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人生——袁若寒

作者:袁若寒  录入:02-08

磐艾元生性放浪不羁,又是个及时行乐的人,深山别墅里储存一些有情趣的用品似乎说得通,况且这是他自己翻出来的,怪不得别人。只是现在这副样子完全处在可耻的发情状态,等设计师回来要怎么解释,别让对方以为在勾引他,又搞出些麻烦!

对了,去冲水冷静一下。

北城想让混乱的头脑清醒点,努力爬起来,朝卫生间走去。但蜡烛中不但有催情成分,还有迷药,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刚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就摔在地上。

“妈的,怎么能输给这种鬼东西。”他捶打大腿,甚至撕咬手臂,靠疼痛支撑到浴室。

冰水从天而降,但情欲没能得到缓解,反而更加苦闷,恨不得把身体里蕴藏的冲动全部释放出来。他趴在浴缸边上,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对劲,想要什么也不明白,就是难受。过了一会,他听到开门声,彻底慌了,想站起来,可是双腿无力,再次跌进浴缸里。慌乱中,放在台子上的洗漱用品倒了一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一进屋就发现异样的磐艾元听到响动,连忙灭了蜡烛,冲进浴室:“你在搞什么!”

“我……”他试图解释,刚开口就吓得闭上嘴巴。

不知是冷还是热,是因为冲了凉水还是药物的关系,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墙壁,却充满诱惑,每一个音节都像在低语,缠得人神魂颠倒。

莲蓬头还开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几乎要掩盖黑暗中传来沉重的呼吸,但北城还是听见了。那是一个男人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最后泄露出来的信息,他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视线,即使在这样的黑夜里依然清晰无比。他忽然很害怕,怕磐艾元忽然做出疯狂举动,把他虐个烦死,幸好大设计师只是说:“这里有备用电路,你等等。”

男人离开了一会,带来了光明,情绪也平静了很多。

“能动吗?”他问。北城手脚并用试了几次,无奈地摇头:“不行,使不上力。”

“要不是沐阳走时嘱咐了,真不想管你。”他啧了一声,显得很不耐烦,开始脱北城的衣服,吓得对方大叫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难道你想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房睡觉?天气这么冷,又感冒了我可不管,没那闲工夫照顾你!”他的动作很快,没有多余的触碰,只是把湿衣服脱下来再给中了迷药的人披上干燥的浴巾,扶到最近的卧室,扔在床上:“没事别乱翻别人的东西,你妈没教过你礼貌两个字怎么写?我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少爷,就是个没家教的小鬼!”

“在家你放迷药的人好意思这么说我!”北城觉得很委屈,他又不是故意为之,不是还有前因后果吗。而这个人劈头盖脸就开始教训,甚至用了没家教这种十分严厉的词,让他忍不住反驳:“如果我的行为是无礼,那你就是犯罪!”

“我留着自己的,吸你管的着吗。”磐艾元也怒了,捏着北城的下巴,凶狠地说:“睡我的房间、吃我的饭菜、吸我的药,是不是该付点报酬?”

10.床上的周旋

设计师是个静多动少的职业,加上磐艾元不常锻炼,身体素质比起北城差远了,硬来的话没有胜算,但有药物的帮助,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绑在床上:“我说沐阳干嘛把你藏在我这,原来做过了,你动作还挺快的,知道抱谁的大腿可以上位。”

“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反驳显得无力。

北城不知道自己了,一碰到磐艾元就变得被动,不管是辩驳能力还是逻辑思维都在及格线下,人也不再冷静。面对这个变态,他总显得很手忙脚乱,干着蠢事,把自己陷进去。或者,这就是天生克星?

“吻痕也太多了吧,看来你让他很舒服,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到底有什么出其不意的花招,让我也试试!”苍白纤细的手指划过暗红的痕迹,形成一种诡异的景象,男人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能让沐阳冲动的身体,实在是很好奇啊,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可是喜欢女人的,为什么要和你搅和在一起。”

“刘先生!”北城深吸一口气,用此刻能表现出的最大程度的镇定的语气说道:“我很无趣,不会让你满足的。”

“无趣?不见得。”又是那种诡异且让人不舒服的笑声,充满不确定的含义和威胁,令人脊背发凉。

此时此刻,男人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舔了舔下唇,缓慢地说以下台词:“你不是性冷淡,这里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了。这小东西尺寸不错,形状也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持久力如何,不过作为被进入的那一方能坚持多久不重要。啊,你可真漂亮,肌肉线条匀称,比例也很完美,的确是诱人的身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你吸引。手感也不错,年轻富有活力的肌肤,难怪沐阳会着迷。对了,你和多少人做过?”

“我说实话,你会放开我吗?”北城很后悔先前的挑衅,因为对付吃软不吃硬的人,爪和牙反而会变成不利因素:“我可以用有趣的故事来换今晚平安无事。”

中了迷药,还被限制人身自由,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表现出足够的冷静和不在乎,用语言周旋到对方失去兴趣。作为男人,他虽然不怎么在乎贞操,但也不愿意和变态发生关系,特别是在决定跟了沐阳的关口,更不能出岔子。

“噢,什么故事能比做爱还让我兴奋?”磐艾元坐在床边,左手一直贴在北城的腹部,暧昧地摩擦,不过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当然是刺激的。好故事能让你的肾上腺素升高,比吸药还爽,而且安全无副作用,不用担心把身体搞坏。”也许是药力正在衰退,他觉得头脑比先前清醒多了,至少能正常思考,为自己打开困境:“你需要灵感不是吗,不然不会吸那玩意。我想那不是大麻,也不是迷幻类的毒品,应该是曼陀罗的提取物。这种植物有很多传说,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说一个关于白曼陀罗的凄美爱情。”

“我对民间传奇不感兴趣,要说就说你的性经验,你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有多大,对方是男是女,感觉如何。”磐艾元的手很纤细,一点也不像男人。他的骨节均匀,手指修长,在北城的皮肤上爬向,如同初生的蛇。

“十六岁,高一的时候,跟同学,男的。”人都有逆反心理,越不开口他就越想知道,不如坦坦荡荡说出来,反而会让对方没了兴致。

当然,这段经验是他临时编造的,按照磐艾元的喜好勾画出两个少年懵懵懂懂互相摸索,既原始又狂野的场景。

“说谎话,该怎么惩罚你?”不知为何,男人也不打断他,笑眯眯地听完才揭穿:“满嘴不着调的小东西,你就这样忽悠沐阳?”

尽管身体在恢复知觉,但北城依旧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磐艾元说要惩罚他可不是开玩笑。他坏心地用指尖撩过敏感的大腿内侧的肌肤,有技巧地让他体内的火焰越发熊熊燃烧起来。作为一个正常男性,就算心里不愿意,身体还是做出了诚实的反应。

北城急促地呼吸,感觉有不知名的悸动在躯壳中爆发,冲动传遍五脏六腑,灼得他渴望更多更激烈的触碰,连腰也不可抑制地摇摆起来。

真可耻,即使知道这姿态丑陋得无法形容,也停不下来……

“乖乖告诉我,不然就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你的忍耐力再强,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也很难受吧,听话,只要坦白就让你舒服。”男人在低语,像某种带着魔力的咒语一样刺穿鼓膜,在北城脑海深处回荡。

“好吧,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酒吧认识的,做完就各奔东西了,再也没见过,可以放开我了吗?”这是个关于一夜情的故事,依然是谎话,北城不想说内心的伤痛,宁愿把自己描述得破败不堪。可是设计师直觉真是准得惊人,他握住已经挺立的柱体,用拇指摩擦前端的嫩肉,然后狠狠掐下去:“又骗人!”

“啊——”剧烈的疼痛让北城发出惨叫,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男人按住他的身体,手上的力量缓慢而持久地加重:“再说谎我就把你的宝贝割掉,塞到你嘴里。”

这威胁相当骇人,事实上他也做得出这种极度变态残忍的事,因为此情节曾出现在小说中,所以北城不敢再含糊了事。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哀鸣,与疼痛对抗了半分钟,最终屈服:“我爱过一个人,一心想和他在一起,他说他爱我,我相信了,但他最终抛不下自己的妻子……”

这是某部电影里的台词,剧情狗血三俗,可是这句话一直印在北城心里,用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勾引有夫之妇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你不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不该吗?”他不知道男人如何判断信息的真假,从表情?语气?肢体透露的细微信息?但他的确松了手,看来是相信了:“然后呢,告诉我全部。”

“我爱上他的时候才十七岁,还是个少年,你知道,那个年纪的人对比自己成熟的人没有抵抗力。我的同学们大部分都喜欢御姐,而我找了个大叔,像你一样,是个艺术家。”也许是为了让他叙述得更坦然,男人没有再碰他的身体,反而拉了一条被褥给他盖上,静静听这段往事。

不再袒露身体让北城轻松了许多,他喘了一会,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讲下去。既然开了头,没道理不说完。

“刚认识他那会,我常去他的出租屋,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看他画一幅幅色彩艳丽的画,在画的背面写上颓废伤感的文字。他穷得厉害,经常连饭都吃不起,但是很小资,用尽全力享受生活,有种迷人的贵族气息。每当他的妻子寄来生活费,他就会买一瓶上好的红酒,教我欣赏这些液体黄金的色泽和气息。如何摇晃酒杯,怎样含在嘴里,用舌头去搅动它们,再感受液体的芬芳侵染着每一个味蕾,慢慢咽下去,好像吃掉一块柔软的宝石。”北城说得很慢,不时停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次他说了真话,却不是自己的故事……

“很可笑吧,那时的我正在远离现实世界的象牙塔里做着纯真的梦,而他已经步出社会好多年,懂得如何周旋在情人中间。我不是他的唯一,甚至挤不进去他心里。”北城侧过头,他的双手依旧捆在床头,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在被拷问。

他说他们相识的过程,说他们在夜里溜进学校的天台看星星、或者在公园的树丛里肆无忌惮地做爱。那是疯狂的,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有笑有泪,有幸福也有悔恨。

“你的品位真差,吃软饭的渣男值得这么伤心?”磐艾元似乎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奇怪的是,他相信了,而且做出评价:“中二少年的大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如果我是你,宁愿去睡一个需要帮助的失足少女,起码你的钱还能花在有意义的地方,比如帮助她养家糊口。”

“初恋嘛,总是最让人忘不了的。不过现在说起他,倒是没什么太多旁的感觉了,唯一觉得唏嘘的大概是他的妻子命太苦。她是个好女人,值得遇到更好的人,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北城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这段最终崩溃的感情,他大概会喜欢女人,并且结婚生子。但他忘不了女人的结局,总是想起自己那不被丈夫爱着,最后悲惨死去的母亲,更对女性充满了同情。

这也是他创作的作品中,女性角色往往得到好结局的原因之一。

他又说了很多,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明明不是话唠,却把生活中的片段一点点泄露出来。说得多了,情绪也下去了,一直尴尬着的地方终于恢复正常。

“满意了吗?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一并回答。”北城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事情发展感觉。

这两天一直处于被动,被磐艾元牵着鼻子走,闹得心烦意乱,完全不是他的作风。为了赢回一点局面,他不死心地威胁:“如果你还想强上,我实在无话可说,也反抗不了,不过这会影响你和沐阳多年的友谊,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何必呢,你有很多选择,不要为我浪费精力。”

“确实。”出人意料的是男人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睡前故事不错,比吸药爽快点,为了感谢你分享自己的奇妙经历,我决定不再骚扰你,晚安。”

“喂,把我解开再走!”见他没事一样出门,北城怒吼,而设计师完全无视他的叫喊,把门一关,走了。

“妈的。”北城气得翻白眼,又挣脱不开,只好这样躺着。

他盯着天花板看,思绪回到许多年前,关于这个故事,其实没有说出最后的结局。

画家的妻子终于忍耐到了极限,无法宽恕他的花心,选择离婚,而画家这才发现自己爱的一直是这个平凡无奇却默默支持他的女人。他与所有的情人断绝关系,放弃不现实的梦想,开始找工作,决定脚踏实地做人,只想挽回走到绝路的婚姻。

然而,不知多少次的出轨耗尽了女人的慈悲,她渴望开始新的生活,并且有了新的恋人。

这没有错,她有权拥有幸福,重生开始新的生活。但画家无法接受,他开始发疯,做各种让人恐惧的举动,跟踪、恐吓、纠缠不清,最后在一个雨夜……刺死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杀了本来爱着自己,却在被抛弃后,为了报复他而追求他妻子的情人,然后自焚而死,只留下一个刚满月的孩子。

这个故事并不是北城亲身经历的,这是他长大以后,多方查证,最后从别人嘴里拼凑出来的真相。那个画家成了磐艾元的原型,女人则是北城的母亲,而他的父亲,就是刚才那个故事中的第三者……

11.有位佳人叫做怀州

父母双亡,还是这么惨烈的死法,让北城从小就遭受不少流言蜚语。

他幼年时吃过很多苦,先在孤儿院呆了几年,然后去了寄养家庭,虽然有吃有住,毕竟不是血亲,待遇差了许多。他们只是养大他,却忘了拥抱和爱,所以他从小就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懂得谦卑地活着,不做过多的奢求。这些苦难在小小的北城心里埋下扭曲的种子,让他格外渴望富裕的生活,童年缺失的,都要从社会地位上弥补。

为了出人头地,甚至能为此付出一切,实际上,也许他才是性格最崩坏的那个。

他开始写作的时候很不顺利,文章虽好却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这年头做什么都要包装,要炒作,要有人支持,有贵人相助。而他除了满腹才华,什么都没有。

处处碰壁,走投无路时,他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出卖自己的灵魂。不过,他最终当成筹码卖出去的,是自己的肉体。

那是个大人物,非常喜欢他,愿意出钱来捧,他理所当然搭上顺风车,一路扬名立万。

说实话,北城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如果需要,他可以把自尊丢在地上,用脚踩碎。他不坏,但也谈不上奉献。作为名人,虽然大力行善,做了许多回报社会的事,比如资助穷困的学生、给孤寡老人养老、照顾流浪动物,但这些仅仅是宣传手段,是为了自己,并非出于善心。

他心中藏着一个魔鬼,叫贪婪,吵闹得人日夜睡不好觉。

“或许我落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磐艾元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盏夜灯,柔和的黄光仅能照亮周围,却在黑暗中清晰地指明了方向。

北城一直看着那道光,开始反省自己太过于执着,不停追求错误的东西,导致自己忽略了太多真正美好的事物。穿入小说后,他总是这样,也许虔诚能带来好运,但他依然死了三十一次,不得善终。但在反复不断的折磨中,他的性格变了很多,真实了、坦然了、朴实了,少了纠结的执念,多了敢于面对的勇气。只是,在迷宫一样的世界中,这改变不知是好是坏。

推书 20234-02-08 :戏铃蝶+番外——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