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絮被子将我们两个人紧紧地裹在一起,这是我19年来,第一次跟除了哥以外的男人睡在一起,还是全身赤裸的样子。
就当是还他帮我救了哥一命的报答吧,我当时这么在内心狡辩着。
一整夜,宋时页都没有睡安稳,上半夜他冻得成了一只八爪章鱼,下半夜却又开始发汗,浑身燥热。
我睁着眼睛,守着他,一整夜。可要命的,在他下半夜的挣扎的时候,膝盖与膝盖的摩挲,双手在身体肌肤上游走时带着的热度,脚跺蹭着我的脚掌划过被单的触觉,还有那光滑的小腹互相紧贴时的明显电流感,都让我无比地兴奋。
我终于发现,我对宋时页其实有着异于常人的感觉。
天快要亮的时候,他总算是安稳下来,头埋在我的肩窝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子间,异常温暖,他的手臂不自觉地缠着我的脖子,膝盖叠在我的膝盖和大腿下,彼此亲密自然地搂抱在一起。
“啊,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宋时页吗?”临睡前,我这么小声地询问着。
等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宋时页早已经不见了,只是旁边的温度依旧还在。起身穿了衣服,打开门就看见哥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中,额头的纱布下缝了五针,需要好好的休养,等待伤口愈合,然后拆线。
哥总算是得到了教训,只是话依旧很少,沉默地令我与他无法交流。
“哥,时页呢?”
哥心惊了一下,原来他是看着电视想事情,然后走神了。
“你的那个同学已经回去了,还让我向你说声谢谢。”哥慢吞吞地说,将视线重新挪回电视上,“景煦啊……”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哥,你想说什么呢?”
哥将电视关掉,转过身,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我坐下,哥看着我坐下,到嘴边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我撞死了人。”
“哥……”我半天没了声音,不知道怎么接下他的话题。
“你听我说完,等我说完,你想送我进监狱也没有关系,我还知道了爸他的死亡真相。景煦,爸他是被逼死的。”
哥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我也瞬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这是一个被我们兄弟两人放下了近九年的伤痛,当再次揭开伤疤时,疼痛瞬间蔓延了全身。
哥咬着嘴唇,字字艰难地说出了当年的故事。
爸爸不喜欢妈妈,这是我跟哥哥都知道的真相,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爸爸他喜欢的人竟然是裴氏少董事,裴云。
爸爸跟裴云是在大学认识的,两个人因为有着同样的理想抱负,所以联手投资裴云父亲的公司,将裴氏从一个无名氏变成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大企业,大集团。
可是,当爸爸向裴云表白了心迹后,裴云却利用了爸爸的感情,让他为公司做牛做马,甚至让爸爸暗地里做起了走私。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父亲全然不顾危险性,也不管一旦被查到走私,会经历怎么惨重的刑事责罚。
chapter66 景煦番外
得知父亲居然喜欢一个男人,我整个人都仿佛失去力气,深深地陷进沙发上,半天没了反应。由父亲联想到自己,又将宋时页对我表白的一幕在我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父亲那么爱裴云,结果却是被裴云和裴氏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入了绝境,可父亲从来不恨他,不恨那个男人。
是不是真心付出都会遭到这样的对待,是不是跟父亲一样喜欢同样是男人的宋时页就会重步父亲的后尘。我怕急了。
“哥……”半天,我哑着干疼的嗓子,喊了他一声,哥红着眼眶看向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也喜欢上一个男人怎么办。”
哥发了疯一样冲上来,揪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我:“左景煦,不要忘了爸爸是怎么死的,你绝对不能走跟爸爸一样的路,我就剩下……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我跟哥抱成一团,哭得好久好久。
也许,我跟宋时页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时页突然抢走我手中的笔记本,气呼呼地抓着笔记本的一角,说道:“左景煦,你居然敢说不适合在一起,是谁死皮赖脸地跪地求我跟他在一起的,是谁压在我身上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
我头痛欲裂,冲他努力笑得很是自然:“啊,我家时页是最好的,我当然最爱了,当年我还是个毛小子啊,我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以前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说着就起身朝在的方向扑过去,抱着他怎么也不撒手。
时页虽然极力反抗,但是还是忍受不住我的挑逗,瘫软在我的身下,极力压抑着呻吟声。
“混蛋……”时页虽然想压抑住呻吟声,可我的手只要在他的胸口摸索一阵,他便抱紧了我的脖子,整个人就依附了过来。
“左景煦,你手在摸哪里!这里是医务室!”
“我知道啊,现在是休息时间,是没有人来的。我很想看你漂亮的脖子,还有胸口,我昨晚制造的小草莓会不会不见了,我要检查一下!”说完,我就吻住他的嘴唇,挑逗着他的唇舌。
“恩……你……都过去十年了……等等……等我说完,都过去十年了,你的家仇也已经报了,裴云死了,裴燃死了,裴松疯了,这不是已经够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时不时的扮演你哥哥去裴氏集团?”
我发现时页的嘴唇特别软,虽然是快接近三十岁的人了,可嘴巴依旧跟年轻时一样,带着蛋糕的甜味,软软的唇瓣含在嘴里真恨不得将它吞进肚子里。
“嘴巴好甜。”
“笨蛋,我刚吃的蛋糕啊。”
“哦……我也饿了,不如让我也吃你吧,先填个肚子。”我伸手去解他的裤子,他吓得缩成了一团,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裤腰,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他伸手推拒我,将我的脸推开,喘息着说道:“左景煦,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文寒了!就是你哥哥突然带回去的那个文寒。”
“小寒啊,确实是个漂亮的大美人。好像也喜欢写日记呢。”
“那……那你是喜欢……喜欢他了?”时页的眼眶里红红地,像是要哭了一样。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笨蛋……我只喜欢你一个,别人与我无关。”
“可你,可你先前还故意躲着我,我只是突然与你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我不希望你是骗我的……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放弃你,并且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愿再听他说下去,用我的实际行动回答着他,含着他的嘴唇,辗转用力舔舐,亲吻,与他的唇舌交融在一起。
从小就喜欢跟哥哥互相扮演彼此,从彼此的举手投足间互相模仿,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彼此的影子。关于宋时页对我的别样感情,和我自己对宋时页的感情,我都放在了一边,只是一心想跟哥哥替父亲报仇。
裴云有个儿子,叫裴燃,比我跟哥哥小四岁,从哥那里听说,裴云死的那天是他儿子裴燃的生日,虽然没有办法得知裴燃当时的情况,但仅仅凭想象,我也能知道,失去父亲的裴燃该有多悲伤。
在我的不停追问下,哥总算是老实地交代了他受伤的过程。
原来哥不停地出入酒吧,结实的却是一帮黑社会的混混。
据说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属于黑帮势力,B字C区的地盘,哥认识的人也是B字C区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很难想象,哥是怎么与那些人混在一起的,也不能明白,哥为什么要加入这样危险的地方,所以我说哥想报仇想得都快疯魔了。 哥还告诉我,他所说的撞死人,也是B字C区的人帮忙做的。
撞死的人就是裴云,那个父亲爱过的,无比卑鄙的男人。
哥的受伤也是跟着这个事情有关,装裴云轿车的车子是个卡车,哥是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裴云的车被撞得翻了几翻,最后是浑身鲜血的裴云躺在地面,不再动弹。从车内滚落的音乐盒在血水中唱着生日歌,裴云死去的前一刻还伸直了手要去捡那个音乐盒,只可惜努力了一半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哥他们不敢停留半步,开车的混混将油门踩到底,飞快地往高速跑,卡车在通过山道的路上撞破了护栏,连人带车一起翻下了山坡,哥侥幸活了下来,却也受了重伤,跟着哥一起撞死裴云的两个B字C区的混混却死得凄惨,跟着车一起被烧得一丝不剩。
路上好心的人载了哥一程,将他带到了我们租的房子处,最后在哥的恳求下,那人才没有报警。
我当时被哥这样平淡的复述说得火冒三丈,在怪责他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如果我们家没有遭受这样变故,我跟哥就会健康快乐的成长。
无论哥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几年后,哥总算是从学校里毕业出来,那时候哥已经25岁了,费了很大的力气,从上千人的考试中脱颖而出,被裴氏聘用,从一个小职员开始做起。
因为我跟哥哥跟着外婆姓,所以裴松不认识我与哥哥,哥从一点点地努力,一年年地从一个普通职员的位置爬到了副总的位置,用了四年的时间。
我记得那四年里哥总是会对我说“快了,我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报仇了。”
这些年里,我每当想起哥那满是疲惫的脸庞我就觉得特别难受,只是,这仅仅只是开端。
裴燃从国外回来,打算接手裴氏,哥说,机会到了,这是一个夺走裴氏的大好机会。
只不过几个月,哥却告诉我,他被裴燃追求,自己也打算跟他在一起,报仇……可能会延迟一些时间。
我只是笑笑,在电话里劝他让自己放松,有句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哥,你真的仅仅只是为了骗人,然后做出与裴燃是一对的样子,然后借机铲除裴燃吗?
你有摸着心口问自己吗?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心会痛吗?
我从未见过迟疑的哥哥,他的迟疑注定了痛不欲生。
chapter67 景煦番外
裴燃的死亡那么理所当然,早几年哥所加入的黑帮势力已经被B字区吞并,所以,哥现在算是一个清白的身家,他曾经是黑势力一份子的事情,只有我和谢印海知道。
哥获得了裴燃的信任以及爱慕,最后亲手了解了他的生命。
终于,哥还是变了,杀裴燃的那天,我死活不愿意他一个人涉险,我冒充他去裴氏处理公务,从夜里十点多到凌晨。
能在那里看见宋时页我很惊讶,打从明白父亲因为一个男人而死之后,我就跟他彻底地疏远了,他的电话我也在一段时间后删除,并搬了家,从医校转学去了北城,打算就此断去所有的联系。
再见他时,他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抽烟,记得曾经的他,并不喜欢抽烟,我和他十年不见,他的样子也有了变化,曾经的少年的彻底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面貌也越来越英俊,脸上柔和的线条也变得硬朗。
果然,时间能带走一切,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这一场事故的戏码演得太购投入,竟然忘记了哥哥是喜欢抽烟的,幸好宋时页总是刻意与我作对,这才让秘书无暇顾及其他。当他与我作对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已经耐心全被磨光了。暴躁、不安,以及一些被隐藏了很多年的情感莫名地泛滥起来。
脑海内不停地搜索着曾经的宋时页。
笑起来很孩子气的宋时页替我撑着伞,对我说,好巧,又遇见你了。
眉头皱起来的宋时页,微微嘟着嘴,对我说,景煦,我好喜欢你。
以及他冒着雨替我买蛋糕,一脸真诚地对我说:因为你想吃我就去买了。
那些记忆像是活了一样,一点点越来越多,直到我再也接受不了,内心的烦躁不安更加狂妄。
离开裴氏的时候,宋时页坐上了随行想轿车,软软地瘫倒在座椅上,跟坐在身边的男人说说笑笑,内心竟然有种不快的感觉。
我拉开他的车门,不顾他们不明所以的眼神,强行将宋时页拉下车。
宋时页先是反抗,最后可能是我抓疼他了,也不继续挣扎,跟车里的男人解释了一番,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我的车前。
“左先生,你想怎样?”宋时页靠着我的车门,慵懒地笑,用先生称呼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管他的态度如何,只是太过在意。
就像是原本注定只能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触碰了一样,心里超级不爽,很想上去与碰过的人大打出手。
宋时页哈哈大笑,笑趴在我的车上,终于停下笑声后,他问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你是谁啊?”
突然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子,是啊,我以什么身份权利去管他,他是自由的一体,爱跟谁在一起又岂是我能控制的。可我就是不想他跟那两个人在一起。
“跟我回去。”
宋时页突然向我走来,双手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说道:“左先生啊,我是个合法的公民,也是一个大人,不需要你的格外照顾,您要是爱吹冷风就吹着,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那么快,我连反应都来不及,只好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将他拉回自己的怀抱里。
好半天,我跟他都没反应,只是像根柱子一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站立在车边。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为什么已经离开了,又要跑回来招惹我……我明明……”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滚烫的液体低落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我不知手是该松还是依旧箍紧。
“我明明已经打算忘了你的,为什么你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就那样一声不吭地离开,现在又做这种冒充别人的事情……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景煦吗? “
“我……”不知道为什么,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我喜欢你啊景煦……即使你已经离开了十年……即使你已经将我忘记,我也还是喜欢你……”
突然被表白,还是这样很清醒的状态,让我不知所措。
箍紧的手也渐渐地松开了,拉过他的手臂,让他面对着我,他那么倔强,用手遮着眼睛,怎么也不让我看。
“时页啊……”我叹了口气,“真巧,又遇见你了。”
宋时页停下了动作,任我将他的手拿下来,我用自认为非常温柔的力度替他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痕。
“我再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不见的,你相信我。”
“景煦啊……不要骗我啊……景煦”他站立在原地,一声声地喊着,直到我拉起他的手,替他擦掉眼泪,他才相信我真的回到他的身前,不再一声不吭地离开。
带着时页回到公寓,用钥匙扭开了锁,用力握紧他的手,带他进到屋内,回身关上门,上保险。
他回头望我,红红的眼眶里莹润着水泽,在白炽灯下闪闪发亮。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用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样子少见的迷人。
粉红的唇瓣被他用牙齿轻咬着,漆黑的眼瞳不经意地瞄向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停留在我的脸上。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握着他的手在手心里握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