹开心的表情瞬间收敛了起来。虽然小丫头是金乌天月的手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丫头很害怕金乌天月,每次看见金乌天月就像是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敢吭声不敢动作。金乌天月挥了挥手,然后小丫头就低着头迅速离开房间,即使房间外是炎热似火的空气,也比和山主呆在一起要让人觉得安心。
金乌天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大祭司:“怎么,迫不及待地打听那个小东西的情况了?”金乌天星回头看着金乌天月的眼睛:“这个丫头是你的人,她从来都喜欢给我讲些八卦,我以为这是你默许的。”金乌天月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可是这次你听得格外入神。”
金乌天星也不反驳:“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关心的。”金乌天月眉头皱了起来:“是啊,可他只是你的孩子,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金乌天星笑得很讽刺:“是吗?”
金乌天月忽然站了起来,狠狠地捏住金乌天星的下巴:“我原以为他也算是我的孩子,本想着好好对他的,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欺骗我!”金乌天星表情不变:“到底是谁先欺骗的谁?你以为把我困在这个莲心祠,就没有人知道你的阴谋了?可笑!”金乌天月松开了捏住下巴的手,然后挥手给了金乌天星一个耳光:“贱人!我不会让那个杂种好过的!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金乌天星恨恨地占了起来,一边脸有些肿,看着金乌天月的眼中充满了恨意,脸上的表情是厌恶:“你真是让我恶心,尤其是你顶着这张脸的时候,尤其让我觉得恶心!”金乌天月笑得狂妄:“那又如何,你必须看着这张脸,看着我顶着这张脸怎么统治凤炎山,看着这张脸杀掉你的儿子,你却——无!可!奈!何!”说完,金乌天月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金乌天星看着他的背影:你永远不可能实现你狂妄的想法,等着瞧!
玄月从噩梦中惊醒,隐约好像在梦中经历了可怕的事情,但是醒来了只记得让人害怕的感觉,却忘记了梦的内容。玄月动了动手,却发现玄知还没有醒,还在自己的怀里睡着,玄月笑了,心中恐惧的感觉消散了去,眼中只剩下玄知的睡颜。
虽然玄知比自己年龄大,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长得比玄知高了,身体也比玄知强健了。和师父一起驱妖降怪的时候,面对玄知被强大的怨气和灵压伤害时,自己不再只能无助地看着,而是可以为玄知抵抗给他支持,自己不再总是躲在玄知的身后,而是可以把玄知护在身后了。
自己对玄知的感情什么时候变质的,玄月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有一天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目光离不开玄知,看见他受伤自己会心疼。自己也曾经很恐慌,觉得这样的感情让人难以接受,可是那又如何,摆脱不了那就接受好了,师父和师伯之间不也是这样吗?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玄知的心了,不过玄知也是不讨厌自己的,也许还带着喜欢吧!玄月的心缩得很小,只要玄知能够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玄月的目光太过炙热,玄知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张开了眼睛,出现在玄知面前的就是玄月笑得温暖的脸庞和温柔的眼睛。玄知的心跳得有点快,他心虚地推来玄月:“醒了也不叫我。”玄月眨眨眼,瞬间恢复成可爱师弟的模样:“师兄,我饿了!”玄知悄悄调整好自己的心跳,用手戳了戳玄月的额头:“你个吃货!”说完,玄知下了床拉开窗帘,让阳光的光线充满了整个房间,玄知伸了个懒腰,阳光照着他脸上细细的绒毛,看起来令人心跳加快,玄月想转头控制自己不扑上去,可是眼睛却怎么也不舍得离开。
“你们起了没有啊?”明青子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让玄月回了神:“我们起了,马上就洗漱出来啊!”匆匆忙忙洗脸漱口完毕,玄知玄月两人出了房间到院子里进行每日的晨练和静心打坐。等早课做完,明青子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客厅吃早饭,玄知和玄月跟在后面。
早餐还是比较丰盛的,明青子看着菜默念:这个吃了养颜,那个吃了可以护肤,玄知“哼”了一声:“说的好像我缺了你的养颜护肤的饭食似的。”明青子谄媚地一笑:“怎么会?小知知最贴心了!”玄月才不管这些,只一个劲地夹自己喜欢吃的菜,还偶尔给玄知夹菜,明青子不忿:“给我留点!”玄月朝明青子吐吐舌头。三个人好像还是在知月观一样热热闹闹,没有受到凤炎山的影响似的。
吃完早饭,金乌天月派人请明青子过去议事,明青子叮嘱玄知玄月呆在院子里然后接走了。玄知就取了本随身携带的书,拖了椅子在院子里看书,玄月则在一旁练习术法。没过多久,路心来拜访玄月。
“玄道长,路心有事想要与你商量。”路心一句玄道长,玄知玄月都抬头看他,路心又加了一句:“玄小道长。”玄月看了看玄知,玄知示意玄月自己做决定。玄月想了想:“好的,我随你出去。”玄知听了,背着路心从怀中取了三张符给玄月:“这三张符给你,有事立刻回来。”玄月看了看,一张定身符,一张雷符,一张瞬移符,心头感觉暖暖的,应了一声:“嗯,知道。”
路心带着玄月走到距离莲心祠很近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一个墨绿色的湖,湖面平静,甚至是微风吹过也没有涟漪,玄月就明白这只是一个幻象罢了:“你们好像很喜欢把幻象用在环境上。”玄月开口。路心看了一眼湖水:“因为我们得不到,所以才想哪怕造一个假的,也比看不到好。”
沉默了一会,玄月开口:“你找我什么事?”路心咬了咬下唇:“我希望你和大祭司断绝关系,交出你一半的三足乌血统,永远不要再踏入这里。”玄月一愣:“为什么?”路心叹气:“你父亲的事,你也大概知道吧?”玄月点点头,路心接着说:“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你父亲背叛大祭司,但是从小所有的族人都听着这个事情长大,我也不例外。自我懂事以来,大祭司就把自己关在了莲心祠,族人都说是因为内疚。我们从来都不怪大祭司,只恨那个愚蠢邪恶的人类欺骗了大祭司的感情,而你,则是大祭司最后的污点。”玄月反驳:“我不是母亲的污点!”
路心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残忍,可是还是继续说下去:“当年三长老为了你叛出族,被山主施以严惩,你可知道当年你那个父亲偷取月光石的时候还重伤了山主,使得这些年山主的修为精进很慢,因着月光石的效用,只有那个人类血统的血才能帮山主完全恢复!当你把三足乌的血统除去,你就是完全的人类,再贡献出一半你的血救治山主,从此你就和我们三足乌族再也没有关系!大祭司也就可以从莲心祠出来,不用面对当年她犯的错误,她还是那个绝代风华没有瑕疵的三足乌大祭司,受族人爱戴!”
玄月总觉得路心的话不对,可是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路心看着玄月的表情,脸色淡淡:“你想见大祭司吗?”玄月下意识点头,路心指着莲心祠:“大祭司就在里面,只要你答应,山主就会请大祭司出莲心祠,你自然可以见到。”玄月不解:“为什么,难道我不可以进去见吗?”路心摇头:“族人们不会进去,那是三足乌族内最严酷的地方,难进难出。”
“山主寄给我师父的信中说,是要我担任大祭司。”玄月看着路心,路心冷笑:“那是因为你当了大祭司,那么大祭司就可以出莲心祠不必受苦,山主爱惜大祭司,可恨大祭司却被凡人蒙骗受苦至此!”路心毫不避讳对人类的厌恶:“况且你的血统不纯,绝对不会胜任大祭司,即使山主一意孤行,族人也是不会同意的。”玄月接话:“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舍弃血统并且交出一半我体内的血,是吗?”路心点头。
玄月望了望莲心祠的方向,虽然从小没有亲近过自己的母亲,但是玄月知道母亲是爱自己的,现在母亲在莲心祠受苦,自己一定一定会救她出来的。玄月对路心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好好考虑的。”说完,玄月快步离开,只留下路心看着虚假的湖面,心事重重。
第二十一章
明青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脸色严肃,如果这一幕被玄知玄月看见的话,大概会默默地鄙视一下明青子的装模作样,一旦有利可图或者要装作自己高深莫测无可匹敌的时候,明青子就是这副德行。可惜,玄知玄月不在,所以没有人觉得明青子这副样子很违和,至少负责上茶的仆从就觉得这副高人模样才让人不敢轻视。
金乌天月还是坐在高高的主人位上,明青子也不在意金乌天月刻意制造的紧张的氛围,在明青子看来,真的想要压过自己,所要凭借的是自身的气势,而不是位置,并且一个人越显摆什么,那就越缺什么。因此,在金乌天月不知道的情况下,明青子其实是在用可怜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
两个高手的博弈通常讲究“先发制人”或者是“后发制人”,显而易见,金乌天月喜欢后者,明青子自然奉陪,等仆从进来了三回换了三次茶水之后,金乌天月有些生气了。明青子感觉到金乌天月的情绪变化,挑挑眉,然后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最后决定还是留点面子给这位山主,毕竟自己三个人还要在这边呆上一段日子:“不知山主找我来所议何事?”
金乌天月嘴角上扬:“明知观,试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想要什么,在我给你们的书信中早就说明清楚了。”金乌天月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腿上看着明青子。明青子在心底冷笑,要是能相信你说的话,那才真是见了鬼:“当年你对玄月可是下了追杀令的,若不是我抓着你们三足乌一族的秘密,你能放过他?”金乌天月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此一时彼一时。”明青子冷哼一声:“这话真是没有一点可信度,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合理地解释你想让玄月来担任金乌族大祭司这么荒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