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昕听后心脏漏跳一拍,不确定地摇摇头,随即恢复镇静,说:“他虽然没有正式告诉过我,可是他也没有瞒过我,他不想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比如,不想把我置于危险之中。”
向靖琪不以为然地摇头:“昕昕啊昕昕,你是傻呢还是太容易相信人。”
“我不傻,也不容易相信人,我只相信爱我的人。”
“那你相信我吗?”
被人用急切的目光看着,梨昕静默一会,不情不愿地吐出两个字:“相信。”
向靖琪如获大赦,伸手又想将人抱入怀中,梨昕往一边躲了一下:“好歹我们还是朋友,我不能把爱情分为两半,同时给两个人。”
手臂尴尬地停住,向靖琪收回目光:“朋友,就朋友吧。他走之前你们身边有很多苍蝇围着,估计都是他引来的,我放心不下,所以当你独自一人的时候我都尽量在暗中跟着你,他离开之后苍蝇是没了,可你表面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才让人担心,每当你一个人的时候,走路,吃饭,看书都让我觉得心疼,那种落寞的样子,以前从没见过。后来我派人查他的消息,我私心里想着他最好抛弃你了,丢下你了,这样我就能再次回到你身边了。”
梨昕默不作声地听完,忽然站起身来:“我去穿件衣服,你看你,扣子都给我扯掉了。”
然后不理身后的人,裹着小毯子径直走回房间,关上门,靠在门后,按住狂跳的心脏,向靖琪,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的!觉得眼睛涩涩的,开始怀疑自己有时候下决定是不是太武断了?可是现在——尧,你怎么还不回来?
梨昕洗了把脸,换好衣服,确定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后,才开门走出去。向靖琪已经喝完咖啡,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走向他的梨昕。两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有窗外的嘈杂声在热闹着。
梨昕手机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季空?”
“梨昕!”显然电话彼方的人是在偷偷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成旭尧被Sulfaro家族的人抓走了!我刚刚听到有人跟成睿渊说!你们怎么了?!”
“Sulfaro?我们没事,你别担心,我——”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应该是被成睿渊逮了个正着,梨昕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手直发抖,稍微明白一点的人都知道Sulfaro是意大利第一大黑手党。
向靖琪一听到Sulfaro,联想到Calabria,立马明白是什么了,开口对梨昕说道:“答应我不要去找他。”
“不可能。”
“有时候太了解你也不行,”向靖琪笑得难看,“我陪你去。”
“向靖琪,你不用——”
“你自己一个人去能有什么用?Sulfaro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你打算怎么做?虽然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能帮到你,但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向靖琪轻柔地握住梨昕的手。
梨昕不说话了,的确,正如向靖琪所说,自己一个人去了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在意大利,一个更陌生的地方,除了会讲意大利语以外,什么都没有,人力,物力,财力,怎么去救人?靠这颗还算聪明的脑袋?算了吧,身边比自己聪明优秀的人一个又一个!衡量利弊之后,梨昕点头答应,反正向靖琪决定了的事,没人能够改变。
见梨昕松口之后,向靖琪冷静问到:“刚刚是谁打给你的?”
“我朋友,成旭尧大哥那边来的消息。”
“那么成睿渊已经知道了,我们去找他合作吧!”
“他大哥那个衰人怎么会同意!?之前去问点消息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一提起成睿渊,梨昕就生气,除了不给他成旭尧的消息,还阻止季空出门来找他玩。
向靖琪好笑地看着他:“他不告诉你,不跟你合作,可是他一定会跟我合作。”
第12章:前往Calabria
向靖琪带着梨昕驾车向成氏大楼驶去。梨昕心里忐忑不安,他担心成旭尧的安全,什么狗屁成氏,什么黑手党,你他妈的给我回来!我只要一个平平凡凡的爱人而已。梨昕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可是不安的感觉像是巨大的黑洞,将他一点点吸进去,怎么也逃不开。
到了成氏,跟着向靖琪走进去,门口的保全和前台的接待小姐看着梨昕,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是脑子没有关于此人的任何资料。可是身边的向靖琪没有人不认识,凡是身在商界,都知道这个杀伐决断的王者,可以与之匹敌的,放眼全英国也不过只有成氏和三大家族。不敢怠慢此人,于是礼貌地让两人稍作等待,手快地拨通电话转接到Dylan那里,汇报向先生来访。
很自然的,前台小姐放下手中的电话,带着迷人地微笑,说着一口标准的伦敦音:“向先生,请跟我来。”
梨昕一路都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着成旭尧的事情,以至于向靖琪什么时候牵着他的手为他带路,他也没有发现。
Dylan等在电梯门口,一开门便微笑着迎接来人,当他看到向靖琪牵着梨昕手的时候,不自觉的地皱了眉,但是很快掩饰住,挂着职业笑容,伸出手说:“向先生,久仰。我是副总裁的特助,Dylan Sterling”
向靖琪看着梨昕满脸担忧的样子,也不跟他废话,回握住对方的手说:“你好,我是来找成先生谈其三弟的事情,劳烦带路。”
成睿渊早知道梨昕肯定会来找他,所以下了命令不准让一个名叫梨昕的人进来,没想到却请来了向靖琪这尊大佛,Dylan头痛地在前面走着。轻敲副总裁室的门。
“副总裁,向先生来了。”
“请进。”门后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情绪。
梨昕变得更紧张,这人是他大哥啊!声音里居然听不出一丁点儿着急的感觉!
Dylan推开门,侧身站在一旁先请向靖琪他们进去再跟在两人身后。
向靖琪和成睿渊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等待对方先开口。
最后Dylan忍不住开口道:“副总裁,这是向先生,”然后又转身对向靖琪说,“向先生,这是我们副总裁。”冷硬生疏的介绍。
这两人何须别人介绍,虽然交集不多,但毕竟都是这个圈子里万众瞩目的青年才俊。
成睿渊这才站起身来:“向先生,你好。”
“成先生,你好。”
两句问候之后再度陷入尴尬的窘境,梨昕着急,开口就说:“我们是来和你谈尧的事情。”
成睿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舍弟的事情我自会解决,外人不必插手。”
梨昕正欲开口,一个人影从休息室里晃出来:“昕昕!”
梨昕没想到大白天的季空居然在成睿渊办公室,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似乎有点瘦了,是种病态的瘦,全身像没有力气那样靠在门边。季空看见梨昕的手正被向靖琪握着,他知道向靖琪是谁,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曾经在一起过。
于是开口问道:“这位是?”
在场的人除了向靖琪季空都认识,梨昕明了地回答:“向靖琪,我们——是朋友。”
季空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感受到视线的梨昕这才反应过来,不经意地抽出手,走过去扶住季空,轻声问:“怎么这么瘦了?”
“没事,就是运动量大了点儿。”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挤出一丝暧昧的笑容看着梨昕。
梨昕没想那么多,一心都想着怎么得到成旭尧的消息,怎么去救他。点点头,扶着季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季空知道梨昕来是为了什么,慢悠悠地开口对成睿渊说:“帮他,成睿渊。”
“季空,成旭尧的事情我们成家会自己解决,况且他被人抓住是他自己没本事,没命活着回来更是他活该。”
虽然梨昕早就知道成旭尧的这位大哥是个面冷的人,但是没想到真的连心也是冷的,自己的亲弟弟出事他就在这里说着这样的风凉话。脸上立马如结了霜般看着坐在中间的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时向靖琪开口道:“成先生,梨昕是我最重要的人,请你不要说话刺激到他。况且,Sulfaro家族的势力你应该也知道,就算成氏在英国能为所欲为,可是那里毕竟是在意大利,是别人的地盘,我愿意为成先生提供帮助。”
成睿渊仍然一副淡漠的样子,回答到:“多谢向先生的美意,但这只是成家的私事,外人不必多言。”
“能和你单独谈一下吗?”向靖琪看着他,“也许我们真能合作,我只是为梨昕而已。”
“不用了,向先生请回吧。”
向靖琪被接连拒绝,仍保持一贯的风度,面带微笑:“那好,如果在这件事上需要我的帮助,随时效劳。”然后转头对梨昕说:“昕昕,我们走吧。”
梨昕不情不愿地跟着向靖琪走出去,回头不舍地看着季空,朝成睿渊投去厌恶的眼神,成旭尧就是信错了你这个所谓的大哥!
只是梨昕他不知道,从十天前知道成旭尧被抓之后,成睿渊就没有和意大利那边的人断过联系,不停地更新消息,不断地列出计划,一一对比,思忖着哪一个才是救出成旭尧最快最安全的方法。一开始季空以为是公司的什么事情而让成睿渊烦躁,脸色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总是皱着眉头,眼下还出现了淡淡的青色。当然季空他自己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怎么会去在意这个人,他以自己想要一展所学为由告诉自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特地去关注。
成睿渊没有注意正看着自己的季空,暗自思考。刚刚向靖琪没有说错,成氏虽然有自己的暗部,但是暗部的人都只认暗主,不会听他成睿渊的调遣,他也无权过问。何况面对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也是相当棘手,先不说一个在英国,一个在意大利,鞭长莫及,就Sulfaro家族在意大利根深蒂固,基业庞大,Calabria更是他们势力最集中的地方,现在连成旭尧的具体位置都还没查到,更遑论去救人?如今唯一的方法便是先联系西西里的Moretti家族。Moretti家族和成氏暗地里一直有些生意来往,Moretti家族给成氏暗部提供军火,成氏也给Moretti家族在英国的活动帮助不少。只是Moretti家族不一定会为了成氏去开罪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必须要提出足够诱惑的条件。
成睿渊头痛地揉揉太阳穴,暗暗在心里骂到:妈的,成旭尧你到底在搞什么!
季空看着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成睿渊:“真需要帮助刚刚干嘛不答应那个向靖琪的要求,我也知道他实力雄厚。”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季空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眼神飘忽不定。之前由于给梨昕通风报信被逮个正着,成睿渊把他折腾狠了。以前成睿渊即使脸色不善,对他也很温柔,所以之前的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一样轻松。但刚刚在休息室的一两个小时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难受。或许季空只是没发现自己已经逐渐适应成睿渊的温柔,即使对方冰冷着脸命令他,可是在他真的不想要的时候却从没强迫过他,所以刚刚的强硬态度以及毫无怜惜的对待让他心里有点苦闷的感觉。
成睿渊转头看着正发愣的季空:“不信任他。”
被拒绝的两人回到家里,梨昕却开始收拾行李,向靖琪也没有阻止,站在一旁看着正在强迫自己冷静的人。梨昕提着行李,从抽屉中拿出护照,不对,没有签证不能出关。气恼地把护照往地上一扔,无力地摊坐在柜子旁边。
看着肩膀正在颤抖的人,向靖琪忍不住蹲下身去摸摸他的头:“没关系,护照给我,没有签证也可以去的,我带你去,不过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不然我就不带你去了。”语气里满是宠溺。
梨昕带着感激地看着向靖琪,郑重地说:“谢谢你。”
“我不要你谢谢我,只想你过得好。你放心吧,成睿渊一定会来找我合作的。”
梨昕不明所以,也没有细想,再次站起身来:“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吧,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向靖琪微笑着点头,跟着梨昕去厨房帮忙,时光似乎又回到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两人偶尔会在属于他们的小窝里腻在一起,梨昕做菜,他就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地递过去需要用到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梨昕需要用到柠檬,而柠檬在冰箱里,只消说一句“柠檬”,旁边立马有人递过去。不一样的是,接过东西后多出来的那句“谢谢”。
这晚梨昕早早地就上床睡觉,向靖琪在客房里抽着烟,靠在窗边,眼睛看着远处,街灯所散发的光和热像是被黑暗逐渐吞噬,逐渐变得冰冷。
第二天一大早,梨昕便洗漱完毕,准备好一切,和向靖琪一起踏上去向Calabria的路上。
有着特殊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有特殊待遇,向靖琪带着梨昕一路到机场,停好车时已经有专人出来迎接,领着他们通过特殊通道,就直接上了飞机。这是向靖琪的私人飞机,无需等待,只花了三小时左右便到达目的地。在下飞机的时候,一辆加长版的幻影开了过来,几个黑衣人恭敬叫了句“向先生”后便请他们上车。车子并没有开去酒店,而是到了一座海滨别墅。房子并不算大,但是精致无比,只有三层楼,一楼是厨房客厅和餐厅,二楼是娱乐室,三楼便是房间,房子每一处的设计装潢以及家居用品都透出Versace式的奢侈。房子周围没有其他住户,大片的细沙海滩,还有无边际泳池,可以一边游泳一边欣赏海景,周围种植着的灌木植物极为密集。梨昕虽说挂心成旭尧的事,可是到了这里还是觉得惊奇,他从来都不知道向靖琪在意大利还有产业。
向靖琪见梨昕满脸疑惑,解释道:“我在意大利也有生意,这里是去年我买下来的,建了这小房子打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知道你喜欢Versace,你以前说过想来看看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出一个Gianni Versace。本来以为没机会带你来的,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它注定是你的。”说着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梨昕。
梨昕看着那串钥匙,眼神恍惚一下随即清明:“这样的礼物,我现在受不起,留着给爱你的人吧。”就算是个没什么眼光的人也知道这份礼物有多贵重,无论是这幢小楼,还是这片沙滩都不便宜。
向靖琪也不多说,直接把钥匙塞进梨昕手里:“反正你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钥匙比较方便,至少现在你给我收下!”
梨昕不再反驳,把钥匙放进包里,跟着向靖琪走进去。
等他上了三楼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只有一个房间?”
“对的,原本设计的时候就是想着给我们两个度假的,那么哪里需要第二个房间呢?”向靖琪笑着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闷,“只是没想来的时候却是这样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我睡楼下沙发就好,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也不许说你去睡沙发之类的话。”
梨昕踌躇半天,慢慢开口道:“你——如果答应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睡觉的话,可以睡在这里。”
向靖琪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梨昕,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可以让自己重燃希望之火的表情。
第13章:Calabria的序幕
然而梨昕却没有想那么多,只单纯的觉得不应该让原本是屋主的向靖琪睡到娱乐室去,然后自顾自地拿出行李,开始收拾起来。
向靖琪也不多说什么,跟着他动手,偶尔帮忙把衣服放进衣橱。梨昕本来带来了成旭尧送他的小羊布偶,可是现在向靖琪也要睡在这里,也不好拿出来了,只好在心里默念着:抱歉,小羊,你只能先睡在行李箱里了。待两人收拾完毕之后,梨昕才发现忘了带洗漱用具,于是向靖琪带着他出街去买。他却没想到这次上街会是他人生中最大打击的导火索,让他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