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
恶寒……
“雅儿雅儿……”
想打人……
“雅儿雅儿雅儿……”
“打?还是不打?还是……”
打!
“嗷——朕的龙脸!”
这一次双眼黑圈,对称又平衡,不笑都不成!
又一次,席雅竹强忍着心头的恶寒,给安君尘上药,上药期间,安君尘学乖了,生生将心头的那些甜言蜜语给哽在喉头,不敢再发一言。反倒是席雅竹觉得奇怪至极,这人平素不是喜好叽叽喳喳,唠唠叨叨的么,怎地如此安静。
心里想着,嘴上便禁不住地喃了出来,声音微弱,但安君尘习武之人耳力何其犀利,自是全都给听了去。
脸上一喜,一句亲昵的称呼便又唤了出来:“雅儿……”
一条……
“雅儿……”
两条……
“雅儿……”
三四条……
雅儿……
嘣!最后一根神经终于断弦!席雅竹豁然站起,将安君尘直接往外拽,不打了,打还费自己的气力,直接让他圆!润!地!出!去!
砰地一声关门声,兜了安君尘一鼻子的灰。
于是,咱们天朝伟大的年轻帝王,大庭广众之下,被“赶出家门”。
他可以蹲墙角画圈圈么……
吸着鼻子,狠狠地盯着眼前哆嗦着身子打抖的徐丞相,处在珠帘后安君尘怨道:“雅儿为何不喜朕!”
徐丞相又打了几个哆嗦,主子的心思你别猜啊你别猜,一猜脑袋就掉下来啊掉下来……
他怎地知晓这席雅竹为何不喜皇上!莫非要他提着大刀冲去同席雅竹拼命,掏出席雅竹大脑问个明白不成!
内心是如此的咆哮,嘴上却是说道:“老臣斗胆,敢问皇上您都同席主子道了什么。”
“朕能道什么!不便是唤了他一声雅儿么!”
雅儿?!那便是雅儿这名字出的问题啊,皇上!
“老臣以为,兴许皇上换个称呼试试?”
“换称呼?亦即是说,他不喜雅儿这称呼?”安君尘双眼泛光,略有所悟!
“是……”徐丞相低低垂首,不敢再答!
豁然站起,安君尘心如明镜,冲了出来,一拍徐丞相的肩头,重重地道:“爱卿,辛苦了,来啊,赏!”
于是,就赏了。于是,带着赏来的美娇娘归家的徐丞相,又一次跪搓衣板了……
得知称呼一事引起的问题,安君尘立刻马不停蹄,带着一对“漂亮”的黑圈踏入了竹玄殿。
去而复返,让席雅竹略有吃惊,看着安君尘脸上那两个黑眼圈,忽而便给笑了出声,悦耳的笑声好不动听,听得安君尘君心一醉。
深情款款走去,含情脉脉而视,温温柔柔而唤——
“竹儿……”
……
……
“嗷,朕的龙鼻——”
第八章:赏花
眼带黑圈,鼻子青肿,腿跨扶手,满脸生怨,此乃翌日众臣上朝时,所见天子之颜也。
接连被打,安君尘火冒三丈,一夜春宵,压了席雅竹九九八十一式,累得他低低喘息求饶,方肯放过他。吃干抹净后,方从自己又爱又恨的前朝太子口中,得知不喜对他称呼之事,顿时由怒生怨,吸着鼻子,握着前朝太子可怜兮兮地祈求原谅,结果不为所动,直接便是一脚,将自己这个天朝天子,踹了下床!
追妻指南第一招,甜言蜜语改称呼,大败!
众臣惶恐不安地盯着这一脸阴气的天朝天子,各个皆是低垂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多问一句。还是徐丞相抖了抖身子,跨前一步,顶着脑袋,嗫嚅道:“皇上,老臣斗胆,不知您的脸是怎地回事?”
怎地回事!被朕的夫人打的!
但这话可不能当众说,不若被人斥责一声家庭暴力那便不妙了。
故而,得换句话说,怎么说,怎么说……
犹豫之刻,思及到那宛若傲骨寒梅的清冷男子,心中一喜,顿悟道:“朕被花儿咬了!”
喂喂喂,你们这些家伙的鄙视眼神是怎地回事!此乃借喻,借喻,懂不懂!
“咳”,徐丞相清咳一声,提着老命继而又问,“不知皇上的被何等花咬的,如此厉害。”
什么花,他说人花成不成!当然不成,因此得道——
“花妖!”
“……”底下一片沉默。
瞧瞧,都反了这是,什么眼神,不信朕是不是,朕告知你们——
“御花园里的花妖!你们羡慕朕不成,你们说,这花妖咬的痕迹好不好看!”哼,敢说一句难看,朕要你们掉脑袋!
“……好看,好看!”众臣惶恐响应。
“你们也给朕去弄一个!”凭何朕一人受罪,要受一起受!
“……”众臣热泪盈眶。
于是,这一日后,朝廷内掀起了各种浪潮。其一,乃是御花园疯传有花妖存在,引得宫内一片恐慌,众人闻花色变,惶恐至极,以致万花凋零,无人敢清理。其二,便是众臣们,有实力地便去寻人给他们熏上两个黑眼圈,没实力地便含着苦泪,让自家奴仆往眼上打上那么两拳。以致后来几日,民间开始疯传皇帝暴政,每个大臣上朝均要被皇帝打上两拳的风言风语……
根据追妻指南,这甜言蜜语已然失效,便得换另一法子,挑个美景之地,同心上人一块儿打啵啵,乱摸摸,脱脱脱……呃不,是赏赏景,喝喝茶。
安君尘沉思之下,决定将美景之地,定为了宫内百花争艳,风景宜人的御花园。
砰地一声踹开了竹玄殿殿门,安君尘冲进去后,便一脚跨在席雅竹书桌旁的凳子上,前倾着身子,单手一钩席雅竹瘦削的下巴,十足的痞子坏笑:“朕要带你去赏花!”
“……”横睨了一眼这怎地看怎地像地痞流氓的人,席雅竹强压下心头的恶寒,捏开了龙爪站起:“走罢。”
这皇帝黏人功夫极高,管你如何不想去,最后也得去,故而不如放弃挣扎,老实答应。
安君尘顿时喜上眉梢,忙拉起了席雅竹的手,翻看了一遍这瓷白无暇的手指,越看越是欣喜,摸着柔软,亲起来香甜,整一个又香又软的——
豆!腐!手!
对上他那馋涎的目光,席雅竹抖了三抖,听闻近来皇上被花妖咬了,莫不是成了妖,要啃人肉罢……
相互打着不同心思的两人,相携着手走到了御花园。安君尘的心情那唤一个高兴,这可是他同席雅竹初次一块儿赏景,紧张得他手都不知该如何摆,不如不摆!
他甩!
于是,那一日在御花园附近当值之人,都可看到如此壮观的一幕:当朝天子毫无礼仪形象地拉着席雅竹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前甩啊往后甩,蹦蹦跳跳啊真可爱!
……才怪!
行到了御花园,安君尘终于停止了他近乎疯狂的甩手蹦跳举动,席雅竹也总算松了口气,但这粗线条的人,做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这不,脚上手上方能停歇一阵,这嘴就凑了过来,说着“雅竹,朕帮你擦汗”,却是用嘴在席雅竹脸上到处乱啃,美其名曰用嘴拭汗!
……汗未拭,唾沫倒是留了一堆。这当真是拭汗么。
本想着抱怨几句,但对上安君尘那高兴的脸色,席雅竹顿时便没了脾气,叹息一口,扯过他的袖子擦干净自己的脸后,便温言道:“赏花……罢……花呢?”
放眼一望,这花竟是残的残,谢的谢,哪还来的百花齐放,争相斗艳的场景。
安君尘也给愕住了,抓过曹公公便问:“花呢!”
曹公公哆嗦着身子,支支吾吾:“这……这,回禀皇上,前不久御花园传出有花妖之事,故而……这花,花……”
不待曹公公接话下去,安君尘的脸已经黑了,他说这有花妖,这些个愣子竟给信了去,连花都不敢打理了,这都什么下人,简直是不将朕放在眼底了!既然这花都成这样了,倒不如——
大手一挥,金口一开:“给朕将花妖给除了!”
皇上,小的从哪儿给您找花妖啊啊啊啊啊啊!
“小的遵旨……”
御花园没花赏了,安君尘便郁闷了,拉着席雅竹到处走来走去,不舒坦!看着游鱼,不开心!看着飞鸟,不快乐!
不舒坦,不开心,不快乐!朕决定,出宫赏花!
于是,就出宫了,于是,就大张旗鼓地坐着金步撵出宫了,于是,就悲剧了……
出得宫门,唰唰唰,百姓齐齐下跪,接连磕头,万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意!
下得步撵,拉人提步一走,早已等候多时的百官谄媚迎上。
“皇上,下官知晓皇城有一处百花正艳!”
“皇上,下官以为,这赏花赏景,不如游湖来得舒畅!”
“皇上……”
“皇上……”
烦躁!
赶走百官,拉着席雅竹随意在皇城郊外闲逛,却见仰慕已久的百姓,呼拥而上。
“皇上,皇上,此乃草民亲自种的西瓜,请您收下!”
“皇上!此乃草民替您求的平安符,请您收下!”
“皇上……”
“皇上……”
……脸色阴沉,薄唇紧抿,安君尘被那杂乱的声音,闹得是耳根嗡嗡在叫,烦得是心烦意乱!
勃然大怒!摆驾回宫!
再次,不死心的皇帝,终于挑着了一个机会,又冲去竹玄殿,将席雅竹带出宫。
未免麻烦,他省却了金步撵,换上了一袭较为华贵的黑裳,衬得整个人高挺瘦拔,气质上佳,如果嘴角在对上淡雅着装的席雅竹时,未挂上一滴馋涎的唾液便更好了……
临出宫前,曹公公接连叩首,请求安君尘带上侍卫,以保安全,熟料安君尘赫然生怒,朕带着这些个人去作甚,莫非要朕在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么!袍袖一挥,厉声一吼:“朕带着这些个人去作甚!莫非要朕在众目睽睽之下,颠鸾倒凤么!”
“……”曹公公身子一抖,看向那黑了脸的席雅竹,默默退下。
皇上,您的喜好真独特……
于是,浑然未觉自己说错话的安君尘,便将席雅竹挑出宫了。
这一次,由于没有步撵乘坐,侍卫随行,安君尘同席雅竹出来后,安全了许多,而他为了避免在路上被人见着,故而戴了一顶黑纱帽遮掩容颜,同时为了能平衡,让席雅竹也戴上了。
席雅竹这人寡淡,戴着便戴着,也未觉有何不妥,随着安君尘而去。说来,本来出宫于他而言,也是乐事一桩,看看宫外的风景,呼吸新鲜的空气。可经由上次赏了一日的黑压人头,他对出宫之事有了些许抵触,如今再被挑出来,自然有些不乐意。
安君尘大摇大摆地甩着他手走了几步,便感觉得到他兴致缺缺,顿时便停下了步子,侧身问他:“雅竹,怎地了。”
席雅竹轻一摇头,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看花去罢。”
安君尘略滞一瞬,也心不在焉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走没几步,又看看他,看他无事后,又继续走。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被一看三走地拖了一盏茶的时间。
好不容易到得城郊,已是将近午时。哪怕是初秋,这正午的太阳还是略毒,席雅竹寥寥看着那些妖娆竟放的百花,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席雅竹不喜,安君尘这准备好的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的手段,便没了乐趣,恹恹地看了一阵,便拥着席雅竹道:“回宫罢,朕瞧你也累了。”
席雅竹愕住了,这素来霸道无礼的皇帝,平素都是不顾及自己的,随性想做什么便走什么,今日竟给转了性,关照起自己来了?
“怎地?”被席雅竹那灼灼的目光盯着,安君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讪讪地摸了摸脸。
“没,走罢。”反手握上了安君尘的手,席雅竹难得地拉着他走动起来。
安君尘愕在了当场,一路上一直随在席雅竹的一步之后,定定地望着他出尘的背影出神。
结果,出神着,便将钱袋给弄丢了!
忽而被人撞了一记,安君尘反应过来,顿觉不对,一摸身上的东西,糟,钱袋丢了!
回头一看,便见一鬼鬼祟祟之人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钻去,一到人少之地,便加快了步子离去。
“雅竹,等着!”话一落音,这足下便运起了轻功,轻一点地,霎时掠开了丈外,轻功可谓高绝!
席雅竹未有半点武功,遥目而望,看着安君尘追上那人,揪着那人鼻头就是一拳,得意洋洋地夺回了自己的钱袋,将贼子扭送到了行来的衙役手中,迎着众人喝彩的目光,走回自己身侧。
那一刻,烈日正罩在安君尘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王者的金辉。
心潮涌动,撇去他时而奇怪的举动,不得不说,这男人当真不错。样貌,气质,身份,样样都足以让少女醉了一片芳心。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
“雅竹,如何!朕……我威不威风!有未有一点儿爱上我!有未有,有未有!”
……其实,你不开口说话,兴许我尚有可能爱上你。
可惜,您偏生开了那金口……
席雅竹抬头望天,沉默不语。
第九章:破财
正所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方才被人偷了钱袋,这便是灾,必须得破财,消灾!
但去何处消灾,便成了困惑我们年轻帝王一个伟大问题。
根据追妻指南,身为男人,要大圆,大肚……呃不,是大方,大度,在花钱这问题上不能犹豫,该花就花,不该花你也得找个地方花,让心上人见识到自己钱袋的大气!
因此,今日这钱,必须得花!
但花在哪,便成了问题。这花钱也得讲究,想花得大方,彰显阔气,便不能花在类似冰糖葫芦这等小东西上!
“我想吃冰糖葫芦。”
“好,我给你买去!”
……收回方才那句话。
狗腿地拉着席雅竹跑到了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安君尘阔气地一手叉腰,斜着个脸,一手指着插在最顶上的那东西,昂着个鼻闭着个眼就喊:“我要那个!”
“这这这……”卖冰糖葫芦的小伙子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登时吓傻了,慌着摆手道,“这我不卖的。”
“你竟敢不卖!”安君尘给怒了,方想仿效那些个盛气凌人的公子哥揪着小伙子的衣领吼上几声,但看到席雅竹那略黑的脸蛋后,又悻悻然地收回了撩起的袖子,谄笑道,“不卖便不卖,雅竹,我们走。”
一拉席雅竹的手,方想离开,却被他甩了去。席雅竹目带鄙夷:“你要别个人的招牌,谁人会卖给你。给我两串冰糖葫芦。”
“……”安君尘凌乱了,看向那挂在小摊上的木质招牌,方才他当真指到了人家招牌之上?!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