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胤禩吸了吸鼻子，将哽咽咽了回去，“我不明白十一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没有怎么接触过啊。”
胤禛只是拍了拍他的被安抚着，“你不需要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你只需要记住，终有一天你会把他对你做的全部奉还。”他的声音依旧软糯，说出的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胤禩还没有对这番言论表达意见，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他们这个位置虽然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进门，但是也是最容易被找到的，这不，来人把桌布一掀，胤禟趾高气昂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找到了！噢，八哥你抱着四哥干嘛？”胤禟蹲下来看着相拥的两人，圆圆的小脸上全是好奇。
胤禩这才发现自己还揪着胤禛的衣服，连忙松开，脸有些红红的，看向胤禟道：“九弟，到你做鬼了啊？”
“现在轮到你们了，不对，你们有两个人那要谁做？唔，不管了，你们自己决定吧，我去藏起来咯。”然后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两人从桌底爬出来，胤禛相当有哥哥范的还帮忙整理衣服，伸手捏了一把胤禩的脸，“小八，我刚刚做过鬼了，现在由你做鬼，我走咯。”说着不等胤禩反应就一溜烟地跑了，胤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扁了扁嘴，觉得被欺负了，但人已经走了，只能乖乖做鬼找人。
房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红木架子后屏息躲藏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挪了挪身体舒展四肢坐在了地上。
“这雍正睚眦必报的性子果然还在，亏他现在还整天笑呵呵的，骨子里果然还是那个恶毒的人。”胤祉撇了撇嘴，对于胤禛他还是愿意用最大恶意去揣测的。
“有些性格特征是天生的，起码因为早早回到德妃身边被好好疼着，胤禛倒是没了前世寡冷的冰山性子，不过，即使看起来软糯可欺，内里还是个不可随意拿捏的。”胤祺摸了摸下巴，算是认同了胤祉的话，“话说回来，胤禛和胤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个应该和胤禛这么早回到德妃身边有关。没了皇贵妃养子这个身份，胤禛身价上其实和胤禩差不了多少。”虽然雍正登基之后一再宣称乌雅氏是‘本朝旧族，创/世名家’，但这并不能改变德妃出身卑贱，只是比良妃这个辛者库出来的好上一点的内务府包衣的事实，“德妃的景仁宫和惠妃的延禧宫离得近，良贵人又是住在惠妃那的，胤禛胤禩年纪相差不大，玩到一块去也不是不可能，即便后来胤禛进了阿哥所，但是刚好和胤褆一个院子，好几次我都看到胤褆带着胤禩回阿哥所玩，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好起来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我们之前说过让胤禛和胤禩相亲相爱做对铁杆兄弟的事，现在根本不用我们推波助澜就成了？”胤祺想到某年元宵节两人的‘宏愿’，觉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现在看来是的。不过等到胤禩也进阿哥所了，我们还是推波助澜一下的好，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让这两人感情加固再加固才对。”胤祉眯了眯眼，雍正那人最反复无常了，还是谨慎点好。
胤祺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至于具体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算了，反正不关他事儿，“对了，你说十一干嘛要推胤禩，他才三岁！而且居然还懂得跳下水掩饰自己的罪行，太可怕了吧！”
“你说……有没有可能十一和咱们一样？”胤祉悄声道。
“可是……那能是谁？那么讨厌老八还想置他于死地，兄弟之间我就想到老四和太子。不会真是吧？”胤祺觉得这个猜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觉得不是，无论是从前的太子还是雍正，两个都是玩阴险的好手，而且都不屑亲自动手，这次事件破绽百出还伤及自身，手段堪称拙劣，怎么会是他们。”胤祉摆手否认，“你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们能重生，这是机缘还是巧合不好说，但是这机缘巧合应该不是独一份的，或许别人也有，现在的十一和我们记忆里的十一完全不同，是连生母都改变了的全然陌生的一个人，所以有没有可能即便他也和我们一样是重生的，但是他其实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和我们生活过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他又知道胤禛是雍正，胤禩是他的死对头，他本着讨好胤禛的意思打算先把胤禩扼杀掉，所以就出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十一从前一定不是皇家子弟。”
“……我可以说我没明白吗？”胤祺顶着两只成蚊香状的眼睛，可怜兮兮地道。
“算了算了，反正像你说的，他十一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其实和我们没关系，看起来他不是冲着胤禛来的就是冲着太子，只要不扯到咱们，咱看戏就是了。”胤祉见他这样，倒是同情心起不折磨他的脑子了，便决定将这个话题掠过。
“可是我想弄明白，六弟你就告诉我吧。”胤祺很纠结到底十一和他们是一样的呢还是不一样呢？这样吊胃口很可恶啊！
胤祉对着他亮出了一口白牙，“无、可、奉、告。”
“你说不说？不说就把我的橘子吐出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知不知道？说！”
“不说不说我就不说！”
“说，你给我说！”
“哈哈，找到了，五哥六哥，做鬼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咯。”胤？；突然的探头将玩闹得正欢的两人吓个正着，待到两人回过神来后胤？；已经走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在说你去做鬼。
“猜拳。”胤祉提出了解决办法。
“好。”胤祺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在准备出拳的时候，突然站起来一溜烟跑了，徒留胤祉傻兮兮地举着手，呆立在原地。
许久他才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转身很有素质地将他们刚刚剥的那一堆橘子皮捡起来，慢慢悠悠地晃出去做鬼抓人去了。
胤祺，无论十一是不是和我们一样都不重要，只要他不像对胤禩那样对我们出手，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但要是他手太长了……哼，我定会护着你就是了。
第11章：酒醉
康熙二十五年十一月，指礼部尚书伊桑阿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大阿哥嫡福晋，指户部兼吏部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二阿哥嫡福晋，命工部选址开始修建府邸，礼部和内务府着手准备，明年六月完婚。
同时准备两位阿哥的婚礼和府邸修建，工部礼部内务府全都忙碌起来，加之年关将近，宫中又要准备过年，真的是忙得太监宫女们恨不得爹娘给多生两条腿两只手。
到了除夕日，康熙在乾清宫设宴，两宫太后，嫔以上的后妃，众阿哥都出席，依照各自的位置落座，说笑寒暄，无论真心假意，彼此面上都带了喜洋洋的笑意，连带着气氛也热闹起来。
时辰一到康熙便下令开席，太子率领着众阿哥先敬两位太后，后敬康熙，又敬诸位后妃。
敬完酒，在一年里难得可以放松的节日里，康熙看着健康的皇祖母，风姿各异的后妃和越发出色的儿子们，心里很是自得骄傲，所以表情柔和下来，倒是一副慈父模样和儿子们玩起余兴节目，吟诗对对子。偶尔被几个小的童言趣语逗得哈哈哈大笑，皇帝心情好所有人也跟着开心，这个除夕看着似乎是令所有人都满意。
宴席吃完便到了放烟火的时刻，两宫太后毕竟年纪大了，看了一会便觉得乏了，康熙见了便亲自将她们送回慈宁宫，而且看着孩子们还精神翼翼的，就吩咐今天随他们玩得尽兴，只是奴才们要仔细伺候，切莫出了什么意外。皇帝和两宫太后都退席了，后妃自然也回各自宫里。
大人一走，小孩子才算叫真正的放开了手脚玩，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小圈子了，承祜和太子，胤褆和四八，五六七一起，九十跑来跑去打闹，独自一人窝在自己席上的十一就颇为让人侧目了。
胤祉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在场的动向，看着十一不时游移在太子堆和胤禛堆的目光，心里自有了一番琢磨，回头正想和胤祺说什么，入目的画面却让他一阵无力涌上心头。
“这个紫米糕不要吃太多，不好消化。”
“这个茄子瓤肉好吃。”
“这个汤也要多喝。”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胤祺一直在努力的吃吃吃，期间还发挥好哥哥的特质，对着身边的胤佑照顾有加，毅然一副食评家的模样，眼角扫到胤祉空空如也的碗时，顺手就夹了块排骨过去。
“六弟，吃。”
胤祉看了那块炸得金黄的喷香排骨一眼，有些怔忡，随即就拿起筷子吃起来，眼睛看着吃得满嘴油光的两人，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看你们的吃相，还以为平常被苛待来着。”这皇家年宴里，只埋头苦吃不理周遭也是一种厉害技能。
“话不能这么说，只是有些菜就年宴才会吃到，咱现在又不能喝酒，还不如多吃菜，多吃才能长高，胤佑，吃多点。”胤祺吃得两眼亮晶晶的，明显是身心都满足不已。
胤祉看着他不说话，好一会才轻声问道：“你一直……都这样吗？”
胤祺进食的速度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胤祉又立刻低下，那双眼睛好亮，好像能直接照进人心里似的，他知道他问的是从前的家宴，那时候的自己在按照规矩对该敬酒的人敬完酒后，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自己的席位上对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沉默不语，他不嗜酒，所以便默默地吃，待到宴上的人离开得差不多，他也就打道回府，年复一年地就养成习惯了。
他并不因为此而觉得有什么，可是刚刚胤祉的那一眼却让他心里不知怎么地……闷疼了一下，仿佛通过那双眼睛映照出了那个寂寞的自己，让人好生狼狈。
“……宴上就该吃东西，不是吗？”胤祺缓声道，然而碗里的菜肴突然就让人觉得索然无味了。
胤佑圆溜溜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很自然地往旁边挪了点，又低头乖乖吃起来。
胤祉看着脸都快埋在碗里的人，没再说什么，只是举着筷子……突然从胤祺的碗里抢走了一块青椒肉脯，丢进了自己嘴里，还嚼得非常用力起劲。
胤祺愣愣地抬头看向那个一脸‘我抢你食了你能怎样’表情的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吼了起来：“胤祉！那是最后一块了！你给我吐出来！谁让你吃我的！”
还好周围足够嘈杂才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瞩目，可是胤祺护食的样子让胤佑又往旁边挪了点。
“你都吃那么多了，我还没吃，饿着呢。”胤祉语气无赖，反正吃到肚子里的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发指，太令人发指了！胤祺觉得越是和胤祉接触这人就不断地刷新自己以前对他的认知，什么文武双全的诚亲王，无赖！超级大无赖！
“嗯，这个茄子瓤肉果然好吃。”胤祉完全无视胤祺快要冒烟的表情，也开始吃得不亦乐乎，突然觉得以前自己无视年宴菜肴的行为很蠢，有些野味可是只进贡给皇帝，即使是亲王也吃不到的。
“别吃那么多啊，小心发胖，做不成翩翩美少年到时候可没人同情。”胤祺瞪了他一眼，话语含怨，但是嘴角却是翘起的。
“怎么我吃就是发胖，小七吃就是长高了？太过分了吧。”
“这就是人品问题了……那是我的排骨！”
“什么你的排骨？刻你名字啦？你的排骨在你身上，我才不吃。”
“你你你……”
“别你你你了，喝口茶消消食吧，吃那么多你才小心胖。”
“你才胖！我是长高！长高！”
“能多高？还不是没我高！”
“我会比你高的！一定会的！”
“那我等着啊。”
胤佑看着一边吃一边斗嘴的两人，只觉得那气氛好得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口菜，嗯嗯嗯，这个四喜丸子真好吃。
很久之后胤佑才领悟到，看戏下饭永远都是最开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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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后就是新年，康熙二十六年的新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胤祉和胤祺抢食抢上瘾了，胤佑被殃及池鱼，元宵过后三人的小脸都圆润了不少，逗笑了各自的额娘。
新年过后的生活又回归到正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日子平缓地流动，到了六月，大阿哥和二阿哥的相继完婚才让生活冒出点热闹来。
根据长幼有序，两位阿哥的婚礼一个在月头一个在月底，让总是被困在宫里头的小阿哥有机会出宫玩耍，可算是把人乐坏了，即使只能在两位哥哥的府邸上闹，也足够让小萝卜头们兴奋。
胤祺胤祉这两只老鬼也兴奋，不过是兴奋中有些惆怅，因为看着两位兄长的府邸，他们不禁回想起前世在自己府邸的时光，再看看自己现今的小身板，真是恨不得快快长大，做小孩子有趣是有趣，可无聊也挺无聊的。
胤褆在承祜的婚礼上被太子摆了一道，硬生生从灌酒的变成了帮大阿哥挡酒的，事后扬言一定要找回场子，在自己的婚礼是摩拳擦掌准备回敬回去，可惜他算漏了大阿哥肯定插手，最后回敬不成，自己更是被人扶着进洞房，第二天被太子好一顿嘲笑，差点气到吐血。
而那群小阿哥，数字四到八，由于在大阿哥的婚礼上偷不成酒喝也闹不成洞房，所以在胤褆的婚礼上也是蓄势待发准备了结心愿，小孩子嘛，越是不让就越是要做的，虽然最后闹洞房还是没他们的份，但是这偷酒喝却是成功了。
胤祉臭着一张脸，恨不得将现在赖在他背上，双手用力环着他的脖子像是要把他勒死的胤祺胖揍一顿！
人家小孩子偷酒喝都是带着尝试新东西的小心翼翼用筷子沾一点尝尝鲜的，这个家伙倒好，因为顾着吃，在众人将每人都尝了点鲜的小酒杯送到他手边让他也尝一下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整杯喝下去了！那可是陈年的女儿红啊！这不，得到众萝卜头敬佩的目光也落得个醉酒的下场，而且还突然耍酒疯赖在了他身上，怎么都弄不下来，要是强行把他扯开就开始干嚎，最后众人无奈，只能任他赖着他，直到回到阿哥所都还不见松手。
杜七和冯川分别是胤祺胤祉的贴身内侍，看着黏在自家主子（六爷）背上快一个时辰都不见松手的五爷（自家主子），再看看胤祉臭臭的脸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冯川，你去打水来，杜七，过来看能不能让你家主子松手，要是不行就先把他这外衣给脱了。”胤祉不爽地道，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够热了，小孩子体温又高，他整个背都汗湿了！
胤祺，看我明天不揍死你！
“嗻。”
杜七上前来，先尝试着将胤祺的一只胳膊带离胤祉的脖子，咦？行啊，只是他还没开心完，当他把胤祺的另一只胳膊挪开时，之前的那只胳膊又会自动缠绕回去，如此反复几遍后，胤祉忍不住气笑了。
“真不知道你是真醉还是装醉。”胤祉抬手用力拍了一下那颗枕在右肩上的月亮头，身后的人只是动了一下，将头埋深，又不动了，“把你家主子衣服脱了。”
脱衣服倒是不麻烦，因为只要确保胤祺有一只胳膊搭在胤祉脖子上他就会让你乖乖摆布，冯川打水回来给人擦身也毫不费力，终于折腾完后，也到就寝的时候了。
面对死扒在自己身上的胤祺，胤祉知道今晚只能和这家伙将就着睡一晚了，让他的大宫女妙涵将床铺好，他就带着这只大‘龟壳’躺到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