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念着,其实,想想是没关系的吧!反正除了自己也没人知道啊!于是白福的思绪又飘远了:都这么多年没来往了,也不知道这次投拜帖有什么事。莫非有什么阴谋?白福正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眼角突然瞄到一截紫色的衣袖,顺着衣袖往上看,一下子看到白余玉的后脑勺,猛地惊醒,连忙把发散到天边的思维扯了回来。掐了一把大腿提醒自己不要走神后,低头捧着拜帖站好。确定自己现在站姿规范后,才小心翼翼地抬头飞快地往老爷站的地方瞄了一眼,看到老爷还是负着手背对自己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刚刚老爷一直面对着墙沉思,一定没发现自己走神。万幸啊!白福有些后怕拍拍胸口,幸好刚刚老天爷保佑!
还没等白福庆幸完,白余玉就开口了:“把拜帖拿来给我看看!”
白福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把拜帖奉上。
拜帖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落款是楚家近鹰,上门要拜访的也不是白余玉而是白药。
大拇指反复地摩挲着白药的名字:“楚近鹰是金门楚家的什么人?”这个人找药儿做什么?
白福听到白余玉的问话,调出脑袋里有关金门楚家的人物关系表:“回老爷,是楚家家主第三子。”白福暗暗抹了把冷汗,幸好出师的时候背的那些和白家有关系的人物信息还没有忘记,不然的话刚刚就回答不上来了。楚家多年和白府没有往来,当时老爹让自己记住的时候自己还嫌浪费时间,如今看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修炼还不到家啊!
“你去叫少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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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福找到白药的时候,白药还在压榨祈烬灭帮忙切药材。
听到白福说白余玉找他后,直接把剩下的药材往祈烬灭那边一推,就准备借机开溜。
“你扯我袖子干嘛?”难不成他看出来自己想要溜走?把自己拉住是要自己把药材切完再走的意思?唉!小时候多可爱啊!任劳任怨的!
祈烬灭看着白药一脸糟了,被抓住了的表情,哭笑不得,站起来把白药身上切药材沾到的一些药粉拍下来:“好了,快去吧!别让白伯父等急了!”
没有发现?只是帮忙拍个药粉,还以为被看穿了!白药稍稍惊讶后就暗暗窃喜,点点头,脚底抹油了!
到了书房,白余玉招招手示意白药过去:“药儿,你认识楚近鹰?”白余玉把拜帖拿给白药。
白药接过拜帖,正要打开看,听到白余玉的问话,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看到白药眼里的疑惑,白余玉心里就有了答案,换了一个问题:“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认识的年轻公子?”
“我朋友总共就那么几个,爹你都见过,这个楚近鹰我听都没听说过。要说遇到的,倒是七天前和祈烬灭出去的时候有碰到一个,只是擦肩而过,我们连话都没讲过!”白药把手上的拜帖粗粗地看完,心里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大概这位楚公子就是我前几天遇到的那个人了!”
“仔细说说!”听到白药先是否认,然后看了拜帖后又马上改口,也不认为是白药在说谎。白余玉摸摸下巴蓄了没多久的胡子,自己的孩子品性是什么样的,自己还不知道吗!其中一定是有内情。
白药把拜帖放到桌子上,将那天酒楼发生的事细细讲给白余玉听,末了,怕白余玉生气,还给自己辩解了两句:“我听到他讲你和师父的坏话,就忍不住想教训一下他。也没下什么剧毒,只是让他一个月不能开口说话而已,时间到了毒素也就自己消失了。”白药舔舔嘴唇,刚刚在药房那边就没怎么喝水,现在还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干。
有人递了一杯茶水过来,白药端起来小小地喝了一口,温度适宜。于是把‘咕噜咕噜’一下子把水喝光。
“还渴不渴?要不要再倒一杯?”
听到白余玉的问话,白药才反应过来刚刚是自己老爹递的茶水。我就说嘛,白福怎么可能突然长进那么多,知道自己口渴,及时给递茶水。知子莫若父,自己口渴爹爹也知道?白药知道自己又开始天马行空,肯定是爹注意到自己舔嘴唇了,才给自己倒的水。
白药有些脸红,连忙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水,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才回答:“不渴了!”说完对上白余玉熟悉了然的目光,白药感觉脸上有些发烧,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我下的那个药,其实对人没什么伤害。如果楚近鹰就是那个人的话,那就合理了!楚家人不知道那个毒是时间到了自动解的,估计以为楚近鹰哑了,才来找我,毕竟现在我师祖已经避世了,师父又去了影梅山庄。那些号称名医的人治不好他,就只能来请我了,毕竟我跟着师傅十几年,医术也不错,外面也有些名气!”
白余玉摸摸白药的脑袋:“别骄傲!你还有得学呢!”看到白药乖巧地点头后继续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们和楚家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来往,按当年的情况,他们怎么会轻易低头上门!”
看到白药一脸好奇,白余玉拍拍白药的肩膀:“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到时候。至于楚近鹰的事,我来处理,到时候你就装模作样地去看看就可以了!”
白药不甘心地站在那里半天,白余玉还是不肯多说。心里痒痒的就跟羽毛划过一样,却也没办法,只好带着满心的好奇失望地离开。
白余玉看着白药的背影,半响,长叹了一口气:老一辈的恩怨何必延续到下一代身上!
白药离开后,觉得以祈烬灭的速度,那些药材应该切的差不多了。嗯,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白药回到药房,药材果然都切的差不多了。
看到白药过来,祈烬灭抬头给了一个笑容:“你先找个地方坐,就快切完了!”
白药把祈烬灭切好的药片收到药房的抽屉里,一边收一边和祈烬灭聊天。把刚刚猜测的事和祈烬灭说了一遍。
祈烬灭把最后一根药材切完,收好切药材的铡刀:“白伯父怎么说?”
“我爹叫我不要管,说他来处理,我只要最后出去把毒提前解了就可以!”白药有些不高兴,那个楚近鹰那天那样子说话,分明就是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他年纪和自己相仿,根本不可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除非是他家里有人告诉他。对方家里都把事情告诉小辈了,为什么爹还是不告诉自己?自己绝对比那只鹰有出息多了!
虽然白药表情没变,但祈烬灭就是知道他不高兴,连忙顺毛:”你爹那样子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发现白药情绪还是十分低落,祈烬灭想了想,伸手揉揉白药的脑袋。
白药舒服地眯起眼睛,偶尔还从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声音,像足了冬日里慵懒小猫,就差没有和猫一样伸出舌头舔舔爪子,再嫩嫩地‘喵’几声。
“好像猫啊!”祈烬灭感叹!
白药瞪了祈烬灭一眼:“你说谁像猫?你才像猫!”说完恶狠狠地把祈烬灭放在脑袋上的手用力拍了下来。
看着白药气哼哼走掉的背影,祈烬灭把摸摸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背,在心里默默地说:这不是像猫,丫的压根就是猫妖成精了吧!
第四十一章:赴约
第二天一大早,楚近鹰就上门拜访了!来的是小辈,白余玉也就没有自降身份去接待。连面都没有露,只让白福通知白药过去。
白余玉慢悠悠地吹着热气,呷了一口茶:反正拜帖上写明要拜访的人也不是他白余玉。毒没人解,着急上火的也是你楚青天。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是不要去掺和了,年轻人的事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
昨天才说不用自己操心,今天又让白福叫自己去见楚近鹰。白药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花厅里坐着一位年轻公子,一个管家打扮的仆从站在他身后,白药一看这孤零零的主仆二人,就知道知道为什么老爹临时改变主意让自己过来了:楚家就只来了一个少爷,白家要是家主出来招待的话,那也太掉价了!要不是昨天看了拜帖,白药对楚家的印象早就差到极点!
一看到白药,那个管家打扮的仆从就迎了上来:“想必这位就是小神医,这是我家三少,楚近鹰。小人楚朴。三少前几天不知怎么的就不能开口说话了,请多多包涵!小人不才,代为传达三少的意思,还望小神医不要介意!”
人家都那么说了,白药自然不会介意:“那是自然,不知两位上门所为何事?”
“我家三少一向仰慕公子才华。此番路过,久闻兰州城景色极美,不知是否有幸邀请白公子一起把臂同游?”楚朴看到白药听到三少口不能言,还是无动于衷时暗暗皱了下眉头,不是都说白家少爷医者仁心?听到三少口不能言时不是应该主动开口要医治么?
白药以为接下来对方就会请自己给他家少爷看病,没想到人家提都不提。对方不急,白药更加不急!什么?去游玩,没问题!什么时候?明天,可以!
对方不说重点,白药就一直和他扯。扯到后面楚近鹰都不耐烦了,看到自家三少表情,楚朴一脸抱歉:“对不住,三少一向坐不住,就先告辞了!”
“无碍,三少如此,乃是真性情之人!”白药一脸微笑,起身送他们出门。
“留步!留步!公子可不要忘记明日之约!”
“这是自然!”白药点头。
看到白药点头后,楚朴连忙追着楚近鹰的脚步离开,再不跟上,估计等会就看不到三少的身影了,楚朴脸色郁郁地想,要是三少不见了,回去受罚的还是自己,楚青天可是舍不得骂自己儿子,哪怕那是最不受宠的幺子!
楚家主仆走了之后,白药还是一脸微笑,看那管家打扮的人临走时候的脸色,也知道楚近鹰平时怕是没少得罪他!白药拍拍脑袋,想那么多干什么?那是人家的私事,自己又管不着!还是想想明天要去哪里玩好,难得有冤大头送上门来被自己宰,自己不好好地让他出一次血,岂不是白费了人家一番美意?
白药脸上的微笑变成奸笑。
一大早,白药就把祈烬灭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翻半天的衣服,一件件地拿起来在祈烬灭身上比划,最后从众多衣服里挑了一件墨色的让祈烬灭去换。
祈烬灭拿了衣服,有些奇怪:“药药,你不是最爱睡懒觉的么?怎么今天起的比我还早?还有,一大早的像个女人一样折腾半天衣服做什么?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来?这么隆重?”
祈烬灭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药踹了一脚:“你说谁爱睡懒觉?谁像个女人?亏我有好事还想着你!”白药伸手去扯祈烬灭手里的衣服:“把衣服还我!”
祈烬灭连忙抱着衣服跑出白药的攻击范围,窜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那是什么好事?能让你一大早起来?”
白药也没真的因为一两句话生气,刚刚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听到祈烬灭的问话,顺口就回答:“有人今天要当冤大头,我带你去好好宰他一刀,上次不是你请客么,待会你随便吃,就当是我回请你的!”
祈烬灭哭笑不得:“那钱又不是从你钱袋里掏出来,怎么能算在你头上?”
白药从箱子里翻一件白色的长衫出来,听到祈烬灭的话,爽快地说:“行,那下次从我自己荷包里掏钱回请你!可以了吧!不过这次你可要帮我把那只鹰的血放干净了!虽然我不知道当年楚白两家还有我师父之间有什么恩怨,就冲他在酒楼里说的那些话,我就要好好地让他出一回血!不然等毒解了,可就没这机会了!”
“这个好办!不过,这和衣服有什么关系?”祈烬灭换好衣服出来。
“挺好看的,我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好!看看我穿这件怎么样?”白药把那件长衫拿给祈烬灭看,然后回答:“怎么没关系!昨天那只鹰来的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穿得和一个金元宝一样,腰带上还镶了好几块核桃大的宝石。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深深地伤害了我的眼睛!今天一定要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贵公子!杀一杀他的威风!”
“挺好看的!”祈烬灭看着白衣说!
白药再翻出一件紫色的儒衫,递给祈烬灭看:“这件和你手里的那件,哪件比较贵公子?”
祈烬灭仔细比对了一下:“白的比较飘逸,紫的比较贵气!”
白药把长衫放回箱子,拿起儒衫走到屏风后面。
“怎么样?”白药把手伸直,展示给祈烬灭看。
“够贵气!”这样子的药药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不过反过来想想,让其他人看看也好,也让他们明白他们和药药的差距有多大,药药可不是他们能够妄想的。
白药满意地点头:“那就这件了!”
整理好着装后,祈烬灭和白药就出门了!
兰州城内清晨景色最为美好的就是雾缭河。雾缭河的清晨有些像是晚上秦淮,只不过少了那些出卖色相的女子!
雾缭河畔,船只来来往往,一片繁忙,几乎看不见多少河面。这么多的船,人当然也不少。白药和祈烬灭来到河畔的时候却几乎听不到人声!
“怎么都没有声音?难道那么多的船,上面都没有人?”祈烬灭有些奇怪。
白药想拍拍祈烬灭的肩膀好好给他讲解一下。发现这家伙人高马大的,自己根本就拍不到,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番后,掂起脚尖勉强拍了两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雾缭河河如其名,早上的时候云雾缭绕,至午方散。来雾缭河的都是一些文人雅士,过来以赏云雾之名,做诗词攀比!文人么!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自然不会高声讲话,要上了船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白药继续给祈烬灭普及知识,本来上次就要带他过来的,没想到半路被一群女人给堵回去了:“这雾缭河可不像其他地方的河湖。有歌姬花魁相伴,不过你也别失望。要是让那些书生选,他们肯定都更愿意来雾缭河的。这里虽然没有艺女支,但是每天都有不同的大家闺秀在最大的那艘船上为大家表演拿手的绝技。然后那些才子就以她们表演的内容作诗词,也可附上描写雾缭河美景的诗词!说穿了,这其实就是那些大家闺秀变相的在挑男人!”
祈烬灭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只鹰请药药到这个地方来,肯定没安好心!今天不让他把钱花光到变成秃毛鹰,就暗地里把他的毛一根根拔到秃!
“走吧!去最大的那艘船,以那只鹰的秉性,肯定是在那上面。”
果然,白药和祈烬灭乘着小舟刚登船,就看到楚朴站在船舱门口,一看到他们就一副等待许久的样子迎了上来:“白公子,您总算是来了,我家三少都催我出来看了好多次了,您要是再不来,小人都要再登门拜访了!”
白药没说话,楚朴也就识相地闭嘴,转身在前面带路!
大船上面是没有雅间的,所有的座位都是围绕着船舱中间供大家闺秀表演才艺的表演台摆的!楚近鹰就坐在离表演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边。看来,还是只色鹰!
对方坐在那里,把玩着酒杯,和楚朴一样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当着兰州城许多才子的面,白药也不能视而不见。要知道,有时候书生的唾沫可是能淹死人的!
“久等了,楚兄!”白药行了一礼。楚近鹰抬了抬眼皮,并没有回应。
白药暗地里嗤笑,果然是被宠的骄纵了!先不说他有求于自己,就是撇开这个不说。这兰州城可是自己的地盘,几乎是全兰州的人都知道自己,他一个外来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自己面子!没听见旁边的那些书生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