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把手机收回去，结果梁松阳却半路上接了过来摁了两下键盘，然后说：“简单点儿来说，它的每一个键盘，都有两颗宝石做承轴。”
程一山矜持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你是说它用宝石当零件的吗？这样做的原理何在啊？”
“为了手感好。”梁松阳把手机丢给程一山。
程一山七手八脚的把它接住，然后诚惶诚恐的用手帕严严实实的包好放起来。
第14章
白衬衫叫彭宇，据说是个心理医生，很早之前有和梁松阳一起琢磨些小九九，虽然一直没赚什么钱，但也没有赔，所以也就这么放着。得知梁松阳终于从他妈的翅膀下面走下来了，感到十分兴奋，表示：“加上苏浩宇以后我们就是真·三剑客。”
梁松阳认真的说：“不不，你一个人就够了。”
程一山接过话茬道：“嘴贱、话贱。”说着把糖球从他手底下拯救出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手贱。”
说实话，梁松阳离开家，对于程一山来说，日子也还就是那样过，只是偶然间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三方面收钱了，忍不住打开镜子审视了自己一番，内心夸赞一句牛逼。还有就是梁松阳到猫之家来的次数多了些，有时候也会帮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的原因，最近程一山灵感爆发，整天伏案工作到深夜，糖球就蹲在桌子上陪着他。就在这一片温馨的时候，外面突然就响起了拍门声，程一山吓的一个哆嗦，扭头一看都一点钟了，正探头探脑把脸伸进被子里的糖球也警惕的看着门。
“嫂子，开下门啊。”听见三贱客熟悉的嗓音，程一山放下了水果刀跑去把门拉开了。
一身酒气的梁松阳挂在彭宇的肩上，站都站不稳了，程一山一看，也顾不得多话，忙搭把手把人扶进了门。
将人放在沙发上，彭宇抖了抖肩膀，松快了一下说：“一下没看住他就喝多了。”然后又问：“你怎么单独住在这里？”
“感情不顺，分居。”
送走了彭宇，程一山回去的时候就看见梁松阳仰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刚才自己给他倒的开水，跟蹲在靠背上的糖球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对着糖球脸吹了一口气。
……糖球瞬间就怒了，抬起爪子扇了他一巴掌。梁松阳摸摸脸，顺势转过头来看着程一山，看了一会儿忽然扯出一个傻乎乎的笑：“麻烦你了。”
程一山就有点儿惊喜了，原来还没喝醉，于是就无视了糖球，挺开心的跟梁松阳说：“你自己去浴室洗个澡吧。”
梁松阳点了点头，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步履稳重的走了进了浴室。程一山听到水声后彻底放心了，跑去卧室里收拾了一下，准备一会儿让梁松阳睡在这儿。反正自己还得再熬一会儿，画画的跟其他的不同，就像是作家写东西是给读者看的，但是画家画东西，一般都是给自己看的，属于一种内心的宣泄。
当年妈妈刚刚发现程一山喜欢穿女装的时候，带他看了心理医生，然后那医生就劝他去学画画，把自己的内心世界表达出来。妈妈信以为真，也觉得有道理，就让学了，然后就坚持了这么多年。
结果再坐下来，却忽然画不下去了。于是取了一张新的纸，看着蹲在一边的糖球画肖像，结果刚勾出了个轮廓，程一山忽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再看下时间，都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梁松阳都没什么动静。
“梁松阳？你没事吧？没事回我句话？”问了好几遍，程一山扭开门进去了，进去的一瞬间还在想他怎么洗澡不锁门。结果下一秒就看见整个沉浸在浴缸里的人了，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伸手把人捞出来，也不知道在水里泡多久了，反正程一山看他脸都沉下去了也不冒泡，就有些心慌，刚把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去听心音，一只手就盖在了后脑勺上。
拍了两下。
程一山抬起头，就看见梁松阳笑着看自己，一看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说：“开玩笑也不能这样搞吧？”
梁松阳好久才反应过来，然后乖乖的说：“对不起。”又解释了一句说：“我就是想洗洗脸，我闭气了。”
程一山一下子就气笑了，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们家这样洗脸的啊！”
“我没事，别担心了。”梁松阳指了指门口：“要不你先出去？”
程一山这才想起来梁松阳还裸着呢，刚想说这有啥，反应过来时脸上轰的热成了一片，欲盖弥彰的抬手煽风，一边说：“这，这浴霸制热能力还挺强的哈，哈哈哈，那你快点儿洗，房间我收拾好了……”
说着走出了门，随手捞起蹲在门口的糖球，镇定的走到客厅，忽然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一下子胡乱的窝在沙发上，抱着糖球翻滚了几圈，和糖球圆溜溜的眼睛互瞪了一会儿：“爸好像完了。”
糖球拿头在程一山的下巴上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成一团闭上眼睛准备就寝了。程一山扭头看了一下，惊觉现在已经两点了。
梁松阳擦干了头发也走了出来，探头问程一山：“你还不睡？很晚了。”
程一山扭头看了看沙发，于是默默的夹着枕头被子回了卧室，铺上两个被窝并排着躺下。程一山的这个床不如原本梁松阳房间的那个大，现在这样睡就显得很挤，习惯大字形睡觉的程一山并手并脚的躺好。
黑暗里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心里计数发现梁松阳反复翻了四次身了，忍不住开口问他：“你睡不着？”
梁松阳一下子僵住了身体，过了一会儿迟疑的问他：“吵醒你了？”
“没有，我也睡不着。”程一山说：“你来之前，炮了一杯浓茶叶。”
本来脸朝外的梁松阳翻过来躺平了身子：“喝那个提神的？既然困了就睡觉。”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但是程一山还是一本正经的摇头了：“不，你不懂，夜深人静的时候，灵感就像是喷泉一样爆发出来了，白天画不出来。”
梁松阳笑了：“我怎么不懂，我也学过画画的。”
“真的？”程一山翻过身脸朝着梁松阳的方向问：“那我在家怎么没见你画过？连画具都没有？”
“因为当初学画画是因为我妈以为那个能治好同性恋。”梁松阳顿了一下说：“至于后来不画了，是因为知道世上有个东西叫相机。”
程一山又翻了过去，双眼望着天花板：“这你还是不懂，从古到今，经过了相机、多媒体等等的冲击，画画依然无法代替。”
第15章
等了好长一会儿，久到程一山都以为他睡了的时候，梁松阳忽然说：“就这样跟我睡，你不害怕？”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程一山很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梁松阳静了一下，忽然很敏捷的钻到了程一山的被子里，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毫厘，梁松阳盯着程一山看了一会儿说：“怕这个。”
一看这家伙呼吸滚烫的，程一山就知道他是真喝多了，也就顶了回去说：“怕个蛋，有种放马过来！”
借着窗外的月光，程一山看见梁松阳还笑了一笑，然后就俯下了脑袋，嘴唇落在耳根处，肌肤相贴的瞬间，程一山几乎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手刚有了动作就被梁松阳的手擒住了手腕，软绵却霸道的扣在原处不得动弹。梁松阳的吻断断续续的落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唇上。
程一山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梁松阳的舌头就顺势而入，细细密密的描绘着程一山的唇齿……忽然用牙齿咬了一下程一山的嘴唇。
是下了力气的咬，程一山条件反射的痛呼起来，结果舌头刚有动作就被梁松阳追逐了上来，蛮横的推动着。程一山一开始完全是被动的，后来也忍不住去捉梁松阳的舌头，咬住了他的舌尖，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片刻的愣怔就被梁松阳再次占了上风，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舌尖已经传来了隐隐刺痛，梁松阳咬着自己的舌尖，又舔又吸，更是作了类似于吞咽的动作。
梁松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程一山的手，空出来的手爬上了程一山的胸膛，用指腹按着他的胸膛上的小肉头。程一山打了个哆嗦，忙把他推开。梁松阳吃吃笑着躺了回去，还含笑看着程一山：“怕不怕？”
程一山没理他，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过了一会儿默默的爬起来，坐在床边找拖鞋。
梁松阳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的问他：“你干什么？”
“睡不着。”程一山把脚送进拖鞋里，披着外套站起来：“我去画画。”
程一山最终什么也没画出来，搞出来的东西特别像是Rothko的风格，想了想大师那副1.62亿成交的画。程一山跑卫生间洗了个头，然后拿白毛巾把自己裹的像是个阿三，又回到了电脑前枯坐着，无聊的刷了一会儿，有提示说进来邮件了。
点进去一看，是赵丹丹发来的，主题是Czech Hunter 94.mp4。点进去正文看，结果附件已经被撤回了。
这简直就是贱人，比说话说一半贱多了，于是愤怒的把赵丹丹拖出来：“你给我发的什么？”
赵丹丹发来一个吐血的表情：“你怎么还没睡啊？我发错了，别在意啊宝贝儿。”
程一山就编辑了一段对话给赵丹丹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但说无妨。”
“我不说呵呵呵呵呵呵……”
“来人啊把她给朕拖出去！”
赵丹丹长久没有任何回应，回来的时候又发了一个打脸图：“你自己不会去百度啊！”
于是程一山就去百度了，找到后还鬼使神差的下载了，下载了还带上耳机看了。
看完一脸血。
梁松阳在流浪猫之家出没的次数多了，就连钢铁女汉子赵丹丹也觉得忍不住在程一山旁边唠叨：“梁先生真是优质男啊，你怎么钓到的？”
说的次数多了，程一山就忍不住打断她：“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你快省省吧。”
赵丹丹就特别不解：“那怎么的？你不喜欢人家？”
“为什么不喜欢，喜欢啊，多优质啊。”程一山这话是妥妥的心里话，说完有点儿愣：“完了蛋蛋，我宇宙第一大直男就这么堕落了。而且人家心里头还有别人呢。”完了趁着阳光好，俩人就晒着太阳把这个事儿分析了一下。
赵丹丹听完就特别不解：“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他生气好像是因为他妈太控制自己了，那个死了是个导火索。对了，说起来，那人是谁啊？
想起墓碑上那张照片，程一山没由来的心烦起来：“你别管这些。”很不高明的把人打发走了。
主要是这件事，程一山自己都非常的想不通，来来回回考虑了好几次，得出的结论是该抽自己两耳光。梁松阳喝醉了，难道你也喝醉了吗？虽然这些年因为自己这点儿爱好，不止一次的被当成女孩追求，好心好意的说了事实真相，结果却被批应该去当gay。
但是这个根本就是逻辑不通嘛，说了是gay那必然是喜欢男的啊。自己这样的，男的以为自己是gay女的以为自己是拉拉才是真苦逼呢。原本程一山觉得自己很直的，就喜欢小姑娘，但是跟梁松阳打个啵儿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
太刺激了。
结果爽完了发现人家搞不好心里还有别人，就算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人家也不一定会喜欢变态啊！既然能接受伪娘了，那还不如去真的结婚啊。
当时跟梁松阳说了他妈妈交代自己的事情后，梁松阳就觉得按照他妈的精明程度，还是先假装着不愿意接受这个女人跟在身边，然后慢慢的装作放下戒心了，再把程一山接去一起住。
程一山不断的跟自己说，要有专业素养，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犹豫了。第一次因为女装这个事儿，感到很自卑。拖的时间长了，助理小周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梁松阳去了电话，然后礼貌的告辞了。
原本程一山以为这事儿就告一段落了，转头又给程仲明打了个电话催他快点找程依依回来，然后回房间躺下睡觉。
结果到晚上的时候，梁松阳竟然又来了。
这回倒是清醒的。
梁松阳进来后也不见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问程一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一山想说那是我的杯子！忍了忍还是没说，也不看梁松阳，低着头和颜料，弄了两下，才说：“没什么事儿。”
然后梁松阳就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眼神看着程一山说：“我懂了，你是不是怕我对你怎样啊……”
“你懂个屁。闭嘴。”程一山大声的打断他，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觉得我没那么直，万一真的发生点儿什么，你单单给我钱买菜可就不够了。”
第16章
梁松阳一下子有点儿愣了，但是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说你也许喜欢男人？”
“对！就是你想的这个意思！你吻醒了我的基佬之魂！懂了吗？”程一山气的要死，定睛一看，轻松熊都画成紧张熊了，暴躁起来把纸扯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里。
结果还弹出来了。
糖球迅速的扑了上去，先是两只爪死死的摁住纸团，然后把它叼了过来放在程一山的手边，程一山又气又好笑，只好把纸团扔了出去，糖球又把它叼了回来。
几个来回下来，程一山的气也消了，感觉自己刚才有些莫名其妙，顿时也没脸正眼看梁松阳了，也就背着他说：“不好意思，这两天心情不太好，要不我们过两天再谈吧。”然后指了指门口：“我就不送你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脚步声，程一山刚想松一口气，结果却被人从背后拥住了。梁松阳低低的笑了两声，接着说：“你真有意思。”
程一山怒气值又蹭蹭上升了：“你什么意思？”
“我对你很有意思。”梁松阳低头在程一山耳朵上啄了一口，绕到他身前蹲了下来：“我喜欢你。”
程一山下意识的问：“全部吗？我穿女装呢？”
梁松阳笑着点头：“全部都喜欢。”
手里的画笔松了一下，程一山赶紧在掉落之前抓住紧紧地攥在手里，忽然觉得眼睛很酸，反手盖在眼睛上：“没人性啊，说这么好听……”
梁松阳慢慢的说：“其实不是这一次分开住，我还没注意到，回家习惯性的找你，然后就猛地想起来你已经不和我住了。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其实还真的挺伤心的，所以那天晚上我故意多喝了点儿好有借口来你这儿的。”
“……心机比人鱼线还深。”程一山去拿台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我以为你心里还忘不了陆洋。”
梁松阳站了起来，小心的观察了一会儿程一山的脸色，然后迟疑的问：“你介意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程一山摇了摇头，然后又笑着说：“都这么大人了，谁还没点儿过去。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清楚你的感情吗？陆洋死了，你空窗期，周遭就只有我一个人，难免会对我产生点儿什么特殊的感情。但那不是爱。”
梁松阳刚想说话，就被程一山摆手打断了，很是冷静的说：“这样吧，三天后王阿姨过生日，我们就在猫之家，如果到时候你想通了也看清楚了，就过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