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他就需要定下一个新阶段的目标,然后克服困难,度过这一个阶段。
若是死去,也就是彻底消失、与这一切都说声永别,这一切——包括他的人生,包括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包括……那个人。
“我想……你说的对,”林越风冲着黎歌用力地笑了起来,好像是把自己所有的乐观都放在了这一刻——“赌一下好了……那三成。”
……
“最近,那小子对你怎么样?”昏暗的房间内,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用着慵懒的语气询问着另一个女人,她的态度亲切,却让另一个女人表现得更加不安。
余华低头,几乎不敢看这个女人的脸哪怕一眼,支支吾吾道,“他不是很爱和我说话……”
“嗯,这没什么,你要多包容,”女人冲着余华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后又在余华的耳旁悄声说着,“适当的时候,可以用身体——”
最后的几个字消散在空气之中,而余华却已经听懂了,她点头,“明白了。”
“下手的时候也注意着点儿……严家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明白。”
“哦对了,还有,”叫住已经走到门口了的余华,女人笑吟吟道,“那个野杂种,你可打听到严家老头子准备怎么对付他了?”
“……打听到了,据说过些日子就会有动作。”
“只要这野杂种消失了,那你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原渠呢?他同意和你合作没有?就说是我找他的。”一提到严家这个养子名字,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就好像“原渠”这两个字有什么能使她变得开心的魔力一般。
“并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反对。”
“那你还得加把劲呐,不过这张脸的魅力原来连我那个可怜的弟弟都迷不住?……还真是高估了你。”
面对女人的贬低,余华只能低下头默默接受。
她暗地里咬了咬牙,这女人,是她惹不起的,也是她绝对不能惹的——如此阴毒而又心机重的女人,在有了靠山的情况下,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们可是‘好姐妹’,我的两个弟弟你要是喜欢,都拿去也没关系呢,”嬉笑的语气,女人晃了晃手中那把赤红色的小扇子,在黑暗中显得既神秘又可笑,“可现在看来,连最小的那个你都拿不下呢……唔,如果不是没有我,你连接近他都没可能。”
“……”余华不知道她该回答什么,谢谢吗?……或者是对不起?——都不合适,她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实在不行,我这儿还能再帮你一把——岁千年是一个不错的棋子,不是吗?”
咬了咬唇,余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她今天的第一个疑问句,“他会愿意帮忙?”
“怎么不会呢,”赤红色的小扇子一扇一扇的,女人那双黑得像宝石般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就像一只猎食中的母豹子,“别忘了,游戏中,我们跟他可是‘团结互助的好队友’啊,嗯~特别是我,双性恋还真是个有趣的东西,一边有着心心念念的男人,一边却还惦记着我……哦,或许是觉得我喜欢他?这个帮他打理公会的‘贤惠’女人?噗呵呵。”
对着岁岁年年的态度嗤之以鼻,或者说是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女人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轻蔑。
“可……我们只是利用他……”
“我假设你的舌头还能好好说话,”那女人终于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浑身赤裸的,也露出了她的脸,虽是做了调整,但勉强与游戏中的语裳、千年的副会长在轮廓上有几分相像,“那就别反驳我——不管我是对的还是错的。”
她抬起那只像玉石一样洁白光滑的手,合上赤红色的小扇子,反手就甩在了余华那张美丽却布满冷意的脸上,扇骨狠狠地抽了上去,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余华的身体有些瑟瑟,她低下头,语气不知是软弱还是勉强的低姿态,“对……对不起。”
“呵呵,”再次打开扇子,赤裸着身体的女人故作矜持地拿小扇子掩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哎呀,真的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这样,过去遭受过那样的背叛——我不想,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与我亲近的人背叛我了。特别是你呀,你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余华的那半边脸颊已经开始泛红,想必过不久那一块就会出现一个扇骨形状的红肿……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我希望……那狗杂种被严家老爷子除掉之前,你可以搞定我那个最小的弟弟——嗯,最好是定下婚约。那之后将会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啊……到那时候,呵哈!”忍不住发出了尖利的笑声,女人情不自禁地挥舞起手中那把赤红色的小扇子,“除了我的原渠——其他人,都会死、光、光!多么美妙的计划!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看着女人近乎癫狂的表情,余华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带着血腥味儿的嘴角,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她麻木地低着头回答:“是。”
“嗯~托雷那个老女人,处心积虑……连她的儿子都不放过,呵哈哈!到最后呢!?连严家的一个椅子脚我都不会留给她!”她高兴极了,毫无廉耻地赤身裸体……还在那里一边跳舞一边笑着,好像胜利近在眼前一样——“她的那个狗杂种儿子也是一样!我的弟弟——哼,他也配得上?配不上!”
余华默不作声地听着女人的自说自话,一直到最后的手舞足蹈,她心里所想的一直都是——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但她也无权去评价这种行为好坏与否,她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余华的目的只是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拿到应有的报酬,最后离开这里而已。
仅此而已。
“好了,你可以走了。”女人停下了她那荒诞的举动和言论,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她抚摸着余华脸上渐渐肿起来的部位,怜惜地说着,“回去好好敷药……”
如果吓着她那敏感而又寡言的弟弟,可就不好了呢。
134.利欲熏心的男人
打开门,望着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长期运作得不到休息的大脑仿佛正在一跳一跳着疼。
“墨……帮我……好不好……”
身着近乎透明的薄纱睡衣,脸上泛着十分异常的红晕,这让她更加显得诱人及……妩媚,严墨终于肯打开房门看他一眼,这代表着什么……?
余华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了严墨的下身——她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不是吗?
当然,严墨没有让她得逞,一把抓下女人那只不安分的手,他面无表情,仿佛近在眼前的她就像是一团虚无的空气,语气也是平缓得像死水一样,“你吃了什么?”
“不……没……”女人支支吾吾的声音让他更加的烦躁起来,长时间的缺乏休息,严墨的脸色差得可以,没有打理的胡茬也都长得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这女人哪来的闲情居然使这么一招!
“我很忙。”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直接就把余华推出了门外,“没有时间陪你,你自己解决。”
“嘭”地一声关上了门,严墨继续一头埋在了电脑前——谁知道他都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多长时间了!全都是靠营养剂……身体可以支撑得住,可他的精神不行,没那个时间去陪这该死的女人玩你追我赶。
被关在门外的余华满脸的诧异,他居然——把她推出来了?把这样的她从房门里给推出来了!身体上的火热已经到了临界点,慌乱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寻找解药——她可没想到严墨居然会来这么一出,谁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居然让她自己解决!?
……
“惦记严家家产的人可真不少。”每周例行的二人工作会议,屏幕上的陈悠眼圈黑得能吓死人,却还能喝着咖啡与严墨开这样的玩笑——两个人都快忙疯了。
“这没什么,答应了转让给黎家,我不会食言。”继续查看着资料的严墨头也不抬,这两个满脸胡茬的邋遢男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交流了起来。
“龙辉内部出现了问题,”陈悠的神情终于严肃了那么一点儿,他向严墨这边发送了一份报表,“看来龙少是养了一只白眼狼……竟然在这个时候反咬他了一口。”
“那头老龙死了,龙少自然不足为惧,重要的是——他手里其他几家的‘黑资料’。”查阅着这份报表,严墨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儿,龙辉这个时候闹内讧……也不知道那只“白眼狼”是什么样的人物,可算是帮了大忙,“……等等,上面说的安插在我这边的卧底——”
“没错,是两人,除了余华以外还有一人。”
“……”这可真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真正能接触到“墨逸”内部资料库的人并不多,余华是卧底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那另一个人……又会是谁?
虽然说“墨逸”是一个团队,但里面的人并不多,想要查的话很快就能查出来。
严墨只是并不想去查而已,他不想知道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是卧底内奸的消息。
“啧,别告诉我事到临头你这都舍不得。”陈悠挑眉,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我想不会是你的那些老伙伴,新加入的——”
“语裳?”
“答对了。”
严墨回忆了一下语裳当初加入的那些片段——阿年带来的小学妹,当时他出于对兄弟的信赖并没有多加怀疑,甚至是因为太忙连这位游戏中舞娘的现实样子都没有见过。
“……我知道了。”
“嗯嗯,”陈悠满意地点头,“她的ip我查不到,现在你还能联络到托雷夫人吗?”
“不能了。”他摇头,自从着手调查起了各类消息之后,发现托雷夫人暗地里收购了游戏的运营商,架空了“墨逸”的所有的游戏权利,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托雷夫人,也完全不知道黎歌说的芯片的事情是否属实。
一想到黎歌所说的那些话,严墨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理解地点点头,陈悠开始查阅起了严墨这边的报表,慢慢地,他的表情开始变成连疲惫都完全掩盖不住的——凝重。
“……你的父亲想要让林家彻底……”最后一个词他完全无法说出口,原来是这样!陈悠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居然有这样……可怕的人……
被权利与欲望完全地占据一切的人,为了这两样东西不择手段,甚至在这之前已经杀害了两位无辜的林家继承人。
没错,林越风两位同父异母兄长的死,始作俑者就是严叶——严家的现任家主,严墨的亲生父亲。
以及,原渠与原慕的……亲生父亲。
在这一份报表里,历历在目的全是这位所谓的父亲的所作所为,陈悠看到最后只感觉到全身一阵阴冷。
原渠与原慕这对龙凤胎姐弟原来并不是什么养子养女,而是严叶在外与别的什么女人所生下的……亲生子女。而他却对外宣称是捡来的孩子,还真是既赚了一回好名誉又名正言顺地把私生子女接回了家……虚伪的老东西!陈悠在心里暗骂一声,看着严墨默不作声的态度,他心里没来由地对自己这位好兄弟有一种复杂的……说不上来是同情还是什么的感觉。
在之前人尽皆知的黎家大火灭门,到后来的林家濒临绝后,都是严家家主一手造成,这个利欲熏心的人早已不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了……只要能带给他权利与产业上的巨大收益,他甚至不惜与那个龙辉进行合作——!
严叶,不但是一位不称职的父亲,还是一位实属可怕的老滑头——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背负了很多条人命的,罪人。
“严墨。”陈悠正经地叫了声屏幕另一端的人,他用着坚定地语气说出了自己看过这份报表后的唯一感受——
“这是你父亲所犯下的罪,不是你的……绝对不是。”
“……”严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他只是点了点头以做回应,然后立刻岔开了话题:“离他动手还有三天。”
严叶给严墨的任务只有一个——想尽办法与林家取得联手机会,并且控制住林家最后的那一位继承人,也就是林越风。作为一个严家人,他有义务去服从并且执行家主……或者说是自己父亲下达的指令。
但在接近了林越风之后,他却意外地发现这个人并没有任何继承林家的意愿。
这是所有事件里的一个变数,连严叶都没有事先考虑到的——最大的变数。
除了黎家的事情之后,严墨并不知道父亲还联合着龙辉暗地里做掉了多少人,他更不知道在他和严叶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严叶已经对林越风动了杀心。
他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个注定无法被他所控制的任务目标产生了感情。严墨自己是知道的,他有一个未婚妻,是他间接造成了姐姐原慕的意外死亡,所以这是他唯一一个要用一辈子去赎的罪。
严墨的罪,不是什么父亲所背负的人命——那与他无关,而是姐姐的死,以及后来又增添的一条——林越风的离开。
“他准备怎么对付——小风现在是在黎歌那边,”意有所指地看向严墨,陈悠摸了摸下巴上扎手的胡茬,“他有百分之一百成功的自信心?”
“有人用黎家的地址为收件地址定下了一批东西。”
严墨翻出他手里一堆厚厚资料中的某一张,发送给了陈悠,“严叶在这里做文章的可能性很大。”
当他得知这一切之后,就再也没有把现任的严家家主当作父亲看待过了。
严叶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那……”陈悠拿起键盘敲打了一番,又把文件重新发送了回来,严墨拿到手后发现上面多了不少的字,“他们能做文章,为什么我们不能?”
“好主意。”严墨眯起眼,既然消息已经交换完毕,他只留下一句“明天再说”就关掉了通讯,另一边的陈悠则是倒头就睡,严墨的行动力十分强大,说做就做。可他——天呐,他已经十几天没有睡眠了,几乎是用营养剂强迫自己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