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瞬炎，你去哪里？”温佳叫住了对方。
“我去看台。”瞬炎扔下这句话就直接走人了。要不是为了和师舜夜的交易，他才不会特意赶去最接近赛场的地方。没错，就是这样，他才没有担心那个该死的臭小子！
场上，师禁和艾斯都已就位。艾斯还是老样子，看到师禁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显得相当绅士。即使是作为对手，师禁都不得不肯定对方的做派让人很佩服。
因为是老相识，比赛一开始，艾斯并没有发动强攻，而是试探了师禁一会儿，招式的速度和威力都不强，显得相当温和。
不过即使这样，师禁也不敢大意，因为对方的基本功很扎实，光从进攻时下盘稳重，条理清晰，毫无死角等几点来判断，就能发觉对方的实力非常恐怖。
双方切磋了一会儿，之后，艾斯拉开了距离。师禁心中一凛，他知道对方要动真格了。大量的气在艾斯周围聚集，师禁本以为艾斯要使用离体专业技，可是在气即将凝聚完成的刹那，艾斯迅速贴近了他，电光火石之间，大量的气击中了他的腹部，让他的身体狠狠地飞了出去。
瞬炎和休息室内的众人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有看到艾斯有什么动作，师禁怎么就被打飞了？
“咳咳。”师禁抹去了唇角的鲜血，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应该庆幸特训时，师舜夜告诉他在对手接近的刹那要立刻用气防御全身吗？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受了点轻伤。
069.
师禁没有解除身上气的防御，被师舜夜特训了那么久，他对于在防御时还能分出精力使用专业技已经熟门熟路了。不过他现在身体受损，不便立刻使用专业技，更何况艾斯刚刚的那个招数……实在是让他有些在意。
艾斯没有给师禁喘息的机会，师禁才刚站稳，他又发动了猛攻。这回师禁可不敢再大意了，他在防御对手的同时，还不断注意对方身体周围气的走向。
通过气的流动，很大程度可以判断出对方下一步的动作。例如发动专业技时，身体周围的气一定会大量凝聚，尤其是攻击力强的专业技，气的凝聚量是相当恐怖的。再比如使用防御型专业技时，气不会大量扩散，而是趋于平稳的分布在身体四周。
以此类推，不同的专业技会根据作用的不同，在身体周围以各种方式凝聚。除非是超一流的S级选手，否则要通过隐藏身上气的流动来进行突袭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S级别的选手，大部分也只能做到用最小程度的波动发动专业技。简而言之，就是身体周围流动的气明明不强，但使出的专业技破坏力却不容小觑，当然，这也和他们体内气的‘纯度’有关。
照理说，既然能通过气的走向判断出接下来的招数，那么防御应该会相对简单，其实不然，专业技是搭配攻击招式使用的，如果一个人的战斗意识高超，那么他完全可以把招式和专业技完美结合，以常人无法预料的角度切入攻击。这也是在格斗界中，基础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原因。
师禁深谙其中的道理，他不敢松懈，在防御艾斯的同时，密切专注着对方身体周围气的走向。一个后翻躲过艾斯的横踢后，他立刻眯起了眼睛。
气开始聚集了，不过这个量的大小似乎不足以发出威力强大的攻击。可即使这样，师禁也没有大意，在用部分气进行防御后，他趁着对方在放出专业技之前，立刻使用了梦影绕到对方身后。
得手了！大量的气集中在拳头上，夹杂着嗖嗖的风声，拳头朝艾斯的后颈准确无误的袭去。就在拳头离目标只有毫米之距时，局势骤然逆转。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窜而起的大量气劲击中了他的腹部，他再次狠狠的摔了出去！
“咳咳。”师禁抹掉了唇边的血迹，他难以置信的站起了身。这怎么可能？刚刚那股气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气的走向明明应该是从正面攻击他，而且气量也不多，为什么突然就转到了背后，而且气量还莫名翻了好几倍？！
这股气究竟是什么时候聚集的？他为什么会完全没有发现？！师禁深深的蹙起了眉，他知道自己麻烦大了，比赛中最可怕的并不是在战斗中受伤，而是连受伤的理由都不知道！
看台上，略显稚气的清冽嗓音响了起来，“还真是出人意料，这下阿禁哥哥麻烦了。”
瞬炎皱眉，“臭小鬼，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塞下颌微抬，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目光巡视着瞬炎道：“就在刚刚啊，你的警觉性太差了。”
瞬炎没有反驳，可恶！他居然不知不觉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比赛上，这对于一个格斗者来说是致命的！虽然在赛场相对安全，但并不排除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对他们下手！
“喂，臭小鬼，你看出了什么？”瞬炎知道塞刚刚那么说，肯定是已经看出了些门道。
“差不多吧。”塞舔了舔嘴唇，深色的瞳孔反射出犀冷的光芒，虽然唇角微扬，可却给人毛骨悚然的颤栗感，“是很有趣的专业技，让我也有点手痒了，不过只有这种程度是不行的……”
“什么不行？”
“还不足以让我感到兴奋。”塞的嘴角以诡异的方式微翘，因为心情愉悦的关系，双眼稍稍弯起，看起来就像天真又乖巧的孩子，可那双深眸中一点点渗透上来的残酷和冷意却破坏了整体的和谐，看上去十分违和。
瞬炎沉默了半晌道：“我对你变态的喜好不感兴趣。”
“变态吗？”塞在唇边勾起了揶揄的弧度，“照你这么说，我们大家都是变态，为了战斗而兴奋，为了遇到更强的对手而愉悦，这种乐趣……相信你也曾体会过吧？还是说被夜之王打败之后，你就失去了挑战强者的信心？如果是我的话，即使被杀死也毫无怨言，不如说求之不得，在极致的战斗中死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哈！”瞬炎咧开嘴角道：“臭小鬼，老子和你这种变态才不一样！我是喜欢挑战强者，可这不代表我想死在强者手上。”
“果然……你这种家伙是无法理解我的。”塞看向了场上还在苦苦支撑的师禁，轻轻笑道：“不过没关系，因为阿禁哥哥一定能明白我的想法。”
“操！”瞬炎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早就想问了，你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臭小子才不会理解你的想法，他可比我还……”瞬炎卡壳了，斟酌了半天，他总算想出一个形容词，“比我还正常……”
“呵呵。”低低的笑声从塞的喉咙倾泻而出，不过他没有反驳瞬炎的话，只是用一种略带怜悯和嘲讽的眼神注视着瞬炎。
瞬炎深蹙起眉，如同不爽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臭小鬼，想说什么直说，不要给我摆出这副恶心的表情！”
“那我就直说了，你还真是可怜。”塞毫不留情的开口道：“什么也不明白，只是盲目相信着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瞬炎心情烦躁的点了根烟，这个臭小鬼……到底在和他打什么哑谜？“谁知道呢？”塞耸了耸肩。
＊＊＊＊＊＊
场上，局面对师禁越来越不利，他被毫无征兆的诡异气劲击中了好几次。虽然已经尽力防御了，可他受得伤势越来越重，如果再不看出这招的玄机，这场比赛他就输定了。
“认输吧。”艾斯看在昔日还算朋友的份上，友情建议道：“你是赢不了我的。”
“是吗？”明明是在这种绝境之下，可不知道为什么，师禁却并没有感到恐惧，“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艾斯无奈的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什么？！师禁真心给跪了，难道对方刚刚还没有使出全力？要不要这么彪悍！这下真的糟糕了！
艾斯话音刚落，身体从原地迅速消失。师禁立马戒备了起来，他用精神感知着周围气的流动，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很快，他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细小的变化……
在身后！师禁用梦影高速变换位置，手中气劲大量聚集，朝他事先判断出的位置骤然攻去。可是下一秒，异变突起，他的手穿过层层的空气，直接砸中了地面。
伴随着‘轰隆隆’的地面凹陷声，飞石四溅，升起的尘烟也模糊了场上的视野。就在这一刹那，某种危机感窜上了师禁的背脊，叫嚣着要他赶紧离开，可不佳的视野和失重的身体让他无法立刻动作，只能把气集中在了全身，进行防御。
毫秒之间，他的身体就被从左侧射来的气劲狠狠击中，即使有了防备，可他的身体还是被打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咳咳——”糟糕，视线开始模糊了……师禁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接连摔了好几跤。把气集中在全身进行防御比他想象的还要消耗体力……外加这不断加重的伤势。
师禁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再挨上一击，那他绝对站不起来了，难道真的赢不了吗？可恶……明明是半决赛的最后一场了，只要赢了，就能够打进决赛！
这种不甘心的感觉是什么？他……有那么喜欢格斗吗？等等，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想些什么！师禁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些。
再仔细想想，艾斯的绝招一定有什么原理！气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并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攻击他！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到底漏了些什么？！气的出现，消失，从另一个方向再出现，攻击！这就好像气被反射了一样！等等……反射！师禁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脑中原本阴霾的迷雾越来越清晰！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气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通过一定的方式进行了反射！第一次气是从正面出现，也从正面攻击了他，当时他还以为气没凝聚完毕，可现在想想，可能是通过反射进行了加速。
第二次气依旧是从正面出现，可却从背后攻击了他；中间几次分别是正面出现，斜后方攻击；左侧出现，背面攻击；右后方出现，左侧攻击；最后一次则是从背面出现，侧面攻击。
如果他的推论没有错，艾斯应该是在身体的头、腰、背后等几个地方建立了节点，用来储藏和反射气。在有反射点的地方，气可以按照任何一种方式随意组合和变换，从而调整攻击方向！不得不说，在他所遇到的对手之中，艾斯是最为恐怖的！只有一直在师舜夜熏陶下的他才明白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
不过他并不是没有胜算，通过刚刚的战斗，他终于发现了……艾斯唯一无法进行反射的地方就是头顶！头顶是人体最难大量储存气的地方，更别提建立反射点了！
如果是直接攻击头顶的话……师禁握紧了拳头，原本溃散的瞳孔重新焕发出了惊人的光彩，他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能行！一定能行！
“看来你已经发现我绝招的原理了。”艾斯不徐不慢的说道。
师禁微怔了一下，没错，他刚刚思考的时候，为什么艾斯不继续攻击他？难道对方不想赢吗？
“别误会了。”艾斯轻轻笑了起来，原本看起来和蔼的他，此刻眼中竟燃烧着令人心惊的炙热火焰，“我只想确认你的实力到底有多少罢了。”
“我并不执着输赢，虽然小磊他们会很在意就对了，但愿我等你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浪费。”艾斯说完，身影再次消失。
师禁不敢大意，不要被第一次佯装的攻击骗了，他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出现了！气在他的身后！师禁沉住了气，没有立刻躲闪和移动。直到气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他的背脊，他才高高跃起，利用梦影捕捉到了艾斯的身影。
师禁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片刻都没有停顿，他把气集中在腿上，利用重力加速度，狠狠攻向了艾斯的头顶！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就在师禁以为自己可以摘下胜利的桂冠时，局势再一次逆转。大量的气从身下陡然射出，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师禁的腿部和腹部。
怎么会这样……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师禁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他的腹部缓缓渗出，眼神开始逐渐溃散……
他的判断居然出错了，是他太大意了，在没有足够的资料下就贸然行动，没有想到艾斯的头部也有反射点，是他输了……
好不甘心，明明拼劲全力却还是赢不了！他总算有些明白瞬炎的心情了，一旦站在这个舞台上，一旦豁出性命的去战斗，那么内心就只有一个渴望……那就是赢！他想赢，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赢过！只可惜……现在的他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师禁缓缓闭上了双眼，抱歉了，瞬炎，没有能实现你想要打进决赛的梦想，抱歉了，师舜夜，辜负了你所有的期待……或许，他真的是个没出息的男人也不一定……
＊＊＊＊＊＊
黄金之眼的休息室内，小磊松了口气道：“我就知道艾斯大哥一定能赢，师禁虽然也不错，不过和艾斯大哥比起来还是差远了，真不知道艾斯大哥为什么会对师禁另眼相待！”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看到师禁从上空攻击大哥时紧张得不行。”肖月调侃道。
“才没有！”小磊就好像被捉住了痛处，脸涨得通红，“等下艾斯大哥回来了你不许乱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肖月笑道：“谁不知道你最喜欢艾斯大哥了。”
“都让你要乱说话了，混蛋！”眼见小磊即将炸毛，肖月笑得更欢畅了。反正艾斯大哥已经赢了，他们进入决赛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稍微打闹一番也没关系吧？
钟水一直没说话，他紧盯着电视屏幕，冷冷地道：“裁判还没开始读秒。”
“阿水，你也太谨慎了。”肖月感慨，可接下来电视机里的画面让他瞬间噤了声。
场上，瞬炎一看到臭小子倒地不起，心里就好像有无数把火在燃烧！他分不清心里是气愤多一点还是担心多一点，总之他恨不得把臭小子吊起来好好打一顿！不是说了有危险就立刻弃权吗？那臭小子玩什么英雄主义！该死的！他真的是要气炸了！
瞬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那就好像是野兽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家人，焦急而又狂躁的模样。瞬炎火急火燎的想往场上赶，可是塞幽幽的嗓音却让他的脚被钉在了原地。
“比赛还没结束呢。”塞指了指师禁倒下的方向道：“裁判的读秒才到三，另外阿禁哥哥刚刚的手指动了一下。”
“什么？”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感觉在瞬炎的心底迅速蔓延，他牢牢紧盯着场上的师禁不放。
裁判的读秒还在继续，“三，四，五……九……”
就在‘十’即将响起的时候，微微的风吹拂而过。紧接着，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倒在地上的黑发男人以诡异的方式缓缓站了起来。不，不应该称之为‘站’，因为男人就好像是被风吹着托了起来，仿若悬浮在空中，可仔细一看，又会发现他的脚的确踏踏实实的立于地面之上。
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通过摄像机的特写，众人的心全都猛然一窒，那是一双……读不出任何情绪的，宛如深渊般空洞的眼眸。
