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年前安宁录下的,她现在想用这个来威胁我。”
“她为什么要威胁你?”
“为了易阳。”
“这跟易阳有什么关系?”
张震一眼不眨的看着安远,沉默半晌,“因为,那针催熟剂就是他给你打的。”
张震的话像巨雷,一下子在安远脑子里炸开。
“是不是很震惊,颠覆了易阳在你心里一贯的形象,当然,为此也许我也可以洗脱了嫌疑。”张震转移了视线,将手里的文件翻得哗哗响。
“我让王秘书送你回去。”烦躁,烦躁,他顿时有些不想看见安远。
度过了之前的震惊,安远逐渐冷静下来,“你还没说完,我不走。”
啪!文件被摔在桌上,“你到底要怎样!”
安远抿嘴,脸色苍白,“最后一件事,问完就走……你在这件事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是个什么角色,在你心里不是早有定位了?现在讨论这些有什么用!”
“你快回去。”张震双手撑着头,现在,是他快不理智了。
安远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也许只是想确认一下吧,得到了张震的回答,他没有停留,起身开门就走。
王秘书一直守在门外,张震那声拔高的话她听见了,“小远,最近公司出了些很棘手的问题,张总一直在处理,导致缺乏休息,所以脾气不是很好,你不要在意。”
安远笑笑,“我理解的。”视线一转,落在旁边的纸箱上。
“你公司里的东西张总一早就亲自收拾好了,放在办公室里,等你来领回去就可以了。”
“真是谢谢了。”王秘书尴尬的笑笑,她不知道安远的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安远走了很久,张震这才将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下来,心里后悔的浪花开始翻腾,拿过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嘟声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电话。
难道还没到家?张震又打了王秘书的电话,“有事请留言,我会待会儿回电话。”王秘书一贯清冷公式的话语。
砰!凳子倒地的声音。
“快查查王秘书跟安远在哪儿?!”张震拿起电话大声吼着,脚下一刻不停往门外跑。
“张总,这是刚发过来的文件,您看是不是……”
啪!雪花般的文件纸四处纷飞。
“老大,已经查到了,王秘书和安远就在地下停车场。”
张震拿着电话四处看,他现在就在停车场怎么没见到两人。
“在靠近楼道口的位置。”
视线被柱子给遮住了,张震立即拐过柱子往楼道口走去。
“喂,喂!老大,究竟看到没有啊。”一直没得到张震的回答,电话那头急得扯着嗓子干吼,这便却仍旧静悄悄的。
手机摔在了地上,好在质量好,没有碎成几块。
楼道内阴森冷清,若非是紧急情况几乎是没有人会从这里过。看到楼梯下空隙内的大型垃圾桶时,就像是一桶冷水当头倒下,冻的张震全身直冒冷气,连带着手也不自主的微微颤抖。
他不敢搬动垃圾桶,害怕它的重量成为最后的宣判,但他还是强制着僵硬的手将桶盖打开,腐败酸臭的垃圾气味迎面扑来,一双如铜铃般大的眼睛死死的锁住了他。
王秘书胸口正中有一个空洞,四周溢满鲜血,是被人一枪打死然后对折着塞进了垃圾桶,两侧苍白的手呈爪状像是要死死地抠住什么,张震知道是安远。
第三十六章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老大,找到没有!”一大群人跑了进来。
只是见到楼道里的状况时,所有人都噤了声,垃圾桶翻倒在地,里头的垃圾散的到处都是,王秘书的尸体躺在其中,只是不见张震的身影。
站在最前头的光头将烟抽得吧吧响,“六子,你带几个人好好把茜姐葬了,然后将妞妞给接到总部去,其余的人都给我去找老大!”
“站着干嘛!等着吃枪子儿啊?!”
会议室
所有人聚精会神的听着上头的报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后回头看,大门被踢成了两半。
门外张震衣衫凌乱,唇微张喘着粗气,眼神凌厉,“无关的人,给我出去。”
会议室静了半晌,接着人们立即收拾东西作鸟兽散。
人潮经过身边时,张震的手猛的撑到墙上挡住一人的去路,手掌同墙壁击打,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可不包括你,杨威。”
杨威无奈的耸耸肩,接着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双脚架上桌子。
“说吧,什么事。”
“把安远还给我。”
杨威掏掏耳朵,双眼微眯,“安远?你的宝贝蛋子?开玩笑吧。”
张震拉过一张凳子,理理衣服,然后坐下,标准的谈判式。
“任何人都有底限,我想我的底限在哪儿你应该很清楚,说吧,你要什么,趁我还理智的时候。”
杨威放下脚,“我要什么你很清楚。”
“行,公司、股票随你高兴,但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半个小时后我要见到安远,要毫发无伤;第二:把杀死阿茜的人交给我。”
杨威盯着张震,满眼不屑,“情爱一物,看来竟是你张震也不能免俗。”
“我本就俗人一个。”
“行,我也给句痛快话,人,在我手上,但我不准备还给你。”张震的手死死地抠着桌的下缘,上方连接的榫头都出现了松动。
“公司、股票,钱要多少有多少,这些都是一个安远不能带给你的。”
“张震,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啊,钱再多也得要有命花。”杨威开始抽起烟,不得不说,张震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好,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二十四小时内你没给我答复,我就会用我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
颈项处传来酸痛,微微睁开眼,天花板上吊着的华丽水晶灯发着刺眼的光,安远精神有些恍惚,感觉脑中像是被一根棍子给搅成了一团浆糊。
他记得自己好像跟张震吵了一架,然后王秘书要送她回家,然后,就是这里?
身下柔软的床垫,身上丝滑的被子,好像是在家没错,安远拉了被子在鼻下嗅了嗅,顿时变了脸色。
这样陌生的气味他从未闻过。
安远兀的从床上坐起,看看四周,是个很大的房间,但结构简单,只要随便一眼就可以扫完整间房。
感觉到肩膀上有松动,低头一看,背带裤的带子掉了下来,安远用手拉了拉,这才发现,带子已经断了,断头处冒着不规则的线头,应该是被扯断的。
“阿震?”
虽然内心很忐忑,但安远还是试着叫了叫。
床下没有鞋,好在脚上穿了袜子,安远踩着冰冷的地板,往门处走去。
门把手是赤金色,看着光滑,只是手握上去却并非如眼所见。往下转了转,又拉了拉,门纹丝不动。
心中的不安顿时开始扩大,三年不能说两人从来没有吵过嘴,但张震却从来不会这么将他锁在一个地方。
安远有些焦躁,不停地在房间内打转,联想到王秘书说得最近公司出了棘手的事情,一个想法在安远心中成型,难道他被绑架了?
“嘀——嗒”
一声机器声响从门处传来,安远立即缩回了床上,背靠着床头,手紧紧的攥着被子,神色紧张的盯着门处。
第三十七章
“怎么会是你?”
“你以为会是张震?”易阳拉着门把手,对着床上的安远绽开了一个微笑。
“我怎么会在这里?”
经过了那件事后安远此时的心境已有不同,面对着同一个易阳,他再也回不到最初的信任。
安远的戒备让易阳很失落,连带着脸上的微笑也淡了下来。
抬脚走到床边,然后坐下,“看到你一醒过来我就赶回来了。”安远的问题,他避而不谈。
安远惊诧的睁大了眼,视线在房间内四处搜索着,也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安装了多少个监控器。
“爸和妈还在医院里,我不放心,你送我过去。”
易阳点点头,“好,等事情完了我就陪你一起去。”手指抬起,想要摸摸安远柔滑的脸颊,却被安远一下躲开了。
“什么意思?易阳你想干什么?!”安远声音拔高。
不理安远的叫声,易阳在他面前的床上支起一个小桌,然后将刚才带进来的保温袋提过去,打开,将里头几个保鲜盒放在桌上,“已经晚上了,你午饭都没吃现在肯定饿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吃吧。”
拿着筷子递到安远面前,他不接,易阳就放在桌上。
“衣橱里有你的换洗衣物,旁边的衣橱打开里面是洗手间。”易阳细心的介绍着,“本来想再安一台电脑,但一想着你现在不能用,所以我给全部换成了书,就在那儿,全是你喜欢的。”
见易阳的视线在自己肩上逗留了一会儿开始往下时,安远不由自主的用双臂护上肚子。
易阳笑笑。
看了看腕上的表,“我现在要去做事了,你乖乖自己玩,一会儿就回来。”易阳起身,身上的衣服发出摩擦声,安远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不同寻常。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回答安远的只有轻轻的门合实声。
门外灯光暗淡,易阳将手上的面具带上,出了这道门,现在他只是暗夜里的一名TJ师。
蠢蠢欲望只在黑暗中绽放,易阳有些理解为什么这里要叫暗夜了。
出了居住区进入色彩斑斓的长长走廊,拐过墙角,迎面走来的两个穿同样衣服的TJ师,后头还拖着一个铁链子锁着的全裸奴隶。
“易阳,杨先生在办公室等你。”
“有说什么事吗?前头马上轮到我上场了。”
“我们来代你。”
他这辈子已经锁在了暗夜,一同沉沦,一同腐烂,杨威应该没理由再找他,只是除了一件事,安远。
“杨先生,您找我。”推开门,易阳目不斜视走进去。
杨威穿了一身纯白的西装,胸前插了一朵玫瑰,本该是血色的鲜红,却在暗欲的灯光下显出妖冶的黑色,就同他此时的主人一样。
“看到杨先生心情这么好,不知易阳能否有幸知道是什么好事。”易阳随意的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杨威点点头,若是换做别人在他面前这般无理,怕是早已被扔了出去,但对待易阳,他有出奇好的耐心。
“当然,这件事本来就该你我共同庆祝。”
杨威嘴角挂着微笑,自口袋里抽出一张方帕擦擦手,然后从酒驾上取下红酒,“喝一杯庆祝庆祝?”
易阳脸上笑着,但心里已经开始暗暗警惕。
殷红的液体从细长的瓶口滑进透亮的高脚杯在里头打着旋儿,“张震同意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转让。”杨威一直留了一只眼观察着易阳的神情。
将酒杯推到易阳面前,“只要我们把安远交还给他。”
端过酒杯,“我易阳确实没什么本事。”暗夜里布了多少耳目,他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杨威。殷红的液体滑进喉头,火烧般的灼热感开始蔓延。
“但也是那根顶起暗夜半边天的柱子。杨先生,你说如果没了支撑这根柱子的地基,最终结果会是怎样。”
杨威放下酒杯,“别激动,我这不是在同你商量吗。”
“切。”
“张震今天已经放出话了,给我们一天的时间,二十四个小时内见不到人,就会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随他去。”既然不能生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张震这个人暗夜如何惹得起。”杨威收了脸上的笑,神情有些阴冷。
第三十八章
“omega,你要多少这暗夜就有多少,何必执着于一个安远。”
“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人生何其孤单。”一杯又一杯,易阳脸上红染,神色却清明,“拥有再多又如何,又不是自己在乎的那一个……杨先生,你这一辈子在乎的人又有几个,能把一只手数完吗?”手撑着脑袋,易阳就像喝醉了酒开始说胡话。
“罢了,大概你也不会理解这种被世界环绕的孤单。”
“你怎么知道我不理解。”酒杯放回桌上。
“一句话,要安远,没门。”就算是下地狱,他也要带着他一起。
安远坐在床上,不自在的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一想到这间房内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存在的监控器,一股冷气就直往上蹿。
安远舔舔唇,长时间的不进食,胃已经饿得有些难受,将保鲜盒打开,尝了一口,不适应的油腻气味直冲口鼻,他趴在床边吐了。
手温柔的摸摸肚子,“宝宝,难道你也在想念爸爸做的菜?”
脑海中想象着现在张震为着他的失踪着急上火的样子,安远盼望着王秘书能够在他身边安慰安慰他,毕竟他和宝宝现在都挺好的。
“嘀——嗒。”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易阳。
“是安先生吧,杨先生请您过去喝茶。”
来人穿着一套西服,戴着面具,从他身上的信息素可以判断,他是一个alpha。
虽然看不见脸,但说话的声音十分温和。
“请等一等。”安远不知道他口中的杨先生是谁,但他知道现在除了去见没有别的选择。
“怎么了?”看着安远坐在床边为难的样子,alpha开口问道。
“没有鞋。”现在还是冬季,赤脚下地总是不好的,短距离还能应付,但长距离就很勉强了。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请等一等。”alpha转身,安远立即从床上坐起,速度很快,几乎是转瞬就到了alpha的身后,踮起脚手飞快的在alpha的颈项上一拍,alpha就立即倒在了地上。
扒了扒alpha的袖子,将他手腕上的表给摘了下来,然后随手从被子上撕下两块布裹在脚上,安远飞快朝门外跑。
无论再周密的保护,也总是有漏洞。
安远收起戒指上的针,上头沾有药剂,神经类的,若注入机体时选对位置,几秒就可以发挥作用。这是两人结成伴侣的那一天,张震就给准备下了,为的就是防止两人被迫分开时安远能够有一手来自保。
房间里有监控器,自己的逃跑肯定会立马就被发现的,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心跳加速,直喘粗气,安远停在一个岔口处不知道该往哪边跑,飞奔的过程中,脚上缠的布已经送了,和地面近距离接触,他仿佛感受到了震动,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捕他。
“在那边!”尖利的声音响起。
安远闭着眼睛选了一条路,他知道慌不择路的乱跑最终只能是被捉住的下场,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给他制作发射器,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是自己的直觉了。
后面的人追的很快,无论安远用什么样的办法迷惑他们也没有跟丢,看来他们是在跟踪他的信息素。
灯光逐渐的暗下来,四周的墙上也开始多了些色彩斑斓的灯饰,根据这些判断看来他是在往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去。
拐过墙角的时候刹车来不及,安远同一个beta撞个正着,后退几步直到扶着墙这才险险的稳住了没摔倒。
“没长眼……怎么走路的!”醉汉摔倒在地吐字不清的谩骂着,手里的酒瓶骨碌碌的滚到一旁,里头的酒汨汨的流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